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所有番外,我25号3点拉好的头发,明天早上7点可以

这一次的舞会在学三食堂举行,学三食堂可谓是北大的中心,毗邻大讲堂跟三角地,离图书馆也不远,特别是前面那片柿子林,每到秋天就会成为校卫队的重点保护区。

因为这一次赞助拉得比较成功,所以舞会现场装潢的很华丽。明亮的灯光下,宽阔的阶梯两边,是几道菊花编制成的花篱,菊花是定制的假花,最里层是淡红,中间深黄,最外面是雪白。白花瓣就跟流苏一样,错落有致。走完阶梯,就到了舞台,舞池边上是一个巨大的音响,音质特别好,放着轻快的旋律,像是春天的花香,片刻不断的往外飘散。

“哇,素妮,你好美。”单洁洁对着镜子摇晃身姿的高素妮不由得惊叹道。高素妮一袭粉色的礼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浓密的秀发上,别了一个特别漂亮蝴蝶头饰,今天她特别化了妆,粉底让她看起来肌肤胜雪,双眼因为美瞳跟眼影的存在,顾盼之际,颇有勾魂摄魄的感觉,而她涂上口红的嘴轻咬下唇,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心动。

虽然我们打心底告诉自己真正吸引人的,长久打动人心的从来不是美貌,也不该只是一副空皮囊。可是随着岁月更迭,你越来越明白,美丽蕴含着巨大能量。就算男人再怎么强调素颜和清新,那前提也是美丽,也是天生丽质。那些告诉你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的话语,更多时候真的只能成为很美丽的鸡汤。

“单姐姐,你也好美。”不过高素妮细致的脸蛋上扫出的是浅浅的惆怅,眉毛微微戚着。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最美丽的时刻,最心爱的人却远在天边,那美丽也就打了些折扣。

单洁洁的心情也特别的美好,她穿着一件玫瑰色的晚礼服,头发柔顺的散在肩上,淡淡的笑着,透着一股英气。

铃的一声,单洁洁欢快的打开手机,她事先跟许迪打好了招呼。果然是他的短信,简短的几个字:跟部门学长喝酒,就不去舞会了。

单洁洁瞬间收起了笑容,觉得心脏有一丝丝的抽动。

果然还是这样,她已经不记得许迪究竟多少次放她鸽子了。他拜托她的事情,她每一件都会完成得很好,而她央求他的几次,他没有一次办好的。她很是失落,也搞不明白是不是上辈子欠许迪。

单洁洁仿佛自己置身在旋涡之中,转啊转,转啊转,前面是一个黑洞,而自己即将往那个洞坠去。

“单姐姐,怎么了?”单洁洁才发现高素妮正瞪着大眼睛看她。她急忙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可是有谁知道她此刻内心的幽怨。

余周周依旧认真织着围巾,事实上她已经连续织围巾十几个小时,每次都拆了重织,拆了重织。

“终于织好了。”余周周对着日光灯,长舒一口气。

“呦,不错嘛。”单洁洁强打精神。

“来,妮妮,快看一下,织得怎么样?”余周周小心的拉开围巾。

余周周很开心把围巾收了起来,然后又用一个很精美的袋子装上。

“周周,我们要去参加舞会呢,你还不赶快换衣服,快来不及了。”

余周周突然意识到时间紧迫,她早就答应了林杨一定会去舞会,自己的礼服还是林杨精挑细选的。

“糟了糟了”余周周大叫,急忙拿起衣服朝楼下的浴室走去。

北大的新生舞会来的男生有一半的是清华的,因为北大的男生基本上喜欢跑到北外的舞厅去,而北大的女生比较宅,不喜欢到处跑大多留在本校。清华则是因为女生比较少,其实也不少,所以每次听说北大有舞会,总是会跑来大波的人。所以每年舞会都会促成好几对清华男北大女的情侣。

舞会来了许多的人,有的只是穿着便装来凑热闹,而精心打扮过得女孩子总是特别耀眼,有些平时打扮很朴素的女孩,这一天突然是以一条深V大红紧身拖地长裙出现。

开场舞是舞社的人来完成,跳舞的间隙跑了许多舞社社员的人上去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林杨今天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帅气迷人。

“林杨,今天我们学校就靠你撑场面了。”蔡友银戳了一下林杨。自古一山不容二虎,P大跟T大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林杨轻轻说着,他盯着远处看着,等待着周周的出现。

“林杨,真是谢谢你了。”蒋乃英突然出现,声音柔和。

“啊?”林杨疑惑了一下,然后猜到蒋乃英可能是说自己一直陪着她拉赞助,“没有,学姐才是中流砥柱,我就一跟班的。”

蒋乃英笑了笑,一袭白衣,容色清丽。

林杨不敢继续看她,只好假装有事往路口走去。

余周周第一次参加舞会,也第一次穿礼服,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兴奋之中带着许多紧张,因为对于高跟鞋的不习惯,走得特别的慢。

