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后背受伤,董事长一看前几天发痒,一看都起了一片黑

No.5 刘弗陵(陵哥哥)


天地为凭,星辰为媒,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最快乐的事情是娶了个好妻子。


最想做的事情是能陪着她一日日变老。


你知道女子送绣鞋给男子是什么意思吗?


以星辰为盟,绝无悔改。



云歌,看到桌上的雪梅图了吗?我在它最美的时刻把它画下,它的美丽凝固在画上,你就只看到它最美的时候。其实,它和别的花一样,会灰败枯萎丑陋凋落,我也如此,并不见得有那么好,如果我们生活一辈子,我照样会惹你生气,让你伤心,我们也会吵嘴怄气,你也会伤心落泪。


他的心跳声是她现世的安稳。

  云歌感觉到后背的刀锋时,一瞬间,竟然有如释重负的安静宁和,她凝望着不远处的帝陵,心里轻声说:“我好累,我走不动了!”刀锋刺入了云歌的后背。云歌本可以挡开前面的刀,她却停了手,任由前面的刀也砍了过来。

  在闪电扭动过天空的一刹那光亮间,于安看到的就是云歌即将被兵刃解体的一幕。可是他还在远处,根本来不及救云歌,魂飞魄散中,他泪流满面,满腔愤怒地悲叫:“皇——上——”

  叫声中,于安发了疯地往前冲去,只想用手中的剑,杀掉一切的人,问清楚苍天,为何要对好人如此?!

几个侍卫猛地听到一声“皇上”,多年养成的习惯,心神一颤,下意识地就要下跪,虽然及时反应过来,控制住了下意识的反应,可手上的动作还是慢了。云歌却在悲叫声中惊醒,她还没见到他呢!现在不能死!力由心生,身形拔起,借着侍卫失神的瞬间,从刀锋中逃开,几个侍卫还欲再攻,于安已经赶至,一阵暴雨般密集的剑花,打得他们只能频频后退。

云歌避开刀锋后,就立即向前跑去,大部分侍卫都被于安拦住,零散的几个守陵侍卫也不是云歌的对手,云歌很快就跑到了陵墓前。可突然间,她又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台阶上方的墓碑,似乎想转身离开,好一会儿后,她才一步步慢慢地上着台阶。

当她走到墓碑前,看到一堆谥号中的三个大字:刘弗陵。她身子软软地顺着墓碑滑到了地上,眼泪也开始倾泻而下。她一直不想面对这一切,因为她的记忆只停留在骊山上他和她相拥赏雪的一幕。

当时,他正和她说话,还要听她唱歌,然后她睡着了,等醒来时,她就在古怪的驴车上了。她从来没觉得他死了。在她的记忆中,他只是暂时离开,所以她从不肯听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他已经……死去。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永远离开了她,不管她哭她笑,不管她有多痛苦,他都不会再回应她,因为她的陵哥哥就躺在这个大大的土包下面,而让他躺在里面的凶手是孟珏,还有……她,若不是她给了孟珏可乘之机,陵哥哥就不会中毒。而现在,她连替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她杀不了孟珏,她杀不了孟珏!

  “陵哥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云歌的脸贴着冰冷的墓碑,却若倚在情人温暖的怀抱,小声地低喃着。

  “陵哥哥,我好累!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继续爬山,你说山顶会有美丽的日出,不见得是我本来想要的,可也会很美丽,但是我就是只想要你!我不想看别的日出!

  “陵哥哥,我可不可以不爬山了?我真的爬不动了,我想闭上眼睛睡觉,梦里会有你,即使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就想一直睡觉,我不想再醒来……

  “陵哥哥,你若知道我这么辛苦,会不会心疼?你肯定也舍不得让我去爬山了,对吧?你一定会同意我休息的……”

  不小心惊扰了帝陵的安静都是大罪,何况来者还夜闯帝陵、杀伤侍卫。装备精良的援兵已到,领兵的军官看到于安一人站在台阶上,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阻挡着众人。一个人竟然就闹得他半夜从榻上爬起来,冒着大雨出兵?大怒下命令,若不能生擒,就当即格杀。

  于安虽然武功高强,可一个人怎么都打不过上百的精兵。他边打边后退,渐渐地,已经退到了刘弗陵的墓前。

  他手握长剑,一人站在台阶上,将云歌护在身后,阻挡住士兵们再上前。因为周围不是玉石栏杆就是雕像,全都是陪伴帝王安息的物品,类似未央宫宣室殿内的龙榻、龙案,侍卫怕刀剑挥砍中伤了帝陵的这些物品,别到时候功劳没赏,反而先降罪,所以出刀都有顾忌。虽然于安还能苦苦支撑,尽力挡住侍卫不靠近云歌,但时间一长,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士兵刀下。

  领兵的军官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一个于安阻挡到现在,肝火旺盛,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操起自己的两柄斧头,一面向前冲,一面叫:“兄弟们,撂倒了他,回去烤火吃肉!”

  士兵们一看头儿亲自冲锋,也都开始玩命地往上攻,于安再难抵挡,回头叫云歌,想带着她逃跑。可云歌闭目靠在墓碑上,好似什么都听不到。

  他匆匆后退,抓住云歌的胳膊,想带她走,可云歌死死地抱住墓碑,喃喃说:“陵哥哥,我就在这里,我累了,我不想爬山了……”

  于安一时间根本拽不动,悲伤无奈下,只得放弃了逃走的打算。看到台阶下密布的人头,正一个个挤着向前,他喟然长叹,没想到这就是他的结局!他以为他要遵守在皇上面前发的誓言,护卫云歌一辈子!他想着只要他大叫出云歌是孟珏的夫人,或者霍光的义女,那么即使是闯帝陵这样的重罪,这些官兵也不敢当场杀害云歌,可是……

  他回头看到云歌的样子,想到刘弗陵的离去,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剑!今日,即使死,也绝不再和孟珏、霍光有任何瓜葛!

  无数士兵的刀像倾巢之蜂一样围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尖刃,在黑暗中闪烁着白光.一丝缝隙都没有,连雨水都逃不开。

  雷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大雨越下越急,砸得大地都似在轻颤。

  平陵的玉石台阶上,两道鲜红的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流下。从远处看,如同帝陵的两道血泪……

  “此生此世,我不可能忘记陵哥哥的。”

  孟珏想说话,她浅浅笑着,食指贴着唇,示意他不要开口。那浅笑如风吹静水,淡淡几缕毂纹,一闪而过,只是给世人看的表象,湖心深处早已波澜永不兴。

  “我不可能把他藏在心底深处,也不想把他锁在心底深处,我知道自己很想他,所以我要大大方方地去想他。他喜欢读各地志趣怪谈,我打算踏遍天下山河,将各地好听的、奇怪的故事和传说都记下来,以后讲给他听;我还会去搜寻菜式,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你能在京城看见我写的菜谱;我在学医时,曾对师父发过誓,不会辜负师父的医术,所以我会用我的医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不都要我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重新开始吗?现在我真的下定决心忘记了,我要忘记所有的人和事,只记住我和陵哥哥之间的事情。你若真想我重新开始,就放我自由,让我走吧!你若跟着我,我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你和霍成君灌我药,想起你做的香屑……”云歌深吸了口气,再说不下去,她看向了远处的悠悠白云,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千山万水中,我一定能寻到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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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家当家的葬礼,不是你们能砸的场子!”

一身黑色西装的解家伙计气的作势就要动手,对面也不示弱,立刻有几个人围上来,本来就昏暗阴沉的礼堂顿时剑拔弩张。

似乎下一秒场面就要失控,倒是旁边墨色旗袍的姑娘悠悠开口:

“闹什么?个个跟要争遗产似的,我都替你们丢人!解家老太太还健在呢,急着当孙子也没你们的份。”

说罢茶杯往边上一放,霍秀秀站起来几步走到遗像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姑娘眼神却锐利的紧,冷睇了一眼刚才还吵得热闹的众人。

“有我霍当家在这,谁敢闹花儿爷的葬礼,我卸了他全家。”

一个清雅的男声随着脚步从外面传来,掩了落雨的声音。所有人又一阵骚动,进来的少说有十几个,其中一个伙计收了黑色的伞,往旁边一让,吴邪带着一干手下从门口往里走,个个黑色西装,胸前都别着朵白花。

四周议论纷纷,随着这群人进来,刚才还在打闹的人迅速让出了一条路,吴邪理都没理四周,径直走到解雨臣遗像前恭恭敬敬鞠了四个躬。

“花儿爷说过,吴家解家铁板上的亲戚。有非分之想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一出四面皆静,毕竟老九门两位当家在这镇着场子。更何况,就算当家死了,解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善茬。闹事的盘口气焰一下子消退不少,外面雨依旧淅淅沥沥,阴郁的天气和屋子里的气氛一样凝重沉闷。

葬礼总是忙乱的,又正赶上清明时节。那些不善的盘口来势冲冲的到了,又怒气冲冲的走人——他们本来想趁人之危,彻底压住解家的气势,没曾想除了霍秀秀,还杀出个吴邪。

留着解家伙计们在外面忙乱,吴邪拽着秀秀来到里间,往沙发上一坐就直叹气:

刚起了个开头,霍秀秀赶紧一摆手,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隔墙有耳。]

吴邪也翻出手机,按了条短信:[小花也太会折腾人了,他诈死躲个清闲,让咱们在这折腾。]

谁知霍秀秀瞪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打出一行字:[下次吐槽的时候,认准了人。]

这句弄得对方半晌没反应过来,盯着秀秀打量了好一阵子,才颤巍巍的做了个口型:小花?

‘秀秀’点了点头,吴邪突然一阵无力,这小子扮女人上瘾了是怎么地!

[我就说秀秀不会随便说出卸别人家的话。]

不过小三爷不得不承认,小花扮女人的能力越发精进了,他是压根没看出来,想到上次胖子提到的身材问题,他又开始上下打量一番:“胸……”

刚开口一个字,就被一个头槌:“流氓!”

