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解你们知道西7安双一眼皮医院名次吗,哪家更值得去?

*想写一个系列,都是其他人眼里看到的新志,这篇选择了远山和叶。

*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报流水账.......

*祝大家新年快乐!!!!!

我和工藤新一不太熟的。我们互相认识,大概仅此而已。对我来说,他是,是什么呢,是平次的好伙伴兼竞争对手,是关东的名侦探兼警视厅冉冉升起的新星,是情商竟然比平次还低完全不懂女人心的纯直男。

说白了,工藤新一在我心里,立的人设是阳光的、正义的、有责任心的(仅对工作)、帅气的、乐观的。非常……怎么说……过于完美的人设,完美到不真实。所以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平次那种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有自己小九九的人,起码够接地气。

私下里和平次吐槽的时候,他总是笑笑说:“那是因为和叶你不了解工藤啊。他其实比我还普通。”

那段时间说来也巧,我和平次的工作都暂调到东京。他参与了跨区域案件的侦破,我教学的学校也正好可以申请去东京轮岗,我就借机报名尝试一下,倒还真选上了。行政的老师说:“远山,领导也考虑到你刚结婚,想着尽量让你们夫妻在一个地方,可不要辜负老师们的好意,半年以后见到你定要带好消息回来啊!”她说着还眼神飘向我的小腹,我赶忙低头谢过,脸上火辣辣的羞。

从内心讲,我对这个安排特别满意。首先自然是我不想离平次那么远,天天过着住在对方视屏里的生活,我们才结婚三个多月,我还不想这么早迎接“小别”。二来,东京我也不算陌生,更何况我要去轮岗的学校,隔壁就是帝丹高中,正是好友毛利兰任教的地方,也是她的母校。还未出发,我们早就在短信里约好要去打卡哪些东京美食。

平次也挺开心的,不过他实话实说,告诉我:“这个案子很复杂,可能我们并不会有太多共同生活的时间,保不准,我可能会经常加班甚至住在警视厅。”

他说的没错。那个案件占据了平次大部分的时间,有时他回到我们暂租的公寓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在我困得不行前他回来,互相打个招呼以后我就陷入梦境。因为我是临时教师,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久驻,因而教学任务也轻松一些,也就多了很多放学后的休息时光。如果那段时间你在东京,几乎每个傍晚都能看到我和小兰游走在街头的身影。

至于工藤新一,他更忙,这案子就是他负责的。用平次的话来说,工藤是否可以升职,就看这个案子办的怎么样了。平次是他喊来的帮手。

我就刚到东京的时候见了工藤新一一面,他和小兰作为东道主匆匆请我们吃了顿晚饭,就拉着平次一头扎进案子里。

他和小兰还没结婚,恋爱长跑,我问过平次是不是因为工藤工作太忙了,他回答我说:“你看我工作也很忙,咱们不是一样没耽误?”

我又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平次就不再说了,只是叹叹气,转移话题。

不过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嘴。只是隐约听说两人的情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大概来了三周左右,他们案子又陷入瓶颈。不过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没进展,平次也没那么忙,他说周五晚上去找个好餐厅吃一顿。

饭倒是吃了,刚准备起身回家的时候他手机响了,在这种安静高雅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平次赶紧接起,那头哇啦哇啦,他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好现在就来”。我心里一沉。

果然又是工藤新一,说什么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喊着平次快去。我知趣地说:“那我自己先回去了。”

没想到平次摇头,说:“你跟我一起去警视厅吧,工藤找了帮手,没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处理尸体,我就去看一眼。”

周五繁华区交通不太顺畅,我们花了比平时成倍的时间才到警视厅。平次拉着我一路小跑,说:“要死了,这么晚了,等下要被骂了。”

他们的会议室在6楼,玻璃隔间,当中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看起来用了好几个年头。最里头的领导位置上坐了一位年轻女子,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30不到的样子,茶色的齐肩短发呈现卷曲的模样,柔顺且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泛着光芒。我不认识她。

她很漂亮,化了很浓的妆,不像是适合警视厅这样氛围的浓,长睫毛黑眼眶,高光处还点了金色的闪粉,嘴唇在深红色唇釉的浸润下油亮饱满。她穿的也不适合这里,暗蓝色吊带上衣,胸口还装饰着亮片,身材若隐若现,性感妖娆。可是她表情不太好,皱着眉头撑着头,很不耐烦,那副美丽的脸庞不该这样不高兴。

然后我看到了工藤新一,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工藤新一。他坐在女子身边,撑着头的那只手边上,企图倾身更靠近她一些,但是女子用手肘抵在他们中间表示拒绝。他脸上堆满了抱歉加上无赖的笑容,凑过去对女子说着话。

那不是我接触过的工藤新一的样子,没有任何救世主光环在身上,此刻的他肢体语言如此放松,面部表情又这样丰富,就像一个最最普通的男人。像平次那样。

平次推门冲进去,我跟在后面。里头的人注意到我们,准确来说,注意到我,就那瞬间,工藤新一又恢复了我认识的模样,标志的微笑,精神抖擞,那种媒体市场宣传的“令和福尔摩斯”的形象。

女子没什么反应,抬眼瞥了下平次,随后眼神在我身上落了几秒。她还未张口,平次便一把拉开她另一侧的座位“听铃哐啷”坐下,又挨着抽出自己的座位示意我坐过去。

他说:“工藤,和叶和我正吃着饭呢,我就带她一起来了。”然后又扭头向那女子,说:“不是吧你,宫野,十点不到就去蹦迪。”

叫宫野的女子并未理他,只是把脑袋从工藤和平次当中探出,向我打招呼道:“你好,远山小姐。”

我不知道她是谁,什么来头,一时间有些尴尬。工藤新一回过神赶忙补充介绍说:“远山,这是宫野志保。”

我于是顺着说:“你好,宫野小姐。”

没有人告诉我宫野志保在这里是什么作用,她一直情绪很不耐烦,对平次态度还算可以,但是对工藤就换了一副面孔,言语中各种挖苦和嘲讽抛向他,我从不知道工藤脾气这么好,他不仅照单全吃进,还不忘继续陪笑。

