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海棠有毒吗
玫瑰海棠有毒吗
(C)2017 列表网&琼ICP备号-12&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B2-&阳光玫瑰啥葡萄，管理细节这么多！
一、设施栽培春季管理要点
阳光玫瑰在低温下生长较缓慢，且病毒病症状明显，故阳光玫瑰最好采用设施栽培，以提高春季生长环境温度。
扣棚时间：
如采用单层冷棚，可较露天栽培萌芽时间，提前30天扣棚；如采用双层冷棚，可较露天栽培萌芽时间，提前40-50天扣棚；如采用三层膜的冷棚，可较露天栽培萌芽时间，最多提前80天扣棚。
扣棚方式：
如采用双层或三层冷棚，为保证提升地温，需在扣棚过程中遵循“先天、再地、再中间”的原则。即先遮盖外膜，外模封闭后灌水；间隔一周内覆盖地膜；地膜覆盖一周后再遮盖内膜。外膜和内膜之间至少保持20公分以上的空间。
如果在覆盖外膜的同时覆盖地膜，或只扣棚不覆盖地膜，则地温难以保证或地温提升速度较慢，导致葡萄萌芽晚或萌芽不整齐。
涂抹单氰胺：
覆膜浇水后，可使用单氰胺涂抹芽眼或枝条喷雾，保证葡萄提前萌芽且萌芽整齐。就近几年效果表明，使用单氰胺喷雾效果，优于涂抹芽眼。
如采用日光温室或暖棚栽培，可在棚内白天气温稳定在16摄氏度左右时，开始使用单氰胺。
在具体操作中，先在枝条上喷施清水，提高枝条表面湿度。待枝条上没有可见的水滴后，使用50%单氰胺20倍液喷施枝条。
使用单氰胺必须注意，一则必须保证棚内湿度，经常用水，以清晨棚内可见雾气为宜。如棚内湿度小，使用单氰胺后存在较大的“烧芽”风险。二则单氰胺对人畜毒性较大，在喷施前后，严禁操作人员抽烟喝酒，必须带口罩、护目镜、橡胶手套作业。
萌芽前后温度控制：
促早栽培，在萌芽以前，设施内保持高温、高湿环境有利于葡萄提前萌芽。
葡萄萌芽以后，白天棚内气温如超过28摄氏度，立即通风降温，避免出现持续的30摄氏度以上高温。否则极易出现枝条徒长、花芽退化的风险。
促根养根（重点）：
促使根系提前恢复正常生长、提高根系活力，是春季果树管理的重点。根系复苏早则地上萌芽早、根系活力高则地上长势旺。
果园基建中开沟起垄，不仅为了保证根系呼吸质量，还可在春季增强土壤与空气的热交换，提高地温，促使根系提前复苏。
近几年生产实践中，在葡萄零星出现伤流后，每亩地使用一公斤海藻精，随萌芽水冲施或滴灌，不仅可保证葡萄提前萌芽、萌芽整齐，且萌芽后长势显著增强，病毒病症状明显减轻。
一般情况下，好的海藻精含有的甘露醇、海藻多糖和低聚糖，可以强化植株在低温下的生长活力；较高含量的內源生长激素，可促进植物的生长；海藻中含有的酚类多聚化合物，也是一种良好的抗病毒物质。
近几年，在多个品种的葡萄应用表明，在葡萄零星出现萌芽后，每亩滴灌或冲施一公斤海藻精，是促进葡萄提早萌芽、保证萌芽整齐、强化春季树势、降低病毒病发生的有效手段。
在露天或简易避雨栽培下，如此操作效果更明显，重点表现为叶片质量更高、树势增强明显。
二、花前叶片管理
阳光玫瑰春季叶片管理的主要内容有摘心、控梢和叶面肥补给。
阳光玫瑰易在春季出现节间距过长：
（节间距不正常拉长、叶片发育受抑制）
促早栽培下，因温度提升，光照减弱，枝条存在徒长风险。露天或简易避雨栽培，因生长温度较低，病毒病症状明显，同样表现为枝条节间距过长，叶片小且皱缩。在各种栽培条件下，避免阳光玫瑰新梢节间距过长，进而降低有效叶片总面积，是春季新梢管理的重点。
阳光玫瑰不得使用赤霉酸拉花：
阳光玫瑰花絮对赤霉酸敏感，在花絮分离期如使用赤霉酸浸渍花絮，势必引起花絮上部枝梗过度拉长，甚至上部几条枝梗几乎与主轴同长，整体呈“八爪鱼”状，毫无穗型可言。故阳光玫瑰不可参照传统方法，在花絮分离期使用赤霉酸拉长花絮。阳光玫瑰只能依靠花絮养分供应，保证花絮分离质量。
阳光玫瑰春季摘心意义：
及时有效的摘心，人为暂时性阻止新梢生长，不仅可节省养分，促进新生叶片快速发育成熟，使其尽早进行光合以制造养分，强化花絮养分供应，保证花絮分离和坐果质量；还可避免新梢过旺生长，避免节间距过长，保证有效叶面总面积。
阳光玫瑰春季摘心操作：
新梢六叶摘心：
新梢萌发后，待第六片叶有拇指指甲大小时，开始摘心。
此次摘心可避免新梢过旺生长，促进新生叶片发育成熟；强化花絮养分供应，有利于保证花絮分离质量；强化花芽分化养分供应，一则保证当年花的质量，二则保证来年花量。
临近开花花上留六至八片叶摘心：
临近开花（大约萌芽后40天左右），花絮上留六至八片叶再摘心。
坐果质量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花期，花絮的养分供应情况。临近开花再次摘心，节省养分，不仅可强化花絮养分供应，提高阳光玫瑰坐果质量，延迟生理落果高峰，保证充足的保果处理时间；并且可强化花芽分化的养分供应，保证来年花量。
阳光玫瑰春季控梢处理：
如果春季新梢生长过旺，主要标志是梢头下勾，枝条上腺珠较多、节间距长，则需配合摘心，使用植物生长调节剂控梢。
坐果前使用植物生长调节剂，务必注重药剂的安全性。目前常见植物生长抑制剂中，在硬核期以前应避免使用生长抑制能力强、持效期长的矮壮素、多效唑、PBO成份，优先选择较安全的调环酸钙及缩节胺，其中调环酸钙的安全性更占优势，合理剂量下对花絮生长几乎无不良影响，可满足全株喷雾的要求。
两次摘心后，可全株喷施调环酸钙，10%含量可湿性粉剂可选择500-600倍液。
三、花前养分供应
花前葡萄养分消耗，主要集中在根系生长、新梢生长、花絮分离、花芽分化及开花坐果几个方面。
葡萄新生组织生长需要大量的氮，生殖系统发育，尤其春季花芽分化，和春季根系生长对磷的需求较高，同时在植物生长初期，是补充中微量元素的关键期。
根基追肥：
海唐春两年来，春季追肥具体方案如下：
在葡萄新梢六叶摘心后，每亩滴灌或冲施硝酸铵钙10-15公斤，主要快速补充氮素，满足新生组织生长需求，保证春季叶片生长和花絮分离质量。
萌芽后30天左右，此时大致距离开花10天左右，每亩滴灌10-30-20型高品质水溶肥4公斤，一则盛花期是花芽分化盛期，以形成来年的花。此时补充磷素，保证花芽分化质量。二则适量补充钾素，促使新生叶片发育成熟，尽早进行光合，保证花期养分供应质量。
两次追肥需搭配水溶性有机肥，氨基酸类或黄腐酸类等。
叶面补肥：
阳光玫瑰春季病毒病症状较明显，叶面喷施锌肥和海藻精，对病毒病的控制效果较明显。
从萌芽到临近开花，是花絮生殖细胞（花粉及胚珠）形成高峰期。从萌芽后需叶面额外补充有利于生殖系统发育的叶面肥，优先保证硼和磷钾的供应。
四、疏花处理
新梢六叶摘心后，在水肥供应良好，尤其是土壤湿度保证的前提下，花絮开始分离。
距离开花10天左右，大致是萌芽后30-35天，花絮分离基本到位，开始疏花。
疏花原则：
疏花的原则是：每个枝条仅留一个花絮；保留花絮末端3-5公分，最多80粒花，往上部分全部去除。
异常花絮处理：
阳光玫瑰与其他品种相比，异常花絮发生较高。在整理上，基本上留下第一花絮，枝条顶端的花絮去掉；花絮末端分成两股的，减掉一边或从分叉处减掉，留花絮中间的花；花絮极端弯曲的不要，使用花絮最上端副穗坐果。具体操作如下：
花絮顶端分叉，分成两股，且两股枝梗上花粒分布均匀，要切除一边，进行整形
花絮顶端扁平，花粒簇生成团，没有明显的絮尖，则将顶端形状不好部位完全剪除，使用花絮中间枝梗坐果；
花絮主轴完全弯曲，则选用花絮最上端较长的、朝下生长的枝梗。具体要求是枝梗长度在3.5公分以上，最好水平生长或朝下生长。
使用上部枝梗坐果，在处理时需注意，一则上部枝梗开花较早，需提前处理；二则需降低赤霉酸浓度；三则果粒注定较小。
五、去核处理
阳光玫瑰去核难度较大，单纯在保果期间使用赤霉酸或氯吡脲，难以保证阳光玫瑰的无核率。目前对阳光玫瑰去核效果最好的是链霉素，不建议使用农用链霉素（几乎没有真的），可使用医用或兽用链霉素。
在葡萄开花前一周内，针对花絮喷施200PPM链霉素。如使用100万单位医用链霉素，则一支药剂（净含量：1克）可兑水10斤；使用75万单位链霉素，则一支药剂（净含量：1克）可兑水7.5斤；在阳光玫瑰保果处理时，搭配赤霉酸、氯吡脲，再使用一次200PPM链霉素，去核效果更佳。
六、保果处理
目前阳光玫瑰所公开的技术资料，提及的保果方案较多。但就海唐春几年来经验，2PPM氯吡脲即可保证阳光玫瑰坐果质量，然后可根据生产目标添加赤霉酸。
阳光玫瑰裂果风险低，原则上可通过增加赤霉酸用量，提高果粒大小。在实际使用中，据海唐春调查，最高有采用50PPM赤霉酸的记录。但保果处理中，赤霉酸浓度越高，果梗普遍加粗变硬，未来落粒风险越大。此外，如果树势较强，赤霉酸浓度较大，可能会导致果轴弯曲。
因此综合考虑，不建议使用高浓度赤霉酸，10PPM或略高的赤霉酸，即可保证坐果和未来果实膨大效果。
海唐春几年来实际用量为10PPM赤霉酸+2PPM氯吡脲+200PPM链霉素。即40斤水，添加1克20%赤霉酸，40毫升0.1%氯吡脲，4克（瓶）100万单位链霉素。
在具体操作中，需注意如下几点：
务必在满花两到三天后进行处理。即在花絮最顶端花打开后两到三天，使用药剂浸渍花絮。如处理时间较早，一则大小粒风险高，二则出现僵果的风险大；
保果处理后必须采用大水大肥，尤其要持续保证田间土壤湿度。就几年观察结果，保果处理后如供水不及时，土壤湿度小，一则保果效果不稳定，落花落果严重；二则果梗明显偏硬，后期落粒风险大；三则出现僵果的概率大幅度提升
七、疏果处理
保果后一周左右，需进行疏果处理。就几年经验，阳光玫瑰疏果较晚，副作用较明显。
（轴长调整（盛开7日左右）：保证阳光玫瑰穗型的关键步骤。）
阳光玫瑰果穗中，越靠上的枝梗，对赤霉酸越敏感。因此保果处理后，果穗上部枝梗会快速拉长。如不进行处理，一则果穗肩部过大，穗型不标准；二则上部果粒稀疏，果粒抱不紧，采摘或储运过程中掉粒严重。
阳光玫瑰是日灼发生较重的葡萄品种。根据近三年来对日灼的调查，隐约感觉，疏果越晚，日灼现象越重。该猜测还在证实中。
海唐春自保果三天后，开始疏果，整体采用5（2）-4（4）-3（6）-2（8）-1（4）原则。首先将果穗上向下或向内生长的果粒去除；果穗最上层两到三个枝梗，保留五粒果后短截；再往下四个枝梗，保留四粒果后短截；再往下五到六个枝梗，每个保留三粒果。最下端着生一到两粒果的枝梗不动。
疏果完毕后，整个果穗类似中空的圆柱体。
八、膨果处理
就近几年经验，阳光玫瑰膨果处理和保果处理之间，所间隔的时间不宜过短。如参照其他品种，在保果10-12天后进行膨大处理，出现僵果的概率较大。建议保果处理后15天左右，开始进行膨果处理。
海唐春直属基地今年广泛验证了各种处理方案，在水肥供应良好，树势强健的基础上，25PPM赤霉酸加2PPM氯吡脲或5PPM氯吡脲，就最终膨果效果几乎没有差距。南京农业大学通过严谨实验证明，在25PPM赤霉酸+5PPM氯吡脲处理下，果实品质最高。
尽管高浓度的处理剂不会导致果皮明显发涩，但在树势一般的情况下，不建议采用较高浓度的氯吡脲或噻苯隆，否则有较大概率出现普遍的果粒空心现象。
在膨果操作上，需注意如下几点：
可采用25PPM赤霉酸+2PPM氯吡脲+5000倍保美灵，浸渍果穗。即40斤水添加2.5克20%赤霉酸，40毫升0.1%氯吡脲，4克保美灵；
蘸药后必须用水用肥，尤其是保证水的供应。在保果处理后，需时常灌水，保持田间土壤湿度，一直持续到果粒开始软化。田间供水不足，膨果效果难以保证。就近几年经验，甚至硬核期遭遇干热，也有较大的僵果风险；
膨果处理一周后，可以采用同样的配比，再次蘸药，以获得更大果粒。但两次膨大下，必须保证追肥质量，否则果粒空心严重，且后期香味偏淡；
九、春季病虫害防治
阳光玫瑰抗病能力较强，尤其对霜霉病抗性较强，春季防治重点是黑痘病、灰霉病和绿盲蝽。
自葡萄萌芽后，至麦收以后，重点预防绿盲蝽，10-25天用药一次。如果果园靠近河道港汊，或周边荒地杂草众多，需在麦收以后额外多防治一次。防治的有效药剂推荐菊酯类搭配新烟碱类，如高效氯氟氰菊酯或联苯菊酯或高效氯氰菊酯搭配吡虫啉或噻虫嗪。
葡萄展叶后、花絮分离期、开花后、果实黄豆粒大小时期，是预防黑痘病的高峰期。推荐苯醚甲环唑成份。
近几年隐性灰霉病是影响坐果的首要病害。具体表现为外表未见明显的灰霉病症状，但实则病菌已经侵染，导致落花落果严重。
灰霉病侧重于预防，尤其强调在开花前后提前防治。具体措施是，在开花前一周内喷施药剂预防黑痘病及链霉素时，在药剂中添加3000倍50%咯菌腈；在保果处理时，在处理药剂中添加4000倍50%咯菌腈，40斤药水需使用5克。
十、果实处理期追肥管理
在果实处理期间，水肥供应质量，直接决定果实膨大效果。幼果快速膨大期，应优先保证氮的供应，具体配比根据树势灵活调节。
根系追肥：
葡萄保果处理后，如树势一般，可使用高氮类肥料，海唐春选用美国绿贝（或其他高品质水溶肥）30-10-10型4公斤，滴灌或冲施使用。此期追肥务必保证用水量。如此时树势过旺，枝条节间距明显增长，则换用20-20-20平衡型4公斤。
葡萄膨果处理后，海唐春因树势普遍较旺，选用20-20-20型4公斤，滴灌或冲施使用。膨果处理10-15天后，滴灌15-10-30型4公斤。
自保果处理至硬核期，基本保持每三天滴灌一次的频率。在三次使用水溶肥时，都搭配有5公斤左右水溶性有机肥。
叶面追肥：
自保果后，每隔10-15天使用一次叶面肥。基本使用美国高乐产金维果果实膨大型（高氮高钾型添加足量钙锌元素）600倍，搭配海藻精600倍。
十一、套袋处理
果实膨大处理后，就可以实施果实套袋。
套袋时间：
近几年的经验表明，阳光玫瑰的日灼，可能和套袋时间有一定的关系。基本建议是，膨果处理后在气温提升前尽早套袋。如气温已经较高，则需推迟套袋。套袋最好在每天下午气温降低后进行。
套袋选择：
阳光玫瑰务必选择绿色袋或蓝色袋。一则确实可降低果锈；二则果粒成熟度基本一致，采摘时果穗上下部果粒成熟度没有较大差距；三则可去除果粉，保证果皮光亮；四则成熟时果粒呈青绿色，避免果粒发黄。
就日本经验，使用绿色袋最有利于果实发育；使用蓝色袋果实果锈最轻。
套袋前处理：
葡萄套袋前，需严格使用杀菌剂，避免病菌随果粒入袋。
