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时候,我拿我喜欢我自己的腿衣服给女孩盖腿,我摸她头她都没没反应,拉她手她就缩回去不让我拉,怎么办?

传说中的东方魔女(不,魔男)带孩子的故事

想写这个很久了,话不多说,看就行,一万三完结。

王耀在那件事过去以后的第三十七年夏天,被一个北边来的老侉拦着了去路。其实今年是他和老侉认识的第六年,也就是那件事过去的第四十三年。老侉现在是他的徒弟,叫伊万。他手把手教人本事,虽说王耀自知自己牛批哄哄,也不得不承认老侉现在比他做得更好。

王耀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也不晓得他家小徒弟让不让。他觉得肯定不让,思来想去有些担心。偶尔一想到要和小徒弟谈离别,脑子里就不由得想起来第三十七年夏天,这家伙如何狼狈地拦住狼狈的他。

那年王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快到了一种穷困潦倒的地步。每天跟个算命的一样出门走街串巷,手里抱着给自己打广告的手写招牌。走哪被人笑话到哪。要说起来原因,那只能是因为老王是个除灵的,就是那种意义上的除灵。当年女先生在他八岁那年捡到他,教会了他这门吃饭的本事。可现在二十一世纪谁会吃牛鬼蛇神那一套。王耀不曾极力争辩过所谓的唯心唯物,他只是看得见,也赶得走。

要说他长得人模人样,别的本事也有,另谋出路也不止于此。只是算下来他已经在世间快耗了六十七年,早就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干劲儿。啥他妈创业不创业的,他都不想再干。再说他家女先生走的时候叮嘱过他,一定要把这项技艺传承下去。都六十七年了,王耀依旧没找到合适的人,够他沮丧的。不由得想那位女先生到底在遇到他之前等了多久,是不是也这般灰心丧气。

但是那位先生也和王耀说过,若是缘分到了,再不相干的人也会走到一起。在某个下过雨的傍晚,当天空中交织着散去的乌云雨霞光,王耀叼着一根烟走进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巷子,去老李婆家拿婆婆帮他洗好的衣服——因为交不起房租,上个月被卷铺盖赶出门,他连洗衣服的地方都没有。好在李婆婆和他相识多年,总是很坚持地要接济他。本来还表示王耀可以和她一起住,但王耀拒绝了。

老李婆和她认识了有二十年,如今老眼昏花,离得远辨不仔细王耀的相貌。可如果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会看不出王耀身上的端倪?就算是王耀自称耐老,可哪有二十多年容颜不变的道理。王耀抱回了自己被洗的有点发黄的白T恤,看着老李婆伸向自己的那只手有点恍惚。那只手上有细细的皱纹和老人斑,这些东西王耀不会有。他盯着自己依旧光洁饱满的手看,一不小心和一堵墙一样的‘大汉’撞个满怀。

‘大汉’年纪其实不大,十六七的样子,可是比王耀高。王耀只能抬起头看着对方奶金色的头发,大鼻梁,浅色的瞳仁里满是急切,心中唾弃自己那鸡肋的身高173。他不跟人家生气,绕道就要走,谁知这外国小孩儿身板结实,把窄窄的巷子堵了个严实。先是焦急还恳切地叽里呱啦喷了一大通俄语,见王耀把困惑写在脸上,喉结上下滚动,慢慢说了句英语:“是王先生吗……”“中国那么多王先生,你找的哪个王先生?”王耀摆摆手,就要从这外国小孩的身边挤出去,却被对方一把拦回来。

“驱灵的那个!是您对吧,我找了您好久了,今天去了您之前的房子您的房东说您已经不续租了,叫我来这里找你……”外国小孩大声把这一串话机关枪似的喷出来,眼眶都快红了,看来是真着急。王耀慢腾腾地想,什么‘不续租’了,怕是那个房东直接说他是装神弄鬼的穷光蛋,这小孩给他面子呢。想着也就笑笑,大手一挥:“是我,说你找我干什么?”

小孩眼里的急切立刻变成了惊喜:“我想求你帮帮我妹妹娜塔莎,她病得很重,看起来就像是被缠住了一样……”小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那双发亮的眼睛还在迫切地看着王耀。

“先给五千定金。”王耀不罗嗦,直接冲小孩伸手。

“哎?”对方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王耀皱了皱眉头,感觉这小孩别是耍他,口气也不是很友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说让我去干活,我哪有白白冒险的道理。你也看到我穷得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总得让我先吃饱了我才能有命帮忙,实在不行你下次再来找我。”王耀力气也不小,直接推开了那小孩就要走。

“等等等等!我不是不给钱的意思!”小孩儿胆子怪大,这回直接拦腰把王耀抱住了:“我,我从俄罗斯来中国只带了五万多卢布……为了找您已经花得不够直接给五千了!我妹妹等不及,您陪我回去,我家还有钱,我可以给您三倍的!”

俄罗斯人,五万多卢布等于六千人民币。也亏这小屁孩胆子大就敢待这么点钱来找人,万一人没找到钱还花完了,也不知道他能怎么办。

王耀不反感对方抱着他,毕竟这逼崽子看起来太可怜了,都说到这份上,他也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只是拍拍对方的手示意他松开,等小孩儿战战兢兢松手站定,还是很不要脸地补上一句:“我要你手上这块表总可以吧。”王耀知道人家至少在俄罗斯是中产阶级,手上还带着块劳力士,衣服也像模像样。对方可怜巴巴:“我,我打算把表换钱,买回去的火车票,卖完剩下的钱给您可以吗……”

王耀深感无力,怕是人生地不熟,在中国被坑得连回去的车票钱也没了。那能说什么呢,人家只是个十六七的小孩儿,哪有那么精明:“请我吃晚饭的钱总有吧。”“有的,我还有200多人民币!”小孩儿头点得像筛子。“那先陪我去吃羊蝎子,完事儿咱们去把你的表卖了,直接回你家看你妹妹。对了,你叫啥?”

“伊万·布拉金斯基……叫我伊万就好了。”小孩回答,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有些茫然。“怎么了又?”“告诉我您是驱灵师的人说您做这一行至少三十年了,您真的不是骗子吗?”这是在说他的长相不像是中老年人,王耀笑出声,调侃道:“你看我像多大呢?”伊万迟疑着撇撇嘴:“看着不比我大多少……”话没说完就挨了王耀一记手刀:“你除了能求我还能求谁呢,你都觉得现代医疗救不了你妹妹,现在也就没必要怀疑我。病急乱投医,还得你看着办。”

于是小孩儿闭上了质疑的嘴,后来和王耀呆在一起的几年,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那年王耀跟着伊万回到家,不由得感慨一句贫穷真是限制了自己的想象。伊万是正儿八经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不过大户人家是落寞了的那种。他妈早没了,他爹前两年刚撒手人寰,就给他留了一大堆遗产,一个庄园,以及一个癌症晚期的妹妹娜塔莎。王耀猜为了给妹妹看病只怕遗产也败得差不多,再说伊万现在也没有谋生的能力。进了伊万的那个庄园,里头什么装饰啊,挂画啊,看上去都像是被伊万摘下来卖了,没有一个打下手的。表面看起来干净,角落里全是灰。家里就留了一个老奶奶守在娜塔莎的房间里。王耀跟着伊万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干瘦的小姑娘,紧闭双眼,枯萎的花儿那样失去生机。

房间里四处飞舞着会发光的红色蝴蝶,它们落在衣柜,窗台,书架上。更多地铺在娜塔莎碎花背面上,仿佛给她盖了一层红色的华裳。王耀看见这样的场面,便知着小姑娘怕是无力回天。

他瞟见伊万眼睛一红,泪没有下来。

医院都让把人接回家,怕是真的没啥希望。王耀还是不能理解伊万为什么坚持说自己的妹妹被缠上了。他看娜塔莎就没啥事,只能说伊万命不好。老娘是死于家族遗传病,老爸不知检点,得了梅毒,折腾折腾竟是也归西而去。至于娜塔莎真的仅仅是运气不好。一切有因有果,王耀也救不了分毫。

他在一边等着伊万给娜塔莎擦脸喂水全部处理妥当,这才拉了他到走廊上。俄罗斯的天气有些薄凉,少年哪怕长开了身板,嘴唇也是薄如纸金。王耀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却还是要问那一句:“伊万,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断定你妹妹是被缠上了。”

明明早就无力回天,他怎么判断伊万是不是在找一个心里安慰。

伊万双手攥着衣角,慢慢地艰难地说:“王先生,我妈妈以前快去世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白鹿,他们会发光,过来围在她的身边。他们很漂亮,不可怕,可是第二天我妈妈就走了……我爸爸重病的时候我去看他,看到他病床边的桌子上,地上,围满了乌鸦,这回我有点怕,因为乌鸦在盯着我……这两天我看到妹妹的房间里全是红色的蝴蝶,婆婆说他看不见有蝴蝶,说我多心……王先生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对吧?”

