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头晕脑海中就浮现一副图像!一个人坐在某点!双手…

一篇很不错的文章作者是平常囚,参加了一个10日禅修课程讲述他的所修、所证、所得,原文贴在下面无删改,原文地址:(经小伙伴提醒好像进不去了)


如何冥想2500年的智慧——荒岛十日记(1/3)

在2014年的2月12日至2月22日,我去到了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山沟沟的一间小破院里苦修期间,我被强制彻底脱离掱机、电脑、信号、网络和现代社会连续十天每天打坐冥想10个小时。在这十天里我和十个大男人一起每天早上4点起身,过午不食且連续十天禁止言语、手势、眼神上的任何交流。在这个物质和社交的荒岛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坐、打坐、打坐因为折磨,以前只接受过一些短期冥想训练的我多次有过连夜翻墙逃出去的念头,但最终这十天彻底改变了我以往对“冥想”的理解

第三天,我感知到了鼻尖上非常细微的脉搏跳动;第六天我突然开始能享受所有从小厌恶的食物(生姜、香菜、胡萝卜);第九天,我有了茅塞顿开的理解:与我曾经理解的相反冥想并不是为了追求过程中和过程后心境舒适的感受。而在出关重新接触世俗中的第十一天我发现这个构建于實际体验之上的理解,从最根本的层面提高了人在世俗中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也包括困扰我多年的与母亲的日常关系、以及改变情绪失衡嘚能力。

这篇文章是讲述这十天里发生的安静的故事。

我理解忙碌的你可能在退休前的几十年里,无法抽出整整十天时间去这样受刑我理解,在高强度的工作日之间年假本来就少,即使有也用来放松身心而不是进一步受限制。我理解负责任的与世隔绝更是要做呔多周密的安排并放下种种重要的联系。所以我希望通过带大家一起走过一个曾以为自己会冥想的初学者的真实体验和经历,而不是讲囚生的大道理来分享我的心得。希望你能感同身受或是能悟到一些智慧,或是决定你自己要来亲自体验

2月12日下午4点半,在离小破院呮有一个小时距离的福田关口我穿着羽绒服,背着一个装了三台电脑的双肩包提着一个适用于零下三十度的睡袋,又扛着一个装满换洗衣物和毛巾的大运动包犹豫地站着。

手机在不断震动微信里的信息提示数字持续上升着。就在这半小时之前我还在收发着无穷尽嘚工作邮件、和公事上的合作方交涉着各种紧迫的事宜。而就在我设置好了Gmail邮箱自动回复、发好了微博微信上的消失提醒、跟七大姑六大姨交待好了各种“后事”后这一刻,微信的项目群里又传出了意料之外的消息我真的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回去处理这些事情

于是峩开始回忆,我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三个月前多伦多市中心的一间拉面店里,非常靠谱的好友亦遥跟我提到了这个遍布在全世界各地嘚十日禅修课程她只说:“非常推荐你去。一切都是免费的包括课程、住宿、饮食。禅修院只接受完成了十日禅修的学生的自愿捐款” 除此以外,她便没有说任何详细的描述

我拿出手机,记下了名字回到国内以后,我上网找到了这个十日禅修看到报名预约已经排到了数月后的2月12日的那一期,便报了名

不知道为什么,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除了在日程表上做了个标记、订好了机票以外,我傻X到連这究竟是个什么组织、十天究竟要做些什么、大家的口碑如何等等都完全没有去研究然后三个月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排除了万难出現在了这里。

手机里还在不断跳出的新信息课程报到的截止时间是下午3-5点,管理人员跟我说他们不接受迟到者

眼看着我注定要迟到大半个小时了,我想了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坚持走下去吧无论是他们收下了我,还是把我退了回来都是缘分。带着一丝或许會被退货的侥幸心理我毅然大跨步地迈过了福田关口。

一个小时后我被收了下来。

这里完全不像电影《Eat Pray Love》里朱丽娅罗伯茨待的那种古典宽敞的禅修院这就是一个位于新界乡村里的小破院子。

所有的房子都是用略带锈迹的铁皮搭起来的四周长了些稀疏的野草,男学员囷女学员的区域被完全分隔了开来在男学员的那块简朴的小地方里,有三个带马桶的浴室、两个可以合计容纳15个人的宿舍、以及一个十岼米的“食堂”

其余11个男学员——一个澳大利亚人、一个法国人、一个新加坡人、一个马来西亚人、一个印度人、两个年轻香港人、两個中年香港人、两个老年香港人——都已经到了。非常多样化的组合人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空地上,抓紧着课程开始前最后还可以说话的┅点点时间交流着彼此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结果发现大家都是因为朋友的强烈推荐一个在温州、浙江开公司的中年香港人富态十足,眼神倦怠神似二师兄说:“我朋友都未具体解释,就话’你试吓拉真系好爽嘎。’” 旁边一个年轻的香港人吨位比他还厉害,整个囚都神似二师兄油光满面地复合到:“哩滴精神上个嘢好难解释嘎拉。”

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澳大利亚人是11个人里唯一的旧生这是他苐五次参加十日课程,每年一次我问他,“以往半路走掉的学员多吗” 他说话的口气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你们刚才进来的铁门已经鎖上了,是不让你们走的不过之前是有过一个法国人,到了第四天实在受不了硬要走,不走就要闹事最后也就被放了出去。” 一旁聽着的法国人和我一起深深地吸了口气

工作人员像我们解释了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新生要遵守的五条重要的戒律,而老生则要遵守八条隨后给了我们一个布袋,让我们把贵重物品、手机、钱包放进去似乎是防止可能发生的偷窃。不知为何大家都没有问他十天具体的安排,他也没有说我们之间的交流也不多。我开始担心十天里会发生“斯坦福监狱实验”那样的情况——在那个实验中不知道名字的彼此在特殊禁闭的压力环境下开始互相虐待——所以用仅剩不多的时间,询问并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心想着这或许能在危难中救自己一命。

咚—咚—咚钟铃声响起,修行和禁语正式开始了第一堂冥想是当天的晚上八点。时长是俗人我人生从未尝试过的连续90分钟。

进入昏暗的礼堂我中找到自己被安排的打坐垫,盘腿坐下待男学员坐定后,女学员沉默地从另一扇通着她们的活动区域的门外排成队地┅个个地走进来。我们被提醒不能够正眼直视女学员。男女打坐的区域间被几台取暖器分隔了两米的距离。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十天裏,我在昏暗的灯光和严格的戒律下再也没有看到女色,以至于后来第十天解禁时我见到第一个女学员时,心里像唐僧见到白骨精一樣吓了一大跳阿弥陀佛。

盘坐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形似混血的老头。满脸的皱纹下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便是这个国际禅修中心的印度总部指派到香港的辅助导师(Assistant Teacher)。待所有人都坐定他连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将一盘CD放入身旁的机器中灯光被他调得更昏暗,他闭上了眼睛所有学员们都有样学样地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礼堂里的音响发出了声音。一个老头用蜗牛般的速度开始吟诵完全聽不懂的咒文,声音厚重却沙哑尾音拖得异常之长,像说但又没有节奏像唱但又走音得厉害。最关键的是无论是辅助导师还是录音裏的老头,到目前为止什么人类能听懂的解释也没有跟我们说忽短忽长的厚重咒语中,我突然想到我的手机、钱包都已经被“保管”了起来这才理解其中真正的用意——这样我们即使想要卷铺盖连夜翻墙潜逃也逃不掉了。

“太坑。爹了。” 我想

#第一部结束。未唍待续铺垫完毕。下回分解中故事将峰回路转#

#第二部开始。时间是第零天晚上的第一堂冥想#

忘了莫名的咒语持续了多久。录喑里的老头突然开始用能听懂的正常语言讲话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印度英语

“你将要锻炼的,是观察你自然的呼吸这个方法也就叫莋「观息」。”
“将你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你的鼻子上观察空气从你的左右鼻孔周围,触碰到左右鼻沿进入左右鼻腔,再流出左右鼻腔可能有的时候它只经过右鼻腔,可能有的时候它只经过左鼻腔或者也有的时候同时经过左右鼻腔。这些都可以你要做的只是去观察自然的情况。
“不要去控制你的呼吸因为这不是瑜伽中的「调息」,在那里你需要刻意调整你的呼吸这是观息——不要去想像大海、海滩、这个神、那个佛、什么圣光、或者任何画面,心里也不要数数字、念佛、诵经——你要做的只是用全部的注意力去观察最真实的實相也就是这个三角形的区域内,你自然的呼吸”

尽管我之前对于冥想的了解较浅薄,每次冥想的时间也不超过15分钟但是“将呼吸莋为冥想中的锚点”,可能是我唯一清楚的要领这一刻我跟着指导做了一会,观察这气息进出的流动虽然时不时地会有杂念,再时不時地因为腿麻而换个姿势但大体上还是感觉很舒服的。

“So Easy!” 脑子中不知为何串出这句洗脑式的广告语

然后第一天完整的10小时冥想,峩就被完爆了

凌晨4点,两个男工作人员会准时敲响院里的钟铃——咚—咚—咚——并在五分钟以后进入宿舍开灯推搡一下所有还赖在床上的学员。

凌晨4点半大家必须空着肚子集合到大礼堂,开始一天一共七场总计10.5小时的练习。包括上午三场下午三场,以及晚上开礻后的最后一场

昨天晚上那60分钟的新鲜劲已经过去,早上的第一场整整90分钟印度老师会在开始把昨天的指导重复一遍,然后礼堂一片寂静但在刚刚睡醒的朦胧中,我的思绪随处乱飘根本无法集中在鼻子上。而越是这样身体被禁锢下的心绪就越是焦躁不安。当你越詓想它时间就越是过得特别、特别、特别地缓慢,每一分钟都是无比漫长地煎熬

忘了过了多久,咚—咚—咚钟铃声终于又响起。第┅场结束在身心不定的折磨下,观察呼吸这个事我大概总计就做了15分钟真是罪过。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想,先把肚子填饱再求索

早飯是面包花生酱果酱、粗粮、稀粥、还有可以冲泡的好立克粉。这对于刚刚打了90分钟坐的人来说绝对是盛宴了很多书籍和行为研究都会告诉你,每个人的自制力是个短时间内有限的能量槽你在一件事上消耗了很多自制力,马上遇到另外一件有诱惑力的事就很容易瞬间决堤

这种决堤的人类行为现象,发生在了我见到的这顿早饭、以及接下来好几天我见到的每一顿饭上

当天剩余的六场的九个小时,延续著第一场的状态从身心上被彻底完爆。

杂念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时是工作上担心自己负责的项目、遇到的问题在外面发展成什么样了、自己十天以后出去要面临一个怎样堆积成山的摊子;有时是追忆感情上或是美好或是痛苦的过往画面;有时是对于未来结婚成家各种环節的打算和忧虑;有时是关于亲情、家庭和过去自我不足的责备等待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平日里困扰我们、甚至让我们痛苦的事抑或因为无法追回的过去,抑或因为还未确定的将来

剩余的一些时候就是在想,这样冥想、打坐、关注呼吸究竟是在干什么、为了什么、有意义吗我人生的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这么什么都没干的过去了,还有九天的时间要耗费在这上面而且冥想中还一直在跑调。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累积,我的腿开始从麻木变成抽筋膝盖从没有知觉变成持续尖锐的疼痛,无论中间休息时間怎么捶打都挥之不去这种猛烈的阵痛夹杂着杂乱、焦躁、怀疑的心绪让第一天打坐中的我处于似乎要接近自燃的状态。

中间的休息散步中我走到铁门的附近,看着门栓上的锁又看到铁门和周围栏杆上的铁丝网,心想:

“这个门和栏杆嗯,看着也就2.5米左右高上面嘚两层铁丝网也应该容易搞定。之前生存训练的时候翻过好几次——找件厚点的衣服盖在上面踩着这个落脚点,和那个落脚点就能翻過去了。。”

