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鼻子老是肚子不舒服服,老是像吸毒一样吸来吸去是不是着凉了,又没咳嗽,之前医

一朵娇花为作者远古和风写的一篇中二慢热小说,讲述了赵平生套了一层一层的马甲,喻泽一层一层地将他剥开。最后一层马甲死活不愿揭开,是赵平生给予的温柔。明明看穿了那最后的马甲却忍着不去撕开,是喻泽给予的守候。

第一卷 赵小花的花盆 第1章 酒吧(一)

赵平生长得挺帅,面容白净,五官端正,脸蛋有些小清秀,178的个子,双腿笔直修长,身材有些小优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幅皮囊都挺招人的。可一帅哥把睫毛刷得又卷又翘,头顶上别的发卡隔三差五就换一个花色,甚至张口闭口自称“老娘”,让人瞧着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就像锦意天成二栋1802那户人家的小孩儿,每回见着赵平生都要踹翻一盆花泄愤,以告慰他那双被死娘炮辣掉的眼睛。

这会儿赵平生刚给这长廊上一排室外盆景修剪完枝叶,长廊远处便一道狂风惊现,那杀千刀的小兔崽子呼啸而过,一盆海棠惨死在铁蹄之下。

赵平生肺都快气炸,跳起来一声大喝:“草小兔崽子又不长眼睛你他妈给老娘站住!”

11月冷空气骤降,也没把赵平生的秋衣秋裤给逼出柜子,他一身骚气的紧身衣裤,像个橡胶人一样弹射出去,他看着细胳膊细腿儿的,但跑起来是真的快,不一会儿就逮着了那小兔崽子。

何冬冬一被赵平生拽住手臂就抖了个机灵,然后疯狂地挣扎起来,“死娘炮放开我!”一脸怕被脏东西传染的嫌弃样。

赵平生呵呵笑了两声,扭着他胳膊往回拽:“可以呀,这第三回了吧?我都放过你两次了你还敢来搞事儿啊?你真当我们娘炮好欺负啊?”

何冬冬还真没想到赵平生一娘炮手劲儿能这么大,挣扎老半天也没能脱离他魔爪,一时间脑门起汗,“死娘炮你放开我!我还要去打篮球呢!”

“呵,放开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给我的花磕头谢罪就别想跑!”

此时正值傍晚,冷淡的夕阳拉长了长廊的影子,高大整齐的大王棕还绿着脑袋,沿着长廊一字向前排开,一旁清澈见底的水池子里铺陈着鹅卵石,时有三五成群的锦鲤从小假山里游出。

高档小区的高档赵平生没福气享受,但是好歹也参与到了这光荣的建设当中。这室外的绿化从一草一木,到这长廊的每一个盆景,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哪能由得这小兔崽子几番欺侮,他这回是铁了心了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呐,首先呢,是被你踹翻的那盆花,你要赔。其次,我的劳务费和精神损失费,你要付。再次,你得对我劳动成果的不尊重道歉。最后,你得对那些摔烂的花连同之前的两盆,恭恭敬敬地道三次歉,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然后把那些洒了的土重新装好。这四个你做不到今儿你就呆这儿吧!我知道你爸有钱对吧,肯定不差这个钱,你们纯爷们儿肯定也比我们娘炮硬气,道个歉应该也没啥问题。”

十三四岁正是自尊心极强的年纪,小孩儿见自己竟然拧不过一个小娘炮,顿时觉得丢大了脸。何冬冬眼神里有些胆怯又有些不甘,低低吼道:“我要投诉你,我要让物业开除你!”

“呵。”到底是多吃了十年的饭,赵平生淡定得几乎让小孩儿炸毛。

“你呵什么呵?以为我做不到吗?我爸爸可是副区长,他一句话就能炒你鱿鱼!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赵平生噗嗤忍不住笑了一声,“哎呀,这么厉害的嘛,人家好怕怕啦……”

何冬冬差点没给他呕死,拼了命地挣扎也不管用,死娘炮的爪子像个铁钳一样,就在他绝望地以为今天就得被绑在这里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个少年将他救出了水火——

美色当前,赵平生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眼珠子立刻叛变——

没到二十吧?也太他妈会长了。

赵平生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可那少年比他还高了快一个脑袋,还是个惊为天人的脑袋。少年的五官格外立体精致,脸蛋儿瓷白得能发光,脖子修长,下巴微抬,目不斜视,远远瞧着,仿佛一只骄傲矜贵的白天鹅。

赵平生一走神,何冬冬逮着机会立马挣脱溜远,赵平生早没心思关注他,身为一个标准的颜狗小娘gay,自然没有放着美人不搭讪的道理。

待对方走近,他连忙调整好表情,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与你擦肩,我怎么能不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与你的初识,“嗨——”

少年大步离开,目不斜视,见到路上杵着个人,便往一边避开一米距离。

初识没有,擦肩没有,回眸更没有。

赵平生心道这小帅哥定力非凡,竟然无视我。

这时却见对方在那翻倒的海棠花旁边停下了。

海棠开得正好,可惜此时倒在泥土里,许多花瓣破碎,零落一地,花盆倒在一边。

少年微一皱眉,似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蹲下了身。先是把撒出来的泥土一点点捧回花盆里,随后他小心地拾起海棠,抖落了花瓣上的泥土后,将之重新栽进盆中。

剩下躺在地上的碎花瓣,被他一一拾起,围着海棠的根部,一片片摆好。

看到这一幕的赵平生目光微微一凝,原本那“见到美人喜形于色”的神态忽地就消失不见了。他注视着少年许久,在少年捧起一些泥土,撒在了那些碎花瓣上的那一刻,他的双眸微微一颤。

少年栽好花后,就蹲在地上,摊着沾上了污垢的两手,眼睛直愣愣的,不知在看什么。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惊碎了傍晚的寂静。

“小花,我在外面啦,你下班没?”

“你……”他想让程欢去小区外面的星巴克等一会儿,这时那少年已经起身走远了。

程欢在电话另一头疑惑道:“我怎么了?”

