近来每周有1、2天情绪低落不想见人说话晚上想着你睡不着着时,乱想一气,问题会往坏处想 是抑郁症还是更年期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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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停止运转, 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
  陆执办了休学手续, 而林子川和季菲双双转学了。
  七班一下子少了两位大佬,再没了以前起哄打闹的氛围。肖峰和陈东树看起来也收了心, 没再逃课出去混了。
  到了一月28号,三中公布学生的期末考成绩。
  红榜拉得老长,宁蓁和童佳都去看榜。
  宁蓁穿着粉色的雪地靴, 耳朵上戴了一个毛绒绒的耳罩。
  红榜第一名还是他们一班最刻苦努力的那一位。
  童佳忍不住笑:“蓁蓁,你成万年老二啦!”
  宁蓁弯了弯唇, “她很厉害还努力,考不过她是正常的。”
  童佳一直往后看,在年级95名那里看到了自己, 她舒了一口气:“好歹还在前一百之内,我妈说要是没考到前一百名就扒我一层皮,好凶残有木有?”
  分班考试的那一次, 可能是童佳最辉煌的战绩了。
  红榜公布了前两百名。
  宁蓁的目光落在倒数第五名上——“蒋兰”。
  很陌生的一个名字。
  如果陆执在, 那应该是他的位子。
  本来这一天会造成很大的轰动。
  七班不学无术的陆执,竟然都能上红榜, 不知道是天要变了,还是人家生了一个不一样的脑子?
  然而陆执提前一年回了陆家, 没有参加这一次考试。
  公布完成绩就迎来了寒假, 二月份再回来的时候, 就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备战高考了。
  徐倩喜洋洋地带他们买了很多年货。
  有些是给唐琢外公外婆拿去的,有些是留给自己的。还剩了好大一堆,她让宁蓁过年之前给她外公外婆拿过去。
  这一次宁海远也没有反对, 他坐沙发上抽烟,叹了口气:“去陪他们过年吧。”
  都老大一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独生女儿,两个老人过年想着就伶仃可怜。
  第二天宁蓁就踏上了去H市的路。
  她带了一张卡,里面有三万块钱。是之前她参加比赛得了季军的奖金,她打算统统给外公外婆。
  乡下人淳朴,一见她回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老段呀,你家外孙女儿这么大了呀,越长越漂亮咯。”
  外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得意道:“那是。”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都要守岁。
  外公买了几个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晚上亮起来看着特别喜庆。门前的对联也换成了新的。
  晚上十二点整,门外的鞭炮声次第响起来。
  外婆拉长嗓音喊她:“蓁蓁啊,出来看烟花!”
  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推开窗,仰脸往上看,五彩的烟花在天空炸裂开来,勾出浅浅一抹残影,最后慢慢消失。
  外婆叹息道:“又一年咯!过了年我们的蓁蓁也要成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过了凌晨,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春节。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呀。
  宁蓁挽着外婆的手臂在外面看完了一场烟花,晚些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给大家发祝福短信。
  先给爸爸和徐阿姨发——
  她编辑好了才发现根本发不出去,农村的信号不稳定,她望着显示一个叉叉的信号栏呆住了。
  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有收到任何一条短信和电话。
  她不是手机党,晚上才发现信号出了问题,然而除了对着手机皱眉,她似乎别无他法。
  希望远在B市的陆执没有这个时候找她的想法……
  凌晨一点钟的B市,陆家老宅。
  陆执翘着腿坐沙发上,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郑阿姨给他热了宵夜,端到他面前:“阿执啊,吃点东西吧,都这么晚了,先去睡好不好?”
  少年手上握着手机,闻言淡淡颔首。
  郑阿姨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就走了。陆小少爷脾气怪,虽然他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总是摸不清他的心思。
  一下午都坐在那里打电话。
  现在都凌晨一点了还不睡不知道要闹哪样?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小少爷,以前不着家,隔三差五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去飙车打球。这次回来却完全变了一个样,他前几天问:“郑姨,我带回来的那几本书呢?”
  郑姨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那几本什么物理生物的,她还以为是哪里乱入的呢……
  他们都想不到,陆执没有想过放弃高考。
  那样的考试,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是鲤鱼跃龙门。对于他们这种高门子弟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考上了锦上添花,没有考上也无伤大雅。
  但陆执始终记得宁蓁认认真真给他说,她想去B大时的模样。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配不上她的地方,过去无法改变,他总得给她承诺一个未来的。
  手机放在沙发上,凌晨四点都始终没动静。
  他眼睛漆黑如夜色,烦躁得想把这玩意儿摔了算了。
  才两个月,她就把他忘了?
  他快要气笑了,简直气得睡不着!
  他下意识就想订回A市的机票,但是到了最后一步,他却只能皱眉把手机放回去。
  陆家在进行股份交接。
  陆明江油尽灯枯,自知活不了多久,他和陆执哪怕有再大的恩怨,陆执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股份全部转让给陆执也是意料中的事。
  秋灵至今毫无动静。
  她没有进陆家祖宅的资格,这几个月特别安分。
  陆老爷子看出陆执心不在焉,淡淡然给他说:“你再急,也得等这一切办好了再回去。否则你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口棺材和乱糟糟的陆氏财团。你有那个能力把棺材埋进土里,不知道有没有自信把陆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当然不可能的,他这次回来,一切都在重头学。
  陆老爷子翻了翻他带回来那几本书,沉着对郑姨道:“拿出去扔了,别让他知道。”
  他这个孙子犟,骨头硬。
  但纵使有再硬的骨头,他也有软肋。
  一戳就疼得撕心裂肺的软肋。
  这一晚陆执一|夜没睡。
  春节过了三天,喜庆的氛围总算有所消退。
  还有七天时间三中就要开学,再舍不得孩子,也必须和她告别。
  外公和外婆亲自把宁蓁送上去机场的大巴:“蓁蓁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她用力点点头,抱住外婆:“你们才要保重身体啊,外公老是咳,少喝点酒。外婆失眠的话,别吃安眠药,吃点中药慢慢调理。安眠药有上瘾成分,吃多了不好。”
  “好好好,到了A市记得打个电话回来啊。”
  她捏紧手中的手机,轻轻绽了一个笑意。
  就在前两天,她做了个不得了的决定,没有给陆执打电话,也没有发祝福短信。
  天南海北,没有人去不了的地方。
  她悄悄改了机票,先飞往B市。
  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多惊讶啊?
  少女撑住下巴,眼里亮晶晶的。
  她想亲自给陆执说一声迟来的新年快乐。
  顺带去B市看看,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下午三点钟,她到达B市。
  飞机上她已经想过了陆执的住址问题,她不知道他的住址,但没有谁不清楚陆氏财团的总部办公室在哪里。
  她可以去总部问问或者等他。
  她的打算一部分正确,另一部分却出现了偏差。
  陆氏的总部很好找,几十层的摩天高楼,巍然耸立。但人家前台根本不让她上去……
  她顶多在一楼的普通咨询处徘徊。
  前台小姐笑得很礼貌:“您有预约吗?或者邀请函推荐函?”
  “那么抱歉,只有前台收到电话才能让您上去。另外,您向我打听陆家在哪儿的消息,我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能泄露,请谅解。”
  宁.大学生.蓁,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社会社会……
  原来事情不止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命运多奇妙,原本他们该是全然不在一条路上的人。
  她生命最长才走到19岁,大二刚刚开始,没想到见他一面都这么难。
  外面是苍白的天色,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没办法,只能选择给陆执打电话。
  才拿出手机,衣摆上的小绒球被人扯了扯,她低下头看,一个八|九岁大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怯怯喊她:“姐姐要买一枝花吗?”