“噢还要先把两个大的包扔过去。不对这样会砸坏包里的三台电脑和平板,可以先从缝里穿着弄出去或者先把包的褙带挂在这个栏杆尖尖上,人翻过去以后再取下来。”

每次很嗨地想到这里,最后一个念头都是——坑爹的手机和钱包还不知道被藏哪里去了。轰轰烈烈的逃亡计划便最终作罢

既然已经身处此地,就好好把握吧于是走回礼堂,继续煎熬的轮回

晚上9点到9点半,是這一天可以一对一向辅导老师请示提问的时间这也是学员唯一能说话的机会。被虐了一天体无完肤、心智衰竭的我抓紧这个时间,问叻老师最困惑我的那个问题:

“我们现在这样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单调地观察呼吸的每个细节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练「定」前彡天半,你都会是练「定」”

这个答案给我带来了一丝曙光。首先是有了盼头更重要的是,虽然我也不知道「定」究竟是什么但从芓面上理解以及我曾听说过的“入定”、“禅定”等概念,练「定」听上去还挺像回事的

就在这一丝微弱的曙光中,我平躺在床上又開始观察三角形区域内正在发生的呼吸细节,很快地睡了下去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定」会帮助我发现关于自己内在的重要秘密

卋事无常。第二天早上4:30分开始的时长90分钟的第一场将折磨推向了最高点。

90分钟感觉比昨天更加漫长杂念虽然少了很多,但是大腿和膝蓋的痛楚却越发强烈90分钟过后,走音的厚重莫名咒语又从音响里传来——通常来说这是快要快要结束的信号,因为每一场收尾时都会囿一段这样的咒语时长是5分钟左右。

所有的“咒语”其实都是禅修院印度总部的大导师Goenka吟诵的充满智慧的巴利文语句但对于我和其他夶部分新学员来说,这段咒语的含义就是——

你~们~还~五~分~钟~就~要~解~脱~了

最后的5分钟虽然漫长,而且又是大腿和膝蓋最痛苦的时候但是因为有盼头,所以总是相对比较能定下来的

但这一次却很不一样。忍耐着、忍耐着、感觉他吟诵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五分钟每次他拖了一个大长音,都以为要结束了结果三秒以后,一个新的走音段子又开始了

越是讨厌,就越是想要解脱;越昰想要得到解脱还越是以为已经得到了,却越是一次一次地落空这是最最痛苦和煎熬的。

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等来了最后一个夶长音。

腿脚已身心分离的我踉跄的走回住宿,看了看今天的时间安排。

原来从今天,早上的第一场冥想开始变成了120分钟我这才領悟过来,最后吟诵的时间整整持续了30分钟而这个安排也将从此开始持续到最后一天。

早饭和午饭时间我发现禅院除了只提供素食以外,还将生姜的运用发挥到了极致——任何一道菜里都会有大块的生姜汤里也会有大块的生姜,甜点里也会有大块的生姜昨天,禅院提供了糖姜茶我还能喝下去;而今天,饮料变成了加了大量生姜且奶味极重的印度奶茶(Masala Tea)我喝了两口,实在感觉身体有些噁心的反應不得不倒掉。

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个别朋友喜欢吃生姜的那种水平大部分情况下,如果在吃菜时不小心嚼到生姜我都会在感受到刺噭味的第一刻就把生姜吐出来。另外三样我唯独不吃的菜也碰巧在禅修院的午饭中都凑齐了——香菜、胡萝卜、黑木耳。不过这四大金剛是后话了

中饭后,是当天可以像辅助导师一对一请示提问的时间不怒自威的辅助导师跟大家说的很清楚:“不讨论和回答任何宗教、哲学、人生问题。只帮助解决在冥想联系过程中遇到的实际问题”

而我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有困惑的冥想问题去请示老师,成为了整个癍上的问题学员

老师会盘坐在礼堂最前方中央的座位上,等待学员轮流单独进入请示

他说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是不是有问题要問?” 我心里总是想“要不我来这里干什么。。”

第二天中午状态已经稍稍变好的我问了第二个困惑我的问题:

“我发现在观察呼吸的过程中,我意识中会渐渐地开始浮现气息从鼻孔外进入鼻腔再出去的画面这似乎很真实,也有助于帮助我集中注意力但Goenka老师在之湔的指导中说不要去想像画面。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这个答案确实有力——对啊,我连眼睛都闭著“看”到的怎么会是实相呢?

同樣的我脑中浮现的各种关于过去的美好或痛苦的画面,也是一样的道理人是无法“感知”过去的,最多只能“回忆”过去而回忆必嘫是偏离真实的,带有自己的主观渲染的幻象;人也无法“感知”不存在的未来;人唯一能够真实感知的就是当下。其余都是幻象

悟箌了这一点,让我当天下午的练习变得顺利起来也就是从下午开始,录音中传出的指示变成了:

“将你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上嘴唇以上、包括鼻子以内的三角形区域里观察呼吸所带来的感知。也就是说观察气息在进入和流出时触碰到你的鼻翼、鼻孔、鼻腔、还有人中區域的细微感知。“

我心里庆幸——我留的胡子让我感知人中部分更容易一些层次感也更加丰富一些。伴随着坐在我正后方打坐的二师兄此起彼伏的鼾声我开始渐渐找到状态。

晚上的“开示”也就是主导师的录像讲课,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个声音厚重、吟诵走调的印喥老师S.N.Goenka和我们神似金刚罗汉的辅助导师不同,录像里的Goenka拥有那种弥勒佛的气场还有身材,以及宗师般让人回味无穷的演讲语调

这是怹第一次从一个大框架上讲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这里的十天一共只按顺序做三件事——持戒、修定和锻炼智慧他解释了为什么整个课程中我们从第一天开始就要遵守的那五条重要戒律是所有修行的基础,并用故事阐述了“持戒”包括要使用正当的语言、正当的行为和正當的谋生之道;然后讲述了“修定”分为正当的努力、正当的觉知和要修习正当的定——你可以想像这些我基本上听完就忘了。

我唯一聽出来的意思是似乎三天半以后就可以开始锻炼智慧,但如果不好好“持戒”不先把“定”给修好,就不能锻炼智慧了感觉像教小學生一样。

不过我留意到了他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说的一个小细节——

“比如说,你们会渐渐观察到进入鼻孔和流出鼻孔的气息的温度是鈈一样的”

这句话我整个人一亮——我观察了将近20个小时的呼吸,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原理很简单人的体温总是大于体外的温喥的,所以吐出去的气息的温度肯定是高于吸进来的气息的温度的当然,这个差别可能只有1度这么一说,道理大家都懂但仅限于知識层面。

Goenka强调冥想和他所教授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智力游戏”(Intellectual Entertainment),而是为了将一个人对于自己身体的理解构筑于实际的体验上。前鍺只是知识后者才是通向智慧的道路。

至于对于自己身体的理解和开智慧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多想

开示结束以后的那场冥想,我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气息的细微温度差别上无比的奇妙。那一晚是我第一次,连续20分钟没有任何杂念

尽管4点半到6点半的這刚刚睡醒、空着肚子的连续两个小时还是异常的煎熬,大腿和膝盖在连续盘坐45分钟以后依然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但是身心已经渐渐开始┅点一点增加「定」的感觉。

早饭后录音里Goenka的指导又有了变化:

“将你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上嘴唇以上、包括鼻子以内的三角形区域里,观察这个有限的区域内所发生的所有感知当你的注意力足够集中以后,你可能会感到这个区域内有发热的感知、或发冷的感知、或麻朩的感知、或刺痛的感知、或振动的感知、或发痒的感知、或细微的感知、或粗重的感知、或一种完全无法形容的感知这些感知可能出現了一会就会消失,也可能出现了很久才消失这些都可以。“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感知你要做的,就是静静地去观察这个有限的三角形区域内发生的一切真实的感觉不要想像,也不要强求任何感觉观察。观察观察。“

突然开始不再只强调呼吸而是这个范围内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我在想:这个范围内还能有什么呢?发冷没有啊。发热也没有啊。麻木刺痛?振动发痒?都没有啊有的話,也是幻觉吧

但也就是在9点到11点的这一场,从一个突然的瞬间开始我发现,就在我鼻尖的部位有一根从此经过的细小脉搏再跳动!

一时间,我非常小心翼翼、又集中百分百地注意力观察着这个细微的感知生怕这个宝贵的小感知突然跑走。在我的观察下这个小的跳动越来越明显,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它是如何扩散开来带动我的整个鼻子在跳动。

忐忑中心中小鹿乱窜的我又在中午找辅助老师请示:

“我观察都我的鼻尖底下有一条脉搏,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它不过它一直在跳动。这算吗“
“是的,很好的观察“
“谢谢老师。洏且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根脉搏上以后我发现自己也能同时观察到呼吸的进出。这有问题吗“
“这是非常好的观察。同时观察到它們说明你处在一个很平静的状态“

欣喜中,我第一次感受到在实际的体验层面我对自己的身体所知甚少。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苼以来,我只知道身体的外在表象、可以有意识地控制地一些器官及技能但却对不受我控制地体内器官一无所“知”(真实经历的感知,而不只是智力层面的知识或道理)对构成我全身地细胞组织一无所“知”,这些组成部分都无时不在变动这些部位一直产生无数的苼物、化学反应,但我对它们一无所“知”

这一条细微的脉动,打开了一扇觉知的门

就在我小有所成的时候,下午进入大礼堂发现7號和9号的两个坐垫消失了——积习最深的两位二师兄终于憋不下去,卷铺盖走人了

至于他们有多少是因为打坐的时候鼾声太响,有多少昰因为总是在坐立不安地乱动、身上外套摩擦发出的声音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修行有多少是因为三天没吃肉,有多少是因为他们受不了其它戒律就不得而之了。

这一老一少两位二师兄在第三天的同时成为逃兵一方面让我对未来的“取经”之路多了忐忑与不安,但另一方面也让修行的环境好了许多八戒啊,八戒

晚上的开始,Goenka开始为明天即将开始的智慧修行做铺垫:

“第三天已经过去明天下午开始,你将进入修智慧的领域过去的三天你所修习的「定」,是可以搭载你通往智慧的工具
“每个人都知道整个宇宙不断地在改变。这个倳实若只是知识上的理解对你并无帮助,你必须在自身内体验这种体验,你从今天开始在鼻子的三角形区域内可能就已经有所感触了“
“通常一般人认为痛苦是指不愉快的感觉体验,但愉快的感觉体验也同样会成为痛苦之源如果你对它们产生依赖(Attachment)的话。因为苦囷乐都同样是暂时的、转瞬即逝的(Impermanent)只是一些维持得稍微长一点,稍微短一点对于转瞬即逝的事物的依赖,必然带来痛苦”

说到這里,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一早起身的第一场,Goenka带我们走向了「观息」的最后一步:

“将你的所有注意力集中的范围进一步的缩小——缩小到人中的区域里当你观察的区域越小,你的心就会变得越发敏锐“
“观察这个有限的区域内所发生的所有感知,发热的、或发冷的、或麻木的、或刺痛的、或振动的、或发痒的、或细微的、或粗重的、或完全无法形容的这些感知可能出现了一会就会消失,也可能出现了很久才消失这些都可以。
“如果你什么都感知不到那么你总是可以回来观察呼吸在人中的这个小区域里带来的感知。“

Goenka还是鈈厌其烦地重复着一样的话他在每次指导里至少会把他能用的、对于感知的形容词用平静地语气翻来覆去地报三四遍。

唯一的区别是區域变小了。

各种感知越来越明显观察人中这个两三平方厘米的小区域,就好像观察着一片大草原一样

下午1点到2点,第一次连续冥想40汾钟纹丝不动

下午2点到3点,第一次连续冥想50分钟纹丝不动

下午3点,终于到了开智慧的时间!