我从他们三三两两的对话中大概知道,宫野和平次一样,也是半路被工藤新一拉来处理案件新情况的。她更惨一点,在夜店就看了那么一眼手机想问问朋友定的哪个卡座,就这么巧工藤新一这个时候电话进来,于是她就被迫来了这里。

宫野的身份应该是个法医,也可能更厉害,因为从他们的口中能感觉到解剖尸体对于宫野志保来说是一件最最基础的事情。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丝毫不看眼前那堆小山似的材料,只是一个劲儿的问:“工藤,到底什么时候尸体运来?你们一课怎么效率这么低?我卡座付了钱的。”

工藤新一不停回答她:“在路上了,催过了,我们今天值班的是新手,宫野你别生气。”

他们一个卑微一个烦躁,我竟怀疑在场到底谁才是官最大的那个。还有一点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就我那为数不多接触工藤新一的经历下,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温顺听话,耐着性子,甚至有点哄着的意味对待另一个人,哪怕是和小兰在一起,也总是女孩子更加温柔一些。

我觉得这个宫野志保的背景肯定很厉害。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门口轰轰烈烈跑进来三五个穿着刑警制服的人,说尸体拉来了,现场照片和物证也已经处理好准备给工藤和平次看了。宫野这时候站了起来,向面前的几位点了点头,说:“我去解剖室了。”

工藤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一件白大褂站在她身后为她撑开,宫野左右先后把胳膊穿进,两人的动作都自然到不可思议,工藤就像是天生为她服务一样。她准备起身往外走,平次又喊住她说:“宫野,你手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确定要带进解剖室?”

众人顺着他的话注意到宫野左右手都戴着金色银色的手镯,有些夸张有些华丽。她歪了下头,大概也觉得平次说的有道理,双手同时开工把那些首饰摘下交给平次,说:“那么服部,拜托你帮我保管好”便离开了。

平次小心翼翼地接过,随手捏起一个金色的螺钉形状的手镯,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接着马上伸到我脸前,说:“和叶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过生日想买的那款,是这个吗?”

我低头观察,说:“不是啦平次,她这个带钻,更贵一点。我看中那款就是最基础的。”

平次听到我说的,抬眼看了下工藤新一,用夸张的佩服的语气说:“可以啊工藤,你可真有钱,这是上个月你给宫野买的吧,真大方,什么时候给我也买点高级货?”

工藤抄起大手拍了平次的后背,说:“你做梦吧,你又不是没工资,还问我讨东西好意思吗?”又指了指平次手里的金银珠宝,道:“你可拿稳了,少一个她找你算账,和我没关系。”

平次于是转向我,把那些贵重物品塞进我的口袋,说:“和叶,麻烦你帮忙看一下,等宫野解剖完再给她。

平次指指会议室对面挂着“检验科”牌子的房间,告诉我:“我们去那边看一下证据,等会儿回来。”

我一个人有些无聊,刷了会儿手机,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口袋。我承认是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将宫野的首饰们逐个观赏了一番,其中不少都是限量款。我拿着那个心仪已久款式的高级版,细细端详,带钻的果然更闪耀更漂亮,价格也更离谱。

“这个款式很适合你。”

宫野不知何时回到了会议室,她还带着橡胶手套,似乎工作并未完成。

她说:“玫瑰金的带钻款你戴会很好看,应该让服部给你买那款。生日一年只有一次。”

我摇摇头:“太贵了,舍不得。”

她笑了,告诉我:“这个案子如果顺利破解的话,服部可以拿到不少补贴。”

我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哎?是吗?没听平次说过哎。”

“别说是我告诉我你的,”宫野冲我眨眨眼,“对了,工藤去哪儿了?”

我对她说他们都在对面的检验科,她踩着高跟“哒哒哒”走去。

他们结束工作已经接近两点,我摇摇晃晃已经在会议室里睡着,平次把我喊醒,说可以回家了。我和大家道别,看见宫野志保虽然也显得疲惫,却依然站的笔挺,还谢谢我替她保管首饰。平次问她:“要不要顺路载你回家?”

工藤新一抢着一步回答:“我等下送她,你们先走吧。”

平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揽过我的肩离开了。

出租车的后座上我靠在平次肩头,心里思索再三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工藤要给宫野小姐买手镯呢?”

平次应当是没有听出我话中的言外之意,他坦白地回答我:“宫野是工藤请的外援,不是警视厅的人,自然需要给她报酬。”

我说:“需要这么贵重的报酬?”

平次点头:“这都算少的,想请宫野没那么容易,你看我们大阪就请不到她。”

我不懂,问:“那东京怎么就可以请她?”

他说:“不是东京可以,是工藤可以。”

短暂的沉默以后,我问:“平次,那工藤和小兰不结婚,是因为宫野吗?”

他没回答,很久都没有声音,我直起身才发觉,平次已经累的靠在头枕上睡着了。

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周一下午学校组织郊游,我没去,也没课,就想着去帝丹高中提早找小兰,我们约了放学一起去陪我挑选新衣服,过生日的时候穿。

他们教职工办公室门没有关严,留了缝,走廊里很远我就听到小兰的笑声,特别开心。我想着,到底是什么喜事能笑这么欢,就推门进去。小兰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立刻恢复了灿烂,招呼我:“和叶,你怎么来了?”