就2017年经验，阳光玫瑰也存在较大的霜霉病病菌侵染果粒，导致果粒发病的风险。阳光玫瑰套袋前杀菌处理，重点针对霜霉病，其次是炭疽病等其他病害。
在药剂选择上，可使用苯醚甲环唑、烯酰吗啉、嘧菌酯、喹啉铜组合用药，重点针对果穗喷雾，待果穗上药液蒸发变干后开始套袋。
务必保证当天用药，当天套袋。如用药后当天未及时套袋，则来日需重新用药。
十二、硬核期处理
在阳光玫瑰幼果停止膨大后，开始进入硬核期管理。
硬核期管理，除了保证湿度外，最重要的是葡萄进入硬核期后对钙的吸收量大幅度提升，需重点追施钙肥。
日本研究认为，阳光玫瑰的果锈问题，和用肥的氮/钙比存在直接关系，保证钙的用量，不仅可降低果锈，还可提升果肉可溶性固态物含量，增加果粒香味。
海唐春尝试，在葡萄进入硬核期后，每亩滴灌水溶性硅肥（偏硅酸）4-5公斤；10天后每亩滴灌蚁酸钙（也就是甲酸钙，可选择上海高麦鑫钙活力）4-5公斤；每次用肥都搭配水溶性有机肥5公斤。
就实际效果，今年所产阳光玫瑰的果肉硬度、香味都明显优于未施用的对照田块。
十三、中后期叶片管理
阳光玫瑰果实处理以后，叶片管理的核心是反复摘心和消除高温障碍。
摘心管理：
葡萄叶片有效光合日龄约100天左右，即葡萄叶片展开100余天以后，养分制造能力严重下降。阳光玫瑰果实发育时间长，越是果实发育后期，对养分的需求量越高。因此阳光玫瑰不得绝后摘心，必须保证果实发育后期，树上也有足量的新鲜叶片。
海唐春在今年操作上，在临近开花，花絮上留6到8片叶摘心以后，反复一叶摘心。
为避免阳光玫瑰日灼现象，需对果穗进行恰当的遮阴。可在果穗上留一个副梢，副梢采用3-4片叶绝后摘心。
如新梢生长快，节间距过长，可使用药剂控旺。今年应用实践表明，调环酸钙在花后实际控旺效果有限，不建议使用，可选用缩节胺。
避免高温障碍：
尽管阳光玫瑰叶片抗高温能力较强，即便在持续40摄氏度以上，少有“烧叶”现象。但是当气温持续在35摄氏度以上时，叶片光合作用基本停止。高温下，葡萄养分供应严重削弱，果实生长发育暂时停滞，这个现象，被称为高温障碍。
为消除高温障碍，海唐春今年尝试三个方案，基本都有明显的效果，对保证葡萄提前成熟，提升品质意义重大：
在高温来临前，每亩滴灌海藻精0.5公斤，结合叶面600倍喷雾两至三次。如此处理，是利用海藻精中的甜菜碱成份和多糖成份，保证叶片在较恶劣环境下的功能活性。
使用亚硫酸氢钠300-350倍，添加美国卡斯特产有机钾（K2O：383g/L）400倍，加食用醋，将药液整体调为酸性后叶面喷雾。如此处理，主要是抑制叶片光呼吸（叶片通过光合作用制造养分的同时，也进行光呼吸消耗养分），增强养分积累。
使用0.1%S-诱抗素500-600倍，搭配有机钾400倍，叶面喷雾。如此处理，主要是提升植株在高温下的吸收能力，和逆境下的生活能力。
十四、成熟期管理
成熟期管理的核心是追肥及防病。阳光玫瑰硬核期以后进入对磷钾的需求高峰期，供应质量直接决定糖分的积累速度。阳光玫瑰成熟期气温较低，加上阳光玫瑰含糖量普遍高，需重点预防炭疽病。
水分管理：
阳光玫瑰进入软果期，需严格控制供水，长期保持较低的土壤湿度，保证根系的呼吸质量。此时根系质量对果实香味浓郁与否至关重要。就近几年经验表明，如阳光玫瑰临近成熟，土壤湿度持续较高，一则软果，二则果锈严重，三则果粒普遍没有香味。
如此期雨水较重，需提前采取深开沟高起垄的措施。最好行间铺设农膜。
追肥管理：
阳光玫瑰硬核末期，每亩滴灌5-10-40型高品质水溶肥4公斤，搭配水溶性有机肥5公斤。间隔10天后再追施一次。
叶面追肥，采用5-10-40型600倍，搭配糖醇钙1000倍，叶面喷雾，间隔10天，连续使用两次。
病害防治：
果粒软化以前，全园喷施三唑类杀菌剂，重点预防炭疽病。可选用戊唑醇或丙环唑成份。
此期使用生长抑制能力较强的三唑类成份，可提升植株脱落酸含量，加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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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刚刚黄昏，可是霓虹灯早早就亮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礼花不时地在空中绽放，喧嚣的人群、热闹的街市，装点着节日的喜庆。
　　今夕何夕，充盈着欢声笑语？今夕何夕，举家团聚，暖意融融？今夕，除夕。
　　今夕，除夕，医大附属医院此刻静悄悄的，医生护士都赶回家过年了嘛，几分钟之前这里还是好热闹的，临下班前，大家都互相谈论着怎样渡过今晚的除夕之夜，现在人都走了，大楼里一片寂静。
　　只有值班室亮着灯，陆逸尘正在制订手术方案，所以屋里好静，他的人已融在了这一片安静里，只是不时地咳嗽，不断打碎这幽幽的宁静。天气很冷，他的身体也是冷冰冰的，难怪他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他的眉很挺，鼻很直，脸部的轮廓很清晰，棱角分明，使他的人在清秀中增添了几分倔强。他的一双眼睛是最吸引人的，深邃中有种淡淡的忧郁，固执中含着一抹说不出的犀利。当你第一眼看到他时，你会觉得他有些硬、有点冷，有点看破世事、古井不波的漠然和冷淡，包括对他自己，当他咳嗽得很厉害时，他依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做手上的工作，他是那种即便咳出血来也很难让你心生怜惜之感的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成熟的男人味和那种只手可撑天的气度常常会让你忽略了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而情不自禁要寻求他的保护。
　　可是这时偏偏有人要来关心他，而这个人偏偏是一个很娇小很柔弱的小女人。
　　唐雨薇小姐将一个玻璃杯放在他的面前，用那种和他的人一样平静和淡漠的语气对他说：“虽然你是医生，可是你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他抬起了头，看着她，目光依然深邃，“雨薇。”
　　唐小姐把杯子推到他的面前，用半命令的口吻说：“喝了它。”
　　陆逸尘微微皱了皱眉，他面对的那杯黑褐色的液体还在散发着浓烈刺鼻的中草药味，不由得问：“一定要喝？”
　　“是。”
　　陆逸尘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雨薇看他把药喝光，才递给他一杯清水，问：“除夕你准备怎么过？”
　　“怎么过？”陆逸尘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微笑，那笑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和顽皮，使他眼中那些冷的东西全都融化殆尽，他看着唐小姐，静静地说，“今晚我值班，想什么都没用了。”
　　“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
　　雨薇暗自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你爸妈还等着你回家吃年夜饭呢，今晚他们是最需要你的。”
　　“是，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雨薇将一个手袋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我不打扰你了。”
　　“这是……”
　　“你呀，你知不知道你穿得很少？”
　　“我会注意的，不过，这……我真的不能……”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雨薇拦住了他的话，拿起桌上的皮夹子，从中抽出两张现钞，说道，“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她把钱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陆逸尘靠在了椅背上，看着雨薇走出去。
　　他打开手袋，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毛衣，手工编织的毛衣。
　　他真的不欠她什么了吗？
　　那一针一线的编织，是否金钱就可以偿还得清？
　　有急救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患者是中年男性，车祸，闭合性胸部创伤，血胸，失血性休克，疑诊有心脏裂伤，到达急诊室时心搏停止，病人离死亡只是一线之隔，刻不容缓，必须立即实施心肺脑复苏，由于伤者有严重的心包填塞，无法用胸外按压，只能采用胸内心脏按压。
　　紧急开胸解除急性心包填塞和修补心脏裂口是抢救心脏破裂唯一有效的治疗措施。陆逸尘立即实施开胸探查，在术前紧急进行心包穿刺术，排除心包积血，暂缓心脏压迫，改善循环状态，增加伤员对手术的耐受性，同时静脉切开，快速进行输血补液，采用全身麻醉和气管插管，实施心脏破裂伤修复术。
　　皮肤切口从胸骨上窝平面1——2ｃｍ开始，沿胸骨正中线向下至剑突与脐连结的中点，先用电刀切开胸骨柄上方的锁骨间韧带与胸骨骨膜，用小直角钳紧贴胸骨柄上端向后分离，此处有横行的小静脉，所以要用电灼止血，然后用电刀沿胸骨中线切开胸骨前骨膜，再沿剑突下切开膈肌中心腱在胸骨后的附着部，用食指沿胸骨后分离心前区，再用长弯血管钳夹持纱布拭子，沿胸骨中线作钝性潜行分离胸骨后与心包间的疏松结缔组织，使其形成隧道。暂时停止控制呼吸，在肺不充气的情况下，用胸骨锯从下向上沿中线锯开胸骨，胸骨前后的骨膜用电烙止血，显著的出血点缝合结扎止血，骨髓腔断面涂石腊止血。胸骨劈开后，用撑开器缓慢地扩开胸骨。
　　通过胸部正中切口良好地显露心脏的4个心腔和升主动脉，裂伤位于冠状动脉附近，陆逸尘在缝合止血时小心地避开冠状血管，通过冠状血管深层作间断褥式缝合。心脏闭合性损伤很可能是全身多发伤的一部分，所以陆逸尘一面抢救，一面注意检查他处有无合并伤，以防漏诊。经心脏按压后复跳，血压回升。
　　急救室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整个手术说起来好像很容易，可是这其中的辛苦和煎熬别人是很难体味得到的，因为是在和死神做生死决斗，它不仅考验你的医术、你的手法、你的技巧，同时也在考验你的心理、你的意志和你的毅力，它需要你的精神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需要你投入全部的精力，全神贯注，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做得精确无误，同时还要争分夺秒，决不允许有片刻的松弛。
　　整个手术一气呵成，自然流畅，精湛纯熟的手法和技巧使这个手术异乎寻常的完美，当陆逸尘完成最后一个结扎，把患者从死亡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个手术让他们感受到的不是血淋淋，而是享受，对完美的享受，艺术的享受。
　　外面的夜空正被绽放的礼花点缀得绚丽缤纷。
　　是啊，正是午夜十二点钟，正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患者的亲友拉着医生护士千恩万谢，要不是他们，那患者将再也看不到烟花了。陆逸尘来不及说什么，匆促地跑到卫生间，他的头很晕，心很虚，腿很软，一到卫生间，他就狼狈地吐了起来。也许别人很难了解，他为手术付出的是什么，大家只能看到他在手术台上镇静自若，他的手稳如磐石，没人知道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此时，他的神经从高度紧张一下子松弛下来，他只觉得轻飘飘，空荡荡的，全身都失去了力量，他的人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他用清水不断地冲洗着，那冰冷的感觉很舒服，相信，很快就可以让他从萎靡中振作起来。
　　※※※※※※
　　雨薇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那一头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披垂下来，把她衬托得如同梦幻，她望着那一客厅的人，只觉得过年真是很无聊。
　　陈音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关切地询问：
　　“怎么了？今晚你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
　　“你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客人也不招呼。”
　　“有什么好招呼的，你不觉得很烦吗？”
　　“怎么这么说呢？他们都是你爸爸的老同事、老同学、老朋友了。”
　　“是，我知道。每年都是这样，招呼一大堆客人来家里，好像这样很热闹似的。”
　　“我知道你和他们有代沟，你可以招呼小辈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能谈得来的。”
　　“好了，妈妈，你饶了我吧，我和他们实在没有共同语言。”
　　“怎么会呢？你陈伯伯的儿子，江伯伯的儿子，他们都和你在同一家医院，都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你爸爸特意叫他们来……”
　　“拜托，你们真以为我没人要，嫁不出去吗？还是讨厌我，急着要把我赶出去？不要把过年搞的跟选亲大会似的好不好？我上楼了。”
