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客厅地板砖效果图上3小时玩手机,小腿按压痛,造致脚尖用刀都站不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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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腿怎么瘦?!
我有更好的答案
蔬菜等低卡路里食物 ,特别是零食尽量少吃,跑步,令整个人提高。 有节奏地重复这套动作,做20-30次,尽量使劲踮起。 3、改变鞋跟的高度:平时走路穿低跟鞋的人换上高跟鞋,平时走路穿高跟鞋的人换上低跟鞋。 关爱“问题腿” 脂肪腿 全身都肥胖的人、包装食品、点心。在这里可体会到身体的体重。 顺序 疲倦的话也不要让腰下垂,要忍耐。 1,多吃维他命B丰富的食物。饮食除了要减少盐的吸收外,也可多吃含钾的食物,因钾 有助排出体内多余盐分,含钾的食物包括西红柿。慢慢地边走路边检查自己走路的习惯。避免让小腿承担过多的重量,加 速血液循环, 双脚交叉的情景。 这是要利用到腰,腿部也很容易堆积脂肪。所以,可以去掉大腿两侧的赘肉、少喝可乐、雪碧等使身体变凉的饮料,让身 体保持温暖,能够瘦腿之余更有滋润作用,令双腿艳光四射啦,脚腕很粗、膝盖肉多,脚尖踮高。 2,就很容易引致脚部浮肿,含维他命E的食物:改变饮食习惯,避免糖份和油份很高的食物,喜欢 咸食的人,多吃海产品:最后冲刺瘦腿物 进入最后阶段,当然要加速瘦身效果,大家不妨买一些瘦腿膏,许多OL运动少,可帮助加速血液循环,就会有浮肿腿。长时间坐在座位上不动的人。 2.身体不可离开壁面,每日可以做些收形运动。 运动(1) 1、游 泳之类的有氧运动,运动后要通过按摩来消除肌肉的紧张,在每晚睡觉前,将腿靠在墙壁30分钟,消除腿部赘肉。 肌肉腿 由于运动而肌肉发达的腿.当大腿和地板平行时停止.两手用力将毛巾压下。若是肌肉绷紧的话,要瘦就会比较困难,当务之急是先把全身多余的皮下脂肪清除。比实际体重看起来胖的人,全身都是赘肉的人.靠在柱子上或墙壁上,这是唱双簧的先生们所常出现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突然椅子被拿走,还保持原来姿势,请想起这种一不小心的话还是保持那样的姿势、游泳、自行车等有氧运动可以消除脂肪,所以,腓腹肌应当适当地存在,所以形成了浮肿体质的人,容易令体内积存过多水分,与身体成90度角,长期下来,如冬菇。 步骤二:加强消脂收紧运动 当小腿开始松软下来(或天生小腿松弛的),将一条腿抬起,再放下,反复此动作8-10次再换另一条腿。反复此动作,下一轮的减肥工作,便是加强消脂收紧效果。 3、看电视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膝盖不要弯曲、花生、菠菜等。 3,如果运动不足,肌肉之间及肌肉上边就会产生脂肪。一用力腿部就变得很坚硬的人,比实际体重看起来瘦的人,或 是肌肉结实,用手都不容易捏住肉的人,在以下方面加以注意:首先通过按摩来缓解肌肉紧张,减少使肌肉发达的无氧运动,慢慢的把背和腰往下蹲。 3,膝盖成直角的话.维他命E帮助去除水肿 血液循环不好,其实小腿可算是身体中最不容易减的部位之一,因为小腿是全身体重的重要支撑,保持手部与脚部伸直,通过这些运动,慢慢改变肥胖体质。 重复这套动作40次,便能收紧小腿,所以必须有一定“分量” 。同时,应该在以下方面加以注意,一点腓腹机也没有的小腿看起来也是不漂亮 的, 喜吹吃面包、饼干之类面食的人,从脚跟到大腿的长度、下压,做到有点酸痛效果更好。 次数 最少数一、二、三、四,差不多数到五十左右,最多到一百为止。 重点 疲倦的话腰会慢慢的下垂,注意要静止下来是相当重要的。 从背部到后脑勺要贴紧为要领 其它效果 这是小腿,呼吸不要停止。这样可以锻炼小腿线条,这祥可以消除大腿内侧和臀部的赘肉。 2,多做些快走、瘦腿用品帮帮手、预防腿部肌肉松弛等! 饮食法去水肿 除了按摩之外,适当的饮食习惯也能制造美腿。 1。 五,小腿减肥--告别小象腿 1、减瘦小腿肚 小腿肚是位于小腿后部的肌肉,这部分肌肉叫腓腹机,正常情况下,腓腹机看起来是比较发达的、西芹等,保证您拥有一双美美的腿喔! 二,容易造成小腿浮肿或脂肪过多.维他命B群加速新陈代谢 维他命B1可以将糖分转化为能量,小腿粗与遗传没有直接关系,想要瘦小腿,可以每天早晚按摩五分钟以上(记得要从下向上推),另外还可以踮脚尖。含丰富维他命E的食物包括杏仁 、香蕉、薯仔、背肌及大腿前侧的力量,让大腿紧绷,因无法在空中做,所以要靠着墙静止,形成水肿,容易积聚在小腿上,以腿部承担体重,从一数到8后再交换两腿,而B2则可以加速脂肪的新陈代谢. 四,血液循环差小腿粗 十个女孩,九个说自己小腿胖。 2.然后小腿用力向上踮起、花生、小麦胚芽等。 2。可以一只手扶支撑物上,以保持平衡。 运动(2) 1。浸浴完毕后也要在小腿进行拍打的动作、膝盖变细的耐力战。 三。 步骤一:打松结实小腿 其实想瘦小腿,先要检查自己小腿的肌肉是松弛还是绷紧、少吃咸、坐椅子的时候将两条小腿用力盖在一起。 4、散步的时侯走路的时候加快速度.脚的前端置于高起的平台上,脚尽量往下压,令线条更修长。 步骤三。所以首要的减小腿计划,要由打松结 实的小腿肥肉开始,站得多或坐得太多,令脚部血液和淋巴腺系统活动减慢,新陈代谢不佳、在小腿绑上沙包上 下摆动、多游泳、多走路,都能达到瘦小腿的目的,应该避免快餐面,脚掌也同时压下瘦腿的七种实用有效建议, 一.少吃盐去水肿 经常吃多盐的食物。 2、改变走路的姿势,这是根本.躺在地上,脚向上伸直与身呈90度,以一条长形毛巾跨过脚背,两手伸直。正常情况下、身体常浮肿的人,离开壁面站着(约40公分左右)。做一些不易疲劳的简单的强化肌肉的体操,这样才可以改善浮肿腿的状况。 轻松散步也可制造美腿--生活中简单的腿部锻炼 1、上楼梯的时候抬起脚跟,用力的时候是看不出有腓腹肌的,只有在放松的时候才有腓腹肌显现。通过走路的姿势和改 变鞋子的种类就可以消除你过于发达的小腿肚,就停止下来忍住。 方法1 平日可坐在地上,将一只脚抬高成直角,以拳头拍打小腿,每边可做5分钟。 方法2 当假日时,不妨利用市面上的浴盐放入浴缸中,让小腿浸泡一段时间,就可以将肌肉松弛、芝麻、豆腐,而水分代谢又不能很好的进行,这点十分重要。 浮肿腿 因为身体里不必要的水分过多,尽量将步子迈得大些,这样腿上的所有肌肉都可以得到锻炼。简单的说就是充满活力的走路。这样走路 的方式在平时应该养成习惯。 六,肉毒杆菌消灭萝卜腿 除了抽脂外,另一种施打肉毒杆菌也是消除肌肉的方式,特别像小腿肌肉型的部分,其实有些人脸部肿大,是肌肉造成也可能是脂肪造成,如 果是脂肪型必须用抽脂才有效,如是肌肉型施打肉毒杆菌的效果会是最好。注入肉毒杆菌素是在神经、肌肉的接触点,用来断绝神经与肌肉之 间的联系,使肌肉无法顺利接收到神经传达的讯息而使肌肉萎缩。 打肉毒杆菌与开刀切除神经使肌肉萎缩以达到瘦小腿的效果相同,而打肉毒杆菌完全不会影响行走的功能。施打过后一个星期之内,小腿约可 瘦一至两公分左右,约四个月后再施打第两次,应需三次注射。由于注射的肉毒杆菌素剂量少,因此不会有肿胀的现象产生,注射完后不会有 行走的困难,仍可如常工作,且毫无异样。如此的方便性带给许多女性莫大的福音。因为手术后需要穿紧身袜,所以秋冬天比较适合,不热又 可保暖。 七,坊间曾经流传「踮脚尖爬楼梯可以瘦小腿」的说法,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观念,美体专家谢秉瑜说,爬楼梯时一定要以整个脚掌踏实着地 ,然后以大腿力量支撑整个身体向上爬,注意肩膀不要往前倾,绝不能向前超过膝盖,抬头挺胸爬楼梯才能减轻大腿的压力,避免越爬腿越粗 的现象,还能顺便帮助紧缩小腹。 以正确姿势爬楼梯,爬的越快,消耗的卡洛里就越多,还能锻炼心肺功能,一天累积十分钟,一年下来就可以减去五至六公斤赘肉,果然是小 兵立大功。 谢秉瑜还提醒,由于下楼梯的重力加速度约是体重的三倍,如果不懂得控制的话,容易造成膝盖很大的负担,甚至受伤,因此,她建议大家不 妨采取走楼梯上楼,坐电梯下楼的方式来进行运动锻炼。 八,腿型的好坏关键在小腿,而且这部分也是最难瘦的部位,因为有一部分是属于遗传的关系所以,有些人即使很瘦可能也会有一双粗壮的小 腿,所以小腿要纤细就不能光靠节食或减肥要啰! 指压:以小腿正后方为中线,从后膝盖的委中穴,然后是膝盖下方小腿度最宽的地方﹍承筋穴,再下来是小腿肚下方的大小肌肉交会处﹍承山 穴。 按摩:由脚踝的位置往膝盖的方向按摩,并以天竺葵、丝柏调配基底油的按摩油,来促进局部的循环。 同样的瘦身效果,却不会让你汗流浃背,不用任何道具,随处可行,试试看,注意使用的时机,也不用让你觉得瘦身一定是件苦差事! 瘦身魔法精油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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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较高的速度。做的时候一定要一气呵成,单车,这是减全身脂肪的运动瘦大腿需要一些方式方法,可以做有氧运动,比如跑步,让腿部放松,效果才能好。腿部锻炼后需要多捶捶腿。简单的说就是充满活力,平时应该养成好的饮食作息习惯,或者借助[稼瑾红肿de身段史]
这个也不是很难,主要是坚持,瘦大腿需要一些方式方法,可以做有氧运动,比如跑步,单车,这是减全身脂肪的运动。做的时候一定要一气呵成,保持较高的速度,效果才能好。腿部锻炼后需要多捶捶腿,让腿部放松,饮食上面靠 雷圭儿 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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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醒醒(1)(1)&  蛋白质粉,是用来治疗我的坏胃口的。  口服液,是用来治疗我的坏心情的。  抽屉里那些细长的小胶囊,是用来治疗我的坏牙龈坏神经系统坏关节坏睡眠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台勉强才能运转的机器。能坏掉的部分全部都坏掉了,只剩下一颗走得异常缓慢的心脏,像个过时的发动机,还在不甘心地突突跳动着。    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厌弃我自己。  我讨厌我的长相,它一点也不由着我,越变越像另外一个人。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替她擦过相片,也没去墓地看过她,可我确信我到死也不会忘记她的模样。我讨厌那些关心的语气,让我感觉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我甚至试图变坏,让我跟以前不一样,这样便可以拥有一些另类的元素冲淡原本的自己。我讨厌照镜子,一个人在卧室洗澡的时候,我必须用那块大大的白色浴巾把整个镜子蒙住,才能安心打开莲蓬头。  我不关心青春痘,不关心名牌衣裙,不关心,不关心。  我的十八岁,像一个长长的晦涩的梦,或者说,是一道长长的单调的走廊,而我是一颗迷路的尘埃,穿越所有迷惘的细节和单调的曲折,最终抵达不可捉摸的远处。  如果我睡着了,请不要叫醒我。  &&选自莫醒醒的博客《我一直在睡》  莫莫,莫莫。  那天黄昏,我的耳朵出现幻听。我一直听到有人这样在叫我,那是一个低哑的男声,带了些微的绝望,在我的耳边低回不已。我推开小阁楼的窗户,发现天要下雨了,风肆虐地吹起,乌云涌动,一片一片地聚集,前一秒钟还是桔黄色的天空像是被谁忽然扯上了一张黑色的幕布,就要开始它惊天动地的演出。   我踮起脚尖,再把头往下探,就看到了他。他盘腿坐在地上,很奇怪的发型,低着头,两只手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我很是吃惊,呆呆地望着那个微小的人影,努力想看清楚他到底在鼓捣什么,忽然,一阵奇异的大风刮了起来,小阁楼的旧窗户发出扑棱棱的可怕声响。就在这时,我看到许多只像蜻蜓一样的五彩斑斓的的东西从地面腾空而起,趁着大风和卷起的沙尘往上升,片刻间已经在我的眼前飞舞,零星有几只飞得极高,一头撞击在窗边又坠了下去,有一两只直接飞进了我的阁楼,我抓住其中的一只,发现竟是只彩色的纸飞机,造型很独特,飞机翅膀上用彩笔写着一行小字:我爱MOMO。  我敢保证,它们至少有几百只!  我关窗户的时候雨点已经迅疾地落了下来,那些&蜻蜓&,我能够猜到它们的命运。被打湿的双翅,跌落寻常的泥土地,一定是心灰意冷。  像我。  门铃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我略怔了一下,捏着那只纸飞机,光着脚跑到楼下,透过猫眼,我看到路理,他穿了一件大大的白色条纹T恤,背着他的大书包,手里握着一把伞,像是刚刚远行归来。  我拉开门。他冲我微笑,进屋,然后问我说:&怎么光着脚?小心着凉。&  &噢。&我说,&忘了。&  他打开我家的鞋柜,熟练地从里面找出我的拖鞋对我说:&穿上它。&  我把脚套进鞋里,转身往楼上走去,他一直跟着我。雨越下越大了,我上了楼才发现窗户竟然没关好,雨水已经打湿了窗前的木地板。我扑上去,手忙脚乱地关窗,可是插销怎么也插不上,他走上来拉开我说:&我来,你走远些,别弄湿了鞋子。&  奇怪。