知道。王耀听完这一番话,即使面上装得波澜不惊,心中还是不由得一阵翻腾——让他找到了,所谓的接班人。

其实那些不是什么邪物,人之将死,总有与其性格近似的灵体过来接应。但如果不是王耀这样的人是绝对看不见这些东西的。王耀倒吸一口凉气,在伊万的注视下慢慢点上一根烟,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女先生离开的那天,漫天都是灵巧的燕子,铺天盖地,像是乌云那般滚滚碾压而来。然后先生跟着它们走了,自己蹲伏在地上因为哭泣难以喘息。再睁眼,却换成了伊万那双年轻忧郁的眼睛。

“叫我王耀就行了,”王耀掐灭了味道剧烈的劣质纸烟,“我只能说,我救不了娜塔莎,我是驱灵的,不会医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伊万也赶紧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她再走的时候能安稳一些,不被打扰。”

于是王耀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障眼法,就可以让那些红色的蝴蝶在伊万眼中消失。他很难现在就告诉伊万真相,告诉他这就像自然规律,岂不是很残忍。突然他仿佛理解为何当年女先生看着他总是一副忧愁的脸,教他本事以后总要独自叹息。

一天以后娜塔莎离开,王耀陪着伊万守在床边。年轻的哥哥紧紧攥着妹妹的手,王耀看见满屋子的红蝶随着一阵风骤然盘旋,围绕伊万紧紧飞舞,时聚时散,接着从窗口流淌出去。那一刻王耀还是希望伊万能看一眼,他的妹妹有着美丽的,眷恋他的灵魂,热烈激情就像红色的蝴蝶。

他陪伊万完成了葬礼,跟伊万一起坐在庄园的台阶下看落日。俄罗斯温度不高,王耀还是穿着一件T恤,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马上就瞧见伊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给他。王耀微微有些愕然,他以为伊万恐怕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细心。伊万没有别的反应,王耀扭回头,又点了一支烟,被伊万沉默着夺走。

王耀愣神,两秒之后知道伊万的用意,也不嘴贫,只是问一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王耀想说跟我走吧,我教你学艺,你还有那么多钱,咱俩规划规划准能办起一个除灵机构。可只是他的想法,伊万未免乐意。“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坐在这个台阶上了,先生。”伊万突然说,声音很轻。

“我刚刚把房子卖了,钱很多,够去中国租一个店面,遗产还剩有……你带我走吧,先生。”伊万看向他,眼神深沉笃定。恍惚之间王耀想到自己当初拽着女先生春燕的裙子角恳求她带走自己,鼻子一酸,嘴上依旧不客气:“我要我的工资,兔崽子你答应过的。”“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你带我走吧。”

王耀从来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他人软声细语的恳求,他没想过要伊万的一切,可他还是把伊万带走了。照着原来的想法真的开起了事务所。伊万也学得很快,渐渐眼里的忧郁被青年特有的张扬跋扈所代替。等学得多了,之前王耀拿障眼法骗他的事情自然不攻而破。这个少年在十六岁的时候还能算是有些孩子气,到了十八就彻底虎背熊腰了起来。他站在王耀面前就是堵墙,居高临下满脸愤懑地问王耀为什么当初要骗他。

王耀的回答是吊儿郎当地笑:“你会告诉十六岁的小屁孩儿那么残忍的事情吗?不过你现在也是小屁孩儿。”话刚说一半,就被伊万满脸不悦地一把从椅子上抓起来:“你现在,身量连我的一半都没有,别总把小屁孩挂在嘴上。”这话颇为打击男人的自尊,王耀瞪着眼:“不到一半可说的太过分啊。”伊万这才笑了,两条胳膊一搂王耀的脖子,把下巴放在王耀头顶。

这两年逼崽子越来越得寸进尺,王耀有些头疼。他想去书柜那里看一下六爻,奈何伊万跟个大型挂件一样愣是拖着他,非要王耀回身一脚把他踹到沙发上才算结束:“闹够了?我要考试。”“老王你对我这么着急干什么……万尼亚觉得万尼亚已经学得很快了……”伊万明明那么大一坨,非要学小姑娘在沙发上抱膝翻眼睛卖萌。王耀这么大岁数,这套路见得太多,翻个白眼无视过去:“赶紧学本事吧你就,安身立命,有资产了,以后谈恋爱也不会亏待你家姑娘。”

“我不打算谈恋爱,万尼亚的所有都是老王的。”伊万抬起头认真地笑。“我就像你的半个爹,哪有当爹的把孩子攥在手里一辈子的道理。”王耀拿古抄本《六爻》敲了敲伊万的狗头,突然看见伊万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晦暗了半刻。

他也不傻,他晓得伊万喜欢他,就和他当初喜欢他的女先生春燕一样。他是孤儿,脏脏破破,见到春燕起了想要带走他的意思,就赶紧抓住她黛青色衣裙,求她把他带走。春燕乌木般亮丽的发丝挽成发髻,上面沾了一片桃花。看向他的时候眉眼间轻轻舒展,仿佛春暖花开。

王耀总要感慨人就是这样贱,非要去喜爱一个不该喜爱的人。接着渐渐开始后悔自己教伊万本事的决定,到底如何做是对的,王耀也开始迷糊。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些不灵便,知道自己可能命数快到。驱灵的人天天和非人打交道,身体总要受到影响,寿命绵长容颜不变就是其一。只是并不代表真的长生不老,驱灵要消耗命数。以前驱灵师遍地的时候,单个驱灵师没有那样大的负担,可如今王耀也不知道驱灵这一行是不是只剩下了他一个,工作量自然巨大。

若是命数完全消耗殆尽,还想靠一口气吊着,以后就只能做食不知味,无感无情的行尸。春燕说过自己不想变成那样……

王耀也不想。他希望自己可以再命数结束以前教会伊万安身立命,然而又不希望他干驱灵的老本行。只是他不做还有谁做呢?

再看伊万还在为第一次驱灵业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王耀揉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梦里漫天的燕子朝他扑将而来,春燕站在远远地那头,如花笑靥与黛青裙摆交相映衬。曾经王耀以为这是他最恐惧的噩梦,三十几年后,在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开始不起波澜。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伊万坐在床边的椅子打盹,装备都穿好了等他醒来。大背包里有用的没用的驱灵道具装了一大堆不由得有些好笑。王耀戳了戳青年的大腮帮子,把人打醒。伊万脸上充满萨摩耶样的茫然,老老实实跟在王耀屁股后面。

他的首次驱灵事业即将开始。

王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干了这么多年驱灵,会像这次一样麻烦。这次的人家有个当兵的丈夫,和沉默寡言的婆婆。丈夫长着一张方正忠厚的脸,因为长年驻扎不对而晒得漆黑。看见王耀拉着伊万进门赶紧上前招待,一刻也不敢怠慢。那位低眉顺眼的婆婆一言不发,只是给他们倒上茶。憨厚的当兵人在一旁不安地搓着手。王耀清楚这一家的状况,这位丈夫在来之前就说明全部过程。

他们希望王耀可以超度他的妻子。

还是很常见的家长里短,男人当兵走了两个月以后,妻子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男人没法回家照看,却在生产日当天得知妻子难产死去的消息。妻子早年也每个兄弟姐妹,妻子的母亲早早离世,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爹。现在家里只有自己的老母亲,一个月以前母亲的身体突然每况愈下,半夜经常从梦靥中醒来,一醒来就哭喊着打部队的电话。