声音是标标准准的女声,和霍秀秀本人真是听不出一丝差别。

[你怎么在这?那秀秀呢?]

[不放心,就让秀秀躲起来,我过来看看。]

秀秀外表的解当家手指如飞,快速的又打了一行字:

[别在这呆着,去外面,别人会起疑。]

吴邪点了点头,整整西装又吸口气,努力做出伤心的样子,回头看‘秀秀’千娇百媚的站起来,他实在忍不住又在手机打了行字:[那个小丫头真没花儿爷您有女人味。]

对方只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吴邪读出那个唇形说的似乎是:这叫天赋。


等稀稀落落散场,雨也停了。解家老太太哭着说得进祖坟,‘秀秀’乖巧的扶在她腿上,一句句劝着节哀啊、您还有我这么个女儿呢,之类的话。知道真相的吴邪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在经历了太多事,表情还是能压住。他吩咐手下去帮忙,自己溜达到院子里抽烟。

烟刚点上,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吴邪拿出来翻了翻,一条新进短信。

陌生的号码,短信上简简单单只有两个字:成交。

吴邪叼着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灵堂里已经起身,冲他走过来的‘秀秀’,心想着究竟为什么,小花要跟那个家伙扯上关系。

“吴邪哥哥,陪我回趟家吧。”

娇小的身形贴过来,挽住他的手就往外带。吴邪回头示意手下不用跟来,自己跟着秀秀径直上了车。

看吴邪往副驾驶那走,’秀秀’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男人啊,让我开车?”

对方一愣,忙挠头转到驾驶席,尴尬的笑了下刚想说话,结果对方又是一摆手,做了个别出声的姿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了片刻又挂掉。

标准男人的声音让吴邪突然一呛,一脚油门就直接到底,车飞一样的冲出去,吓得解当家忙抓紧扶手,生怕被甩下去。

“我擦,小花你太吓人了,刚才还不让我说话,突然就变性了。”

“我刚才打电话为了试试有没有窃齤听器。”

解雨臣低头按着手机,让吴邪往霍家大院开,对方点头就问他,突然诈死来这么一出事怎么回事。

“解家有内鬼,我目前不知道该信任谁,明着要反我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秀秀和你那边的情况也这样,更不能任其发展,老九门虽然不如往昔,但是声望还在那摆着,这种状况太奇怪。”

“我最近几次被人偷袭,都没得手,对方可能起急了。多亏这样我也能锁定一个明面上的目标。”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调出来一张照片,递到吴邪旁边让他看了一眼:“你认识他吗?”

吴邪瞥了一眼,那似乎是张偷拍下来的照片,不算太清楚,能看出来是个中年男人,面容非常普通,除了油光水滑肥的像猪头以外,几乎没什么特点。

看吴邪没什么反应,小九爷挑眉拿回手机:“他姓楚,行里人都叫他楚天阔。”

“北京圈子里知道他的人多,不过很少有人能和他攀得上关系,这人神秘的很,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解雨臣特意停了一下,在吴邪追问之后才无力的吐出三个字:

“那玩意……”吴邪有点冒冷汗,他是记得爷爷笔记里提到过,那玩意似乎不是什么好惹的啊,别的他没记住,只记得镇天玺,是老九门当年亲自藏匿,决意永不现世的东西。

“那玩意出世,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身为九门其中一个当家,解雨臣心里清楚记得,关于镇天玺的一个半传说半真实的故事。

老长沙的盗墓圈子,几乎可以说掌握着半个城市的经济命脉,其中最赫赫有名的就是九门提督。

某个雨夜,九门老大张大佛爷带着二月红来到解九爷家里,屏退众人后,拿出一方玉玺。

说是玉玺其实根本不知是什么材质,在昏黄的灯光下漫射出柔和的金色光泽,触手温润,却墨黑一片,只在玺钮上有一块刺目的猩红。解九爷看着这玉玺半天说不出话,只因为那东西侧边刻了两个繁复的文字,文字本身不属于任何一个体系,但他还是凭直觉认了出来,那上面刻的是——镇天。

博学多知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了什么,下意识递给张启山一个惊讶的眼神,对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即他就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

镇天玺的制作年代并没有定论,有人说是秦朝的东西,也有人说不是中原的物品,更可能根本不是人间的,玺的雕琢手段非常奇特,整个造型浑然天成,看不出丝毫刀工磨琢的痕迹,而且材质也不属于任何一种玉石金属。

虽说这样,但它的出名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围绕着“运势”产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这些事件大部分都从历史里被抹去,而对于他们这些倒斗的人,接触的古籍古墓多了,也能窥见一二。

镇天玺不为正道所接受,因为镇天本身的意味太过霸道。但是传说拿到它的人,可以尽享长生,大富大贵——甚至君临天下 。遗憾的是,这一点让太多人垂涎,以至于每次镇天玺现世都会掀起一阵巨大的灾难,没见有人安享富贵,反倒是血流成河。

那晚解九爷想要摔了这东西,干脆一了百了,结果狠狠扔至地面,那玉玺只发出了一声惊心的脆响,却丝毫无损。看着掉在地上的镇天玺,二月红突然‘嗯’了一声,俯身去看。

“这红色的部分,好像扩大了。”

心下奇怪,张启山捡起来仔细端详,果不其然,刚才还擦了一角的红现在多了至少一倍。解九爷不禁叹气:“真是惹了个不祥之物。”

旁边的二月红盯着那抹红若有所思,半晌只说了一句:解语花开。

由于无法毁掉,之后老九门就将镇天玺藏匿——或者说封印也许更为准确。可惜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时间行内大乱,没有人相信镇天玺真的被重新埋葬,几乎每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老九门不堪其扰。幸而后来整个中国陷入一场剧烈的风暴之中,长沙也未曾幸免,关于镇天玺的争夺才逐渐降温。直到很多年后,九门慢慢衰落,曾经的镇天玺终于重新成为‘传说’。

思及此,解雨臣不禁暗暗叹气,吴邪转了个弯,问他镇天玺和诈死又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一个自由的身份,去把那东西拿出来。”

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镇天玺好不容易被埋回去了,小花又要挖出来?解九爷知道了还不从坟里蹦出来打他的屁股。

“两个原因,第一是清除内鬼,第二……”解雨臣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咱们当了这么多年靶子,也是该反击了。”

“让他们知道,得罪老九门是什么下场。”

当年解九爷其实想过,如果将镇天玺转移出老九门,甚至丢给仇家,也是一劳永逸的事情。结果二月红认为这办法太狠,老九门毕竟还是有能力承受这一场血雨腥风,可真要丢出去,长沙至少半片倒。

最后事情自然作罢,而今,却被解九爷的孙子再次提出。

吴邪只是沉默了一阵,没有反对,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况且对于那个天杀的镇天玺,他也觉得是时候动一动,当年老九门或许抗得下来,但就像诟病已久一样,积累到现在,也该来个了结了。

“还没回复吗?”突然话题一转,解当家问了这么句,吴邪一愣,突然想起来刚才收到的短信。

“回复了,他答应了。”

解雨臣似乎有些出神,过了半晌才让吴邪再联系一次那人,之后约地点见面。

车缓缓驶近霍家大院,七拐八拐到了最里间的四合院,两人下车径直往屋里走。解雨臣掩了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落锁,带吴邪到了霍秀秀的卧室,在衣柜后面一处地方摸索了片刻,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地毯下传来微微震动。

秀秀外表的解当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掀开地毯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正幽幽往外冒着阴风。

“我靠,这下面什么地方。”

洞口连着楼梯,似乎颇有些深度,吴邪看着黑漆漆的石壁,本能的不想下去。

“暗室,我家也有,墓室都走过这么多了还怕这个?快点。”

心不甘情不愿的往下爬,解雨臣在他上面走下来,摸了一下石壁,底下亮起几盏黄灯,随后顶上的石板就重新盖上。

“这不好啊,地毯被动过了一看就能发现吧。”

吴邪一边往下走,一边找话题,解雨臣突然笑了:“你想的还挺全面,上面有机关,地毯会盖好的。”

黑暗里解雨臣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吴邪又开口:“你穿那玩意不累?”

“问女性这种问题很失礼。”

“我是在教给你怎样得体的对待女性,难怪你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虽然看不到背后,吴邪还是感到小花火辣辣的鄙视目光。

“……反正你也没有。”

“那是爷没心思,喜欢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再说,我有秀秀。” 解雨臣恨恨的啧了一声,“你就只有那个胖子和黑面神张起灵吧。”

面对吴邪突然的沉默,解雨臣有些奇怪:“怎么了?”

“那个闷油瓶又失踪了。”

这回轮到小花沉默了,他真的很想吐槽——从吴邪嘴里一年听见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哥又不见了!

“你……不会真和那个黑面神有什么吧……”

没得到回答,前面已经到达尽头,吴邪敲了两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过了一会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霍秀秀本人有些无精打采,手背在后面,整个人站着都有些僵硬。解雨臣看着突然蹙眉,想拽着吴邪后退。就在这时门里猛地闪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几乎瞬间反应,解当家手中已经握着匕齤首,白虹一闪就照那手的主人捅过去,霍秀秀尖叫一声被推到一边,吴邪顺势接住她,就看解雨臣直接和那人对上手了。

门里面是间屋子,黑漆漆一片没开灯,那人退后一步把解雨臣让进来。来去几次,知道对方身手不错的解当家也不硬拼,想利用黑暗来偷袭,凭着感觉他摸到对方身后,一个闪身迅速逼近, 对方却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解雨臣脑子里炸出这么一句,自己就全然失了先机。火光电石之间,只觉得手腕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匕齤首瞬间脱手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下吴邪打开灯,就看见房间中央一个一身黑色皮衣,嘴角还挂着痞笑的男人站在那,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儿,此刻正紧紧搂着怀里的佳人。而解当家一手被扭到身后,另一手被握在半空,身体死死贴着对方。

两人唇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还差一厘米就要上演动人之吻,解雨臣怔怔盯着男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讶异被对方尽收眼底。

霍秀秀在一边神情极度复杂,毕竟解雨臣现在,顶着一张她的脸。

“黑眼镜?!”吴邪张大了嘴,看着被小花狠狠推开的黑衣男人,“你怎么在这?”

