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生个儿子啊,大家可以推荐嘛?

1.在古代生儿子叫什么之喜?

生男孩子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子叫“弄瓦之喜”。

“弄璋、弄瓦”典出《 诗经·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实为重男轻女的说法。

“寝床弄璋”、“寝地弄瓦”的区别在民国时代仍变相存在。有的地方生男曰“大喜”,生女曰“小喜”,亲友赠送彩帐、喜联,男书“弄璋”,女书“弄瓦”。

“弄璋”、“弄瓦”在两千多年前的周代,已作为生男生女的代称。后世惯以“弄璋之喜”、“弄瓦之喜”庆贺亲友家喜获龙凤,成了旧时广为流传的一种祝辞,至今还偶见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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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常用以祝贺人家生女孩。 弄璋之喜是一个汉语成语,意思是古人把璋给男孩玩,希望他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

旧时常用以祝贺人家生男孩。 扩展资料 生孩子习俗: 1、送鸡蛋 大部分地方,当向丈母娘家报喜的时候,一般是会送鸡蛋。

但是送鸡蛋也是很有讲究的。是送红色的鸡蛋。

一种是把鸡蛋煮熟然后涂上红颜色,另一种是把鸡蛋煮熟去壳然后在蛋清上涂上红色。注意这里的红色是指的红色素,是可以食用的。

然后要是男孩的话送的鸡蛋是双数,因为男孩以后是要长大娶亲的,会再增加一个人,所以用双数,还要用墨或者是锅灰在鸡蛋上点一个黑点,这就代表的是大喜。如果生的是女孩的话,鸡蛋会是单数,这代表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意思,而且也不用在鸡蛋上涂上一个黑点,代表是小喜。

2、回礼 孩子父亲到丈母娘家报喜了,丈母娘不但会好好的招待一下自己的女婿。还会让女婿在回去的时候,带上一张自己亲自烙好的饼。

这不是为了让女婿吃,而是为了让女婿给路上遇到的狗吃,因为习俗是狗吃了这些可以替孩子咬去疾病灾难什么的,当然了这只是大人孩子一个美好的祝愿。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弄瓦之喜 百度百科-弄璋之喜27赞·7,037浏览在我国古代把生女孩称弄瓦,生男孩称什么?生男孩称“弄璋”,古人指生下男孩子把璋给男孩子玩,璋是指一种玉器,希望儿子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后人因此称生男孩为“弄璋”。

后来就把生下男孩子称为“弄璋之喜”,而把生下女孩子称为“弄瓦之喜”。 “弄璋、弄瓦”典出《 诗经·小雅·斯干》作者,无名氏。

原文:“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翻译:若是生了男孩将他放在床上,穿着衣裳,玩着玉璋。若是生了女孩就把她放在地上,裹着衣被,玩着瓦器。

扩展资料: 寓意: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男孩弄璋、女孩弄瓦,体现了古时候父母对于子女的期盼。

“璋”是好的玉石,顶端作斜锐角形,是古代贵族在举行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礼器。给儿子“璋”玩,一方面是希望他有玉一般的品德,一方面又希望他成为贵族,可以“光宗耀祖”。

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里,还是以男人为中心、男权社会居于主导地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男孩就给予美玉,女孩却只有不值钱的物件。人类从母系氏族进化到父系氏族,在社会分工上,由身体更强壮的男人主外,此种现象出现在中国。

缘由: 牙璋可用于调兵遣将,掌控这兵符的,一定是将帅了。后来掌璋的概念,也在平日的生活中有了些影响,家里若是生个小子,想让他成长为领兵作战的将军,看看他对玉璋有无兴趣就知道了;他若真喜好弄璋,未来战功卓著就是可以期待的了。

于是生了男孩,就让他弄弄璋,至少也能培养出一点勇士的气质来。这样一来,居然就出现了“弄璋”之俗,也就有了这样一个特别的词语,弄者,玩也。

再到后来,古人干脆就称生男孩为“弄璋”,贺人家生男就称为“弄璋之喜”了。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

2.古代用()一词祝贺生男孩

弄璋是中国民间对生男的古称。始见周代诗歌中。指古人生下男孩子把璋给男孩子玩,璋是指一种玉器,希望儿子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后人因此称生男孩为"弄璋"。后来就把生下男孩子称为“弄璋之喜”,而把生下女孩子称为“弄瓦之喜”。

鲁迅先生在文章中曾揭露和批判过这种重男轻女的做法:生个儿子,便当作宝贝,放在床上,给他穿上好衣裳,手里拿块玉(璋)玩玩;生个女儿,便只能丢在地上,给她一片瓦(纺砖)弄弄。

“璋”是好的玉石,顶端作斜锐角形,是古代贵族在举行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礼器。给儿子“璋”玩,一方面是希望他有玉一般的品德,一方面又希望他成为贵族,可以“光宗耀祖”。

后来就把生下男孩子称为“弄璋之喜”;“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给女儿“瓦”玩,是希望她将来能胜任女红之意。所以,“弄璋”指的是生了儿子,“弄瓦”指的是生了女儿。

“寝床弄璋”、“寝地弄瓦”的区别在民国时代仍变相存在。有的地方生男曰“大喜”,生女曰“小喜”,亲友赠送彩帐、喜联,男书“弄璋”,女书“弄瓦”。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弄璋

3.还有就是中国古代的女孩和男孩都有哪些称谓

古时候,小孩子在三个月后的吉日剪一次头发,然后就不剪了,继续长。从当中齐眉毛往两边分,这个叫做“两髦”,所以这个小孩子也叫“童髦”。

头发再长长以后,就开始往两边盘,男孩子盘在两边,要盘成一个兽角的形象,即野兽的两只角,那个哪咤就是那个样子的,这个叫做“总角”,所以儿童时代也叫“总角之时”;女孩子呢,也往两边盘,盘到最后这个形状像什么呢?像个树丫,所以小女孩叫“丫头”。男孩子长到二十岁,女孩子长到十五岁,这个时候要把头发往当中梳,盘起来,给他戴上一个帽子,再插上一根棍,这个男孩子的礼仪叫做“冠礼”;女孩子不戴冠,而是插一根簪子,这叫“笄礼”,这个时候表示已经是成人了。

儿子,指赤子、婴儿;孩童;称谓,指父母所生的男孩。见《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 文帝免冠谢曰:‘教儿子不谨。’”

1、[son]∶某人直系血统的下一代男性。

2、[child]∶下一代男性后裔;父母所生的男性孩子。[1]

《庄子·庚桑楚》:“能儿子乎,儿子终日嗥而嗌不嗄。” 成玄英 疏:“同於赤子也。”《吕氏春秋·异宝》:“今以百金与抟黍,以示儿子,儿子必取抟黍矣。” 高诱 注:“儿子,小子。”

《汉书·高帝纪上》:“老父曰:‘乡者夫人儿子皆以君,君相贵不可言。’”儿子,指 孝惠帝 、鲁元公主 。

宋 苏轼 《将至广州寄迈迨二子》诗:“北归为儿子,破戒堪一笑。”《水浒传》第四七回:“惟有 祝家庄 最为豪杰,为头家长,唤作 祝朝奉 ,有三个儿子,名为 祝氏 三杰。”

4、男子对长辈的自称。

《汉书·匈奴传上》:“单于乃自谓‘我儿子,安敢望 汉 天子! 汉 天子,我丈人行’。”《七国春秋平话》卷下:“ 鬼谷 :‘谁敢看旗?’当有 独孤角 言:‘儿子看。’”[1]

1.儿:象形。甲骨文字形,下面是“人”字,上面象小儿张口哭笑。“儿”是汉字部首之一,从“儿”的字大都与“人”有关。本义:幼儿。古时男称儿,女称婴,后来孩童都称儿。

2.子:象形。甲骨文字形,象小儿在襁褓中,有头、身、臂膀,两足象并起来的样子。“子”是汉字的一个部首。本义是:婴儿。

3.古人用“伯仲叔季”或“孟仲叔季”表示排行次序。

老大称伯或孟,老二称仲(有时也作中),叔子则不一定是第三子,幼子(最小的儿子)称季。如果一个人有三个儿子,那么第三子可以称“叔子”,也可以称“季子”;如果一个人正好有四个儿子,那么叔子就是第三子;如果有四个以上的儿子,那么除老大、老二及幼子之外的所有儿子,都可以称为叔子。

4.因为“叔子”的不确定性,所以后来就改用了其他表示法。如:老大称长子,老二称次子,老三称三子,老四称四子,老五称五子,……,最小的儿子称幼子。

5.正史中,表述法主要有两种(以某人有五子为例):

一种模式是“长曰、次曰、三曰、四曰、幼曰(或五曰)”,意思是“长子名叫什么、次子名叫什么、第三子名叫什么、第四子名叫什么、第五子名叫什么”。

另一种模式是“长曰、次曰、次曰、次曰、次曰”,这种模式在记述时很简单,这里的几个次曰含义不同,分别对应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和第五子。