赵平生吸了口气,“宝贝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出来。”

飞速地把摔坏的海棠处理好,赵平生去了更衣室取了自己的东西,顺便在洗手间臭美了一番。镜子里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样貌,刘海被扎了个小辫儿顶在脑壳上,用个鹅黄色的小花发卡别着,露出个圆圆的大脑门。

他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自己又美出了新高度——娘怎么了?你还丑呢。

程欢正抱着兔子背包站在锦意天成小区外面,一身浅蓝色背带裤,衬着白色衬衫,新鲜又水嫩。赵平生却嫌弃地撇撇嘴,“看你穿得,是出去浪的行头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接儿子放学呢!”

程欢搂着赵平生胳膊,踮脚蹦了两下,“背带裤可是我本命呀……”

赵平生翻了个大白眼,“你的审美真是喂了狗,说了多少次了,你看看我平时穿些啥,学习学习,你这样子,谁见了你能硬的起来啊……”

“……”程欢默默地瞅了两眼赵平生的衣服,再一次拒绝向他学习,这穿得跟套在了橡胶里似的,还真没啥好看的,起码他是硬不起来的。

这边已经被装进了橡胶里的还在念叨,“你看看你都单身多少年了……”

程欢小声说:“你不也单着……”

“哼。”赵平生睨了他一眼,“老娘那是想单着,你没发现‘通幽’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吗?就跟饿狼看到肉似的,不知道多惦记我。不说他们,就刚刚,锦意天成里一个子贼高,腿贼长,脸贼好看的小帅哥,没等我开口就主动帮我栽花呢,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平生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成虎”,吹起牛来贼带劲。不过能让一向自负外形的赵平生夸好看的人,程欢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有小岚好看嘛?”

赵平生想了一下说:“一样好看的,和小岚也差不多高。”

两人走了没几步远,便到了地铁口。曲径通幽是雾城有名的gay吧,距离锦意天成有十二站地铁,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人挤人挤死人,等了两拨,赵平生才被后面排队等着的人挤上了车厢。2号线的人肉味一如既往的浓重,赵平生手撑着座椅的挡板,把程欢挡在角落里。

“对了,以前拉你去趟通幽像要送你去杀猪场似的,今天倒是很积极啊?”

“才没有像去杀猪场!”

“问你话呢,你这么积极肯定有猫腻。”

“你不是要和齐老板谈生意么,我去给你加油。”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社恐不给我帮倒忙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曲径通幽时有帅哥出没,是个猎艳的好去处,赵平生有些闲钱就会在这里挥霍掉。不过来这儿的gay不是来聊人生聊理想的,所以程欢不大爱跟来,上一次被赵平生带过来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赵平生领着程欢到了自己常去的散台处,点了两杯利口酒,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他俩便静静地等着。

游走在钢管上的基佬正光着膀子一身风情,沸腾的音乐声中不时爆发出人群的呼声,舞池里一片醉生梦死,那里曾是通幽知名小娘炮赵平生的主场,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在椅子上安静如鸡。

赵平生眯着眼往舞池看去,一身肌肉的健美舞男妖娆扭动,白色的四角裤挡不住四射的雄性气息,四周一群小0捧着脸兴奋地尖叫,有人蹦上前往对方内裤里塞了也许是钞票什么的东西。

赵平生默默地看了两眼,说:“没钱了。”

程欢:“……跳舞不花钱。”

“可小费得花钱啊。你看那群小哥跳得多认真。都怪赵岚生那个小白眼狼不肯给我钱。”

“……你不要污蔑小岚哦!是你自己手缝儿大,给你多少钱不出一星期都能让你全花光。”

“……靠,要不要这么真实啊……”赵平生伸出自己双手,那倒是一双有些硬汉的手,和程欢那细嫩的小手不同,赵平生的手虽然修长,但指节棱角分明,看着很有力度,如果有人握住他的手,会发现掌心、指腹上都是茧子。他五指并拢,看了看,嘀咕:“根本没有手缝儿好嘛。”

偶尔会有认识赵平生的过来调笑几句,在纷扰的酒吧里,他们这边倒是有些奇异的安静。上帝确实给了赵平生一副好皮囊,认识他的人知道他到底是啥死样,但毕竟总有些道行太浅的小年轻会被他安静的样子给迷住。

一个二十出头看着挺直的寸头小伙已经和赵平生没话找话聊了老半天,终于开口要手机号,赵平生随口报了一串数字,漫不经心到仿佛是个瞎编的号码,小伙有些不放心地立即加了微信,一瞧,头像上搔首弄姿的那位正是眼前这人,正要夸他好看。

却见赵平生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一拍座椅扶手,扯着嗓子骂道:“齐致远那孙子怎么还不来!当老板的就能迟到啊?”

小伙子吓了一大跳,安静如鸡的突然暴躁如狗,谁见了都受惊吓,“你今天约了人?”

“就这儿的老板,一个小白脸。”赵平生撇撇嘴。

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小萌新,gay圈里大名鼎鼎的皮条客、通幽老板齐致远都不认识,程欢默默地抿了一口酒。

第一卷 赵小花的花盆 第2章 酒吧(二)

赵平生抓耳挠腮十分不耐烦地又等了片刻,终于把齐老板给盼来了,他远远瞧见人,立马伸长了胳膊挥了挥,拎着嗓子吼:“齐老板!”

说着就跟兔子似的蹦了出去,程欢被他拖到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身边,这位齐老板果然如所说是个小白脸,长得挺一般,但脸特白。不过这齐老板看着年轻,据说也有三十多了。

赵平生这货见到真人瞬间换了个脸孔,点头哈腰地跟“孙子”面前装孙子,“齐老板,好久不见!”

齐致远一见着他就一阵头痛,被他两个媚眼儿抛得直犯恶心,“怎么又是你?”

无视对方一脸的“不爽”、“不想看见你”,赵平生腆着脸凑上去,“嘿嘿,是我呀,上次我给您说的那事儿,您觉得怎么样?”

齐致远把他拨到一边儿,大步往前走去,“给你说多少回了,没戏。你那些破玩意儿摆我这儿真没用,你要送到玩具店去没准儿还能卖几个钱,淘宝上几十块钱的东西,你也敢往我这里送?”