对方叼了颗烟,笑着往沙发上一靠:“为了生意。”


屋子里气氛十分尴尬,小花去里间换了衣服,摘了面具,一边揉着缩骨后略痛的关节一边斜靠在沙发上。黑眼镜倒是饶有兴味的打量他,心想缩骨真是个好功夫,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能缩成个小姑娘的身形。

在吴邪的劝说下,霍秀秀除了他们三个人的份,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给黑眼镜拿了一瓶饮料,‘咚’的一声砸在对方眼前,差点把茶几捶出个洞。

随后霍大小姐靠在解雨臣旁边,恨恨的试图用眼神杀死黑眼镜。吴邪尴尬的咳嗽两声,就问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正门。”似乎故意羞辱霍家的警备,这男人掐了烟又补上一句,“一边散步一边溜达到这。”

霍秀秀简直讨厌疯了这个男人的做派,解雨臣却拦了她一下,笑得悠然自得:“黑爷有这等本事,替我闯一闯解家罢。”

对方没立刻答话,跟没听见一样悠哉的吸口烟,直到吴邪有些尴尬想插话,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生意的内容好像不包括这一项。”

“我也得试试你的身手,能闯进解家,就算合格。”解当家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又皱眉放下。他是从不喝这种过甜的饮料,果然还是不能习惯。

“行。”对方摊开双臂靠进沙发里,不客气的翘起腿,“不过我有句话单独问你。”

解雨臣挑眉,示意吴邪先带秀秀回解家继续盯着葬礼,有事手机联系。秀秀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又瞪了一眼黑眼镜,慢吞吞的跟吴邪走了。

大门被关紧,楼道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远去,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解雨臣打量着漫不经心吞吐云雾的黑瞎子,也不理对方,掏出手机玩起来。

过了半晌,对方才开口:

“你解家有没有个女孩儿?跟你差不多大。”

解当家生怕自家女眷受害似的,警惕的盯着一脸流氓相的黑瞎子。

对方声音突然沉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直扑过来,解雨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疯癫不羁、吊儿郎当的男人,居然能让他清晰的感到‘恐惧’。

听到答案,对方随即回复成之前那副模样,嘴角挂着的痞笑在解雨臣看来多了些危险的意味,他听到对方沉吟了下又问:“确定?”

“解家根本就没有女孩,况且除了我,其他平辈都死光了。”说到一半,他突然失笑,“准确来说,我现在也是个‘死人’。”

“没有女孩儿……?”似乎对这句话有些疑惑,黑瞎子出神片刻,目光又转回解雨臣身上,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你……”

“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小花‘啪’的一声甩上手机翻盖,不耐烦的打断对方,“吴邪有没有对你说过交易的内容?”

看那人耸了耸肩膀,一副‘也许说了我没仔细听’的样子,解当家平生第一次对某个人类产生了强烈的烦躁情绪。他沉了沉面色,开口:“你需要跟我去找人,随后下两个墓,只要拿出我要的东西,就算完成。”

“解当家拿什么雇我?”黑瞎子掐了烟,像猛兽盯住猎物一般注视着对方,粘腻的视线舔也似的在他身上滑动。解雨臣丝毫不以为意,一转身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身靠到男人耳边,暧昧的吐气:“……那得看黑爷想要什么了。”

对方突然失笑,一齤手缓缓抚上粉色衬衫下的细腰,来回摩挲:

话音未落,黑瞎子就觉得颈间微痛,一柄短小怀剑的剑尖从那人袖口刺出一寸,正紧紧顶着他的动脉。

“当然可以,不过黑爷就得用命换了……”解雨臣依旧靠在他耳边轻笑,对方看似听话的一动不动,表情倒是越发猥琐。

“恐怕您舍不得。”花儿爷声音陡然一沉,透着冻人的冷意,随后抽手起身,不再理他。 男人摊手,不置可否的说了句报酬再议。

等到霍秀秀回来,已经是晚饭时间,密室里只有黑瞎子横躺在沙发里,似乎在睡觉。

“……醒醒!小花哥哥呢。”秀秀本来就看他不爽,刚想一脚踢过去,才发现那人根本没睡。黑瞎子只当不知道她的心思,冲另一边的房门努了努嘴:“里屋睡觉呢。”

看桌子上堆着几个速食盒,瞎子起来打算吃晚饭,结果被霍秀秀一把拦住:“等小花哥哥醒了才能吃。”

男人没理会她,也没继续拿饭,反而起身径直往里屋走过去,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门、顺手开灯,声音不小的喊了声:“解当家,起来吃饭!”

对方被这声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半爬起来。为了睡得舒服,粉色衬衫已经脱下来扔在了一边,上身裸露着,露出了大片略显苍白的皮肤。黑瞎子下意识的想,这人太瘦了,该多吃点才好。

过了几秒,解雨臣狠狠瞪了眼那个笑得欠抽的男人:“你鬼叫什么?”

“叫你吃饭。”对方优哉游哉盯着对方,看他躺着不动换,又补了句,“总不用我抱你起来吧。”

黑瞎子转头回到沙发边,拆开盒饭吃起来,等秀秀从怔愣中醒转时,瞎子都吃了一大半了,爬起床的解雨臣抄起一份盒饭,问秀秀吃没吃。

“吃过了,解家那边吴邪哥哥盯着呢,不过我也得尽快回去。”她低头看了下时间,掏出车钥匙放在桌上,“一会你们从后门出去,车停在老地方。”

看解雨臣点头,秀秀就准备离开,关门前又转头有些不舍的看着他:“……雨臣,早点回来。”

“噗……”黑瞎子十分不客气的把刚喝的一口水全数喷在桌子上,弄得解雨臣赶紧往后躲,深怕他把口水喷自己身上。霍秀秀恨恨的瞪着黑瞎子,目光又转回小花身上,对方还在掸衣服,只回头说了句‘一切小心’,姑娘的目光黯淡了些许,掩了门匆匆离开。

“解当家好福气啊,女朋友够漂亮。”瞎子总算把四周的水都擦干净,调侃那声‘雨臣’。对方没理这茬,反倒是极轻的叹了口气,淡淡:“很久没人那么叫过我了。”

“雨臣,叫着还不错,可惜我不喜欢。”黑瞎子咂咂嘴,他没来由的觉得这名字里透着狠狠一股子寂寥,和眼前这个张扬的解当家对不上号,“改个名儿吧。”

“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解雨臣简直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别人不喜欢就要改?那这辈子自己得改多少次名字!

“我听说你还有个名字?”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解当家叫什么,只知道些称呼,依稀记得好像也有人叫他‘花儿爷’。

“解语花,唱戏时候二爷给起的艺名。”

“这名字不错,我喜欢。”黑瞎子一下笑逐颜开,“这名儿有什么讲头?”

对方送来个鄙视的目光,一副给文盲普及知识的模样坐下来:“解语花,就是西府海棠。当年唐明皇称杨贵妃为自己的解语花,说她善解人意。”

“西府海棠啊……”瞎子摸着下巴,似乎还在回味,对面的人看了眼时间,说半个小时之后出发去解家,说罢自己又回到里屋去关门上锁,似乎根本不屑和这个黑乎乎的男人共处一室。

解雨臣进屋之后,黑瞎子的神情一变,唇边那丝意犹未尽的笑逐渐敛去,半晌,男人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呼出淡白的烟气,嘴边悠悠吐出一个词——镇天玺。

他要找的那位‘钥匙’一定在解家,只是这个当家的,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啊。

霍家这个地下室,有前后两条通道,本来是为了躲仇家的时候逃跑用的。

解雨臣轻车熟路的打开机关,一把拉开衣柜门,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里面是比来时更加弯曲黑暗的隧道,四周还有滴水的声音,阴冷潮湿。通道很矮,只能弯着腰勉强挤进去。解雨臣缩了骨,走的还算顺畅,看得黑瞎子一阵羡慕。

“这通道故意修的弯道很多,又很细窄,霍家家主是女人,好通过,而男人就不得不放慢脚步,这也有逃跑时甩掉追兵的考量。”

“那霍当家的男人可真不幸。”瞎子恍惚有种爬盗洞的感觉,可惜盗洞还能爬,他现在只能猫着腰费力的挪动,“难怪花儿爷还要学缩骨。”

对方没再回答,一直走了不知多远,前面路已经到了尽头,只有一个圆形铁门死死堵住通道,整个门锈得都发花了。解雨臣摸索了一阵子,在角落里找到了机关,按了几下铁门自动往上升起,露出了后面一个竖井。竖井边上有铁丝梯子,两人几步爬上去之后,从一个院落里隐蔽的下水道口里翻身出来。

解雨臣钻出来不自禁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几步轻巧的上了院墙,又悄无声息的翻下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还很漂亮。

黑瞎子啧了两声,心说这种身手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尤其还是个美人……如果他不非得戴面具的话。

坐进车里,瞎子闲的难受开始打量解雨臣那张易容后的“脸”——黑黄的皮肤,一脸褶子不说,居然还是龅牙……不是他黑爷挑剔,毕竟干这行的没几个长得顺眼的。只不过和刚才那个白白净净的少当家比起来,简直不忍直视。

“为什么非得弄成这样?”