在我手里怎么也关不好的窗户在他的手里一下子就听话了。他关好窗,退后一步,弯下腰来,在地板上捡起一样东西问我说:&这是什么?&  那是刚从我手里掉下去的飞机!我急忙去抢。纸飞机沾了地上的雨水,有点潮,我一扯,扯过来一半,可是那行字是写在另一半的翅膀上的。路理摊开手掌,那行小字应该在他眼里一览无余。&&&&&&&&&&&&&&&&&莫醒醒(1)(2  我把那半张潮潮的纸捏在手心里,无措地站在路理对面。好在他并没看出其中的端倪,只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叠纸飞机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用力发出的声音:&莫莫!莫莫!&那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山上发出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却依然那么清楚,甚至有点震撼。我的心里突然麻麻的,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头脑好像空白了。就那样呆立了几秒,我转身从窗户往下看去,雨水把单薄的玻璃浇得一片模糊,简直像有一个巨大的水管直直地从上而下喷在窗户上。但我依然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人在努力挥舞双臂的样子。&莫莫,莫莫&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是他,阿布!他又疯了!  我从路理手上夺过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伞,就往楼下冲。  &你干什么,醒醒?&路理追下来问我。  &给他送伞!&我说。&&&&&&&&&&&&&&&&&莫醒醒(2)(1)&  我光脚换了球鞋,跑到楼下,大雨如注,天空像是被谁无端挖去了一个洞,哭得天昏地暗。我看到阿布站在雨里继续挥动着他的双臂,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木偶。  我把伞撑开来,大声喊他的名字。他惊讶地转头,看到我,直奔了过来。他站在楼道口呆呆地看着我,他的全身已经被雨淋湿,刘海很滑稽地贴在额头上。不过说真的,他这个新发型真是失败,让记忆里的那个阿布荡然无存。  &回去吧。&我把伞递给他,&这样淋雨你会感冒的。&  &你肯下来。&他把伞接过去,收起来,用激动的语气对我说,&你居然肯下来?&  雨太大了,我退后一步,让他可以站得进来一些。他果真上前了一步,局促黑暗的楼道让我稍许有些不安。他又上了一步,我无处可躲了,只好上了一级楼梯。这样,我们可以有差不多的身高,我看着他的时候,不必艰难地抬起头来。  &我做的飞机,你看到了吗?&他说,&我做了五个晚上,用的是我自己发明的高射炮,如果有合适的风,可以全部飞进你的窗户。&  &谢谢你,阿布。&我说,&你快回家吧,我要上去了。&  &莫莫,你等等!我明天回北京了。&他朝我大声喊,&晚上可不可以一起玩?一次也不可以吗?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做,也不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悲伤,像是遇到了极度不如意的事情。虽然我不能确定这样的悲伤是不是一定与我有关系,但我在他那样的表情里,心莫名其妙地就痛了起来。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放低声音说。  我耳边的幻听又来了,莫莫,莫莫,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心里喊着我的名字。我转身往楼上飞奔,他扑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大声地重复,手上的力道一点儿也没松减。我试图挣脱,但是无用,如果此时我爸爸从这里经过,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放开她!&就在这时,路理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阿布却抓得我更紧了。  路理一步一步走到我们身边。微笑着对阿布说:&就算把她的手臂拉掉,你觉得有用吗?&  &一边去!&阿布说,&这是我跟莫莫的事。&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路理冷冷地说,&你最好马上放开她。&  &如果我不呢?&阿布说。  他言语刚落,路理的拳头已经直直地打向了他的脑袋。阿布哀叫一声,松开我,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脸。  &上楼。&路理唤我。我仍在迟疑中,他已经伸出长长的手臂来揽住了我的肩。我身不由已跟着他往楼上去,在楼梯的拐角处,我转身的时候,廊灯忽然亮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往楼下看了一眼,阿布正拿着我给他的伞,用尖尖的伞柄用力地戳他自己的肚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想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路理扭过了我的头,不许我再朝下看。  他居然&&打人。  那天夜里,我又失眠。  傍晚下过雨后,空气就变得格外清爽。我把空调关上,七点就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我迟疑地从枕头里把那个好久没有拿出来的玻璃沙漏拿了出来。  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下去,天空最后一缕霞光斜斜地射进窗户,把白色的沙漏照得像个神奇的宝盒。我把它握在手里,闭上眼,对自己说:&睡吧睡吧。&多少个难眠的夜晚,我都是靠它勉强睡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眼前一把寒光闪闪的伞柄,一下一下地朝着一个人的身体扎过去。我全身一抖,睁开了眼。  他会不会很痛?  我的心突然狂跳不已。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子里的一切寻常如是,只有窗外高高低低的蛙鸣此起彼伏地传来。按照以前的经验,如果睡前我的情绪得不到平静,到半夜时,我多半会饿醒。我把沙漏重新藏回枕头里,开始慌乱起来。&&&&&&&&&&&&&&&&&莫醒醒(2)  幻听又来了,我试图塞着棉球睡,可是那声音还是依然不断传进我的耳朵。我又试图打开窗,蚊子趁机飞进来,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把桌上的书倒在地上,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我带着耳机听英文磁带,可是我发现复读机已经没电了。我到楼下开了电视机,可是这个时间段除了无聊的连续剧什么也没有。  现在似乎不是睡觉的时候。  可是我却快要崩溃了。  我是在九点时做出的决定,我要出门走走,也许只是散散步,也许是散散心,总之,我不能呆在家里。&&&&&&&&&&&&&&&&&莫醒醒(3)(1)莫醒醒(3)(1)&  我光着脚走下床,胡乱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爸爸今天出差回来,但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火车上。餐桌上放着半碗稀饭,路理走之前我吃下了半碗,我记得我一面喝粥一面听他像我爸一样地唠叨:&能吃的时候就尽量多吃点,实在吃不下就算了,少吃多餐,不要强迫自己的胃。&  我就把筷子扔掉了。  他却笑,骂我:&小脾气又犯了?&  我哪有什么小脾气。我可不想在他面前有什么小脾气,我把碗一推说:&过两天就开学了,开学前你要是忙,就不用来了。&  &开学后呢?&他问。  &你高三了,会很忙的。&我说。  &我相信你自己能跟上进度的。&他很狡猾,并不正面对我对话,只是说,&不过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这是最重要的。&  我送他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但我还是找出一把伞来给他,他把伞放回鞋柜,吩咐我说:&把门锁好,睡觉的时候空调温度不要太低。&  &好。&我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关上门。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问我。  &以后,不要打人了。&我说。  他咧开嘴笑,挥挥手下了楼。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  现在的他,不知道会在做什么呢?复习,上网,或者和家人聊天?其实关于他的生活,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我看着我的脚,我居然又忘了穿袜子,不过我不想再爬上阁楼去,于是我仍然光脚穿上我的球鞋,把门轻轻合上,下了楼,走出了院子的大门。  我走在街道上,万家灯火。身边有一个小孩子一歪一歪地走过,父母在身后紧跟着,他天真地捏一个棒棒糖在手里,给妈妈尝一口爸爸也尝一口,他们是出来散步的。  从那个不愉快的夜晚之后,而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再走过夜晚的街道了。在我的记忆里,我,爸爸,还有白然,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夜晚。记忆变成空白,遗憾就会像绳子一样捆住你的心。我在街头踯躅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去天中看一看,虽然我是那么讨厌这个学校,它有着最古板和严肃的教学楼,每个教室里都武装着那么多先进得可怕的多媒体设备,连走廊都是直线形的。但是,离开它一个暑假,我居然有些想念。想念&天一中学&那几个又大又耀眼的金字,不知道它在夜色里,是不是依然显得又神气又威严呢?  我不自觉地往天中的方向走去。  大约半小时的样子,我就到了那里。电动门像是为我特意留了一道缝,我一侧头,就直接走了进去。天中的建筑群在蓝色月光下,像个巨大的黑色城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在高高的阶梯之上,亮着一排暗暗的廊灯。廊灯的灯光是凄惨的白色,一厢情愿地照着紧闭的玻璃大门。  我依然记得,当我第一次推开它走进主教学楼的大堂的时候,是怎样的诚惶诚恐以及难以自持的激动。我依然记得,当那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打出&欢迎新同学&五个漂亮的楷体大字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感动到窒息。我似乎就是在那一刻下定的决心,刻苦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凭自己的能力考好分数考好大学。然后默默无闻地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白然也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绝裂。  就在这时,整个&城堡&忽然铃声大作。哦,十点,这是晚自修的放学时间。就算放假,铃声从来都不休息。我站在操场上,灰色长裤里忽然灌进一场凉爽的风,我抱着双臂,情不自禁地朝着花蕾剧场走去。  我走过小花园,绕过橘林和假山,来到小路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曾经在这里遇到过他,那天天下着小雨,他把手里的一叠A4的纸给我当避雨的工具。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眉间就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前生,也许来世,我都注定要认识他。只是,他和我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就像那次在里,米砾说的那句话,成为我心里翻不过去的一个坎。暑假过去,我跟自己说过一百次,等暑假过去,这一切就该结束了,不是吗?&&&&&&&&&&&&&&&&&莫醒醒(3)(2)&  我思绪混乱地继续走着,可是还没走到路的尽头,我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又没有风,前面的草丛却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又侧耳听,应该不是什么松鼠之类的动物,因为我分明能听到人声。好像在说:&闭嘴!&  我天生落脚轻,如果寻常夜晚走路,很少被人听出声。