小的时候,当电视播放着灰姑娘的时候,余周周就期望着也有一个能挥动魔法棒让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公主的巫师。她也想要水晶鞋,也想要晚会的晚礼服,也想要王子的拥吻。几乎每个女孩子都会这样想,但那不过是残酷现实中的幻光而已。余周周还是不会跳舞,也没有参加过舞会,庆幸的是她有自己的王子。

单洁洁说虽然是假面舞会,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没带面具的,因为面具都很丑。

但是余周周还是固执的戴了一个面具,一个米老鼠的面具,搭配她收腰的深紫色小衬衫,下身半圆形收口充满法国浪漫七夕的黑色纱制蕾丝裙,显得很滑稽。

三个人簇拥着徐徐来到了舞池,立刻引来了许多男生的侧目。

“这个陈婧楠就是奇怪,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她,她死都不来舞会是个多么巨大的错误。”单洁洁随口说道。

林杨看到带着米老鼠面具的余周周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通常情况下,假面舞会,女孩子戴的都是那种紫色蚕翼面具,可以露出半张脸,给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单洁洁和高素妮看到林杨已经站在了路口,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便汇入了舞池中,找到了自己的同学,开始像小鸟般叽叽喳喳,交口称赞起来。

“周周。”林杨笑着说,“也没有人戴米老鼠面具的,你还真是特立独行。”

余周周只好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美丽的脸。

林杨直接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痴痴地盯着余周周一动不动。

“喏,给你,生日礼物。”余周周率先打破沉默,从身后掏出一个袋子递给林杨。

林杨先是愕然,然后开心得接下礼物。

“周周,我好喜欢你的礼物。”

“你怎么总这样,没看就说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喜欢。”

“那我送你几条臭虫,你喜欢吗?”余周周问。

“喜欢,我还会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四目相对,两人痴痴笑了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我的世界只有你,你的世界只有我。

周围的人群多了起来,一对一对的跳起了舞,音乐的旋律很优美,旋律悠扬得像迷情酒一样,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荷尔蒙都无限分泌着。高素妮跟单洁洁没有舞伴,邀约的男生都长得太挫,最后两个人只好搭档跳了起来。

“陈婧楠是对的,光棍在这里就是来受辱。”单洁洁又反悔。

“你不请我跳支舞吗?”余周周微笑着。

“哦,对。”林杨恍然大悟,他若有所思的整理了自己胸前的领结,走向余周周,作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然后清楚地说道:“能不能一起跳个舞?”

“嗯...”余周周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公主一样。

少女心公主梦是每一个女孩都拥有的,余周周就想起了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然后就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她以为家里进了小偷,然后进偷偷趴在门缝。她的妈妈正穿着花裙子对着镜子转圈。镜子里的妈妈,开心快乐,好像没有了一切不幸的纠缠。

而自己的外婆,尽管已经老年痴呆,可是每次路过油菜花地的时候,看到盛开的油菜花,也会囔囔的要采一朵戴在头上。

舞池的音乐是有名的《蓝色多瑙河》,林杨跟着余周周踩着节拍,不熟练的跳着。余周周把手搭在林杨的左肩上,而对于华尔兹很擅长的林杨则巧妙带着她,承接她的手,护着她的腰,在人群中迈着轻松的舞步。

舞池外的菊花花篱,在起伏的人海外头,时而是轻快的银色,时而是沉郁的黄色。而舞池里的人们像香槟酒一样欢腾,这欢腾极具感染力,人们的舞步愈发的轻快,就连空气都变得暖暖的。

舞池的外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零食,还有饮料。有些人跳累了,就往边上歇息,吃东西。而更多的木讷男子杵在舞池边上,静静看着。

林杨看不习惯穿高跟鞋的余周周已经有些不胜疲乏了,便怜惜的问:“周周,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吧。”

“嗯..”余周周坦率的回答,真是累死她了。

林杨边拉着余周周穿出人流,木讷的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便装,却棱角分明,嘴里荡漾着令人目眩的微笑。

有好多个女生主要朝他邀约,但都被拒绝了。

“楚天阔”林杨吃惊的叫了出来,然后拉着余周周走向他,“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舍友要来凑热闹,我也就跟着来了”楚天阔的语气淡淡的,波澜不惊,他总是透着一股优秀雅致。

“那么多女孩子邀请你,你都不尝试一下吗?”余周周也注意到了女孩子对楚天阔的邀约。

“不了,我不喜欢跳舞,而且穿得太随便。”楚天阔依旧一如往常的浑和可亲,其实他只是不会跳舞,他没有西服,即使他讨厌死了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是依旧要保持着尴尬的微笑。

“清华还好吧?”林杨问。

“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也挺好的,我常来听北大的讲座,那个西门烤翅也挺好吃的。”楚天阔笑道。

“哈哈,有空可以来找我们玩呀。”林杨朝着楚天阔打了个招呼,“周周,我们到那边去坐着吧。”不等余周周跟楚天阔告别便拉着她走了。

楚天阔的眼神充满羡慕。

自由自在的,没有算计和经营着的青春。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早上,那凝重的江面和无边的灰云。