　　雨薇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隔断了外面的喧哗。她躺在床上，无聊地望着天花板，早知家里会来一大帮客人的，自己回来真是多余，老爸老妈根本不需要自己来陪。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给陆逸尘打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拨打值班室的电话。
　　她听到那一端传来一个非常慵懒的声音：“喂。”
　　她不由得笑道：“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热闹？可你的声音好无聊，垂头丧气的。”
　　“没有，我刚做完手术，你有事吗？”
　　“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我只是想向你问候一声，春节快乐。”
　　“谢谢，春节快乐。”
　　“对了，我还想告诉你，我家里现在很热闹，有很多客人，你知道吗？我爸爸给我介绍了很多男朋友，让我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是吗？你玩得开心点。”
　　“喂，你很困吗？”
　　“我不只困，我还很累，你没事，我挂了。”他真的说挂就挂，让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雨薇叹了口气，无聊地收起电话，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没放假的时候，她一直盼望着春节有个长假，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可是等到假期来临了，她又突然发现好闷好没趣，不知道这假期该如何打发。除夕之夜，她竟然这样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个人呆呆发愣。她很想知道，陆逸尘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和她一样在发呆，一样在对着天花板出神。
　　所以假期一过，上班的第一件事她就是找到他，想看看他这几天是如何渡过的。
　　她发现春节过后，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只有他例外，他的脸上不只没有笑容，而且整个人都懒懒的、焉焉的、无情无绪的。
　　她忍不住问：“这几天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陆逸尘懒洋洋地回答，懒洋洋地问。
　　“我很好，只是我看你的样子实在看不出好在哪儿。”
　　“是吗？”
　　“喂，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我，不要再写了？”
　　陆逸尘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微笑，他静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向你汇报吗？”
　　“那你说不说呢？”
　　陆逸尘沉吟了一下，他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认真地数道：“我做了三个手术，赶写了一篇论文，翻译了一份资料，就这么多。”
　　雨薇皱起了眉，仔细地看着他，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她叹息着问道：“你工作有瘾，是吗？春节也要急着翻译资料？”
　　陆逸尘笑了起来，他靠在椅背上，望着雨薇的眼睛，微笑着说：“院长大年三十晚上给我下命令，发来传真要我替他翻译，我怎敢不做呢？”
　　“不是吧？他不会这么不近人情，过节还要让人赶工？”
　　“真的很急，学术研讨会的报告，要译成英文今天邮寄。你呢？这几天很开心吗？”
　　“是，这三天我打了四个小时电动，上了七个小时网，读了六个小时小说，看了五个小时电视。”
　　“很好啊，又轻松又自在。”
　　“你别糗我。”
　　陆逸尘笑了起来，“其实我只会羡慕你。”他拿起桌子上的报告，对雨薇说，“我该去开会了。”
　　“我也走了，不耽误你。”
　　其实这次会议内容很简单，确定心脏移植手术实施方案。
　　患者为48周岁，男性，各种治疗无效、心脏功能四级的晚期心脏病人。
　　供体为39周岁，男性，外伤脑死亡者，无伤后低血压史，与受体身高体重相仿，ABO血型与受体相配，淋巴细胞交叉配对实验阴性，会议研究决定下午2点做标准原位心脏移植，将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后，在原位植入供体心脏。
　　手术分三组进行，由富有经验的心血管外科医师欧阳勋取供心，陆逸尘做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外科主任黄稼祥做心脏移植。
　　术前还需进一步对供体进行12导心电图检查，超声心动图心脏功能检查及常规血、尿、痰检查，控制体温正常，同时也要对受体进行全套血、尿常规、血生化、肝、肾功能检查，鼻拭子、咽拭子、痰、尿的细菌培养，还需做淋巴细胞记数、玫瑰花形成抑制百分比，以便和术后对照。
　　方案落实后，大家便纷纷走出会议室，做术前的准备工作。
　　院长却把陆逸尘叫住了。
　　“逸尘，你等一下。”
　　“院长。”
　　“你的腰没事吧？”
　　“没事。”
　　“这个手术我本来不想让你参加，我知道这几天你没有休息，体力不是很好，可是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
　　“还有，这次你要配合老黄，协助他把手术做好。”
　　“是。”
　　“你知道再过两个月老黄就要退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手术。”
　　“我明白，我会尽全力协助黄老做好手术。”
　　院长笑了起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在想，老黄退休后，外科主任这个职位该让谁担当，你有合适的人选向我推荐吗？”
　　“欧阳？”
　　“他我考虑过。”
　　“闫岩？”
　　“我也考虑过。”
　　“我想不出了。”
　　“你自己呢？”
　　“我？”陆逸尘摇了摇头，“我实在没兴趣。”
　　“我知道你没兴趣，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知道和他们两个比起来，你的资历太浅，但我还是想让你成为我们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你知道你有时很散漫，开会经常迟到，就好像今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吊儿郎当了，我不希望你的票数比他们少。”
　　陆逸尘的眉皱了起来，“您没征求我的意见，院长。”
　　“不必征求了，就这样定了。”院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往外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又回过身，对他叮嘱道：“这几天降温，你要多穿点儿。”
　　陆逸尘看着院长走出去，他心里竟然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一种刺痛的感觉，就象今天的天气，冷得让他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默念1、2、3……
　　是啊，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包括下午要做的手术，他需要在手术前，让自己完全地放松，因为现在他就已经感到了疲惫，有时，一个心情，真的会让人感觉很累很累，抑或是这几天的忙碌已让他有些疲倦，他开通宵译材料，不困是骗人的。他知道此刻他们正在为手术做准备工作，他却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长沙发上，头枕着靠背，腿放到茶几上，闭着眼睛，摆出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当清洁工人来打扫卫生，清理烟灰缸里那些刚刚开会留下的烟蒂时，他竟然懒洋洋地对她说：“不用收拾了，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噢，好的，陆大夫。”小姑娘识趣地走了出去，并且把门轻轻带上。片刻，她又端来一杯泡好的热茶，悄悄地放到他的身旁，不敢惊动他，慢慢往后退，陆逸尘却轻轻地对她说了句：“谢谢你，小可。”
　　“你太客气了，陆大夫，我知道你一定有手术要做，看你这么累，我也帮不上忙。”
　　“你做得很好。”
　　“别这么说，陆大夫，你救了我爸爸，我们全家都不知怎么感谢你。”
　　“应该做的，你先出去吧。”
　　“是，陆大夫。”小姑娘轻轻退出房间，慢慢地把门关好。
　　这里很静，不象在办公室总有人找，他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在手术台上变得神采奕奕。
　　※※※※※※
　　在标准无菌手术室内，取供心和切除受体病变心脏几乎同步进行，当欧阳勋开胸探查，排除心脏挫伤、合并畸形及后天性心脏病，认为供体心脏能满意地用于移植时，受体便进行麻醉诱导。
　　胸部正中切口，常规上下腔静脉套带，肝素化后，尽量在升主动脉远侧进行主动脉插管，靠近腔静脉入右心房口处插入腔静脉管，体外循环血流降温至近30℃时，靳紧上、下腔静脉套带，阻断升主动脉，在右心耳根部外侧切开右房，平行房室间沟向内上延长切口，直至房间隔上下切口会合，靠近半月瓣膜横断主动脉和肺动脉，最后将受体心脏推向左侧，切除左房，保留左和右房后壁和部分房间隔用于吻合。
　　手术进行得异常顺利，精、准而快捷，院长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了，在医院里进他办公室不敲门的只有唐雨薇一个人，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向她问道：“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手术精彩极了，他们做得好快，我想我们医院这次一定可以上报了，他们一定会创下新记录。”
　　“看把你兴奋的，好像手术是你做的，逸尘做完了吗？”
　　“做完了，你为什么特别要问他？”
　　“噢，没什么，我想老黄在退休之前又可以在他的记录里添上精彩的一笔了。”院长重又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老黄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当陆逸尘做完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后，他看到接替他做心脏移植的外科主任黄稼祥眼睛里竟然布着淡淡的血丝，目光暗淡，毫无光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关切地问道：“黄老，你没什么吧？”
　　“我没事，开始手术吧。”
　　“黄老，如果你感觉不适，我来做吧。”
　　“不用了，你刚做完，不能再做了。”
　　“我来协助您好吗？”
　　黄稼祥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将供心与受体心脏吻合部位适当修剪，去除供心半月瓣远端多余的主、肺动脉组织，以达到吻合后不扭曲，并使供、受心两心房吻合口大小相等。吻合左房、吻合右房，经供心右房间切口，采取右室心内膜下组织标本，作为术后判断排斥反应时对照，右房间吻合从受心房间隔和供心右房间切口中部开始，用3-0聚丙烯线连续缝合。手术越来越接近成功了，黄稼祥不愧是有多年临床经验的老医师，是出了名的“黄一刀”，他的手法娴熟，操作精确，让陆逸尘在一旁只有欣赏的份了，早已忘记了黄老最初给他的担心。
　　也许是手术进展的太顺利了，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让大家一直紧张的神经开始有了松弛。当黄稼祥从受心房间隔和供心右房切口中部开始连续缝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犯了一个本来不该犯的错误，竟然在缝合时伤及房室结区，当陆逸尘叫他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这是一个不该发生的失误，冠状静脉窦开口和三尖瓣隔瓣基部中心之间的地区是手术的禁区，因为强有力的负压吸引，吸管口可将此区心房面吸牢，有伤及传导系统的危险，所以任何钳夹或缝合操作接近冠状静脉窦开口或三尖瓣隔膜基部中心地方都应避免，而他却误入了这个禁区，伤及传导系统，当他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前边的一切工作都已白做了。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茫然地从手术台上下来，茫然地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抬起头，看见陆逸尘站在他的面前，关切地看着他，他站起身，摇了摇头，用低沉的颤抖的声音对陆逸尘说：“我不该做这个手术，你知道吗，就在手术之前，我接到我太太的电话，我的女儿被骗失……她想不开……自杀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好手术，我也很想在退休之前把这个手术做好，我让自己集中精神，可是我错了，我是一个刽子手，你知道吗？他本来不会死，是我杀了他。”