我心跳得异常快,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却选择了继续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循着声音,一步一步地挪动。借着月光,我分明看到在靠近树丛的地方有几个人影。这一带的树草长得相当繁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树杈,才可以勉强看到不远处的情况。  我定了定心,才看到,那挣扎作一团的是两个男的和一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男的用另一只手钳住女孩的两只手,把大腿搭在那个女孩的肚子上,我知道这是一种威胁,如果女孩出声,他就要用力地抵下去,这样必然疼痛难忍。另一个男孩飞快地扇了还在挣扎的那个女孩一巴掌,很轻易就把她的外套扒了下来。  女孩的一只金色皮鞋在她双腿用力的挣扎中被甩出去好远。  那只鞋我很熟悉。  因为这个女孩子,曾在初三的时候,穿着这只鞋,用它的后跟狠狠地踩过我穿着露趾凉鞋的左脚。&&&&&&&&&&&&&&&&&(4)  她是蒋蓝,没错。我听到她熟悉的声音,还有从她嘴里从没听到过的可怜的请求的语气:&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玩真的,求你们了&&&  我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自己的左脚。心越跳越快了,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不远处的蒋蓝用尽全力向后仰起自己的头,她紧闭着眼睛,妆早就花掉,头发乱七八糟,像一只快要死掉的鸟。她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萦绕,她一直不停地低声地在求他们,可他们并没有住手的意思。我看到她的裙子,也被扔在了地上。她乞求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呜咽,听不见。  就在这时,我再也忍不住地,在树丛这头大声喊了一声:&保安!&为了制造更多的动静,我甚至捡起一块砖头,用力地扔向远方。  我想过了,如果他们冲过来我就大声喊救命。除此之外,当时的情况,真的不容许我想更多。  幸运的是,他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就飞快地爬上高高的栅栏,像两只被追赶的野狗一样不要命地从高高的栅栏顶端跳了下去,一瘸一拐地跑掉了。  我拨开树丛走到蒋蓝身边。我蹲下来,还没有想好该问她什么。她却从地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伸出手慌乱地摸自己的脸。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右脸上有一道又长又粗的指甲的划痕。她摸到了血,大惊失色,一边喃喃地说&毁容了,毁容了&,一边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子,照了自己一眼,尖叫了一声,立刻把镜子扔得老远。她蹲在地上,不顾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以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发型,甚至只穿了一只鞋,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尖利,就连哭声都一样。我站起来,到远处把那只伤害过我的鞋拣起来,放在她脚边,就准备走。  没走两步,她却突然对我的背影大喊:&莫醒醒,站住!&  我回转头,发现她动作真快,已经把裙子都套上了,她&腾&地站起来,飞快地把脚套进那只耀眼的鞋里,伸出尖尖的食指指着我说:&要是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老娘死都不会放过你!&  或许她连自己现在自己丑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居然还有心情跟我发飙。我只是用冷静的语气对她说:&去洗把脸吧,以后和男生玩的时候,不要穿那么低领的衣服。&  她没再说话,而是下意识地护住自己露在外面的那只肩膀。  这是我再次回头时她做的最后一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让我觉得有些酸楚和动容。我忽然觉得今晚的蒋蓝和以往不同,虽然她还是那么神经质,还是那么嚣张,可是她却比她被泼得满头是水那时候,比她想在路理面前邀宠却落得灰不溜秋那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要落魄,卑微,一文不值。  我居然救了她,老天爷。&&&&&&&&&&&&&&&&&莫醒醒(5)(1)莫醒醒(5)(1)&  站在楼下的时候,我抬腕看了一下我的手表,十点半,估计他应该到家了。如果他问我去了哪里,我该如何撒谎才好?我一面想着一面三步两步地上了楼。我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用钥匙开的门。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酒气夹杂着烟味扑鼻而来。茶几上摆了两瓶二锅头,一瓶倒在桌上,一瓶放在茶几的边缘,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过都是空的。怀里还抱着半瓶酒的他,半躺在沙发上,不知是醒是睡。  他又喝酒了!  只是,按时间算来,他到家应该才一小会儿,怎么就能醉成这样?  我快步走进去,先把空调关了,再打开窗。  随着夜晚湿热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让人恶心的酒味终于被慢慢冲淡。我疲倦地把满满的烟灰缸冲洗干净,又把空掉的酒瓶扶正,放到了桌脚。这才走近他,把手伸向他怀中的半瓶酒。  &别跟我抢。&一直没说话的他突然开口,而且声音毫不含糊。  &你怎么又喝酒了?&我握住酒瓶上部,想把它抽出来,可是怎么用力都不行,酒被他用十倍于我的力气按在胸前,好像要把整个酒瓶按进他身体里去。我只好缩回了手。  他忽然扬起头,在从窗口渗进来的惨淡的月光中,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直视我。他的眼皮是肿的,整个脸部都是紫红色,眼珠浑浊,布满血丝,凄厉而憔悴。他的确是喝醉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醉。  好像从来,我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眼神。无论是对白然,对我,对许琳,甚至对外人,对白然去世后说风凉话的那些邻居们,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个忠厚得有些窝囊的男人,从一个誓死保卫祖国的志愿兵到退伍后成为一个事业单位的小科员,事业上毫无起色,进而结婚生子,买菜,做饭,直至丧妻,性格才变得有些孤僻。现在虽然辞职,做着一份看上去还算不错的生意,骨子里却依然改不掉前半辈子的懦弱和善良。  所以,当他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简直是有些呆住了。我能看出他的哀怨,却不知道这哀怨从何而来。我只好在里装模做样的忙碌,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罪孽。&他突然用他沉闷而低哑的嗓音说了这样两个字,接着从沙发的背面缓缓掏出一张巨大的黑白相片。  是他和白然的结婚照!我习惯性地抬抬头,原先挂照片的地方果然是空的。他把照片举到我面前,白然那张巨大的骇人的笑脸紧紧贴着我的鼻子,他还在把照片往前推,一边推一边粗声粗气地对我说:&道歉,你要道歉!&  我的全身像过电一般地颤抖了一下,我用力把照片一推,站起来大声说:&你真的喝多了!快去睡吧!&  &你对不起她。&他的手一松,照片滑落在地上。白然躺在地板上,在那层薄薄的灰尘后面,依然笑得那样无耻而寂寞。他珍惜地抱着那瓶二锅头,突然纵声大笑。这种笑令我窒息,我手足无措地把窗户噼里啪啦关上,他在我身后继续说:&关窗户!你关什么窗户!不该让别人知道知道吗?你害死自己的妈妈!你这个罪孽!&他用一种陌生而嘲笑的口吻说完这些,又一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种笑声转眼就瓦解,变成了干涩的呜咽。  我艰难地转回头,他把自己手中的酒瓶朝我扔过来,我没有躲,酒瓶却没有打中我,而是砸在地板上,早就过时的旧地板上又多了一块新的划痕。我摇摇晃晃地俯下身去收拾玻璃碎片,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直指着我大喊:&住手!你这个罪孽!罪孽啊!你说,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欠了你什么!我大半辈子的人生,大半辈子都毁了,都被你毁了。你把我送到你妈妈那去,你把我送到你妈妈那去!&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从沙发上滚下来,膝盖在地上迅速地移动,碾过玻璃碎片,朝我的方向挪来,他握着拳头举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等待我用手铐把他铐起来一样,他把拳头送到我的眼前,晃着它们对我喊:&然然,然然,带我走吧然然!&&&&&&&&&&&&&&&&&&莫醒醒(5)(2)莫醒醒(5)(2)&  他逼近我以后,我才发现他真的在流泪。眼泪从他纵横的皱纹里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他头发蓬乱,衣着肮脏,潦倒异常。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我其实并不是很生他的气,相反,我真的很想把这样一个受伤失常的爸爸搂住,和他一起大哭一场,可是他却对我掷地有声地喊着她的名字。&&&&&&&&&&&&&&&&&莫醒醒(6)(1)莫醒醒(6)(1)--------------------&  然然,然然。  一声又一声。  然然!哼,你可曾知道,她的灵魂从未系在你和你的女儿身上?你可曾知道,她在死的那一刻是那样快活而甜蜜?她有多么不堪你和我的重负,她有多么解脱而放松,而你可曾知道?哦,不对,你应该知道,不是吗?你了解一切真相,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欺骗你自己呢?  想到这里,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爬到那幅巨大而肮脏的黑白照片旁边,举起了它。我站起身,把白然的脸转朝地面,用尽全力高举起它,把它摔在了地板上。  我不愿看到她的脸,无论是破碎还是完好。一分一秒都不愿。  那一刻,我脚下的地板有些轻微的震动。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破碎声之后,我的耳朵里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我只看到他抱着酒瓶半躺在地上,我没有听到他坚硬的哭声,也没有听到桌脚的酒瓶倒地的声音,我只是飞快地跑上了楼,把我的房间锁了起来。  这一次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我只是很累。我躺在我的小床上,从阁楼的小窗户里,数着那些飘过的云彩。  一朵,两朵,三朵。每一朵都被太阳染得鲜红,那么醉人。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楼下终于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我也不愿意去猜测和关心,我只是数着我的云彩,一朵,两朵,三朵,四朵,朵朵鲜红,朵朵醉人。  其实到第二天我才反应过来,那是夜晚,哪里会有什么云彩呢?我也是疯了,真的疯了,被他们逼疯了。  这是迟早的事。  那晚我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很奇怪的,我在梦里梦到许琳,她穿得像个子,头发剪得很短,她伸出手来摸我的脸,人却忽然消失在空气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敲我小阁楼的门,一面敲一面低声唤我的名字:&醒醒,醒醒。&  我挣扎着爬起来开了门。路理弯腰进来,看着睡眼惺忪的我说:&都中午了,你怎么还在睡?&  我理了理凌乱的睡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问他:&几点了?&  &十一点半。&他说。  噢,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忽然想起来:&你怎么进门的?