男人带着母亲去了很多趟医院都于事无补,这才感到不对来,打了王耀机构的电话。

王耀沉默着再听男人把情况叙述一遍,心中没有起伏。他不知道给如何评价这个男人,他看上去为部队事件所逼迫,不得不对妻子的情况不闻不问。实际上到如今为止,连对妻子象征性的愧疚和思念统统没有表现出来。怨不得伊万瞧不起他。伊万从得知了一切来龙去脉以后,面上的表情就开始冷淡僵硬:“走吧先生,不值得。”

这句话用俄语说的,就是为了不叫那对母子听懂。王耀和伊万呆在一起这些年,简单的俄语运用自如,他只拿眼睛看了看伊万那张义愤填膺的脸,缓缓摇了摇头。对于驱灵师来说活着的人永远在第一位,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生命最重要。他算了驱灵的日子,在男人家里按方位烧上檀木,放下黑曜石,约定好两天后再来,中间檀木不能断。

伊万很不理解,他年轻热烈的生命不允许他在是非观上打马虎眼。伊万追上走出凶宅的王耀,卖力用一只手拦腰抱住王耀,却不说话。王耀只是轻轻拍了拍这只手,待到它撒开继续回去做准备。

“耀!”伊万突然在他身后叫起来:“人是会撒谎的,所以我才说不值得。”“我会不知道他们啥底细?”王耀折回来,在伊万的脑门上一弹:“我活这么长事件总要比你有数。”伊万往后退了退,很轻松地躲开。王耀这才发觉,伊万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比他高一指,现在更是起了半个头出来。当年王耀长到一米七的时候,也比春燕高出很多,春燕必须抬起手才能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想到这个王耀莫名其妙笑了笑,只把满脸困惑的伊万晾在原地。

两天后王耀差点就此撒手人寰。

王耀心里清楚那家人必然是在女主人的死因上撒了谎,却不知道这个谎是怎样的凄厉。

当他让伊万在死角摆好最后一碗槐花水,就被这间老宅的凄惨惊吓到一时无法言语。老宅阴暗的角角落落里,都蹲伏着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女婴透明的小魂灵。她们瞪着绿眼睛,鬣狗似的泛着精光。从房檐到排水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齐刷刷拿怨毒的眼神盯着王耀。眼神跟肮脏的舌头差不多,把人从头到脚舔了个遍。

伊万举着桃木剑傻站在原地,回头瞅了一眼王耀,抖着腿冲过来,把他护在身后。那时王耀心情说不上来多感动,只有巴不得伊万这傻缺赶紧跑。王耀见识过很多次夭折小孩的冤魂,却没想到这老宅真是以前大户人家留下来的遗产。大户人家重男轻女造孽累累都是清楚的,怪只怪王耀大意,只觉得这不过是寻常的老房子,看上去阴森罢了。

久不投胎的孩子们成了精,王耀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才七八十岁,哪能一眼看出来端倪。怕是怀孕的妻子本就怀了女孩儿,家里哪位老人家也没有留的打算,没投胎的孩子争先恐后想要挤占这个出生的好机会,哪位妻子身子本来也不好,承受不住才会……

王耀眼见着屋顶上的那个试探性地向下爬了爬,出于本能,王耀示意伊万顺着大门面向南的地方出去。对方抿着嘴装作不懂,反手握住王耀的一只手,指尖全是冷汗。王耀当时就恼了,一脚踹在伊万的屁股上,也不顾害怕,直接骂起来:“你当拍电视剧呢兔崽子!娘个腿的会不会看情况!劳资要超度!你在这呆着也应付不来!滚蛋!”王耀的声音粗暴低沉还有爆发力,婴孩们呜呜叫着,竟是往后缩了缩。像是怕被责骂的模样。

卧槽,还都是一群好孩子,没打算害人的那种。王耀想着,喉咙酸酸的。再看伊万眼里又满是忧郁:“你别赶我走。”

“我不是想赶你走……”王耀软下口气,他只是不想被伊万看到一会儿狼狈的模样。这房间里等着被超度的孩子上百,有得久练成精。王耀的阵仗开了就不能中断,中断就要反噬。他自己没啥,关键把伊万带了进来,不得不一次性解决问题。

消耗过多到底是会七窍流血还是经脉尽断啊,总不至于变成福蝶儿飞走了。王耀自嘲地笑笑,冲那群小孩儿招招手,叫他们围到自己面前。伊万霎时白了脸色,但还是紧紧攥着王耀的爪子不放。婴孩儿们谨慎地晃悠着靠近,王耀稍稍有点动作,就会飞快后退。好半天才让它们都聚过来。

它们可能也懂事,超度是很疼的。超度的也疼被超度的也疼。

王耀摩拳擦掌,把自己的右手从伊万那里挣脱出来:“今天第一回,来小兔崽子你在一边看着就行,步骤就那么几个,记住了。了解一下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怎么处理。”伊万慢慢点了头,眼神还是忧郁。王耀暗骂你妈比,我又不是要死了,等我死了你再摆出苦瓜脸给我看。这样想着拿起银针,在自己的血海,会阴,天枢,等穴位一路扎下去,接着拿解玉石刀顺着自己的手腕静脉划出十字,血珠落在黑金玉做成的碗中。他看了看手表,卯时三刻——时间到了。

把琥珀与黑曜石结成的手串拿出来,合掌。伊万心领神会,赶紧拿起铜剑,绕着王耀画一个圈。画过的地方竟是留下了金色的光辉,伊万抬眼,这才换了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王耀翻了个白眼只说了一句‘挺上道’再没理他,转身使劲拆了手串。黑的黄的宝石漂浮在空中,一股冷汗顺着王耀头上的青筋滚落而下。他顶着胸口的压抑,冲伊万笑笑:“个人消耗跟不上的时候可以试试借用器物。逼崽子看好,这叫碎金断玉。”

“你这里面没有金也没有玉。”伊万勉强笑笑。现在这个状况开玩笑实在太困难。

王耀指尖轻轻使劲,就将那些宝石碾碎成发光的粉状。将那些婴孩包围起来。王耀想过这次状况可能会不妙,当他开始感到晕眩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突然间他看见了燕子,朝他轻轻巧巧地飞过来,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于是那黛青色的裙角,五黑的发丝也跟着燕子渐渐出现。那张如花的笑靥对着王耀,水色的眼眸暗了暗:“阿耀,之前说好的,若是你支撑不下去了,就和我说,我带你走。”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走了。那些日渐一日感官逐渐迟钝的岁月,那些满手鲜血淋漓却感受不到疼痛的岁月,只要他说一句好就可以彻底结束。王耀把手递给春燕,甚至感到心满意足。让他自杀他是不敢的,他没有这个胆量,只是春燕愿意带走他,他可以马上离开。

突然春燕的眼眸一缩,朝他歉意颔首,葱白的手指就这样从王耀面前缩了回去。燕群潮水般涌来,风划过王耀的脸颊,一下子把春燕的眉眼模糊到粉碎。

带他走那句话是骗他的。竟是到了这般地步,春燕也不远对他说一句实话。这个实话就是春燕也许没有爱过谁,那怕他当初付了真心。

王耀闭上眼睛,耳鸣声不绝,仿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七窍潺潺流出,接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人也飘乎乎向后倒去。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在医院里,要真追究,王耀觉得自己不像是死里逃生,反倒是被医院靠西窗口刺目的夕阳的照醒的。黄澄澄直绕眼,王耀抬手虚虚一遮,刺目的黄光还是顺着指缝往脸上打。他胸口憋闷,想起之前梦见春燕更是烦躁,只求翻身起来拉上窗帘,这才看见伊万趴在床边熟睡,面容都有些憔悴,眼底全是乌黑眼圈。于是起身的动作轻了一些,蹑手蹑脚拉上窗帘,回头就瞅见伊万抬了头紧张兮兮地瞧他。