　　“黄老师。”陆逸尘搂住他的肩膀，“您不要再难过了，不要再去想它了。”
　　“逸尘，你不知道，我做了一辈子手术，想不到自己在最后竟犯下这样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
　　“黄老师，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跟您学习，一直到现在，您始终是我最敬佩的老师，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能安慰您，但是我希望您能忘记这件事，您始终都是最出色的医生，挽救过无数个生命，不要再让这件事影响您了。我知道伯母现在最需要您，她还要您来安慰她呢，回家去安慰伯母，这里一切有我呢。”
　　“逸尘。”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您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老师，我只希望您能够振作起来。”
　　“逸尘，我绝不能让你来承担一切。”
　　陆逸尘摇了摇头，“我的一切都是您教我的，您是我最敬重的老师，伯母还在等您，您快走吧。”
　　黄稼祥垂下了头，重重巨变已经将这个可怜的老人击得近乎崩溃，他踉跄而逃，仿佛在逃避一只可怕的魔掌。陆逸尘望着老人那沉重的步履，一步步，不似踏在地上，更似踏在他的心上，一步一步，不止踏破了他的心脏，也踏破了他凝聚全身的力量，他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抽水马桶上，开始不停地呕吐，对一个医生来说，没见过死尸，那是骗人的，可是让一个本来可以活下去的生命这样躺在那里再也不能醒来，那种感觉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他的心里仿佛堵进了一团棉花，让他的呼吸，让他的心跳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很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坚持，为什么不接替黄老做下去，如果当时由自己来做，或许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一切都不能逆转。
　　外面一片嘈杂，啼哭、劝慰、质疑、辩解、指责、致歉……一切一切，他仿佛充耳未闻，一切一切，却又是那么清晰地刺进他的心里。他倚着墙壁，任冷水冲淋着，就如一只负了重伤的野兽，躲在角落里，喘息、挣扎。
　　他的手机铃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执着地响着，一声，两声，三声……
　　也许是对方的坚持打动了他麻木的神经，他按键接听，话筒里传来院长焦躁的声音：“逸尘，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昊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吸着烟，一脸的烦乱，他从来没有这么焦灼过，一见陆逸尘来，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吻合右房时，伤到房室结。”陆逸尘如实地禀告。
　　院长凝起了眉，懊恼地说：“这个老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手术是我做的，院长。”
　　“是你做的？”院长一脸懵懂，迷惑地看着他，问，“你在说什么？”
　　“黄老的女儿自杀了，他的心情很不好，我在手术台上看到他神情恍惚，所以替他做了。”
　　“老黄真是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我也好找别人代替。”
　　“根本来不及了，你也知道不可能临时找个人来顶替他上手术台。”
　　“现在倒好，死者的家属要追查死因，要和我们对簿公堂。”
　　“这是应该的，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你胡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应该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院长暴跳如雷，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对他怒吼道：“你给我住口，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会处理，你给我出去。”
　　院长看着他走出去，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乱，这的确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因为他绝不能眼看着陆逸尘的前程被这样断送，他也绝不能眼看着陆逸尘的执业证书被这样吊销，从此以后不能再行医，如果换成别人，他一定不会如此为难，如果换成别人，他一定可以公平处理，为了医院的声誉，他会给社会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会还给社会一个公正，可是现在，他不能，是啊，他还那么年轻，他不能让他的生命里从此染上一个洗不净的污点，为了他，他可以不顾医院的声誉，为了他，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尊严，可是，现在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他实在不知道，他真希望能有个人来教他，他知道医院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现在全院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只要不上法庭，什么都无所谓。
　　※※※※※※
　　雨薇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她看到陆逸尘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的神情好悒郁，雨薇轻声说道：“逸尘，你不要这样，你知道谁都难免犯错的，你不要再想它了，好不好？”
　　陆逸尘目光黯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逸尘。”
　　“我很累。”陆逸尘有些烦乱地说。
　　“我知道。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她将手中提的盒饭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你一直没有吃饭，快吃吧。”
　　“谢谢。”
　　“我走了。”雨薇放下饭盒，就走了出来。她很想能够安慰他，可是她知道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只能识趣地抽身而退。
　　陆逸尘拿起话筒，不知道现在黄老的心情怎么样，他很想给黄老打个电话，很想能安慰那个可怜的老人，但是他将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就放弃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话筒，他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现在天已经亮了，接班的医务人员已经陆续的来到了医院，一会儿要招开临时会议，可他根本没有兴趣参加。
　　他来到心血管外科病房，查看病人术后恢复情况，一切都非常理想，他放心地填好各项记录，准备离开，那些患者却把他围住了，纷纷对他说道：“陆大夫，我们知道一会儿要开会讨论对昨天手术的处理意见，不过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支持你，我们相信你是最好的医生，我们已联名写信给院长，他一定要尊重我们患者的意见。”
　　陆逸尘不由得笑道：“你们好像什么都知道，比我知道得还多。”
　　“那当然了，这医院里的事，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我很感谢你们。好好休息吧。”他走出病房，心里却涌起一丝暖意，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喜欢与病人在一起的原因。他知道院长他们正在开会，他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计算机，接通连线，进行远程会诊。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几十人聚在一起，却鸦雀无声。也许大家都想知道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件，医院到底会如何处理。
　　院长的表情很严肃，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对于昨天的事，我很遗憾，现在死者的家属提出尸检，为了我们医院的声誉着想，领导班子开会研究决定私下里解决，对于家属提出的一切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院长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更改，谁还会提出异议？院长接着说道：
　　“大家没有意见，那么我宣布一下对这次事件我们医院做的内部处理意见。由于陆逸尘医师手术操作失误，致使患者身亡，给我们医院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根据医院奖惩制度有关规定，经研究决定停发陆逸尘医师六个月薪水，罚款四万元，院长和外科主任黄稼祥对此次事件也要负有一定责任，分别罚款四万元和两万元，以上罚金作为对死者家属的赔偿金，余下的由医院支付，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就按决定执行了。另外，我还想说一件事，今天早上我收到患者写来的联名信，大家可以看一下，有什么看法，可以随时向我反映，散会。”
　　一走出会场，几个年轻的医生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不愧是院长身边的红人，弄出人命都没事，换成是我们，别说是人命，就是出一点差错院长都不会饶了我们。”
　　“咱们怎能跟人家比？人家可是院长未来的女婿，我们只能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了。”
　　“我说有意见刚才为什么不在会上说？”
　　“在会上说？咱们算老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其实细想起来也没什么，那家伙确实很能拼，连春节也没休息。”
　　“你算了吧，他捞了多少你知道吗？没有好处谁还干呢？再说，他将来做了乘龙快婿，这医院还不成了他的天下，他干还不是为他自己吗？就算他春节回家跟谁过节去？还不如在医院呢。”
　　“喂，别再说了，大小姐来了。”他们看到唐小姐正朝他们走来，脸绷得紧紧的，好像要跟谁打架似的，他们赶紧闭嘴，冲雨薇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想走。
　　雨薇却冷冷地叫住了他们：“你们站住！有什么话还怕被人听见吗？只能背后胡说八道，是不是？你们几个有谁没有得到过陆医师的帮助？陆医师哪里对不住你们了，要在背后这样说人家？”
　　“唐小姐，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你给我闭嘴！小志，你忘了上次值夜班的时候，遇到棘手问题是求谁帮你解决的了？你害他吃完安眠药就往医院赶，开车往电线杆上撞，你都忘了，是吧？想不到你们在背后这样抵毁他。”
　　雨薇讲完这几句话，就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一进院长室，就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满脸都是怒气。她看到院长正在和人通电话。
　　“老黄，你也真是！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一会儿正要去看你呢。”
　　“老唐，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还逸尘一个清白，是我手术操作失误，我不能让逸尘替我承担责任。”
　　院长不由得咬紧了牙，他很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仔细想清楚，那么草率地就做出决定。他听到老黄在话筒里讲到：“他还年轻，有的是前途，我不希望他留下什么不良记录。”