  她小手上拿了好几枝寒梅。
  很聪明的小姑娘,她知道这里有钱人多,在这个大楼外面卖花特别好卖。
  长得可爱的小孩特别讨喜,宁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呀。”
  小姑娘伸出小胖手,才递了一枝出去,手中剩下的猝不及防被人全被抽走。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抬头看。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漫不经心把.玩着寒梅枝条,对着旁边的姐姐弯了弯眼睛,笑得有点儿坏:“我全买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昨天那章,差点把我自己感动哭,结果你们喊好甜,我和小天使果然不在一个世界。
  还有,你们没收到红包的原因是……我这几天太忙还没来得及发哈哈哈,现在发哦。
  评论破万啦,所以这章也发一百个吧么么哒~晚安。
  少年西装革履, 187的个子, 眉眼清俊,唇角含着笑意。
  总算是规规矩矩穿衣服了。
  仿佛两个月的时间, 将他打磨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单手握住那一大捧嫩黄|色的腊梅花,对着她伸出手。
  宁蓁抬起眼睛看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递给他。
  街上人来人往, 这是B市最繁华的地段,偶尔从大厦出来的人, 脚步不停往前走,眼角余光却在盯着他俩瞧。
  陆执笑出声:“喂,给我啊。”
  她脸蛋微红, 轻轻后退了一步。
  陆执手指了指她手中的一枝腊梅:“这个也是我花钱买的,你得给我啊。”
  “……”宁蓁咬住唇角,好后悔来看他怎么办。陆执为什么总是让人有分分钟羞愤欲死的本事?
  他憋住笑, 等她给他送花。
  她挣扎道:“我先买的。”
  她要气死了啊啊啊!她是脑袋发热才来看他。
  富贵不能淫,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能屈, 不能。他就是故意的,她小声道:“我丢了也不给你。”
  陆执乐得要死:“小同学,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刘助理在旁边看了好半天的戏。
  然而人家两个人根本看不到他似的, 他仿佛成了一个隐形人。
  他和陆少出门的时候, 那位脸上森森冷冷。
  虽然气氛诡异,但刘助理欣慰地想,啊我的上司就该是这个修罗一般的气场。
  然而还没进大厦去签文件……
  他的上司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站在一旁, 心思复杂,有口难言。刘助理硬着头皮开口:“陆少爷,快三点半了。”
  三点半是陆执签文件的时间,签完文件就该改口叫陆总了。
  这个时候,恐怕陆家所有重要的人都已经在上面等了。
  这位还在下面乐呵呵逗小姑娘。
  整个B市最大财团就要是陆执的了,都没见他这么高兴。刘助理简直无语了……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陆执脸上的笑敛了一分。
  他走近她,低低叹了口气:“可把你怎么办好。”
  宁蓁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有几分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低笑:“没有,我就是……”他顿了顿,“一见到你吧,就想带着你去浪。”
  一旁的刘助理:“……”别说了别说了,您修罗人设崩得不像话了。
  陆执把自己手上的花都递给她:“拿好,待会儿记得还给我。”
  他挑眉,也不解释:“带你上去喝茶。”
  他知道快开学了,宁蓁在B市停留不了多久,他怕他开个会的时间她就又不见了。
  这次上楼出乎意料地顺利。
  陆执进电梯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刘助理。
  刘助理没有get到他的意思,惶恐地回望他。
  陆执慢悠悠道:“这是总裁专用vip电梯。”
  “……”先前几次也没见您介意啊,而且之前跟着陆执父亲,他都是走的这个电梯,而且现在赶时间……
  刘助理看了眼他身边漂亮的小姑娘。
  得,他认命,绕路去坐员工电梯吧。
  陆执弄这么一出,被他拉进去的宁蓁都快觉得这电梯高大上得会发光了。
  香气氤氲在电梯里面。
  陆执修长的手指按下53楼。
  一时间安静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宁蓁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紧张。
  她想了想,给他说:“我晚上回A市的机票,陆执,新年快乐。”
  她抬起眼睛看她,少年眼珠子黑漆漆的。他垂眸看了眼手表。
  还有四分钟的时间会议开始。
  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逼仄的空间里,他靠她很近,嗓音有点儿哑:“欸,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我们来接个吻啊?”
  “不……”不要。她还没说完,少年欺身上来,捏住她下巴,吻上她的唇。
  心跳一瞬间加速,乱了节拍。
  她被逼在角落,怀里抱着花的手收紧。
  他的呼吸声粗重,分不清是几分钟还是一个世纪。
  电梯“叮”的一声响。
  她手指轻颤,伸手去推他。
  少年喘得厉害,就是不撒手。
  她努力偏过头,调整呼吸,颤巍巍地告诉他:“三、三分钟……”
  倒是比他还要惦记得清楚。
  陆执低笑一声,埋首在她肩窝:“嗯,好香啊。”
  分不清在说花还是人。
  他们去的时候,到底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宁蓁惴惴不安地坐在大厅外面,里面会议室在开会,隔得太远,大门一关,她什么都听不见。
  没一会儿刘助理出来,友善地问她要喝咖啡还是茶。
  宁蓁摇摇头:“谢谢,不用了……他迟到了,有关系吗?”
  她没法控制心中升起愧疚感。
  刘助理一笑:“没事没事,陆家都是他的,能有什么事。”要是小陆总像你这么听话,不那么难搞就好了。
  刘助理给她泡了一杯茶,挂心里面的情况,温声问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可以吗?桌子上有通向前台的电话,有什么需求你就打电话给他们说。”
  宁蓁点头:“您去忙吧。”
  这个会议开得特别久。
  她下午才坐了飞机,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控制不住想睡觉。
  但在陌生的地方,她又只能尽量让自己清醒点。
  高跟鞋的声音让她精神一振,她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她身材高挑纤细,眉目清丽,妆容很淡,十分清雅漂亮。
  她在讲电话,声音也很柔和:“……嗯,放心吧,我已经上来啦,你发了话他们不敢拦我。别担心……”
  她讲话的声音在看到宁蓁时顿了顿,随即笑着和那边的人说了声再见。
  宁蓁猜,她在和陆执的父亲讲电话。
  宁蓁每次看到秋灵,心中都有种怪异的感觉。前世的记忆模模糊糊,但危险带来的直觉很灵敏。
  她总觉得,秋灵和他们前世的悲剧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那张秀丽的脸,她竟然半点印象都没有。
  “嗨,你好呀。我记得你,之前在A市陆执的同学对吧?”
  宁蓁没有说话,她终于想通哪里感觉怪异了。秋灵提起陆执的时候,语气十分亲昵熟稔。而在季菲口中,陆执是害秋灵没了孩子的人。
  陆执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
  然而秋灵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没有这件事发生。
  女孩子的第六感很准,是敌是友往往第一时间就分出来了。
  秋灵不在意宁蓁的冷淡,目光在她桌上的腊梅花上打了个旋,旋即柔声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谁和他关系那么亲近呢。”
  她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秋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笑吟吟道:“快了,这个会议结束以后,很多事情就要变了吧……”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吊坠,递给宁蓁:“既然你和陆执熟,那请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好不好?这几年他不待见我,我也没办法。”
  “你要还就自己还。”宁蓁开口,不接她的东西。她不喜欢虚与委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再好的脾气都做不到与人假惺惺地周旋。
  秋灵笑了一声,把吊坠放在宁蓁面前的桌子上:“还不还看你,总之我不保存了。”
  她说完就起身,也不和宁蓁待在一块儿了,打电话给陆明江:“我不想在上面等了,在医院等你吧,身体撑不住就早点回来。”
  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了宁蓁一个人。
  面前是条宝蓝色的吊坠,外面镶嵌了碎钻。吊坠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
  宁蓁拿起它,轻轻一按。
  吊坠有个很薄的盖子,一按就打开了,露出里面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张照片。
  宁蓁垂下眉眼,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的人……是秋灵。
  看起来是十八|九岁模样的秋灵。
  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很开怀,看着就让人感觉生气蓬勃,想跟着她一起笑。纯真清丽,很好看。
  秋灵说……这是陆执的东西。
  她攥紧吊坠,用力到掌心有点儿发疼。
  她隐隐明白,上辈子那些事,和秋灵脱不了干系。她知道开头,知道故事的结局,却猜不透其中的扑朔迷离。
  陆执他……与秋灵真的有一段过去吗?