那眼神太迫切,以至于王耀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做回床上回瞪着这家伙看。谁料伊万看看还上手了,好像想确认王耀是不是个活物那样使劲揉王耀的老脸。把王耀揉地恼了刚要发作,对方豆大的眼泪扑擞擞往下落,把王耀给看傻了眼。

伊万也觉得丢人,再怎么说都是成年人,这模样以后王耀肯定想起一次笑话一次,抬手要擦干净,结果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别丢下我,”伊万咬着牙,“你想让我真的变成一个孤儿。”

话说得这样使劲。王耀哑然失笑,原来到了现如今,死也是一种需要仔细思量的事情。伊万那样恳切的眼神给了他压力,伊万告诉他:如果他死了,伊万就真的孤苦无依。无形地逼迫王耀断了这个求死的念头,王耀不得不想,是否春燕也为了他的一番恳求委曲求全。

但那又怎样,最后王耀还是成全了她,她却不愿意把他带走。

王耀抬手揉揉伊万的大脑门大鼻梁,薅了满手泪,这才让伊万闭嘴。曾经王耀真的只是可怜伊万,也有想让伊万继承衣钵的私心。现如今竟是狠不下这个心来,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怀里揣块石头踹久了也有感情。

王耀听着伊万稳定下情绪慢慢讲起鬼宅里那些孩子们最后的去向,突然感觉外面刺目的夕阳也不是那么招人厌烦。更何况还有伊万端过来的绿豆汤可以喝。

这样一晃过去,王耀和伊万认识也有六年。

上个星期,王耀带着伊万去大排档庆祝了一下伊万的二十二岁,两人被皆被灌得找不着北,满嘴胡话。也不知道谁先在天南地北的废话里露了软弱的意思,王耀隐约记得那东欧青年带着满嘴酒臭气突然吻上来。第二天王耀赤裸着身子在他们店面里间的大床上醒来,只瞄了一眼身边同样赤身裸体睡成死猪的伊万,整个人五雷轰顶。

我靠他妈的,难怪这逼崽子死活不要啥生日礼物,半天就只想睡他。

王耀扇了自己一耳光,咋的,活了六十几年没性生活饥渴难耐吗?小孩儿都下去的那个手!接着赶紧趁伊万没醒穿戴整齐。等伊万迷迷糊糊挣了眼,穿了裤子裸着上身出来。瞧见王耀在外间一本正经算账本,满脸疑惑,怀疑昨日一夜春宵莫不是他的春梦。

伊万挠着头,抓着衬衫慢腾腾扣好,把漂亮的腹肌遮起来。王耀全程低头不做表示,余光还是瞟着对方的腰腹,骤然发现人家的后腰上落了个不大不小的牙印,睫毛猛一颤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怎么了?”伊万赶紧上前帮忙收拾,却没想到王耀雷劈了似的直往后缩,脸上不耐烦,面颊倒是有点红。伊万想自己别是喝醉的时候说了什么得罪别人的话,立刻腆着脸学着小时候上去抱住王耀的腰,还没上爪子就被一巴掌呼开。伊万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收敛了面上的调笑,只低声说了一句:“晓梅姑姑昨天来找你了,但你不在,她说想让你今天去绿城广场见她,请你吃饭。”

“哦……那你看家。”王耀抓了衣服起来。王耀不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伊万会看不出他身上的端倪。光是伊万对晓梅的称呼就能知道伊万清楚王耀多大年纪。以前伊万真的不信王耀是老头子,但等到伊万对除灵的了解越来越透彻,竟是再也不拿王耀的年纪开玩笑。而王耀其实也对伊万撒了谎,并不是真的除了王耀后继无人。春燕当初收养了四个学生,给他们起了名字,只不过王耀是年纪最大接触除灵最早的那个。

只是春燕走后王耀执意不肯让他的师弟师妹再碰除灵这一行,非要觉得自己可以硬着心肠找一个‘和他不相干的继承人’。这样一来,他的师弟师妹们都早早结婚生子,过日子。王耀知道他们在找他躲得远远的,谁知晓梅还是找上门来。

王耀在海底捞见晓梅,也不说见外的话,只是一筷子一筷子吃肉:“嗯嗯,晓梅啊,这个黄喉好吃。”这样一来这位已经中年的女性还和小时候那样战战兢兢赶紧也夹了一筷子,跟着王耀说好吃。王耀低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晓梅脸上逐渐显现的细纹,和烫过的卷发,突然味如嚼蜡:“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还有啥好客气的。”

王耀宁可晓梅是有求于他。

火锅店放着快活的音乐,王耀闷声吃肉满嘴流油。对面的妇人谨慎地慢慢回答:“我想接替大哥的位置……”

碗筷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磕响,晓梅吓得噤声。王耀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心里叹气,多少年了这丫头还是那样胆小,那样在乎他的情绪:“晓梅,你孩子……我侄子上大学了吧?”“嗯所以我觉得我没什么挂记的,我可以——”“你不许干。”

晓梅那点强打的热情被王耀掐碎在嗓子眼,只能端起水喝一大口,眼圈已经快红了。王耀就当看不见,往红油锅里扔了一大盘虾滑,盯着它们在里头上上下下翻滚。

“大哥你期限快到了,濠镜哥刚结婚,嘉龙哥生病了我觉得你知道的。你不能再靠吊命耗下去,总有人该接上这个班,你肯定不想和先生当初那样——”

“别说了,我不答应。”王耀把态度放的冷硬。

“可你也根本不打算让那个外国小孩接班!你到底怎么想的!”晓梅叫起来,被王耀重重一声碗筷磕响打断。眼泪顺着面颊流。只听王耀软了口气,立场不变:“再哭我就走了。”晓梅这才擦干眼泪强打起精神,挽起袖子得王耀夹黄喉。王耀看向晓梅的雪纺裙子——那是晓梅二十岁的时候他买的礼物。其实现在看来不算好看,更何况晓梅二十岁以后,竟是他们的离别。

“好好过日子。”王耀闷着头说,晓梅一怔,强笑着点了点头,眼泪又要掉下来。

王耀已经没心吃这顿饭,草草和晓梅告别,转身就走。他知道对方的目光黏在自己后背,不敢回头。心里不痛快转去大排档喝了几两小酒才回家。

家里寂静的厉害,按理说这个店伊万还没休息,应该关在自己房间打游戏呢。店面外间整整齐齐陈列着除灵道具,此刻在黑暗里一看有些可怖。“伊万。”王耀喊了一嗓子,没人答应。他在外间倒了杯水醒酒,想半天还是去敲伊万的门。

本来酒劲就在头上,这回王耀直接开门。地上的阵法一下撞进他的眼帘,王耀心间一抽,玻璃杯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顿响。伊万从厕所冲回来,进门就差点遭到王耀的巴掌招呼,赶紧向后闪。对方不依不饶,一脚踹在膝盖上。伊万的格斗经验没有王耀足,愣是整个人扑倒在地,打翻了地上摆的鹿血。

鹿血染得伊万浑身湿黏,王耀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脑袋怒吼着:“谁他妈让你碰着吊命的鬼东西的!我让了吗!”伊万下意识挣扎,发现王耀下了死手,钉子似的捆缚着他。

简直就是穷凶极恶的虎父在教训犯了大错的兔崽子。

吊命是驱灵师界的邪术,虽说效果奇佳,稍有不慎就会反噬施法者把施法者变成没有意识只留下痛觉感官遭受折磨的地缚灵。王耀一直以来都晓得伊万天赋异禀,可他从来没想过一直那样听话的伊万会去碰这样的脏东西。王耀清楚自己命数不长,在找到接班人之前不得不拿吊命的邪术过日子。他自知没有立场来教训伊万,可他不想让伊万某天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伊万为什么碰这个,吊谁的命。

要知道吊命有时候可以用来复活……王耀想起娜塔莎那张苍白的脸,心口恶狠狠地绞痛。

“万尼亚希望耀能活下来……”半晌,被王耀压在身下的家伙终于发了声,语气平静温和,和平常的求饶没有区别。那一刻如天旋地转,恶心感从王耀的胃里蔓延,他不得不松了手。难怪伊万第一次参与驱灵发生哪次事故以后,自己还是保住了这条命,难怪伊万一天看上去比一天憔悴。王耀只当自己运气好,老天爷还不打算收他,却不晓得这份运气里还有伊万的一份努力。