赵平生说:“齐老板,我做的那些淘宝上还真的买不到,只此一家哦,欢欢,把东西拿给齐老板过过目。”

程欢忙从包里取出一个方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盒子里竟是个一筷高的仕女木雕,仕女头戴花环,花环是一圈红瓣黄蕊的小花,衬得那脸明艳动人,连一双眸子似乎也有了神韵。

“齐老板,您看看这个怎么样?挺不错吧?像雅乐那么有格调的地方,您不觉得缺点别致的东西么?”赵平生眼里神采飞扬,似是对那个木雕十分得意。

这雕得确实不赖,可在齐致远看来,这种东西随便找个木雕师便能做出来,根本没资格放在雅乐。

雅乐是齐致远在雾城的第二产业,据说目标客户就是雾城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定位是只此一家独一无二的休闲会所,还有两个月就该开张了。赵平生这厮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齐致远正在忙活室内装饰的事情,一个星期骚扰了齐致远三次,非说要承包“雅乐”的室内盆景。

齐致远这些年经营通幽,认识了不少人物,雅乐就是为了这些人开张的,哪样东西不是用的最好的,怎么可能由得赵平生这开淘宝店的小兔爷来捣乱。

他睨了赵平生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还别说,雅乐那边还真缺些别致的小玩意儿。”

齐致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像你这款够骚够辣的小鸭子的确没有,脸和屁股长得都还可以,想去的话自个在网上报名,吧台那边有二维码。”他说着又打量了一下一旁程欢笑道:“正宗的小白兔也很稀有,俗话说内举不避亲,欢迎内推,奖金丰厚。”

齐致远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赵平生劈手夺过身旁一人手中的酒杯,猛地往齐致远后脑壳上泼去——

冰凉的酒水泼了一脸,赵平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晃晃脑袋,抖落了一脸的水珠。

杯起酒飞的一瞬间,他一个小身板儿旋身向前,硬生生地扛下了这来自自己之手的暴击。

站在暗处的晁立目击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心中幽幽飘过俩字:神奇。

赵平生伸舌头舔了舔脸上的酒水,而后手胡乱地一抹,拍拍旁边那人的肩膀,“好酒。谢了,这杯记我账上,赵平生,那边酒保知道的。”

“阔少”赵平生昂首挺胸正要离去,忽见程欢看向一片灯光晦暗的地方,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程欢连忙低下头,紧跟着赵平生离开。

晁立从暗处走出,眯着眼看着二人离去,目光一转,落到被遗忘在桌上的木雕上,他走上去,将那木雕仔细瞧了起来,忽地目光一凝。

刚刚站在三四米之外,只当那小人儿头上的花环也是雕刻的,走近了才发现,那些花竟然生机勃勃,一朵朵开得正好。他忍不住把木雕拿起来,原来那木雕头顶上有一圈小孔。

那些小花儿竟然都刚刚好地从这些小孔中开了出来,他心中不由暗叹,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小娘炮是怎么做到的。木雕有些沉,根本不是木材的重量,看来芯子里头装着不少的泥土。

有点意思。晁立把木雕放回原地,随手拍了张照片,往着齐致远离开的方向走去。

赵平生拉着程欢一路飞奔至洗手间,舀着水往嘴里灌,咕噜咕噜漱了好几次口才开始洗脸。

“靠,粉涂太多了,吃了一嘴。”

后半夜的赵平生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在舞池里跟着群魔乱舞,小辫儿都甩散了,程欢本来见着他那副“不堪其辱”的丧气样想出声安慰来着,后来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晁立坐在专用卡座那边,遥遥望着热闹的舞池。

“池子里扭的那个,穿紧身衣裤的,是你这儿常客?”

齐致远跟着看过去,脸又黑了,“赵平生,一个小娘炮,一般每周五晚都能见着他,您这是,看上了?”

晁立手指敲了敲桌子,“挺有意思的一人。”

齐致远忖着他的意思,道:“我这就给您把人招呼过来伺候?”

晁立笑了,“算了,我不喜欢这么娘唧唧的。”也不想被泼一脑门子酒,“刚刚我看见你和他在聊些什么?”

齐致远没想到刚被晁立瞧见了,忙把事情交代一番。晁立点头,“其实我看他做的那小玩意还不错的嘛,你要是没其他更好的选择,倒也不妨考虑看看。”

齐致远心道这赵平生走了什么狗屎运,晁少爷说着不喜欢,实则怕是看上了,这时却又听晁立说:“阿泽一向喜欢这些纯手工的东西,说不定会喜欢。”

齐致远大脑微微一瞬间的空白,心中狂跳,忙问道:“喻少能赏脸去雅乐?”

晁立耸耸肩,“说不准。你那边确实挺不错的,但你知道的,喻少爷特别宅。”

敢用“宅”来形容的,也就喻少这位发小了,大家都清楚得很,那位少爷是嫌脏,瞧不上眼,凡是纵情声色之处,人脏,地方也脏,天大地大,只有他和他家是干净的。

要是雅乐能把这尊大佛请来,怕是他的面子也得跟着水涨船高,齐致远立马意识到这是绝好的机会——喻少喜欢纯手工的东西,投其所好嘛。

“晁少,我回头就叫赵平生准备,您帮我问问喻少什么时候有空去雅乐瞧上一瞧?”

晁立把手机抛了抛,心里面有些冒坏,他对帮不帮齐致远的忙毫无兴趣,但要是能把喻同学骗去雅乐玩耍,就跟把仙子拉下凡尘似的,多有意思。这么想着,他便给喻泽把那木雕的照片发了过去,然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喻泽看到了那个格外黑的夜晚,他似乎看到有一只黑色的鱼从他身旁惊惶游过,他甚至想挽留住那只鱼——安全感比力气还要先一步流逝干净——如果能抓住什么就好了,可是抓在两手之间的只有冰冷的湖水,和无穷尽的害怕与绝望,无论怎样的挣扎都无法挣脱那冰冷的牢笼,呼吸渐渐被吞噬,死亡就在一瞬之外——

喻泽知道自己在做梦,只要努力一下,就可以醒来,就可以摆脱那让他恐惧到深入骨髓的冰冷、窒息、痛苦与绝望。

可是他也知道,下一刻会出现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出现,他在等着那个呼唤——

传统古板的铃声将他从梦中惊醒,他皱着眉按下接听。

他从来没有逃避过那伴随自己十余年的噩梦,只因为噩梦的尾声总有让人怀念追忆的东西,然而这通不知趣的电话,让他还没等到那人出现就清醒了过来——之前所有对痛苦的忍耐通通白费了。

喻泽心中怨气横生,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这两天天气骤冷,早晨起床时嗓子便有些疼,现在症状加重,该是感冒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客厅取了杯子,不疾不徐地用开水烫过三遍后,给自己冲了一剂感冒药。

药喝完,喻泽准备再睡一觉,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立即接通,“阿叔……”

他刚一开口,嗓子有些微微沙哑。对面立即听出他的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又感冒了?”