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小兰身边坐的是个我没见过的男子,长得很斯文,白白净净,戴了一幅金丝眼镜,眼睛大大的,是书生模样。他倒是举止得体,对我点点头说:“你好,我是帝丹的校医,新出智明。”

小兰赶忙向他介绍我:“新出医生,这是我的好朋友远山和叶,她是从大阪来隔壁学校轮岗调研的。”

我说:“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小兰,小心学生投诉毛利老师不注意形象哦。”

她红了红脸,很小声地解释:“这节是年级体育课。”

新出站起身说:“那我不打扰毛利老师了,一会儿万一有同学体育课受伤了而我不在岗位上就说不过去了。”

我也是女孩子,从进屋开始的第一秒,我就觉得气氛不太正常,小兰的表现更是古怪。于是我故意等他走远了,说:“小兰,那个新出医生很帅嘛,帝丹老师的水准这么高吗。”

她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说:“的确,新出医生是很多女同学心中的男神。”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等着小兰收拾好背包,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等下想要逛的商店。但是小兰和我一样都是细腻且敏感的女孩子,我想,她一定也感觉到氛围的变化。在我们决定第一站先去涩谷后,小兰对我说:“新出医生很照顾我,上次新一出差我肠胃炎,还是新出医生帮我挂的水。他对谁都很好。和叶,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对她微微笑了笑,其实她大可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说:“我知道了,那挺好的。”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转换心情聊起了家常:“最近新一又麻烦平次了是吗?听说昨天又工作到很晚。”

我点点头:“是的,昨天说是又有个被害人,大晚上尸体还拉去警视厅解剖了。”

“哦,”小兰说:“那你见到宫野了吧?”

我有些惊讶,说:“哎?小兰你认识她?”

我才知道,宫野不仅仅是工藤工作上的帮手,他们之间的交情非常深,就建立在工藤消失的那段时间。听说是两人经历了大案,生死之交的那种。小兰说,工藤回来后没多久,宫野就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她是美国FBI探员赤井秀一先生的亲戚,世良的表姐,说起来和小兰他们的朋友圈还是有交集的,也不知怎么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她。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自然是熟到不能再更熟了,连小兰这个青梅竹马兼女朋友的人都说,自己比不上宫野那么了解工藤。而且宫野很聪明,在破案的事情上她总能帮到工藤,恰好工藤也就喜欢找她帮忙,甚至生活上宫野也可以安排的非常到位。

小兰还说,虽然自己从前并不与宫野相识,但宫野却了解小兰的一切。她对我说:“和叶,你知道吗,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准备的拖鞋尺码都是正确的,甚至洗手台旁边还专门放了皮筋,你知道,她的头发长度是扎不起辫子的。”

我问:“会不会是工藤提前叮嘱的?”

小兰苦笑一声:“你觉得他是这样细心的男人?”

我说:“那小兰,你不担心吗?工藤身边有这样一位女性朋友,这么优秀,而且……还这么漂亮。”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担心,而且很介意,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肯定也听平次说过,宫野的水平是其他人难以达到的,如果说她能够在工作上帮助新一那么多,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我一时不知要怎么回应,就在我陷入沉默之时,小兰接着说:“我也不是没有生气过,虽然新一一直不能理解,但是宫野,她其实非常清楚我对她的不满,她没多久就找了男朋友。”

“哎?她有男朋友?”我再一次惊讶,不过又仔细想想,似乎昨天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安室透先生,”小兰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爸爸事务所楼下咖啡馆里那位做饭很厉害的先生。”

我没什么印象,小兰于是建议晚上可以去那边吃晚餐,顺便带我认识一下。

我们大包小包来到波洛咖啡厅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多少客人,有几桌明显是饭后来消遣的小情侣。

接待我们的就是小兰说的宫野的男朋友,小兰跟他打招呼说:“安室先生,你好,这是我的朋友远山和叶。”

安室先生挺帅的,不过我不知道他和平次谁更黑一点,但安室先生更加温柔。他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坐在沙发雅座上,推荐说:“你们来的真巧,我刚研发出一个新菜品,要尝试看看嘛?”

我们欣然接受,等待的过程中,又有几位来外带菜品的女性顾客,小兰对我说:“这些女孩子都是冲着安室先生来的。”

“那安室先生一定看不上她们咯,毕竟他的女朋友可是宫野呢。”

正说着,宫野那抹茶色的头发就飘进我的视线。她又打扮得漂亮吸睛,今天一身素色套装,看起来高级优雅。她没注意到我们,径直走向吧台找安室先生。

店里人少,他们说话的声音能够听得十分清楚。她指着酒柜某一排,说:“透,要那个。”

她看起来很疲惫,安室先生放下手中正在准备的菜肴,转向身后酒柜取下她指的那瓶,向六角玻璃杯里缓缓注入半杯递给她。安室的声音低了几分,更柔了些许,带着安慰和心疼的口吻说:“志保,喝太早了吧?”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手里的杯子还是推到了宫野面前。她仰头一口饮尽,安室只是笑笑,眉眼间尽是宠溺,说:“还是注意身体要紧。”

宫野“咯咯”笑出了声,对他说:“你管我这么多,不如看看锅里的意面,煮太久了吧。”

安室先生这才想起他还在烹饪过程中,赶紧回神抄起夹勺把意面舀出来。他面露懊恼,看着似乎不太满意的作品,说:“志保,你的朋友可能要对我的手艺失望了。”

她这才注意到我和小兰也在这里,便隔着空置的座位向我们挥了挥手。

我很好奇,便开始观察这对情侣的相处模式,我发现他们很特别,怎么说呢,就是不太像情侣,更像兄妹,安室先生对宫野的那种照顾,过于无微不至,但亲密感又缺失几分。

回家以后我问了平次是不是认识安室透,他说:“认识,他是公安的卧底。”这让我很是震惊。平次想想又说:“不过他现在不做卧底了。”

我头一回觉得,他们东京人员构成太复杂了。

再次见到宫野志保,大约是一周后。平次给我打电话,请我晚上给他整理一周的换洗衣物送到工藤家隔壁的屋子,他们案子有了突破,一行人决定这几天熬一熬,理理头绪。

那间屋子我印象里是那位阿笠博士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平次他们把那里选作破案基地明明工藤家更加合适。

到了以后我才发现,这间造型古怪的屋子,现在的门牌写着“宫野”。对,就是那个宫野。她开门招呼我进屋。

我环顾了内里,除了她、工藤新一、平次,还有警视厅的不少同事,从客厅里的混乱程度来看,这一行人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据点有一段时间了。

平次解释:“阿笠博士结婚以后去法国定居了,当中有些关系,就把房子卖给宫野。她长泡实验室也不久住,工藤就拜托她偶尔把屋子做他的第二办公室。”

我脱口而出:“他自己家不就在隔壁,干嘛用宫野家?”