伊万不但看出了端倪,还他妈的自以为是。

“谁让你替我安排了?我有没有事自己心里没有数?啊?你想怎样你告诉我!”王耀瞪着眼睛,感到血都涌上脑门。伊万睁着他无辜的大眼睛,连一丝恼恨都没有,辩驳的话也没一句。他晓得王耀生什么气,但他也知道王耀不会怪他:“那你想让我怎样呢?”我想让你陪着我。

王耀真的喘不上气,就是那种浑身精力都抽干净的疲惫感。他从来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牺牲什么。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满足伊万的要求,伊万说要王耀带走他,他就带走,伊万说让他留下来,他就留下来。依然总认为自己亏欠了谁。他把对春燕的怀念与歉疚送给伊万,伊万倒是不客气还要得寸进尺。伊万想借吊命的毒术把他二人命运相连,如果再不收手,就算伊万能延长王耀的命数,他们二人也会最后一起朽烂,一起成为没有直觉只能遭受折磨的鬼东西。

伊万在用自己的努力把王耀变成‘他的东西’,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王耀冷静下来,看向伊万那双迷茫晶亮的双目,心中凌然。是否自己总是显出那样求死的念头让伊万失了安全感,才叫这小孩选了这样的路子。生活又不是离了他王耀就不能过了。

“睡觉吧,明天再说。”

他突如其来的温和口气叫伊万无法适从,但也只是安安静静看着王耀起身离开,还顺便拍拍他的狗头。伊万突然爬起来,用气音气急促地带出一串哑声:“你别走。”

也许以前,王耀会郑重地点头说,我不走。可这时,这个比伊万还要矮一头的东方男人露了一个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漂亮微笑,说的是:“不行。”就这样,在那件事过去的第三十七年,王耀真正和伊万,和这个北边的老侉,不听话的小屁孩说了再见。净身出户,只拿了一根烟慢慢抽着。与伊万呆在一起,这逼崽子总不让他抽烟。现在就不一样,他可以靠着路灯慢慢数烟圈,自由得有些寂寞。

原来他一直是一个怕寂寞的人。

所以春燕会因为他的恐惧靠吊命过日子,最后突然反噬,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王耀永远想不到自己狠得下那个心,抄刀一下扎在春燕心口。他的师弟师妹们无声张大了嘴,没有尖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那天他们看到了成群的燕子,它们带走春燕,连遗体都不留。王耀就此和师弟师妹告别,自己接了这个驱灵的麻烦事。三十七年以来几乎每个夜晚都会梦见春燕黛青色的裙摆,她说:阿耀累了吗,累了和先生我说,先生带你走。奈何这个愿望在伊万十五岁那年抱着他腰眼里泛泪的那一刻被打消。

春燕给他起名叫耀,希望他能有这太阳一般的光辉,也许也是赐名的那一刻,春燕狠不下心让王耀再铺上她的老路子。

王耀就还是在想,人啊,真的贱,为何非要喜爱一个不值得的人。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碾,慢慢走向人群涌动街道。月光很亮,和街道的彩灯交汇在一起,一下子将他淹没其中,轮廓都看不清了。

伊万在与王耀争吵过后的第二天清晨,起来跑到王耀房间叫人起来吃早饭。房间一反常态,干干净净。伊万心中一痛,以为这人怕是走了,再看王耀的东西还放在房间里,一样没带走,这才放心下来。

他以为王耀舍不得自己陈年的粗紫砂茶具,和老年人才会用的保温杯,就像舍不得他一样。可惜他失算了,一个月,两个月。王耀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他的行踪,连根头发都不留。

伊万去砸晓梅家的房门,惊恐万分,等晓梅开门,几乎扑上去,声音低哑:“他不见了。”晓梅眉毛惊讶地一扬,平静地却是很快:“本该如此。”转而要去掩门,把伊万关在门外。伊万看着那扇不开启的门浑身颤抖,当初晓梅第一个找到的不是王耀而是他。晓梅求他不要再绑着王耀,王耀命数到了,让他安心罢了。

伊万从来不能接受这种成全,为何端一副委曲求全爱他就放走他的模样。中国人怎么都磨磨唧唧的,明明晓梅打心眼里乞求王耀能活下来。

于是晓梅骂他自私,骂的很凶,中年人哭起来平白有一种苍凉感,幽然如空谷凉风。伊万不解于这样的控诉,他只是希望能和王耀相守,这才叫真正的‘生死相依’。他很自信,他不相信王耀一点点都不喜欢他。王耀是个多情还温柔的人,冷漠的表皮底下是时时刻刻都站在别人立场着想的心脏。从王耀愿意带走他的那一刻一万就知道自己这一仗就能打赢,不曾想王耀爱如朝露,多情最似无情。

王耀可以一个人扛起重担,躲开他的师弟师妹,也一样能扔下他。

伊万还在拍晓梅的家门,喉头酸涩,门里静悄悄,没有再出来开门的意思。晓梅真的就愿意这样让王耀离开吗?

他想起十八岁那年,他在和王耀合开的店铺旁边喂了一只老野猫,眼里放着精光的那种老滑头。伊万很喜欢,想养下来,王耀不阻拦。可惜的是这花滑头早就没几天活头,可伊万舍不得他。他在门口看到了老滑头的游魂,想放滑头进家门,被王耀就地超度。

伊万为此和王耀大吵一架,鼻头都颤。

王耀没有疾声厉色,他走到赌气的伊万身边坐下来,口气很平淡:“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吗?”伊万没有接茬,不晓得王耀葫芦里塞里什么药。对方轻轻揉揉他的脑袋:“娜塔莎走的时候,你说‘我只是希望她再走的时候能安稳一些,不被打扰’。伊万,我教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费尽心思留下什么,离别是寻常的事。留下不代表快乐。”

“我让你留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不快乐吗?”

王耀脸上留了那一秒错愕,突然真心实意笑出声,拍着伊万的后背大笑到前仰后合:“我怎么会讨厌你这么可爱的兔崽子呢!”笑罢认真地拉着他的手说,这些年未曾不快乐过。

伊万以为这就是想要一起生死相依的誓言了,以至于在王耀将死的那天,他看到成群的燕子铺天盖地而来时。伊万挡在王耀面前,哭着求它们不要带走王耀。伊万能看见燕群中那一抹黛青色的裙摆,轻轻晃动,看见伊万的坚决时微微迟疑。

王耀早已七窍流血神志不清,躺在地上迷迷糊糊求着什么,伊万走进一听才了解这老男人多年来的渴求,心都碎成粉末。他冲王耀诱导着——他不是王耀的先生,他不能带走王耀,当然谁也不能把王耀带走。伊万依稀记得听完这番话,王耀的眼角划过两行清泪,居然再也不提求春燕带走他。这是伊万第二次见他哭。

第一次是在王耀定义里第三十七年夏天,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抱住王耀的腰,求他跟自己走。当伊万说自己千里迢迢来到中国,只有一根人的那一刻,这浪荡不羁中年人的眼眶貌似有些发红。转而又换上城墙厚的脸皮嬉笑着说,好啊。那时他想,哪怕这个人以后再怎么利用他,他都认了,只要肯留在身边。

。他的父亲,母亲,亲爱的妹妹娜塔莎,挚爱的人王耀。

伊万垂下敲门的手,外头天气很好,王耀失踪两个月了,仿佛没人记得他。总给王耀洗衣服阿婆去年就撒手人寰。是否从此他与王耀在无缘分,世间也不会有人再想起王耀。

他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就这么一下砸碎在地,在地上变成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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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军队设定。9000+ 一发完结。