“嗯,有一点。没事。”

“家里有药吗?要不要我给你送些过去?”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有些不悦,“你看看你,这两个月都感冒第三回了,你这样一个人住我怎么放心。我一开始就让你不要买那边的房子,那边阴气太重,难免沾到些脏东西……”

喻泽耐心地着老人絮絮叨叨说着,在听到老人说要带人过来做法驱邪时,他终于有些无奈道:“不用。只是换季温差大而已,没事儿的,您明天给我煲些鸡汤过来,我病就好了。”

老人应下,又叮嘱他几句注意保暖,不要贪凉。最后喻泽问起他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微微严肃了声音道:“庙城那边有消息,有户人家昨天夜里回来一个人,估计是那家里的男人,十多年没回来了,这次回去落脚不过一夜,第二天又跑了。阿四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喻泽微微握紧拳,“十多年没回去,现在突然回来,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可能还在庙城,让阿四他们多调些人手,尽快把人找到。”

“哎哎,我知道的,你生病就不要太操心这事儿,有叔在呢。”老人一声叹息,“这都找了多少年了……”

喻泽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看了许久。

第一卷 赵小花的花盆 第3章 副业

赵平生在锦意天成二栋外面猫了两天了,一直没蹲到人。他记得清楚,那小帅哥分明就是往二栋去的,他试图想混进去二栋楼,却被那高冷的刷脸门禁系统啪啪打了脸,只好在外头晃荡。

赵平生在锦意天成工作快两年,每天只要工作六小时,但为了小帅哥,他这两天连饭点儿都在长廊那边啃面包,可也没再遇见,心中不禁怅惘。

他在长廊里踱着步,不经意间注意到有一盆花冒了个侧芽,这里的盆景不少都是些名贵稀罕的品种,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亏的原则,他有些小雀跃地把那侧芽给砍下,回去试着扦插一下,说不定能成活。

回到家时,程欢正在厨房做最后一道菜,赵平生把带回来的一盒冷吃兔给他,让他拿个盘子装一下。程欢从刚出锅的一盘蒜蓉粉丝虾夹起一块虾仁喂进赵平生嘴里,“好吃嘛?会不会太淡了?”

赵平生疯狂点头,爪子又伸向碗里抓了两块,“超级好吃,不淡,刚刚好,宝贝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你可以去做美食主播了。下次我把小岚叫回来,你也做给他尝尝。”

他和程欢是两年前认识的,那会儿小岚考上雾大,他便跟着到了雾城,在网上发了求合租室友的消息,没多久程欢便联系上了他,俩人一见如故——

两个都是0的小娘炮合租,跟闺蜜一块住没区别,既不用担心性别不同带来的不便,也不用担心性取向不同产生的偏见,更不用担心性取向相同而情愫暗生——就像赵平生非18cm不嫁,人程欢也是个有追求的小娘炮,他也喜欢又粗又长的,彼此都满足不了彼此,注定好闺蜜一辈子。

房子离锦意天成和雾城大学都不远,地段本是很不错的,但公寓年代久远,小区环境设施都不太好,再加上本身租的这个套二装修也不咋地,所以租金能接受。俩人见了面,很快就入住了。

程欢白天在画室带学生,晚饭一般由他做,赵平生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洗碗工作,可坚持没多久,懒病发作,转头就自己掏钱买了个洗碗机。

那会赵平生的淘宝店还没开起来,也没去锦意天成工作,临时在奶茶店赚来的一个月的工资随手就砸进了洗碗机里,当事人半点没心疼,倒让程欢念叨了很久,总说早知道就我洗碗了,两个人的碗不过五分钟的事。

赵平生却嘿嘿一笑说:“一两个月洗碗的时间省下来,我就能把洗碗机的钱给赚回来。”

当时程欢只当他吹牛呢,结果赵平生接连几个晚上,都在自己卧室捣鼓着什么东西,竟然给他做出了个机械玩偶出来。那玩偶完全由木头做成,是一个小孩子趴在地上,面前放了本书,而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个小锤子,他的一旁是一堵墙,墙壁上有一展壁灯,和一个手柄。

程欢就是学美术的,看着那玩偶虽然没上任何颜色,却活灵活现,顿时震惊,还以为赵平生也是学艺术的,谁料赵平生满不在乎地说自己初三毕业后就不念书了,这手艺完全是他自学成才。

赵平生让他摇一下手柄,每摇一圈,那小人就用锤子锤一下墙壁,手柄转了三圈之后,就在墙壁上锤出了个小洞,手柄再转一圈,那被锤出来的一小块墙壁又重新弹了回去。

除了几根藏在木头内部做牵引的钓鱼线,整个玩偶没有用任何木材以外的东西,玩偶的动作全靠十几个细小的齿轮相互作用,看着比外面卖的那些电动玩具简陋,但其中奥妙远非后者可比。

后来程欢研究了很久,也没搞懂内部的机械原理,而对于汉字都时不时会写错的赵平生来说,大约这就是上帝为他打开的另一扇窗吧。

玩偶被赵平生标价2500,在程欢给它上色之后,赵平生乐了,说这样得卖五千了,可惜他辗转了这个城市许许多多的玩偶店,都没人接下——花五千块买进来,那卖出去又得多少钱?卖不卖得出去还说不准呢。

除了小孩子,有多少人会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好奇与惊叹,在大人们眼里这和那些几百块甚至几十块的玩具没什么区别,有那钱买些仿制的古玩摆家里还更有格调些,至于小孩子,几百块的玩具都够他们乐一暑假了,何必花这冤枉钱呢?