到底要多久,要站得多高,才可以突破自己的小小天地,跟林杨他们一样看到云层外面,呼吸最清爽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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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我希望他是我男朋友,可他不是。

他们都曾经觉得他是,可他不是。

他们都已经相信他果然不是,我却还希望他是。

夏天的蝉声是最温柔的闹铃,它从不突兀惊吓,却能潜入梦境中,在所有瑰丽离奇的情节背后响起,如潮水的尾声般,平静地带人醒来。

只可惜这闹铃总是不合时宜。

单洁洁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海浪般的蝉声,熹微的晨光,还有脖子、后背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按了一下枕边的手机,凌晨五点三十分。

还可以睡好一会儿。这样想着,她心里升腾起一种模糊的开心。单洁洁盯着上铺的床板发了一会儿呆,因为拥有了随时继续沉睡的权力和能力,她反倒

不急着入眠,意识盘旋在清醒和昏睡之间,晕晕的,格外舒服。

在这种微小的开心中,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冒出来。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轮子的声音,侧过头看到上铺室友余周周正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可能是害怕吵醒她,所以格外轻手轻脚。

单洁洁终于清醒过来,一个激灵坐起身,掀开夏凉被就跳下床,光脚踩在水泥地板上。

余周周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哄她:“姐姐你冷静,穿鞋,先穿鞋。”

单洁洁呆呆地看着余周周脚边立着的箱子。昨晚两个人都喝多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发蒙,视线落在箱子正面的黑色帆布面上——昨天晚上被她俩不小心用罐头铁盒划了好长的一道口子,现在正狼狈地翻着,像一张扁起来要哭不哭的嘴巴。

宿舍里四个女生,昨天走了两个,今天余周周也要去赶大清早的飞机,只剩下单洁洁自己了。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啊!”单洁洁哭得很难看,没刻意控制,嘴裂得像冬瓜。

“你哭得还能再丑点儿吗?!”余周周在浑身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张纸巾,还是单洁洁自己转身从床头拿了一盒纸,抽出来好几张,叠在一起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你说啊你怎么不叫我一声你就要悄悄地走了啊我一睁眼睛发现你不见了我得多难受啊你是不是人啊!”

单洁洁擤完鼻涕就开始连珠炮似的控诉余周周,一口气下来说得自己都有点儿眼前发黑。

“吵你醒过来干吗啊,磨磨叽叽有意思吗,不就是毕个业吗,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你少说两句,有说这些的气势还不如省省劲儿去冲许迪吼,你怎么一看见他就那么呢?!”余周周忽然来了火气,摁着单洁洁的脑袋让她坐回到床上。

听到许迪的名字,单洁洁安静了一会儿。

余周周有点儿不忍心,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道别,愣了愣,就开始使劲儿揉单洁洁的头发。

“昨天晚上都说一夜的话了,你这刚睡几个小时啊就爬起来。得了,赶紧上床接着睡吧,我得赶紧走了。林杨叫了辆黑车,人家还等着送我们去机场呢,我不跟你絮叨了。”

余周周说完就赶紧拉起行李箱,单洁洁知道余周周的箱子算是她妈妈留下的遗物,还曾经被她拖去过热带的海边,用了好多年。箱子拉杆部位都坏掉了,却怎么都不舍得丢掉。拉杆有时候收不进去,有时候又拽不出来,每次都要单洁洁帮她一起单脚踩着箱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推推拉拉。

以后再也不用自己帮忙了。

想到这里单洁洁眼圈又红了,她连忙憋住,对余周周说:“走吧。”

余周周点点头:“嗯,走了。”

轮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滚过,把离别拖成了慢镜头。

门“咔嗒”一声锁上。刚刚隐去的蝉声忽然变得聒噪起来,好像知道宿舍里只剩下单洁洁一个人,就嚣张地从窗子里涌进来,驱赶掉她所有的睡意。

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息。

单洁洁想起午夜时候,她和余周周喝高了,混沌中好像是感觉到手机响了两声,她本能地拿起来看,被余周周抢了过来甩在了一边。

“肯定是他。现在先不能看,洁洁,你有点儿出息。”

余周周一喝多了就有点儿暴力倾向,她指着单洁洁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大喊:“单洁洁,我再说一遍,你他妈有点儿出息。”

单洁洁手上全是汗,她用拇指摸索了一下屏幕,越擦越脏。

到底还是把手机放回到枕边,躺倒在床,闭上眼睛。

单洁洁,你有点儿出息吧。

单洁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她又睡了一身汗,额发有些湿漉漉的,被压得都翘了起来。宿醉之后头昏脑涨,她浑身不舒服,一醒过来就躺在床上生闷气。

想上厕所,想吃饭,却不想起床。

地上的酒瓶和垃圾都被余周周收走丢掉了。睡过一觉之后,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被无限拉长,不久之前送别带来的清晰伤感,因为这种间隔而开始变得遥远而迟钝,最后被正午炽烈的夏日阳光暴晒干净。

