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着下着，没有声音

雪下著，下着一刻不停。

洁白的雪盖满了院子，

洁白的雪盖满了屋顶，

整个世界多么静多么静。

他的嘴发出低低的歌声

他的小手拿著一根竹竿。

提了一串绿色的东西——

结了蚂蚱、金甲虫和蜻蜓

我们很久没有到树林里去了，

但我一直都记着那小孩子

和他的很轻很輕的歌声。

此刻他不知在哪间小屋里，

看着不停地飘飞着的雪花

或许想到树林里去抛雪球，

可以到失物招领处找得回来

甚至不知丢夨在什么地方——

有的是零零星星地消失的，

有的丢失了十年二十年，

有的丢失在喧闹的城市

有的丢失在遥远的荒原，

有的是人潮汹湧的车站

有的是冷冷清清的小油灯下面；

丢失了的不像是纸片，可以拣起来

被晒干了看不到一点影子；

用筛子、用网，都打捞不起；

即使几万年也能在岩层里找见i

像急驰的列车头上冒出的烟！

失去了的岁月好像一个朋友

断掉了联系，经受了一些苦难

你又叩开白日的門扉了……

从田野那边疾奔而来的少女，

和那使我迷恋的草野的清芬

采撷豆荚的美好的时刻啊——

我常进到最密的草丛中去，

让露水浸透了我的草鞋

在浓雾蒙住建筑物的每个早晨，

我常爱在街上无目的地奔走

你带给我以自由的愉悦，

看见你罩上忧愁的面纱——

望着－陰－郁的雨滴徘徊在我的窗前

我会联想到：死亡战争，

更不敢拂逆和迫切的期待啊——

当我在那些苦难的日子

把我抛弃在失眠的卧榻仩时，

我只会可怜地凝视着东方

用手按住温热的胸膛里的急迫的心跳

希望在铁黑的天与地之间

纵使你像故意磨折我似的延迟着，

从天边來到阴暗的窗口时啊——

我像久已为饥渴哭泣得疲乏了的婴孩

看见母亲为他解开裹住乳房的衣襟

七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寒冷在封锁着中國呀……

像一个太悲哀了的老妇，

用着像土地一样古老的话

一刻也不停地絮聒着……

那从林间出现的赶着马车的

我也是农人的后裔——甴于你们的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的岁月的艰辛。

曾经几次把我吞没而又卷起——

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

一盏小油灯在徐缓地移行

——那幸福与温暖的巢穴——

你已经受尽敌人刺刀的戏弄？

咳就在如此寒冷的今夜

都蜷伏在不是自己的家里，

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

那些被烽火所啮啃着的地域

失去了他们所饲养的家畜

像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

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九 一个黑人姑娘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