5.古代为什么把生男孩称为“弄璋之喜”

弄璋之喜发音 nòng zhāng zhī xǐ 释义 弄璋:古人把璋给男孩玩,希望他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

旧时常用以祝贺人家生男孩。 出处 《诗·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示例 可不是送生的和妾前世有仇,别人产的,就是甚么~。(清·黄小配《廿载繁华梦》第十三回)) 从前,把生男孩子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子叫“弄瓦之喜”。

“弄璋、弄瓦”典出《 诗经·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实为重男轻女的说法。

“寝床弄璋”、“寝地弄瓦”的区 别在民国时代仍变相存在。有的地方生男曰“大喜”,生女曰“小喜”,亲友赠送彩帐、喜联,男书“弄璋”,女书“弄瓦”。

“ 在两千多年前的周代,已作为生男生女的代称。后世惯以“弄璋之喜”、“弄瓦之喜”庆贺亲友家喜获龙凤,成了旧时广为流传的一种祝辞,至今还偶见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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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以前的社会来说,很多家庭都希望自己家男丁多点,在生小孩方面都想要生男孩子,觉得要有男孩子延续香火,养儿防老,但到了现在的社会,大家都比较倾向于生女孩,现在很多家庭都比较愿意生女儿,因为女儿相对于儿子来说经济负担比较小,而且女儿性格会比较温柔,也会体贴父母。所以到了当今社会,很多人羡慕有两个女儿的家庭,认为两个儿子的家庭负担肯定很大。

有两个儿子的家庭幸福吗?这其中的好处和乐趣,听听妈妈怎么说

小丽和小娜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好闺蜜,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就连读书也都是上同一所学校,在大学毕业后,两个人都回老家发展自己的事业,接着两人也在同一年结婚了。

结婚后,小丽和小娜都生了两个小孩,小丽生了两个懂事听话,暖心体贴的女儿,而小娜生了两个儿子,只是两个儿子都很调皮,爱捣乱。小丽觉得自己有两个这么懂事听话的女儿很幸福,也会跟小娜开玩笑的说小娜两个儿子简直就像那调皮捣蛋的小猴子。

小丽对女儿很上心,非常的疼爱,从小到大买很多,各种各样的衣服,裙子,各种首饰,这些方面花费了不少钱,小丽一直觉得女儿就应该要富养,要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

但是孩子在成长发育的过程是很快的,到了发育期身体变化会很快,很明显,小丽给女儿买了很多好看的新衣服,到了明年就穿不了了,又得重新买,这又得花费一笔不小的金额。随着小丽越来越宠溺女儿,两个女儿也越来越依赖妈妈,自理能力越来越差,也变得娇纵蛮横,不再是以前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了。

而小娜对儿子的教育方式非常实用,即使家庭条件优越,但她也不会纵容儿子浪费,不会给孩子们买名牌的衣服,哥哥穿不下的衣服就给弟弟穿,还会带孩子去图书馆增进知识,培养孩子的阅读能力,家务活也是分工干,兄弟俩不仅知识丰富还学会了很多家务活。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小丽和小娜的孩子也都长大,都到了步入婚姻殿堂的阶段,小丽两个女儿都嫁的很远,大女儿嫁到国外,小女儿嫁到一线城市,两个年轻人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下小丽两夫妻,一下子就冷清了。

到了逢年过节,小丽也只能思念远在他乡的女儿,家里依旧冷冷清清。小娜两个儿子也都结婚了,结了婚各自都搬出去住了,两兄弟逢年过节,周末放假都会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回家跟爸妈吃饭,热热闹闹,孩子们都在身边。

两个儿子等于有小保镖,小暖男

生两个儿子的家庭,妈妈在家就三位男士保护,儿子也是会很宠妈妈的,妈妈辛苦了一天,儿子也看在眼里,他们会帮妈妈按摩,主动帮妈妈分担家务,等儿子长大了,也会帮妈妈分担重活累活,这样妈妈没那么累。

两兄弟一起生活,家人之间更团结

男孩子跟女孩子对比起来,男孩之间的相处更直接,没那么多心思,女孩比较敏感,很多小细节,小情绪,所以父母在教育方面就会比较费心费力,两个儿子的家庭父母教育好孩子,从小懂得分享,礼让,加上男孩子相处起来很直接,长大后两兄弟会更团结,也没什么小心思,特别对于妈妈来说是件军大衣,男孩子更懂得要保护妈妈。

而且两兄弟一起长大,即使小时候有过抢零食,抢玩具,小吵小闹,但是长大后即使各自都有了家庭,关系也不会疏远,两个人都知道要承担起家的重任,成为有担当的男子汉。

父母要担心,害怕的事情比较少

社会险恶,人心复杂,哪个地方都有坏人,很多新闻都是女性在外受到伤害,家里有女儿的话,等女儿长大,远离家庭,出远门工作,这个时候家长就会很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全。如果家里的是儿子,那么男孩子出门在外,力气也不小,就算遇到什么麻烦,有哥哥或弟弟在,两兄弟有个照应。

男孩子生活没那么精致,能节约开销

女孩子比较爱美,爱打扮,随着年龄增长,着装打扮也越来越多要求,父母在这方面肯定也要花费不少钱,而男孩子就没那么讲究,衣服款式也比较简单,衣服上身舒服就行,如果是两个儿子的家庭,哥哥穿过的衣服可以留给弟弟穿,在这方面都能节省不少。

男孩子长大了不用离开父母身边

女儿长大了都要出嫁,先不说远嫁,即使是嫁得近,也是要离开家里去到男方家庭生活,远嫁的话更是想看看自己女儿都难,不知道自己孩子嫁过去生活怎么样,开不开心。

两个儿子的话,就算结婚后搬出去住,大多时间也都是会拖家带口回家跟自己聚聚,儿子始终都是在身边,以后生了小孩,家里就更热闹了。

总结:很多人都会觉得生两个儿子以后经济负担会很大,要给儿子买房买车,娶媳妇,房价又贵,彩礼又高,两个儿子经济压力实在太大。

但其实,有两个儿子的话,他们从小到大不仅懂得爱护妈妈,到了老年生活子孙都在自己身边,逢年过节热热闹闹,有人在身边照顾自己,不用跟孩子分开。

感谢你的反馈,我们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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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海死于一场车祸,三十九岁,翻了年就要迈步四十代。

他那个组合似乎总是和车祸结缘,中国粉丝给他们取的爱称是司机,听上去颇像是某个领域内的老手,结果倒真一个个栽在方向盘上。

他那天赶着去工作室录音,几夜未合眼的筹备着他那个小分队的新专辑。死的时候手机还播放着demo,看得出他自己极为满意,攥得很紧,血流了一手臂,把屏幕都染透。

雨天追尾,车子侧翻出去,李东海几乎没受什么痛苦,一瞬间的事情。

李赫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看见他倒挂在座椅上,身体被折成一个夸张到舞王也无法复刻的顶级弧度,脸庞却平缓,表情管理做得极好,只像是睡着。

李赫宰蹲下去轻轻地喊他,人死透了,没法回应,只听见手机“吧嗒”一声砸在地上。

也算是等到了,了了心愿才落的气。

金希澈从车里滚下来,一双腿跪在公路上,像是要彻底把自己交代出去。他少时遭受过重创,好在死里逃生,如今厄运轮转到他弟弟身上,却再无这样的奇迹。钢钉作祟,迫害得他既站不起来,又爬不怎么快,于是只能看见男人踉踉跄跄地滚在路面上,一点没有成年人的样子。他对着迎面驶来的拖车声嘶力竭的咆哮,手指无力乱抓一气,要他们滚开,不准碰李东海——车辆撞得太严重,支离破碎,死者卡在里面一时间怎么也拔不出来。救护车不及时,拖车来得倒快,尽快疏通道路是当务之急,既然人弄不出来,索性就一起拖走最为省事。

崔始源逆行跑去拉扯金希澈,被他反借力撑着胳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冲。警员涌上来拦截,为的是要保护事故现场,金钟云跟在金希澈后面,手起拳握,眼看就要动手打人。他瘦得厉害,单薄成一张纸,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以一敌四的狠角色。但他冲着每一个迎面而来的警员疯狂嘶吼,好像谁敢拦他们一下他就要当场杀死谁似的。崔始源扑过来抱住他两个哥哥,他们一齐仰倒在沥青路面上,后面有个人趁机从混乱的空隙中钻进去,几步就冲到拖车前,一把拉开车门把司机拽了出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多年来习惯了点头哈腰早就活成个假人的队长朴正洙。

不愧是二十年的组合,就连这种时候他们配合默契,为了李东海,朴正洙这些年苦心孤诣维持着的体面也不要了。一个偶像团体当众干扰公务,扰乱社会秩序,他们倒也没想过后面等着的结果会是什么。