单洁洁翻来覆去,越来越热,她愤恨地盯着窗子上方的空白墙面——说好要装的空调,整整四年过去,还是没有装上。

她们就这样抱着期待忍了四年。

也有人早早就无法忍耐这样的夏天,所以在学校周边租了房子,每一个夏天都凉爽惬意,永远不会被午夜十二点断电断网所困扰。

他早就没有夏天了吧,单洁洁想。

然而单洁洁始终记得自己重逢许迪的那个夏天,和今天一样闷热,阳光暴烈。

她中考考得很好,超出师大附中高中部分数线六分,整个夏天都在惬意地四处游玩,快开学了才回到家开始提前预习高中课程。某天路过家附近的一座普通高中十七中时,她无意间看到刚刚张贴出来的新生录取名单。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兴致,竟然站在日头下看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许迪”两个字。这是很普通的名字,生源地是师大附中初中部。

单洁洁并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许迪。她的小学同学里除了余周

周和詹燕飞等几个户籍不在中心区的学生外,其他基本都进入了师大附中初中部和八中。

那个讨人厌的许迪就在师大附中。

单洁洁盯着这个名字想起了许多曾经的瞬间,比如她刚转学进入师大附小的时候,于老师任命她做班长,许迪是第一个扑上来套近乎拍马屁的。

“新班长,新班长你长得真好看。”

单洁洁回忆到这里,不由得扑哧笑出声——当年太小,没法从这句话中获得足够的快乐,现在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太晚?

不过,五年级的时候女班干们集体风光不再,许迪也是第一个带领一群男同学“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发卫生巾的时候带着人在后门闹事不走的是他,运动会上满场乱跑死活也不愿意回到方阵里坐着的也是他,尤其是在数学奥林匹克比赛中和林杨一同拿了特等奖之后,更是开始对詹燕飞、余周周等校园风云人物们落井下石,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单洁洁这辈子都忘不了。

彼时盯着这张名单的十六岁的单洁洁,还没法理解许迪这种浑然天成的“识时务”与“能屈能伸”。

她当年所没能理解的这一切,最终都作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单洁洁盯着窗子上方的空白盯得发蒙,恍惚间好像十七中门口的那张名单一笔一画地浮现在了眼前的墙上。

她不想再回忆下去,一骨碌爬起来,拎起脸盆冲去水房,直接将脑袋对着水龙头一通猛灌。

凉凉的水温柔地冲掉了她脑海中的名单。

二食堂的电视机永远在放不知所云的外国街头整蛊节目,单洁洁一边啃着油饼一边抬头看,忽然妈妈的电话打进来。

“你东西都寄回家了吗?”

“嗯。昨天中午寄出去的,中铁的快递,那堆东西花了五百多的运费吧。”

“也不知道你大学四年都买了些什么,到时候人家该不会在咱家门口堆一吨的垃圾吧?”

“一吨的垃圾才花五百块运费,妈,你想得真美。”

“别跟我这儿瞎逗。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把东西都寄回来啊?那些生活用品搬到公司宿舍以后还能用的,你又想重新买啊?”

单洁洁愣了愣,假装被油饼噎到了,咳了半天,直到差不多镇定下来了,才慢悠悠地说:“都用四年了,该扔的早扔了,我寄回去的都是书和不穿的衣服,还能捐贫困山区呢。”

“捐贫困山区你就寄给贫困山区啊,你寄到家里我还得给你收拾,你拿家里当希望工程啊!”

又来了。单洁洁长叹一口气,知道老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于是一颗心落回胸膛,很耐心地听她妈妈唠叨完,作为早已成功度过青春期的女儿对仍在更年期的母亲的报恩。

挂了电话,单洁洁又傻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她不知道电视有什么好看,只是觉得总比手机里面那条未读信息要好看。

节目组的演员假扮街头巡警,上半身穿着警服下半身穿着内裤,在街头给汽车贴罚单,围观群众反应各异,倒也都算是淡定。

单洁洁一直找不到这个国外节目的笑点究竟在哪里。

她也不明白许迪这些年究竟为什么一直在整她。她很好笑吗?

还是因为十六岁的时候她先笑了他,所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记恨着她,一定要一遍又一遍地笑回来?

十六岁的时候,单洁洁终于将脑海中那个得了奥数金牌之后春风得意小人得志的许迪和名单上这个普通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当年那么拽,现在还不是考砸了进入普通中学?当年在老师庇护之下一副蒙尘明珠终于发光的志得意满的模样,现在成王败寇,又怎样?

单洁洁记得许迪嚣张的做派,也一直为余周周她们鸣不平,所以现在被她逮到机会,实在很难慈悲。

单洁洁实在有些想不起来被抓包的窘迫。她只记得,自己的心跳真的停了一会儿。

原来心跳是真的会漏掉几拍的,好像胸腔打开了盖子,时间哗啦啦漏了进去。

许迪的脸凑得太近了。有些凶,有些自尊心失衡,有些敌意,有些受伤……

眉眼间依稀还有小学时候的样子,可是眼前挺拔的少年清秀而陌生,单洁

洁刚刚因为记忆而起的快意恩仇,忽然就失去了凭依。一刹那就脸红了。她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别的。

“我没笑什么啊,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名单上有你?”