后来有人出了十分之一的的价,赵平生那没节操的,瞧着没钱泡吧了,就乐颠颠地要答应,却被程欢拦下说:“那是艺术品呀,不能贱卖的。”

他甚至私心不想让赵平生卖出去——后来赵平生做了不少这样的小玩意儿,加上他以前闲时摸出来的却被他随意丢在柜子里,也有几十件了,个个不重样的,都特别有意思,如果有一天能办个小型的展览那才好呢。

赵平生的淘宝店是和他朋友一块儿办的,他负责线上的工作和花盆设计,群里ID是“钢铁直男”的那位负责线下。生意还算可以,尽管谈不上大红大火,但也能有不少盈余。洗完澡他敷了张面膜,便坐在电脑前开始敲字。

他是个打字羸弱,所以在后来订单量上去后,雇了一个客服,白天让晚上下单多,敲客服的也多,有时忙不过来,他便帮着回复。

刚回复了几个买家后,微信上一个眼熟的ID闪烁起来。

【一只玻璃球】:小花小花,在嘛?

【一只玻璃球】:你快帮我看看我这盆熊童子咋的了,我给它施肥快一个星期了,还这样,急死我了都[图片]

【赵小花】:就是你施肥施太多营养过剩[冷漠脸.jpg]

【一只玻璃球】:那咋办呀[大哭]

赵平生给小姑娘详细说了解决办法后,转手把消息转发到了一个叫“小花的大千世界”的微信群里,立马有不少人蹦出来呼喊着“小花姐姐”。

他笑骂了两句说:“是小花哥哥。”一群年轻的小姑娘仍然口头调戏他,各种“小花弟弟”、“小花妹妹”在蹦跶。

随后有人有个叫“lelghay”的说要入手多肉,让赵平生推荐一些。

赵平生从一个“多肉”的文件夹里选了五张图发了过去,图片上多肉的特征介绍、八个角度的展示小图,以及推荐适合的花盆款式。

“lelghay”那边好一阵子没动静,再出现选了熊童子、吉娃娃和静夜。

“好的。多肉需要另外的花盆么,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花配什么盆,最近新出了一款麋鹿花盆,专门为熊童子设计的,刚好可以种三棵呢,熊童子正好长在脑袋的地方,就像麋鹿的角呢。限量10个~”

赵平生又从“花盆”文件夹发了张图片进了微信群,这个麋鹿花盆是他最新设计的款式。有裸盆图,也有种了多肉的效果图,后者正是麋鹿头顶种着一簇熊童子。

此图一出,群里顿时炸开,一个个都在惊呼“可爱”,为了防止图片被刷上去,赵平生又发了一遍。

不过在他报上价格后,一大波人被吓退了,近两百买个花盆对大多数人来说真是钱多得蛋疼。

“小花的大千世界”的生意主要在花草上,但他除了负责线上订单管理相关的事情,还有就是有空会做一些创意小花盆,像这款麋鹿花盆,他用不上两个小时,如果以此为主业的话,来钱还挺快的,但毕竟这种东西性价比太低,本身愿意买的人也不多,还不如限量生产,利用以稀为贵——当然这种道理也不是赵平生琢磨出来的,而是他那高材生弟弟提出的建议。

赵平生只是觉得反复做同一样东西贼烦,特没劲儿,换着花样才有趣,所以每种款式都限量10个,微信群里有一小部分人也是他的手工粉丝。

一直忙活到十一点,赵平生总算把当天微信群的订单整理出来,发给了钢铁直男。

离开电脑,他这才发现脸上的面膜早就干了,急匆匆跑去镜子看了看,又补了点水,他这才睡下。

第二天休息,赵平生起床后就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

他手里已经有一个麋鹿花盆的成品,还差的一个在他早晨起床后不久就开始刨起来,花盆整体是木制的,但为了增加重量,在腹部、四肢位置会填上碎石。

一直快十点的时候,麋鹿花盆差不多成型,赵平生拿着刻刀正处理细节,正在充电的手机震动起来。

赵平生一看来电,眼前顿时一亮——“齐老板早上好呀。”

“……那天你拿给我看的,还有其他的什么,都带到雅乐来。”

赵平生有些迷茫地“嗯?”了一声,眼睛里直冒贱光,嘴里却十分纳闷,“齐老板您在说什么呀,我不太明白?”

说罢暗自冷哼一声,后悔了吧后悔了吧老娘就知道你迟早后悔!那会儿拽得二五八万的,现在你继续横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龟孙子,现在随随便便就想叫我给你鞍前马后,没门儿!

第一卷 赵小花的花盆 第4章 马场(一)

齐致远仿佛看见了赵平生那贱得欠抽的表情,他捏紧了手机,有些咬牙切齿,“你他妈别给我装,赶紧的带上你那些破玩具过来。”

一听这话,赵平生更是恨不得把人从电话里拉出来锤爆他狗头,玩具玩具,敢情这位大老板那天根本没看清楚自己做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老板,我可不会做什么玩具,我要做玩具直接送去玩具店了,雅乐那种地方哪能摆玩具啊您说是不是?”

“赵平生!别给脸不要脸啊!一句话,来不来?我可以和你保证,你只要再作一句,这生意我就让给别人,会这手艺的不差你一个。”齐致远故意没说是晁立开口留人的,不然指不定这小骚丫怎么拿乔呢。

赵平生忙拿下捂嘴偷乐的手:“别啊我跟您开玩笑呢。”

当年程欢那一句“那是艺术品呀”他一直记到如今,从没人给过他这么高的赞扬,就连小岚——也是一副“有那时间不如多识几个字多看些书”的态度。

程欢是专业的,那就肯定是艺术品了。既然是艺术品,那便不量产、不贱卖,独一无二,只此一家。但他赵平生终归是个俗人——不贱卖,那当然要高价卖掉了,这最适合被宰的人除了齐致远那小白脸别无他选。

“算你识趣。雅乐二楼东边的长廊和那边的一个包厢,可以给你负责。”

赵平生清了清嗓子,“可能我先前没和您说清楚,其实我做的那些东西都是花盆,只是模样有些别致,所以我是想承包雅乐所有的花卉绿植。”

齐致远一怔,显然没想到那天赵平生给自己看的木雕是个花盆,他愣了好几秒,才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是卖什么的啊?又是木雕又是花盆又花的。”

赵平生:“反正不是卖身。”

齐致远想到那天自己说的话,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木雕、花盆、花,这三个根本不冲突的嘛。三个结合在一起,那就是艺术。我给您提供的不是木雕,不是花盆,也不是花,而是艺术品。艺术品,那才是符合雅乐档次的东西。”

“行了,少他妈吹了。你别给我整那些淘宝上几十块就批发一亩地的,花草我都要名贵的,到时候不满意,你哪儿搬来的搬哪儿去。”

“齐老板,你这就是外行了,我们这一行,到哪儿几十块钱都批发不了一亩地的……”

“您先别挂。我现在手里成品不多,接下来还要继续做,所以还要您等一段时间了。”

“你他妈还没做好就敢跑来和我谈生意?!”