最后还是李赫宰,他最正常,也最顶用。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上来拉扯李东海,脊椎都被撞断了,无处借力,人怎么都拖不出来。还是李赫宰拨开人群,爬过去,徒手拆了钢筋条,抱住李东海的脑袋。

东海,男人跪在他耳朵旁边喊,东海,我们回家了,东海。

他喊得平静,甚至诡异的缠绵,而后就看见一根安全带突然松扣,人直愣愣地掉下来砸进李赫宰胸膛。

于是之前的救援顿时变得可笑起来,就好像李东海不是因为生理构造才卡在车里,他真的只是在等李赫宰来接他回家。

灵堂设在顶级会所里,三天三夜,香火不绝。崔始源一反常态,他穷奢极欲,一掷千金,金丝楠木的棺材,流水一样的供品,他像筹备一台财阀婚礼般操持着这场丧葬仪式,毫不顾虑旁人会如何指责讨伐。他从艺这么多年,一直小心谨慎,不肯牵扯家族关系,怕被人误解走了捷径。但现在李东海骤然离世,像场惊雷,劈开绅士自保的黑西装,令崔始源顿悟。横竖他这辈子再也做不成那个人的hero,索性也不要做任何人的好好先生。他离经叛道地动用自己所有的势力关系,要一整个国度都记住他的小尼莫鱼。空运过来的马蹄莲成千上万,洋洋洒洒铺设成满室雪色春光。那场景美得动人心魄,仿佛下一秒李东海就要从花海里走出来,言笑晏晏地,和大家说啊啊啊,welcome to the supershow。

他的东海适合开场,适合重戏,适合一切近景远景,唯独不适合别离。

金希澈跪在灵柩旁边,周遭人来人往,独他一个死人一样动也不动地盯着李东海的脸。他的弟弟乖乖地躺在里面,就像睡着了,好像只要金希澈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小老虎就会跳起来,没大没小、张牙舞爪的朝他咆哮。

哥真坏!我快不能呼吸了!

“哦。”金希澈点点头,“哥坏吧。如果你再不起来,哥就会变成流氓的。”

呀!哥你注意一点吧,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哦,我们东海呀,没关系,哥不怕,哥替你去死好不好?哥替我们东海去死,哦?阿西,哥又说胡话了,东海呀,东海你再骂哥一下。”

金钟云从后面抱住他,他哭到不怎么看得清东西,全靠手摸。

“希峰,不要吵他了,让他睡吧,不要吵他了...”

金希澈置若罔闻,哪管这些纷扰,他不错眼的看着李东海,木浦来的弟弟,跟了他二十年,穿衣喂饭,拉扯长大,养个儿子也不过如此。他从不求李东海有多懂事,多能干,天塌下来他都能给李东海扛,他只要李东海好好长大,好好活着,就这么点要求,这孩子却都做不到。他们常常说自己是橱窗组合,综艺里拿来当段子讲,制造笑点,抖落包袱。结果现在李东海真就躺在橱窗里,像个陶瓷娃娃,谁出高价就可以买走,安安静静,没有呼吸。

曺圭贤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金厉旭抓着他的手,两个最小的弟弟抱团痛哭。即使过了二十年,他们在哥哥的眼中依然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忙内,葬礼无需他们操持,宾客也不要他们招待,此刻他们如此无助失措,就好像只是在单纯为李东海哭丧。说来多可笑,李东海几天前还坐在咖啡厅朝他们招手,都快四十岁的曺圭贤还像个小粉丝一样跑上去夸他,说我们东海哥今天也好帅气,哦莫,怎么都不会老?结果一语成谶,他们的东海哥真的留在了还算帅气的年纪,明眸善睐,都没有变老的资格。从漫画里出来的人,又回到了塑封的漫画里,只是这一本已然绝版,任曺圭贤倾家荡产也再不能买回。

要到离棺木再远一点的地方,醉酒申东熙倒在椅子上,像滩烂泥。他不该这样失态,平时组合里数他最稳得住,笑话也接,废话也接,冷静的,置身事外的,带着点美国人性格般洒脱客观的待人接物,他该是这样可靠的角色。可是谁也没想到他闹出动静最大,事发那天他像颗炮弹一样扑倒在李东海面前,把工作人员都撞飞出去。他慌张又手足无措,想去抱一抱他弟弟,把他抱起来,从那些白布上抱起来。他力气很大,抱李东海很容易。他一定抱得起,给他个机会,车祸面前他也一定抱得起。他跪在那里徒劳地举着双手,一遍一遍的说东海呀,哥错了,哥想和你单独吃饭,哥给你剪视频,你说什么哥就做什么,东海,哥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但是太晚了,童导演,如果一切都能像拍视频一样容易就好了,犯下的错误还能够回放修改,不喜欢的桥段大可以潇洒抹去。

他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迎来送往,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一滴眼泪都没流。祭奠的人一个一个来,他站在李东海妈妈的身旁,一个一个的鞠躬,一声一声的道谢。一整个组合都垮了,他没有,他站得像盏街灯,比谁都挺拔,比谁都体面。

朴正洙晕倒在大厅内,没办法再逞头,他这个代理队长倒做得尽心尽责,到底也没辜负小利特的美誉。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哭,演唱会开到一百场他都哭得像个弱仔,要崔始源揽着肩膀才能站稳,现在却化身成首尔金鳄鱼,一滴眼泪都吝啬显露。

又好像谁都知道他为什么不哭。

人在巨大的悲怆面前总是空白多过痛苦,大抵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李东海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说是葬礼,心里怕还想着晚上要去和李东海吃哪一家炒年糕。

是具留有呼吸的行尸走肉。

曾经和李东海合作过电视剧的朴根滢前辈赶来吊唁。老人一袭素衣,拒绝搀扶,弯下腰郑重的献花,灵堂前的照片很大,他久久晃神。

李赫宰对前辈恭敬行礼,老人家灰白的头发在暖光灯下也透出苍凉。

“怎么会这样呢?那么有福相的一个孩子。”

和他拍电视剧的时候,是剧组人人都喜欢的孩子。懂礼貌又会撒娇,太阳似的,蹦蹦跳跳,成天对着他爷爷爷爷地喊个不停,真就像亲生孙子一样讨喜。

“是意外。”年轻人平静的陈述。“雨天路滑。”

“做艺人压力很大,有很多苦没办法往外面说。”前辈苍老的声音里全都是无奈。面前的年轻人他也见过,拍戏的时候来探过班,给全剧组的人都买了食物,一个一个鞠躬,拜托关照的话说了一匣子。他不是没见过这样姿态恭敬的后辈,但当时如日中天到街头巷尾都熟知的国民偶像,不至于为了一个队友做到这个地步。下一秒老人就懂了,是看见了李东海的眼睛才懂的,少年明亮亮的眼神藏不住,这种演技放在拍摄里该当被NG。

“啊,内。”物是人非,当年弯下腰的年轻人此刻挺拔的像棵白杨,他对着老人笑了笑,笑容跨越时光重叠,合并在他当年片场看向李东海的脸庞上。“不过前辈,我们东海不是那样的。我们东海很坚强,乐观又热爱生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在某一瞬间,人人都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我们东海没有过。前辈,一次都没有过。这孩子总是说活着很好,每天都很感激,觉得健康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我们东海,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生命,再难的时候也没有,不管遇到什么都很坚强,哭过还是会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经常都说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很幸福也很满足,人生不要求什么大富大贵,就想好好活着,认真工作,永远陪着组合走下去,他就这点心愿。”

李赫宰声线沉稳,没有哭腔,看着老人的眼睛很亮。

“我们东海不是主动放弃的人,平时也有好好健身,努力保持健康,自制力也很好,真的,真的是尽力了。噢,前辈,车祸很痛的,我想起来都痛,你说我们人类怎么可能比机器更强壮呢?所以我们东海呀,他不是故意要走的,他一定是没有办法了,一定是太痛了,撑不住了,等不到救护车赶去了。不能怪他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尽力了。他这一辈子都做得很好,真的。”

李赫宰站姿笔挺,没有摇晃,看着黑白照片的眼睛也很亮。

出殡的那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无云。李东海那么喜欢雨天,自己却活得像颗太阳。

他生前受宠,死后也风光。一整个公司的艺人都赶来祭奠,男女抱作一团,身形晃动,泣不成声。那场景悲壮得莫名恢弘盛大,不像死了一个艺人,倒像是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理事。

李东海素来与人为善,全公司上下都宠他爱他。他那些平日里让李赫宰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好哥哥好弟弟,东方神起的允浩,EXO的吴世勋,无论哪个人,随便拎出来都是呼风唤雨的天王巨星,此刻天王巨星们纷纷佝偻着身体,一米八的大个子嚎啕得像个乞丐。