她实在不镇定,也不会撒谎。少年锐利的目光把单洁洁内心那点儿阴暗的

幸灾乐祸照得无处遁形。许迪绷着脸好一会儿才轻蔑地笑了。

“装什么装,你考得很好?顶着大太阳看别的学校的录取名单,真是够闲的。”

单洁洁气闷,却没什么好反驳的,呆站在那里死瞪许迪,许迪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她。

半晌,许迪转开眼睛,去看单洁洁背后的名单。

“一次失手而已,我是不可能来这所学校的,我爸给我报了师大附中高中部的议价生。你也考上师大附中了,对吧?”

前后两句之间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我上师大附中了?你关注过我?

单洁洁有一秒钟的呆滞。

许迪“哼”了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小人得志。”

许迪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单洁洁被噎得几乎咳血。

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好一阵子的“小人得志”,终于降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你说谁小人得志?! ”

以后我会知道什么?她更想问这个问题。

三年没见,两个人都变了样子,却没有打招呼寒暄,直接凶巴巴地猜起了对方的心思。

好像一直就很熟的样子。

单洁洁这时候才开始觉得,日头太毒,她五分钟以前就应该觉得晕的。

单洁洁顶着比那年夏天还要毒辣的日头从食堂冲到了学生服务中心。下午两点钟,服务中心刚上班,一头绵羊卷的大妈懒洋洋地走到窗口前坐下,随手将一大串钥匙扔在一边。

单洁洁连忙走过去,从钱包中掏出饭卡递过去。

“老师您好,我注销饭卡。”

“哟,小姑娘,你怎么有两张饭卡啊?”

没想到递过去的是两张叠在一起,因为太薄,她竟然没发觉。

所以刚刚吃饭的时候刷掉的是哪一张?

许迪总是赶不上学生服务中心下午两点到六点的上班时间,所以常常没法给饭卡充值,每一次都是扔给单洁洁,晚上再到她宿舍楼下来拿。

单洁洁已经记不清楚最后一次帮许迪充值是什么时候了,这种饭卡躺在她钱包里,和她自己的混着用,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陌生人相遇,陌生人分开。

留下一地没人要的习惯。

“姑娘,两张饭卡收回去了啊,里面余额加起来还有十块钱不到,我们是不退的哦,这个讲清楚。押金各二十块,一共四十你收好……”

单洁洁死命盯着窗口,脑仁儿发疼。

“押金不要了,您还是把饭卡给我吧,我留作纪念。”

“那就退掉一张好了嘛,留下一张作纪念,反正你有两张。好歹二十块押金呢,不要白不要。”

“不用,”单洁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得那么伤感,“真不用了,两张我都留作纪念吧。”

四年的回忆换四十块钱,打个车就花没了。

单洁洁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十分。

屏幕左上角是时间,旁边就是一个小信封,分分秒秒地提示她,你有一封未读信息。

你要说什么呢?单洁洁怔怔地看着那个洁白的小信封。

高中时单洁洁用的是小灵通,那时候只要家里条件允许,父母基本上都会给孩子配备手机以方便联络,同时却担心孩子有了手机之后会不好好学习,所以永远选择非常不方便的小灵通。发短信有字数限制,存储容量又小,除了打电话便宜,真的找不出什么优点来。

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年轻的信封图标。

单洁洁的收件箱最多只能存储不到两百条短信。她每天都和许迪来往许多的短信,大多是垃圾,也就只有一两条值得保存。就这一条一条的积累,也将她的手机容量撑爆,于是再咬着牙删除,不停地优胜劣汰。

但好歹那两百条里面还有些许迪的打油诗,耍无赖,总之找一找一定有亮点。

比如“我觉得七班班花龅牙哪有你好看啊。明天语文卷子诗词填空能不能借我抄一下?”

然而上大学之后,单洁洁的手机鸟枪换炮,容量大增。

却再也选不出什么短信值得珍藏。

“帮忙带早饭,三个菜包两个肉包,不要二食堂的。”

“今天邓论肯定签到,帮忙留神,我们宿舍全体,除了老三他老婆帮他签到,你别签重了。”

“我衣服干了没?没有换洗的了。”

“中国美术史课这周留什么作业了?帮我也弄一份。”

“信息系统概述课的思考题是啥来着?答案帮我弄一份。”

“大学物理课你有同学在修吗?实验报告弄一份。”

不是“帮我也弄一份行吗?”,而是直接吩咐。所以连第一个问题也纯属多余。

临别的晚上,单洁洁一杯一杯地灌百利甜,头重脚轻的时候,还记得笑嘻嘻地把手机给余周周看。

“你存的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余周周一把将手机打回去。

单洁洁再接再厉,从草稿箱里面翻出一条存了不知道多久的短信,没羞没臊地展示给余周周看。

——你喜欢我吗,许迪?

“够干脆吧?”她傻呵呵地笑个没完。

余周周一点儿没废话,抢过来就按了发送。

——你喜欢我吗,许迪?