解雨臣正在开车,微微侧头,笑道:“自然有原因。”他并不打算告诉黑瞎子太多,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帮手,不是交心的人。

“楚天阔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这张脸的主人,两天前失踪了吧。”黑瞎子点上一根烟,冲那张难看的面皮挑挑眉毛。对方有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男人打量了下笑意不善的花儿爷,“是你做的?”

半晌没得到回答,解雨臣转了个弯,车子稳稳停在一个窄街边上。四周很暗,路灯几乎都坏了,只有零星一两盏还有点光亮。

“黑爷,别让我觉得你危险。”他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往旁边的院子里走,瞎子碾灭抽了一半的烟,几步跟上去。

其实黑瞎子本就是危险的。那男人表面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解雨臣几次不露声色的试探,发现对方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那种警惕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无法想象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锻炼出、并且习惯于维持紧张的状态。

他像一头猛兽,孤傲、强大,难以控制。最可怕的,是你只意识到‘危险’,却无法揣度这种危险究竟有多严重。

解雨臣暗暗的想着,他已经习惯于怀疑身边的一切,自然包括这个男人。

大院每个角落都装着监视器,身为当家自然对所有监视器的死角了若指掌。他蹲在院墙上,身子隐在一片树影里,目光有些迷茫的往前院灯光摇曳的地方望去——那里应该是他的灵堂。

“当家死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不担心?”

“当你只能孤注一掷的时候……你只能孤注一掷。”解雨臣声音低低的,透着无法掩盖的疲惫,“解家内部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我的家族被渗透的太厉害。”

“因为你看起来更不可信,反而没有后顾之忧。”他笑,语调看似轻松随意,瞎子依旧听出了内里的无奈。

解雨臣还很年轻,身上却透着夺目的光彩,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早年的经历苦涩难言, 在别人还干净的像张纸的时候,他已经是老九门最有出息的当家,道上的人都说,解家伙计的心思难猜,而解当家的心思连鬼都猜不到。

在这个到处都是人精的圈子,能做到神鬼难知,除了天赋,代价自然也是巨大的。

他很累,累到已经觉不出自己的疲惫。无论有多糟糕的事情摆在眼前,他能做的、会做的,也只是淡然一笑,说一句‘知道了’,随后去想办法解决。毕竟他是当家,点点头可能就是几条人命,他不能逃避。

‘如果不信,被背叛时就不会痛。’

这是他十七岁的时候,曾经说的一句话。那时候解雨臣还太小,心里还会知道疼。为了让自己舒服点,他就不交任何朋友、不真心信任任何人。

他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真是幼稚。

现在解当家一切顺其自然。按他的话说,就是小时候还知道矫情,现在长大了,也都无所谓了。

毕竟,谁能跟自己一辈子呢。

黑瞎子看着那人出神片刻,眼神就重新回复锐利,突然觉得这个解当家很有意思。


“花儿爷,究竟要拿什么东西?”

“去我房间拿一块玉佩。”解雨臣还在查看院落的监视器,周遭的黑暗严重影响了他的视觉,“有几个备用监视器被打开了,怎么过去是个问题。”

“你房间下面没有密道?”

“只能从房间里走,反方向进不去。”

瞎子听着吹了声口哨,从围墙上猫着腰往屋子另一边走过去,走这几步便站定直起了腰,解雨臣有些惊讶,这是整个围墙靠近屋子唯一的死角。对方指着阴影里的几处地方:“那边有三个?”

“你看得见?”这是他第二次问了,之前在黑暗的室内交手时,就有强烈的感觉。对方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越黑越清楚。”黑瞎子沉吟了一下,突然脚一蹬院墙,整个身子一弹,以惊人的速度和身体控制力,飞跃了近三米的距离,人就跃到了另一边的屋瓦上,竟然一丝声音都没出。

“花儿爷,从我刚才那个轨迹过来。”

解雨臣抱着胳膊看他,又看看眼前的距离,不得不赞叹这个男人的身手。刚才那个动作,他都不一定能做的这么漂亮。

心里争强斗胜的性格显现出来,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又做了个下腰。解雨臣身材非常匀称,多年的训练让他的腿和臀部线条刚中带柔,由于身上并没有非常明显的肌肉,配上那张脸更显得斯文。好在他并不在乎别人叫他小白脸,或者娘娘腔,不然一定会后悔早年为什么去学戏,而不是上少林。

瞎子蹲在房顶上,看对方一脸自信的从空中跃过来,轻巧的像只猫。同样一个动作,黑瞎子和解雨臣完全不同,一个刚劲有力,一个行云流水,倒是各有各的美感。

跳跃的过程是完美的,可惜落地的一瞬间,一片屋瓦突然碎了,解雨臣一滑,急忙伏低身子想保持平衡,这一伏就直接跌进了黑衣男人的怀里。对方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似乎非常满意,还拍拍他的背,欠死的说了句:“别怕,有我呢。”

解雨臣心里暗暗骂道,他现在可是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这瞎子不觉得恶心吗。

“要是你能把面具摘了,当然更好。”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黑瞎子适时补了一句,还想继续说,结果眼前一花,解雨臣竟凭空不见了。

呃?他一愣,赶紧四下去找人,心说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黑瞎子,你不会真的瞎了吧。”

房顶下面传来一声调笑,随后房顶挪开一小块,像个方形天窗,只不过上面还是盖满屋瓦。解雨臣抬头看对方,眼睛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瞎子无奈——这解当家的报复心还挺强。

下到房间里,解雨臣摸着黑费劲的去找玉佩。黑瞎子环顾了房间一圈,总觉得哪儿奇怪。反正对方正找东西,也不理他,他就东摸摸西摸摸,又打开抽屉看看。慢慢地,他发现是这个房子太干净了,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我骗你?”解雨臣戴着手套,正在开暗箱的机关,头也不抬的回答。瞎子靠在衣柜旁,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屋子里这么干净?”

“每天都会有人收拾……”他说到一半突然警惕起来,压低了声音,“肯定是收拾过,但是……”

“有监视器。”黑瞎子指指身后,他知道夜视监视器黑暗中一样能拍到。好在他习惯性的低头、站在角落,被拍到脸的可能很小,“有两种可能,一种……”

解雨臣把玉佩拿出来,不等瞎子说完话,就一脚踩着桌子回到梁上。

这时外面立刻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瞎子心说原来早就估计有人来拿东西,也几步踩着桌子离开。屋顶的暗窗刚盖住,屋里的灯就被打开了。

两厢对望,解雨臣没任何犹豫,扭头狂奔跳到院墙,因为收不住冲力,他扭身一挂顺势隐没在树枝里,树叶一阵摇晃,人已经滑下去了。

院子里已经有人往墙上爬,但他们似乎在担心什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等到了墙上,黑瞎子和解雨臣早就溜之大吉了。

车子开上大道,解雨臣终于喘了口气,看那笑的意思,是成功了。旁边人打量他那张脸,想起之后的行程:“你不会一直要顶着那张脸吧。”

据说他和这个解雨臣要去找人,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这人在哪,所以途中要扮成旅游者。

黑爷表示扮游客没问题,但是和这张脸扮游客绝B有问题啊!

“这张脸是为了混淆视听,我给他们留了个侧脸。楚天阔为人多疑,对于这个手下的失踪一直怀疑是背叛。如果我的手下和姓楚的有勾结,”解雨臣指指自己的脸,“那这张脸,能让他和我那群手下疑惑一阵子。如果他们不是一伙,这个侧脸就能增加他们的矛盾。”

“我‘临死’前,曾透露过房间里有重要的东西。刚才看机关上有动过的痕迹,他们肯定是自己取不出来;另一方面,那群人偷偷在我房间装监视器,除了方便监视外,也有可能是对我的死抱有怀疑。”

黑瞎子看着他,沉默不语。解雨臣停了车,一把撕掉面具,甩了甩头发,露出原本俊秀的脸。

“黑爷,最后一次问你,这个生意,你不后悔?”

那人唇边浮起一抹醉人的笑,精准的勾勒出王者的张扬狂放,而眸子却是晶莹莹的,一个劲的勾他魂,这时候黑瞎子才注意,那人左边眼角下面,有一颗小痣。

男人一愣,想起多年前晴朗的夏日午后。老北京的胡同儿里,那个带着发卡的小姑娘,花裙子随着阳光转了一个漂亮的角度,她的眼睛下边,也有同样的一颗痣。

路边停靠的车里,瞎子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那人的脸。男人的表情看似痴迷,心里却闪过万千的念头,他有点急躁的想确定,眼前这个解雨臣,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手被一把打开,瞎子却不退反进,探身把对方压在驾驶座上,盯着黑暗中那人的脸出神。

对方有些被触怒的眼神,让他突然冷静下来,嘴角的笑重又带上些戏谑:“我说话一向算数,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过要追加个条件。”

看身下人挑眉,他换了一种暧昧的语气,继续道:“旅游时,你给我当媳妇儿。”

“可以。”解雨臣答应的十分痛快,毕竟游客最自然的就是夫妻出行,他其实也是这么打算。

“可以。”毕竟自己要监视他。

这黑瞎子脑子被驴踢过?蹬鼻子上脸的人,是解当家最讨厌的类型。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再理那人,狠狠的扭着钥匙,重新发动车子往郊区开去。

旁边的人落了窗,点起烟靠到一边似乎是在休息。

路灯不及之处黑暗更加浓重,车子已经上了高速。看着窗外的景色,瞎子又一次落入回忆。

那年他太偶然看见那个小姑娘,对方似乎是在躲什么人,淡粉色的背带裙瑟缩在墙角后面。那时候瞎子还很年轻,他看小姑娘也就十岁上下,刚好自己手上提了个蛋糕盒子,反正也无聊就走过去逗她。

他先是拿出来块蛋糕,要给她吃,对方也不害怕,但也不过来就那么看着他。

“万一你下药要绑架我呢。”

黑瞎子差点被这句话呛死,绑架?他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家伙,蹲了下来:“我不是坏人,不会绑架你。”

“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对方顿了顿,“你先吃,否则我不信你!”