他的出殡更像是一次集会,几乎所有与他有过关联的人都赴约前来观礼。国民MC、国宝级演员、无数大热的明星和业内精英,名流云集,快赶上一次年末大赏。李东海做艺人二十年不愠不火,人气出众知名度却平平,不曾想圈内人缘倒这样好,几乎拉来大半个演艺界为他送行。

中国男人也从遥远的异国他乡来了,戴着墨镜,落寞又疏离。退队的一身仓惶,风尘仆仆,壮硕的躯体被哀嚎的粉丝挤得东倒西歪。结婚的站在队伍最后,沉默不语,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点矛盾纠缠、误会瓜葛、龃龉诟病,还带着点岁月变迁也无法消逝的恨意难平,此刻却都悉数归结于那一方小小的黑白相片里,作为他们结束荒唐青春的苦涩结局。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相遇,李东海用这样极端的手法迫使他们久别重逢,这么多年,他果真是他们中最有团魂的那一个,都死了,也要把所有人再聚起一次,生怕没人记得他们曾经是十三个。

然而没有人会怪罪他。他生来多情,一双眼睛总是湿润,像是要流干毕生的眼泪。终于等到这次,所有人都用痛哭给予他漫长岁月里所有的回应。

金希澈抬棺走在最前面,肃杀得像柄飘摇在风中的旗。他腿里的钢钉早就弯掉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站着,还能有力气抬得这样稳,这样端方。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挥霍容颜的资本,哭过一场就会衰败一次,一整个组合都形容枯槁,他状态差得尤其。发型凌乱,面部浮肿走样,一双眼睛金鱼似的肿胀,不忍细看。曾经也是美得惊艳了时光的少年人,火一样热烈的玫瑰花,挥一挥折扇就能引来飓风蝴蝶,结果又怎么样?喊着天上天下惟我独尊的口号,照样没本事换他弟弟活命。

生老病死面前,宇宙大明星又算什么东西?

灵柩送到了后备箱,没有一个成员舍得放手。金希澈又开始发疯,抓着棺木撕心裂肺地嚎啕,彻底成为野兽。朴正洙拉着他抱着他,嗓子嘶哑像个破风箱。“让东海风光的走,拜托,别发疯了,让他风光的走吧希澈!”

金希澈不肯听,他脸涨得通红,把棺面上的绸带都快扯断了。指甲磕到木头上直接脱离皮肉翻起来,他毫无痛觉似地蹭在地上怎么都不放手。

“希澈!希澈求你了!”

“求你了希澈哥!让他走吧!”

“希峰,我让你放他走!”

金希澈疯了,天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任崔始源曺圭贤几个人来都拖不动。人活一口气,拽一根救命的稻草,就剩这么一点最后的念想。他蛮横得像头怪物。

还是李赫宰,李赫宰从前面转过头来。抱着李东海的照片,转过来看他滚在地上的哥哥。

“希澈哥。”男人居高临下投射过来的眼神很空,他轻轻摇了摇怀里的照片,李东海灿烂的笑脸也随之生动起来,和真人一样看着他。

“我们东海要和希澈哥说再见了,希澈哥听话。”

金希澈点穴一样定在那里,怔怔地注视着前面那张笑着的脸。弟弟的眼睛透过玻璃相框依然美得惊人,含羞带笑的,看得他手一下就松了。

这一松,丢盔弃甲,过往二十多年就都作废了。

李赫宰没有停顿的回头。他指挥工作人员接手棺木放进后备箱里,又目送李东海的妈妈和哥哥上了车,做完这些以后,他突然转过来面向着前方铺天盖地的记者,直挺挺地站定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长得不算最好,和公司很多以容貌闻名的艺人没法比,难以想象少年时的他站在李东海身旁需要多大的勇气。但这些年他兀自修炼出一种气质,也算另辟蹊径,把整个人都重塑得丰满起来。岁月把他打磨成真正的宝石,闪耀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现在他穿着挺阔的黑西装,发型利落,眉眼平和,把后面哭丧的场景除开不看的话,应该也算是个很出众的新郎。

这角度太好,送上门的头条。记者开始不停拍照,李赫宰抱着李东海的照片,在披头盖脸的镁光灯下一动不动,都不眨眼睛。原本匍匐在地的朴正洙如梦初醒,一时间血气翻涌要从喉咙里呕出五脏。

金希澈疯得明显,李赫宰却在为自己的艺人生涯亲手送命。是啊,他最正常,最平静,也最干脆利落的封死了自己的余地。

李赫宰倒没有理会太多,他甚至做好了表情管理,确保拍得上镜。他的确需要一张照片,且是能公之于众的类型。这些年外界对于他和李东海的关系多有猜测,媒体也时常扑风捉影,李东海怕毁了组合和李赫宰的名声,在镜头前收敛了太多爱意。苦心孤诣维持到这个时候,另一个当事人李赫宰却不领情。他拧巴着犟起来,对着每一只闪光灯回以报复似的注视,目光炯炯,像是无声地宣战。

拍吧,多拍一点,把我和李东海都拍得好看一点。这样一张合照,足够分量,多有脸面,应该也能叫另一个挑剔的李先生满意梦圆。

如果这辈子他们注定不能公之于众,他李赫宰非要所有人都来为他和李东海拍张结婚照片。

李东海是要葬回木浦的。细算一生,首尔于他终究刻薄。孑然一身的时候榨干他的精血,如今挣扎出头又锱铢必较的索取回报。这座城市能成就他,也能剥夺他,玩弄命数于股掌,木浦来的穷小子是斗不过的。

李东华在驾驶座开车,李赫宰扶着李东海的妈妈坐在后面,妇人靠在他肩头,依附着身旁唯一的指望。

是个很不容易的女人,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一辈子把所有苦痛都经历了个遍,再坚强的灵魂也会被摧垮。妈妈的声音很轻,像是梦呓,连呼吸都缓慢凝重。

“赫宰。”她这样喊,声音细若游丝。和过往无数次,李东海领着人回家吃饭,妈妈端着小菜从厨房跑出来,很开心的大嗓门喊,哦赫宰,是不同的。

“妈妈的话你要听,好不好?”

“等把东海安葬了,我们赫宰,要回去好好生活,好不好?”妈妈伏在李赫宰肩头,她已经为小儿子流干了眼泪,再没有更悲痛的表达可以比拟。她只能紧紧攥着李赫宰的手,来传递此刻的刺骨锥心。

“赫宰,答应妈妈,以后,要忘了东海,好好的生活。”妈妈全身发抖,胸腔起伏剧烈,濒临昏厥,“我们东海也没有什么好的,他算不得很好,哦,人呆呆的,说话也乱七八糟,以后,以后总会有比他更适合你的人出现。所以赫宰,要好好活着,健康平安,不要动那些歪心思,更不许做傻事,如果你敢乱想些什么,妈妈会生气的,妈妈真的真的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知道吗……”

李东华在前方吸了一下鼻子,“赫宰,哭出来吧,东海不会怪你的。”

“哭出来吧,哭出来我的儿子呀。”妈妈崩溃倒在李赫宰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嚎啕大哭,“哭出来吧,赫宰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赫宰!你哭出来吧!别折磨自己了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

李赫宰抱着妇人,轻拍着背部安抚,他目视前方,下颚绷成一条锋利折线。

妈妈话说错了,但他不能去纠正妈妈。他知道妈妈在说反话,哪有儿子在妈妈心中是不好的?

掌心早就被指甲反复刺破了,血印干了又流,有些都沾到妈妈后背上。

他依旧没有掉一滴眼泪,他知道还不是哭的时候。

墓地就安放在李东海爸爸的旁边。爸爸引以为傲的小儿子,发光发热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为爸爸唱一首歌。

李赫宰扑通一声跪在爸爸坟前,抬起手干脆利落的抽了自己三个耳光。李东海妈妈嚎啕着扑上来阻止他,李赫宰不为所动,他轻轻推开妈妈,继续朝前面的墓碑砸物一般地磕头。

“爸爸,我是李赫宰,我向你谢罪。我没有照顾好东海,对不起爸爸。”

妈妈哭得又昏死过去,李东华流着泪去拉扯他起来。小小的墓碑前跪着的是南韩二代舞王,而舞王的一双膝盖是很贵重的,不应该这样糟践。李赫宰跪地的时候膝盖砸在石板上,闷响声听着都疼,于是那么贵重的膝盖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下葬之前李赫宰把一个工作人员拉过来,他悄悄地嘱咐,说要他们把人埋得浅一点。而后他眼看着棺木放进去,还默默丈量了一下,尺寸正好,适合死后同眠。

他匆匆赶回首尔,李东海撒手人寰得突然,留下一堆身后事要处理,头一个就是组合后续该如何发展。

人死了,组合总要想法子走下去。李赫宰做了个决定,腹稿都打好,没想过神童先开了口。

“停止组合活动吧。这种情况下,比起勉强维持,不如无限期停止大队活动,成员们各自发展,是最好的办法。”

“各自发展,哦哦。”金希澈坐在角落,背对着所有人,“神童你讲的好轻松,啊,忘了,你们都很忙的是吧,哦,综艺、电台、放送、OST,你们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是吧,你们当然不发愁的。不过我们东海有什么啊?哦?他有什么?他只有super junior这一样东西,太笨了,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没有你们聪明,是吧,就应该被抛弃是吧?他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的事业他的全部懂吗你们.......啊,狗崽子,懂吗?”