“您放心啦,您开业前肯定给您交上货,我都在通幽给您贡献那么多人民币了你对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一挂电话,赵平生嘿嘿一笑,美不滋地发出去一条微信:“千儿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接下来有的钱赚咯。”

程欢从房里出来,看到茶几上的两只麋鹿,尽管已经了解,但还是对震惊,两只麋鹿放在一块儿就像是双胞胎,除了一只已经涂上颜料外没有丝毫差异。

“宝贝你今天不上班啊?这么晚起来?”赵平生两只手背着交叠在一起,慢悠悠地抹着护手霜,嘴角一直咧咧到耳根。

“今天休息。昨晚做春梦啦傻乐啥呢?”

赵平生伸手掐了掐他粉嫩的脸蛋:“老娘要发财了。你今天有没有其他安排?”

“那你今天就跟我一块儿去大千那儿吧,正好带你练练车。”赵平生买了辆二手车,但因为心疼油费,平时除了用来送货,就是给小岚和程欢练车。

程欢一听练车脸就苦了,“不要。我给你在家给花盆上色吧。”

“不要也得要,你那驾照考了两年多了吧,还没小岚开得熟练呢。就这一只要上色的,完成了咱们就出发。”

程欢几番抗议无效,吃过午饭后还是被赵平生押着上路了。他吸了吸鼻子:“小花你确定要让我开车嘛?你可别后悔啊。”

“放心,老娘最不怕的就是死。”

“……”程欢颤巍巍地挂挡上路了。

一路开得赵平生心惊肉跳,几番想把程欢从驾驶座上换下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当初驾照怎么拿到手的,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和平镇是个安逸的小镇子,风景秀丽,空气怡人,还有城里的富人到这边盖小别墅。过了一家刚建没多久的马场之后,一块巨大的牌子出现在沿路的柱子上——“兴荣花木市场”,从大门开进去,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停着不少的私家车。

程欢在停车位倒了半天车都没停好,甚至差一点就戳到了前面的车屁股。赵平生脑壳有点大,“老娘要被你气死,还不愿意练呢,照这样下去,我怕你连挂挡都不会了。”

程欢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感觉没必要练啊,我平时都不用开车的。”

“那不是我爸非要我考的嘛!”

赵平生扶着方向盘把车停好,程欢双脚一落地总算是松了口气。赵平生把麋鹿花盆和带来的礼物装进背包里,二人往远处一排小房子走去。

这处花木市场极大,本土的、进口的花草都有,本土的花草有不少是由镇子里的花农承包。赵平生和程欢最后走到了一间小房子外面。

有几个人正在门口看着花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和他们交谈着,似乎正在讲着价。小姑娘眼尖瞧见赵平生,连忙伸手打了个招呼,“小花哥!严哥刚去大棚那边,你过去找他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从花木市场小门出去可以看到一排排的大棚,尽管已经是深秋,但还可以闻见空气隐约的香气。

马上要走到严大千的大棚时,赵平生忽然紧张地抓住了程欢的手:“宝贝宝贝,你快看,那是什么!”

程欢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一个大棚门口露出个棕色的屁股,一根棕色的尾巴正一晃一晃的。

赵平生和程欢手拉着手慢慢靠过去,赵平生大喝一声,“吓!”

只见那屁股猛地一抖,一个猛冲,直直扎进大棚中,大棚中瞬间兵荒马乱,大片大片的花草被撞飞,画面十分混乱。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中,赵平生有些绝望地爆出一声——“我靠!”

那匹马折腾够了,终于消停下来。它从大棚口一直撞到大棚尾,癫狂得毫无形象可言,可往回走的时候却一步一步优雅地踏着步,昂首扬脖摆跨提臀。再称着那鲜亮的毛色,结实的肌肉,炯炯有神的瞳孔,质地精良的马鞍,嘴巴还衔着一朵没吃完的花。狼藉之中仿佛出淤泥而不染,好一个斯文败类。

赵平生捧起一盆玉树,小东西还不足半米高,却已被折了腰。他泪流满面,只感觉有人,不,是有马,把大把大把的钞票连同他的心一块儿给撕碎了。

“你这畜生——老娘要把你的脑壳薅下来做花盆!”他大喝一声,不要命地冲了过去,程欢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赵平生和一只马起了争执。

见到一疯子满脸狰狞地冲过来,这只机智的小马驹立即意识到危险来临,立马撒丫子又往外冲去。

“酒驾撞人还敢跑?看老娘楔不死你。”赵平生那小身板儿一个冲刺,跳起来就拽住马鞍。这匹马几乎有两米高,赵平生拽住马鞍绳几乎身体就悬空了。他手里微微一颤,这种被带着跑的感觉极其危险,但他随即想到,要这么让这马跑了,这被毁了的大棚找谁讨说法去。

“欢欢,快!快拍照——”赵平生只留下这一句,就被带出去了,程欢吓得小脸苍白,哪顾得上拍照啊,嘴里带着哭腔追了上去——“小花!”