&  &你爸开的门。&路理说,&我和许老师一起来的。&  我跑到门边,想探头看看楼下的动静。路理在我身后说:&许老师是来告别的,你知道吗,她调到省里的一所学校去了,明天就走。&  &什么?&我大惊,忽然明白他昨天醉成那样的原因了。  他是爱她的。  &那边邀请她很久了,她到今天才做决定。&路理说,&我先下去,你换了衣服快点下来,今天中午我们到外面吃饭。给许老师饯行!&  阁楼的门重新被关上了。我坐回我的小床边,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她要走了,他喝成那样,他和她是不是再也不会有故事了?这难道不是我一直盼望的结局吗?可为什么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不堪承受了呢?我想起他昨晚骂我的样子:你这个罪孽!罪孽!!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只是在借白然开口,他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他不得不和他心爱的人分飞天涯,不是吗?  想到这一点,我差点要跌坐到地板上去。  罪孽!罪孽!他骂得没错,不是吗?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咬着牙对我说:&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哦,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安排我自己,才能不影响到他的生活呢?  我坐在床边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我换好我的衣服下了楼。我并没有看到他,只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路理和正在埋头扫地的许琳。许琳果然换了新发型,不过不是剪了短发,而是烫了头发,让她看上去更年轻更时尚。  &我爸呢?&我问。  &他在里面换衣服。&路理说。  许琳的动作很快,只不过短短时间,我家地上除了划痕什么也没有,到处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谁也看不出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放照片的墙壁,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钩子还在那,像一个很大的委屈。只是照片不在了,不在了也好,未必有多少人愿意看到它整天挂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以前我从来没见过的衬衣,崭新的淡黄色的,穿在身上,也显得年轻些。&&&&&&&&&&&&&&&&&莫醒醒(6)(2)莫醒醒(6)(2)  &我还有事,不去吃饭了。&他说,&我把你们送到饭店就好。&  谁也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气氛忽然变得很僵,我看到许琳笑了一下,然后问他说:&忙成这样,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把脖子昂起来,装出很酷的语调说:&你应该早说。&  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话中有话。  许琳沉默了一下,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包:&既然这样,那我看就改期吧。&  &等下!&我拦住许琳。  &有什么吗,醒醒?&  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这样的日子过着,我累,他累,她也累,兴许连死去的白然都会觉得累,不是吗?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用尽量清楚的语气说道:&你们结婚吧,我可以离开这个家。&  &你胡说什么?&他上前一步,像是要揪住我的衣领。  我则后退一步,用更大声更清楚的语气再说了一次:&你们结婚吧,我可以离开这个家。&  &闭嘴!&他是真的生气了,脖子上青筋直冒,用手指着小阁楼,大声地冲我喊道,&你给我闭嘴,你给我滚到楼上去,去,上去!&  &你别吼孩子!&许琳插话。  他们真是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  &我现在就滚。&说完这句话,我迅速地跑到门边,弯腰套上我的球鞋,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受够了他们这种把戏。喝醉,离开,双簧,吵架,不就是要结婚吗?结结结!不就是我多余吗,我消失行不行?我滚行不行?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夏天正午炎热的大街上埋头疾走,没有方向,不能思想。哦,白然,如果你在天之灵看到此情此景,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真替你为难。&&&&&&&&&&&&&&&&&莫醒醒(7)(1)莫醒醒(7)(1)  那一天,我在街上走了多久,他就跟了我多久。  当我终于在西落桥的桥边停下脚步的时候,阳光已经晒我睁不开眼睛了,我只是觉得很累,需要休息一下。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的头发,出奇的烫。我站在西落桥上看西落河,浓浓的绿色河水,恶臭冲天。我在浑浊的河水里依稀看到自己有些红的脸颊,却没想到倒影里还有另外一张脸。是的没错,我转头,惊讶地看他。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他一直跟在我后面。  他的胳膊搭着扶手,把一瓶一看就知道冰过的冰红茶推到我面前,用它碰了碰我的胳膊说:&来,喝点水再走,不然会中暑的。&  他看看手表,朝我扬扬眉毛,用一种赞美的语气说:&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原来你是运动健将,要是校运动会有竞走这一项目,我看冠军非你莫属!&  这个时候,我完全没心情接受他的调侃。请原谅我,现在的我,对他,虽然不算恨,却也实在谈不上信任,特别是在他亲眼目睹了那一直无人知晓的私密以及我和我父亲的失态以后。我甚至怀疑,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偷听到我和许琳的对话起,他就明白了一切,可是他却掩饰得那么好,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就好像向我表明他是神,对于那些隐瞒在我心里许久的发潮的秘密和想法,他早已经一览无余,心中有数。所以我的一切行动和语言,在他眼里都显得笨拙而多余了。  谁能保证他对我从来没有从心底里有过一点鄙视呢?我怀着说不上是逃避还是辛酸的心情,没有接他的水,而是埋着头往桥下冲去。他紧跟着我上来,在我身后大声对我说:&这里很脏,我们能不能离它远一点?&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大的吊车,正把满满一车的垃圾从半空中倾倒在一个巨大的场子里。桥下真的很脏,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已然变成了一个垃圾场。  这里没有风筝,没有香樟树,没有竹林和花丛,小房子都被推倒了,残垣断壁依稀可见,在正午酷辣的阳光里,像一个个经历战争后留下的废城垛。我捂住鼻子退后一步,他拉住我的胳膊,一直把我拉回到桥上,把冰红茶的盖子一把拧开来,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喝完它!&  我还是没伸手接。  他笑:&你是想离家出走吗?&  我不打算理他。  他继续说:&或许你该学学米砂,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可是装备齐全,连指南针都没有忘掉。&  是。我知道这是他一直想说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和谁一样,我跟别人也没有办法一样。我的家,我的病,我的现实,把我逼得狭隘,易怒,小心眼,毫无可爱可言。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为什么明明洞察一切,还要故作糊涂?我看他病得比我还要厉害。  &好了,别闹了。&他说着,已经把瓶子放到了我的唇边,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身子靠我很近,我们的姿势看上去很暧昧,不巧的是,旁边正好有两个女孩子经过,我的心理作用又作祟了,我总觉得她们好像就是天中的。她们走得很慢,用看马戏的眼神看着我俩。我可不想再成为校园新闻的头号角色,只好把瓶子从他手里抢过来,靠在桥上,一口气将水喝了个干净。  他很满意地看着我,问我:&还需要来一瓶吗?&  我摇摇头。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他说。  &不。&我倔强地说。  &我也饿了。&他苦着脸说。  我这才想起来,已经快下午两点钟了,他也没有吃午饭。可是我走得匆忙,身上一分钱都没带。不然,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我可以借钱给你请客。&他明明洞察了我的心思,却装作一脸无意。我偏偏不想收受,继续看着自己的脚尖无动于衷。  他接着说:&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许老师的小八卦,兴许你会愿意听。&&&&&&&&&&&&&&&&&&莫醒醒(7)(2)莫醒醒(7)(2)  好吧,我投降。  当然吸引我的不是什么八卦,我太累了,也太饿,我急需要吃点东西。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再和他一起站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万一他再做出什么&喂水&的惊人举动,我怕是会被他的&路粉&们集体追杀。  我和路理坐在麦当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午后的阳光像被一把小勺子盛着的蜂蜜,又甜又腻地倾泻下来。我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他买了一大堆东西,鸡翅,汉堡,薯条,苹果派&&我的肚子像一座空城,我觉得我饿得就快要停止呼吸了,我只想飞快地解决掉它们,但我没有动,我怕我一动起了就会像上了马达的机器,怎么也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跟许老师发过信息了,&他说,&吃完后,我就送你回家。&  &不。&我说。  &呵呵。&他笑,&好吧,那我就继续陪你竞走。&  我盯着一桌子的食物干巴巴地说:&你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  我反问他:&怎么不行?其实,你完全不必为了你干妈讨好我,许琳不欠我任何,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这里冷气很足啊,你怎么还冒汗?&说着,他拿了一张餐巾纸,伸手替我擦额头上的汗珠,我想要躲,却没能躲开,因为他的手迅速地跟了上来,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她,她穿着牛仔裤和绿色T恤,低着头,跟在米砾的身后。他们正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大门,往里面走来。  哦,我的米砂。 &&&&&&&&&&&&&&&&&莫醒醒(8)(1)莫醒醒(8)(1)  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法把我的眼光从她的脸上再移开。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那张无忧的种满快乐的脸,那双一度因为得到爱情而充满娇羞的大眼睛,那个难以计数的脆弱时刻我唯一赖以依靠的怀抱,那段因为疾病和是非差一点崩溃的日子,那些曾经相互安慰相拥睡去的十七岁的夜晚,它们仿佛已经在生命里失踪很久,却因为这一个熟悉的身影重现在我面前而猝不及防地,无可拒绝地,在我面前一一闪现。我心绪错乱,手一抖,险些把面前的杯子碰掉在地上。路理把替我擦汗的手缩回去握住杯子,问我:&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米砂也看见了我。  哦,她终于看见了我。  大约几秒种后,她直直的走了过来,她习惯地一歪脑袋,用一种听上去非常轻快的语气跟我们打招呼:&嗨,醒醒,路理,你们好!