　　院长勉强地笑道：“你不要再说了，老黄，其实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傻瓜，难道还不明白吗？所以你也不要再想它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只要照顾好嫂子，其它的都不要管了，我们一会儿见。”
　　院长一放下话筒，就气得用力敲了一下桌子，使得雨薇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爸爸？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院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我正要问你怎么了，和谁生气了？”
　　“这帮家伙，真是太可恶了！你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什么嘛？他们连你女儿都骂了。”
　　“他们还能说什么？无非说我偏向逸尘，他们心里不平衡罢了。”
　　“爸爸，你怎么知道？你都听到了？”
　　“这还用听？闭着眼睛也猜得到。其实，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
　　“爸，我只问你，你明明知道他弄不出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做那种决定？你想叫他饿死吗？”
　　“这是制度，我必须这么做，还有，你没事不要去找他，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我找他怎么了？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找他？”
　　“我规定了，可不可以？”
　　“爸爸，你又来了。”
　　“你清楚他心中只有小贤，根本没有别的人。”
　　“是，你女儿贱，死缠着人家，你满意了？”雨薇站起身，摔门而去。
　　在门口，他听到院长正在给陆逸尘打电话，声音有点儿冷，有点儿生硬：“你到我这来一趟，逸尘。”
　　雨薇咬了咬唇，她不知道院长找他干什么，不过她听得出院长的声音很恼火，她犹犹豫豫地往前走着，走得很慢，似乎有意在等着他，却并不知道见到他又该说什么。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了，她冲他轻轻地笑了笑，他也回报她一个微笑，和她擦肩而过。雨薇深深地喘息了一下，快步地向前走去，仿佛生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
　　※※※※※※
　　“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一见到陆逸尘，院长就严肃地命令。
　　陆逸尘关上门，他从没见过院长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对他声色俱厉地斥责道：“你太过分了，竟然骗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院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和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老黄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替别人承担责任？不和我商量，就自己擅做主张？”
　　“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陆逸尘咄咄逼人地看着院长，咄咄逼人地问，令院长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我是你的院长！”
　　“还有呢？”
　　“陆逸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手术失败了，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我没有骗任何人，我也不想再提了，医生就是要治病救人，手术失败，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好了，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如果没事，我走了。”陆逸尘转身欲走，院长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这个给你拿去。”院长把一张支票递给他。
　　陆逸尘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院长？”
　　“是我借你的。”
　　“你以为我会饿死？”
　　“你当然不会。不过我不喜欢你住那种地方，糟蹋医院奖给你的明仕，我更不喜欢你把明仕转给别人。”
　　陆逸尘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出去，把院长连同他的支票都留在了那里。
　　院长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把支票揉作一团，狠狠地抛到一边。
　　夕阳如画，天近黄昏。
　　红褐色的粘土地在夕阳的映照下，红得象血，硕大的网球场此时空荡荡、静悄悄的，数万人的看台上杳无一人，陆逸尘很喜欢一个人到这里打网球，一个人倾听自己的心跳。他挥动球拍，把网球一个接一个地发到对方的半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而潇洒，小小的网球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在空中旋转，记得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在这块红土场地，他那漂亮的底线弧旋球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蝉联了一个又一个大学联赛桂冠，昨日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只是没有了对手，没有了观众，没有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呐喊，也没有了那为他绽放的明媚笑妍。网球依旧在空中飞旋，他将球高高抛起，挥起球拍，用力扣杀，上百个网球被他以近百公里的时速一一击过网，他又把球全都捡回来，进行新一轮的搏击，他尤如一部发球的机器，循环返复，周而复始。
　　这里好静，静得连呼吸的声浪都依稀可闻，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心音的搏动，他身上的球衫已被汗水浸透，他的头发也尤如被水洗过一般。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依然在倾尽所能，力求把每一个动作做完美，只是力不从心，发出去的球速度越来越慢，根本没有任何威力可言，他似乎不是在打球，而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终于，他甩掉球拍，无力地躺在地上。网球散落一地，七零八落的，他闭上眼睛，有晚风徐徐吹来，仿佛一把梳子，轻轻梳理他一身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美丽的倩影映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地走了过来，足音袅袅，在这寂静的空间悠悠地回响着，她走到他的跟前，俯下身，默默地凝视着他倦怠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mo那宽宽的额头，她的这个动作惊醒了他，他迷迷茫茫地握住了她的手，迷迷茫茫地叫道：“小贤。”
　　她叹息了一声，无奈地答道：“逸尘，是我。”
　　陆逸尘终于醒悟过来，他看到雨薇正用一种朦胧如雾的目光望着自己，他尴尬地想挺起腰站起来，可是他的腰一阵疼痛，让他根本坐不起来。他闭上眼睛，低沉地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唐小姐坐在红土地上，双手托着腮，沉思着说：“回想起来，我们同学一场，我竟然从没有到这里来为你加油助威过，也许我知道你有太多的观众，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就象刚才，我已经来了两个多小时，就坐在那边，可你一直没有看我。”
　　“对不起。”陆逸尘歉然地说，“我不知道你会来。”
　　雨薇微笑了一下，静静地问，“你的腰没事吧？”
　　陆逸尘摇了摇头。
　　“唉。”雨薇忽然叹了口气，“你别再一个人来打球了，好吗？”
　　陆逸尘没有回答。
　　她也跟着沉默。
　　球场里一片宁静，宁静得可以听见“怦怦”的心跳。
　　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晚风缓缓地吹着。
　　电话的铃声划破了这窒息的沉静。
　　陆逸尘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他只懒懒地说了声“喂”，就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雨薇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脸色很是无奈，不由得问：“有事吗？”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吃力地站起身，雨薇伸手扶住了他，望着他一脸的痛苦，嗔怪道：“你还逞强！这样打球，腰怎么受得了？”
　　“我说过没事。”陆逸尘漠然地回答，不落痕迹地推开她的手，举步向外走去，他的头发还是湿湿的，衣服也是湿的。
　　雨薇陪着他，一起走出网球场。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霓虹灯绚丽缤纷，新月如眉，幽幽地挂在天上。
　　夜凉如水。
　　陆逸尘默默地走着，前面不远便是十字路口，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雨薇，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我还有事，你……”
　　“哦，我……我也有事要回医院了，再见。”
　　“再见。”
　　雨薇转身刚想走，有两束雪亮的车灯直射过来，一辆红色轿车倏然停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收住了脚步。
　　陈震龙手臂上带着黑纱从车上下来。他父亲刚刚因心脏移植手术失败而去世，所以他的脸色委实很难看，他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他们，咄咄逼人地说：“陆大夫，真巧。”
　　“是啊，陈先生。”
　　陈震龙放肆地上下打量着他们，打量着陆逸尘那一身运动装束，用那种冷得彻骨的语气说道：“陆大夫，你玩得很开心。”
　　陆逸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面对着他，他的确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震龙咬着牙，怒吼道：“你害死了我爸爸，居然还这么不要脸，在这里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个败类！”他猛地挥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陆逸尘一记耳光。
　　那一声脆响让雨薇浑身都震颤了一下，她惊呼道：“陈先生，你怎么可以……”
　　陆逸尘一把拉住了她，喑哑地说：“算了，我们走吧。”
　　陈震龙伸手拦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这就想走吗？没那么便宜！”他怒吼着，挥起了拳头，挟着满腔的仇恨，重重地击在了陆逸尘的脸颊上，他这一拳的力量实在让人很难承受，陆逸尘退后了七、八步，撞在了护栏上，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雨薇上前扶住了他，那一拳不似打在他的脸上，竟似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的眼泪情不自禁涌了出来，她大声喊道：“陈先生，难道你父亲去世了你就可以随便动手打人吗？你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了，他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你……”
　　“雨薇，你不要再说了，你走。”陆逸尘截住了她的话，用力推开了她，却使得他本来受伤的腰部一阵刺骨的疼痛。
　　陈夫人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她拉住一腔怒火的儿子，凄然地说：“好了，你别这样，无论怎样你爸爸都不会活过来了，我们走吧。”
　　她连拖带拽把儿子拉上了车。