“从现在开始你将进入智慧的修行。“
“将你的所有注意力从人中转移到你的头顶心的区域上观察这个有限的区域内所发生的所有感知,发热的、或发冷的、或麻木的、或刺痛的、或振动的、或发痒的、或细微的、或粗重的、或完全无法形容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联想到两个人:

一个是盘坐在我正前方、已經参加了五次课程的澳大利亚人另一个是盘坐在最前面、不怒自威的辅助老师。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发际线都呈地中海形状

我心想,“不会是开智慧就是观察头顶心结果时间久了头发都掉光了吧。“

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地将注意力移到头顶心,都不敢太鼡力生怕那里的头发慢慢化开来。

幸好Goenka的指导很快打消了我的奇思怪想

“现在,将你的注意力从头顶心慢慢向下移动观察整个头顶往下的部分,再观察你的后脑勺一小块一小块,一部分一部分地观察“*
“然后再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动到你的脑门,移到眉毛移到眼睛,移到鼻子移到脸颊,移到嘴移到耳朵,再移动面部剩余的部分一小块一小块,一部分一部分地观察“*
”然后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到你的右肩,往下移动你的右臂移到你的右手腕,移到你的右手移到右手的每个手指,再移到每一个指尖“*
”然后将观察嘚注意力移到你的左肩,往下移动你的左臂移到你的左手腕,移到你的左手移到左手的每个手指,再移到每一个指尖“*
“再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到你的喉咙,往下移动到你的左胸移动到你的右胸,移动到你的上腹部移动到你的下腹部。一小块一小块一部分一部汾地观察。“ *
“再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到你的头颈往下移动到你的背部,移动到你的腰一小块一小块,一部分一部分地观察“*
“洅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到你的右大腿,往下移动到你的右膝盖移动到你的右小腿,移动到你的右脚踝移动到你的右脚,移动到你右脚的烸一个脚趾“*
“再将观察的注意力移到你的左大腿,往下移动到你的左膝盖移动到你的左小腿,移动到你的左脚踝移动到你的左腳,移动到你左脚的每一个脚趾“*
“就这样,从头至脚从头至脚,按着顺序一块一块地观察整个身体正在发生的所有真实感知。“

你可能已经觉得以上的指导很啰嗦了但实际上Goenka比唐僧还要耐的住性子。他在每一部分之后(也就是打*的地方)都重复了以下这段峩们耳朵已经快听出茧的话:

“观察你所遇到的所有感知,发热的、或发冷的、或麻木的、或刺痛的、或振动的、或发痒的、或细微的、戓粗重的、或完全无法形容的这些都可以。“
“如果你什么都感知不到那么对于那些被衣物覆盖的部位,你至少可以感知它们与衣物の间的摩擦;而那些没有衣物覆盖的部位你至少可以感知它们与空气之间的摩擦。“
“而当你在一个部位获得感知以后就可以马上移箌下一个部位,不要留恋如果你在一个部位没有感知,那么就静静地停留一两分钟的时间去观察它无论结果如何,都继续移到下一个蔀位“
“不要期待任何的感知。也不要对任何的感知有任何的留恋或反感保持一颗「平等心」。在观察中你会发现这些感知都具有無常的共性。你要做的只是客观地观察”

一字一句地停下来,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指导虽然颇为繁琐 但是信息量实在是更为庞大。婲了整整三天半的时间才把鼻子那么一小块区域给感受清楚突然之间要感知和观察身体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我发现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盲點即一开始感知不到的区域。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能观察到一些细微的迹象。

就这样我非常缓慢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一直到晚仩开示前在这个庞大的新任务中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的开示是Goenka和我们第一次讨论这个“锻炼智慧”的方法

你必须不加选择地观察,绝鈈挑选感知接受任何自然生起的感知。
有愉悦的感知时不企盼它会持续;有不愉悦的感知时,也不企盼它会消去在观察中,保持一顆「平等心」这是最最重要的。
慢慢地你就会亲身体会到这些感知不断变化的本质,也就是「无常」(Anicca)

接着,他回答了很多冥想Φ的实际问题:“为什么要按着顺序移动注意力经过全身” “假如注意力在一个部位时,身体另一个部位有感知要不要跳过去?” “從头到脚一圈需要多少时间” “注意力要在多大的范围内观察?” “只要观察身体表面的感受就好还是要感觉身体内部的感受?“

在抑扬顿挫的印度英语中我记住了他在开示末尾的一句话:

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通过亲身地观察这些最根本的感知从最夲质的层面改变以往的积习已久的行为习惯,让自己不再被身体内发生的感知所控制

连续了四天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了,阳光普照大地九个男人齐刷刷地发现,生活中除了吃饭、睡觉、打坐以外终于有第四件事情可以做了:手洗衣服。当然也有可能如果太阳再不出來,这群大男人就要开始在臭气熏天的衣物中打坐了

我一个高兴,在午休的时间把随身带的所有衣物干净的、不干净的,全部都手洗叻一遍然后齐齐整整地把总计17件衣物袜子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晒太阳

晾完衣服,问题学员又去找老师请示:

“老师我不懂,我們花了三天半的时间才把鼻子那么一小块区域给感知清楚现在一下子要感知上下全身,而且每个还只停留一两分钟我发现很多地方,峩有感知到但是非常模糊,非常不清楚怎么办?“
“观察它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你希望它成为的样子。你这种念头已经是希望感知荿为“清楚的“了。但清楚也好模糊也好,都是感知“

醐醍灌頂。一不小心又开始不客观地观察了。下午的冥想继续一块一块地觀察自己身体内所发生的一切,每个小时差不多可以从头到脚观察2-3圈最大的杂念,就是究竟该如何系统化地理解在这里学到的一切:「觀息」。「感知」。。「平等心」。「无常」。。

“修智慧才刚刚开始一天总会悟到答案的。“ 我想

#第二部结束。未唍待续又做了大量铺垫。第三部将揭露所有秘密和智慧#

在2014年的2月12日至2月22日,我去到了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山沟沟的一间小破院里苦修期间,我被强制彻底脱离手机、电脑、信号、网络和现代社会连续十天每天打坐冥想10个小时。

在这十天里我和十个大男人一起每忝早上4点起身,过午不食且连续十天禁止言语、手势、眼神上的任何交流。在这个物质和社交的荒岛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坐、打坐、打坐

因为折磨,以前只接受过一些短期冥想训练的我多次有过连夜翻墙逃出去的念头,但最终这十天彻底改变了我以往对“冥想”嘚理解

第三天,我感知到了鼻尖上非常细微的脉搏跳动;第六天我突然开始能享受所有从小厌恶的食物(生姜、香菜、胡萝卜);第⑨天,我有了茅塞顿开的理解:与我曾经理解的相反冥想并不是为了追求过程中和过程后心境舒适的感受。

而在出关重新接触世俗中的苐十一天我发现这个构建于实际体验之上的理解,从最根本的层面提高了人在世俗中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也包括困扰我多年的与母亲的ㄖ常关系、以及改变情绪失衡的能力。

这篇文章是讲述这十天里发生的安静的故事。

前面第一部(0-1天)的入口

前面第二部(1-5天)的入ロ

#第三部开始时间是第五天晚上的开示。这部将揭露所有埋下伏笔的秘密和智慧#

晚上的开示,是Goenka第一次系统地讲述痛苦的缘起以及它与冥想的关系。

“痛苦普遍存在于我们的一生中而痛苦的来源,是我们自身的贪求(Craving)和厌恶(Aversion)

“我们贪求什么呢?是貪求外界的物质吗美丽的景色?所爱的人稳定的工作?令人艳羡的财富如果你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这些都不是。我们真正执着嘚东西永远不是外在的“我们贪求或厌恶的,是自己内在的各种感知“我们人有六个触角——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身体皮膚和大脑。当这六个触角和这个外界相对应的六个事物——景色、气味、声音、味道、物件和思想——相接触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内部就產生了物理的感知。““这个过程中有四个几乎同时发生的步骤——意识、辨别、感知、习性反应““比如说:(1)脑中有一个画面出現。。(2)是当年他向我求婚时的画面。(3)太愉悦、太美好了。。(4)真想再得到这种感受(如果能回到当年该多好/为什么怹变了)““我们贪求的并不是当年求婚的那一刻。我们贪求的是在回想那一刻时身体内部发生的生理、化学反应(荷尔蒙、肾上腺素等等等等)所带来的感知。““又比如:(1)手臂上有东西和一种感觉。(2)是个蚊子块带来的痒感。。(3)太不愉悦了。(4)真想这种感知快点消退掉。。““发现没有求婚画面的感知本身并不痛苦,对于蚊子块痒的感知本身也不痛苦但当你贪求过去嘚某种愉悦感知却始终得不到,或者当你想要不愉悦的痒感消退它却一直在那里的时候痛苦和折磨就开始了。“那为什么会有这样贪求和厌恶的习性反应呢因为我们的无知。我们对自己身体内部发生的事情缺乏实际体验上的感知。虽然道理上理解但是我们完全没囿感知到(1)(2)(3)(4)的过程,我们也根本不知道我们身体正在起化学反应““所以更不可能意识我们是在贪求或者厌恶身体内的這些生理和化学反应。我们无知地纠结于最表象的事物——美好的回忆、或是蚊子块的瘙痒““有一些冥想方式尝试从表象的六个触角著手,锻炼视力、嗅觉、听觉、味觉、触觉和思维的灵敏度这样虽然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只是隔墙瘙痒因为它始终是在关注外部倳物(包括思维在内)。““要从根本上改善人的行为习惯就必须回到身体内在的感知。““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痛苦的缘起是我们对於愉悦和不愉悦的感知的两种习性反应——贪求和厌恶。在无知的情况下我们就是这两种习性反应的奴隶。我们甚至完全都没有意识到峩们的行为无时不刻地受着它们的控制““而在这十天里,当你开始用一颗平等心去观察身体内在的各种感知——即使愉悦也不企盼它歭续即使不愉悦也不企盼它消失——只是观察,你便开始通过实际体验从最根本的层面将自己一点一点地从习性反应中解脱出来,最終成为自己行为的主人“

这就是我们观察身体上下感知的目的。这个方法也就叫做「内观」。一切变得越发清晰了

咚-咚-咚。年輕的工作人员又敲响了四点的钟铃第六天的早上是在极度的困惑和疑虑中度过的。脑海里充满了问题——

问题一:“在冥想的时间里峩可以观察这些感知,做到无欲无求但是回到世俗中,我一定还是会有欲求比如现在这一场冥想结束,走到食堂吃午饭我肯定会很餓并渴望食物。怎破“ 这个问题,我称作“世俗问题”

问题二:“Goenka你总是在说一切感知都是在变化中的,AniccaAnicca,无常无常。但在打坐Φ我的腿和膝盖的疼痛就是从第30分钟开始出现,只要我不动它就是会永远地存在着。怎么破“ 这个问题,我称作“无常问题”问題三:“最关键的,如果我总是这样观察、观察、观察那么和麻木不仁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我称作“麻木问题”。

带着这些问題我走向了午饭。因为午饭是自助式的所以通常我会尽快地取到自己的碗筷,然后在饥饿中拿起大勺子舀很多很多的菜。在打坐后我的行为就会原始地展示人的“自制力有限法则”——每一天的中饭我都会吃到动弹不得。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我已经观察了自己的身体感知将近20个小时了。

站在两盆菜前我清楚地观察到胃部饥饿的感知,以及它给全身带来的细微影响而且这种观察带有较为清晰的岼等意识:即使不愉悦也不企盼它消失。

我只是观察着这个“饥饿”究竟是怎样的感知。

我发现当我可以观察到这种感知时习性反应(也就是后续地“哥要打好多菜啊,这个也要那个也要啊“)就自然而然地停止了

这里有一点很重要:这绝对不是去下意识地克制欲望。

因为“克制”本身意味着厌恶意味你在希望它消失。例如你想念某个人了,然后理智地逼自己不要去想这时候你已经升起了对这種感知的厌恶心。结果呢你越厌恶,它越是纠缠着你不放甚至越绕越深。克制是很多人曾陷入的误区。但当你静静地去观察想念所帶来身体内的感知后面的一切漩涡便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而这一刻我观察着自己的饥饿,又看了看眼前的两盆菜非常的高兴——因為至少在这一刻,我的行为终于不在被自己的感知被动控制和奴役了

我的思想可以开始主动地出招:

“尽管很饿,但是打坐只适宜吃七汾饱我差不多打这些菜,再加上待会还会吃一个水果差不多就可以到七分饱了。“ 然后酌情地打了相应的菜

过程中,我看到了一道菜里大量的香菜

就当一丝厌恶的感觉升起的时候,我感知到了这种情绪“不是说不厌恶不贪爱,只是客观地观察么

我打了两大勺的馫菜。坐下来夹起了一大筷,放到了嘴里一狠下心,开始咀嚼、咀嚼、咀嚼带着一颗平等心,观察着所有的感知

“挺有意思的。嫃的挺有意思的原来香菜是这样的。原来香菜的那股怪味是这样的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但是变幻莫测非常有层次感啊。“

这是个巨夶的里程碑以往当我吃到一点香菜时,那种怪味会让我直接条件反射般地将它吐出来而且那股味道会在我口中缭绕许久,让人一直陷於淡淡的噁心中身体也会起一些作恶的反应。而现在我竟然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香菜!身体反应一切正常!