看来小姑娘跑出来一会儿了,可能肚子有些饿,两眼直直的盯着瞎子手里的蛋糕。他笑了,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小孩,不过听这意思,她还被人绑架过。

瞎子看着她,心想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好,我先吃。”说罢他就咬了一口,奶油甜腻,其实他并不喜欢。那小姑娘看这样,就慢慢走过来。瞎子故意把蛋糕拿开点,笑,“至少叫声哥哥吧。”

瞎子又一次差点被呛死,自己有那么老嘛,还没成年啊第一次被人叫叔叔,居然还是叫大叔!结果低头一看,那个小姑娘露出一个笑,甜得蛋糕都没了味道,那对眼睛里波光粼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左眼边那颗痣更是动人。

小姑娘探身,轻吻上瞎子的嘴角,灵巧的小舌一卷,舔掉对方嘴边的奶油。另一只手抢过瞎子手里的蛋糕,吃了一口,满脸挑衅的看着愣神的瞎子,顺势舔了下自己沾满奶油的手指。这动作在瞎子看来,充满了性的暗示。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勾人。

黑瞎子暗暗的想,以后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这时候对方转了转头,急忙回身跑走。

“时间到了,爷爷要回来了!”

她转身的一瞬,透过背带的缝隙,瞎子看见一抹惊人的红。那姑娘右肩肩胛骨附近,露出了一块红色的胎记。

胎记形状特别,隐隐是一个字却不清楚,只一眼瞎子就知道不会看错,毕竟他身上也有相似的胎记——

他居然找到了“钥匙”。

看那女孩跑远,瞎子脱口问道,只隐约听到胡同那边传来一声“九门解家”,便再无声息。他颓然靠在墙边,知道无论多少年后还会再见。

只可惜,为了一个镇天玺,再见就注定……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面对黑瞎子的走神,解雨臣终于忍无可忍,他好心摆出了四五张面皮,让这人选一个喜欢的,结果对方干脆无动于衷。

“唔?”瞎子挠头,总算从回忆里惊醒,低头仔细研究了几张脸,又抬头看看解雨臣,最后他一拍手,指着对方那张白净的脸,“我要这张。”

“不行。”解雨臣想都不想的拒绝,“会被认出来。”

其实很想说,他自认长得还很男人,可惜这个理由似乎不足以说服眼前这位。黑瞎子低头把那几张面具的盒子盖上:“你可以画个妆,戴上假发,穿得漂亮点没人认得出来。哦,对了,我喜欢胸大的。”

解雨臣脸色不佳的瞪着他,对于自己来说,被侮辱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平日里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小九爷,傲气那是骨子里的东西,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如果不是自己要找一个独来独往、身手要好的帮手,他是绝对不会找到这个人头上。解当家不喜欢无法驾驭的人,偏偏这个家伙恰巧属于这类,只不过内心里,由于不被他控制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自己本身又有些欣赏对方。

但是欣赏并不等于可以容忍对方的挑衅。

谁知瞎子一把揽过他,抬起他的下巴,表情非常认真:“你不是让我选喜欢的?”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解雨臣的脸,足足看了有五分钟,“我就喜欢这张。”

那副认真的神情看得对方一愣,解当家几乎平生第一次红了脸,打开瞎子的手,几步走进自己的卧室,狠狠关上了门。

瞎子悠闲的跟过去敲门:“我不能跟你睡?”屋子里干脆没回应,瞎子也不以为意,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看一眼对方的后背,总不能冲上去脱他衣服吧,那之后事情就不好办了。

想着反正去酒店怎么也得住一间,瞎子溜溜达达回自己房间休息。

还有时间,他不急于一时。

第二天一大早,解雨臣起得很早,几步溜到黑瞎子房门前,打算报昨天的一箭之仇。小心眼的解当家狠狠踹开门,刚要大喊:死瞎子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掀开堆在一边。他纳闷,走近几步看卫生间是不是亮着灯。

身后的门突然关上,瞎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抱住对方,只觉得怀里一松,解雨臣抽身回手一拳抡过来,瞎子偏头躲过顺手就拽住对方的衣襟,随后整个身子一扑,把那人压倒在地。

“唔……”脑后没有预料的疼痛,反而软软的还很暖。解雨臣动动脖子,发现自己枕着对方的手,瞎子皱眉,夸张的吸气:“花儿爷,我的手快被您砸断了。”

“一边去!”解雨臣赶紧抬头想躲开,手用力推着那人,竟然动不了他分毫。

“晨间运动有益健康,这可是你主动的。”

黑爷似乎根本没打算动换,就维持着暧昧的姿势,看对方在那折腾。

嘿,其实这个解当家卸了平日里那种傲慢,还算挺合他胃口。

“听见你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就知道没安好心。”

闹够了,瞎子起身掸掸衣服,一把把解雨臣也拽起来。对方正纳闷,自己走路的声音非常轻,居然也能被听到。说起偷袭的功夫,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居然对付不了这家伙?好胜心开始膨胀,解雨臣心想着机会多得是,总有一天能扳回一城。

“我要给你戴面具,洗干净在客厅等我。”

穿着一身睡衣的解当家溜溜达达的出了房间,留下黑瞎子一人在那若有所思。


等瞎子洗涮完毕到了客厅,解雨臣窝在沙发里已经玩了半天的俄罗斯方块,看他出来不耐烦的放下手机,起身指了指一边的躺椅:“坐那去。”

瞎子听话的躺好,笑着看对方拿个盒子走过来。

解雨臣伏下身子打量了他一会儿,抬起一条腿曲起放在躺椅上,缓慢又暧昧的在瞎子腿间磨蹭。

看似调情的场景让早晨的阳光变得有些多余,光线透过墨镜,反射出解雨臣安静的容颜,黑瞎子竟一时看得入了神。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怔愣,双手轻挑,摘下了他的墨镜。

视网膜被亮光刺激的瞬间,瞎子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人已经模糊成只能勉强分辨的颜色,像被氤氲开的淡色水彩,铺在朝早的空气里。他不自禁的伸出手,探索着触摸对方额前的碎发,从他的眉一直缓慢抚摸到唇角,他摸到那人依旧在笑,笑得如此淡定从容。

“解当家,我看不见。”

瞎子终于开口,声音里藏着些无奈。没有墨镜,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在白天他偶尔会泛起战栗,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问,如果真的瞎了,是不是连了结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解雨臣盯着对方睁开的双眼,感觉那眼睛有些无神的望着自己。黑瞎子的眼睛并不大,但是线条很硬朗,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锐气,解雨臣突然有点羡慕,这双眼睛看起来,比自己更有男人味。

没来由的,他喜欢这双眼睛。解当家低头,额头抵上那人的,近到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

瞎子笑了,鼻息打在他脸上,微痒。

随后那人闭了眼,手就扶在解雨臣腰上,半晌,问:

其实解雨臣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维持如此暧昧的姿势,或者说,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让自己有心情,去和他玩这样的游戏。

他轻笑,重新抬起头,拍了拍瞎子的脸颊:“好了,玩笑开够了,干活。”他转头从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揭起一片面具,开始往对方脸上贴。

易容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瞎子被勒令一动不能动,“动哪就剁了哪”——这是解当家的原话。

等黑瞎子被允许起来的时候,解雨臣递给他一面镜子,男人左照照右照照,最后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这就是你喜欢的长相?”

镜子里的脸很斯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痞气,只要他维持正常的表情,不动不说话,完全是个白面书生的模样。

“怎么这么像那个吴邪?”

解雨臣手里拿着工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大有‘敢说不就打死你’的气势。

瞎子撇嘴:“那得看媳妇儿能不能让我满意。”对方不屑的瞪他一眼,把工具往边上一扔,就径直回自己卧室,关门落锁。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瞎子正靠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听见卧室门轻响赶紧回头。门开了一半,却迟迟没有人走出来。

有些纳闷,又有点好奇,黑爷起身往卧室里探头。

躲在门口的人一把扯过他的胳膊,随后瞎子就感觉一个柔软小巧的身子贴上了自己。他低头看怀里冲他笑得诡魅的人,不禁挑眉往后退了一步,赶紧端详他的‘媳妇儿’。

一头棕色卷发,行,虽然他喜欢直发,不过无所谓。缩骨之后的身材很娇小,就是前面略平,至少解当家好歹垫了垫,这他也不在意。脸蛋嘛……本来解雨臣的面容棱角就不很分明,又巧妙的用化妆进一步柔和了线条,配上他那清亮的眼神,瞎子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有点看愣了。

解雨臣站在一边抱着胳膊,满脸挑衅。瞎子则几步走回他身边,一把把他揽进怀里,在耳边狠狠吸了口气:“嗯,够香,不过要我说……”他抬起对方的下巴,贼笑,“红颜祸水,倾国倾城,不是化妆的功劳,是解当家的本质。”

对方一把打开那只手,白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女式小包走到客厅。瞎子跟出来的时候,看对方正在拣选几个身齤份证和驾照。

解雨臣拿出其中一张递给旁边人,瞎子低头看身齤份证上印着他目前的脸,名字写的“吴思”。

黑爷撇嘴,心里有点小不爽这个姓。

他看解雨臣正把一张身齤份证放进包里,就拿过来看看,免得别人问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叫什么。看到名字写的“解语花”,他不禁‘嗯’了一声:“不怕被发现?”

“这张是秀秀闹着玩非得办的,没想到真用上了。”解雨臣又淡淡补了一句,“因为你多事。”

黑瞎子耸肩,又看对方把几个装着面具的盒子塞进一个双肩背包里:“还带着?”