赵平生扯着绳子扑腾老半天,命都快给扑腾没了,这才爬到了马背上。别说骑马了,他这辈子连真的马都是头一回见到。上了马背他立即死死薅住马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面祈祷着这马能自己带他去找它主人。

可也许是背上人的气味太过陌生,这只小马驹一声长嘶,再一次开始没头没脑冲撞起来。趴在马背上目睹了这一带一个又一个大棚惨遭毒脚,赵平生终于意识到他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的脑壳迅速从他那为数不多的文化知识里,调出了小学学习的那篇课文——桑兰的坚强与勇敢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是留下点什么的——这么快这么高,这要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喂,大哥,你快停下来吧,啊?有事儿好商量。”赵平生颤抖着声音,伸长脖子凑到马大哥的耳朵求饶道。

马哥耳朵一痒,猛一甩头,差点没把他给掀下去,他再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趴在马背上,等着有朝一日他能停下来。到现在也别去想什么那些花要赔多少钱了,保住小命要紧

第一卷 赵小花的花盆 第5章 马场(二)

晁立开着车,斜着扫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喻泽,心里面悄悄骂了一声。此人笔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后背不沾靠背,手臂不碰座位,全身只有屁股和脚与这辆车有接触。

沿途风景不断变换,由高楼大厦渐渐行成了池塘田野,喻泽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神情有些冷淡。

“诶对了,科学小达人回来了,你知道么?”晁立觉得此行甚是寂寞,忍不住开口。

“就只是听说了?她可终于能抛弃那给你戴绿帽子的仁兄回国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

听到“绿帽子”,喻泽微微一皱眉,“与我无关。”

晁立摸摸鼻子,“好歹也是你未婚妻,要不要这么冷淡啊。”

“我估计没多久你们两家就得聚了,你再怎么‘呵’,也改变不了你俩的关系。据说是她弟脑袋瓜出了点问题,大半夜啥都不穿跑到泰安楼上当壁钟,非说自己是时针和分钟,身负警醒世人的使命。”

晁立说着自己先乐开了花,“你那小舅子还真的是个奇葩,可能青春叛逆期吧,出了不少洋相,她爹妈怎么管都没用,只好把白翡召回来,小孩儿一向听她的话。”

“没有我自己参与的约定我是不会承认的,你以后也别再提了,我也不想再听到什么未婚妻小舅子之类的。”

喻泽语气不太好。这要换另一个人,早就不搭理他了,但晁立再清楚不过这位发小什么德行,所以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有什么瞧不上白翡的,有颜值有身材有智商,拿着加州理工的双学位多有面子,更重要的是还一心折腾事业,绝对不管你家里的三妻四妾,要是我早就娶回家了。”

车子尚未开至马场入口,便有几个侍者迎在门口,喻泽下车后,感受了下乡下清新的空气,一时没听清楚站在他面前的经理在说什么。

马场经理终究只是个给喻家打工的,此时站在少东家面前,感觉是扶着脑袋在说话,说不准下一秒就得自己把脑袋摘下来谢罪——几乎全马场的人都去找那投得一手好胎的小畜生了,可找到现在马蹄印子都没见着一个,偏偏少东家这时候到了,那可是喻少爷最爱的马啊。

经理冷汗连连:“少爷,今早门锁坏了,小旋风它,不见了。”

喻泽神色也没变,但经理的嘴唇还是不禁哆嗦了一下,正准备迎头接受暴风雨的洗礼,这时有人冲了过来高声喊道:“经理,找到了找到了,在隔壁——”

就在马场这边终于从水深火热走出来的时候,隔壁花木市场还是一片兵荒马乱,惊呼声叠叠。

“天哪马背上是还有个人吗?!”

“快!快去隔壁马场叫人!这马发狂了!”

“已经叫人去了,希望来得及!”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花木市场的工人和客人们,但谁也不敢靠近那只发狂的马驹半分,只有两个人试图靠近,却不是被马冲撞到,就是被甩开一大截。

“大千哥,怎么办呀,这该怎么办呀!”程欢的眼睛里都开始掉水珠子,他小脸苍白手足无措。一旁的青年额头上满是汗水,手死死握着一把铲子,指节青白,“你在这看着,我去隔壁找人!你不要靠太近!”他一咬牙,转身往马场跑去。

赵平生在马背上趴了快有十分钟,不断的颠簸让他一阵阵反胃,眼前都有些发黑,“你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啊……”他的发丝被汗水微微打湿,后背也是一阵阵的冰凉。

这时,这只马不再在大棚区横冲直撞,而向着马场方向跑去,赵平生的心中微微生出了些希望。然而,当发现这马是在不要命地向着墙壁冲去的时候,他凄厉地一声大吼:“你他妈快停下啊——”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赵平生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眼见着就要撞上墙壁,他脑中突然晃过一部不知从哪听来的话——“哈哈我没死,你死了,太棒了!”

这句话刚一飘过,他的手已经从一直背在背上的包里,掏出了个沉甸甸的玩意儿,猛地砸向马头——

鲜血迸溅,一声痛苦的长嘶,马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前蹄高高扬起,赵平生紧紧抱住,坚持了片刻后,终究还是“砰”地摔在地上。

他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红的黑的,缓了许久,听见有人在焦急的喊他名字,他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小花小花!你说话呀……你有没有事……小花……”

程欢小脸上挂满泪水,赵平生动了动,然后慢慢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程欢的头发,“没事,我没事。老娘福大命大呢。你给我去找一下发卡,好像就在这附近……”

程欢抹抹眼泪,“都这样了你还惦记发卡……”

“那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呀……”

程欢向四周看了看,把发卡捡了,就过来扶起赵平生,“你真的没事吗?动动手和脚。”

“真没事儿,就屁股有点疼。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大家都散了吧!”赵平生揉了揉屁股那里,朝那只马走去,“走,咱去找人算账去——对了,大千呢?”

“那正好,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看看这些花,心疼死我了,全是这小畜生祸害的。你看它一脸‘我没错的’样子,贼欠抽。妈的,不宰他一笔,我就不姓赵。”

被锤爆马头的小马哥已被人用绳子拴在墙边,此时通红着脑袋,可就这一副狼狈样,却仍旧高高地昂着脑袋,目光微微下垂,俯视着赵平生。

赵平生有些火大,莫名觉得这畜生的眼神充满着挑衅,想到刚刚那十几分钟吃的苦头,他就恨不得冲过去把它头薅下来。

周围围着一群大棚受损的花农,一个个脸上又心痛又愤恨。

“马场怎么还没来人啊他们不会不想赔钱吧?”

“万一他们说不是他们的责任想赖账怎么办?”

“咋么可能不是他们的责任,这些花难道不是那畜牲撞翻的?”

“可要没人惹它,它怎么可能发狂呢?”

这人一出声,一个个的纷纷扭头看向赵平生,眼底多多少少都露出些嫌弃,这人虽然浑身灰扑扑的,但穿得跟个妖精似的,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

赵平生:“……”MD,明明就是这只马在那儿先搞破坏的好不好,他路见不平还有错了?