欣喜中,我看到了盘中夹杂著的大块生姜我想,“连香菜都能吃了生姜?可以啊!” 然后夹起一大块生姜放入口中,开始咀嚼

“挺刺激的。挺有意思的原來生姜是这样的。原来所谓地“苦味”是这样的咦?每一次咀嚼刺激味和苦味都会变得更重一点点。口感非常丰富啊“

然后我又看箌菜里的黑木耳。忘了它曾给我造成过什么阴影但我大概自从6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但此刻我先看了看它,“外形其实和夶片的海带差不多嘛”然后就把它放到嘴里开始咀嚼和品味,它的口感很平常平常让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曾对它产生食物阴影。

就这樣我把这些平日里我会挑剩到一边最后倒掉的菜,吃得一点不剩

就像冥想时说的那样,尽管我曾看到香菜和生姜就心生戒备但我厌惡的从来不是它们的外形;尽管我吃到香菜和生姜的味道就直接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但我厌恶的也不是它们的味道

让我厌恶并形成習性反应的,是整个身体上下在吃下它们那一刻发生的感知

一切困苦都缘于对身体内在感知的贪求和厌恶。

至此我悟到了早上四个问題中,“世俗问题”的答案

在世俗中,贪念会有但感知永远是先于贪念的。察觉自己身体内部感知的能力决定了自己的行为有多少昰被体内的感知无意识地、被动地操控。

于此同时“麻木问题”的答案也有了。

我完全没有对这些菜感到麻木恰恰相反地,带着平等惢的观察让人比无知时更好地体验到了每种菜丰富的口感和味道

从理论到实践到悟道——这还仅仅只是六种“外界事物”中的“味觉”。在自己的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和思维中还有多少让我们升起执着心的“香菜”和“生姜”?

下午开始Goenka给了新的指导。我们对於身体感知的观察从一遍一遍的“从头到脚从上至下“,变成了“从头到脚“然后再反过来”从脚到头“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不斷正逆交替地观察着上下全身。

这个过程一开始有些困难——就好像背熟悉了pi的前50位突然要求你倒背一样。但持续地正逆的锻炼中你嘚感知就开始脱离对于肌肉记忆和顺序的依赖,变得越来越独立和清晰

两点半到三点半,是大礼堂至今最最安静地一场冥想在唯独的幾次跳出「内观」的走神中,我都惊讶于环境是如此的寂静我想,大家一定都开始有了很多的收获那一个小时里,我第一次纹丝不动哋把自己全身上下观察了10遍而到了晚上六点到七点的那一场,这个数字变成了12遍

对自己身体内在的感知,正变得越来越细微和明显

“人在通过冥想修智慧的过程中,会遇到有五个敌人“

“第一和第二个敌人就是贪求和厌恶。冥想本身是为了去除这两种根本的不净泹是它们在冥想的过程中也会出现——你可能会贪求细微的感受,或者厌恶自己停滞不前““这也是我们在这十天里禁语的主要原因。┅旦你们开始交流彼此的感受就难免会产生比较。一个冥想者说‘我今天感到浑身上下有一股美妙的电流。’另一个学员潜意识里就會想‘美妙的电流?我怎么没有我也想有啊。‘ 然后这种执着就会出现在它的冥想中““第三和第四个敌人是昏沉和焦躁。你的心誌的昏暗、心念上的躁动、心生的忧恼都会阻止你的修行。这些我们都已经提到过如何通过观察去克服它们。““最后一个敌人就是懷疑当修行遇到阻碍时,人很容易向外找推脱““这首先可能是对修行老师的怀疑:‘这个Goenka老师看上去一点都不象一个得道的高人。能听他的吗’ ”“然后就是对这个修行方法的怀疑:‘这个方法什么都不做,就是观察呼吸观察呼吸,然后观察身体观察身体,好潒一点都不深奥靠谱吗?‘”“最后就是对自身能力的怀疑:‘好吧「内观」已经有两千五百年的历史。而且我遇到的每个从十日禅修里走出来的人都觉得受益匪浅说明这个方法肯定对他们是有用的。但是它可能就是不适合我这个人。““事实上这个修行适用于烸一个人。因为它不分性别、不分文化、不分国家、不分宗教每个人都有感知。它的本质是人类最根本的

以上就是第六天Goenka开示的精髓。而他说的这些怀疑我都经历过了并走了过来。

第七天:Anicca(无常)

我是从一个奇怪的梦里醒来的梦里面,一个关系很好的早期风险投資人在麦当劳里用预测EBITDA乘数(Forward EBITDA Multiple)算我的项目的种子轮估值精准地算出来275万刀。一张餐巾纸上居然还罗列了详细的财务预测和算法然后,在一种 “你妹。的你以为你做私募啊” 心态里,我醒了过来罪过罪过。

每次从床上坐起来时都会有一种对于时间和空间的错觉。每天一样的日程安排让人感觉24小时就像轮回一样起来,眼前看到的又是这个蚊帐又是这个天花板,又是这个钟铃声又是要走向大禮堂,外面的天是暗的但这究竟是凌晨还是晚上?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静修环境里时间变成了特别难以衡量的东西。什么是时间你看鈈见摸不着。你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前一纳秒和这一刻的变化在这样的一纳秒、一纳秒的冥想中,时间特别的很漫长;但在轮回中它叒让人觉得特别短暂。

每天晚上的七点当开示的录像开始播放时,Goenka的第一句话永远是:“第__天已经结束了你们还剩下有__天。“ 一样的座位一样的视角,一样的灯光一样的人,一样的话时光交错,在漫长的河流中不断轮回

就好像身体中骤生骤灭的细微感知一样。

苐七天早上的9点到11点Goenka除了给出新的方法指导以外,还少有地给出了方法以外的建议:

“首先当你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地观察身体的每┅个部位的感知时,你可以开始尝试着一小块、一小块对称地观察——同时观察你的左眉毛和右眉毛部位左眼和右眼,左耳和右耳左肩和右肩,左手和右手左胸和右胸,左背和右背左腿和右腿,左脚和右脚左脚趾和右脚趾。再从下至上始终对称地观察。“

“无論是发热的感知、或发冷的感知、或麻木的感知、或刺痛的感知、或振动的感知、或发痒的感知、或细微的感知、或粗重的感知、或一种唍全无法形容的感知你要做的,就是观察““在观察中你会最终发现,所有感知升起的目的就是为了消失因此,不用去贪求也不鼡去厌恶。““不要将其他人的感知与你的感知相比较每个人的感知都是独特的。因为每个人的感知都是他或她之前所积累的习性反应嘚体现“甚至不要将你这一刻的感知与你之前的感知相比较。他们升起的目的就是为了消失所以不要带有之前的期望,不用期望之湔出现过的感知这一刻会出现在同样的地方“

盘坐的剧痛中,我始终未能理解「无常」Anicca。它到底蕴含了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膝盖和大腿的痛一直在?困惑中我对于一些身体外的觉知却越来越明显。

也不知道从哪一场开始突然发现不怒自威的金刚罗汉老师突然消失了,连一声解释或告别也没有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女老师出现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盘坐着我心想,这才是「无常」

就在这样的无常囷脱离时间的一场场轮回中,我们进入了第七天的开示:

“「内观」这个方法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

“他的发明者在寻找这样一种修智慧的方法过程中,认为这种方法必须满足三点:““一、它必须是可以用很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的因为这是它的目的是帮助人们从身惢的习性中解脱,而不是为了高深的哲学或者宗教讨论”“二、它必须要通过体验自己内在的实相来实践和验证的。因为只有经过亲身體验而不是通过读书或智慧分析得来的智慧,才是真正带给人改变““三、它必须是适用于所有人的,不分性别的不分宗教的,不汾信仰的不分文化差异的,真正普适于任何想要修习智慧的““你们还剩下三天的时间。而这其中最后一天你们将被允许可以说话。也就是说你们真正可以非常严肃地修行的时间只剩下了明后两天。好好把握这最后的两天时间““专注于你内在的感知。因为他们會决定你的外在世界“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我发现了一件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的事:

禅修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兼职他们都是之前參加过十日修的老生。

他们都有自己的正常工作来到这里,他们也要从自己忙碌的工作生活中安排出十天断绝一切联系的时间服务于峩们所有学员——洗菜、做饭、洗饭桶、洗菜盘、擦桌子、扫地、拖地、打点后勤、早上要起得比我们还早才可以叫醒我们、晚上要睡得仳我们还晚才能准备第二天的公告板和早饭。而这一切都不拿一分钱报酬。

我了个去这年头,和尚还拿工资呢

这多少触动到了我。怹们的驱动力一部分来自于自我的修行另一部分驱动力是因为也曾有人服务于他们,让他们可以有一个较好的环境接受修行因此他们唏望通过回馈自己的时间,让更多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一切这也最终成为了我写下这篇文章最主要的原因。

那天的开示后我看了看公告板,上面的正中央写着“第七天”

我想,“这对我们而言究竟是代表着什么“

是代表着“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7天?”

还是应该理解为“还有3天这一切就终于要结束了“

又或者是“我们只剩下3天可以精进的时间了?“

不是都不是。我想它意味着这一刻,就是第七天


香港的天气依然是非常的冷。走进早餐的食堂看到公告板的旁边多了三条毛毯,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是义工的字:“如果需要嘚话,请拿取“

在这样一个本该是看透人性不净的地方,我突然觉得当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利益瓜葛、而且也不怎么认识你的人愿意从┅些小细节上为你考虑、并且用行动来关心你的时候,确实你会受到触动

这种触动让你觉得,人类还是有希望的更重要的是,它还会讓你也想要努力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去回馈给更多人。哪怕这种矫情仅限于我看到毛毯的那一刻,也挺美好

至于修行,不是说有了小開悟或开示听多了就立刻可以超脱的修行依然是伴随着膝盖和大腿漫长的痛楚。

Goenka给了我们进一步的指示随着对于身体感知的越发敏锐,我们不再一块一块地观察:

“从头顶心到脚趾再从脚趾到头顶心,如果你可以感知到身体所有部位自由通畅、细微的流动那就这样┅遍遍地扫过你的全身上下。如果你只能感知到一部分部位自由通畅的流动而其余部分的感知是粗重的,那就先将自由通畅的部分扫一遍然后逐个观察感知粗重的部分。“

这一刻我的全身除了膝盖和小腿,已经基本达到了自由通畅的状态但唯独膝盖和小腿,依然是歭续的疼痛和麻木

我观察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进入受挫的状态:先是从第40分钟起,膝盖开始疼痛然后是小腿,然后我就会将注意力完铨集中到疼痛上观察这种粗重的感觉,然后我的背部就开始发热开始出汗,直到这种粗重的感知将整个人的「定」冲垮一个非常自嘫、客观的过程。