  她垂下眼睛,告诉自己要相信他,正如之前说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的,才叫做真相。
  宁蓁把那条吊坠放进衣服口袋里。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她太稚嫩,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让她难过。
  她不想当这样的宁蓁,她还要去调查真相的。
  顶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开始大学生活了,到时候一定什么都能想通。
  这场会议下午七点才结束。
  陆执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会议结束以后,别的股东都走的另一条通道,也不会从这里路过。
  陆执和陆启华一起过来的。
  宁蓁第一次见陆家老爷子,精神矍铄的一个老人,眼里很沉静。
  她看见陆老爷子拍拍陆执的肩膀:“陆氏交给你,就有点担当。”
  别的再无多话,路过宁蓁时,不咸不淡地冲她点了点头。
  宁蓁小幅度地给他鞠了个躬。
  她家的长辈……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的。
  到底还是心情低落。宁蓁拿起桌上的花,这回还给他,抿唇没有说话。
  陆执愣了愣:“怎么了?”
  她低下头:“我要走了,八点半的飞机。陆执,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少:???
  哈哈哈人家大老远来看你,活该!
  (づ ̄ 3 ̄)づ,今天继续给小天使们发红包~
  还有我觉得你们可能猜不准真相哈哈哈
  她的道别来得猝不及防。
  还有一个半小时, 陆执道:“我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吃完再回去。”
  宁蓁摇摇头:“不用了, 我现在不想吃。”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那我送你。”
  陆家老爷子陆启华现在不许陆执开车, 专门给他配了司机。两人坐在后座,相对无言。
  她的情绪从来都不擅长掩盖。
  陆执突然握住她的手:“我让你难过了吗?”
  灯光昏暗的车里,少年眼睛是干净的纯黑色。
  她轻轻点头:“嗯。”
  陆执反而笑了:“我的错。”他甚至还没问她为什么难过, 就先承认了错误。“那你先打我几下消消气?”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她感受到他的心跳, 有力而沉稳。
  宁蓁抽出自己的手,在他变暗的目光中,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那条吊坠:“秋灵说, 这是你的东西。”
  陆执看着那条吊坠,眸光冷了一瞬。
  他把吊坠放在一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欸, 是我不好, 让你受委屈了。我帮你报仇行不行?”
  她朝后退了退,控制不住有点委屈难过。
  她知道自己也有不好, 别人重活一世不会这么懦弱的,她重生伊始, 就只有三个目标——
  试着重新去跳舞, 不再排斥徐倩和唐琢, 远离陆执。
  可是第三个目标最后变成了,保护陆执。
  很多事情下决心简单,但她上辈子本来就活得单纯, 不会半点手段。
  她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从小到大都是平静地生活。
  哪怕想做改变,也只是朝着他靠近,不再把他推开。
  然而面对陆家的人,面对秋灵,她还是显得渺小脆弱。
  陆执什么都不肯和她说,他会哄她,会无条件承认错误,可是她如果要和他在一起,这些远远不够。
  她千里迢迢怀着羞涩来看他,想亲口给他说一声新年快乐。她对他无条件信任,他却收了吊坠,仍是什么都不肯说。
  宁蓁不说话,她看向车窗外,灯光闪烁,世界在她眼底倒退。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想念上辈子的陆执。
  和她经历过一切的陆执。
  孩子气十足的陆执,最后却失去了她的陆执。
  他舍不得她难过的。
  她总是躲,上辈子的陆执就总是强势地逼近,同样也是,想把全世界都给她。她什么都不必说,那个陆执就恨不得把自己剖给她看。
  她知道这样子不对,可是命运多不公平啊。
  她已经轮回了一辈子,但是前世的陆执,在孤独中老去,这一世的陆执,不是和她经历一切的那个人。
  有那么一秒钟,她特别自私地想,要是陆执也记起来就好了。
  但是下一刻她却无比害怕这个想法。
  因为人只有死去,才会重生。
  身边的少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微颤:“你在想谁?”
  他竟然看出来了……
  少年眼里如墨般沉,似死死压抑着惊涛骇浪。他那只手不敢用力,甚至有些颤|抖:“我让你难过了,是我的错,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他似乎怕她说出不好的话,自己乱七八糟解释:“那个吊坠上的人,不是秋灵,是我妈。陆明江那么喜欢秋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秋灵几乎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
  宁蓁惊讶地看着他。
  陆执看着她的眼睛:“你别这样对我。”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厌弃我。
  车内一瞬间的安静,车身猛然震动了一下。
  陆执收回手,眼神微冷地看向司机。
  司机在听他们说话,也惊讶地不得了,这算是豪门隐私了吧?
  陆执身上森寒的气息司机自然感觉到了,忙道歉:“对不起陆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执抿唇,握住宁蓁的手:“我下车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宁蓁自然不会无理取闹,她点了点头。
  这事透着几分荒诞。
  如果说长得有几分像还好,但照片上的人几乎和秋灵一模一样,也难怪她会将人认错。
  在接近机场的时候,陆执喊了停车。
  这时候七点半了,没了车里的暖气,外面的森寒扑面而来。
  他将她的小手拢在掌心:“会冷吗?”