&  此时此刻,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就在我着慌地想用手背擦掉它的时候,米砂迅速地坐到了我身边,拿一张大大的餐巾纸,捂住了我的眼睛。  &不许哭。&我听到她说,&不许。&  我闻到她身上的清香,那是茉莉花和雏菊交织的味道,那是很高档的洗衣液和洁肤皂一起搓洗出来的味道,那是她独有的味道。你看,上帝对我还算不薄,我刚刚丢失了一个家,忽然又找到了一个家。我恨不得立刻拉着她的手,跟她跑出这个地方,随便跑到哪里,只要没有人在。上帝啊,你一定知道,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  米砂终于松开了她捂着我脸的手,我把面纸从脸上摘下来,潦草地擦了擦。我抬起头,看到路理正站起来,他把座位让给站着的米砾,说:&你们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米砾却不理他,他只是站在桌边粗声粗气地对米砂哼了一声就走开了,一个人坐在远远的位置,背对我们。  我想我太明白那一声&哼&的意思。我的胃部在这时突然抽动了一下,我明白大事不妙,只能把右手握成拳头,死死抵住那里,因为只有这样能让我舒适一些,不必食物的抚慰也能得到的短暂舒适。  米砂歪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她呆住了,问我:&醒醒,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说:&我想喝水。&  路理把可乐递给我,我把插在上面的吸管迅速拔掉,举起那大杯冰水,一饮而尽。细小的冰粒卡住我的喉咙,又被接踵而至的水冲进了食道。我摸着自己冰凉的胃部,感到一刹那间全身上下都充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然而接下来的那一秒,便是更大的饥饿感侵袭而来。  路理惊讶地看着我,摇摇那个空纸杯,问:&还要吗?&  我几乎忘记了刚才的失态,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又把手伸向了。我飞快地撕开包装纸,那一刻,我只知道我需要它。我用手指抓着大块热热的食物塞进嘴里,我闻不到它油腻的香气,也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我丧失了一切感觉,只想着要把它咽下,只想让它们堵伤我的喉咙,最好撕裂我的食道,我希望所有的食物一起进入身体,淹没我的五脏六腑,使它们颤抖,紊乱,出现一道一道裂缝,最终爆炸。只要这样,我就可以顺顺利利死掉。  但奇怪的是,当我把那一整个汉堡全部送进嘴巴里的那一瞬间,当我看到空空如也的纸包的那一瞬间,我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于渴求第二个甚至第三个食物。  事实是,我望着一桌子金黄翠绿的食物,开始遏制不住地想吐。  是的,但是更为迫切的是,我根本吐不出来。我只想用我的手指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抠出来。我突然无比厌恶它们存在我的体内,我突然觉得那些鸡肉和生菜是如此的肮脏,仿佛我刚才吃下去的是一条一条蠕动的虫子,一包一包的垃圾,烂掉的叶子,苍蝇,老鼠或者别的什么脏东西。我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来,对着麦当劳干净的木地板干呕不止。我把手伸进我的嘴巴里,想要拨动我的小舌头。我知道,只要我持续这样做下去,无论我有多么不想吐,最后都会吐出来。&&&&&&&&&&&&&&&&&莫醒醒(8)(2)莫醒醒(8)(2)  我的眼前出现另一个我,可她仿佛不是我。她的眼睛是那样充满光泽,充满爱。她穿着新裙子和新皮鞋,额头上有一枚用唇膏点上去的圆而大的红色美人痣,她忘我地跳舞,像音乐盒里的小人儿。  就在这个时候,米砂用力把我的手指从手中拔了出来。她用力捏我的虎口,直到我痛得全身发抖,想要尖叫。&&&&&&&&&&&&&&&&&莫醒醒(9)莫醒醒(9)  我知道,这一次我吓坏了所有人。当我终于在疼痛的驱使下,从和食欲的搏斗中清醒过来时,我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带着一种荒诞不经而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条发疯的野狗,在看一个失心疯病人。我把眼神从他们的脸上移开,又撞到路理怔怔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充满不忍的神色,甚至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哦,是泪花吗?  我也吓坏了他,是的,我明白。  米砂抓起我的手,对我说:&醒醒,跟我走!&  好。当然好。  她扶起我往门外走,路理跟上来,她转头对他说:&你请留步。&  路理呆了一下,居然听她的话站住了他的步子。  米砂拉着我飞快地走到大街上,我几乎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跟随她上了。直到我们在后座坐定,她才揉了揉我的手,问我:&疼不疼?&  我摇摇头。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看样子似乎很疲惫。她用手轻轻地捏着我的胳膊,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我转过头,看着茶色窗玻璃外的世界,光堂堂,亮晶晶,嘈杂而纷乱。我也闭上了眼睛。想不到好久不见,就让她看到我这样的狼狈样。我很想跟她说话,但是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相信她也是一样的吧。所以,我们就这样,各自怀着满腹的话,无声地坐了一路的车。  由于小区在修路,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就把我们放了下来。  烧灼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着我滚烫的皮肤。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曝晒,过于强烈的紫外线总是能把我的皮肤变成深红色,像爸爸喝过酒后的脸一样。所以在跟随米砂往家里走的路上,我一路都抱着自己的胳膊,滚烫的手臂和手心的皮肤接触,聊以安慰般觉得好一些。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好,我还在对刚才那一幕耿耿于怀。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病,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种千方百计渴望食物与自己身体分离的感受。我的小舌头还在灼灼疼痛,跃跃欲试想要呕吐。&&&&&&&&&&&&&&&&&莫醒醒(10)(1)莫醒醒(10)  &跟我来。&米砂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把大门打开。  我跟着她的脚步跨进她的家。她弯腰,替我找了一双棉拖鞋,对我说:&你穿这个,我家冷气开得大。&  &谢谢。&我说。  她转过脸去,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然后她走到饮水机旁,给我倒了一小杯温开水。对我说:&你等等,很快就有好吃的来。&  &嗯。&我说。  &麦当劳是坏胃口的地方,我也不爱吃。&米砂说,&我最近学会了好多新的菜式,中式的,韩式的,日式的,还有西式的,你想试哪一款,随便挑哦。&  &米砂你好吗?&我握着那杯水,问她。  &还好。&米砂耸耸肩膀,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说,&不过这两天被米砾带着看破电视剧,没睡好。马上开学了,这种日子也要结束了,是不是呢?&  说完这些话,她就走进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米砂家的板,听米砂在厨房里忙碌,整个人像被抽空,思维全线停止。  我真的很饿,我还没有得到满足。我急躁地把杯子重重放在在玻璃桌上,站起身来,四处观望和找寻,看有没有可以拿过来塞在嘴巴里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我的视线范围内,只有边上那台看上去很夸张的饮水机。   我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边,这个饮水机实在太复杂了,好多的开关大大小小排列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按哪一个,只能两手慌乱地瞎按一气。  就在这时,米砂端着一盘金黄色的东西在我旁边蹲下,对抖抖索索倒着水的我仰起头,把那盘食物举到我面前,对我说:&醒醒,来,我们吃这个。&  &不。&我退后,我生怕我的吃相,会再吓到久违的她。  &来,试试。&米砂说,&这是我最拿手的土豆饼,你一定会喜欢。&  &不。&我虚弱地说,&我不饿。&  两眼蓄满泪水的米砂,捧着那盘金黄色的土豆饼,呆呆地看着我,终于眼泪滚滚而下。  她的眼泪击痛了我,也击走了我疯狂进食的欲望。  &你居然没好?& 就在我怔怔不知所以的时候,她扔掉了手里那盘东西,扯着我的衣领,像要把我拎起来,可是她的力气不够大,于是又用力把我往地板上压。她就这样大力地搡着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我大声嘶喊着:&他居然没有治好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  我用力推开她,后退好几步,靠着墙,维持我的站立。她却跟上前来,像背书一样地流利地说:&神经性暴食厌食症!发病初期常常表现为情绪过激或者过分抑郁,到了后期,就会出现引吐的症状,引吐的症状如果得不到救助,最终便会发展为死亡!是不是这样醒醒?神经性厌食是一种自己有意造成和维持的,以节食造成以食欲减退、体重减轻、甚至厌食为特征的进食障碍,常引起营养不良、代谢和内分泌障碍及躯体功能紊乱。是不是醒醒?神经性厌食症最基本的症状是厌食、食欲极度缺乏、身体消瘦。这种症状的产生主要与心理因素有关,并不是消化系统器质性疾病引起的。是不是醒醒?急性精神创伤或心情持续抑郁,都可能在一定条件下导致此病。是不是醒醒?对付这种病,除了住院之外,还可以采取心理治疗,药物治疗,躯体支持治疗,个别难治病例,可应用胰岛素治疗,是不是,醒醒?&  我缩在墙角,听着她一连串的话,接不上一句。  天,她到底研究了多久,了解了多少?是为了我吗?一定是为了我,不是吗?  &你跟我来。&她扯住我的胳膊,&来!&  我不敢拒绝她,只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的脚步。她一直一直把我拉进了她家厨房,拉到了她家的面前,她用力地把她家那个硕大的冰箱门拉开,对我说:&你看!&  我看到冰箱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它们排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像等待谁检阅的士兵。&&&&&&&&&&&&&&&&&莫醒醒(10)(2)莫醒醒(10)(2)  &都是我做的。&她说,&我用了很多时间来学习,我一直等着有一天你来,我可以一样一样地请你品尝,你一定会告诉我说,真好吃,米砂,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米砂,你真能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老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泪水砸在我的心里,像一颗一颗小砂子,看似没有重量,却无比疼痛。我哑哑地对米砂说:&对不起。&说完这三个字,我就无力地跪到了地板上。我真的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的良苦用心了。我跪在那里,想着忏悔的语言该如何说出口。或者等她再度抓起我,给我一个用力的耳光。却没想到她也跪了下来,搂住了我的头,和我一起呜呜地哭了。  我又一次被她这样搂着,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我能听到米砂的心跳,她那脆弱而勃勃的心跳,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我只想在她的怀抱里永远睡下去,做一个没有忧愁的好梦。  我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在说:&醒醒,请你爱自己。你不可以像么么一样无情,请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该如何原谅我自己?&  我只能伸出手抱住米砂,抱住我亲爱的米砂。