他转过来,那样昏沉的夜色,他淌泪的双眼亮成刀锋。

“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毁掉他最珍惜的东西!一辈子,他的一辈子都给了这个组合,现在他死了,你们要解散,打算彻底抹去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吗!真坏啊你们......不过不可能的,没可能,我活一天,我告诉你们,但凡我活着,李东海的superjunior就不会完蛋,听清楚,谁敢再说离开、什么解散,这些狗屎,嗯?试试,来吧大可以试试,哦,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来吧,试试,东海啊,不用害怕,哥会一直陪着你的,哦,不用害怕......”

神童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金希澈,他对身旁的崔始源说,希澈哥疯了。

无人响应,崔始源埋下头把嘴唇覆在胸前的十字架上,他自身难保,反复默念圣经,已没有多余的光热再去温暖他人。

金希澈上前拉住李赫宰,“编舞,你不是把新专辑的舞蹈设计好了吗?快来,彩排看看,我可以跳,以后每一次舞台我都可以上,赫宰,不用考虑我的走位了,什么舞蹈我都可以跳,快,排练,我可以跳——”

李赫宰抱住他,把发疯的火焰揽进胸膛。

“可是我跳不了了,哥。”

金希澈呆如木鸡,李赫宰认输得也很坦然。

真就只有亲队友,才知道怎么伤人最疼。他们这个组合里,神童可以说放弃,崔始源朴正洙甚至他金希澈自己都可以放出宣言从此“封腿不跳”,但是李赫宰不可以。

李赫宰曾经那样豪情万丈,编舞时把李东海和他自己当成两面盾牌,坚信凭他和李东海两个人的站位就能替大队当掉一切质疑声音和流言蜚语,他何其自傲于他俩的一身本领。退了兵役回来,东京万人的场子,他就敢重组一个superjunior,把四个人的颓唐困境扭转成六个人的王者归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是这对双子星经久不衰的最好证明。

可现在呢,一颗星星陨落,连带着另一颗也黯然失色。他无法再自体发光,安身立命的本领成为牢笼,舞王成为丧家之犬,天地间哪一处领土都再也滑不开他的太空步。

李赫宰跳不了了,倘若sorrysorry里没有李东海大着手劲儿一把把他推开,那整出舞台该有多无趣啊。无趣何其可怕,身为舞王,是不允许平庸的舞台出现的,索性就让现有的历史成为绝唱。

“希澈哥,”李赫宰拨开哥哥汗湿的长发,他笑得如此平静坦诚,“哥要听我说。神童哥说得对,暂停活动,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组合完蛋了,哥,suju会一直在的,等到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平复,到时候大队还可以继续活动。”

“那东海呢?”金希澈死死地瞪着他,“东海呢赫宰?不用管他吗?哦!”

“东海不会怪大家的。”

李赫宰如此笃定的为此事盖棺定论。

他曾自诩是李东海的官方发言人,最懂李东海说话,坚信多年以来李东海一直在他的掌心。时至今日,他也自信他的话就是李东海的心声。横竖也没关系,那小子傻傻的,纵然说错什么,他也不会怪任何人。

严格来说,他算是个做事严谨,且颇具仪式感的人。当艺人二十年,镜头里看起来油滑狡黠,能挑笑料王的大梁,是个八面玲珑的混不吝。私底下倒一板一眼得像个冷面煞星,墨守成规,煮拉面的水要用量杯一次一次的测,舞蹈动作里的细节要一个一个的抠。

就像现在,要到哭丧的时刻,万籁俱寂,夜色深沉,该是个绝佳的场合。他也要洗个干净澡,穿戴周正,煞有其事地对着李东海的遗照恭敬跪坐,不像个断肠人,倒像个执黑子考虑下一步进攻的围棋国手。

庄严肃穆得没一点爱过的样子。

桌子上摆了两个水杯,他和李东海一头一个,遥遥相望,宛如无数静谧夜晚里一次寻常的对谈。他努力又专注地看着对面这张黑白照片,酝酿情绪,蓄力眼泪,五官都憋足气势预备要狠狠嚎啕一场——结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呀,Pabo呀。”他认输了,无可奈何地朝着李东海摇头,像是又故意输掉了一次花牌对决。他翻身坐起来去给自己煮拉面,还是用量杯仔细测算过才能烧水。李东海可以过分随性,用眼睛一掂量就知道多少,面煮的恰到好处。李赫宰不行,他天生就不是松快的命。

拉面很快煮好,没有李东海的捣乱添忙,李赫宰做什么都很快。吸食拉面的间隙,他眼瞧着对面的照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得列一个单子,李东海,你太麻烦了。”

没料想一阵风从窗口呼啸涌入,来势劲猛,吧嗒一下掀翻了桌上的照片。李赫宰却很高兴,嗯嗯呜呜地咬断拉面,继而拍着腿大笑起来,“呀!你还想狡辩?oniuniuniuniuniu!你就是个烦人精!”

他几口收拾完拉面,洗了碗从卧室里掏出纸笔来。

“恰,现在我们来制定清单,李东海你说说看,第一个要做什么?”

他往纸上认认真真写下 “李东海遗愿清单”几个大字,这是一个计划的表头。然而此刻既无人同他约会,也无人伴他旅游,无人当他MV的男主角,无人做他小分队的左右手,李赫宰压根没必要做这些的必要。计划攻略、脚本镜头,都是空许诺。李东海人好心好,没留下什么遗愿劳烦生者,李赫宰此举纯属自己没事找事。

你说他不疯,他也是疯的。SUJU里就没有不疯的。

想到的第一个遗愿是新专辑。这是他们的第七张正规专辑,李东海对这次回归极为看重,编曲的时候特意去了法国找灵感。李赫宰要他干脆些,别尽写些歪歪腻腻的小情歌,结果一听demo,他倒比李东海还狂热,一口咬定要它当主打,坚称这是天才作曲家的最新力作。

诚然这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曲,并非李赫宰为爱选择失聪。李东海拥有自己独特的浪漫气质,倾注到歌曲里,注定自成一派风格。李赫宰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喜欢,如今作曲人都不在了,这歌现下听来也并不觉得悲凉。李东海一双妙手,把地中海的季风、葡萄酒的馥郁和香榭大道上纷纷扬扬的落叶都编织进歌曲里,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犯懒,何其风情。李赫宰要为这份风情买单,为此负责到底。

他给公司高层和厂牌拨去电话,寥寥几句阐明用意。“还是要发布的,虽然他死了,但趁现在把遗作拿出来放给粉丝听听,能大卖的......怎么没必要,有必要的,就这样吧,尽快联系录音,概念我来设计,代表准备制作就好。”

可能公司都想不到作为搭档的银赫能冷漠至此,队友离世都可以作为他狠赚一笔的理由。对此,李赫宰压根不予理会,只是督促着专辑筹备落实。

世界算个屁,谁都不懂李东海。只有他知道该做什么,这首歌要真正公之于众,让粉丝听到、感受到,从而温暖的、有力的、坚定的拥抱整个人生,这才是李东海,这个天才作曲家,穷尽一生的创作夙愿。

“他们懂什么,能收钱就好,哦,李东海你别担心,E oppa全——部都能搞定,哦,等着吧小子!”

他心满意足收了纸笔,对于第一条遗愿表现得踌躇满志。

新歌发行的很顺利,这是李赫宰必须确保的结果。这首歌他接手时是半成品,还不足够完美。倘若李东海在世,他们会有很多机会试音调频,确保录下唱得最好的那次。但这恰好也是天意,李东海慵懒松散的唱腔只此一回,李赫宰都不敢保证,如果他还活着,又能否比如今留下的这支demo唱得更好。

他和以往很多次一样,贴心的配上了Rap,歌词轻快明悦,李东海要日光水色的浪漫,李赫宰就得力保这首歌达到预期的效果,而不被歌手离世的愁苦鸠占鹊巢。

发行当天他预先开了一个小直播,蜂拥而入的粉丝几乎要将平台拖垮。李赫宰面对形形色色、或褒或贬的评论置若罔闻,他没有露脸,镜头对着电脑屏幕,他谈天一般在旁解释——“恰,大家,D&E最新专辑的主打曲——Ti Amo,正式和大家见面了。哦大家知道的吧,这是我爱你的意思,是我们天才作曲家李东海的最新力作,大家很期待吧?”