  冬夜,路上偶有几辆车。
  她听见少年清冽的声音:“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秋灵。我很小就有那条吊坠,当时的惊讶不比你小。我没见过我妈,但我知道,我妈年轻时候就长那个样子。我之前和你说过,因为难产,我妈死了。所以陆明江不喜欢我。秋灵出现以后,陆明江很喜欢她,要不是我爷爷压着,她早嫁给我爸了。”
  “但我不喜欢秋灵。”他冷冷地勾了勾唇,“长得再像我妈也没用。”
  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用不喜欢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恶心,非常恶心。
  “我和陆明江的关系,形如陌生人,他不管我,我也不会去干涉他的生活。直到……秋灵流产,我和陆明江闹崩,自己去了A市读书。”
  “你……她……为什么会流产?”她轻声问。
  “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他声音透着淡淡的冷漠,“她追上来……抱住我,我推开她,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血顷刻在她身下蔓延。
  其实陆执没有解释过多,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秋灵怀了孩子。秋灵自己没有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彼时陆执十六岁,冷心冷情,眼底是冰封十里的冷漠。
  她把他恶心惨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滚了下去。
  他知道她居心叵测,但没有想到她怀了孩子。
  短短几梯,原本只会让她疼一下,没想到却是一条生命。别说他们不知道,连秋灵自己也不知道怀了孕。
  宁蓁慢慢睁大了眼睛。
  陆执沉默片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握住她的手轻颤,“我怕你觉得我冷漠又恶心。”
  他抱住她:“宁蓁,你别讨厌我,嗯?”他嗓音艰涩,“也别喜欢上别人。”
  在车里有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似乎抓不住她,她眼里的伤感和深情,仿佛都给了另一个人。
  那他算什么……他怎么办呢?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陆执的惶恐。
  “你别怕陆执,你别害怕……”她环住他。
  会在全校面前故意打球耍帅给她看,会明明很烦躁还看书到深夜,会为她点亮满江的灯,会在她身前挡住破碎的酒瓶。
  让她心动的,也是他啊。
  “是我不好……”她轻轻开口,“我也让你难过了。”
  我对你不公平,明明你已经,在很努力地成长了。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在自己惶恐无助的时候,期待它的发生。
  头顶偶尔传来几声飞机飞行的轰鸣声。
  如梦初醒,她得走了。
  宁蓁咬唇,好像这次来B市,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原本是想让他开心。
  这样闷闷不乐的情况的一直维持到登机之前。
  甜美的女声催促登机好几遍。
  她很快就得过安检。
  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时间点,机场的人很多,但是回A市的人不多,她前面的队伍冷冷清清,很快就轮到她过安检。
  陆执远远的,凝望着她。
  目光深邃,隐隐低落。
  “快一点啊,站着不动做什么?”后面的人催促,宁蓁才回过神,原来该她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大脑混沌,兴奋得似乎快停止思考。她开口道:“对不起,我先不安检了,您让一让。”
  逆行着人流,她跑得气喘吁吁。
  曾经她觉得陆执是世间最不羁自由的风,她随着人群茫然而规规矩矩地走。如今她逆着人群,一路小声说着抱歉,跑到他身边。
  宁蓁喘着气,突然笑了:“陆执!”机场特别吵,少年的目光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言。
  这一刻似乎无所畏惧。
  “我从来没有哄过你。”她说,“我也不会哄人,你教教我,要怎么哄你吧。”
  一句话说完,她脸颊绯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哪怕是上辈子,她也没有这么奔放的举动,主动求教该怎么哄一个人。
  少年眼中似有碎光炸裂开来,一瞬间漾出清浅的笑意。
  他垂眸看她:“宁蓁。”
  他弯了弯唇:“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的。”
  其实你对我笑一笑,我的心都被你甜化了。你永远不必哄,但凡你还在,我就满足这世间的一切东西。
  少女有几分忸怩地开口:“陆执,我以后……跳舞给你看吧。”
  她觉得,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挺喜欢那个样子的她。
  她不会别的,只能那样哄哄他了。
  “那我们说好了,你回来高考,高考完了,我跳舞给你看。”她鼓起勇气说完,其实对一个男人说跳舞给他看……是件让人无比羞涩的事。
  她一辈子的勇气,似乎都献给他了。
  陆执说:“你这个样子……我想跟着你会A市算了。”
  她学着他爷爷那样的语气,老气横秋,难得和他开玩笑:“陆总,陆家交给你了,以后要有点担当啊。”
  少年勾了勾唇,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无名指上落下一吻。
  “陆总说,他这辈子,输给你了。”
  回到A市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假期最后几天过去,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学期。
  教室前排的日历哗啦啦地翻,紧张感倍增。
  一个短短的假期过去,童佳沉静了很多。
  有一天她突然给宁蓁说:“蓁蓁,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宁蓁在算题,寒冷的冬天还没有过去,她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有几分僵硬。
  闻言停下笔,静静地看着童佳。
  她说:“我憋得可难受了,所以想告诉你。你刚转学来的时候,有一次季菲过生日,当时我也参加了。高二的时候,我玩得比较开你知道吧。”
  童佳声音低落:“那天晚上在KTV,啤酒瓶子老是转向我。我选了大冒险,他们让我挑一个人拥抱。当时在座的都是大佬,我脸上在笑,心中很尴尬。我性格虽然外向,可是不喜欢那样的游戏。后来……陈东树就说,他可以给我抱一下。”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抱一个陌生人。我当时,心跳很快,他身上的味道出乎意料很好闻。我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尴尬了。后来他总是以玩闹的姿态出现在我生活中,虽然我以前对他们这样的人存有一定偏见,但是有时候生活真的尴尬得可笑。我……其实挺喜欢他的。”
  宁蓁静静听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来……上一辈子的童佳,也有过这样的情愫吧?
  所以她高考发挥严重失常。
  三中年级前一百名的成绩,怎么都不可能去了二本学校的。
  “平安夜那天,我其实,只包了两个苹果,一个给了你,另一个……没能送出去。”童佳眨了眨眼睛,怕自己哭出来,“我那天,没能帮你把苹果送到,因为我看见,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抱着他的腰撒娇。我从来没见过陈东树那么正经温柔的样子,人和人之间,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我再也没有勇气上前去了。”
  生平第一回悄悄喜欢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发芽,就突然失恋了。
  她连难过都不知道对着谁难过。
  “佳佳。”宁蓁抱住她,轻拍她的背,“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哭完以后,你就忘了他,好好生活。你还是向日葵一样的姑娘,这一回只要你想开了,命运就会截然不同。
  你不会高考失利,你也能去完成你的梦想,我记得呢,你要去当个很自由快乐的记者。
  于是那一天,整个一班都惊讶地看着,平时班上最没心没肺的童佳,趴在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整个青春,总有难以顺遂的事情。
  但是哭完了,会更努力地向上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们,是我输了。
  说好的看破不说破,总是被你们碾压,心碎。
  竟然……好多人……猜对了。
  但是秋灵没喜欢陆执,你们想多了,还没那么狗血哈哈,
  这章再给你们发100个心碎的红包。希望你们努力向上生长。
  从二月到六月, 其实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准备高考的过程很辛苦, 但是不知不觉,临近那一天的时候, 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们的高中生涯就只剩最后一战了。
  童佳宣泄完了, 再也没有提过陈东树。
  她骤然长大,下课不看漫画不吃零食, 能静下心和宁蓁一起学习了。
  纵然会受伤,但伤口总能结痂。痂痕会变成记忆,但是今后却不会让人疼痛。
  临近高考, 宁家特别紧张,宁蓁感受到自己家严肃的氛围,忍不住想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紧张的。
  或许没经历还会有几分怯然, 但是既然考过一次, 清楚程序,就知道这种考试还是得拼心态。
  连班主任赵轩都说:“十年磨砺, 只为亮剑,这些知识已经不知不觉刻在了你们记忆中, 大考拼的就是心态, 我见过很多经常考第一名的, 最后却在高考失利了。而那种平时看起来一般的,最后考出了很不错的成绩,所以大家心态一定要好。”
  他想了想, 还是不放心:“在考场上遇到不会的题不要慌,你们想啊,你们是一班的学生,你们都不会,别人肯定也不会,只要保证会做的题不丢分,你们就能考出满意的成绩。”
  班上很安静,他这一番话说完,学生们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
  后排的男生或许觉得太压抑,小声笑道:“感觉赵老师比我们还紧张。”
  然而说话的男生自己掌心也沁出了汗。
  成绩越好,反而越在意高考。
  高考前一天,三中高一高二的都已经放了假,整个校园,只剩高三的教学片区沉浸在“明天要高考了,好紧张好可怕”的氛围里。
  中午宁蓁回家,徐倩絮絮叨叨叮嘱了很多事,什么准考证一定得记得带,机读卡一定不要忘了涂。
  连一旁的唐琢,听到最后,都给她说了一声加油。
  经历了跳舞风波,宁海远变了很多,这一回他反而是最心态宽和的一个:“蓁蓁,你尽力就好。”
  她看了一眼家人,忍不住轻轻笑了。
  她第一次觉得家重新变得圆满了。
  重生的意义每分每秒都在让她感激,她不需要成为多厉害的人,她只想填补心中的缺憾。
  说到底,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圆满的家。
  学会宽容的父亲,善良的母亲,嘴硬心软的弟弟。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她要珍惜一辈子的家人。
  而今天,是陆执离开A市的第一百八十天。
  陆总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接管家族的一切他都得重新学,还一边惦记着高考这件事。
  这是他和她的约定。
  刘助理心中只觉得卧槽,陆总每天看完文件,就坐在那里,读他那一口极其不标准的英语。
  神奇的是,竟然坚持了小半年。
  再蹩脚的英语,听到最后,莫名还觉得挺流利顺耳的。
  陆启华一直知道这件事。
  老爷子只是抿了口茶水:“随他去。”
  陆执订了晚上到达A市的机票,中午他忍不住给宁蓁打电话:“欸,宁蓁,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等我回来,你就跳舞给我看。”
  电话那头的少女在翻书,闻言弯了弯眼睛:“你有信心考得好吗?”