“以防万一,我的易容技术不好,你这张脸只能保持一天。”说着又叹了口气,”黑爷,如果你不是个通缉犯,会省事很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花儿爷就认了吧。”

“嫁你妹,小爷没那嗜好。”

解雨臣一把把背包甩过去,自己背上单肩包一扭一扭的就往出走。说是女式背包其实就是个粉红色的小提包,刚才瞎子还瞥见里面带着镜子、口红一类的东西。身为‘丈夫’的某人认命的把塞满了东西的双肩背包过到肩上,跟着解雨臣出了门。

俩人走了后门,七拐八绕半天才上了大路,随后解当家冲他一抬下巴:“打车去!”声音十分悦耳,还带着股娇嗔的劲儿,瞎子心里暗暗佩服这个解当家,居然能把女人的声音学到这种地步。


上了出租,解雨臣往车窗边一靠,就开始小睡。而瞎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聊天,出租司机是个标准北京人,满嘴的京片子,说什么小俩口去旅游真幸福啊,打算去哪啊,之类的。

问到去哪,瞎子心说,别说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要去哪。解雨臣一直没打算告诉他,所以他也干脆不问,反正平时也习惯了夹喇嘛到最后一天才知道去哪。

上了机场高速,解雨臣转醒抬头四处看了看,眼神凝重了片刻又恢复正常。他沉默着,低头拿起手机开始发短信,直到到了首都机场,才放下手机,似乎是松口气的样子。

黑瞎子在一旁看得仔细,暗叹这个年轻人虽然外表光鲜,坐在解当家的位子上呼风唤雨,可肩膀上扛得东西太多太重,全压在心里,一丝都不能往外漏,未免太累了。

这么过一辈子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值不值。

机票拿到的时候,瞎子才知道是要去南京,地方不远,飞机也就两小时。

解雨臣检查着证件等着过安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瞎子一愣,才慢吞吞的摘了墨镜:“查证件的时候再摘不就行了。”

“我要最大程度减少被怀疑的概率,你老实点。”对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就转回头不再理他。

结果由于看不清,过安检的时候,瞎子一个劲的冲查证件的姑娘笑,弄得对方跟看精神病一样抬头看了他好几眼,犹豫了片刻才让他过去。

解雨臣站在对面等他。瞎子戴上墨镜之后打量了对方一下,终于察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究竟在哪,赶紧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花儿爷,你站的太直了,女人穿高跟鞋不会这么站的。”

“……实在不太习惯,我会试着纠正。”解雨臣有点犯难,毕竟他从小练功夫,又学戏,在哪都站得很直已经成了习惯。

“走路和坐姿还可以,你不是学过唱戏嘛,戏里的女人总不会站这么直。”黑瞎子瞄了一眼解雨臣踩的那双高跟,“……你不习惯这双鞋?”

“秀秀只准备了这一双。”对方点头,无奈的看着脚下的鞋子,“女人真是太辛苦了,我以后绝对不让老婆穿这种东西。”

“那我估计你老婆会在睡梦中给你一刀的。”瞎子听了直笑,心说这解当家太天真,都不知道阻止女人爱美是死罪嘛。

本来是下午三点的飞机,结果晚点了两个小时,到南京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出了机场打车到市区,俩人饿的前心贴后心,就随便找了家街边小店,买了碗盐水鸭,又点了几个别的菜,晚餐算是好歹对付过去。

瞎子似乎特别喜欢盐水鸭,又买了一份说要带回去吃,而解雨臣已经快被高跟鞋折磨疯了,催着他赶紧去酒店。

酒店服务生开了房门就离开了,解雨臣看他一走,一边跳一边把脚上的鞋子踢掉,说明天无论如何要去买双平底鞋,随后同光速冲进浴室。

缩骨持续时间长了,恢复后骨节会很痛,解雨臣淋着热水,感觉全身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等他甩甩短发,穿着浴衣冒着热气,舒舒服服走出浴室的时候,瞎子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没理会他,只是晚饭本来就没吃多少,洗完澡肚子就饿了,解雨臣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盐水鸭,贼笑着让瞎子摘了面具去洗澡。对方前脚刚进了浴室,他后脚就把鸭子全数消灭干净。

瞎子买那份鸭子其实就是怕解雨臣晚上会饿,出来一看碗空空的吃的还挺干净。另一边解雨臣已经换了睡衣,正在客厅的空地下腰练功夫。后仰着身子,手扶在小腿上,弯成了一个挺吓人的姿势。

“刚吃完东西就活动对胃口不好。”瞎子走过去捞住对方的腰,想扶他起来,结果解雨臣维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往旁边让了一步,躲开他,又顺势做了个后软翻。

“我都吃完很久了。”解雨臣做了个竖叉,下叉的动作十分顺利。他用双手扶住脚,鼻尖几乎贴在腿面上。瞎子知道唱戏的人身子软,尤其是腿的软度最重要,不过他毕竟是倒斗的,鲜少见过这么练功夫的。

吴邪曾经说过,小花身上的肌肉并不明显,但是是精瘦却有力的,这大部分也是由于基本功的锻炼。

解雨臣其实是靠拉伸肌肉来放松,又翻了几下,他起身再次去冲了个澡,就滚到床上准备睡觉。

床是双人大床,他忍住想霸占整张床的冲动,不情愿的给黑瞎子留了一半的地方。瞎子也溜溜达达的跟进来,关上卧室门,把浴衣扔到一边,套上条内裤就钻进被子里。

对方则拽着被子,只给瞎子留下可怜的一小条,他无奈的往中间缩了缩:“花儿爷,你不能抢被子啊。”

解雨臣早已习惯一人睡,现在旁边还有个人,还是睡同一个被窝,这让他着实很别扭。他又往旁边挪了下,想了半天:“黑爷,你去睡沙发如何?”

“怎么了?新婚第一天就跟我闹分居?”

“……不愿意就算了。”

新婚你妹,解雨臣恨恨的咬牙,伸手要关灯准备睡觉,又被瞎子拦住:

“唉,等等。花儿爷你这睡衣不好,新睡衣穿着一般都不舒服,保证影响睡眠。”

“……你影响睡眠的因素大一些。”

对方不打算搭理,正要关灯又被拦下:“还是说花儿爷其实是女儿身怕我看?”

解雨臣觉得这人简直能把他烦死,不想再费唇舌,他掀开被子起身,站在地上面对着瞎子脱了上衣和睡裤,叉着腰看对方,那意思就是‘怎么着知道小爷是纯爷们了吧。’

瞎子心说我就是想让你脱个上衣,看看背后有没有胎记,结果这解当家太自觉了。他打量了一下视线就自然而然落在了对方粉色的内裤上。

“看什么!别告诉我你那话儿长得还和我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保证尺寸更大,能让你舒服。”

这话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解雨臣十分不爽,但转念想着总不能撸了比长短吧,于是不屑的嗤鼻不再理他,自顾自钻回被子里关灯睡觉。

这时候正好背对着对方。瞎子盯着解雨臣的后背片刻,确认他身后皮肤干净得很,并没有红痕。

黑瞎子蹙眉,不是他的话,那意味着解家还是有别人?这个解当家对他还是没说实话啊。他想着,起身压住解雨臣,对方被他按趴在床上,吓了一跳:“你干嘛?!”

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瞎子心里没来由的还是松了口气。

他跟着他,完全是因为同一个目的,拿到镇天玺。

其实瞎子本可以选择不理会镇天玺,但是现在这个解当家要拿出来,他就不得不遵从所谓的祖训,提前抢走那东西。

而要拿到镇天玺,他必须找到‘钥匙’,之后用钥匙的命来血祭,才能成功。

那就说明,他要杀了钥匙才行。

说实话,这个解雨臣挺合他胃口,虽说不至于下不了手,但多少还是希望别是他。

最近回忆的多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的脸总是有意无意的重合。瞎子两手制住对方,让他趴的老实点,又问: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见过一个人,给你蛋糕吃。夏天,在北京的胡同里。”

对方听到这问话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才说:“怎么可能记得。你认错人了吧?”

“……”瞎子没再说话,松开手躺回床上,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叹息,“睡吧。”

解雨臣翻了个身背对他,回忆着小时候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

他记得他是穿了条花裙子,背着人偷偷跑到胡同里玩,结果遇到个怪人。他当时饿得紧,就吃了口对方递过来的蛋糕,结果不知道是手脏还是蛋糕本身的问题,总之他回家就跑了整整一天肚子,最后不得不去医院挂水,还被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种丢脸的经历他才不想承认。

“你真的没有妹妹?”问题又绕回原点,瞎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听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说真没有,他也只好作罢,想着回来直接去问解家老太太得了。

黑瞎子半宿其实都没睡着,只是靠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愣神,身边的人呼吸清浅,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梦呓。他探身,盯着解雨臣熟睡的侧脸,心想他不是钥匙,也好。

其实解当家活得很坚韧,即使处在万难的环境里,也依旧像张扬绽放的海棠一样灼灼其华。他的眼神里,一直有一种特别的光彩在吸引着别人。他是出众的,在这个圈子里,有沉稳的心智,有骨子里的傲气,有逆我者亡的手腕。

可他太年轻,看似完美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个26岁的年轻人。周围的人都跟唱戏一样,没一点真心,只会天天按着词念,打探着、揣度着这个少东家的心思,想抓住他哪怕一丁点儿的错处,来当做反水的理由。

而解当家是有魄力的,能演一出诈死的戏,把自己从明面上的靶子变成暗地里杀手。这是完全的孤注一掷,如果自己在这过程中被杀,那就是满盘皆输。压力之大也可想而知,可他却能笑着说自己一定会赢。

瞎子刚才还在想,这么一个解雨臣,应该在这圈子里继续绽放,而不是作为钥匙死在不知名的墓里。好在老天有眼,没让亲手埋葬镇天玺的解九爷唯一的孙子,受诅咒烙上天痕。

只可惜,谁都不知道,老天究竟是怎么想的。


酒店里的窗帘不遮光,解雨臣翻身往暗处躲了躲还想继续睡,结果不多会儿手机闹铃就不知趣的响起来。无奈的回身按掉闹钟,他连眼都没睁,推了推身边的人:“唉,起床了。”