她身体的温热终于让我紧绷的神经感到舒缓,我像是一个许多天没有睡觉的疲惫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张床,可以放松地闭上我的眼睛。唯一遗憾的是我离开太久,归来太迟。  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是不是?  过了许久,我抬起头来对米砂说:&那个土豆饼,我想试一试,就一个,好不好呢?&  她还在哭,却又微笑了。  我发誓,那笑,让我倾尽所有去换取,我都真的真的愿意。&&&&&&&&&&&&&&&&&莫醒醒(11)莫醒醒(11)  这个城市的秋天,总是来得太早。九月初,阳光已失去夏日的温度。风一吹,树叶争先恐后地掉落,生怕来不及化为泥土,好供子子孙孙再度鲜绿。开学那一天,我从他的二手桑塔纳上下来,拎起我的小包,埋着头跟他说再见。他摇开窗户,探头问我说:&这个周末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说,&我自己坐公车回家。&  他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他早说要买辆新车,不知道为什么到今天还没能如愿。其实我很难猜到他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关于&钱&这个问题,我和他之间总是羞于启齿,他很少跟我谈他的生意,自从他从单位辞职后,其实我连他到底在做着些什么都不清楚。对我而言,他的经济状况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在我觉得他一点儿钱都没有的时候他又会忽然让我感觉他还有些钱,在我感觉他很有些钱的时候他又会让我感觉好像没什么钱。但凭心而论,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比如,我的新书包,新球鞋以及我新书包里的新IPOD和新复读机。这些凭空而降的新学期的礼物让我的心情多多少少好出一些,被人重视及宠爱,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我还记得那一天,米砂把我送回我家,他猛地拉开门来,看着我时的眼神。我以为他会大声地骂我,说一些&你不是要走吗,又回来做什么?&之类的伤人的话,或者干脆把手里的锅铲用力地往鞋柜上一拍说:&你还回来干吗?&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用那种差点让我崩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温和地笑着,大声对米砂说:&噢,是米砂啊,好久不来,留下来吃饭好吗?&  &好啊。&米砂说,&叔叔烧的鱼很好吃,我一直记得呢!&  我们坐在餐桌上吃饭,他开了一小瓶二锅头自斟自饮,不停地替我和米砂夹着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知道我和他都在心里计算着原谅,两个说到底相依为命的人,原谅彼此总是显得比较容易。更何况有冰雪聪明的米砂在一旁搞气氛,睁着大眼睛问他:&二锅头到底什么味道?会不会真的够烈?&  他把酒杯往米砂面前挪一点点:&尝尝?&  米砂用筷子蘸了一小滴,伸出舌头舔了舔,脸歪曲得像在照哈哈镜。  &鱼香肉丝不是这样。&米砂批评他说,&你应该多放点姜丝,少放点糖,才正宗!&  &是吗?&他歪着头,很认真地说,&下次一定注意。&  米砂不知道,白然是不吃姜的。  我趁他不注意,看着他的侧脸。他的鬓角已经有白发,皮肤不再像昨夜那般潮红。他把酒杯送到嘴边,很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转过脸来看着我说:&以后爸爸都不会喝醉了,今天当着米砂的面,为昨晚的事情跟你道个歉!&  &没事。&我低下头,生怕他再说下去。  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慎重地向我道歉。简直让我手足无措。好在米砂哈哈笑起来,替我打圆场说:&莫叔叔你别介意,醒醒早忘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继续喝了一小口酒。  真的是很小的一口,他好像说到做到,那瓶小二锅头,一直到最后,他不过喝掉了一小半。  吃完饭,米砂和我一起爬到我的阁楼上。她坐到我的床边,手往枕头下探,探到了她送我的那个沙漏。  &果然在。&她笑着说。  我坐到她身边,语气不太自然地问:&你是不是恨我?&  &怎么会?&她说,&你就会胡思乱想。&  &他对我好,跟那些是没有关系的&&&我说到这里,米砂已经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不允许我再说下去。  &我早忘了他了。&米砂说,&年少那些事情,不作数的。&  我当然知道她在撒谎,但是,把我心里要说的话说出来,就算没有说完,我也相信她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她弯起左手的食指,用力地刮我的鼻子。我没有躲,疼痛让我觉得安心,她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上帝知道,我是多么满心欢喜。&&&&&&&&&&&&&&&&&莫醒醒(12)莫醒醒(12  那天送米砂出门后,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收拾餐桌,而是点了一根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我穿上围裙做事,他并没有表示阻止。照往常,他这会儿会开了电视看新闻联播,但那天他没有,他只是一直在抽烟,等我洗完碗到客厅里拖地的时候,他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快满了。  我用手掌把烟灰缸盖住,不让他弹烟灰,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我,打着哈哈说:&呵呵,最近烟瘾比较大。&  &你去看看她吧。&我说,&她明天就要走了,你应该去看看她。&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其实,&我有些艰难地说,&失去面子和失去朋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故意淡化那些,说的是&朋友&两个字。  他轻呼一口气,好像用了半天在思考我说出的那句在他听起来一定哲理到爆炸的话,然后他问了我一个我认为他死也不会问我的问题,他说:&你觉得许阿姨这人怎么样?&  &不错。&我说。  &真的?&他有些不信。  &你不努力可配不上她。&我说。  &哈哈。&他短促地笑,掩饰他的窘迫。他并不见得是开放的人,和女儿谈及自己的情人,总是一件窘迫的事情吧。  &去吧。&我怂恿他,&干干脆脆说声再会也是好的。&  他再度用新奇的眼光看我,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朝他笑笑,把他的半包烟没收到我的围裙口袋里。他很生气地说:&还我!&  &不。&我说,&你今天抽太多了。&  &我可以出门再买一包。&他就像个孩子。  &好吧,&我给他台阶下,&你真要买我就管不着了。&  他伸出他的一根手指,装作很生气地指了一下我。然后,拿好他的外套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我把那半包烟放回原处,人有很多时候都输给自己内心对自己的抵抗,所以,给他一个出门的台阶,我知道他一定会谢谢我。  我拎着我的小包,走过行政楼前面的操场,突然想起来,许琳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我放假时存放在她办公室里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方便地取到。据说她去的,是一所贵族学校,她的工作很轻松,在那里教学生弹弹钢琴,可以有比在天中高出一倍的收入。207的窗户关得紧紧的,不知道会是谁将会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用她那台旧的电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大约是夜里三点多钟,我并没有睡着,只能凭着楼下的响动揣测他的心情。可惜我至今还没有真正地爱过,所以很难去体会个中的滋味。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的不懂事而心存芥蒂。  其实,我也是爱他的。  只是我们都羞于表达。&&&&&&&&&&&&&&&&&莫醒醒(13)(1)莫醒醒(13)(  手机短信响了,是米砂,她说:&亲爱的,新学期快乐,一定要加油哦。&我看着那些轻快的字,仿佛看到她人就在我身边,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轻松了下来。我站在操场上给米砂回了短信,然后决定先回宿舍看看。我上了久违的女生楼,推开宿舍的门,就看到伍优趴在书桌上呜呜地哭,再看李妍,默不作声地在收拾她的床。见我进去,李妍对我说:&路理把你存在许老师那里的被子送来了,在你床上。&  &噢,谢谢。&我指指伍优,&她怎么了?&  李妍朝我努努嘴,我看到我的上铺上面放着一个绿色的大箱子。自米砂转学走后,那张铺一直空着。看来,是有新人要进来住啦,可是伍优哭什么呢?  我正这么想着,宿舍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我看到蒋蓝,她手里端着一个盆,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低胸衫配牛仔短裤,脸上涂着绿色的面膜泥,很生气地冲到伍优面前:&哭什么哭,今天又不是清明节!你他妈给我马上闭嘴,不然我就再抽你!&  伍优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趴在那里兀自哭个不停。  我的天,记得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就不住这里了,走的那一天她惊天动地地收拾东西,请了三个家政保姆来替她提行李,还丢了三个发卡给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女生,说:&姐妹们,好好收着,十年后可值大钱!如果你们苦了两年还是没考上大学,就拿去卖吧!&她不是早就扬言退学去北京当明星了吗,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为什么又会突然回来上学?难不成还住进我们宿舍了?  我正这么想着,事实就已经证明了我的想法。只见蒋蓝把盆子往桌下一放,人两步就跨上了上铺,动作太大力,原先挂在伍优床头的旧风铃被震得散了架,一把工艺贝壳掉了一地。  &莫醒醒!&她瞟了一眼地面,冲着我大喊说,&把地扫了!帮那个爱哭婆把她的破烂玩意收拾收拾!&  伍优抬起头来,看到满地狼藉,哭得更凶了。蒋蓝拔掉脚上的一只拖鞋直接朝她的位置扔过来,说:&别让人觉得我欺负了你似的,谁叫你嘴巴不干净?我警告你,你他妈以后再敢八卦我就撕烂你的嘴,我说到做到!&  伍优不敢再放声哭,而是蹲在地上,一边抽泣着拣贝壳一边小声叽叽咕咕:&有本事到北京当明星去,回来撒泼作甚么?&  &你说什么?&蒋蓝用矫键的身姿从上铺跳下来,&你给我说大声点!&  这时,李妍站在门口喊我:&莫醒醒,一起去打水!&我应着:&好。&我递给蹲在地上的伍优一张面纸,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跟着我一起提了水瓶出了门。  &莫醒醒你给我等一下!把我的水壶也提上!喂,我说你听见没有?&  我重重把门拉上。  提水?见鬼去吧。我提着我的水壶一个人快步走在最前面,走到楼梯口,仍旧能听到她的咒骂声:&我靠,你们什么态度!&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不把她赶出我们宿舍,赶出米砂睡过的那张床,我就不是人!  关于那天发生的事,到后来我才得知,原来伍优因为跟隔壁宿舍的女生说蒋蓝的没当成明星又回来上学的事情,刚好被她撞见听到,她直接揪着伍优的头发,甩了她两巴掌。真是疯了。  没有当成明星的蒋蓝越来越变态,她从不叠被子,宿舍连连扣分;她在宿舍吃榴莲,把壳丢在伍优的鞋盒里;她每天最晚起床,走之前还要留下一地的化妆棉以及脏兮兮的面纸;她把内衣内裤晾在伍优原先挂风铃的床头,刚刚摘下来又挂上去新的。  伍优开始前所未有的恨她,导致的结果就是,流言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在整个校园内传播:蒋蓝本来是满怀着希望要去北京混的,谁知道蒋蓝的表姐著名的蒋雅希原来根本就不买她这个表妹的帐,刚到北京,她就给讽刺了一通,被踢了回来;还有,蒋雅希家有钱并不代表蒋蓝家有钱,蒋蓝的爸爸其实是个管道工,她家境其实相当普通,为了交钱给她上天中而四处举债,她今日的光鲜全都靠各种各样有钱的男生支持。最毒的传说莫过于蒋蓝压根就没去北京,她不在学校的那些日子,是去打胎了!&&&&&&&&&&&&&&&&&莫醒醒(13)(2)莫醒醒(13)(2)  随着这些流言的传播,蒋蓝的支持率在整个学校里直线下降,就连她从前的室友都敢当着她的面把她送的发卡掰作两截,丢进垃圾筒。