平次看了一眼工藤,挠挠脑袋进一步解释:“怕打扰小兰,工藤说她不喜欢接触这些事情。”

这并不能解释得通。我想说,这可是家诶,宫野的家,现在都要变成第二个乱糟糟的警视厅了,怎么会有人同意这样的差事?

我看向她,她依然看起来不太精神,但神色平静,我无法分辨她对这场荒诞到似闹剧般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态度。她可能过于纵容工藤新一却不自知,谁知道呢,我是不能理解。

而这并不是她做的唯一付出。她还参与其中,今天的角色似乎是证据分析师,她在给我倒了杯柠檬茶后匆匆走向那堆材料,手中的水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写划划,重要的部分还时常打上一个圆圈。

我把平次的行李放下,眼神从那堆乌压压的人群身上转移,问他:“这儿这么多人,你睡哪呢?”

“没那么多人,”平次指指其中一二,对我说:“就我、那边寸头的中羽,还有如果时间晚了工藤可能也省事不回去了。哦,也许还有安室。”

说来也巧,恰逢此时安室先生推门而入。他对屋内一派热闹的景象并不意外,依然是带着笑眯眯的表情,从众人中间锁定宫野朝她走去。

宫野看见他,举起手里的本子递到他面前。安室的目光落在写满黑字的纸张的那瞬间,是我没有想到的严肃和认真。他一页一页翻阅着,终于合上本子的时候,工藤新一挪到他旁边,一手搭着宫野的肩膀,一手搭在安室肩上,问:“安室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场,我可以确信安室看了一眼工藤放在宫野肩头的那只手,又看了眼宫野纹丝不动的身躯,他那副和善的模样竟毫无波澜。

我没听见他们之后的对话,可能是案件相关的吧,因为平次也加入了进去。我的手机响了,小兰催我快去约定的商场,她说电影就要开始了。

只有宫野志保注意到我的离开,她从他们当中抬起头,挥了挥手让我路上小心。我看见安室那只手连着的肩膀已经空荡荡,而她另一侧,工藤新一搭着的掌心依然在远处,从未离开过。

这个季节气候多变古怪,电影开场前还是星空璀璨,电影结束后就变成瓢泼大雨。我和小兰站在窗前面面相觑,看着彼此腰间迷你到勉强能装下手机的挎包,一边怨念今年流行趋势和实用主义毫不搭边,一边烦恼接下来应当如何安排活动。

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咖啡馆喝点饮料,等雨小一些的时候再乘坐公共交通回去,可是似乎整个商场都是没带伞的男男女女,咖啡店里早就挤的满满当当。

“好吧,正好也当减肥了。”小兰双手交叉在胸前,撅着嘴。

我也同意,说:“那我们随便逛一会儿吧。”

说来真的很巧,我们随意地右转进了一家店,小兰说正好给工藤买几双袜子。我说,那我也给平次看看。

这时一个并不陌生的男声从我们耳边传来:“毛利老师?”

我抬头看去,是上次在教职工办公室里遇到的新出医生。他还是斯文打扮,身边站了位同样正在挑选黑色男袜的长发女孩子。

小兰睁大了眼睛,惊讶状:“新出医生,你也来这里逛街吗?”

“啊,是的。”他不好意思挠挠头:“真巧啊。”

小兰笑笑,指了指我,说:“我的好朋友和叶,上回你们见过。”

我顺势向这位表情温柔和善的男子点了点头。小兰看向他身边没见过的女性,语气友好却生疏:“请问这位是?”

“啊,”新出医生突然意识到有些失态,赶紧向我们介绍,说:“这位是……”他咳嗽了一声,接上说:“我的朋友,上野小姐。她是三中的英语老师。”

就在他出口的那瞬间,我看到这位上野小姐放下了手中挑选已久的全棉黑色男袜,向货架的反方向退了一步。

小兰对着对方微笑打招呼,说:“你好上野小姐。”

我看到那丝生疏的尴尬转移到了上野脸上。

莫名其妙的,四个人变成了一路人,三女一男。聊天间说起我和小兰是因为大雨被困在商场,新出提议:“那我送你们回去好了,我开车了,正好我一会儿也要送上野回家。”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做何回答。上野表情不很美观,她拿出手机,手指飞快调整到聊天界面输入了些什么,又飞速退到外卖界面,从上到下滑动着浏览。

小兰推脱了一番,说不想麻烦新出医生。但是后者非常坚决,似乎不给巧遇的朋友任何拒绝的空间。

无奈之下小兰同意了。几乎是同一秒,上野说:“正好我朋友也在这附近,我先走了。”

没等新出挽留,上野就挥挥手跑开了,她离别的决心和新出想要送我们回去的坚定有的一拼。

外头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此刻我有些庆幸遇到新出,能够省去湿哒哒挤公交和地铁的麻烦。车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栀子花和青草的芬芳,适宜且温暖的感觉。我们三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因为都在学校工作的缘故,话题三句不离学生和教育。我习惯性拿出手机看看平次是否回复我的消息,却发现几小时过去,消息下方依然是未读的标记。

我想,几个人簇在一起谈材料,不至于走火入魔到连手机都不看一眼吧。

正要准备表达不满,平次的电话就进来了,铃声此刻显得特别刺耳,接起电话还没等我先抱怨,平次就喊着说:“毛利呢?怎么不接电话?”

我听他严肃的语气,赶忙叫小兰拿手机看看,一边问他怎么了。慌忙间小兰发现看电影把手机搁置到静音了,一眼看去十几个未接,平次的工藤的都有。

平次说:“你们快来中心医院,工藤这家伙出车祸了,在做手术。”

到达医院前的那段路程,我完全失忆了,只觉得恍惚间新出就载着我们闯进急诊科。我大老远看见平次,他使劲朝我们挥手,示意往他那个方向去。

小兰问他:“新一呢?怎么样了?”