他口条好,从前他们的打歌舞台,总是他一张嘴不停地朝主持人和观众介绍,李东海站在他旁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今天他的介绍也完整流利,讲到最后,他说,接下来,请欣赏一下MV吧。

人都死了,自然是不会复活做他的男主角。不过这可难不到我们天才导演。这个MV一播出来就是催泪弹,注定要全世界的粉丝都陪着主人翁再大哭一场。MV很简单,甚至简陋,还有的画面模糊发抖——全是李赫宰用手机记录下来的李东海。

玩雪的、吃拉面的、奔跑的、扑上来抢他花牌的,笑的、哭的、闹腾的、撒娇的,没洗脸的、在刷牙的、牵着他手蹦蹦跳跳的、在夕阳里回头的——每一个瞬间的李东海,是李赫宰镜头下、眼中、生命里,全部的李东海。

温柔磁性的嗓音里,SuperJunior的东海和二十年前一样,朝着世界笑得眉眼弯弯。他的美丽、明媚、灿烂,至此都将被定格,成为这个时代回忆录里,熠熠群星中的一颗。

天才导演记录下生活里爱人的每一个瞬间,慷慨地把它献给世人,分享传递着这份平凡的温暖。纷乱俗世里,他是爱神最完美的学徒,示爱的技巧何其高超,而又如此简单质朴。

他是很对的,MV播出的网页里,世界各地的语言都在同他的男主角问好。

东海,新歌听到了,真好听呢,不愧是我们东海。

东海,谢谢,我有了新的勇气活下去,因为你。

东海Oppa,你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吧,ELF们也会永远守护东海哦,下辈子也一定要相遇。

当然也有咒骂,痛斥他,责问他到底要榨干李东海到什么时候。

李赫宰笑笑,他榨干李东海的何止一首歌曲?他毫不在意,毕竟只有他知道李东海想要什么,从不会赌错,且能替李东海全——部都搞定。

第二个想到的遗愿,是圣诞节。

李东海有信仰,最喜欢的就是圣诞节。每一年圣诞节他都精心筹备,咖啡店里一年年更新着圣诞树,颇具仪式感的收发礼物,穿戴上苏格兰毛衣与袜子......林林总总,都是李东海小鬼的孩子气和天真。李赫宰从前并不愿意配合他这些幼稚的行为,他看着李东海跟小麋鹿似的在圣诞期间四处撅着蹄子瞎忙活,从不参与,只是纵容,至多充当他的圣诞老人,又一次帮他完成一个心心念念的礼物愿望。但如今,圣诞将至,凛冬里却再没有了撒欢儿奔跑的小麋鹿,首尔第一场大雪兴许明日便会落下,从被子钻出来顶着鸡窝头要他亲亲的小鬼,却已经去到了很远的天边。

他想到补偿,于是决定以李东海的名义派发礼物,做最后一次圣诞老人。

于是遗愿清单又成了礼物清单,李赫宰细细规划赠送的人选,再连线一般匹配上他们相应的礼物。

送给利特一套全新按摩椅,带了AI智能,能陪着主人一直聊天,这样终年放送停不下嘴的关种在晚归家后也不会感觉寂寞。

希澈很难搞,送什么礼物大抵都会惹得他发狂。李赫宰思来想去,把李东海自己手工做的相册包上了彩带。李东海很多情的,一双眼睛看遍世间美好,那份细腻心思作为哥哥的金希澈最懂。没有人比他更爱李东海那汪总是汩汩流出清泉的眼睛,是足够熄灭他一身狂妄盛焰的甘霖。肯为这汪泉屈服折腰的宇宙大明星,年少时就兵败,如今更没有抵抗的可能。李东海的相册里都是他那台莱卡相机拍摄的生活碎片,有一张他和金希澈的随手合照,举着相机,说123,哥看这里。李赫宰料想金希澈看过这张照片又会痛哭一场,不过能放声大哭,也算是一种幸福的释然。

艺声哥不禁逗的,他和李东海从前都是Jerry,惹得Tom艺声天天追着他们身后打。李赫宰在网上预订了一大箱新鲜进口的牛油果,要商店务必在圣诞夜那天送到艺声的家。他要哥哥好好吃饭,李东海从前总念叨艺声哥吃的太少会出毛病,李赫宰要帮他照顾好这只小胃的鸟。

而什么都神通的神童胃口又太好,吃什么都香甜。可惜造化弄人,李东海和他神童哥到底没有单独约上一顿饭,于是胃口很好的神童,也会在看见桌上的汉堡时骤然垂泪。他曾经在综艺上和李东海玩笑打赌,说希望从他手中赢走一台吹风机。而今李赫宰把吹风机买下,上面放了一张小卡片,写:祝愿神童哥把一切烦恼都吹走,ps李东海掏的钱。

马始什么都不缺,86line里,他一直是掏钱的那个。李东海离世对他打击巨大,此后几乎再没见过他如何开怀大笑。必须要说的话,李赫宰甚至觉得李东海是崔始源一件最心仪的藏品,否则为何每次见面,他都上下其手,又亲又抱,反复把玩,十几二十年也不嫌腻味。

始源是我的英雄,这句昔日让李赫宰吃醋得牙根痒痒的话,真的被崔始源印证在首尔警察厅。分别的日子里,李赫宰照顾不到的地方,是崔始源陪着李东海度过了几百个日日夜夜,伴他成长,分担他过分旺盛的忧愁。

“我很爱李东海,你明白我意思吗?不比你的爱少,只是用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名义。我可以分享我所有的一切给他,成员里,他排第一位,你懂吗?”

李赫宰拍拍男人宽阔的肩膀,“我懂啊马始。”

“所以我要去美国呆一段时间,首尔是我的心碎之地。你要一起走吗?”

李赫宰摇摇头,他目送朋友走入登机口,崔始源走得很快,好像一整个国度都再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停留。

他送给崔始源一双球鞋,希望英雄无论走得再远,也要记得回家的路。记得常常回来,看看他的豆海。

剩下的是两个弟弟,其实也不算,李东海在他们面前才像个弟弟,被宠爱被逗弄,喊是连名带姓的喊,调侃也是毫不留情的调侃。

金厉旭好一些,他总是像宠爱小宝宝一样宠爱李东海,事事以他为先。他和崔始源“争锋相对”的尖锐从没用在李东海身上,反而格外怜惜他这傻得可爱的哥哥。退伍的时候他要李东海的眼泪当礼物,李东海果真乖乖为他哭一场。公平的是一报还一报,他也终究为李东海流干了所有泪水。李赫宰送给他一串李东海私藏的珍珠手串。男人戴珍珠的很少,可李东海喜欢那份温润莹白。也许在金厉旭的眼中,李东海的眼泪也如同宝贵的珍珠一般,是世间最干净的凝结。

最后是圭贤,我们的忙内。李东海的死忠脑残粉,李东海的终极颜饭。李赫宰都不知道曺圭贤为什么这么迷恋李东海的那张脸,如此精明的综艺能手,也能在放松中坦然地一次次承认那个无趣的话题——自己的东海哥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他出道至今从不改口。李赫宰最终给曺圭贤买了一盏台灯,暖色调的,很简单,但一打开,整个房间都温馨荡漾。他想,李东海也算是曺圭贤少年时代的一盏灯,用明丽的脸庞照亮他,容纳他,指引他,促使他坚定的往前去,最终成为所向披靡的,蒙面歌王。

这盏灯要摆在显眼的地方,李赫宰又想,这样才方便曺灯神时时擦拭,光芒不至蒙灰,且永不衰败。

当然,不能忘记的是家人。这倒是方便了李赫宰顺道处理李东海的遗产。他把李东海名下所有的房产、地产、车辆、品牌、版权都一一清算,最终将这笔不菲资产全部交到妈妈和东华哥手上。

“我只留一样,他的相机。”李赫宰朝妈妈笑,“那里面东西太多,够我看很久。”

这也是他留给自己的圣诞礼物。

圣诞夜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在投影荧幕上一张一张细看相机里的照片。李东海浪费很多底片拍摄从前李赫宰看来无用的事物,如今却觉得每一张都美感超群,不由得再次臣服于他爱人的细腻和浪漫。当中有一张照片,是他拍的李东海,他记得,前年还是大前年圣诞,李东海蹲在圣诞树下喝咖啡,李赫宰叫他抬头,抓拍下他呆呆的大眼睛和唇周一圈儿奶沫。

“圣诞快乐,李东海。”李赫宰看着荧幕痴痴地说。

李东海喜欢雨,喜欢到要单独作一首歌来印证。李赫宰在他的歌曲里奔跑,被雨淋湿,达成了李东海的双重心愿。

雨天有什么好的?李赫宰摇头,稍不注意就要被淋湿,裤腿上留下泥点,且总有一只手得不到解放。李东海曾在淅淅沥沥的雨天跑进他家里,跟小狗一样甩着头发奔进浴室,李赫宰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他散落一地的零碎。

“所以为什么要淋雨?”