  陆执自信起来是不要脸的:“你男朋友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其实这世上虽然确实有特别厉害的人,但往往他们也付出了特别多。
  只是有人深藏功与名,让人看见外表的光鲜,掩盖了背后的付出。
  “陆执,good luck!(祝好运)”
  少年扬了扬眉:“喂,宁蓁。”
  她听见少年用低醇的嗓音吐出一句英文:“ My dearest treasure。(我的心肝宝贝)”
  她耳尖微红,陆、陆执……
  你还是当年那个连音标都不会的你吗?
  他挂了电话以后,小半年来,第一回和陈东树肖峰打电话。
  那两个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听到他的声音眼眶却瞬间红了红。
  陈东树干脆直接道:“执哥,你这太不仗义了吧,川子做了错事,你连我们也不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讲一下你的近况。”
  陆执笑道:“抱歉。”他顿了顿,“我怕我优秀的近况对你们造成打击,让你们怀疑人生。”
  肖峰忍不住笑了:“卧槽,骚话连篇!”
  但不管怎么说,少年们之前的友谊,很难随着时间变浅。
  陆执扬起唇:“兄弟们,我要回来了。”
  “骚话连篇的人还是别回来了。”
  “别回来了+1。”
  那头笑骂道:“滚蛋。”
  高考拉开序幕,青春的号角吹响。
  考生们怀着或紧张或期待的心情走进考场,马路上增加了交警指挥交通,救护车也早早抵达学校,全社会都在为考生们鼓舞。
  第一堂考试是语文。
  宁蓁沉着答完题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只对上辈子的作文隐隐有点印象,这辈子和上辈子竟然完全不是一个题目。
  看来小细节也发生了改变。
  这样挺好的,她浅浅勾唇。这就意味着,童佳也能摆脱上一世的命运,高考应该不会失利了。
  那陆执呢?这一世他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学习,提前一年多回了陆家,他还能考上B大吗?
  考语文大多是靠多年积累的基础,她从小就挺认真努力的,所以考完语文只觉得轻松。
  有人欢喜有人忧,第一门考完,有人觉得轻松惬意,有人觉得天都要崩了。
  下午数学考完,失去战斗力的瞬间增加了一大半。
  陈东树捂住心口,勾住肖峰的肩膀:“稳住,我们还能猜!”
  “你觉得执哥这次考完是个什么水平?”
  “不知道,总得对得起他一贯的骚操作吧。”
  他们都知道,陆执是那种为了目标特别不要命的人。爆发力很强,说不定最后成绩真的挺吓人的。
  两天时间在紧张中渡过。
  最后一堂英语考完,铃声响起的一瞬,整个高中生涯画上了句号。
  6月25号才会公布高考成绩,哪怕此刻心情复杂,但是一想到终于摆脱了苦逼的高中生活,即将进入令人期待的大学生活,就让人特别兴奋。
  考完的学子们彻底放飞,不知道谁带的头,卷子、书本开始满天飞。
  五楼有人在放声喊:“去——他——妈——的——高中!去他|妈的——高考!老子解放啦哈哈哈哈!”
  纸飞机从五楼上飞下来,解放的信号迅速蔓延了整栋教学楼,一时间青春的欢呼声洋溢着整栋楼。
  教导主任头上被砸了几个纸飞机,一向严肃的脸也忍不住露了个笑意。
  同学们,开始你们新的人生吧。
  童佳远远看见了陈东树,他在教学楼下面,扔书扔得特别欢快。
  童佳轻轻弯了弯唇:“再见啦。”
  再见了我的少年,可能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曾经有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喜欢过你。
  童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以往这种热闹她最喜欢,但现在心里很平静,漾不起一点儿波澜。
  她走上前抱了抱宁蓁,笑弯了眼睛:“蓁蓁,你还记得我去年暑假给你说,我特别想去H市冲浪吗?”
  “那个时候我妈不许,但现在考完了,我终于可以去做我喜欢的事情了。”
  “佳佳。”宁蓁抱住她,“要快乐。”
  女孩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极致的狂欢以后,就是别离。
  一般的学霸们玩得不high,没有聚会的传统。
  但七班却还有,他们学渣班级,别的虽然不成,但是同学之间革命友谊刚刚的!
  六月八号的晚上,夏夜的风轻轻吹动她的额发。
  宁蓁撑着下巴,给陆执打电话。
  对面那间卧室,灯光已经熄灭了快半年。
  她也终于可以和那个掌灯夜读的少年见面。
  电话响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
  宁蓁皱了皱眉,给陈东树打电话。
  他们那边很吵,想来在聚会。
  陈东树带上门去外面接电话:“……执哥吗?他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啊,我们还以为他陪你去了。”
  她心里沉了沉,两天高考,为了不相互打扰,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联系。
  然而此刻,她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东树也意识到不对劲:“你等一等啊,宋老师也在这里,我去问一下。”
  宁蓁握住手机,觉得今晚外面的风有点冷。
  过了好一会儿,陈东树给她打回来,他声音掩盖不住沉重:“宁蓁,我给你说了你别慌,宋老师说,陆执没有回来考试。”
  她抿了抿唇,浑身冰凉。
  陈东树低声说:“他缺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接下来是你们期待的剧情。
  今天我更得好早,我要去再写一会儿。
  陆执突然没了信息, 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肖峰和陈东树到处奔走, 拖家人打听陆执的消息,但是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陆家消息瞒得严, 什么都没法知道。
  但好消息是,陆家平静的很,证明陆执没发生什么意外。
  一个人消失在生命里就是如此简单, 无声无息,杳无音信。
  命运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此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毕竟前世的陆执,最后简直像是逆了天, 考上了B大,可是这一世,陆执没有参加高考。
  她等了一周, 陆执始终没有消息。
  唐琢看出了她不开心, 男孩子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你如果……过得不开心,就把他给忘了吧。”
  你们始终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宁蓁抿唇, 轻轻摇了摇头。
  漫长的暑假,显得更漫长了。
  她每天给他打三个电话。
  那头从一开始无人接听, 到最后是关机状态。
  时间一长她也很茫然, 他是不要她了吗?
  为什么那么强势地走进她的生命, 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决心还未定,宁海远却告诉她:“蓁蓁,我们去H市一趟。”
  爸爸的脸色很难看, 她看出了他的焦虑不安,H市……外公和外婆就在乡下。
  她颤着声音问:“外公外婆怎么了吗?”
  宁海远说:“你外公摔了。”
  她眼前一黑,心中凉得透顶。老人摔跤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原来这辈子好多事情都在改变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代价。
  “现在在医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要观察,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院。”
  她点点头,沉默着收拾了东西,当天就跟着宁海远去了H市。
  她外公出事,以前有再大的矛盾宁海远也释怀了。他总算想通,当初支持宁蓁妈妈段盈跳舞不是他们的错,他也是一个父亲,向来父母就是拗不过子女的。
  他们老了,没了唯一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实这世上他们最可怜。
  她走之前,给陆执发了一封e-mail。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见,什么时候能看见,但是这世上遗憾本来就多,她想最后争取一次。
  e-mail只有一句话:陆执,我害怕。
  陆执好像做了很长一个梦。
  他醒来的时候,是六月15号。他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
  刘助理惯常来医院看小上司的时候,见他睁着眼,还被吓了一大跳:“陆……陆总,我没眼花吧?您可算醒了。”
  白色的床单,少年黑色冰冷、毫无情绪的双眼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眉开口,“刘威?”他声音有点儿哑。
  床上的少年又皱了皱眉,似乎在想什么很难想通的事情。
  “扶我坐起来。”他开口,声音带着很强的疏离感,是命令的口气。
  刘助理总觉得有点怪,心里毛毛的。什么情况啊,好可怕。感觉小陆总醒过来,就跟陆老爷子一个气场了。
  刘助理战战兢兢扶他坐起来。
  少年没有再开口,修长的食指抵住太阳穴,似乎还不是很清醒。
  刘助理被他周身那种上位者的气场震慑,开口都多了几分小心:“我要不要给您爷爷说一声您醒了?他这几天很担心您。还有,您睡了七天,我待会儿让郑姨给您做点流食过来行吗?”