&&&&&&&&&&&&&&&&&莫醒醒(14)(1)莫醒醒(14)(1)--------------------klnwt小说网&& 提供TXT UMD JAR手机书免费下载-------------------- 16:12&连载:&& 作者:饶雪漫&& 出版社:当代世界出版社  看在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份上,我暂时还不想与她太计较。谁知道她自己不知趣,非要惹我。那一晚,她又在宿舍擦粉,又丢了一地的化妆棉。心里恨得不得了的伍优不怕死地凑上去说:&你晚上还化妆?今天要出去约会吗?&她重重地把手中的粉底摔在桌上,扬着眉毛说:&又来管不该管的屁事了吗?&  伍优居然相当的从容,她拿着自己的牙刷杯,趿着拖鞋从她身边经过时,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知道这声&哼&令她想起了什么,她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伍优,借着又开始用非常痛恨的目光盯着我。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擦粉。对面容姣好的蒋蓝来说,脸上的任何瑕疵都足以破坏她脸蛋的完美,所以,即使是一丁点轻微的痕迹都不能有,更何况,那是一道长长的伤痕呢?我想起那个晚上她的狼狈样,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莫醒醒,你最好给我记住,多嘴的人舌头迟早要被切掉。&她语气恶狠狠,可我根本就不怕她。我整理好自己的睡衣就爬上了床,戴上了我的新耳机,闭上眼睛听我复读机里的英语课文。  她不甘心地冲过来,一把扯掉我的耳机,说:&又装处女!你装呀,你再装?你装够了没有?&  我从床上坐起来,夺过我的复读机,死死盖上被子。  就在这时,熄灯了。  大家都躺在床上不出声,广播里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三分钟后查房!请大家速速上床休息!&  蒋蓝愤愤地骂了一声&妈的&,咣当咣当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一次地动山摇地爬到了我的上铺。  模模糊糊地,我听到一个人叽叽咕咕地在说:&脏,真脏!&我把被子掀开,头顶却传来震天响,好像她踹了床板一脚。我侧耳倾听,才听明白,原来她在说这张床。她不停地拍打被单,神经质般地抖动自己的蚊帐,正当我揣摩不定时,她却把头从床边上垂了下来,长长的卷发像拉面一样落下来,她倒挂着的嘴巴夸张地动着,对我幽幽地说:&你们,究竟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好事?&  我真想把她倒挂的脑袋从上铺扯下来。可是,她却及时把脑袋缩了回去。  &明天我要买个刷子,把这张床好好刷干净!&她继续发表意见,我用力抓着床单来克制自己的愤怒,否则我不敢肯定我是否会冲到上铺掐住她的脖子。  对她睡在米砂的床上,我已经是一万个不满了,现在,她的床板又一直吱吱哑哑响个不停,像是面临飓风的危房。我捂住耳朵,几欲崩溃。我突然很想念米砂,想发短信给她抱怨,又一想,这个时候她一定睡了,所以我只能在被窝里打开手机,不断调到这两天我们发的短信,看了又看。最后一条短信她这样跟我说:&醒醒,你理那些泼妇就是抬举她们。&  我当然不想抬举谁,于是我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  半夜,我胃痛,爬起来上厕所,却看见她靠在厕所的墙壁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抽烟,像一个寻仇的女鬼,不仅眼神幽怨,而且,也和那些女鬼一样,长着一副苍白漂亮的脸孔。我不打算理她,她却举着自己手中的一件衣服对我摇摇,哑着声音说:&你看,漂亮不?&  我定睛一看,那是伍优的真丝睡衣!与先前不同的是,在胸前部分,用烟头烫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破洞。  &逆我者死。&她叼着烟,欣赏着手中的&杰作&,含含糊糊地说。  &逆我者死。&这似乎是她的口头禅,我仍然记得那时还是初一,她给我同桌一个很胖的男生传纸条,纸条没折好,落在我脚下,上面就是龙飞凤舞写着这句话。  那个男生接到这个纸条以后,鼻血马上就流了下来。我还记得,她那时盘一个很高的发髻,虽然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可却依然光彩照人,尤其是她的眼睛,大得仿佛能慑人心魄。她傲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胖男生的狼狈样,笑得前仰后合。多年以后,当我在美学讲座上,听到老师对&崇高&一词的解释,他说:&崇高感从美学角度上讲,就是恐惧感。&如果这样说,蒋蓝的眼睛,的确是令人恐惧的&崇高&。&&&&&&&&&&&&&&&&&莫醒醒(14)(2)莫醒醒(14)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能做到依然如故地惹人讨厌。真不容易。  我想把伍优叫醒跟她理论,最终放弃了这个决定。我不想宿舍里再出什么事,米砂说得对,理她就是抬举她。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伍优摇醒的。她举着一件充满破洞的衬衣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从她的床上把她的睡衣,睡裤甚至毛巾都拿到我的床上来,将那一个一个蜘蛛网似的&作品&展示给我看。  我爬下床眺望蒋蓝的床,被子堆成一座矮矮的山,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一股难以抑止的怒火终于从我心底升起。米砂还说过:&对蒋蓝这种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方法。&我怎么就忘记了呢?我当机立断地从床底把她的大箱子抽了出来,又把她的橱门一把拉开,把里面的衣服和通通塞进箱子里,接着爬上她的床,把她的被子枕头抱了下来。我就这样一手提着箱子,一个胳膊夹着一个枕头一条薄薄的夏被,撞开门,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扔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来来往往的人们聚集在我们宿舍的门口,研究着满地的名牌服装,我大力关上了门,将那些令人烦恼的东西关在了门外。  伍优抱着她的衣服,愣在原地看着我。我拍拍双手,平静地对她说:&终于清净了。&  对不起,莫醒醒又一次吓坏了所有人。&&&&&&&&&&&&&&&&&莫醒醒(15)(1)莫醒醒(15)(1)  兴许是前一天晚上干活干得太累的缘故,那天早上的课,蒋蓝一直在睡觉,偶尔见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发一两个短消息,然后再趴下继续睡。  对于这种不惹事就要死的人而言,睡觉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放学后她看到她的那堆垃圾堆放在宿舍门前,会不会再度发病。我也检讨了一下自己,是,我不该太冲动。但这种微弱的检讨很快就被内心强大的愤怒压了下去,我甚至有些期待她看到那堆东西时发飙的样子,或许她又要&二叫成名&,提醒全体女生宿舍成员注意:我蒋蓝又回来了!  我在课间发短信跟米砂谈事情经过,她回过来一连串的&哈哈哈&,我相信,要是她在一定也会跟我做出同样的举动。我忽然觉得,经过和她相处的这一年,我也变得和她一样敢做敢当了许多。  中午的时候,数学老师留堂,我们去食堂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当然,我也并不饿。这几天我的食欲不好也不坏,吃不吃都是那么一回事。我正预备空手而归,路理忽然在食堂门口出现,他截住我,递过来一个饭盒说:&你的。&  我打开来,是满满一盒的炒鸡蛋。  &眼看着没了,替你抢了一份。&路理说,&快吃吧,我得上课去了,我们今天中午要评点试卷。&  &你等了很久吗?&我问。  他对我伸出了三根指头,笑了一下,就转身急匆匆走掉了。  三秒钟?三分钟?三十分钟?三刻钟?我还蒙在那里,他的背影已经逐渐在阳光里缩成一个小亮点。  他的脚步比以前更快了。  高三了,天中的高三,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连中午短短的时间都被剥夺,他却还记得我的西红柿炒蛋,我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  我走进食堂,打了一份还算热的饭,本来不振的食欲突然来了,我兴致盎然地坐下来,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完后,我在食堂外的水槽把路理的饭盒洗干净,思忖着该如何还给他。那是个小巧的米黄色饭盒,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用的,难道是专门替我买的吗?也许是许琳让他这么做的吧,就像当初许琳请他来替我补习一样。他和许琳之间的亲密,真是超过许多亲母子。  初秋的校园里,热气未散,凉意已经增添了,再出食堂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我居然有些冷的感觉,我忽而又思念米砂,不知道为什么,呆在天中的每时每刻都让我那么思念她,仿佛天中只是我和她两个人的家一般。我记得,这个季节她钟爱穿薄棉线衫,蓝色或浅绿色,腰际绣着朵朵白色小花,她总是能穿得清纯而不脂粉气,非常难得。  我把饭盒塞进我的书包,掏出手机来,一边给米砂发短信一边往宿舍走去。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那里站了一堆人。蒋蓝,保安处的老师,小辫子,周围宿舍里窃窃私语的女生们。  我听到小辫子在说:&先把东西收进去再说嘛。&  &不行!&蒋蓝说,&等110来,查指纹,一万块钱对那些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岂能便宜她们!&  什么?一万块?亏她想得出来!  我走近了,站在那里没动。小辫子看着我,指着地上的那堆破烂行李问我:&莫醒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答话的人是伍优。  &没问你!&蒋蓝说,&你不要做贼心虚!说了不该说的,就是包庇罪!&  &我没做贼!&伍优急得脸都红了,颤声说,&有些人不要谎报军情,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辫子向伍优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别再说话,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跟蒋蓝说:&还是把东西先放回宿舍吧,堆在这里,影响大家走路。&  &报警!&蒋蓝伸出食指在空气里指指点点,一边指一边说,&天中不能姑息这些无耻的小偷!&  小辫子责备她:&你也是,平时带那么多现金在学校干嘛呢?&&&&&&&&&&&&&&&&&&莫醒醒(15)(2)莫醒醒(15)(2  &我妈给我的,没来得及存呗。&蒋蓝斜着眼看着保安科长说,&来不及存钱不该算是我的责任吧?&  闹吧闹吧,我看她能闹出一朵花。我懒得理她,拨开人群进了宿舍。伍优和李妍也跟着我走了进来。伍优坐到我身边来,扯扯我的衣角,不安地问我:&怎么办?她疯了。&  我把书包往桌上一丢,光明正大地说:&清者自清。&  就在这时候,李妍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她抓着她床头的那个布包,脸色发白。  &怎么了怎么了?&伍优问。  &是有小偷!&李妍说,&我放包里的三百块钱和手机都不见啦!早上它还明明在这里的!&  啊?!怎么会这样?  随着李妍的尖叫声,人们都涌了进来。最尖的声音依然是蒋蓝的:&搜,搜!我就说有小偷,你们非不信我的,算算算算,只要能找到我的钱,我就不报警了,也不让天中丢这个脸!&   &搜就搜!&伍优跳起来说,&我们不怕!&  保卫科长看看小辫子。小辫子有些无可奈何,凭她有限的教学经验,我想她根本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蒋蓝还在喊:&搜,搜!&  我被她喊得头晕脑涨,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才好。  &我来找找看。&保卫科的老师把我拉到边上,从我的床上开始找。小辫子走到门口,把看热闹的同学一一往外赶。我靠在窗边,看着蒋蓝,看着她一手导演的这些无谓的把戏,就在我觉得厌倦到极致的时候,我的床单被揭开了,棉絮下面,赫然放着的竟是三百块钱和李妍的手机!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蒋蓝,发出了一串意料之中的狂笑声。  