“晨跑的时候突然下了大雨,果然出门就预感天气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为什么要出门?”

“很浪漫不是吗?在雨中奔跑,你听过雨中曲吗,那个——”

“好了好了别乱动了!”李赫宰强制摁住小狗想要跃起来的肩膀,“头发还在滴水,呀!滴到我被子上啦!”

“不是我的被子吗?”李东海转过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哦?还分你的我的!你这坏家伙!”

“给我乖乖坐好!”李赫宰调大吹风机的档次。

“哦~~~呀,我们等会儿去窗边吧。”

“在下雨诶,雨中的首尔。”李东海徜徉在自己多情的思绪里,“赫宰,雨天很漂亮吧......”

李赫宰想说除了很冷他什么也没感受到,可是李东海看他的眼神很渴望他点头,于是他点点头,哦,漂亮。

“是吧。”李东海滚进被窝里。

“呀!脏死了!头发!”李赫宰扑上去捞他,他想说雨天哪里漂亮,怎奈何看雨的人,在李赫宰眼睛里实在漂亮得无可比拟,他只好投降。

“又下雨了哦李东海。”李赫宰如今一个人坐在他们曾经嬉戏打闹过的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像是眼泪。

“阿西,干嘛总是喜欢什么雨啊雪啊的东西啊?冷死了。哦,喜欢点拉面、炒年糕、暖气什么的不好吗?真是的......”李赫宰吸了吸鼻腔,“真是冷死了啊李东海......”

其实是不冷的,从前他和李东海,大冬天光着身子趴在窗前也不觉得冷。如今屋内暖气充足,身上是厚毛毯,手边是李东海常喝的热咖啡,李赫宰再要是觉得冷,只能是因为身旁缺人气。

当年李东海浑身湿透的冲进来,开门就涌入一屋子的寒流,李赫宰不觉得冷。如今被淋湿的小狗不在了,干燥的房间里,却处处都是刺骨的冷意。

可不可以,不要像雨一样走啊——他偶尔也会有闪过这样幼稚的念头。

“恰,陪你看了一场雨哦,”李赫宰百无聊赖地用笔划掉了这条遗愿,“好好坐了一下午,应该够了吧李东海。”

从前他忙得像陀螺,没有一下午的时间浪费在一场雨上。如今停掉工作,最多的就是时间,他终于能够好好地感受李东海的生活,感受爱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如何动用他浪漫的触觉神经,细微地感知着这个世界。

“原来很漂亮啊,雨。”他喃喃地说。

可惜没有人赞同或反驳。

他哆嗦着站起来,裹紧毛毯倒向卧室的床。凄风冷雨的黄昏里男人沉沉睡去,被雨声笼罩的首尔,像李东海附耳对他说,哦,呀呀呀呀呀呀,哦哟哟。

他或许梦见了什么,一行眼泪流下来,雨痕一般无声地滑走。

等到这些都完成,已经是圣诞后的年末。这也将迎来李赫宰为李东海规划的第四个遗愿——新年的日出。

确切来说,这算是个共赢的约定,李赫宰不否认这个举动一开始是有给粉丝发放福利的成分在,毕竟朝阳初升的背景里两个男人的合照是很能打动人的。后来就演变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他们太忙碌,天南海北的飞,去往世界各地,要等到跨年钟声响起,才惊觉彼此陪伴着竟然又度过了一年。

于是只能在新年的日出里默默纪念,用这份早起守候的虔诚祈盼来年赐予他们更好的一切。李东海在日光里祷告得恳切,李赫宰只顾和他迎着晨曦接吻。

在他们的恋爱关系里,李赫宰是李东海的月亮,清冷、皎洁、白玉生辉。李东海是李赫宰的太阳,灿烂、闪耀、生机盎然。

李东海喜欢日出,李赫宰也喜欢。可他只喜欢自己的这颗太阳,这颗太阳他捧在手心里二十多年,该当如何珍重,如何视若至宝。

可谁又能凭爱意要太阳私有。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新的开始,过去所往都将翻篇。李东海死在旧岁,李赫宰迎来新年的日出。

这是一段关系的更迭,一个人被留下,时间推动另一个人无法停留地奔腾向前。李赫宰不愿再看日出,可自然万物不随他愿,太阳总会升起,他注定会看到。随他愿的那轮太阳,沉没在蔚蓝的深海里,猴子捞月,空对镜花。

还是汉江。宽阔,平坦,人来人往,朝气蓬勃。

“今天是我一个人的日出照了。”李赫宰对着手机镜头说,“日出很漂亮,被李东海看到的话,又要拍个不停。”

他点击屏幕,留存下一张自拍,暖光里男人的脸庞还很年轻,这样年轻,眉目拓展,看起来也值得一场繁花似锦的未来。可惜如此盛烈的朝晖都没能暖化掉他一身的形单影只,很年轻的男人在汉江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无人可等,无家可归。

“新一年了,李东海,你,40岁了!你这家伙呀……”他预感自己要流出一点眼泪,于是把头抬起来,光晕照得他眯起双眼,蒸发掉他眼窝里的水气。

第五个遗愿,是不可言说的夏威夷。关于这个名词,几乎被喜爱他们的粉丝演化为婚姻的象征,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粉丝们坚信李赫宰在这座热辣风情的海岛上,向李东海求了婚。

“算求婚么?”李赫宰自己问自己,他租了一辆跑车,奔驰在棕榈树林立的异国大道上,海风卷裹着热浪铺面打来,他迎着烈日向前。

这是李东海曾经作过的三行诗,卡车租赁之后,想要去兜风,与你。

李赫宰没有忘记,卡车没有租到,他选了一辆李东海代言过的凯迪拉克。此刻副座上放着李东海的莱卡相机,他把它当作李东海看世界的眼睛,带着他的李东海,一路兜风在夏威夷。

“要说求婚的话,其实也没给你买戒指啊李东海,哦?”他扭头对相机说,拿捏不准的语气。

事实上不能怪他记忆出错,他们的夏威夷之旅,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起先也是预备着疯狂享受度假,游轮、香槟、潜水、舞会,这是旅行中必备的行程。谁承想后来在一个寻常的沙滩上,夜晚的篝火能把李东海的侧脸映照得这样美,叫李赫宰都看不进去前方的海。

这里也是海,那里也是海。眼前是海,心里是海。

李赫宰一番掂量,还是觉得他的海美过名誉世界的夏威夷。

于是他头脑发热般贸然地问,李东海,要一起生活吗?

嗯?李东海显然没听他在说什么,男人痴痴地注视着大海,而忽略他痴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我说,以后,要一起生活吗?

这算什么问题?他们都一起生活了半辈子,从什么都没有的孑然少年到如今功成名就的韩流帝王,李东海不还是一如既往地住在他隔壁,睡在他枕边?一起生活,似乎是一个长寿组合人尽皆知的秘诀,他们此刻不就一起生活在夏威夷?

可是偏偏李东海就能听懂这句话。

他们相爱不是没有理由,李东海打直球,却任由李赫宰弯弯绕绕千回百转。因为他知道这尾银鱼最后也只有奔流入海这一个出口——全世界,只有李东海最懂李赫宰。

李东海看着李赫宰的眼睛,少年时他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眼神就发狠,如今看着自己,也带着一股悲壮的狠劲,李东海心知肚明他因何而痛下决心。

我说行啊,那就一起生活吧。李东海笑了,朝李赫宰大笑,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李赫宰的紧绷。篝火点亮他的眼睛,他看着李赫宰的眼神如此坚定而又温柔,包裹着那柄出鞘之后就永不回头的剑锋。

李赫宰无须再多问李东海是否听懂这句话更引深的含义,里头涵盖着李赫宰对他的拳拳爱意和一望无垠的决心,那是等同甚至高于和我结婚的不顾一切。

可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李东海在沙滩上覆上他的手,他们十指紧扣,流沙也无法从他们指缝中滑走。

李赫宰就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普通的沙滩、简单的对话中,敲定了自己的终身。

“看吧,李东海,是夏威夷。”李赫宰举着相机拍照,“这是我跟你求婚的那个沙滩,还记得吗?哎一古你怎么会忘记,那天晚上激动得大半夜打滚别以为我睡了不知道,pabo呀。”

“你知道的吧,那个问题,是求婚啊。哎,你一定猜到了,所以你回答得那么快,生怕我反悔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坏蛋。”

“可是我怎么会反悔呢李东海,我才是,需要的那方啊……需要你,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李赫宰看着前方广袤无垠的大海,他想起李东海那晚的眼睛,如此坚定,而又温柔,洞悉万物,感化无声。

到底是爱人的道行更深些,用所谓天真的直白,把狡猾的银鱼网进自己的海域,一困,就是一辈子。

“我注定是你的人啊。”李赫宰认命地点头,“你太——厉害了,李东海,是毒药啊毒药。”

是,毒药,中过之后就再也解不了的那种。一生只毒一次,效力可管一生。

“不要有遗憾啦,带你来了夏威夷,我们约定的地方。”李赫宰摇摇手里的相机,“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也永远都不会变。”

他需要告诉李东海,要他相信,承诺是有力量的。不论发生什么,我亲口说过的话,但凡和你有关,那一定是言出必行。

也不要担心我会忘记。全世界,都是我爱过你的痕迹。

等到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李赫宰已经想不出李东海还有什么遗愿,于是最后一个,他留给自己。

小型的,有多小型呢,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首尔的家里,和李东海的遗像一起举行。

李赫宰买了一对戒指,一只戴着手上,一只放在李东海的照片前。再配上一小簇捧花,这就是婚礼全部的准备。

他没有刻意追求,却正好赶上一个晴天。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到李东海的遗像上,把眉眼烘托得更温柔平和。李赫宰静静注视着这张脸,看了半辈子的脸还是能将他吸引得无法自拔。李赫宰没本事,被李东海吃得这样死。

“2026年7月18日,新郎李赫宰,新郎李东海,自愿结为伴侣。无论疾病或者死亡,无论离开或者遗忘,都不会将他们分开,一生一世,只此唯一。新郎李赫宰,你愿意吗?”