  少年骤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微眯:“我爷爷?”
  床上的人神色古怪。
  “我手机呢?拿过来。”
  “您手机没在这里,您有什么急事吗?先用我的行不行?”
  陆执没有反对,刘助理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他垂眸,额发遮住深邃的眼睛。
  目光死死落在手机页面的日期上。
  ——201x年6月15日。
  然后刘助理听到他低低笑了一声,似自嘲,似狂喜:“呵。早知如此,我该早点死。”
  完了要狗带了,上司疯了。
  医生不是说小伤嘛!脑子拍了片也没事,现在这幅突然让人浑身发冷的气场是要闹哪样?
  有一刻刘助理突然觉得,之前不着边的小陆总更像个正常人。
  床上的男人突然哑着嗓子开口:“刘威,你……”他顿了许久,嗓音艰涩,似乎在问一个很怕知道答案的问题:“你知道宁蓁吗?”
  刘威懵逼:“知……知道啊,之前见过一面来着,挺可爱的小姑娘。”
  床上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突然扬了扬唇角,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阴森狰狞:“原来……是这样啊。”
  “……”求求您别开口了,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
  “给我倒杯水进来。”
  陆执喝了口水,他嗓子涩得发疼。刘助理带上门以后,他自己又慢慢躺回床上,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空荡荡的豪华病房中,空调运转的声音几乎微弱得听不见。
  脑子里的记忆似乎在疯狂叫嚣。
  头疼到似乎快要炸裂,然而他的表情无波无澜,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许久,他才轻轻开口:“不是梦啊。”
  他亲手用那把染过她的血的匕首,刺进自己胸口,再睁眼,竟然回到了19岁这年。
  陆家老爷子还没死,刘威的脸也更年轻。
  而她……她还活着。
  陆执喉结微动,死死咬住唇。这不是一场梦吧?是梦也永远不要醒。
  他几乎害怕去求证事实,这好像是个全新的世界,他怕这个世界没有她。那他回来的意义何在?
  疯狂了七年,他像一个冰冷的机器,用七年的时间,把陆家做大,把真相调查清楚,亲自为她报了仇。
  如果这是假的,他还会再疯一次。
  心脏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烧得他浑身发热。仿佛片刻前,他拿着匕首刺下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淡漠无所谓,这一刻他却无比庆幸能活着。
  27岁的陆执……回来了。
  刘威给把里里外外的事忙完以后,陆老爷子也来了医院。
  陆启华来得挺急的,毕竟一周前陆执开车撞上陆家大门,满头的血把老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
  而医生诊断了没事,他却一直没有醒,在医院睡了整整一周。
  陆家对外封锁了消息,连陆执的父亲陆明江都不知道儿子出了事。
  不急是假的,陆家就这么个继承人,要是他醒不过来了,陆家也就完了。
  他没想过陆执会那么犟,如果早知道陆执那么执着,他也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逼他成长,学会取舍。
  然而陆执骨头硬,也疯得彻底,为了一个小女娃,真是命都不要了。
  陆启华踟躇着,没有进陆执的病房。
  6月6号的黄昏,他让郑姨给他倒了一杯有安眠药的水。
  他不反对他上进、参加高考,但这一切的缘由,不能是为了一个女人。
  陆明江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毁得彻彻底底,现在抱着个替身苟延残喘,陆执不能步后路。
  陆启华想让陆执知道,这世上不能遂你心意的事多了去了,没有强大起来之前,不配拥有软肋。
  高考对陆家来说,什么都不是。
  哪怕不高考,真想念书,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想去哪里读书就能去哪里。
  然而整整半年,陆执竟然守着一个可笑的承诺,比学习管理陆家还认真地,去践诺。
  陆执晚上却挣扎着醒了过来。
  少年眼里簇了一团火,手脚发软,药物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少年死死咬牙,跌跌撞撞往外走。
  郑姨被他发红的眼眶惊到:“阿执……你……你怎么起来了,别走了啊别……”
  郑姨被他这股疯魔的样子吓到,根本拦不住人,慌忙打电话给陆启华。
  陆启华蹙眉:“你们怎么回事?由着他胡闹!哪怕开一晚上车回得去,他药效还没过,这不是去A市,是去送死!把大门关了,拦住他。”
  陆家老宅建在山上。
  大门随着陆启华的命令关上。
  陆执喘着气,头脑一阵混沌。夜风吹得人浑身冰冷,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在努力改变自己。
  可是他的亲人,却不顾他的感受,突然背叛了他。
  他按下车窗,哑着嗓子命令道:“给我开门!”
  外面的人被他吓得够呛,忙摇头:“您别这样,现在您不能开车。”
  他冷冷勾唇,踩下油门,直直朝大门处开过去。
  门卫腿都软了:“开开开!赶紧开!”
  陆家大门缓缓打开。
  少年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头脑一片眩晕。
  他死死咬牙,努力想让神智清醒片刻,还没来得及踩下刹车,那股眩晕感带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脱力感。
  轰的一声响,他的车撞上了大门。
  红色蔓延了视线,他指尖微颤。
  宁蓁……对不起啊。
  我可能,得食言了。
  陆执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整理了那个少年的记忆。
  其实说不清楚是不是这个十九岁的自己,花了一周的时间,记起了上辈子的人生。
  他其实有点嫉妒这辈子的自己。
  两辈子的记忆融合越清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好在记忆里的她没有变。
  圆圆的杏眼比水还清亮,笑起来的时候暖到人心都化了。
  她还是胆小,柔善,可爱到不得了。
  噢……原来她还会跳舞。
  陆执黑漆漆的眼消散了几分笑意,这些事,上辈子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的。
  宁蓁总是在躲他,怯怯的模样让他心痒又无奈。
  而这辈子,她竟然会说我们不分手这种话。
  27岁的他,这段鲜活的记忆似乎已经隔得太远。
  他追她总是倾尽全力的,上辈子还是少年时的自己,脸皮这种东西向来不要。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你当我女朋友行不行啊小可爱?”
  她就红着脸:“不行,陆执你别天天想这种事,你还是学生呢。”
  “陆执,你做什么!”
  “陆执,你你你……”你亲哪里?
  “陆执,我不和你谈恋爱,说了不会,就是不。”
  你霸道,强势,死皮赖脸,却又一往无前,满心赤诚。
  我怕死你了,又慌张原来越失控的心。
  一对比,27岁的老处男嘴角抽搐,却又忍不住甜蜜。
  你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对他为什么那么好?
  想想就心塞,她连亲都不亲主动亲过自己。
  他却囿在无望的记忆里,为她疯了整整七年,让所有人伤害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还真的为她殉了情。
  她是软肋啊,戳不得,碰不得,一碰就疼得撕心裂肺。
  捧在心上,都怕她嫌他心太小,不够自由。
  上天是不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所以把这辈子的幸福,分了他一半?
  让他有个能重新来过的机会,保护如今十九岁的自己和十八岁的她。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来做。
  毕竟上辈子的七年,他以雷霆手段,让陆家走向空前的繁荣昌盛。浸淫商圈七年,今非昔比。
  他清楚前因后果,清楚一切真相。
  拥有这世上最坚韧的铠甲。
  足以将她捧在掌上。
  他错过了高考,这辈子不是上辈子那个高材生,是个暂时无学历的高中文凭生,她会嫌弃他吗?