这篇生贺我真是写了又改改了又写,一天弄了三个版本才完工。

一切有关资料均为百度搜索,无可上升。


今天是202x年6月21日。

距离A组出任务已经有一天半了。最后一次传来消息是在今早凌晨三点五十。

而从那之后到现在1个小时十分钟过去了,前线毫无音讯。


特种部队一大队队长王俊凯正坐在前沿指挥部的帐篷里,眼睛盯着电子地图,眨都不敢眨一下。

整个指挥部的气氛都像寒冰一样,所有人都几乎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宁愿什么都不要发生。


时间回到6月20日凌晨1点。

特种部队一队得到消息,一伙儿携带重武器的贩/毒团伙将会在这两日从大陆内地逃出来经过三十三号峡谷。

而特种A组四人的命令是要以最快最稳的速度解决到这一伙人。

A组的成员除去易烊千玺外,全部都是刚刚通过考核加入特种部队的新兵蛋子。这是他们正式入队之后的第一次任务,第一次任务就是真刀真枪上战场,这就是为了要让特种部队的兵以最快速度熟悉真正的战场,为未来的战斗做好最完善的准备。

虽然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但确实缺少战场经验。所以易烊千玺,被指派为A组组长。

这个命令,是王俊凯亲自下的。易烊千玺依旧无条件服从。


20日晚一点半。四个人出发了,经过丛林小路进入作战前沿。指挥部的人通过耳机听到了组长易烊千玺分配的任务。

狙击手的他自行寻找位置隐蔽等候击溃目标。

其余三人分别负责前头中间和尾部的打击目标。等候他的信号指示,没有指示不可轻举妄动。

队员们还都算心境平和,因为虽说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是平日里的训练却也是没白练的。

而千玺,作为唯一一个上过战场有经验的‘老兵’,也作为他们特种一大队的狙击王牌,自行寻找了个位置。

从指挥部的电子地图上,可以看到通过传感器传回来的队员位置。

大家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千玺就不必说了,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从他的位置可以纵观整个峡谷,队友的位置和情况也都一清二楚。

其余三人也确实占了个好位置,分布在峡谷两侧,且前后交错。

而接下来,就是等待敌人出场了。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敌人都没有出现。

期间王俊凯派人来给几个人送了吃的。千玺特地吩咐要把水换成可吸的水袋,食粮也变成了高热量的压缩饼干。

虽然味道难吃了点,但好长时间都不会觉得饿了。

周围喷洒的催泪瓦斯已经散去,千玺重新喷洒了一些,同时吩咐队友照做。减少活动幅度,一切小心为上。

催泪瓦斯是为了防止野兽等动物接近打扰到任务执行。但千玺特地吩咐要顺着风喷,要不然喷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玩了。


王俊凯坐在指挥部里,全副武装。搞得他像随时也要上战场。

王源从纸质地图上抬起头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天的等候对于新兵来说显得无比折磨,手痒痒的恨不得马上找人打一架。

但看看他们队长,也就无话可说了。


千玺作为王牌狙击手,他的耐心可谓是水滴石穿般惊人。一天一夜,卧在那里几乎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喝水吃东西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瞄准镜。

虽然王俊凯队长说了白天的时候可以适当的休息,敌人一般不会选择白天进入边境,可千玺还是老样子。

对此,王俊凯也很是无奈。


就这样,四个人趴在山谷两侧呆了一天一夜,终于,在21号早上凌晨,发现了敌人的踪影。

“来了。”千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警告,但其余三个人包括在指挥部里的人都跟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一颗子弹射出时间是三点47分。王俊凯准确的看到电子地图上有被引爆的车辆爆炸显示。

大家没有放松,而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点五十分,千玺的一句“开始射击”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易烊千玺入队的时候,是顶着光环进来的。

集团军狙击王,体能文体考核双料兵王。军人的风骨,做事一向洒脱利落,为人随和不乏领袖气质。

这么一个人到特种部队来,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没觉得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新兵训练的第一天,所有人包括千玺这个少校就都被摘了军衔。紧跟而来的就是超出平常部队许多的变态训练法。

当一个教官拿着高压水枪对着每个人喷射泥水的同时还需要你们做卷腹。

当一个教官让你们扛着木头爬山看日出。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们嘲讽的话语。比如“不如你回家让你妹来都会比你做的好。”等等,为的就是测试每个人的心理素质。

对于特种部队来说,体能不是最重要的。

心理素质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是一群随时有可能要一个人和一百个人甚至一千个人战斗的尖兵中的尖兵,如果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到战场上只会吃亏甚至背叛。


在这里,从哪个王牌部队来的不重要,拿过多少奖不重要,名声有多么响亮,军衔多高都不重要。这里只看数据分析成绩,一切都是考核,连睡觉都是考核。

当宿舍被放进滚滚浓烟,你是第一个跑出来的,还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说明你的警惕性高不高,但你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还是背着战友一块出来的则决定你是否有作为一个军人的觉悟和人性。


于是很多人被淘汰,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100个人的新兵训练营最后只剩下12个人。

这其中,成绩最好的,依旧是易烊千玺。


这是个吃最多的苦最努力但是什么话都不说的人。他选择睡在下铺,每次一有紧急情况都记得叫醒整个寝室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后,他会选择帮助别人但每次都只帮一半。比如说只帮你拿裤子却没拿鞋子。

不会让你们养成惰性,却依旧尽到了作为战友的责任。

文体考核他是高分过的。

体能训练长跑他是上位圈的。

而打靶射击,他稳坐第一的位置无可撼动。


新兵考核到最后,王俊凯翻看着每个人的能力分析,有的偏体能,有的偏头脑,唯独易烊千玺,全面发展的非常惊人。

连副队王源都说:绝了小凯,上一个我看到这么全面的人还是你吧?


十年出一个王牌,厉害了特种一大队。



新兵考核过后的红蓝对抗实战演习。

组织上派千玺跟着王俊凯王源还有王源的副队刘鸣一组。目标是端掉对方的指挥部然后安全回到自己阵地。

翻山越岭的折腾了很久,在指挥部对面的山坡上,他们四个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行了完美的配合。


首先,从狙击手易烊千玺开始。

一枚穿甲燃烧弹打中油箱,炸了对方指挥官的车。

然后王俊凯王源刘鸣突进去袭击,千玺留在远处观察敌人。发现一个要扔手雷的敌人,直接一枪打上了脑门。

水蓝色的狼烟升起,那名士兵无可奈何的摘了头盔坐下。对从他身边跑过的王俊凯嘟囔了一句:

凯队,你们这什么狙击手啊,眼睛也太贼了吧!

王俊凯没回话,心里却默默的给千玺比了个大拇指。


M99式狙击步枪,最大射程1500米左右。

射程概括整个指挥部区域,可千玺的十颗子弹打中了十个敌人,却始终不见对方的指挥官。

王俊凯和王源还有刘鸣不知道何时已经没了声音。

千玺立刻感觉哪里不对。明明无线电通讯设备显示信号良好,呼叫王俊凯却没有人接听。


千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对他自己的一次考核。

要不然为什么会让他一个新兵跟着王俊凯他们出任务?

但千玺又有一件事儿不懂,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考核,那他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王俊凯和王源还有刘鸣正坐在‘敌人’的指挥部里看着一个人在原地的千玺。

他们的考核目的确实只是为了检验千玺,但目标却没有变。

一个狙击手自己行动,怎么端掉一个指挥部,这就是千玺的考核。


“咱们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不会。”王俊凯坐在椅子上看着监视器斩钉截铁。

“千玺肯定没问题,我幸亏来得早,要是跟千玺一期,这副官的位置就没我份儿了。”

“我觉得吧……要是千玺跟咱们任何人一期,咱们几个的位置估计都没戏了。”王源抱臂看着屏幕里千玺开始移动并且在移动过程中又射杀了一个机枪手,由衷的佩服。

王俊凯始终没说话,可眼里的赞赏,却越来越深了。



一个狙击手让人家端掉一个指挥部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要知道狙击手是远程击中目标,执行精准射杀而不是大面积杀伤。你们几个指挥员龟缩在装甲防御的指挥部里不出去,然后逼得人家狙击手跑进了来打你难道不过分?