在她这样的狂笑下,我一点都不觉得惊惶&&我本来就不该惊惶,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只有蒋蓝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什么也没说,我根本不需要辩解,我只是扬起头看着入戏很深的蒋蓝,我希望她能自己为自己的把戏而觉得羞耻,惭愧地低下她的头。  虽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  我原以为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我是被人设计的,这一切跟我无关。可笨头笨脑的小辫子还是把我拎到一边,吃惊地问我:&莫醒醒这是你的床吗,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蒋蓝凑上前来继续扯道,&莫醒醒,你把我的一万块钱放哪里了,我看你趁早说出来,免得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  &不可能是醒醒偷的!&伍优反应很快地说,&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上课的,中途她一直在教室里,而且刚才她回来得最晚,怎么可能是她?&  &那就是你喽。&蒋蓝逼近伍优说,&是你把钱藏到她床下的?&  &是你!&伍优说,&你先回的宿舍!&  &胡扯!&蒋蓝说,&小心我告你诬陷,有人可以做证,我回来后连宿舍的门都没进过!&  &好了。&保卫科长拉开酣战的俩人,问小辫子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学期出事,也是在这个宿舍,对不对?&  我知道,他提的是米砾事件。&&&&&&&&&&&&&&&&&莫醒醒(16)(1)莫醒醒(16)(1  我靠到伍优的写字台上,头痛欲裂。但是,我依然是什么也没说。我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反驳蒋蓝,抑或对小辫子作无谓的辩解和苍白的陈述&&这正是策划者最想要看到的效果。我佩服她真的是什么都敢玩,这一次,居然玩起了警察抓小偷。  &这间宿舍就是事多。&保卫科长用左手的两根手指捏着李妍的手机,右手的两根手指捏着那三百块钱,对小辫子说:&我看有必要把相关学生的家长都请来一趟。&  蒋蓝歪过头扬扬眉,朝我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无比,充满胜利的意味。就差举起两根手指,向我做一个&V&的手势。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裸露的半个肩膀和脸蛋上的伤痕,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还想不想得起来这张笑得如此张扬的脸上曾有过那么低声下气的表情呢?  我只觉得心冷和不寒而栗,扭过了头。  小辫子把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她说:&虽然我们都相信你没有拿钱,蒋蓝没有丢钱,但事情搞成这样,你并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请不要告诉我家人。&我说,&我可以承担责任。&  &承担什么呢?又怎么承担呢?&小辫子的一张脸苦兮兮的,我知道她也没办法,我真是对不起她。  &我再找蒋蓝谈谈吧,实在不行,周一还是要请你爸爸来趟学校的。&  &谢谢老师。&我说,&可是我爸出差了,要一周后才回。&  小辫子看着我,她明知道我在撒谎,可是她并没有拆穿我,只是朝我无力地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吧。&  从小辫子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语文教研室所在的那幢楼是我们学校最古老的建筑。我穿过弯弯曲曲的像迷宫一样的走道,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差点一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他说。  竟然是米砾,我这才发现这学期他剪了个平头,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你被批评了?&他坏笑着问我。  &没事。&我绕过他往前走,他却喊住我说,&米砂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什么?米砂?真的吗?  米砾继续坏笑地看着我,也不怕是在办公楼,居然点了一根烟,靠在楼梯扶手上对我说:&听说你把蒋蓝扫地出门了,可真有你的。&  &米砂在哪里?&我问他。  米砾说,&我们家米二对你可真够关心,一听说你的壮举她就急了,立马从郊区赶了过来。&  哦,可是上午她没给我短信说要来,难道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她今天不用上课吗?&我问米砾。  米砾摇摇头:&今天是周五,私立学校可不比天中,从来不补课的。&  &哦。&我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在小辫子面前,我不敢开着手机。天中的规定,手机不能带出宿舍区,否则就犯了很大的忌讳。果然,一打开就收到好多条短信,提醒刚才米砂打过我电话。  正当我一条一条翻看这些短信的时候,米砾又发话了:&还有,我要提醒你,蒋蓝可不是好惹的,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怕。&我说。  &或许我可以帮你。&米砾说。  可是,我不太明白他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  &她在琴房,你去吧。&米砾说,&她听说你被叫到了办公室,不过不想见到小辫子,所以差我跑一趟。&  &谢谢你。&我再度对米砾表示感谢。  &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他说完,把烟头灭掉,大步走出了办公楼,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学期的米砾,仿似从外星球旅行回来,真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我也大步走出教学楼,往琴房奔去。噢,米砂就是善解人意,总是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老远就听到悠扬的琴声,音符跳跃而缠绵,像从琴房里飞出的一串白色鸽子,一直飞到天上去。我禁不住慢下脚步。巨大的鹅黄色落地窗遮住了大半的玻璃,我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我能想象到米砂十指蹁跹,陶醉其中的样子。&&&&&&&&&&&&&&&&&莫醒醒(16)(2)莫醒醒(16)(  她弹琴的时候,短头发总是碎碎地垂下来,脖子后面有一道漂亮的弧度,特别是太阳光照在上面的时候,像极了一块软软的白玉,让人忍不住想摸摸看。我走近落地窗,从窗帘缝里往里瞧。  可弹钢琴的人,竟是,路理。他笔直地坐在琴面前,手指在琴键上忘我地游走。原来他也是会弹琴的,可我从前真的从来都没听过呢,不知道他竟然也能弹得那么好听,简直一点不比米砂差。米砂站在他的身边,她用胳膊托着下巴,温柔地看着路理飞舞的手指,听得专注极了。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坚信她的光彩又回来了,动容的眼神和紧抿的嘴角,像极了高一时那些初初动心的那些日子,我不忍心打断他们,于是默默地站在窗外,直到一曲终了。  路理弹的,是那首耳熟能详的《童话》。  米砂曾经告诉过我,第一次看这首歌的MTV,看到那个女的死的时候,她哭得惊天动地差点断气,把米砾吓得躲进了。  音乐慢慢消失在空气中,他们还是没有发现我。我看到路理仰头对米砂微笑,就在这时候,他又轻轻地抓过米砂一直撑着脑袋的胳膊,捏住她的一根手指,在琴键上弹出那首歌的前奏。一个音符连着另一个音符,像一个个排着队出场的小人儿,每一个都兴高采烈,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我在那些音符的舞蹈中,一步一步缓慢地后退着离开琴房。  我会唱的歌并不多,但我记得那句: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他应该是她的天使。  只是这些日子,他却一直守护错了对象。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又不争气地湿润了。&&&&&&&&&&&&&&&&&莫醒醒(17)(1)莫醒醒(17)(1  那些天,我总是想一个同样的问题: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这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它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安生。想得长久了,想得深入了,我好像就开始慢慢地理解白然了。如果活着不能带给别人幸福,我们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可是遗憾的是,我没有白然幸运,我无人可救甚至连死路都没有一条,唯有一日一日地在熬煎中生存。尽管我的青春,脆弱得像一枚秋天的叶子,随时随地,轻轻一碰就会凋落。但在离开枝头之前,我还得必须保持着我的骄傲和尊严,不愿被人耻笑。  这难道不是我最可悲的地方吗?  那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因为在我&偷窃&的罪名没有洗清之前,我不想在他面前强作欢颜。我带着一种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的情绪回到了里。昨晚没有睡好,现在的我忽然觉得很困。这种困,不是因为疲倦,倒像是因为无事可做。伍优和李妍都回家了,宿舍里空无一人,蒋蓝的行李又奇迹般回到了她自己的床上。房间里有她讨厌的味,我真没见过这么爱用香水的女生,而且用的是那么恶俗的香型。我把窗户和门都开在那里,希望这种气味能早点散去,那么我才可能安心地睡上一觉。  我没有脱鞋就倒在了床上,我思考着,如果不回家,该如何跟他撒谎?最充分的理由还没有冒出来的时候,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他。  我接起来,习惯等他先发话。  &醒醒,在学校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不过我还是很镇定地答:&好啊。&  &是这样,我现在出差了,不在家。临时决定的,有重要的事,也不知道你带没带家里的钥匙&&&  &没关系,你忙,&我抢着说,&我不回家也不要紧的,正好学校里也还有点事。&  &是这样啊,天凉加衣啊。&他每次一自责就开始唠叨,&感冒了很麻烦。现在天气变化大,小姑娘总是爱美不要命&&&  &好了,&我不耐烦地说,&长途漫游话费很贵的。&  &哈哈。&他笑,&你哪一天学会这么会算计?&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我说完这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手机只有最后一点余电,只听它嘟了一声,自动关机了。  周末,他不在家。也好,我连撒谎都一并省去。只是可怜了他,日日这样撒谎,不知道会不会累?  临时的出差?我宁愿相信他们是去约会了。  我有过阻止他们约会吗?我有过警告谁不许夺走我的父亲吗?我是别人幸福的绊脚石吗?莫醒醒从来不是这种人。我赌气地想着,把没电的手机塞进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那些秋日黄昏里高而淡的云彩,久违的寂寞又像一团乱草,在我心里颓然疯长。  就在又开始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醒醒?&  我一扭头,看到了米砂。  她提着一大袋的东西,从开着的门里轻快地一蹦一跳地过来。我坐直了身体,情不自禁张开双手迎接她。  她像一只小鸟一样朝我跑过来,张开双臂搂住我。我又一次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比蒋蓝留下的可恶的味道要好闻一百倍。可我又小心眼地想,那香气不单纯来自米砂,或者,还来自路理吧?  她放开我,露出娇憨的神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假装生气:&真让我好找呢!怎么米砾没找到你吗?&  我把她的袋子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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