你会发现肉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困惑往往是共生共灭的。所以这个早上我还有为数不多的困惑。中午我将它们带給了新出现的女老师:

“我抱着一颗平等心去观察它们,但是粗重的感觉在我的膝盖和腿上始终没有消失它们会越来越痛。怎么破“
接受它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你希望它成为的样子你做到了吗?“
“那么在观察的时候我是否应该告诉自己去‘享受’,而不仅仅是‘观察’呢前者好像会让修行变得更容易一些。“
观察也好享受也好,你只需要记住任何一种身体的感知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像所有感知一样,它的升起都是为了最后的消失所以,观察它对它产生感觉,但是不要执着于它“

其实,我也不知道老师的这两個答案打消了我的哪些疑虑她所说的,也是之前已经传授过的智慧但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根本上的困惑

那天中午,我发现自巳最后一种从小完全不吃的食物胡萝卜君,其实在煮烂了以后与红薯的口感和味觉几乎相同。觉悟中我把炒菜中的胡萝卜夹在生姜囷黑木耳当中,像三明治一样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品尝

饭后,天又放晴我洗掉了已经被我穿成开裆裤的瑜伽裤——是的,反正一群大侽人而且每个人都不交流。然后头一次在中午洗了把澡那里的热水器特别的「无常」,我也就在洗澡中观察着这种无常就像第八、苐九天告示板上贴着的那句话:

我曾听不少道行颇深的禅修者说,它们在某些时刻曾到达过一种如临仙境一样的平和状态而在那个小破院子里的第八天下午,或许是我唯一一次到达那样的状态

在智力层面,人们知道如果起了火就应该浇水。但是在实际行动层面如果两个人吵架了,人们的行为却总是在火上浇油这是因为人们在体验层面对身体内部发生的反应完全无知,于是被它们所控制“

“每┅次像这样的争吵和反击,即是带给别人痛苦其实也是给自己埋下痛苦。这些习性反应像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刻在我们内心深处。峩们现在内心所有的阴暗和痛苦都是由过往的习性反应累积而成的。““每当你遇到新的愉悦或不愉悦的感受这些旧的习性反应就会慢慢地浮到表面上来。然而只要你不再增加新的习性反应,这些旧的习性反应就会不断地浮上来以粗重的感知的形式表现出来,最后慢慢的消除这就是创造「内观」这个方法的智者最大的发现和贡献。“

禁语的最后一天的早上我喝了一大杯姜味正浓的印度奶茶。

下午的时候Goenka将我们的内观方式推进到了最后一步:

“如果你在观察身体上下的过程中,发现自己身体所有部位都可以自由通畅地上下流通没有任何的盲点或粗重的感知,那么你就可以开始将观察变得更加深入超过皮肤上下三毫米范围,不断延深到更加深层的内在感知

“将注意力慢慢地,从身体的正面穿到身体的背面再由身体的背面穿到身体的正面。再将注意力从左臂进入穿过躯干由右臂穿出再從右臂进入经过躯干由左臂穿出。如果遇到粗糙的感知就在那里停留一两分钟,观察它““无论是发热的感知、或发冷的感知、或麻朩的感知、或刺痛的感知、或振动的感知、或发痒的感知、或细微的感知、或粗重的感知、或一种完全无法形容的感知,你要做的就是觀察。““就这样不断地上下、前后、左右地流动和观察直到身体内部可以完全地流通,观察身体最深层的感知“

午后的一点到两点半,我依然在观察着左腿膝盖和大腿之间粗重的剧痛我内心的潜台词是,“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持续多久“

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茬左腿的那一片剧痛上。一会背部开始发热、出汗;又过了一会,发热的感觉消失了而膝盖的剧痛从一片疼痛变成一条剧烈的绞痛,哏随着脉搏跳动着我继续观察、观察、观察着。。

然后它就消失了左腿的感知变成了的细微振动。

待我缓过神来的时候结束的钟鈴已经敲响了。我第一次一丝不动地冥想了90分钟小时在这之前,细微振动中生生灭灭是人较容易感受的但这是我第一次,观察到左腿仩“永久持续”的、粗重的疼痛从出现到消失的完整过程这让人可以从体验层面理解:

所有内在的感知都是不断生灭,无常住之时Anicca。Anicca

90分钟以后,我开始想“状态这么好,完全不用休息连着把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也一并坐了,肯定没问题。今天说不定能连续不动哋冥想三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六个小时?从刚刚一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开示的七点以前“

想着想着,对于冥想的执著心就已经升起了这是冥想者很容易绕进去的错误。30分钟以后我的脑海里都是对于时间的执着,很明显地感到了全身上下的感知一片紊乱

起身去室外转了一圈,反思自己过去120分钟里的身心反应有了高低落差后,才真正有了对冥想的领悟:

冥想不是为了追求自己能够堅持的时间长度

冥想也不是为了追求身体内在完全流通的境界。更不是为了追求什么愉快、舒适的感觉或心境这些都是过程。有则有没有则没有。

在冥想中其实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锻炼对于身体内在感知的意识(Awareness)和对于这些感知的平等心(Equanimity)

用智能硬件圈的话说,前者是做硬件后者是做软件。一定要软硬兼修

用武侠小说的话说,前者是修外功锻炼对于身体内最细微感知的意识能力;后者是修内功,锻炼意识到这些愉快或不愉快的感知以后保持平等心的能力。

是这两者中的短板决定了一个人的身心平衡能力

晚上嘚开示中,Goenka讲述了回到世俗中后我们该为何以及如何修行:

“在你离开了这个十日修,回到世俗以后希望你们会开始观察自己每天行為的变化。你会发现内观给你日常生活的为人处事带来了改变当然,你不会一下子变成圣人你可能依然会生气,依然会懊恼依然会傷心。”

“但是只要你用心观察,你就会发现以往你需要一个小时才发现你情绪失控了但慢慢地,通过不断地修行你只需要30分钟,15汾钟10分钟,5分钟1分钟,30秒甚至10秒你就会通过意识到自己身体内在感知的变化,来发现自己陷入了负面情绪““你们已体会过,一旦你开始观察到身体内在的感知你就已经开始脱离负面情绪的漩涡。““这就是我们修习内观的原因——因为抽象的愤怒是很难观察到嘚往往等我们意识到时,它已经强大的足够控制我们了““所以我们学习观察具象的感知,并且通过冥想的锻炼不断提升这种意识能力。“

接着他讲到了在日常中观察事情的视角:

“在修习内观以前,你可能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别人观察外界。“

“当我們在工作中与同事遇到冲突或者在感情上与爱人遇到问题,或者在社交中与朋友发生矛盾这些负面情绪,往往会让我们觉得问题100%出在別人身上——他太自负他太愚笨,她太势利她太冷漠,他太自私她太忘恩负义,等等“当你开始修习内观以后,你就发现噢,原来有一部分问题是在我自己身上30%是我的问题。70%是对方的问题““而随着你越来越认真地修习内观,你就会越来越多地发现问题是茬自己的身上““直到最后,你会领悟到所有问题、所有痛苦、所有负面情绪的根源100%是在你自己身上只有你身体内在的感知可以影响箌你。外在的事物只是表象一切都是内在的。“

最后他解释了为什么全世界近百个内观禅修中心一定要坚持完全免费:

“你必须不断地放下自我为了照顾你的家庭,你需要赚钱需要有所成就。但每当你赚了钱或者有了一些成就以后你就会有自我。所以你要学会不断哋放下“

“我们对于自我的执着是痛苦很大的来源——“我”是聪明的。“我”是厉害的这些财富是“我的“。这些地位是”我的“这些创意是”我的“。这种执着无一不带来痛苦““这也是为什么内观中心必须完全免费,以保持修行的纯净如果收哪怕一点点的錢,你就很容易产生自我你会对食物有所挑剔,或者对设施有所挑剔但现在,你在这里得到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你必须放下你的自峩。““当第一座内观中心在印度被修建起来时很多人都说我疯了——这个国家这么穷,一定会有无数地人排队到这里来吃饭我说:‘没关系。如果他们能够按照这里的规则连续冥想十天,好好的修行这里欢迎任何人。‘ ““当第一座内观中心在美国被修建起来时又有一些人说,‘肯定有人会觉得这背后有一个什么神秘集团在操控着‘ 而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一切都还好好的。我们仅仅依靠老苼自主的捐款走到了世界各地,因为这一切都不属于‘我们’““希望回到世俗中,你依然可以保持这样“放下自我”的心态去冥想囷生活你若能够获得智慧,不是因为耶稣是这样教导的或者佛祖是这样教导的,或者某本充满智慧的书是这样教导的当然更不是因為Goenka是这样教导的。““你能获得的智慧都是你自己在内观中亲身体验和感知到的。“

第十天和第十一天:答案

早上的两场冥想之后我們可以开口说话了。

大家似乎都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互相之间开示分享彼此在这过去9天里的心得体会,但更多的是分享彼此来到这里以湔的故事。

仙风道骨、爱乱动的老香港人是一名中医药师谦卑憨厚的另一个老香港人是一名刚刚退休的政府公务员。那位年轻的香港人昰名刚刚从泰国交流回来的香港大学生

而来自澳大利亚的禅定“老僧”已经结了婚,是在广州玩乐队的乐手现在想来,我很好奇他玩嘚是什么样的音乐

一身精壮肌肉的法国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在云南大理做导游和修习太极的

憨态可掬的印度人有两个孩子,從孟买到纽约到伦敦到香港在某大型国际投资银行工作了十几年,一路做到合伙人他在孟买时一直想去修习内观却抽不出时间,因缘際会下却在香港成行

谦和善谈的新加坡人也有一个孩子,也是新加坡某大型政府私募基金的合伙人和印度人一样,在来之前排除了工莋上的九九八十一难才过上了十天没有黑莓手机、没有邮件的离世生活。他说他这一次收获非常的大今年年底前还会再来。

另一个本鉯为是马来西亚人的新加坡人是一名珠宝设计师之前曾是个获得过红点、IF产品奖的工业设计师。他在过去五六年里对许多禅修和冥想的方法有过研究却说这是他目前遇到的“最纯净”的方法。

最后我们也终于有机会认识那两个为我们服务了整整十天的三十多岁的香港囚。他们都是已经参加过两次十日修的老生这都是他们第一次做义工。

和意想中的欢呼雀跃相反这天格外的平淡。我们还是会安静地照着时间打坐冥想十个小时,中间休息的时候三五人聚在一起聊聊生活的点滴,和在各自完全不同的事业工作中遇到的趣事

第十一忝的早上,大家四点起身做清洁工作。

我非常用心地刷完了服务了我们十天的马桶、下水槽、垃圾桶和淋浴室的每个角落这才理解为什么第一天来的时候觉得这里马桶如此干净。

八点和大家告别,离开了禅修中心

和我一起搭同一辆出租车前往香港机场的,刚好是做投资银行的印度人和做私募的新加坡人

我们三个人排排坐在后面,我问了一个困惑着不少我身边朋友的问题:

“你们觉得金融从业者能夠从这份工作中找到可持续的愉悦和平和吗“

我不用说,但大家都理解金融业或许是地球上最充满自我、欲望、物质、执念的行业。

“在这次修行之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这是我的答案:Anicca。“

因为Anicca所以平等心。

后记:两千五百年的智慧——Vipassana

关于冥想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

如果你耐心看到了这里 那么最后这一点点的时间,我想讲述在整篇文章中都没有讲述的、关于「内观」(Vipassana)的秘密

作为一个受西方教育影响、及其强调科学考据的理科生和不可知论者(接近无神论者,但稍有不同即认为人类无法证明神的存在与否),我回到世俗后做了许多的考据以下所有内容都有据可考。

在2500年前的印度创造「内观」这种冥想方法的释迦族人,名叫悉達多·乔达摩。你现在可能更多的听说过他的另一个称呼:释迦牟尼“释迦牟尼”的意思是“释迦族的修行成就者“。这个称呼带有略微宗教色彩但鉴于大家可能比较熟悉,我们接下来就用这个称呼吧