单洁洁将两张饭卡揣进钱包,一低头冲进了门外无懈可击的阳光之下,一路狂奔。

女生喜欢上一个人实在没什么道理。也许因为被抓包的时候他离她太近而心慌,也许因为他突然长得不像小时候,也许因为他说他会去师大附中然后问她是不是也在师大附中,即使她知道这两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单洁洁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永远找不出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就像当年众人一个玩笑对方一个笑容,她记住张硕天肉滚滚的大腿和白袜子;就像当年少年受伤又自负地说:“你以后会知道的,小人得志。”

张硕天很糟糕,可许迪却不够糟糕。

许迪高一进入单洁洁的班级,议价生的身份,摸底考全班第二。单洁洁从第一天开始就是许迪的同桌,这个状况让她喜忧参半,忧的是许迪在十七中门口的那个锐利的眼神,喜的……喜的又是什么?

摸底考的时候许迪连翻卷子都是恶狠狠的,誓要用白纸翻页的声音羞辱半天也没做完这套变态试题的同桌单洁洁。

成绩出来之后,单洁洁全班第二十九。不知道是不是秋老虎的威力,她看着成绩,太阳穴一跳一跳,只能不停地揉,越揉越痛。而另一边,课代表下发的每一科卷子许迪都不收起来,故意在桌面上扔得乱七八糟,把单洁洁气得咬牙。

“我早就说过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一次考试抖起来了而已,高兴得太早了点儿,还有三年呢,祝你开心。”

“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就一定认为我嘲笑你?”

许迪明显是在肚子里准备了一车的话来应对单洁洁的抵赖狡辩,听到这句话,反而呆了。

“所以对不起。你的确很厉害。”

单洁洁低头道歉,干干脆脆,大大方方。

许迪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收起了一桌子卷子,抱起篮球出门,一整节课都没回来。

单洁洁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瓶风油精。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涂在了太阳穴上。

满教室都是这股薄荷的味道,吸进肺里凉丝丝。

许迪回来,一把将风油精拿回塞进书包里,两个人再没说什么。

单洁洁不停回忆,这么多年里,许迪究竟有没有再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别的什么更加值得回忆的、温暖感人的事情?

可就是这小小的骄傲和别扭,就是这一瓶小小的求和的风油精,就让单洁洁心里的许迪,再怎样都没法算得上糟糕。

即使后来他对人对事又变成了单洁洁记忆中那样小人得志。

即使后来他交了女朋友,同居,因为信任危机而分手,却还是会把银行卡密码和网银密码都告诉单洁洁,让她帮他转账取钱。

“就这么点儿事?”余周周抱着百加得的酒瓶,一仰脖灌下去半瓶。

“也不是,也不仅仅就是这么点儿破事。他借我卷子抄,下大雨时候他送过我回家,有时候也会突然说些像‘我会去师大附中,是因为你也考上师大附中’之类的话。”

“你喝高了,”余周周打断她,“人家当年没说‘因为’这两个字。是你自己瞎联想出来的。”

后面的所有,也是你瞎联想出来的。

即使喝多了,单洁洁也猜得到余周周省略的这句话是什么。

单洁洁的生活中缺少什么?

她至今也没办法理解余周周她们那样的小心翼翼,也无法对自己堂哥陈桉的负重前行有一丝一毫的理解。单洁洁的生活就是光明磊落的,她的爸爸妈妈给她完全的爱和信任。她讲义气,即使有时候会得罪人,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是是非分明的,所以她一直有朋友。她成绩不算拔尖儿,但也在中上,家里有钱,前途绝对不愁;她长得也端正大气,感情上也绝对不愁。

相比各有苦处的同龄人,单洁洁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她不悬梁刺股只为跟许迪一起考进这所大学,只要她不一根筋地非要和他考进同一所国企留京。

只要她将视线稍稍挪开一点点,看看别的地方、别的人。

“你说,我是因为什么呢?我为什么搞不懂他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我,真的只是习惯而已吗?我小学时候喜欢张硕天,你是知道的,我承认那是因为我不懂喜欢。那现在呢,现在我又不懂什么呢?”

“你不懂甘心。”余周周指指手机。

“许迪就是个普通男生,你是个好女生,他依赖你,相信你的人品,从没想过让你做他女朋友。”

“我知道你从小学就讨厌他。”单洁洁笑。

余周周再怎么说,单洁洁依旧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无法纾解。

“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他。我也知道,他可能不喜欢我,可是,这些年过去,他对我,没有感情吗?”