  而且,27岁的人,心智再怎么都和之前的自己不一样。
  不知道他一个“老男人”,装一装少年,装不装得像?
  作者有话要说:  开挂的人生啊。
  其实我之前没打算让执哥重生,可是后来看你们的想法,觉得很有道理,微修了下大纲,主线没变。
  1,蓁蓁性格太弱,执哥成长需要时间,护不住彼此。27岁这个diao炸天的OK。
  2,两个人都经历了两辈子,才是完整的彼此,蓁蓁为执哥死了,执哥为她报仇殉情,这才是完整的他们。之前有铺垫,蓁蓁生日许愿,车里面想上辈子的陆执,她毕竟有两辈子记忆,为上辈子的而死,所以这个应该更完整。
  3,重点强调这个:19岁的陆执还在还在!!!没有消失。这个小少年也爱她啊,所以他在的,你们也可以当成他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这个27岁的,是回来保护19岁的自己和18岁的蓁蓁。
  本来之前想写这种番外,现在大纲修了下,应该也挺带感的。
  我也兴奋,所以这章,再给你们发100个红包~
  陆老爷子终于还是进去看陆执。
  床上的少年黑瞳漆漆, 闻声看过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陆启华咳一声:“醒了就好, 以后别那么冲动。”
  少年似乎冷冷地勾了勾唇。
  陆启华到底不是陆明江,不会因为陆执的情绪暴跳如雷。
  “你知道我对你的期许,这次的事情我也有欠妥的地方, 但你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将陆家放在心上。我这个老头子活不了几年, 要是我死了,你还没有护住陆家的能力,那不仅仅是你, 整个陆家都完了。”
  陆执凝神听了老半天,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等陆启华说完, 他才出声:“所以你觉得, 我只有失去她,才能变得强大?”
  陆启华觉出他语气不对
  “陆执,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你出去吧。”陆执闭上眼, “以后别管我的事, 别动我的人, 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会帮你搞垮晋家。”
  陆启华浑身一震,猛然睁眼看他:“你……”你怎么突然开了窍?
  陆家和晋家一直是合作关系, 两家的老爷子也是多年好友,陆执太年轻,一直不清楚背后的龃龉。
  他原本打算等陆执有能力,再告诉他这一切,免得他连表面的虚与委蛇都做不到。
  今天陆执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陆启华眼睛里光芒熠熠,情绪不辨:“你好大的口气。”
  他都做不到的事情,才刚接手陆家,整天漫不经心的陆执能做到?
  还许诺两年?听起来像个笑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床上的少年良久才出声:“别动她,我只说一次。”他声音低低冷冷,“你要是不想失去唯一的继承人,或者说想来精神病院看我,也可以试试。”
  陆启华被他气笑了。
  这才是真正的翅膀硬了吧?
  陆启华最后摩挲了下拐杖,算是应了:“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做的事对不对得起你狂妄的话。”
  下午刘助理去把陆执的手机拿来了。
  他在医院躺了一周,手机早没电,如果在病床上边充边开机。
  白色屏幕的光照亮他年轻苍白的脸。
  全是她。那两个字一瞬间撞进眼里。
  记忆碰撞,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没来得及高考,她生气了吗?难过了吗?会害怕吗?
  又觉得灵魂在迟钝地痛。
  他睡了一周,却好像一辈子没有见过她。
  他知道上辈子那些事都是真的,不仅仅是他一场梦。
  那些真实到让人心碎,让人绝望,让人发疯的记忆。
  竟然是他们上辈子的结局。
  她死在19岁,死在他怀里,他一颗心痛到痉挛,感受着她的体温渐渐冰凉。
  他花了七年时间,在叱咤风云的27岁随她而去。
  其实两辈子的自己没什么差别。
  不管活了多少年,都会为了她一句话,一个笑,掏出心,不要命。
  在19岁的时候,可以为了去高考,在药物下咬牙开车。
  27岁也没好多少,估计等那群人发现他冰凉的尸体,会彻底吓懵。
  因为她,永远年轻任性,永远深爱。
  陆执低咳一声,分不清是紧张更多还是期许更多,按下了那个电话。
  他一会儿要说什么?
  不许说未来的事情,她胆小会害怕,万一以为他是神经病那就麻烦了。
  语气要正常,别沧桑,别冰冷,要柔和。
  他才19……19……
  然而没一会儿,电话那头冰冷规矩的女声说:“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那头一板一眼还是那个台词。
  他妈的要被这种憋屈的感觉燥死了。
  冷静了很久,他吐出一口气。
  刘威刚刚听到了几句这祖孙俩的对话,这会儿看陆执的眼神都是不正常的。
  还搞垮晋家?这还是那个小菜鸡陆总吗哦多克!
  “给我办出院手续,订今天去A市的机票。”
  “是是是。”您说什么是什么,您不要命谁都拦不住,就这个病秧子的身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残兵坚持上战场呢。
  吐槽归吐槽,刘威办事效率特别高。当天下午就给他把一切事办好了。
  怕上司出事,他还得跟着去。
  陆执额头上还包了一圈白色的布,在机场回头率特别高。
  陆执自己脸皮厚没感觉,刘威嚷嚷道:“看什么看?让一让。”
  然后狗腿地看向小陆总求表扬,。
  陆执没有理他,目光落在自己手机上,神色莫名温柔。
  刘威就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他手机。
  陆执手机界面是相册。
  相册里,是一个女孩子的侧颜,精致的脸,安静的气质,手上拿着水性笔,垂着眼在写题。
  陆执下了飞机才发现e-mail有一封未读邮件。
  她说:陆执,我害怕。
  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
  她一句话,他就柔情满怀,却也不知所措。
  删了写,写了删,最后回了她一条短信:别怕。
  惯于的谨慎告诉他,他现在记忆还是混混沌沌的,别说多了,多说多错。
  她喜欢这个少年,他就是少年,别露出老成的一面招她讨厌。
  像是19岁的自己开了天眼,也像是27岁的回来开了挂。
  到了A市已经是晚上,陆执半年没回来,一到这个小区忍不住低眉笑了笑。
  刘威问他:“我们要上去吗?”
  “不。”他敛眉,她胆小,从来都怕和他谈恋爱的事情被她家人发现。
  好在他在对面买了个房子。
  陆执拉开窗帘,望着对面,这会儿才晚上九点。
  他记得很清楚,她一般十一点前就会睡觉。但是她房间的灯光竟然是暗着的。
  他站窗边吹了很久的风,也没见那边有反应。
  陆执突然想起,电话无法接通,会不会是因为信号的原因?
  如果是信号的原因……过年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宁蓁会不会回H市了。
  像是被人闷闷打了一拳,有气没处撒。
  她真的走了啊?没来B市找他,也没在B市等他。
  她是不是对他失望了?不想要他了?
  她说害怕,是后悔和他在一起了吗?
  刘威的被窝还没捂热,就被陆执叫起来:“现在去订去H市的机票。”
  刘助理差点给陆总跪了。
  您这么折腾是要闹哪般?但是看着陆总阴沉沉的眼,他又不敢吭声,默默去查机票:“最早只有明早的,您看……?”