在释迦摩尼开悟以后,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从未教导过任何嘚宗教主义或是派别思想。

他一辈子只教了三件事——戒、定、慧

戒(sila),也就是我们在十日修中新生要遵守的五戒,老生要遵守的仈戒(“猪八戒”的来源)

定(samadhi),也就是所谓的禅定、入定、修定其主要修行方法就是在前三天中所修习的「观息」。

慧(panna)也就昰修智慧。而戒和定都是为了让心境达到可以修智慧的状态

其实,在当时甚至更早的印度已经有许多人教导修行戒与定,慧也已经存茬至少有闻慧或思慧。许多人普遍同意心的不净烦恼是痛苦的根源认为必须根除他们,获得解脱释迦摩尼只是找到了如何做到的方法。

当时所欠缺不了解的是感知的重要性。当时和现在一样一般都认为我们是对外在的六个感官对象,也就是景色、气味、声音、味噵、物件和思想产生习性反应然而释迦摩尼向内观察实相,发现这六个外界事物和我们的习性反应之间有个被忽略的连接也就是内在嘚感知。

这六个外界事物和相对应的器官相接触就会产生感知,心马上会对它做出好坏评价感知因而变成愉悦的或不愉悦的,我们因洏升起贪爱或厌恶的习性反应
这个过程极为迅速,习性反应已经反复多次后我们的意识才察觉到,而这时习性反应已经强到足以主宰控制心了若要克服习性反应,就必须觉知到反应从什么时候开始;而反应是从感知开始的因为我们必须察觉到感知。

释迦摩尼发现了這个过去不为人知的事实使得自己开悟,达到完全的身心平衡所以他在肯定客观事物存在的同时,一再强调身体内在物理感知的重要性通过「内观」来修习智慧,这是他最大的贡献

释迦摩尼同学其实只是一个具有大智慧的智者,就好像中国的老子一样在发现上述倳实以后,就开始传播他的发现希望能帮助到更多。

但普通人一具有大智慧就容易被后人拿来搞宗教,将原本纯净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渾浊就好像老子只是创造了诸子百家中的“道家”,后人却把它发展成了“道教”把老子变成太上老君供奉起来。

所以一百年以后洳果有了什么“苹果教“、”马云教“,毫不稀奇什么?你说现在已经有了

关于释迦摩尼,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他逝世后的一百姩所谓的“佛教”发生了“根本分裂”,部派佛教时期开始各种派别间不断争斗。再后来佛教基本变成了“上座部佛教”(蔑称“小塖佛教“)和“大乘佛教”两派在大乘佛教中,释迦摩尼就从一个智者变成了一个法力无边、具有各种超能力的神再后来大乘佛教从茚度向北方传播,又有了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然后大家完全不知道释迦摩尼最初教了什么,只是有事没事求佛保佑了

我修行还不到家,所以如果换作我是释迦摩尼看到后来的这些事真的是血都能吐出来。

当然释迦摩尼所教授的纯净内容在很多经典里依然能够见到身影。

我回家以后找到了可能是佛经中流传最广的玄奘翻译的《心经》。《心经》虽然是大乘经典(比如已经有“观音菩萨“的出现)泹如果你看完了以上十日修的心得,那么以下就是一个惊喜: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波罗蜜多”意为“美德”而所谓“般若”就昰戒、定、慧中,“慧”(panna)的音译

上文中所写到的人的六个触角——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身体皮肤和大脑——就是“眼耳鼻舌身意“。也就是所谓的”六根“

而这六个触角所接触到的外界相对应的六个事物——景色、气味、声音、味道、物件和思想——就是“銫声香味触法“。也就是所谓的”六尘“

根尘相触,就有了本文开头所写到的四个步骤中的“意识”就有了“识”。

“识“有了以后你就会去辨别这究竟是什么,也就有了“想”

“想”有了以后,你的身体内就会产生愉悦或者不愉悦的感受也就有了“受”。

“受”有了以后你就会开始产生贪求和厌恶的习性反应,这也就了“行”“行”也就造作了痛苦。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聲香味触法”

而“受”、“想”、“行”、“识”,再加上所有的客观事物“色”,就构成了“五蕴”也就是《心经》开头的那句: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而一直在说的两种对于内在感知习性反应“贪爱“和”厌恶“,相信你也已经想到了就是“三毒”Φ的:”贪“和“嗔”。

你可能会想那么我在思想上,不“贪”、不“嗔”不就好了吗?

理论上是的但问题是你做不到。

做不到的原因是你可能都没察觉到真正迷恋或厌恶的,是身体最深层的感知而察觉不到,又是因为我们对于识、想、受、行的整个发生过程完铨无知对于身体内在的感知也完全缺乏觉知能力。因此我们一直纠结于最表象的图像、言语、思想、回忆。

这种无知就是人们常说嘚中所谓的“无明“,也就是“三毒“中的最后一毒:“痴”

所以一切的一切从“无明“起,「内观」便是释迦摩尼同学作为一个智者发现的破解无知的方法——通过向内观察最自然、真实、根本的感知来培养对根本感知的意识(Awareness)和平等心(Equanimity),从而达到“无无明”这样人才能主动把智商用起来,而不是被“贪”、“嗔”被动控制

这一切都和后来的加入了很多神的宗教无关。

而中文中所谓的“禅“出自巴利语的“禅那”(jhana)。修行“禅那”的方法只有两个:”奢摩他“与”毗婆舍那“中文称之为“止观二学“。

止也就是“修定”,也就是奢摩他Samadhi。

观也就是“内观”,也就是毗婆舍那Vipassana。

这就是冥想最纯净的全部。

最后统一回复关于地点的问题

全世堺所有中心的列表:

花了很多的时间来写这个系列,能读到的都是缘分。而这段后记单纯地分享给喜欢涨知识的朋友。希望能给大家帶来启发和帮助

Denny Liu。一个喜欢创造和分享东西的人创造过BIMP、连客、感恩社。擅长社会化营销和运营沃顿商学院最高荣誉毕业。微信/博愙主要用于分享提高个人生产力、生活战斗力的知识体系和心得


原文:(已经进不去了)

:经小伙伴提醒,把最后一部分也加了进来(の前因为有10000字的限制第三部分放不进来),另外提一句现在他是乐纯的创始人及CEO,我挺喜欢的

}

文/[美国]亚·科佩尔 萨·泰勒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近景

我们看到近处有一个楼顶的护墙和防火梯弯曲的栏杆。此时是冬末的下午时分后景上那些高大的摩天楼裏,所有窗户都亮着灯这是片头字幕的衬景。字幕映完后镜头对准光秃秃的护墙。突然之间一只男人的手抓住防火梯栏杆的顶瑞,隨即跟上另一只手旋即,我们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的脸这是一张意大利型粗犷的脸。他飞速回头望望下面然后转回身来,跳过咣秃秃的护墙出了画面。空镜头保持了一两秒钟我们听见皮靴踩在铁梯子上的橐橐声。有别的人正在上楼画面上立即出现另外两只掱和一个头,这个身穿制服戴着帽子和徽章的警察开始攀越护墙。镜头往后拉时他已爬了过来,显现出来他的全身他提枪奔出画面。一名便衣侦探紧随他身后爬过护墙他叫约翰·弗格森,大伙儿叫他斯科蒂。他也提枪冲出画面。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远景

忝空映衬出旧金山景物的广阔轮廓离我们较近的地方,有三个小小的身躯在奔跑蹿越那片房顶我们最先看见的那个攀越护墙逃跑的人身穿白衬衣和浅棕色长裤,脚登轻便旅行鞋穿警服的人对他开枪。斯科蒂身穿中灰色的服装镜头徐徐摇拍这三个人穿越房顶。

外景舊金山的楼房顶,黄昏中景

现在我们看见房顶之间,有一个窄空档;往下可直落到地面逃跑的人纵身一跃而过,穿制服的警察也跳了過去斯科蒂也照样那么一跳,但几乎绊倒失去了平衡。他设法稳住身子笨拙地蹬在对面的房顶上,摔了个大马趴猛烈的撞击碰得怹生疼,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力图站起来,抬起头时露出一张痛楚难忍的脸一条腿压住另一条腿。瓦片松动了他开始往下滑,先是两條腿滑出了房顶的边缘然后是身子也往下出溜。慌张之下他抓住了并不结实的瓦片,他在滑出边缘的时候又抓住了槽檐它脱落了,怹悬吊在空档中向下观望。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近景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远景

从斯科蒂的视点拍摄那楼房的空档忣下面的地面这个镜头似乎把它的深度增加了两倍。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特写

斯科蒂心惊胆颤地往下看,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眩晕便闭上了双眼。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中景

远处是那个逃犯在跑。那个警察看到斯科蒂的境遇后返身回到房顶嘚斜面,尽力伸手去拉斯科蒂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特写

斯科蒂的头他的双手紧紧抠住槽檐的边缘。

画面上部是警察去拉斯科蒂的指尖斯科蒂松开一只手,但他住下一瞧又立即紧紧抓牢,绝望地抬头望着那只援救的手他再次往下瞧。

从斯科蒂的视点拍摄地面离他好远,好远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中景

那警察的手在前景他的脸在画面上方。

警察:你怎么回事呀把手伸给我。

警察尽力再把手伸远些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

警察脚跟下的瓦片开始松动并在下塌。他也随着往下滑他拚命抓住房顶的表层。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特写

斯科蒂紧闭双眼。当他听到一阵可怕的尖叫声时才睁开眼睛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远景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特写

斯科蒂惊恐万状地往下看。

外景旧金山的楼房顶,黄昏远景

那警察摊手摊脚地躺在地上。人们纷紛奔进那条小巷他们惊异地望着这具尸体,又抬头望望斯科蒂双脚悬空的地方我们看见他们仰视时脸上反射的光。现在我们听见一片反复尖叫的警笛声

直到此时,一直激动地配合画面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画面开始化出时,只听见警笛的回声然后,在化的过程中峩们听见由室内乐队演奏的史卡拉第(注1)优美坚定的乐曲。

内景鲁西安山上的一幢公寓,下午较晚时分

公寓内清新明快朴素大方,箌处堆满了书籍、留声机唱片和图画公寓最吸引人的特色是透过一扇大玻璃窗可以望见旧金山缓缓上升的山峦。大玻璃窗的旁边是公寓嘚主人马乔里·伍德。大伙儿管她叫米琪,她坐在一张商业用的画图桌旁以强烈的职业感全神贯注地画一个纤细的、被拉长了的女郎,线條简洁衣著单薄。米琪肘旁的桌子上有一只胸罩她边画边研究它。米琪·伍德年约三十七岁,富于魅力,为人正直坦率,穿著讲究朴实。她戴眼镜,但不像在别的影片里的人那样又摘又戴的。音乐是从一架留声机里放出来的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斯科蒂。他坐在一张大扶掱椅里双腿伸直搁在一张矮脚凳上,身子舒服地往后靠就近的桌子上有一杯酒。他直起身子去拿酒不料碰倒了靠在椅子上的拐仗。為了避免它倒下他迅猛地扭转身躯,伸手去扶

米琪(漠不关心地):我记得你说过已经不感到痛了嘛?

斯科蒂:是这倒霉的胸架勒嘚厉害。(他重新放好拐仗)

米琪:不能伸展自如吗多不潇洒呀。

斯科蒂:咳你不了解那些警察局的医生,他们根本不懂得风度(愉快地叹了一口气)啊,明天!

斯科蒂:明天……折掉胸架还要把这东西扔到窗外去(他扬扬那根拐杖)。我就成了一个自由人了我鈳以扭动屁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他扬起眉毛,脸带意想不到的愉悦之色米琪看看他,做了个鬼脸

斯科蒂:米琪,你认为有許多人戴过胸架吗

斯科蒂(兴致来了):你怎么知道的?个人体会

米琪:劳你驾啦!(然后,事不关己地)明天以后打算干什么

斯科蒂:你是什么意思?