　　随着一声呼啸，汽车卷起一股尘烟，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陆逸尘扶着护栏，僵立在那儿，他的嘴角还在流血，他的脸色凝霜，不带有一丝表情。
　　雨薇怯怯地望着他，怯怯地叫了一声：“逸尘。”
　　“走开！”他对她厉声怒喝。
　　雨薇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愣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陆逸尘叹了口气，也许他发觉自己的语气确实很重，所以放低了语调，很真诚地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逸尘。”
　　“你走吧。”
　　雨薇嘴角抽动了一下，她看到他一直扶着栏杆，不由得说：“我送你吧。”
　　陆逸尘皱起了眉，显得很不耐烦。
　　雨薇却扶住了他的肩，轻柔地对他说：“我知道你的腰受伤了，你根本走不了路，别再逞强了。”
　　陆逸尘默然片刻，终于无奈地说：“麻烦你给李兵打个电话，好吗？”
　　“喔，我知道了。”
　　李兵是他的同学，也是精神病院的医生，雨薇本来就已经猜到在网球场里，一定是护理赵兰的许露阿姨给他打来了电话，现在她更确信赵兰的病情复发了。她和陆逸尘之间有时的确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
　　这是一间低矮、阴暗而潮湿的小屋，在巷子的最里头，屋后是成堆的垃圾，屋前的巷子泥泞而狭窄，车辆根本别想从这里进来。难怪院长不喜欢，那部价值十五、六万的红旗明仕只能停在附近的泊车场里。
　　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被一张木板床占去了大半的空间，再加上两把木椅和一张很旧的木桌，所剩的空间已经少得可怜，再堆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整个房间几乎无处可落脚。当雨薇推开那扇木板门，她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迈步，陆逸尘打开了灯，他居然能畅通无阻地走进去，在床上躺了下来，雨薇也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坐，因为两张椅子上都堆满了东西，一张床又被陆逸尘霸占了去，所以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而陆逸尘却仿佛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一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从高中时代开始，陆逸尘就住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而雨薇和他从学生时就开始相识，也有十多年了，所以这里她不是没有来过，但决不会超过三次，她对这里当然还很不熟悉。
　　没办法，既然人家已不理她，她只好推了推他，对他说道：“喂，你还没有吃饭。”
　　“算了，你走吧。”他喃喃地对她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你知道，我也没吃饭呢。”
　　“你去吃吧，我要睡了。”
　　“你的腰好些了吗？”
　　“你很烦哪。”
　　雨薇叹了口气：“好吧，我走了。”
　　她从小屋里出来，轻轻把门关上。站在淡淡的月光下，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
　　星光点点，把这里点缀得阴冷而幽静，晚风带着恻恻清寒，把夜色梳理得越发朦胧，越发凄怆。
　　自从到医院以来，陆逸尘很少回到这里来住，实际上，医院更象他的家。谁知道，他今天刚回来，就被一阵急剧的敲打门板的声音惊醒了，这个时候找他，通常只有病人，所以尽管他睡意沉沉，还是起身打开了门，他看到与他隔了几条巷子的邻家小男孩小雨正焦灼地站在门外。
　　“小雨？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爷爷的病又犯了？”
　　“陆大哥，你快去看看我爷爷吧。”
　　“好，你等我一下。”
　　陆逸尘抓起出诊包，和小雨一起前去看他的爷爷。
　　小雨今年只有十六岁，他的爸爸妈妈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了，剩下小雨和年迈多病的爷爷相依为命，小雨的爷爷长期患有心脑血管疾病，当年，他爷爷大面积脑出血，送到医院时心跳都停止了，医院里很多人都想放弃，只有陆逸尘坚决要把握那一线生机，变不可能为可能，将他爷爷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这些年来，陆逸尘一直义务出诊，风雨无阻，有时三更半夜，小雨一个电话，他也会立即赶到。他爷爷由最初瘫痪、失语，到渐渐的能够生活自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当陆逸尘为他爷爷打完针，用过药之后，便安慰小雨说：“放心吧，你爷爷很快就没事了，明天早晨我再来看他。”临出门，他掏出口袋中所剩的钱交给小雨。
　　“陆大哥，你每次都……”
　　“别说了，我是你大哥哥嘛，怎么可以不照顾你呢？”
　　“陆大哥。”
　　“好了，你放心睡觉吧，我也该走了。”
　　他来到外边，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更深露冷，寒气袭人，好在穿过几条巷子就到家了。其实这条路很难走，坑坑洼洼，两边到处都是堆放的杂物，但他却是轻车熟路，他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户人家。前边那户是张奶奶家，张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脾气却象小孩子一样，张奶奶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天气一凉就容易发作，但是张奶奶很抗拒打针吃药，必须要象哄小孩儿似的哄她才肯打针。右边那户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由于主动脉窦壁缺乏正常的弹力组织和肌肉组织在主动脉内压力影响下主动脉窦壁日渐变薄并向外扩张而形成囊袋状突起，即主动脉窦瘤。一年前因主动脉窦瘤合并室间隔缺损而做了修复手术。
　　当时小姑娘还不到七岁，但却表现的异常勇敢，术前她还拽着陆逸尘的衣襟要糖吃，她对手术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陆逸尘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最要好的伙伴。她小小年纪怎么知道为了这个手术陆逸尘花费了多少心血，因为病人心功能差，体外循环期间阻闭升主动脉前和开放升主动脉时，要特别注意防止心脏膨胀，并加强心肌保护。经心腔切口剪除瘤囊，要认清真正界限，不可过度牵拉，以避免伤及主动脉瓣环，瓣叶和健康主动脉壁，应用补片修复窦瘤口与室间隔缺损，必须要注意避免主动脉环扭曲变形从而产生或加重主动脉瓣关闭不全。术后也要特别注意继续强心利尿治疗和防治室性心律紊乱。现在小女孩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玩耍一样做游戏，陆逸尘的心血毕竟没有白费。
　　一想到这个小女孩，陆逸尘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丝柔柔的情意，如果现在天不是这么黑，他真想到她家去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有旁边住着的操着一口浓重的山西腔的李婶婶，吃她做的辣子鸡，她总是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着他，并总是埋怨他不懂得照顾自己。
　　小巷横斜，茅屋低矮，他却和这里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感，记得两年前他研究的一个课题获奖，医院送给他一套楼房，可是他只住了不到两个月就又回来了。他已经离不开小巷，离不开小巷里的人。
　　※※※※※※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就连空气里都散发着甜甜的玫瑰花香，与卖花小女孩脸上那天真无瑕的笑容交融在一起，把这一天装点得格外温馨，格外浪漫，格外甜蜜。2月14日，情人节，恰巧又赶上我国传统节日——元宵节，使这一天的节日气氛愈发浓烈，年轻的恋人们精心打扮着自己，让自己年轻的生命焕发出更加迷人的光彩，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手挽着手，共同谱写着“执子之手，与尔偕老”的美丽画卷，孩童们在往来嬉戏，稚嫩的童音穿透大街小巷。
　　雨薇也顾不上那料峭的春寒，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鹅黄色的套裙生机勃勃，与她那淡淡的容妆交相辉映。顾影自怜，别有一番情韵。其实不止是她，医院里年轻的女护士、女医生都把自己修饰得焕然一新，“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真是一点也不假。
　　雨薇来到陆逸尘的办公室，临下班前，他被协和医院外科主任找去会诊，这似乎已成了习惯，协和医院一有疑难病例，总是要找陆逸尘会诊。雨薇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她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不过她不在乎，她从桌子上取过一本书，却看到一个精美别致的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忍不住拿了起来，见信封上只写着“陆逸尘大夫亲启”几个字，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人的笔体。不知医院里哪个小护士对他暗生情愫，写这种东西给他，雨薇笑着摇了摇头，把它放到了桌子上。
　　时间从十八点滑向了十九点，从十九点滑向了二十点，二十一点……她始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翻着书籍，其实医院里有很多同事在追求她，比如她的同窗好友江浩，还有外科的小罗，很早就约她去看演唱会，都被她拒绝了，她情愿坐在这里，等待一个不可知的答案。
　　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当陆逸尘推开门的时候，他显然有些意外。
　　“雨薇。”
　　“逸尘。”雨薇的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微笑。
　　“你在等我？”
　　“是。”
　　“你知道我会回来？”
　　雨薇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逸尘也笑了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逸尘。”
　　“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陆逸尘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回答。
　　雨薇委屈地叹了口气，用低低的声音说，“我等了你四个小时。”
　　“下次不要再等了。”
　　“那这次呢？”
　　陆逸尘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说，“我陪你。”
　　“你好勉强。”
　　陆逸尘轻轻地笑了一下，“怎么会？我们同学一场，这么多年的友谊怎么会勉强？”
　　雨薇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一种有苦难言的感觉，令她讲不出话，她看到桌子上的那封信，便岔开话题道，“差点忘了，这儿有你一封信。”
　　陆逸尘随意地接过信件，打开信封，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脸色立刻变了，变得好紧张好难看。
　　雨薇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慌乱过，不由得问：“怎么了？”
　　陆逸尘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拉住她，急急地对她说，“跟我走，再晚来不及了。”
　　雨薇和他一起坐进车里，陆逸尘发动引擎，红旗明仕一声呼啸，飞驰而去。雨薇受惯性作用，显些撞到前面的车窗玻璃，她愕然地转过脸，看着身边的陆逸尘，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逸尘一言不发，将刚才那封信递给了她。
　　雨薇展开字笺，才发现那竟是一封绝笔。只见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