“我早就醒了。”瞎子无奈的看对方,自己已经醒了有一个小时了。解雨臣蹭蹭脑袋,挣扎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斜眼看着旁边的人:

“花儿爷您还睡得不好?我昨儿基本上没睡,您可一次都没醒。”

“没醒不代表睡眠质量好。”

“想睡眠质量好早说啊,我这个人一向乐于助人,你要昨天说了,我保证让你睡得好。”

“……算了,我对你的帮助没兴趣。”

解当家心说这家伙的帮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准是把自己打晕还是喂安眠药,问了还不如不问。

黑瞎子的面具昨天晚上就摘下来了,解雨臣说今天他不用贴了,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化好了妆,无奈的蹬上那双高跟鞋:“今天得去买些衣服,我只带了一套睡衣。”

“和十几条各种颜色的内裤。”瞎子嘴贱的补充,看对方挑眉,他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很羡慕,我只有一条。”

拦了出租车,瞎子问要去哪,解雨臣没理他,只是跟司机询问了一个地名。司机说那地方在秦淮区,老城南那片,得到了地方自己去找,他只能开个大概。

路上司机就说那边有些老房子,都是挺破旧的大院,一个院子好几户人家住着。现在听说政府要修缮,估计再过几年,里面住的人也就都搬走了。

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司机把车停在路口,让两人下了车。这地方建的很混乱,由于有些地方拆了建成大厦,他们要找的又是旧房子,最后不得不挨家去问。找到那户大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你找的什么人?住在这么惨的地方。”黑瞎子看着破旧的院门口,木头门上的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怎么看这地方也就是个大杂院。

解雨臣确认了下门牌,就推门而入。过道边上还堆着煤,黑乎乎的一片,使得本就狭窄的通道更加难以通过。由于多年的人来人往,地面上的石砖已经凹凸不平,解雨臣只能小心着不踩到周围的杂物,歪歪扭扭的往里走。

过了漆黑脏乱的门洞,里面倒豁然开朗。四面都是二层的楼,围成一个带天井的院子。建筑本身也已经很破旧了,墙上都是雨水流过发霉的痕迹。院子里全是盆栽,大的小的毫无章法的堆成一堆。

解雨臣环顾了一下四周,就随便找了一个房门开始敲,直敲了四、五户都没人应门。可能是听见了声音,二楼栏杆那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就问他找谁?

“这院子有没有户姓齐的?”

大妈摇头说没有,又打量了他一下,扭头便要走。

解雨臣刚想叫住她,结果黑瞎子走过来,摘了墨镜叫了声大姐,说他们找亲戚,这都找了多半天儿了,您看能不能帮忙问问?结果那大妈居然连连点头,就道帮他去叫房东,看知不知道。黑瞎子道了谢,拽着解雨臣回到天井那等着。

“你那大姐叫的够亲热。”解当家有点小不爽,这要是平时的外貌,是女人自己就一定能拿下,哪像今天大妈对他爱答不理。

“吃醋了?”对方笑得得意,揽过解雨臣的腰,勾起他的下巴,“我只要你。”

瞎子听了不满的撇嘴:“啧,咱们都睡过了,花儿爷你也太薄情。”

“小爷只对女人深情。”

俩人你来我往的小声拌嘴,黑瞎子的手依旧搂着对方,对方也没挣脱的意思。直到房东过来尴尬的咳嗽两声,瞎子才放开手,几步跟着解雨臣走过去。

房东是个大哥,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听了解雨臣说姓齐的人家,他琢磨了一下说:“这大院以前都归齐家,大概十多年前吧,他们搬走了,院子就卖给我老爹。”

“这就不知道了,当时也没人关心这个。”看解雨臣有些失落,房东又补了句,“不过有件怪事。”

“这院子吧,下雨的时候只有一块石板不积水,上面还刻着挺奇怪的字。我老爹说,是齐家人临走的时候刻的。”

那房东指了指天井边上的一个花盆:“呐,就在那下面。”

解雨臣扭头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把种了棵小树的大花盆搬开,仔细观察下面的石板。房东看得都傻了,那东西他搬都得费点劲,不由得拍拍瞎子肩膀:“你老婆力气够大啊。”

瞎子笑得很尴尬,回头就看解雨臣从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工具,开始撬那块石板。那房东一看不干了:“别弄坏我院子!”

解雨臣根本没理会,这时候瞎子已经很自觉地往房东手里塞钱:“我媳妇儿好奇心重,想看看,这钱你留着修地砖。”

看手里的票子还不少,房东一下乐了,说随便看,看完不用收拾,他回来叫工人弄,说完就进屋了。

瞎子赶紧过去,让解雨臣在一边等,自己去挖土。挖了没两下,底下露出来一个密封的文件袋,瞎子拿出来抖了两下,交给对方。

里面是一封牛皮纸信封的信。由于包的很好,这么多年也只是有点受潮发黄,解雨臣小心翼翼的打开,果然是齐家人给他留的信。

似乎确信来找的人一定是自己,收件人的名字居然写的是解雨臣。信的内容非常短,只写了一个西安市的地址,后面另附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要求,来西安见面的日子是取出信当天的三天后,也就是朔日相聚。

日期要求非常明确,难道对方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来取信?

“不愧是齐铁嘴的后人。”解雨臣暗叹。他把信小心的折好放进包里,示意瞎子可以走了。

虽然是白跑一趟,不过好歹有了下一步的地址,解雨臣给吴邪发短信让他订机票,顺便问了问近况。对方回复说,按计划让老太太重新操持生意,有几个人果然开始动了。

终于有行动了,解雨臣等了很久。有动作才能知道,究竟反他的人牵连了解家几个盘口。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他在街角的某个地方感到了视线。解当家装作若无其事,转过头挽着瞎子继续走,唇边则抹起一丝浅笑。

“有尾巴。”瞎子也保持着自然的姿势,压低声音问旁边人。

“刚让吴邪透出我没死的消息给解家内部,就有些人耐不住性子,过来当尾巴了。我要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看他们下一步吧。”

“你都知道他们跟,还扮这样?”

“大哥,我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这种蹩脚的换装他们拆穿也无妨,顶多认为我好对付。 ”解雨臣顿了顿,笑道,“我得给年轻人留点希望。”

看着对方眼里狡黠的光,瞎子吹了个口哨,随手拦下辆出租。解雨臣让司机找个附近的商场,司机说那就往新街口去,那边全是商场,逛累了还可以吃饭看电影。

车往那边开,解雨臣看吴邪回复说机票买好了,只有明天晚上的。他把短信给瞎子看了一眼,对方说太好了,晚上他有个地方想去。

“什么地方?”解雨臣蹙眉,黑瞎子知道的太多,他可不会让对方离开他的视线单独行动。

“放心,我不敢背着你找女人。”对方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还揽过解雨臣在他额角亲了下,惊得解当家本能的推了他一把。

瞎子被推的撞到车门,司机赶紧提醒小夫妻打情骂俏没事,注意安全。

黑爷立刻趁人之危,重新搂住尴尬的解雨臣,在他耳边轻声:“不舍得我一个人,可以跟我去。”

对方低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敢耍花招就打死你。]瞎子看了失笑,拍拍他:“放心,跟我去就知道了。”

新街口其实是中国很有名的一个商圈,商场集中度非常高。不过商业街大多都是千篇一律,反正就是高楼大厦,人山人海。解雨臣上次来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还是因为逛这边的古玩街。这地方无论周几人都非常多,今天自然也一样,他挽着黑瞎子,决心一定要速战速决,买完衣服就撤。

他不像秀秀爱逛逛商场,随时买几件衣服。因为没太多时间,他平时的衣服大多是定制,或者品牌出新的时候直接送到解家。

所以,逛商场对于解雨臣来说,是件很耽误时间而且完全没意义的事情——更何况,他脚底下的这双鞋还在不断折磨他。

可惜解当家不知道,高跟鞋并不是都不舒服,只是买的时候要试,脚型不同、鞋楦做的好坏,都关乎舒适度。当然,这种知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他现在想的就是去买双鞋,然后把脚上这双狠狠的丢进垃圾箱。

一边的黑瞎子很淡定,他平时衣服要自己买,商场是自然要去的。其实他倒不讨厌逛商场,因为偶尔还能遇到几个美女,瞎子不是色狼,只不过男人天生都喜欢欣赏养眼的事物。当然也就是欣赏,如果要开房,他就直接去酒吧了。

瞎子今天倒是不用看别处的美人,自己身边就站着一个,可惜是能看不能吃。偶尔调戏一下,做几个暧昧的动作,也就仅止于此,惹了解当家什么后果,黑瞎子还是有数的。他不是没有过一夜情,也不是没碰过男人,只是眼前这朵花儿, 恐怕真的得拿命去摘。

他一直是这么提醒自己,可在昨天知道解雨臣不是‘钥匙’之后,心里那种有点痒的欲望就被勾起来了。

“我发现大部分商场,男装也就半层或一层,女性的衣服至少三层楼。”

“当然,女人的钱最好赚,你今天会印证这句话的。”

“我又不是女人。”解雨臣径直往鞋店走去,就听瞎子赶上来反驳了一句:“至少目前是。”

花儿爷挑眉,心说今天一定要刷爆你的卡。

随便挑了双平底船鞋,解大当家坐到一边试鞋。店员很热情的过来推荐新款的高跟鞋,说更适合你啊之类的。解雨臣烦到不想理,自己都恨死高跟了,这人还敢跟他提?