米琪:你打算干什么去现在你巳经辞退警察局的差事啦。

斯科蒂(温驯地):你说得那么不满意似的

米琪:不,那是你的生活可是你曾经是一名很有前途的年轻律师,并决心有朝一日成为警察局长的嘛

斯科蒂(温驯地):我不得不辞职,米琪

斯科蒂:我夜里醒来就看见他从房顶掉下去……还想伸手去抓住他。

米琪:这不是你的过错

斯科蒂:我知道。大伙都这么对我说

米琪:约翰尼,医生们解泽说……

斯科蒂:我知道我有高处恐怖症。多么讨厌的病怕登高。正好是这个时候证明我有这种病

米琪:啊,你是得了这种病而且是去不了根的。谁都怪不着所以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斯科蒂:那就坐在桌子后面成了个坐办公室的?

米琪:這是你该待的地方

斯科蒂(笑了笑):有高处恐怖症可不成,米琪要是我掉了一枝铅笔在地上,弯腰去检就会成灾难!

米琪(哈哈夶笑):噢,约翰尼唷——

她端详他片刻又埋头工作。现在他拄着拐杖在屋里踱来踱去

米琪(终于开腔说话,没停下手里的活):唔……你打算干什么?

斯科蒂:眼前没事可干你忘了我是一个独立工作的人,或者是相当独立的人

米琪:你干吗不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呢?

斯科蒂(咧咧嘴):为了忘记别婆婆妈妈的,米琪我不会完蛋的。

米琪:这个星期你有没有感到头晕眼花呀

斯科蒂:我现在就囿点儿。

她立即心领神会敏锐地抬头看。

她走过去把留声机关掉斯科蒂踱到图画案旁。

斯科蒂:搁在这里的小玩艺儿是什么(他用拐杖拨了拨那胸罩)

米琪:这是一只胸罩。这些事你全懂你现在是个大人了。

斯科蒂: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只这样的

米琪:这是新式的、革新的胸罩。没有肩带没有后面的搭扣,但是具备胸罩的一切功能主要是那根斜筋骨架起作用。

斯科蒂(印象深刻地):呃—哈!

米琪:是半岛上的一个航空机械师设计的他利用业余时间干的。

斯科蒂:这种嗜好可真有意思(他踱回到椅子那边,长时间地观察她畫图然后)你的爱情生活怎么样啊,米琪

米琪:遵循着一系列的想法。

斯科蒂:难道你再也不打算结婚

米琪(轻松地):你知道世堺上只有一个人合我的心意,约翰尼——

斯科蒂:是的我是个狠心的人。咱们曾经订过婚不是吗?

斯科蒂:啊美好的大学生活。不過是你要解除婚约的我仍然是可以得到的。可以得到的弗格森噢,米琪你还记得大学里那个叫加文·埃尔斯特的家伙吗?

米琪:加攵?加文·埃尔斯特?你以为我会记得,忘了。

斯科蒂:今天我接到他的电话真逗。战争期间他无影无踪听说到东部了。猜想他又回來了(他摸出一张纸条)这是个宗教团体的电话。

米琪:那是个贫民区不是吗?

米琪:他很可能是游手好闲找你讨杯酒喝吧。

斯科蒂:咳我就是游手好闲嘛。我要请他喝几杯诉诉我的烦恼。不过今晚不去要是你不陪我喝,今天晚上我自个儿喝(他起身告辞)

米琪:对不起,老兄我有工作。

斯科蒂:米琪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去不了根儿了

斯科蒂:我的……高处恐怖症。

米琪:我问过峩的医生他说只有经受另一次感情冲击才能治好,没准也治不好而且你不会再从另一个房顶冲下去,以证实能不能治好

斯科蒂:我想我能制服它的。

斯科蒂:我有一个理论瞧。如果我一点一点地习惯于登高……逐步登高明白吗?

他急切地在找什么东西说话间,低头看见一张矮凳便把它挪到房间当中。

斯科蒂(继续):这儿我把我的意思做给你看,我们从这里开始

斯科蒂:你要我从哪儿开始呢?金门桥

他踏上矮凳,站在那儿骄傲地上下瞧

斯科蒂:现在。我抬头看我低头看。我抬头看我低头看。看见了吗挺好。

米琪(同时说):别闹着玩了等会儿。

她跑进厨房立即搬回一把家用的铝质小梯子。

斯科蒂:啊真是我的好心肝!这儿?(他踩上第┅级)

他登上第二级又进行练习。

斯科蒂:我抬头看我低头看。我拾头看我低头看。我马上就去买一把好的高梯子再往上爬。(怹登到梯子最高一级)

斯科蒂: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抬头看,我低头看我往上看——(此刻,他转身眺望大玻璃窗铸成大错)

峩们看见大玻璃窗下的街道。整个景物开始晃荡飘摇

内景。米琪的公寓下午较晚时分,特写

斯科蒂一副恶心欲吐的难受相

从斯科蒂嘚视点拍摄,远景

飘忽的景物变到原先的场景地面忽然缩小,那个警察正往下掉

内景,米琪的公寓下午较晚时分,中近景

斯科蒂的臉痛苦得变了形他闭上眼睛头晕,颓然倒下镜头缓缓在后拉,现在米琪进入画面她举起双手抱住他,他耷拉着脑袋靠在她身上。玩笑收场了

斯科蒂(喃喃细语,他绷着脸闭上眼):噢,可恨!可恨!可恨——

外景船坞,白天远景

若干船只停在船台上,人们熙来攘往起重机在移动。斯科蒂被截在大门口向看门人解释着什么看门人指指附近的一座房子。斯科蒂点点头从他跟前穿过船坞,赱向那座房子

内景,加文·埃尔斯特的办公室,白天

这是一间设备齐全的办公室有一扇可以瞭望繁忙船坞的大玻璃窗。玻璃框里有几呮新式货船的模型但更重要的是墙上挂了许多镶框的照片和广告,以及与加利福尼亚州早期历史有关的地图有些是墨西哥人统治时期嘚,有些是淘金时期的有许多是旧金山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加文·埃尔斯特坐在办公桌后,年龄与斯科蒂相仿,身体结实,有点谢顶,目光冷漠机警。他身穿剪裁讲究的服装,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爱好金钱并知道如何花钱的人他默不作声地端详斯科蒂,后者站在窗前观朢生机勃勃的船坞好半晌之后——

斯科蒂:你是怎么干上造船业这一行的,加文

斯科蒂向他投去惊奇的一笑,赞赏他的坦率又扭过頭去看窗外。

埃尔斯特:不说实话,我觉得它枯燥单调

斯科蒂:你没有必要为谋生而干这行嘛。

埃尔斯特:不只是为了承担义务。峩妻子家里的人都过世了必须有人管理她的财产。她父亲的合伙人在东部巴尔的摩经营公司的工厂因此我决定,既然非得干这行不洳回到这儿来。我一直喜欢这个地方

斯科蒂:你回来有多久了?

埃尔斯特:差不多一年了

埃尔斯特:旧金山变样了。旧金山吸引我的東西正在飞快地消失

斯科蒂:(对着墙上的旧照片微笑):就像这些东西。

埃尔斯特(点头):我希望能在那时在这里生活这种色调、兴奋……力量……自由。

虽然他没有强调那个字眼但他轻柔地滞留在“自由”这个词的劲头,使斯科蒂再次看看他埃尔斯特抬起头來友好地笑笑。

埃尔斯特:请你坐下来好吗

斯科蒂:不,我这样挺好

埃尔斯恃:我在报上看到那件事觉得很遗憾(没有反应)你辞退叻警察局的差事。(斯科蒂点点头)是一种永久性的身体残疾吗

斯科蒂:不,高处恐怖症不是残废只不过我不能爬梯子,不能登高仳如上马克顶上的酒吧(注2)。不过(耸肩,微笑)——这个城里有许多建在地面上的酒吧嘛

埃尔斯特望着写字台面考虑了一下,然後抬头看

埃尔斯特:你现在想喝一杯吗?

斯科蒂:不……不喝谢谢。喝酒提神还嫌早了点(稍顿)唔,我猜想该谈的事都谈过了鈈是吗?我从没结婚我很少和“大学棒球队”见面,我是退职的侦探而你跻身造船业。(稍顿)你在琢磨什么加文?

少倾埃尔斯特不经意地离开座位,踱过房间眺望窗外,掏出手帕无聊地擤鼻子终于回转身来,直勾勾而冷漠地注视斯科蒂好半天

埃尔斯特:我請你上这里来,斯科蒂是知道你已经辞掉侦探的工作,但是找不知道你能否特别赏脸为我重操旧业。

斯科蒂看着他不明就里。

埃尔斯特:我要你跟踪我的妻子

斯科蒂未动声色,但仍能感觉到他内心极为反感的意思眼睛深处藏着几分难以觉察的讥笑。

坎尔斯特:不昰你想像中的事我们的婚姻非常幸福。

埃尔斯特:我担心她会遭到伤害

埃尔斯特:已经故去的某个人。

埃尔斯特:斯科蒂你信不信過去的人,已经死去的人能撞进来对一个活人采取行动

埃尔斯特:如果我对你说我,相信我妻子遇到了这类事你怎么说?

斯科蒂:我會说你最好送她到最近的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家神经病学家,精神分析学家那里去或者找普通的家庭医生,让他检查你们俩

埃尔斯特(计划受挫):那么你对我毫无用处。很抱歉我浪费了你的时间。谢谢你来一趟斯科蒂。

斯科蒂(尴尬地站起来告辞有点窘迫,也有点歉意):我不是有意那么莽撞

埃尔斯特:不,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不合情理你仍然是头脑冷静的人,斯科蒂是吧?你一向洳此你认为我是在捏造吗?

埃尔斯待:我没捏造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对我说着话的时候不是说什么重要的事,突然她的声音變小,沉默了她的眼神出现了阴影,眼睛变得呆呆的……她心在别处离开了我……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叫她她听不见。然后她长叹一声回来了。活泼伶俐地望着我不知道自己曾经走过神……说不出想到了什么,……也说不出为什么……

斯科蒂:她多久发作┅次

埃尔斯特:上几个星期越发越频繁。她到处闲逛天知道她逛到哪儿去了。有一天我跟踪过她

埃尔斯特回顾那天的情景时,几乎沒注意这个问题

埃尔斯特:我看着她走出公寓,像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走路的样子也不同……我没见过她那样仰起头她走进她的汽车,开走了……(他阴郁地笑笑)金门公园五英里。她坐在湖边的一张条椅上望着对岸以前波特尔家的旧柱石。她坐在那儿很久┅动也不动……可是我必须离开,去办公室那天晚上我回家后,问她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她说她开车到金门公园在湖边坐坐。没干别的

埃尔斯特:她汽车上的里程表显示她那天开了九十四英里。她到哪儿去了呢(稍顿)我必须知道,斯科蒂在我和医生打交道之前要知道她到过哪儿,干了些什么

斯科蒂:你对医生提起过吗?

埃尔斯特:提过但很小心。我要在把她交给别人照料之前多知道一些情况(焦急地)斯科蒂……

斯科蒂(敏捷地):我能为你请一些私家侦探跟踪她。他们是可靠的好样的……

埃尔斯特(打断他):我需要伱。

斯科蒂:这不是我的行当

埃尔斯特:斯科蒂,我需要一个朋友!需要我信得过的人!这件事把我弄得六神无主了!

斯科蒂:我怎么能见到她认识她呢?

埃尔斯特:今天晚上我们要去看首场的歌剧表演。事先会到厄恩尼饭店吃饭哪儿更为方便些?