狙击手是他为自己选择的专业,为了更加专注。

但这并不表示除了狙击他就啥也不会干了。

将M99狙击步扔掉,捡起了一把轻机枪换了满满的子弹匣,然后从‘死亡’的敌人身上扒了两颗手雷,拔了安全栓然后两个手雷互相一磕,走你。


眼看着两颗手雷滚进指挥部,千玺躲在公事里开始扫射周围的敌人。

先前关键位置的敌人都被他用狙击步干掉了。现在出其不备的他简直爱就像死神降临。


等看到一群人从指挥部里走出来,易烊千玺冷酷的退了出来,一边警惕着一边找回了自己的狙击步,然后又扔下一颗手雷。

趁着烟雾未散,他回到了原先狙击的位置,用瞄准镜瞄准带着红标的军官,一枪一个。

水蓝色的狼烟冒气,王俊凯和王源互看一眼,面面相觑。

红发的总指挥又咳嗽又笑的拍拍王俊凯的肩膀。


“咳咳……青出于蓝啊。青出于蓝~哈哈哈哈。”


王俊凯突然不好意思了。

而王源则反映过来这是在说王俊凯。

想当初考核王俊凯的招数和现在如出一辙,只是王俊凯可是直接拿机枪冲进去的,大意的冲进去还被前辈的近身格斗打的浑身是伤。千玺更可怕,他能用机枪解决却不解决,非得再用狙击步退回到原先位置然后才干掉。


“从红军阵地撤出了从右后方的山中离开。”

从王俊凯他们几个的耳机中传来千玺近乎冷酷到掉冰碴的声音,是千玺安排的撤退路线。

这下子王俊凯也不得不承认,千玺确实可怕。

虽说狙击手的职责之一就是要计划好逃跑路线,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还记得任务是要安全回到自己阵地而不是端掉指挥部就算完,这样的心理素质,确实厉害。



“哎。千玺是不是生气了?”

“废话。当初咱们考核的时候凯队不也这样么……”

王源和刘鸣在那嘀嘀咕咕。千玺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依旧浑身绷的很紧,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样子。

王俊凯走在最后听着王源和刘鸣说的话,再抻勃子看看前面的千玺,叹了口气。

果然脾气好啥的都是假的,这样的千玺还显得有生气一些。


回到阵地千玺就直接坐一边去擦自己的枪去了。

王源和刘鸣对视一眼纷纷表示王俊凯你自己的ace你自己哄吧。然后俩人就以累了为由先跳上一辆车走了。

王俊凯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才走上前站在千玺面前。

一片阴影打下来,千玺却头都没抬一下。


“这是军令,每个人都要付从也必须经历。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今天干的不错,但还是有问题。千玺。”


这是王俊凯第一次叫他千玺,往日里都是易烊千玺易烊千玺的。

千玺停下了擦枪的动作,站起来,军姿笔直。

“……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王俊凯眨巴眨巴眼睛,拉过来一个椅子放到千玺对面,然后自己大长腿一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搭着椅背,让千玺也坐了下来。

千玺听话的坐下,虽然一脸的灰土,但眼睛依旧亮亮的。看了并没有生气嘛,王俊凯不由得笑了笑,帮他擦掉嘴角的土。

“一路上你都表现的很好。狙击我就不说了,就连结束后你还记得策划逃跑路线这点你都做的很好。可见千玺你真的适合当狙击手。但是你也有血气方刚的一面。当我们所有人都从指挥部里出来后,你执意要退回原来的位置用狙击步击杀。按照道理,当时你离我们很近,在敌人还来不及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之前,你最该做的举动是就近击杀而不是退到远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你退的过程中,敌人用刀胁迫我,你该怎么办?你给了敌人反应时间,这是你今天最大的错误。”

千玺不再说话。他在脑子里走马灯闪过今天自己做的所有事情,最后那里,他确实冲动了。因为他潜意识里放松了,知道这是一场戏所以放松了。但如果是真实的战场,自己的指挥官被俘虏到对方那里,那个情况下是没有时间找到狙击步退回原先位置用狙击步击杀的。


“不过没关系,当初我是直接拿着机关枪冲进去结果一进去就被我的前辈缴了械,近身格斗,遍体鳞伤。”

“噗。”千玺总算笑了,王俊凯也算松了一口气。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舍不得看他不高兴。



千玺的单人考核以高分通过。

虽然王俊凯依旧秉公办事给他扣了该扣的分,但是瑕不掩瑜,到底是精英,也即将成为一大队的绝顶Ace。


这之后,一大队就有了个传奇故事。

说现任队长和队内Ace就是两尊死神,让人闻风丧胆。

这话头起于王源,传到千玺那的时候千玺正和王俊凯一起吃饭,听到这话千玺表示王俊凯可以是死神,自己还什么任务都没出呢怎么就成死神了?


王俊凯塞了个馒头在嘴里笑笑不说话。


在成为ace之后,千玺和王俊凯他们几个一起出过几次任务。

第一次杀人后千玺的心理素质强悍到只用王俊凯安慰了两个小时就好了。

当天大家都挺担心的,结果吃饭的时候看到王俊凯一脸笑意,千玺虽然脸色有点红但是已经好了很多的精神状态,都纷纷表示果然是变态搭档。

但至于各种缘由,大概就只有王源知道了。


(队内不许谈恋爱的。但一个中校一个少校,队里军衔最高的俩人,谁管的了。至于上面的人,那就天高皇帝远了。)


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千玺一个人单独执行任务之后。

那一次可把王俊凯吓坏了。但上头点名道姓要易烊千玺这个王牌狙击手去执行暗杀任务。

一个毒贩头头,一直藏着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但是因为他身边的武装力量过于庞大,直接出动武力会打草惊蛇甚至两败俱伤,所以要求狙击手待命,最好能找机会一击致命。减少人员伤亡。


没有任何人跟着。当然有人监视,只是当晚跟在千玺身边的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千玺一夜没回来,王俊凯就一夜没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千玺回来了,推开寝室门就看到王俊凯像一尊石佛一样坐在他床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千玺还纳闷呢,走过去伸出手在王俊凯眼前摆晃两下,王俊凯才回神,看到是他,一下子站起来抱住人就亲。

千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夺走了空气,本来就精神紧张了一天,那一刻千玺瘫软在王俊凯怀里,有点小安心的任由王俊凯折腾去了。


后来发生的事儿就不好细说了。

反正被王俊凯折腾完之后本就疲惫不堪的千玺直接昏睡了一天,差点又把王俊凯吓着。根据王源的话来说,王俊凯恨不得把军区医院给搬过来了。


不过那次之后,他们俩就确认关系了。



21日凌晨四点五十分。距离千玺发出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但……其他三个人有陆续给他们发送最新战况。

其中一个人说千队的无线电通讯耳机貌似坏了,人一点事儿没有。



王俊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大家吓得都不敢出声。三秒后王俊凯转身把帽子摔桌子上。

“王源!回去给我盯着那个造无线电通讯设备的!质量不过关,全队的无线电通讯设备都给我打回去修整!”