“我媳妇儿不喜欢高跟的,你帮她挑双平底鞋。”

瞎子乐悠悠的插话,他本来是打算围观看热闹。不过逞口舌之快、占便宜这种事,似乎吸引力更大一些。

店员立刻点头,去找了几双平底鞋,并且很机智的从‘小姐’改口到‘夫人’。黑瞎子挺期待,想看对方生气的模样,结果那人十分从容,试了一双又一双,还间或问他觉得哪个好看。

解雨臣心里知道那个家伙打的什么算盘,于是干脆当上台唱戏。看瞎子有点失望的表情,花儿爷心里狠狠的暗爽了一把。

等到挑选完毕,他挑眉看向对方,黑瞎子非常上道,赶紧让店员去开票。

对于爽快不讲价的客人,店员的态度总是特别热情,开了票还派了一个人带瞎子去银台。解雨臣坐在沙发上等,旁边几个姑娘就过来跟他聊天。

“……嗯。”他其实很想说不是,自己和那个男人不过是雇主和佣工的关系。可惜现下里,他们这挂名夫妻还得继续演下去。

“真是一表人才,和你也般配。”

解雨臣特别想问,这姑娘是从哪看出来那个黑瞎子一表人才的?怎么看都应该是地痞流氓吧,更何况自己怎么会和那家伙般配?啧,要是非得选,他宁愿去选吴邪。

瞎子交完钱很快老老实实的回来了,然后认命的提起袋子充当搬运工,而解雨臣看了一眼结账单,遗憾的说了句:“真是便宜你了。”惹得后面几个店员咯咯直笑。

“花儿爷,我收回女人钱好赚这句话。”看对方疑惑的眼神,他又补了句,“是女人老公的钱好赚。”

“这点钱算什么?应该让你去新月饭店点天灯。”解雨臣从提包里拿出镜子,看了看妆,又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嗯,还算完美。

“你要是真肯跟我,我可以去点。”

听见这话,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失笑:“得了吧,你还想学佛爷?”

黑瞎子耸肩,不置可否。

“好了,我给你个福利。你可以选择喜好的衣服,我去试穿,你决定买哪身。”

“我喜欢性感低胸的。”瞎子咂咂嘴,上下打量着旁边人。

“滚蛋,你想看晚上回去再说。”解雨臣心说还真把我当女的了,不知道前面是垫的嘛!

“你晚上肯脱给我看?”

“反正身上零部件都一样,你有兴趣随便。”解当家脱口而出,结果想了一下又反悔,“鉴于你的信誉值,还是驳回要求。”

“花儿爷,你不能出尔反尔。”瞎子撇嘴,极力挽回到嘴的肥肉,结果对方优哉游哉的踱着步:“敢说我解家出尔反尔的人……现在都是一钵黄土盖白骨。”

“你会杀我?”瞎子突然失笑,手自然而然的摸向对方腰侧。

“暂时不。”他挑眉,丢给对方一个暧昧的眼神,“我可以等到离婚那天。”

“那我得保证不会有那一天。”

“人生不如意……你想得倒美。”

解雨臣斜了他一眼,对方看着他半晌,故意夸张的叹气:“花儿,眼下的问题是,换了鞋之后你太矮了。”


试衣服是件大工程,瞎子提议了几样他喜欢的衣服,都被解雨臣狠狠否了。比如什么清纯学生装啊,护士服啊,X女郎啊……甚至连loli洋装都被他想起来了,气的解当家简直要为民除害弄死这个变态。

最后,被剥夺提议权力终身的黑爷,只保有老老实实去结账的资格,顺便继续当跟班。拜这所赐,解雨臣每次从服装店出来,都是在各种羡慕的眼神目送下,弄得他真想告诉那些女人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解雨臣听得已经淡定了,扯扯嘴角继续比着两件旗袍。刚才看见有华服店,瞎子就乐呵呵的拽他进来,说我也爱看你穿这个。花儿爷本着优待员工的原则,答应去试试。

“你喜欢哪件?”平日里秀秀那丫头最喜欢穿旗袍,每件都是精工细作,看惯了那些,这店里的衣服,论档次他是看不上眼,于是回头叫瞎子过来挑。

最后店员从库房里,捧出一个木刻雕花的盒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件海棠刺绣的斜襟短旗袍,解雨臣才抿了抿嘴,算是有些中意。

“这件可是全店只此一件的,刺绣可是手工一针针绣上去的。”

衣服上的海棠落英缤纷,看着倒也雅致,解雨臣摸摸料子,翻开看了看针脚:“苏绣?”

对方赶紧点头:“夫人好眼光,今年就进来这么一件上等真丝,尺码又刚刚好合您穿。这可是本地绣,您看这光洁度,花瓣像真的一样,还微微有点透明,这可是劈丝到很细才有的质感!”

“而且这海棠是西府海棠,有个别称叫解语花,多好的名字!”

解雨臣还没说话,瞎子凑过来摸着下巴直笑:“解语花,和你一个名儿。”说着手往下一滑,偷捏了下对方的臀,引得解雨臣一个冷睇,瞎子依旧笑着往他耳边一靠,“媳妇儿,去试试。”

解雨臣拿着旗袍进了试衣间,店员看看瞎子堆在沙发上的衣服袋子,颇有些羡慕:“您夫人可真幸福,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有您这么疼她的丈夫。”

瞎子正无聊的翻着挂好的旗袍,听见这话一笑:“光花钱可不算疼他。”

对他们来说,钱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瞎子想,如果要真疼他,得替他撑起片天,让他和解家都安安稳稳;得替他挡了所有的灾,让他只知道岁月静好。

想着瞎子就摇头,突然觉得干这行的人太累,天天想的不是生计,而是生死。

更衣室门打开了一点缝,解雨臣探出点头想叫瞎子,可是觉得他名字叫出来太奇怪,犹豫了半天只是敲了下门。瞎子听见赶紧过去,随后被一下拽进更衣室。

“帮我拉一下拉链。”里面本来空间就小,再进来一个大男人更加局促。解雨臣想往后退,结果半步就撞到椅子,瞎子一把把他揽进怀里,手环过去替他系拉链。看解雨臣还真穿着内衣,他用手拽了拽带子:“花儿爷,你还真是完美主义啊。”

“闭嘴!快点。”解雨臣扭了下身子,自己埋在对方怀里的动作实在是很别扭,他又抬起手推推对方,不安分的动换,想离开点。

“花儿爷,你最好别动……不然咱们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黑瞎子突然僵了一下,解雨臣看见他眼里闪出异样的神色,愣了愣:“你……?”

“没什么。”男人拍了拍他的腰,回手开了更衣室的门,顿了一会才出去。

店员在外面等了一会,看见两人出来急忙迎过去,对着解雨臣就笑:“您穿这个太合适了!那些衣服不显胸型,这件把您的身材都体现出来了。”

解雨臣心说多大那也是垫出来的,自己一个爷们就算是缩骨能有什么身材,回身眼一瞥却看见镜中的自己。旗袍的流线婉转了婀娜,收腰的恰到好处让臀线更显出圆润,他的腿常年锻炼的原因,肌肉匀称,紧绷的线条非常好看。

他突然愣了愣,啧,好像身材是不错。

粉白的海棠自肩处绽放,又轻灵灵的落了满身的娉婷,带着些似不可语的寂寥,许是在千百年的时光里,等待了这个人太久。一层层薄如云雾的落花,映在解雨臣幽深的眸子里,依稀落入寒潭深处,却也不甘逐零,兀自醉放到尽头,变成欲燃的冶艳。

对那落英缤纷的惋惜,让他固执的给了它一副傲骨。不知究竟是花表人意,还是人寄花情——更或许只是凝在解雨臣眉间的傲然,对凋零悲意的不甘而已。

他走近镜子,视线缓慢描馔镜中人的面容。其实他是了解自己的,唱旦角的人,长得大多都清秀,脸上少有明显的棱角。解雨臣平时靠着气场强势,来增加些男子气概,自认也算得上是个纯爷们了,没想到就这样还经常被人说小白脸。后来他就释然了,反正青春期以前,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女人呢。

像今天这样扮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秀秀曾经说这张脸平日里看是俊逸得紧,可一多加打扮,就妖孽到勾引人犯罪。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暮然回首,直看得身后人失了神。不因外表酴醾,只为那双眸子,傲慢自恃,却在深处存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轻易的缠绕住黑瞎子整个灵魂。

就这一眼,不知颠倒了谁的神魂。

半晌,脑海空白的黑瞎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很久以后,他回想起来,恍惚觉得这辈子,就输在这回眸间了。

衣服买的差不多,解雨臣有些尴尬的看着瞎子:“还有一样需要买。”

瞎子点头,提起手里的袋子,表示自己是个忠实的跟班,对方却叹了口气:“你帮我去买内衣吧。”

“……花儿爷,这我可帮不了你。”

知道他想说什么,瞎子赶紧抢白:“我喜欢你不穿。”看对方丢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他补了句,“我可以陪你去,但是这玩意和避孕套不一样,我没法替你买,总不能我脱光了试吧。”

解雨臣耸肩:“我也没法试,买多大都行我可以随意调整内容物。”

“那是罩杯的问题,不是下胸围的问题。”

“……你怎么这么了解。”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瞎子一笑:“那当然。以前和女人开房,办完事我看她穿衣服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我建议你以后别在老婆面前说这种事。”

“你吃醋了?”瞎子还想搂解雨臣的腰,结果自己双手拿了十几个袋子,无奈只得作罢。

“你想多了,我只是提醒你,女性的心很纤细的。”

“花儿爷就没去开过房?”

对方一下子黑了脸:“开了也不会和老婆说。”

“好,好,我以后保证不跟你说。”

理所应当的换来了一个白眼,瞎子心里倒是暗笑,看着这解雨臣的模样,还真让人想把他揽进怀里抢个香吻。

解雨臣第一次知道内衣店原来可以这么大,只觉得一阵恍惚,入眼全是各色蕾丝,粉粉嫩嫩都是漂亮的颜色。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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