平次边带领着我们小跑,边回答:“手术做完了,挺顺利的,宫野在照顾他。”

病房门口正遇到准备离开的医生,小兰抓着他问情况。原来就在我离开宫野家没过去多久,警视厅那边就得到嫌疑人活动的消息,工藤是个行动派,几个人情况一摸,发觉是个抓捕的好时机,也没多想,就冲了出去。没想到对方是一伙人,摩托飞车党包围了只身一人的工藤,虽然平次一行人支援赶到,但工藤还是被逃窜的嫌疑人撞倒,肋骨断了两根,手腕撑地也造成骨裂。嫌疑人四处逃跑,最终他们也只抓回一人,但多少也是一个收获。

医生对小兰说:“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但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位小伙子得修养一段时间了。不过听说里面那位警官同事是医学出身,后续康复应当也算专业。”

病房内工藤新一麻药过去已经醒了,精神不错,正和宫野志保说:“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宫野白他一眼,眉头紧促低头翻阅起工藤的病例,对他说:“这会儿你嘴硬,等出院复健,看你怎么叫吧。”

她抬头看见我们,又补充:“不过那时候苦的就是毛利小姐了。”

工藤这才注意到我们,他对小兰双手合十作抱歉状,脸上还配合了淘气的表情。小兰冲到他病床边,不出意外的带着哽咽批评他:“新一真是太不小心了,总是叫人担心。”

病患笑着承受她并不太严厉的声讨,说:“这不是两个鼻孔还正常出气呢嘛。”

小兰别过身子去找纸巾擦泪,工藤此时转头向新出打招呼:“新出医生,好久不见。”

被点名的人语气依然温柔,他上前一步,一边将口袋里随身带着的小包餐巾纸递给小兰,一边对工藤说:“你放心,出院以后任何需要照应的地方,随时找我。”

气氛在此时显得有些尴尬。工藤和新出互相注视着对方,病房里没有人说话。

小兰接过新出递来的纸巾,又拿起宫野放回床尾的病历本,问:“新出医生,麻烦你看看新一到底伤的怎么样,之后护理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新出先一步收回目光,转向那本没几页纸的小册子。工藤目光停留几秒后,低头说:“没事,新出医生你不用费心,宫野这边会负责的。”

他好像是故意低头以躲避宫野志保随即投来的犀利眼神。她瞪了工藤一眼,上前一步从新出手里拿回病历本——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翻页——清了清嗓子发号施令般对我们几个说:“工藤还要多休息,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吧。服部你送女孩子们回去。”

我看看平次,心里怎么感觉不太舒服,说起来,留下来的不应该是小兰吗?但平次和宫野对视一眼,挑挑眉,拦过我的肩就往外走。

小兰果然建议自己留下,但工藤坚持,说:“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这边宫野会照看的。”

宫野跟在我们身后关门,连带把新出那句“我可以送毛利老师回家”一同挡在门外。

等电梯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病房里了。我对平次他们说:“你们先下去吧,我马上过来。”

走廊里非常安静,因而宫野和工藤说话的声音尤为清晰。

她说:“工藤,你别拿我当盾牌。你要是感觉不舒服,你告诉她,你们什么关系,她会注意的。况且毛利她这么善良,指不定是不好意思拒绝。”

随后他们沉默。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此时推门进入的时候,他又开口:“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能感觉到吗?”

宫野回答他:“不要问我,工藤,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突然身后平次的声音传来,他大喊着跑近,问:“你干嘛呢和叶,磨磨唧唧的。手机拿到了吗?”

我摇摇头,他便二话不说敲开门,向里面的人解释:“和叶这家伙忘拿手机了。”

回程只有我和平次。他说新出和小兰一直等不见我,就先走了,反正也不顺路。我点点头,说:“好吧。”

在某个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平次意外地问起我:“毛利和新出,是一个学校的?”

我说:“是啊,怎么了?”

工藤因为伤病原因,被迫退居二线,单纯担任指挥官的角色。平次于是更忙了,而小兰也因为要照顾工藤,和我聚会的时间也变少了。我报名参加了几个学校教师的学术分享活动,不至于晚上孤独一人。

活动第三日是在三中的多功能厅举行,我再一次遇到了上野小姐。她似乎没认出我,直到我说起与她初次见面是那个和新出医生巧遇的雨夜,她才回想起。

上野小姐教学水平很高,年纪轻轻就评上了特教,我不禁多花了一些时间与她交流教学上的内容。

一来二去,大家也熟悉了些,我随口问道:“你和新出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她苦笑一声,说:“三中其他老师介绍认识的,约会了几次,本来以为有发展苗头,谁知道人家早有心上人了。”

我问:“但据我所知新出医生是单身啊?”

她说:“可能因为还没追求到吧。你没看出来吗?就是那天你那位朋友啊。”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作答,我想说,我看出来了,但我希望我看错了。

工藤到底身体底子好,正值壮年,没几个礼拜就没什么活动大碍了。他不顾小兰劝阻,又一心扑到工作里。

那天还是在宫野家,晚上,又是雨夜。我、平次、小兰、工藤和宫野,我们几个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除了我和小兰,剩下的人对着还没收拾干净的材料翻了又翻,我在一边泡茶,小兰在工藤身边劝,说:“太晚了,你明天再看,这才出院没几天。”

工藤头都没抬,回她:“没事了,不信你问宫野,我都恢复了。”

小兰于是无助地看向宫野。

宫野皱皱眉,思索片刻回答这两位:“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好好休息能活更久。”

还没等小兰开口,工藤就说:“听到没,我好着呢,别担心了。”

小兰急地跺脚,拿出手机,说:“我这还不是为你身体健康着想,宫野小姐也说要好好休息,你等我给新出医生打电话,他也肯定这么说。”

然后,就像飘进加油站的一丝火星,工藤突然提高了音调:“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和他没关系!”

小兰也拔了几度嗓音,冲他道:“人家是医生,医生当然知道怎么对病人最好!”