在三点五十千玺发出预警之后他就把无线电通讯给忘了,因为他的任务开始了。

这次的运毒队伍里没有发现狙击手,那么擒贼先擒王,千玺的第一个目标就锁定在了那个坐在中间的运毒车里的带着帽子的人。

瞄准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坐在副驾驶拿着对讲机在讲话,而至于为什么可以断定他是老大,除去狙击手的直觉,最直接的证据大概就是,他所乘坐的车。

虽然整个运毒队伍都适用了越野吉普,但很明显的,他的车装载的物品比其他车轻。因为车行驶过地上的泥印很浅,且最重要的是地上和轮胎上都没有白色的粉末。这证明他的车上没有装载很多毒品而是装载了其他什么东西,按照猜测应该是他的一些家当。

当然,他的身材略微发福,和其他车里的满身腱子肉肤色黝黑的人比起来,谁是富态十足的老板简直一眼就暴露无遗。穿的衣服再破烂也没有用,气质掩盖不了。


于是,千玺对准了那辆车的油箱,打出了第一颗穿甲燃烧弹。

子弹离了枪膛,准确无误的打中车子的油箱,且因为燃烧弹的关系,立刻引起了大爆炸。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所有人下车拿装备开始找地方隐蔽。

这时候千玺下达了一个指令给右边两个人,开始射击。


战斗的前半段非常顺利,右边的两个机枪手将人打掉了一大半。

千玺变换了位置跑到了最前面的地方。

他的第二弹的目标,就是拿着杀伤性武器的人。比如说那个拿着轻机枪的混蛋。


因为只有右边在开火的关系,敌人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只对着右边猛攻,而千玺抓紧机会瞄准那个拿着机枪的人,瞄准头部,然后……

可人都还来不及欢呼,那群人里立刻有人捡起机枪对着千玺的地方一阵疯狂扫射。

千玺躲得很快,只不过无线电通讯装置被蹭的好像有点信号故障。他也顾不上,转移阵地到了另一个地方,第三颗子弹,瞄准了最后一辆车的油箱。


最后一辆车停靠的位置和前面的车离得很近,如果可以引爆油箱可以大幅度减少敌人的数量。

其实这种峡谷作战,在上方占领制高点的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

千玺转移阵地敌人也看不见。等到千玺到地方了开始瞄准,才发现右边两个队友有一个队友哑火了。

好在人没事儿,千玺从他自己的位置看过去是在挪位置试图扩大有效的射击范围。

无线电坏了的情况下千玺也没办法,只能先给左边等待已久的人下达手势命令。于是左边也突然出现了火力,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而左边的人总算来得及换好位置重新加入战斗。

千玺可没心思去管为什么机关枪的子弹这么快就没了,大概可能也许是太紧张了放了很多空枪,但他的任务是消灭敌人。

第三颗子弹,穿甲燃烧弹又射穿了敌人的一辆车的油箱。

于是剩余不多的敌人开始找地方跑,他们得上山来,不能一直在峡谷下面挨打。

而跑的最快最显眼的那个,被千玺给盯上了。


谁让他跑的方向是左边那个孤单的小家伙那边…千队表示你有种冲我这边儿来。

但奔跑速度过快导致很不好瞄准。

千玺大脑飞速运算出了他的奔跑速度和自己子弹的速度,然后再次瞄准到那个人直线奔跑前面一点的空位上。

子弹打出去到那个位置,正好人跑过来。

在左边目睹了这一切的新兵无比崇拜的看了他们千队一眼,然后指挥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指挥部里的人全都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王源笑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看王俊凯。

王俊凯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几分,但还是盯着电子地图不撒手。


千玺的子弹很快用光了,在他换弹夹的功夫,有几个敌人已经跑上了山。

等千玺换好弹匣四处看了看发现敌人都没影儿了的时候,心里有点郁闷了。

这么陡的山还能这么快跑没影,你们属藏羚羊的啊?!


但跑都跑了,也没办法,于是千玺终于有时间修自己的无线电通讯设备。

指挥部终于想起了千队的声音。


“有2-3个敌人跑上了山现在找不到人。所有人到我的位置集合,注意安全。凯队,我请求支援进入山间搜索。”

指挥部里的王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向王俊凯。

王俊凯的脸已经不黑了但还是很冷。他仔细观看了地图,然后下达命令。

“A组战斗任务已经完成,立即返回指挥部,搜山的任务会交给B组完成。”


千玺一脸懵的回答了是,但他搞不懂啊。

王俊凯为啥又生气了,谁惹他了?


搜山千玺的狙击步枪派不上用场,机关枪目标太大,所以把A组召回来能理解。

但王源比较担心的是千玺,这……咱们大队长生你气了啊,你自己好自为之。

“没事儿的都给我出去搜山!在这坐着都发霉了,出去活动活动!见到人留个活口,注意安全!”

“是!”王源拿起帽子戴上头也没回的走出去了。留王俊凯一个人面对门外已经回来了的易烊千玺。


王俊凯走出指挥帐篷的时候,千玺正跟其他三人说着什么,嘴角带笑好不轻松。

王俊凯邪笑了一下走过去,A组正对着王俊凯的三人都收了笑容站的笔直。千玺愣了一下转头发现是王俊凯,也乖乖的敬礼。

“报告队长,A组四人全部到齐,请指示。”

王俊凯看他一眼,然后冲其他三人说让他们先回车上休息,抓到人马上走。

三个人应了,转身离去,而千玺则被王俊凯拉进了指挥部压在了墙上。

“你无线电通讯设备坏了你不知道先修好?!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我哪有时间修啊,你没看到刚才那场面,那些人都属藏羚羊的啊,一眨眼的功夫都能跑没影,我那个时候修无线电,他们就该跑到我眼前来了。”千玺无比委屈的靠在墙上,被王俊凯压制着手脚不能反抗,他就愈发委屈。

什么人呐……啊?……自己在那趴了一天一夜,任务完成的这么好,不夸还批评。


王俊凯也知道千玺也闹小脾气了,他无可奈何的把千玺搂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人肩膀上叹了口气。

“我回去一定要亲自监督无线电通讯设备的做工,这质量太不过关!”

“你几岁。是我躲扫射的时候弄坏的,你别怪人家。”千玺拍拍王俊凯的背顺毛。王俊凯直起身子抬起千玺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抬起手温柔的给千玺擦去了脸上的土。

“唔…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哎王源他们怎么样了,人抓到没?”

“额……”王俊凯看了看被自己扔在桌子上的无线通讯耳机。千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噌的红了,锤了王俊凯一下。

“哎呀有王源在担心什么。”王俊凯讪笑着松开千玺走过来拿起通讯耳机开始讲话。王源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抱怨。


“你个指挥官不戴耳机你想让我们自生自灭嘛!我跟你说我们人抓到了你听见了没有!混蛋双标王俊凯!”

“人抓到了就赶紧带回来。出任务的人挺辛苦的早点回去早点休息。别废话。over。”


王源那边真想摔了耳机。

内心问候了一下王俊凯全家。

神烦。我给你们腾地方都不知道感谢一下我的,还这态度,什么意思!


烦躁的副队看了看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敌人,沉着嗓子说了句带走,然后就第一个迈大步往回走了。


王俊凯你厉害……你全家包括易烊千玺都厉害!


任务完成的不错,几个小孩儿都只是有点擦伤。

这次狙击任务相当成功,上面也发了嘉奖,并且放了千玺一天假。


他还要写报告,而千玺则因为没事儿干就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写报告这种事儿以前也是你写么?”

“才不是。这其实应该是副队干的活。”王俊凯死命的敲击键盘。

“哦……帮王源儿干的啊。”千玺拨弄着旁边电脑的键盘,语气闷闷的。

王俊凯楞了一下,转头看千玺。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那你就是鬼。这空气中的醋味都呛人了~”


千玺突然有种下次演戏他就搞个误伤把王俊凯杀了的心思……


王俊凯看千玺不反驳只是移开视线,笑出了虎牙。

堂堂一个大队队长……笑得这么可爱,真是可耻。易烊千玺这么想着,被王俊凯捧住了脸扭了回来。


王俊凯的亲吻,带着点薄荷糖的味道,瞬间席卷口腔。。

千玺眨眨眼,感受王俊凯长长的睫毛刷在自己脸上有点痒的小感觉,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么帅的人是属于我的……


千玺满足又傲娇,试着推了推王俊凯却换来更紧的拥抱,千玺笑了。


王俊凯睁开眼睛瞪他一眼,然后手使了点力气把人往自己怀里贴。


“没人跟你说接吻要闭眼睛么?”

“我又没跟别人接过吻,谁会跟我说这个。”千玺耳朵都红了一圈了,说的话却依旧傲娇的很。但王俊凯算是听明白了。

“那我跟你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记住了啊。”

“跟我接吻的时候,要闭眼睛。”


王俊凯看着千玺难得的乖样喜欢的不得了,又亲了千玺一口,千玺恼怒的推开他。



千玺看着重新投入工作的王俊凯专注好看的侧脸,偷偷的笑了。


是帅的,帅的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狙击手的最重要目标就是要击败对战争影响最大的人。

在杀敌的战场上,易烊千玺所向披靡,让人闻风丧胆。

而在爱情这场战争里,易烊千玺举枪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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