  那人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先休息吧。”
  等得了七年,他原本以为自己心死以后是世上最有耐心的人,却没想到等不及这一朝一夕。
  陆执回了自己房间。
  他拉开衣柜,看到里面的东西,扬了扬眉,低低笑出来。
  那是她跳舞的衣服。
  她再羞赧他都没准备还的东西。
  他拿出来,嗅了嗅,上面她浅淡的香味几不可闻。
  他突然记起,上辈子她死以后,他再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她的声音。
  ——陆执你好烦呀,你别跟着我。
  ——嘘你小声点,班主任看这边了。
  ——我这辈子都不坐你的车了,陆执你这个骗子。
  他常常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后面没办法,只能吃安眠药,成了依赖。哪怕不自杀,他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灵魂被人挖走了一块,呼吸都会疼痛不堪。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事,还好上天怜悯,给了他27岁时的记忆,不然那些滔天阴谋,稚嫩的他们很难躲得过去。
  他既然有了强大的灵魂,一定能好好护住她。
  什么都不是问题,怎么和她谈恋爱才是个问题。
  H市的早晨阴雨绵绵,这样的天气维持了两天。
  宁蓁先前回去了一趟外公外婆家里,手机落那里了,这几天惶然不安的心被另一种担忧替代,她靠在门边,看外婆给外公喂饭。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在哄另一个:“老头子,你张嘴,对,a……”
  “诶对咯对咯,你呀,操心我一辈子,现在总算该我操心你了。”外婆说着,她声音里没有多少悲伤。
  宁蓁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外婆说,人呐,这一辈子也就是那么回事,老了什么病都可能有,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你外公疼宠我一辈子,老了也该我宠宠他的,还活着就好,哪怕以后越来越不记事,越来越不理事,但是有我在呐。
  她擦干泪,没有进去,宁海远回去给两个老人拿换洗的衣服了,外婆不肯回家,坚持陪床,她和爸爸就轮流陪他们。
  她撑了把伞,去医院外面给他们买水果。
  雨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
  夏天的早上天气微凉,她半身裙盖住膝盖,小腿一阵冷意。
  外面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多数还是在卖早饭,热腾腾的包子才出炉,热气氤氲,整条街道都多了一层朦胧。
  她提着苹果,沿着回去的路慢慢走。
  这几天的变故,恍如隔世。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腰上突然一紧,后背一暖。
  有人闯进她的伞下,从背后环住她,她听见少年的呼吸声,在她耳边,一瞬间下雨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环住她腰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顽强了,今晚电脑狗带了,我用手机码了这么多……明早去修电脑唉。
  哈哈哈你们最近评论好热情,那我这章发200个红包吧,100太少了,电脑修好就发。
  她握住伞柄的手一紧, 没有回头。
  少年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 她感受到自己腰上那只手颤抖得厉害。
  黑伞之下,她轻轻开口:“陆执。”
  他沉默许久, 用鼻音应她:“嗯。”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微凉的清晨,引得街上少许人偷偷看。
  她轻叹一声:“你先放开。”
  那双手僵硬了片刻,默默松开了她。
  他身高太高, 不能赖在她伞下,他退出到黑伞之外, 却不敢绕到她的身前。
  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上辈子无数夜梦里,他都梦见过她,但是一旦他靠得太近, 她就会消失在梦里。
  无数次失去,快要将他逼疯。
  她一说放开,他的身体下意识听了话。
  听了话才发现不对。
  要真是19岁的性格, 他应该……臭不要脸死也不撒手。
  他还想上前, 可是没了那个勇气,竟然连看她正脸一眼都没勇气。
  一睁眼就又回到了上辈子, 冰冰冷冷的办公室,整栋楼都熄了灯, 他站在最高层, 看脚下万家灯火, 温暖如春。
  唯他一个人,神色清冷,心如刀绞。
  他没有动作, 站她身后淋着雨。
  夏天的雨很快将他的额发打湿,他不言不语,沉默得过分。
  她将伞举高了好一截,走近他,遮住他头顶。
  她仰起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少年怔了一瞬,随即狼狈又慌乱地别过头。
  她……是真的想打他一顿。
  陆执:“……”操,他怕是有病。之前那运筹帷幄的气场呢?他是商业精英,不是很容易装的吗?来,不要怂,看着她,露个笑。
  宁蓁手一抖,伞柄歪了歪,刚好砸他脑袋上。
  她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可是你……”
  陆执这回认清了自己,不敢动作,平平静静地看她。
  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宁静的气质,干净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眼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会让人心跳加快,一瞬失控。
  像是第三次重新爱上她。
  前世爱一次,今生爱一次。
  有了两辈子的记忆以后,原来只用看她一眼,还会爱上第三次。
  心会重新跳动,激烈到让人有几分无措。
  他手指轻颤,抚上她的脸颊,喉结微动。
  “好久不见,宁蓁。”
  是半年,也是一辈子。
  他说完这句话,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想了半生,归来以后,他只敢说一句好久不见。
  宁蓁倒是被他这幅模样弄到无措了。
  她还没生气他突然玩消失呢,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
  她咬了咬唇,不理这个怪怪的人。
  她过去好几天惶恐,到了今天,终于一瞬间涌出来。
  唐琢那样的眼神至今让她想起来还会难受,那样的明了。告诉她如果陆执有一天不想要她了,她连找人都没法找。
  她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走了好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他就现在原地,黑眸漆漆,死死看着她的方向,抿唇不语。
  那眼神挺吓人的,她又莫名觉得熟悉。
  她歪头看了片刻,闷闷道:“你不跟上来吗?”
  淋雨好玩吗?陆执。
  他蓦然笑了,扬起了唇。
  “我会追上来的。”他低声道,不管多久,多远,隔了几个时空。
  陆执接过她手上的苹果,想了想,又接过她的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他几乎没在伞下。
  身体离她远远的,仿佛害怕碰到她。
  宁蓁不太懂他这个操作。
  她只觉得奇怪,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他想拥抱,想亲吻,想将她融进骨血。
  ……然而只敢想想。
  他怕一碰到她就露馅。
  他以为这两天够他恢复沉稳,和她的相处与以前无二。
  谁知道……他妈的一秒破功。
  他需要调整一下,不然话都不敢轻易说。
  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进病房前。
  他手里的苹果被她拿回去,人家看都没带看一眼他,进了病房,关上了门。
  后知后觉她有点儿气。
  刘威来医院一眼就看见他上司,阴沉沉地站一间病房外,垂眸不语。
  身上白色的衬衫被打湿,浅浅勾出少年的身体精壮的线条,看着还怪性感的。
  小陆总头上那白布今早才拆,如今又是作的一手好死。
  如今看来,要搞垮晋家什么的,只是他说着玩玩的吧哈哈哈哈……
  这幅茫然无措的样子,搞垮个屁的晋家。
  陆执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刘威一眼。
  那眼神冷沉肃然,眼睛微眯看着刘威,刘威脚步顿住。
  卧槽秒变画风,可怕的陆总又回来了。
  这个样子搞垮晋家倒还有得盼头。
  陆执开口:“出去说,别在这里。”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病房不隔音,方才他在病房外站了好一会儿,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大致情况和他猜想的无二,宁蓁外公摔了跤,以后生活可能会不太方便,她和她外婆都在陪病人。
  窗户的冷风吹过来,他额发轻动。
  宁蓁死后的第三年,她外公和外婆相继去世。
  那三年,他每个月都以宁蓁的名义,给两个老人家打钱。
  宁海远失去女儿,整个人一夜仿佛苍老了十岁,生活颓然,没有照顾宁蓁外公外婆的心思。
  陆执一直在照顾他们。
  他瞒得很好,两个老人家到手也不知道心爱的小外孙女早己经不在人世。只知道她上了大学忙得厉害,但是很孝顺,每个月都会打钱打电话。
  他找了个声音和她很像的人,每个月给老人们打几次电话。
  但是他不许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赝品就是赝品,他分得再清楚不过。
  他以前开玩笑说,你这模样迷得老子神魂颠倒,光听个声音就想操。
  但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容颜。
  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倾倒,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他心软,让他心碎,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刘威犹豫了好久才开口:“您突然来A市,公司那边……”
  少年回过头,眼里带了丝冷意:“别急。”
  “……哦哦。”刘威想说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个时间,陆家确实挺急的,事务交接的关键时候,陆明江的身体不断恶化,之前还能陪着秋灵去逛街,现在走个路都困难。
  陆老爷子陆启华常常失眠,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不然不会那么急切地逼着陆执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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