一瞬间,屋内其他人都不再说话了。就他们俩,似吵非吵,但不高兴是肯定的。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想上前劝几句。可没想到,平次突然走过来拖住我,就把我往门口拖。宫野紧紧跟在后面。

他一路把我拖到门外,真实的门外,三个成年人挤在宫野家大门口不怎么宽敞的雨棚下面。我忍不住喊他:“平次你干嘛啊,没看他们俩就要吵起来了,不去劝劝吗?”

宫野抢一步回答我,虽然我根本没在跟她说话,她说:“让他们吵,必须要吵,今天不吵明天也要吵。”

平次耸耸肩:“没错,为他们好。”

我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工作到脑子坏掉了还是什么,我瞪着他们,却说不出话。淅沥的雨声落在周围,滴滴点点,砸得人心烦意乱。

我烦躁不安,不知道里头什么状况。宫野似乎是想要宽慰我,说:“你还记得之前假面骑士的舞台剧吗?那时候工藤就开始不爽新出了。这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我还在回忆,她又自言自语似得补充:“我也是听工藤说的。”

平次听了在旁边偷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这一刻我觉得他们这些搞刑侦的都不太正常。

过了大概半小时,小兰突然推门冲出。我赶紧问:“没事吧?”

虽然这是一句屁话。但当我真真切切从她嘴里听到“分手了”三个字时,心还是漏了几拍。我生气,气里面坐着的半个病号怎么把情况搞成这样,又急,急这位女主角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好好想办法解决问题,反而逃避。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要进屋对工藤新一质问一番。

平次赶在宫野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他摇头,表情严肃凝重,他从来就是个感情上的马大哈,却在这个时候这样认真地对我说:“和叶,你别管,这是他们的事。这是他们吵完的结果,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消化。你先陪毛利回去。”

我犹豫着,又看到好友断了线的泪珠,最终我牵过她的手。

她断断续续讲着,我断断续续听着。小兰和工藤吵架的主题千变万化,一开始无非是针对工藤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又从这个切入点进化成小兰总是更信任新出而不放心工藤,进而演变为工藤总是听宫野的却不理解小兰的苦心,最后又互相指责对方的不体贴。

她问我:“和叶,你累吗?和平次交往,你开心吗?”

我开始思索她的含义。我和小兰,我们两个作为警视厅中流砥柱的女朋友,我当然可以理解她所谓的“累”。真的太累了,无时无刻不担心另一半出警遇到危险,能够依偎着一同入睡都是日常奢望,提心吊胆,害怕半夜的电话,更怕永远接不到电话。

我点点头:“累,但是也值得也开心。我的意思是,那可是平次。就像工藤,那可是工藤。”

“不一样,和叶,不一样,”她说:“平次和你一直在一起,不像新一,莫名其妙消失很久,太久了,久到我曾经不止一次以为他……”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所以现在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怕他再一次离开。我只想他平安。可是真的很累。”

她失而复得,可我不是当事人,我根本无法感同身受。我无力的回复她:“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容易的。”

即便如此,我仍然认为小兰和工藤,无非只是情侣间小吵小闹罢了。直到三天后我试探性问她两人是否和好,小兰跟我说:“没有,和叶,我认真想了想,还是分手对彼此更好。”

我说:“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呀,为什么要分手呢?”

她回答我:“太累了,我天天提心吊胆,他天天还要觉得被人控制,何必呢。而且,和叶,说来惭愧,那天新一出车祸,当我听到宫野小姐在现场照看他时,我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有人替我分担那么一会。”

“不说了,”小兰伸了个懒腰:“呼——这样也蛮好,轻松。”

可是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苦楚和落寞。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再也没有联系谁,到底是哪一个先一步决定这就是他们故事的结局。我只知道,我面前的好友无疑是伤心的,她忍耐着,即使这样,她眼里的悲伤还是那样潮湿。真的这样对他们俩都好吗?我想可能时间才能告诉我们答案。

我本来打算多花点时间陪小兰,但没想到大阪的学校通知我需要回去作阶段报告。我对小兰说:“抱歉,小兰,学校那边实在不让请假。”

她看起来状态好多了,摆手说:“没事的,你忙。再说了,我可以找园子嘛。”

一周以后见到她,的确恢复了许多。只是我不再能够和她一起逛完街一同去警视厅或者宫野家找男孩子们了,她没有去的道理了。

另一方面,工藤新一看起来越来越忙,见到我也就是打个招呼,那天以后再也没有问过我关于小兰的任何事。反倒是宫野,闲聊时会问问小兰是否还好,当然这些时候工藤都不在场。

我回答她:“小兰还可以,她很坚强。”

宫野就接着说:“那就好。希望她能尽快恢复。”

她说希望小兰尽快恢复,而不是希望他们俩尽快和好。因此,我明白了工藤这一边对外的口径也是一样的——彻底分手了——这样的说法。

说来还是有些唏嘘。不过平次从工藤的角度跟我分析这个事儿,他说:“工藤和毛利矛盾的存在不是一两天。两个人生活追求不同,很难长久。其实,工藤一直觉得对不起毛利,以前消失去办案也好,现在天天埋在工作上也罢,他知道毛利担心,他什么都知道,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他的梦想。所以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不用满怀愧疚看着毛利委屈自己只为放他去追求梦想。毛利也是时候可以把更多时间留给自己了。”

带着对这样观点的认同,我和小兰相处的时候,也更多支持她去追逐,喜欢的事也好,喜欢的人也好,总之她现在再也不需要把照顾工藤作为重中之重的任务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他们分手后三周。天气热起来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因之一,但我明显感觉周围人都进入一种莫名躁动的状态。小兰约我吃晚饭,正好平次又又又一次要处理案子,我欣然赴约。

小兰和我说:“和叶,新出医生知道我分手了。然后问我要不要试着和他在一起。”

说实话对此我不惊讶的,而且小兰的重点也并不是这样做可不可以,而是这样会不会太早了。

我对她实话实说:“是有点早,毕竟一个月都不到。但既然这是早晚的事,我想,不如你先跟工藤说一声。他会祝福你的。”

我说的没错,工藤新一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确发自内心祝福小兰,据说他表现的很大度,对小兰说:“新出体贴温柔,你们又有很多共同话题,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比跟我在一起开心的。”

但事实是,工藤几乎是在与小兰挂了电话后的同一时间,拨了平次的号码,说要约他去喝一杯。可想而知,他心里也是苦涩的吧,无奈又悲哀。

他才不是喝一杯,他分明是要往断片的方向前进。我赶到的时候,平次和他面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酒杯,空的、三分之一的、还没动过的,各式各样。通过两人的状态,我怀疑大部分都是被工藤喝的,他几乎是要进入一种不省人事的状态,反观平此,只是醉了。

我问平次:“我带你回去了,工藤怎么办?”