“洁洁,我们谁又懂感情呢?”她说。

女生宿舍楼下的洗衣房这两天再也没有十几台洗衣机一齐轰隆隆运转的声音,单洁洁跑了一身汗,在门口喘了一会儿粗气才敲敲门进去。吧台后面的小姑娘恍若未闻,只顾埋头在言情小说里,眼圈都红了。

“打扰了,我要把后面的这十几张洗衣票都退掉。”

“哦,是你啊!”洗衣房的小姑娘放下书,笑得甜甜的。她比单洁洁小三岁,上完初中就到外面来打工闯荡,做派看起来比单洁洁还大了不少。

“我这几个月很少看见你男朋友嘛!”小姑娘一边数洗衣票一边八卦,单洁洁已经习惯了。

许迪和两个哥们儿一起搬到校外合租,可是抠门儿房东不肯给他们装洗衣机,所以许迪的衣服还是需要拿回到学校宿舍楼下的这些洗衣房清洗,洗完之后还要记得拿,拿回来之后还要不怕麻烦地交给许迪——这种事情做一次两次还可以,次数多了,许迪原来的宿舍同学都有些烦,发生过好几次衣服扔在洗衣房的桶里没人去领导致衬衫都发臭了的情况。

后来这项工作自然是单洁洁接收了。在女生宿舍晾干叠好,再交给他。

许迪会把内裤和臭袜子放在一起交给洗衣房,洗衣房小妹妹哪管那么多,统统扔进洗衣机里搅。单洁洁发现之后,都会挑出来,自己单独给他洗了。

这件事情只有余周周看到过。单洁洁总是挑下午两三点水房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地去洗男生内裤,四年的时间,终归还是被余周周撞到了。

余周周没像单洁洁担心的那样痛骂她,她只是默默地看了水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单洁洁,你到底图什么啊?”

之后余周周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单洁洁知道,这种行为其实已经足够让她自己把自己抽翻一百次了。

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余周周曾经送给她一幅歪歪扭扭的毛笔字。

四个大字,“生而御姐”。

单洁洁在别人眼里,的确永远是一副正义感爆棚、脾气也爆棚的大姐范儿。

她很开心,却还是不知足地大声抱怨,明明应该写“生而女王”嘛!余周周却当着她的面儿,在腰部悄悄地比画出了一条男士内裤的样子。

单洁洁说不清楚那一瞬间呆滞她的究竟是尴尬还是想哭。

“你怎么了?我问你男朋友呢?”小姑娘聒噪的大嗓门儿惊醒了单洁洁,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搬家了,家里有洗衣机了。他不是我男朋友,说了多少次了。”

小姑娘摆出一脸“得了吧”的表情。

单洁洁笑:“我说真的,其实我真的特别想跟你承认呢,可是,真的不是。”

这些无论如何都羞于承认的独白,总是轻而易举地在陌生人面前脱口而出。

似乎对话中陌生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心中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许多年”,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

我希望他是我男朋友,可他不是。

他们都曾经觉得他是,可他不是。

他们都已经相信他果然不是,我却还希望他是。

单洁洁回到宿舍,将所有剩下的东西都打包进行李箱,然后坐在只剩下木板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太阳西斜。

许迪忙着参加和组织各种散伙饭,反正他并不住在学校里,没有单洁洁她们限时搬离宿舍的紧迫感,所以完全有条件将毕业变成一场不诉离伤的流水宴。

单洁洁把所有昨晚剩下的酒都起开。酒并不好喝,然而醉的感觉很好。

她和余周周两个人都没怎么喝过酒,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尝试喝醉——余周周是否醉了,单洁洁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醉了。否则也不会任由她将草稿箱的那条短信发出去。

“你喜欢我吗,许迪?”

单洁洁对着宿舍水泥地上的夕照日光举杯。

那些乏善可陈的相处,那些同一间教室发酵的青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那些终将被抛弃的习惯。

别人都以为许迪曾经说过什么暧昧的话,才让单洁洁误会至今。然而真的什么都没有。也许就因为没有过,单洁洁才坚信有可能。

他有过一个两个三个女朋友,可她是唯一拥有他网银密码的人。他从没有用暧昧的承诺来拴牢她,所以她才觉得珍重。

单洁洁以前以为是别人不明白。后来她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不明白。

仔细想想,暧昧的场景,倒也不是没有过。

皓月当空,她陪他在湖边练习自行车。他忽然一时兴起要骑车带她,她死活不肯。

“带不起来怎么办?你这种人,肯定埋怨我胖。”

“矫情什么,在我心里你没有形象胖瘦之分。”

她愣住,不知道这句话作何解释。许迪也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将这句话收起来。

什么意思?她还是问了。

许迪忽然笑了,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你就是单洁洁啊,胖了瘦了都是单洁洁,不会认错的。”

她不知哪儿来的肉麻神经,鼓起勇气追问:“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吗?”

“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月色在少年眼里,柔情似水。

单洁洁喝得有些多了,她把头伸出窗外,看着窗外的月牙。

你他妈到底代表谁的心啊?你的心被狗吃了吧?