　　尊敬的陆逸尘医师：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你为我做手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在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你的愧疚，请原谅我，辜负了你为挽救我所付出的那么多心血。在午夜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之前，你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我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信赖的人，我在艺术学院音乐教室里，企盼和你最后一次相见。
　　2月14日16：15
　　雨薇倒抽了口冷气：如果今晚陆逸尘不回来，那他明天岂不是要看女孩的……她不由得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夜里10点45分，阿弥托佛，但愿时间还来得及，但愿不幸的事没有发生。
　　她感觉车子在飞速前进，陆逸尘似乎已经把车开到了极限，不巧前面的路口亮起了红灯，陆逸尘把车停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脸绷得紧紧的，他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她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唐小姐皱起了眉，她知道他一向都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总和危重患者打交道，他的神经比铁还硬，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手在发抖。她刚想开口说什么，车子已经重新开动了。
　　谢天谢地，他们只用了十五分钟，在午夜钟声敲响之前赶到了艺术学院。
　　在走廊里，他们听到有凄凉幽婉的音乐从里面飘出来，陆逸尘轻轻推开音乐教室的房门，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他们站在门口仔细聆听着，那曲调低沉、呜咽、冷涩而沉痛，犹如一只猛兽在濒临死亡时从喉咙里发出的绝望的悲鸣，雨薇听了直感到有一股寒流穿透她的肌肤，令她浑身为之颤抖。
　　音乐声陡然停止了，女孩慢慢地转过头，她的一双眼睛空空洞洞地望着他们，她的声音也是飘飘缈缈，“陆大夫。”
　　“幸好，我来的还不太晚。”
　　“谢谢你，帮我答成心愿。”
　　陆逸尘没有说什么，和雨薇一起走进教室，坐在她面前，在淡淡的灯光下，他看到她的脸色惨白，人也异常的虚弱，很明显，她缺乏充足的睡眠，营养和食物。
　　“这是唐小姐，我的同事。”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唐小姐，在医院里我见过你。”
　　“见到你的信，你吓坏了我。”
　　女孩摇了摇头，“陆大夫，你不必劝我什么了，我只是想见见你，真的，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谁可以让我牵挂的，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知道，我并非想劝你，只是想听听你的理由，可以告诉我吗？”
　　萧萧又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你不听也罢。”
　　“那么，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你知道我不要听那些感谢的话。”
　　萧萧轻轻地笑了笑，“陆大夫，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好吧，”陆逸尘叹息了一声，“让我弹一支曲子，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从钢琴前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陆逸尘随意地翻开琴架上的乐谱，他看到舒曼的钢琴套曲《童年情景》，他翻到第七段《梦幻曲》，轻轻弹奏起来，曲调徐缓如歌，好像儿童脑海里美丽的幻想和梦境，又像人们对于温暖春天的向往和美好的回忆，那诗一般的意境和激情浪漫的旋律，把人们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带回到了童年时代的生活回忆中。F大调，4/4拍，不太快的行板，描述着幸福美好的童年梦幻，到第三个乐句转成降B调，推出乐曲的高潮，给人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清新感觉，快结束时，又出现了小调的某些因素，预示着梦幻并不平静，有时遇到挫折和不幸，但终于又战胜了它们。最后，第一段主题再现，在最后两小节用下行音和渐慢处理的手法，终止到主音上，留下深长的回味。
　　雨薇看到萧萧的眼里噙着晶莹的泪光，她的眼神朦胧如梦。
　　慢慢地，陆逸尘回过头看着萧萧，静静地说，“很长时间不弹了，生疏了很多。你能为我弹这支曲子吗？”
　　萧萧梦幻般地点了点头，梦幻般地坐在钢琴前面，弹奏起来，她的演奏的确比陆逸尘流畅得多，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她仿佛又忆起了童年的快乐时光，回忆起当年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的情景，想起了听妈妈讲童话故事的情景，想起了当年带着童年的天真稚气，寻找童话世界的情意……一曲终了，她情不自禁地又演奏一遍，反反复复，她已弹得痴了，陆逸尘和雨薇似乎也听得痴了。
　　终于，她伏在琴上，轻声地啜泣起来。
　　她哭了很久，陆逸尘才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萧萧一下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陆逸尘安慰地抚mo着她的头，轻柔地说，“好了，萧萧，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是不是？没关系的，你讲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不，你帮不了我的，陆大夫，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你不讲出来怎么知道不可以呢？你知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何况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当你说出来以后，你会发现你的痛苦减轻很多，因为你一个人的痛苦已经被我们三个人分担了。”
　　“陆大夫，你知道我不可以说的，我根本讲不出口。”
　　“怎么会？我们都是医生，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讲不出口的。”
　　“好吧，陆大夫。”萧萧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从手提包中拿出医院的化验单递给他看，各项数据证明，萧萧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他们看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很吃惊，雨薇真诚地看着萧萧的眼睛，关切地问，“是不是他辜负了你？”
　　萧萧凄惨地点了点头，流着泪说道，“为了他，我和妈妈闹翻了，为了他，我不惜背叛家庭，离家出走，谁知道他不但玩弄了我，更让我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雨薇握住了她的手，肯切地对她说道：“你知道，这是他的错，你是无辜的，孩子更无辜，你如果这样走了，伤心的是你妈妈，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对他没有一点损害，说不定还会兴灾乐祸，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值得吗？应该吗？”
　　萧萧摇着头，无助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妈妈会恨我，不会原谅我，我自己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错了，你上次住院的时候，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照顾你的，她那么爱你，如果你真的做出傻事，你妈妈会伤心一辈子，痛苦一辈子，你不过是看错了人，就当是一个教训好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为这点小事寻死觅活太不值得了，你也知道小孩子和妈妈吵架，是经常的事，只要你真诚地向妈妈道歉，请求她原谅，你妈妈一定会接受你的。”
　　“不会的，唐小姐，我们已经说了太绝情的话，我想我这个下场才是让她最满意的，这才能证明当初她是对的，而我是错的。”
　　“你错了，萧萧，她爱你，才会关心你，她有比你丰富的人生经历，所以她看得会比你透彻，可是你知道她绝不希望你受伤害，她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只要你真诚地向妈妈道歉，她就一定会原谅你。如果你觉得当面不方便讲，就给妈妈写一封信，好不好？如果你需要，我们一定会替你交给你妈妈。”
　　“谢谢你，唐小姐。就算我妈妈可以原谅我，可是你知道别人怎么看我吗？他们在背后怎么说我吗？”
　　雨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爱抚地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好不好？”
　　萧萧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悲哀地说，“我无法不在乎，我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见。”
　　雨薇抬起头，凄然地望着陆逸尘，她知道这个小女生一定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侮辱和委屈。一个人要想放弃生命，需要经历怎样的辛酸？又需要怎样的勇气？
　　陆逸尘把萧萧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诚恳地对她说：“萧萧，我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我知道你前面的路会很难走，如果你能面对，你的生命将会很精彩，可是如果你放弃，你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别人对你的轻谩就永远也不会改变，但如果你能忍受一时的屈辱，你会换来一世的尊重，两者之间，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而不会图一时之快，把一个不好的形象永远留在别人心中。我想我也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因为我现在实在很饿，我相信你们俩也不会好到哪里。”
　　雨薇立即赞同地说，“是呀，萧萧，今晚我一直都没吃饭，我想你也不会吃的，是不是？我看不如我们自己做，好不好？”
　　“这个主意不错，萧萧你说呢？”
　　萧萧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雨薇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由得皱起眉，问，“可是我们去哪做呢？萧萧你有没有好的地方？”
　　萧萧摇了摇头。
　　雨薇只好问陆逸尘道：“不如我们去你那里，好不好？”
　　“好吧。”陆逸尘点头同意。
　　“不过要我事先声明，我可什么都不会做。”雨薇郑重地宣布。
　　陆逸尘立即转脸去看萧萧，问，“你呢？”
　　萧萧尴尬地看着他，尴尬地摇了摇头。
　　陆逸尘长叹了口气，狠狠说道，“好，我会，走吧。”
　　明仕在一个超市旁边停下了，两个女士不由得看着陆逸尘，问，“为什么停下了？”
　　“小姐，我们不买东西做什么？我想这件事你们总能做吧？”
　　“买东西当然可以了，不过不知道你都需要什么，我们怎么买？”
　　“哎！”陆逸尘叹了口气，“随便什么都好了，鸡蛋、番茄、火腿、青菜，对了，别忘了买一包米。还有，如果不想用手抓，最好买两双筷子。”
　　雨薇和萧萧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那要不要买碗啊，碟子啊什么的，你家什么都没有吗？”
　　“我家没有给两位小姐准备，好不好？快点去吧，别忘了给院长打个电话，雨薇。”
　　不过说实话，陆逸尘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他将买来的青菜、火腿、鸡蛋等等一些东西全都扔在了锅里炖，而且各种调味品几乎要什么没什么，两个女生简直看傻了眼，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煮菜的，更不敢想象那菜吃起来会是什么样。