“我没钱,你们要把责任推给我我也赔不起。要怪也只能怪他们马场让马跑出来了,不然也没这些事。”他摊摊手翻了个白眼。

刚刚从包里翻出来的东西是他的紫砂壶水杯,此时正沾着血迹滚在墙边儿,赵平生上前捡起来,放脸上滚了两下,一张白净的笑脸顿时变得狰狞惨烈。

“惨一点,好谈赔偿金。”赵平生悄声说。

没多久,马场那边就来了一拨人。赵平生一看那领头的,立即冲过去:“这马是你们家的吧?你看看我们这些花!”

那经理看他满脑门的鲜血,被吓了一大跳,然而当他看到墙边那脑壳被砸烂的马时,吓得差点吐血,也顾不上周围一堆人围过来叽叽喳喳要找他算账,一个劲儿揪着自己头发,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喻泽和晁立等了许久,没见着经理把马带回来,有些不耐烦,便让人带路去了花木市场。二人到那儿的时候,只见十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声音闹得远远都能听见。

“这些花我们赔,但你把我们马场的马砸烂了头,你也得承担责任。”

“我承担什么责任啊?我有什么责任啊?赔钱啊?你做梦!你看你家马,把老娘的头也摔烂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倒打一耙!要不是它发狂停不下来,我能砸他头?”

“我们家的马都认主,你如果没有招惹它,它又怎么会摔你?”

“麻痹的要不是这小畜生在这边糟蹋花草,我惹它干什么我脑壳有病啊?你们马场自己看不住马让它出来祸害人,归根到底都是你们的错。”

经理一直努力地维持着风度,但赵平生正戳中了他心虚之处,要真追究起来,说不定那位少爷还真要追究他管理不力,让他拍屁股走人。丢饭碗事小,被喻家通缉事大,据说那位少爷脾气不大好,得罪了对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在这一行混下去。

这时,人群被拨开,晁立有些纳闷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抬眼一看被烂了头的小旋风,“卧槽”一声,“阿泽……”

喻泽一看小旋风,一直没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大步上前走到小旋风跟前,神色一沉。经理浑身一颤,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手一指赵平生,“少爷,是他,他擅自骑了您的马,还砸了小旋风的头。”

赵平生在见到喻泽后,心中暗骂了声这他妈也太巧了,前几天那么蹲都没蹲到人,偏偏要在这样尴尬充满硝烟的场合再见。

“不是的,不是他擅自骑马的。”程欢见赵平生一副失了神的模样,连忙出声解释道,一边扯了扯赵平生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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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风刃缓步走了进来,看到风天逸有些困难的想要起身的样子,快速来到他身边,轻柔的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说着暗运劲力在风天逸的腰间揉着,帮他缓解酸痛不适。
风天逸则是顺势倚靠在了风刃的身上,将自己的重量全数交给了眼前这人,闭着眼睛享受这份宁静的亲密。
看着他这副慵懒的表情,风刃忍不住在他依旧含春的眼角落下轻吻,眼眸中尽是宠溺,嘴角扯起淡淡的温暖笑容。
风天逸抬头刚好看到那浅淡的微笑,调皮地吻上那人的薄唇,不怕死的用舌头在唇线上描來描去,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对方的胸口画着圈圈,玩儿的不亦乐乎。
风刃捉住他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呵呵,好痒。”风天逸笑出声,声音还有些喑哑,带着莫名的性感,睑水大眼中尽是调皮。
“肚子饿不饿?”风刃转移话题,不给这个淘气的家伙继续撩拨的机会。这般孩子气的天逸,也就在自己面前才如此。
“嗯。”风天逸点点头。
风刃让他轻靠在床头,身后为他垫了软枕,然后起身吩咐人将已经准备好的食物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全身都疼,没力气了,皇叔要喂我。”风天逸干脆耍赖了。
“天逸你多大了?”风刃好笑的看着他,还是悉心地挑选了几样饭菜连同一碗汤用托盘端到了床边,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之上。
风天逸也不答话,只是等着眼前这个人为自己服务,一副行动不良状。
这么任性的样子一点没了平时的状态,让风刃忍不住在想,天逸不会睡了一觉就变成小孩子了吧?不过他也只是想想,昨夜为了解去魅月的药性,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放纵,以至于风天逸最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如今,成了这幅样子也不足为奇。
将汤碗端起来,用勺子盛了一点拿到嘴边尝了尝,温度刚刚好,于是把满满一勺子的汤送到了风天逸的唇边,“先润润嗓子。”
风天逸有些窘迫,昨天自己无法抑制的哭喊,结果如今嗓子当真是有些干涩疼痛,可是,不说还好,说了反而让他觉得十分的难为情。
见他发红的脸色,知道他害羞了,风刃也不挑明,这个时候还是假装没看到比较好,要不然天逸被惹的炸毛了可是不好哄的。“快喝汤吧,一会儿都凉了。”
风天逸乖乖被喂了几口汤,果然觉得嗓子好受了很多,这次他可不好意思再让风刃动手喂他了,一言不发地老实吃饭。
风刃也陪着她一起享受可口的午餐。刚刚收到了羽宫的消息,一切正常。所以无事可做的空闲时间,他还是更愿意陪陪天逸。
撤去餐具,风刃坐在风天逸身边,将早上送过来的奏折都放在一边,准备一边处理一边陪着天逸休息。
风天逸依然觉得全身疲累不堪,一点也不想动。眼皮逐渐有些沉重,似乎又要睡着了。
“觉得疲累就再睡一会儿,今天没什么事情。”风刃知道,这必然是魅月那另外的一个作用起效果造成的状况,便安置风天逸躺下,为他盖好被单。
“嗯。”发出含糊的鼻音,风天逸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将他覆盖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抚开,风刃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有些出神。
八个月之前,正是新年刚过,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南羽都。天气格外的寒冷。似乎昭示着大事正在发生。这天正是个月圆之夜,是新年之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羽宫之中却是一点都不平静的。御林军、黑羽卫、密卫全部出动,在羽都的各个角落查找,隶属于摄政王风刃的“清风阁”情报系统紧锣密鼓的探查和收集着消息。一切只是因为羽皇风天逸被神秘人劫持。
重伤初愈的摄政王风刃在羽宫中坐镇指挥寻找羽皇,对外封锁消息。如果不是他这几天在养伤,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风刃心中暗恨雪凛的狡诈,竟然安排了人刺伤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恐怕宫变当天就要功败垂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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