他想了想,把手机给我,说:“通讯录里你找宫野的电话,让她来接。”

我愣住,说:“这样不好吧,这么晚了还打扰人家。”

平次催我快打电话,说:“不会的,不可能的,宫野这么喜欢工藤,让她干嘛都不会拒绝。”

我摁下拨出键,在“滴滴”的等待声中非常不解:“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那个安室?”

平次眯着眼看了看我,笑着说:“和叶你不是女孩子吗,这你都看不出吗?”

我还想问他看不出什么,宫野的电话接通了。我把情况向她解释了一番,她说:“好的,我现在就来。”

那天之后没过多久,学校就迎来了暑假。我在东京这边的轮岗也算结束了,不过我没立刻回大阪,因为平次这里的工作还没完成。我本想着可以和小兰利用假期到处转转,但是她被学校安排了暑期补课任务,而且又和新出感情正是发展的阶段,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留给我。所以,在得到允许之后,我大多数时间都跟着平次,他去警视厅的时候我就去周围逛街,他去宫野家的时候我就去做做后勤保障。

这段时间,可以说我认认真真观察了宫野志保这个人。

她很高傲,对谁都一样,一副女王的模样,而且嘴巴毒的要死,但她对我很不错,或者说对女孩子们都很好。不过,要说最好,那她还真的是对工藤最好。

她虽然也指挥工藤,但工藤求她帮忙,让她干活的时候,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然后立刻接下任务,不管那任务多离谱。我见过她没涂遮瑕黑眼圈要挂到苹果肌上的模样,也见过大半夜其他人呼呼大睡她依然在检索情报时的认真。那绝对不是单纯热爱工作的表现。她的勤恳也是添了杂质的。

然后我又花了时间仔细观察工藤。

他的确最爱求宫野办事,甚至事情交给宫野比交给平次更让他放心。他也会死皮赖脸去讨好宫野,说给她买这个给她买那个,又把他自己那张没多少额度的信用卡直接给宫野,说宫野是他的救星是他的功臣,多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给她听,从来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白眼已经翻到天上。这些表现,并不仅仅为了工作。他关切的语气,把宫野所有喜好记在心里的细致,闭着眼就能推算出对方心情的精准,这些绝对止是好搭档、好伙伴该有的相处。他的殷勤也并非纯洁如一。

我虽不知道这两个人这种过分明显的互有好感是从何时开始的,但我肯定这种情愫是真实存在的。我问平次:“他俩是不是会在一起?”

平次大笑:“我倒也希望,不过他们都很扭捏,你看吧,谁都不会先承认喜欢对方的。”

但是更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中间还多了一个安室透?他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他也会出现在宫野家,有时候帮忙处理案子,有时候只是单纯来看看宫野。所谓“看”,真的就是看望、探望。作为一对情侣,我见过的安室与宫野最亲昵的举动,也不过就是安室轻吻宫野的头发,画面和谐却毫无激情可言。所以这对真的是男女朋友吗?

他们对外一致这样介绍对方,不过我想,怀疑的肯定不止我一人。毕竟就连平次都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一起的,非常突然就发生了,有时候我会觉得,宫野可能和安室每天练习的次数比她和我联系的次数都少。”

最最热的那几天,工藤和平次掌握了嫌疑人隐藏了很久的窝点地址,他们谋划着要趁这个机会把嫌疑人一锅端,了结这桩一拖再拖的案子。我无意间得知他们行动的计划,然后就开始失眠,紧张的日夜无法安心。难过的是,小兰不再能够与我分享这样的焦虑,她正处于热恋中,对工藤也仅仅出于朋友的关心,送来一句“注意安全”。

于是我选择去宫野家呆着,她是体制外的,从合规的角度并没有跑一线的资格,况且工藤需要她在这里待命,以防万一——我们都知道,没有谁更能让工藤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完成任务。

她给我泡了柠檬水,和我说:“其实工藤伤也不算好的彻底,但他们又不愿错过这次机会,临行前他还打了封闭。”

我问她:“你不担心他这样有危险吗?”

她微微笑了笑:“担心。但总要相信他。”

宫野看起来很镇静,她安安静静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而我,没出息的我,一边嚼着茶杯里的柠檬片,想要用酸爽来刺激自己以分散注意,一边又因为过于刺激和紧张开始反胃,趴在马桶旁想吐又吐不出。

宫野扶我去沙发上靠着,她看我的模样,把冰水换成了温的,问我:“远山,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部用来紧急联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更加觉得恶心。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给我力量,另一只手接起电话,但手腕动作分明也有些颤抖,我一阵晕眩。

“宫野,工藤的信号点消失了,你快看看是什么情况。”

平次的一席话让我意识到工藤似乎又一次遇到危险。我担忧地看向宫野,她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行动依然利索,立刻打开通讯电脑搜索工藤的方位。

一阵短暂的操作后,她对还未挂断的电话那头说:“不行,查不到,你们继续按原计划去目的地,工藤这边我来想办法。”

然后我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框架眼镜和一个小小的、胸针似的物件,我记得她并不近视或远视,但她戴上眼镜,神色凝重严肃。

她抄起车钥匙,问我:“远山,我要去找工藤了,你自己待着还是与我一起?”