　　当陆逸尘把那一锅东西端上来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这竟然是菜中极品，那汤的味道实在很美，她们再也不去抱怨番茄切的不够好，青菜整棵整棵往里下了，她们简直对陆逸尘佩服得五体投地，将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尚未满足。
　　萧萧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问，“陆大夫，你怎么做得这么好吃？”
　　“你想听真话吗？”陆逸尘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问。
　　萧萧肯定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老实说，我第一次这么做。”
　　雨薇用力捶了他一下，不依不饶地说，“你怎么这么扫兴，不能换一种说法？”
　　“我向来尊重事实，小姐。今晚你陪萧萧吧，我回医院还有事要做。”
　　“知道了，你快走吧，这里本来就不欢迎你。”雨薇一直把他推出门外，她关上门，愉快地把自己摔在床上，连连叫道，“只有我们两人真好！萧萧，你快来躺下，今晚我们就聊一个通宵。”
　　萧萧在她身旁躺下，真是要感谢陆逸尘还有一张能容得下她们两个的大床。萧萧仰面望着天棚，幽幽地问，“你和他很熟？”
　　“当然了，我们认识十多年了。”
　　“你很爱他？”
　　“我和他是好朋友。”
　　“朋友再发展一步就是恋人。”
　　“你好三八。”
　　“我没说错吧？”
　　“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不喜欢你？”
　　“喂，你很无聊啊。”
　　“我说对了，是不是？”
　　雨薇脸色变得好阴郁，她叹了口气，黯然地说，“我们不要说这些了。”
　　“好吧，你不喜欢就不谈了，不过我始终觉得他是很喜欢你的。”
　　“你懂什么？不要再胡说了。”
　　“你不知道，对于一个感情受过创伤的女人来说，她对感情是特别敏感的。”
　　“对不起，萧萧。”雨薇抓住她的手，心疼地说，“答应我，你要挺起胸膛，好好地活下去。”
　　萧萧用力点了点头，“一定会，我不只要好好地活下去，而且我也要把我的小宝宝抚养长大，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再退缩。”
　　“萧萧，我真为你骄傲！你果然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陆逸尘一回到办公室，就从微机里调出萧萧当年的病例档案，查看上面登记的联系电话，这应该是萧萧家里的电话，陆逸尘拿起话筒，就欲拨打，可是他又把话筒放下了，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人家一定以为他是神经病。
　　他懒懒地将腿放到桌子上，头枕着靠背，小寐，大概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有时为了抢救危重患者，他经常一连几夜守在病床前，密切观察，根据各项参数变化做出各种抢救措施。所以有时你看他好象一夜没怎么睡，但第二天早晨他依然可以精神饱满地到病房查看，当然，这其中的辛苦别人很难体味得到。
　　第二天，雨薇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从病房回来，正一边对患者的胸部摄片进行读片分析，一边喝一杯很浓很浓的黑咖啡。
　　雨薇不由得说：“你又喝咖啡！”
　　陆逸尘淡淡地笑了一下，反问道：“你昨晚和萧萧谈得好吗？”
　　“好极了，萧萧开朗了很多，我来的时候她正在学你做的那道菜呢。”
　　“独家秘方，她学不会的。”
　　“得了，不就烧了一道菜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有吗？”
　　“鬼知道！对了，逸尘，昨晚你怎么想到弹那首曲子？把萧萧一下子就打动了。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不交学费？”
　　“你别臭美了。”
　　“唉！女人！真是得罪不得！好吧，我就免费送你一条经验，其实很简单，萧萧是学音乐的，当然用音乐比较容易沟通，我在琴谱上正好看到舒曼的《童年情景》，我知道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很多美好的记忆，所以就弹了出来。”
　　“你好厉害！萧萧一直说你那首曲子让她好感动好感动。”
　　陆逸尘笑了起来，“你知道现在音乐治疗师很吃香，如果我不做这行，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音乐治疗师。”
　　“你不止是音乐治疗师，你还是一个很出色的心理专家。”
　　“你说的实在太对了，我一贯主张做医生的一定要懂得病人心理。你还有什么要请教的吗？”
　　“你告诉我，怎样吹牛？我有时真是奇怪，为什么你的脸皮这么厚，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你问完了？”
　　“是。”
　　“那么请你打一个电话。”陆逸尘交给她一个电话号码，“我希望你能说服萧萧的妈妈，让她接受自己的女儿。”
　　“喂，你怎么总是把麻烦的事交给我做？”
　　“因为只有你才能做好嘛。”
　　“我真是服了你，冲你这句话，再麻烦的事，我也替你做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雨薇转身向外走，可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取走那杯咖啡，很快换了一杯清凉醒神的薄荷茶给他。
　　晚上，当雨薇找陆逸尘去接萧萧的妈妈时，她发现他已将明仕转手他人，又购买了一部富康AXｃ，她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换车了？”
　　“是。”
　　“你速度也太快了，怎么说换就换？”
　　“换车嘛，办完手续就换了，还要多久？”
　　雨薇叹了口气，说，“你要换车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我相中你那部明仕很久了，谁知道你……其实你要买车尽可以买便宜一点儿的，何必还要买富康？”
　　“别抱怨了，试试我的新座骑，我在网上一眼就看中了，所以急着把它买下来。”
　　雨薇只能摇头，这部二手车她当然在网上见过，卖主要七万实在并不便宜，而陆逸尘自己那部明仕居然十一万就成交了，不过，有人喜欢做冤大头她也没办法，当她坐进车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满不舒服的。
　　“萧萧的妈妈没说什么吧？”陆逸尘向她询问。
　　“还说呢？你知道老太太听到女儿怀孕了她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自着自受。”
　　雨薇笑了。
　　“我说错了？”
　　雨薇摇了摇头，“差不多一个意思，她只说了两个字：活该。”
　　“我知道老太太爱女儿，其实没什么的。”
　　雨薇不由得转过头，望着他，好奇地说，“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说老太太见到女儿，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这样不好吧？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只是奇怪，你对别人好象都很了解。”
　　“不是了解，我只是喜欢换位思维，其实当你站在对方的角度的时候，你就发现原来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你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在乎。”
　　“那你还冷冰冰的？你从来都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陆逸尘沉默，他明白雨薇的意思，所以他就无法再说什么。
　　雨薇忽然觉得这条路变得很长，很难走。
　　当一个人的心情变得不好的时候，那他做什么都会觉得很难，又何止是这条路。
　　不过，他们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温馨而感人的画面。
　　萧萧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妈妈的怀里，她流着泪，用颤抖的声音说：“妈妈，对不起，你能原谅女儿吗？”
　　“萧萧，妈妈一直在等你回来。”
　　看着萧萧和她妈妈紧紧拥抱在一起，雨薇觉得眼睛热热的，似乎有泪要流下来。她欣慰地去拭眼角上的泪水，转过头，她看到陆逸尘正静静地望着她们，他的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
　　雨薇的心好象被针刺了一下，和他相识了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失落和孤独。她以为他已不在乎，没想到他内心深处却埋藏着那么脆弱的情感，经不起任何触动。她怔在那里，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母女二人久久地相偎在一起，天地间已没有任何力量能把她们分开。慢慢地，雨薇轻轻触了触陆逸尘的手臂，轻轻地说：“我们走吧。”
　　陆逸尘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默默地转过身。
　　雨薇和他并肩走在月光下，他们谁都不忍心破坏那么缠mian的画面。
　　月明星稀。
　　夜雾弥漫。
　　晚风送来恻恻清寒。
　　他们静静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陆逸尘习惯地取出香烟，点燃。在医院里是不能够吸烟的，在医院之外当然没有那么多约束了。
　　“今晚月亮真圆。”雨薇终于忍受不了沉闷，想打破这窒息的宁静。
　　陆逸尘依然缄默。
　　“我知道附近有家川菜馆，我们去试试好不好？”雨薇耐心地建议。
　　对于陆逸尘的冷漠，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常常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因为她很怕他们之间的那种压抑，她有时真是奇怪自己居然也能忍受自己的喋喋不休。
　　这的确是一家小小的川菜馆，整洁、素雅，再配上柔和的灯光，竟有种家的温馨，一走进来，雨薇就喜欢上了，虽然这里没有浪漫的情调，却让人心里充满亲切和踏实的感觉，这让她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不过陆逸尘对任何食物都没有多少感觉的，鱼翅和青菜对于他来讲似乎没多大分别，他对烟的兴趣好象更大。而雨薇居然还能忍受他的云山雾海，这又是第二件怪事了。
　　她突然发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当他们走出餐馆，在月下告别的时候，陆逸尘忽然叫住了她，“雨薇。”
　　“什么事？”雨薇期盼地望着他，问。
　　陆逸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只是静静地说道：“路上小心点儿。”
　　雨薇失望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转身而去。
　　陆逸尘看着她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夜幕里，他才走到了泊车场。
　　在回家的路上，富康在一个岔路口径直开了下去。陆逸尘把车行驶到郊外，停在一片空阔的草地上，下了车。这里的夜色格外迷人，洁白的月光如水般洒下来，把大地清洗得淡雅、素净，晚风带着野草的幽香轻抚着面容，陆逸尘靠着车身，坐在了草地上。仰起头，可以看见高高地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圣洁而美丽，让人的心灵也随之变得空明。
　　陆逸尘头枕着车厢，已然睡在了月光下。一只流浪的小狗期期艾艾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才把他从梦中惊醒。
　　这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但是它已经对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所以它需要寻求人的保护。陆逸尘看到它那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不由得安慰地拍了拍它，那小狗竟呜呜咽咽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那顺从乖巧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爱惜之情。
　　陆逸尘叹了口气，怜爱地说道，“老兄，我知道你饿了，想和我要吃的是不是？可惜我现在没有东西喂你。”小狗却只是围在他的身旁，不停地舔着他的手，陆逸尘无奈地说，“去找别的主人吧，别再找我了，你知道我在手术台前一站几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