“新郎李东海,你愿意吗?”

遗像微微晃动,照片上的人笑得唇线弯弯。

“在神明庇佑下,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伴侣,终身相守,不离不弃。新郎,你可以亲吻新郎了。”

李赫宰说完,轻轻把遗像捧起来。李东海和当年打歌舞台上一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虔诚仰望他心中的月神。李赫宰想不明白,那么美的一双眼睛,怎么会看不到这一天——他从十六岁就在期待的这一天。

“李东海,我爱你。”李赫宰对着遗像说。他把嘴唇贴在李东海唇上,轻轻触碰,像怕吻醒沉睡的爱人。

爱你的十六岁,爱你的三十九岁。

爱你的人,爱你的灵魂。

“李东海,我爱你。”他呼吸沉重,胸腔剧烈起伏开来。

爱你的眼睛,爱你的嘴唇。

“李东海……我、我爱你。”

爱你勇敢,爱你温柔,爱你天真,爱你赤诚,爱你知世故而不世故的聪慧,爱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狂

爱你口齿不清,爱你乱发脾气,爱你大力的手劲,爱你害羞的表情。爱早晨的你,爱黄昏的你,爱初醒的你,爱沉睡的你,爱雨天的你,爱日出的你,爱四季的你,爱每刻的你,爱你歌唱,爱你舞蹈,爱你跌跌撞撞,爱你岁岁年年。

“李东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好爱你,李东海.....”

时光跨域数年后,阴阳相隔几万里,一个新婚的丈夫,在空无一人的教堂紧抱他逝世的爱人,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当年那个万人见证的,勇敢到毫无退路的六次我爱你,终于在经年之后等到了另一个当事人以血泪作为的回应。

李赫宰,首尔的金鳄鱼,冷漠到至亲至爱离世都可以不流一滴眼泪。李东海去世的那天他没哭,出殡的那天他没哭,下葬的那天他没哭,死亡认证时他签字的手都不抖,遗物整理时他归纳得如此从容,甚至是完成那些个宛如凌迟自虐的遗愿,他都可以在睹物思人时不掉一滴眼泪,终于在今天,他被从内而外的彻底击碎。

主啊,你为何不庇佑你最虔诚的信徒?

李东海祷告得如此诚挚,为何得不到一场善终?

那么黏人的孩子,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赫宰赫宰的叫了二十年。那么崇拜他的孩子,发誓要做他一辈子的答案,活成他双生子一般的搭档。那么受宠的孩子,在队里被千恩万爱的养大,哥哥弟弟谁都是他的保护伞。那么爱他的孩子,说过不能离开他的孩子,约定了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孩子,那个孩子!他怎么可以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外面死掉,不叫任何人知道。

最有团魂的一个人,抛下了他的组合不管。

最长情的一个人,放任他的爱人遗恨残生。

最害怕孤独的人,到头来,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雨天的公路上,都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最渴望家庭的人,一辈子也没等到他自己的婚礼。

李赫宰,这个可怜的男人,在爱人离去的那一刻,咬碎牙齿,重塑脊梁,锻造出一座刀枪不入的金身麻痹自己,硬撑了那么长的时日,不哭一声。今天是他和李东海的婚礼,期盼了半生,迎来最好的日子,他却佝偻在地,狼狈如犬,哭得神魂俱灭,哭得惨痛无依。

至此他终于明白,他的李东海,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他们的婚礼,倘若李东海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爬也会爬来的!他做梦都想和李赫宰结婚,他不会忍心不来。

李赫宰惊觉,原来李东海,他的东海,真的已经去世了好久,好久了。

“痛吗?Pabo呀...“他茫然四顾,痴痴地问。

“很痛吧?哦,我知道,一定很痛啊。所以为了等我,你尽全力了是吗?你好勇敢啊......“

“我,我当时看见你挂在车上,我头就像坏掉了一样,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我想去抱你,把你拖出来,可是我没有力气,我怕一动就倒下去了,我不敢动……他们都说你死了,人人都在说,我不相信。被东海骗到的话就是傻瓜哦,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所以我就叫你,我说东海,我们回家吧,我多想下一秒你就会站起来,说呀李赫宰,被我骗到了吧,你这傻瓜。东海,我是大傻瓜,我该怎么办,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没有良心,一次都不来我梦里......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拦着你别出去对吗?对不起,对不起东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可怜一下我?就来我梦里一次,好不好,东海呀......”

因为,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结婚了,是我承诺过你的婚礼。我和你,D&E,我们永远在一起。

拜托了,如果你听见,就来我梦里一次好不好?梦里我把什么都告诉你,给你戴上戒指,为你掀开头纱,你是我一生的挚爱,你是我唯一的新郎。

李赫宰他啊,哭得太惨了,眼泪淌在玻璃上,叫照片中的人也跟着流下泪来。

2026年10月,韩国男子组合SuperJunior私下重聚了一次。据饭拍显示,银赫在离别时给了每一位成员一个拥抱,而后独自驾车离开。

同年11月,银赫的姐姐诞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据悉,那是家人们最后一次看见银赫。

2026年12月的最后一天,木浦的海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李赫宰站在礁石岸上,看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尽。

人们都说,木浦的海太小了,就算在地图上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也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可是李赫宰觉得,这里拥有全世界最美的海。

因为它诞育出李东海,这是李赫宰此生最后的归宿。

夜幕降临,他躺进海水里。

终于,久违的,他重新回到了爱人的怀抱。

也许李东海还有一个未完成的遗愿,那就是,他比世界上人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李赫宰幸福的活下去。娶妻生子,享受一个平凡人该有的人生。

可是李赫宰不打算叫这个坏小孩事事如愿。他曾经在全世界面前宣告过,“大家听得到吗?以后我就是东海的固定同行人了。”

什么是固定同行人呢?李赫宰想,那便应该是生则同衾,死亦同穴的。

李东海想一个人在天上逍遥自在,他休想。李赫宰曾经放话要他不要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开心,要笑,也要等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回想作为银赫的这辈子,也算值得。

少年结义气,晚岁齐功名,高山流水遇知音。

唯独有罪的是未能尽孝父母膝下,好在天下父母终究慈悲,终究会原谅子女所有的难以言说与不辞而别。

很久没看见染了一头亮眼的蓝发的李赫宰,这是李东海最喜欢的颜色。他存着讨好人的私心,希望在通往天堂的路上能够让李东海一眼就看到。

D&E,我和你,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这是旧岁里最后的一个夜晚,好在李赫宰不用再等待新年的日出,他就要去寻找自己的太阳了。

海浪温柔缠绵地拍打在他耳畔,仿佛是李东海oniuniuniuniu的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对他深情呢喃,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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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赫xi,银赫xi!”

“啊,wuli银赫xi,最近太疲惫了吧。拍摄中途睡着的情况在银赫xi这里还很少见呢。”

“诶?神童xi吗?在前面布置拍摄场景呢。”

“去告诉他,剧情要改。”

“MV,不能是车祸,全部改掉!”

“为什么老是给李东海安排这种车祸场景?哦?为什么!不行!改掉!马上改掉!”

“可是……这明明是之前就构思好的设定啊,况且本身就是一首悲伤的情歌呢———”

“悲伤就一定要是出车祸吗!哦,那什么,吃拉面被烫到,走路摔了一跤这些就不能是悲伤吗!总之不能是车祸!老是要李东海演车祸啊真是的!马上改掉!”

忙碌的拍摄现场,刺眼的镁光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乱作一团,没有人察觉到天才导演死死攥着手中SS10演唱会的mv脚本一动不动,双目赤红。

终于,他颤抖着、急促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嘈杂的片场大喊道———

“李东海呢!李东海在哪里!马上把他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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