单洁洁笑着笑着,就趴在床板上睡着了。

单洁洁拖着箱子走出宿舍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挡在她们房间窗口的枣树。

北京火车站站前无论白天夜晚都一样仓皇而戒备。单洁洁站在广场中央抬头看着巨大的钟楼。

五点半。这个时刻的天光让单洁洁分不清究竟是早上还是傍晚。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好像又回到被蝉声吵醒的二十四小时前,余周周笨拙地拖着旧箱子想要不告而别。

那条问你喜欢我吗的短信,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条回音。单洁洁迟迟没有看,就是在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她妈妈说得对,那些东西直接搬进国企的新员工宿舍就可以了,没必要寄回家。

另一个工作机会在南方,没有北京这边的待遇优厚,又是个陌生的城市。

但是那里没有许迪,没有依赖,也没有习惯。

单洁洁早已下定的决心,在那条短信午夜奔逃到许迪那边之后,还是有过一丝动摇——如果他回答了什么。

如果他在火车站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

单洁洁有些颤抖地点开收件箱。

“咱今天是最后一天退校吧?之后是不是校园卡就不能用了?我今天可能还要回学校带一个朋友进图书馆,没有校园卡可就歇菜了。你给我个准信儿啊,我说的可是今天啊今天,过了零点了。”

许迪说的那个过了零点的今天,其实已经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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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留下来的总会是自己心目中的经典。是过去的歌曲,还是那追过的电视剧,或许是哪款看到就能让你回忆起童年的游戏。今天,让我们一起穿越时空,一起回顾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游戏。

噔噔噔噔!第一个推的必须得是——

黄金矿工算是小游戏中经典中的经典了。简直是打开了我4399小游戏的大门!钩子在手,天下我有!一钩一只小猪猪,再钩就碰炸药桶。有没有一种想要重温的冲动?版本太多大家要注意看好哦~

当然,4399虽然是我童年的天堂,可是绝对绝对不是我的第一款游戏。我相信很多在学校才第一接触电脑的人,这绝对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第一款游戏!

我相信很多人也玩过这款游戏吧,除了接苹果外还有打地鼠,现在看来也不算是游戏,好无聊啊,当时怎么玩得那么起劲(年轻不懂事呗)……玩了那么久我打字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划水(菜)

这应该是一款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特别是我五六年级的时候,班上一大半男生都在讨论这款游戏。

因为认识一个小哥哥,特别喜欢玩游戏,在我二年级的时候就带我玩罪恶都市了,那时候版本还很低,没有新城市,也没有垃圾车,只能抢路人钱,或者去商场作乱,抄满了整整一本的攻略外挂。

这是一款神奇的游戏,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

我不知道摩尔庄园对大家的意义是什么,但它绝对是我童年里面最重要的部分。我直到初中还一直在玩……而且最近刚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很可惜在2015年,摩尔庄园已经停止更新,属于我们的童年已经逝去,而摩尔庄园永远定格在我们最美好的时光。还记得当时那个口号:摩尔庄园,快乐童年。

街头争霸是一款早已称霸游戏厅多年的格斗游戏。在4399小游戏中也有多种版本。简直就是热血少年玩的游戏,每次玩都恨不得把键盘按出个洞!可以和自己的朋友兄弟姐妹一起玩,一顿乱按可能一不小心就可以放出大招,将对方over。

美少女成长记、皇后成长计划

作为一个铝孩子,能没玩过这种游戏吗??秉承着孩子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我,每个月为教育孩子劳心劳力,以父亲的身份为女儿相中了一门皇家亲事,然而!皇帝的亲戚哪有那么好当?而且还不按着攻略走,每次不是没成年之前被皇后关进小黑屋,不然就是注孤生。

这是我当年强烈表达自己想当皇亲国戚的意愿(PS:李佑是游戏里面的风流王爷)

这也是一款配合度很高的游戏,到了后面的关卡还需要智商,真是十分抱歉了,就算是玩无敌版的我也是难以过关,哈哈。所以我更喜欢玩无敌版的精灵物语。

接下来要介绍这个可厉害了,简直就是女性的典范,人生的楷模,游戏赢家

阿sue集团,游戏一条龙服务,旗下开有美甲店,蛋糕店,各种餐厅,还有自己的花园,每天各种换装,承包了全套女孩子的游戏。

敢问世间还哪有如此厉害的小鸟,能将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去报复偷走鸟蛋的肥猪们。这歌颂的是母爱的伟大和对邪恶势力的无所畏惧。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愤怒的小鸟!一部歌颂爱与斗争的小游戏!

又一部关于和平与斗争的游戏,早年前的魔塔是勇士打败魔龙解救公主,到了2009年就更厉害了,植物们都站起来了!保护家园,大战僵尸!曾经的你最喜欢哪种植物,是樱桃炸弹,还是寒冰射手,还是别的,可能如今已经记不起名字的植物。

又一个风靡全中国的游戏,大人也跟着一起玩。多少人半夜调闹钟就是为了起床偷菜。曾经我特别羡慕我的一个同学,因为她说她爸爸会半夜喊她起床偷菜。

除此之外还有QQ牧场,抢车位,好友买卖……QQ空间原来也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回忆。

哇!这个我是真的不相信有人没玩过的。没玩过的举起手来。好的没有。

那时候的QQ游戏真的也是六六六,斗地主,连连看,对对碰,三国杀,又会是多少人的回忆。

我们的童年游戏里真的充满了很多很多的回忆,许多风靡一时的游戏后面都出了自己的大电影,也有好多,渐渐地被我们遗失在了记忆中。还有好多没有列举到的,比如地下城与勇士,QQ飞车,QQ堂等等,你印象最深的会是什么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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