我没多想就选择了后者,她点头,扔给我一卷卫生纸和几个塑料袋:“你拿上,万一要用。”

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两个小玩意这么有用。宫野的车,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坐过这么疯狂的车,充斥着急刹与加速,我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她戴着那副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眼镜,在这个城市里到处乱窜。

周围越来越荒凉。她终于在一个看似废弃的公寓楼下踩住了刹车。

“嘘,”她对我说,“别下车。”

我不敢轻举妄动,心跳到嗓子眼,不知道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人是鬼。几分钟后,我发现平次骑着摩托也来到了这里。

宫野向我解释:“看来工藤是被带到老巢,这里就是他们计划中的目的地。”

“就是说,”我声线发抖,“坏人就在这里?”

她点头不语,眉头紧簇。

“那就我们几个,不是必死无疑了?”

像是要宽慰我,宫野低声告诉我:“按照原定计划,后面会有增援。我估计服部也是为了寻找工藤的下落,先行离开队伍过来。”

说着,她拉开车门就要出去。我吓坏了,求她别走。可宫野没有停下开门的动作,她一半身子探出车外,告诉我:“你待在这里等待增援,我必须去看看,我必须去找到工藤。”

就在她落脚的瞬间,面前的破旧公寓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本就破烂不堪的玻璃更加支离破碎,被室内爆炸的冲击震到地上,散落一地。火光四起,分不清究竟哪里是爆炸的中心,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这明显不是计划内的事情。

然后我看见,一个大到夸张的皮球顶着一个满身漆黑的人从已被震碎的窗口飞射出来。那人落到地上,动弹不得。

宫野和平次同时冲上前去,还有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到达的几路警方增援,纷纷跑上前去。

我躲在车里,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通过警察掏出手铐伸向那人的举动,不难判断躺着的应当是他们想要抓捕的嫌疑人。

宫野第一个从人群中退出,她开始四处张望,甚至想要钻进早已成为一片火海的大楼。她的神色不再镇定自若,她在炙热的火光下,面色惨白。

突然有人指向公寓后方的一处,我趴在车窗仔细看,隐约看见是个摇晃着靠近的人影。

宫野从小步靠近,慢慢跨步小跑,到迈开步子冲向那个人,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工藤新一。

说不清他们俩究竟是谁先一步伸开双臂将另一个拥入怀中。他们彼此颤抖着,紧紧相拥。这样的几乎失而复得的场景在火光的背景中显得更加悲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彼此差点就失去了对方——如果工藤新一没有从爆炸中利用足球的反作用力把自己弹到安全地带的话。

就像平次说的那样,扭捏的他们在下一秒就恢复了理智,相互仿佛同极磁铁那样退后一步,要假装刚才的几秒从未发生。可是有什么用呢?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吧,那种溢出的关心与爱护。

可是我始终不知道,宫野究竟是如何找到工藤的,那副眼镜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平次没告诉我。他狠狠批评了我跟着宫野的决定,说:“多危险,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句话又成功把重点转移到我身上。

我急着解释,说:“不是的,平次,我不是不知道危险,但宫野找工藤,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他似乎不依不饶,还在对我生气,说:“我们是来抓嫌疑人,不是什么过家家!你看!炸药啦枪弹啦,搞不好就没命的!更何况你……”

宫野把平次的话补充完整,他憋着脸红彤彤说不下去,宫野就在此时接了上来。她已经平复了心情,语气平稳,但眼角也是弯弯的喜悦。

工藤新一挂在她身上,他还是多少受了伤的,但医务人员说没什么大碍,不需要跟着救护车回去,况且对工藤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放下最好的医生,而任由其他医务人员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们,还有我,听到宫野的话,都惊到要掉下巴。我飞速回想,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些日子以来的烦躁嗜睡,今日早些时候的头晕呕吐,还有一直贪恋冰食喝酸味,也许都是怀孕的信号。我又默默推算了一下日子,距离上一次月事,竟已过去将近两个月了!

平次又害羞又激动,他想冲过来抱我,又担心伤着我和我肚子里那位。宫野点头:“没事的,胎儿不会因为爸爸的拥抱受到影响,你放心去吧。”

案子那边,听平次后来转述,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工藤虽带着伤,但不至于不能处理后续审讯的工作,因而他也破天荒跟平次说:“没你什么事了”。

我在平次和宫野的陪同下做了检查,结果就像他们预计的那样,7周,还是早孕阶段,下一次B超就在一周后。我和平次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回大阪安心养胎,而工藤也支持我们的决定,他说工作不用担心,全都交给他就行。

工藤很够意思,案子还没结,报酬就已经给了平次。平次把那手镯戴在我手臂上的时候,我真心在心底感谢了工藤。

宫野陪我去医院办了很多熟悉,然后又给我推荐了大阪那边她信得过的医生,说:“虽然生孩子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对每个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件大事,一定要找一个好医生,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定期去大阪帮你做产检。”

我感谢了她,说:“你推荐的朋友我一定相信。你放心,如果真有需要,不会等到我来联系你,平次也会早早去打扰你的。”

她笑了笑,似是认同我的话,说:“服部是个好丈夫,也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我想,反正要走了,干脆豁出去问她:“那你和工藤呢?你们会在一起的吧?”

她突然红了脸颊,但很快又恢复冷静,说:“如果一切顺利,我的确希望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和小兰道别的时候,她恭喜了我,然后亮出左手,我看见中指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我们俩都高兴坏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我说:“那我希望我这个是男孩,等你们正式结婚了,赶紧生个女儿,我们定娃娃亲。”

离开前我路过楼下咖啡店,正好遇到安室先生在打扫门店。我没忍住好奇,问他:“你和宫野分手了吗?”

他说:“分手?哦,对,我曾经是她男朋友,那都是假的啦,志保来求我,说不想看到毛利小姐伤心,而她自己又没法摆脱工藤先生的各种请求什么的,总之我当时就跟她说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真心相爱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会走到一起。而我这个幌子,演技不是特别好。”

我细细品味了一番他的话,的确如此。宫野和工藤也好,小兰和新出也好,真正对的那个人。无论在多少坎坷之后,总还是会走向同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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