埃尔斯特:好吧(稍顿)开头你是不会看出什么苗头的,斯科蒂有时候,连我那么了解她的人也说不出来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化她的外表是那么可爱,那么正常……

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和化的过程同时进行

内景,厄恩尼饭店晚上

我们在楼上的一个餐厅里,那里的装潢和气氛把我们带囙到幸福富裕的年代这是旧金山过去的生活方式。斯科蒂坐在酒吧间里略略侧身,因此他面对着餐厅他边呷酒边从容地仔细扫视餐廳。镜头随着他一起搜索摇过许多盛装的女士,直摇到远处靠墙的一张双人桌才停下来加文·埃尔斯特坐在桌边和他的妻子共餐。斯科蒂看不清她。她有点侧背着他,而每当她转过头来时似乎总是有一名侍者正好走过,挡住他的视线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听见埃尔斯特茬上个场景继续说话的声音

埃尔斯特的声音(继续):不过,我现在发现这个巨大的变化是从我带她到旧金山的第一天开始的。你知噵人们初次来到旧宝山时的那种反应玛德琳全部经历到了,但她的反应之强烈到近乎惊骇的程度她像是一个小孩回到了家。城市里的烸一件事都使她兴奋:她非得走遍每个山坡仔细察看海洋的岸边,视察所有的旧房子逛遍所有旧的大街小巷,当她见到某件没起变化仍然保持老样子的东西时她便欣喜若狂!认为那些东西过去是属于她的。然而她以前从来没到过这里她是在东部出生成长的。起初我當然喜欢她这样因为我爱这个地方,我要我的新娘喜欢它可是后来却使我不自在起来。她高兴的劲头过分强烈她的兴奋过于激烈,洏且永不减退她的笑声太大,她的眼睛闪烁得太亮她按受这个城市的方式夹杂着几分狂热。她迷上了它然后有一天,她又变了……┅声深深的叹息使她稳定了下来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

现在,加文·埃尔斯特已经在账单上签过字,他和妻子起身离座,走向门口。斯科蒂仍未能在不受遮挡的情况下看过她一眼但是我们在几个短哲的瞬间看出她年轻,才二十多岁模样伶俐动人,有一双温柔、聪慧并富于幽默感的眼睛斯科蒂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在酒吧间的门口离开斯科幕两英尺处站住等候滞留她身后向待者领班致谢并付小费的丈夫。她安详地环视四周目光沉着、冷漠而泰然自若。她的目光在斯科蒂的脸上逗留片刻随即继续含笑往前走。

在我们观看以上细节時埃尔斯特的声音一直不停歇地延续着,及至玛德琳走到斯科蒂附近站住等侯时才结束了他的叙述

埃尔斯特的声音(继续):我不知噵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到过哪儿见到了什么,干了些什么可是那天,她的寻访结束了她已经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回到了家这個城市有什么东西控制了她。

当斯科蒂凝视她时他们俩的目光相遇,他旋即转身拿他的酒待他再回过身来时,她已经离去他有点意外地左顾右盼,瞥见她正转过楼上大厅的拐角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渐渐记住她的面貌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坐茬他那辆浅灰色的汽车里看报纸汽车里的收音机开着,我们听到老一套的流行音乐他从挡风玻璃往外隙望。

外景布多克班克公寓,皛天从斯科蒂的视点拍远景

我们看见一幢有石砌院门的公寓大楼,院里停着一辆小汽车它的上首是进入公寓的门。那里没什么动静呮见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从门里出来,走出院子

内景,汽车白天,斯科蒂的特写

他埋头看报但没集中注意力。他的目光又返回那幢公寓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中远景

镜头近了一些但仍在公寓的石砌院门外,我们看见上方的主要入口有那么一会儿,也许是┿五秒钟左右什么动静都没有。突然间我们看见加文的妻子玛德琳出现了。她穿着一套剪裁考究的浅灰色衣服她伫立片刻,打量周圍

内景,汽车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把报纸塞到一旁关掉收音机。他发动汽车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中远景斯科蒂的视點

我们看见玛德琳穿过小院,走到一辆浅绿色的贾格尔牌汽车跟前她停下来打开她的皮包,拿出车钥匙她上了汽车。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中景

斯科蒂开始缓缓地从马路边把汽车拐出来。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中景,斯科蒂的视点

玛德琳的汽车开出院孓拐进旁边的街道。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中特写

我们看见他在开车密切注视前方。

外景街道,旧金山白天,中远景

我们通过他嘚汽车发动机罩上的挡风玻璃看见那辆浅绿色的贾格尔在他前面行驶但速度相当正常,不太快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中特写

外景街道,旧金山白天,中特写

我们通过挡风玻璃看见那辆浅绿色的贾格尔拐了个弯开到另一条街道上去了。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皛天中特写

斯科蒂照样拐了个弯,我们看见他转动方向盘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焦急地向前看生怕把她丢了。

外景街道,旧金山白天,中远景

那辆绿色汽车减速开始往左(或右)转,因而斯科蒂前面的两辆汽车得以开出来越过那辆绿色汽车我们看见那辆绿色汽车拐进一条小巷。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中特写

斯科蒂的表情起了些变化不明白那辆汽车为什么突然拐弯。

外景街道,旧金山白天,中远景

画面的左前方是一家大花店横巷的拐角上还有另一家商店。我们看见那辆灰色汽车拐进画面

外景,街噵旧金山,白天中景,俯拍小巷

那辆灰色汽车开到前景右方同时,我们看见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停在街道那头的一个黑门洞前

内景,斯科蒂的汽牟中特写

我们看见斯科蒂从车窗探头望街道。

外景小巷,中远景斯科蒂的视点

我们看见玛德琳从贾格尔出来,走进一個相当陈旧的门脸

外景,小巷白天,中远景

斯科蒂下了汽车我们看见他顺着小巷朝贾格尔走去。

镜头摇拍斯科蒂走过贾格尔他小惢谨慎地走进那个黑门洞。

内景黑洞洞的过道,白天中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沿着过道走,他到达尽头的门口

内景,黑洞洞的过道白忝,中特写从斯科带的肩上拍过去

他文质彬彬地推开那扇门。我们从他的肩上看见明亮的光线和花店的后半部分

内景,花店白天,特写

斯科蒂从半开的门中窥视时吃惊的表情他突然看到——

内景,花店白天,中景

玛德琳和一个店员说话她要打听什么事。那店员恏像认识她笑着点点头,并走到店堂的一边玛德琳等着,转身打量商店她走近镜头后又再次侧转身子,和她在厄恩尼饭店时斯科蒂初次见到她时一样

内景,花店斯科落的特写

斯科蒂小心翼翼地掩窄那个门缝。

内景花店,白天中景

那个女店员回到画面。她拿着┅小束花玛德琳赞许地点点头。店员回来时我们看见玛德琳已经表示要买这束花了。店员开始写账单时玛德琳便开始打开钱包。

内景花店,白天斯科蒂的特写

内景,过道白天,中远景

我们看到斯科蒂离开那扇门急忙对着镜头沿着过道走。他向左边走出画面當他开门走进小巷时,一时间阳光射进过道

外景,小巷白天,中景

斯科蒂从门洞出来走过绿色的贾格尔。我们的距离正够看到门洞仩的牌子说明这是花店的后门,顾客的停车处

外景,小巷白天,远景

斯科蒂从贾格尔旁边横过小巷走到他停车的地方,登上汽车少顷,看见玛德琳在附近进入画面捧着那束花登上贾格尔。我们听见发动机的响声她立即启程。那辆灰色汽车也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哏踪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中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在开车望着前方。

外景多洛雷丝大道,白天远景

那辆绿色贾格尔在前方沿著宽阔的多洛雷丝大道行驶。它又停在教会的外面我们看见玛德琳迅速下车。斯科蒂的汽车进入画面后即减速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皛天,中特写

他一面朝前看一面慢慢煞住汽车。

外景多洛雷丝大道,白天中景

灰色汽车在前景,斯科蒂下车砰地关上车门,走到綠色的贾格尔汽车停靠处对面的一个门洞

外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远景

现在我们才第一次看到老多洛雷丝教会的正面斯科蒂从右側进入画面,并走向那个敞开的小而黑的门道。

外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中景

斯科蒂穿过小门洞。我们在附近的墙上瞥见一块匾仩面记载着教会建成的日期。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中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穿过那扇门,并走向镜头他站住(特写)。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远景

我们从斯科蒂的视点看见正中的甫道,远处是老教会的祭坛除了祭坛周围有强烈的光线外,室内甚为昏暗教堂裏阒无一人。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略侧转身子,仿佛要顺原路返回然而他再回头看了一眼,稍稍闪到一旁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远景

镜头角度略变我们看见祭坛右侧尽头处有扇小门,缓缓地掩上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特写

斯科蒂竝即走上前去出画。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远景

斯科蒂进入前景。我们看见他从甫道疾步走向祭坛

内景,多洛雷丝教会白天,中景

我们离祭坛近多了斯科蒂从右侧进入画面,快步走向那扇小侧门他推开门时,一道强烈的阳光投入教堂

外景,墓地白天,特写

我们看见斯科蒂从教堂出来面对随着他后拉的镜头走来。

外景墓地,白天中景

镜头随着他的视点拐了一个弯,对着一垛墙中的┅个小门道镜头开始穿越门道。

外景墓地,白天特写

外景,墓地白天,远景

镜头移拍墓地我们看见玛德琳在远处低头观看一块基碑,她手里仍拿着那束花

外景,墓地白天,特写

斯科蒂望着玛德琳有点吃惊。他从右侧出画

外景,墓地白天,远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顺着墓地的一侧走去后景是教会的教堂。镜头一路摇拍他直转到它面对玛德琳的位置。画面上看不见他了

外景,墓地白天,中远景

镜头摇拍斯科蒂走过玛德琳的身旁他在一个神龛后找到一个可以观测她的位置。

外景墓地,白天中特写

外景,墓地白天,中远景

我们从他的视点透过树叶看见玛德琳的背影,她仍在低头看那座坟墓她开始转身。

外景墓地,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谨慎地畧为后退。

外景墓地,白天中景

镜头对着神龛的角落片刻。起先毫无动静后来听见脚步声,这才看见玛德琳进入画面手里仍拿着那束花。她走得非常缓慢她走到与斯科蒂成相反方向时驻步不前,成为正侧影她打开钱包,取出一方小手帕然后又绕小道向出口走詓。

外景墓地,白天中特写

外景,墓地白天,中远景

玛德琳走向教会教堂侧面的一扇小门她走进门去。

外景墓地,白天中景

斯科蒂赶紧从他的藏身处走到玛德琳曾经伫立的那块墓碑前。

外景墓地,白天中景

斯科蒂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枝铅笔。边看墓碑边写

外景,墓地白天,特写

插入墓碑上的文字:“卡洛塔·瓦尔德斯,生于1831年12月3日卒于1857年3月5日。”

外景墓地,白天中景

峩们看见斯科蒂急匆匆地从墓地走向出口。镜头摇拍(化入)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中特写

他尾随玛德琳时眼睛再次看着前方嘚道路。

我们看见那辆绿色的贾格尔从第十六街开出来过了市场路,开上坡

外景,旧金山街道白天

我们看见那两辆汽车相随着上坡。

外景林肯公国的入口处,白天

那两辆汽车沿着林间道路开进入口处贾格尔在荣誉军人宫前停车。当玛德琳下车并穿过庭院走到艺术館时斯科蒂继续驱车前进。斯科蒂把汽车停在较远的地方随着她进去。

内景艺术馆,下午远景

镜头从前景的圆柱间拍摄,我们看見艺术馆顶灯洒下柔和的光线馆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这就是玛德琳。她坐在远处尽头的一张小木凳上她抬头仰望,目不转睛地盯住一幅巨形画像渐渐地,我们看见斯科蒂从左前景入画他审视她片刻,然后静悄悄地小心移步走进艺术馆,开始细看那些画

内景,艺术馆下午,半特写

镜头对着斯科蒂的背影当他佯装看墙上的画时,移动拍摄他几乎没有在任何画前驻足。他时不时不露声色哋回头望镜头终子停了下来。斯科蒂谨慎地转过身来向展厅另一端望去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远景

我们从他的视点可以看到他视野嘚全貌玛德琳(背影)坐在一张油漆过的条凳上,右手拿着那束花她的上端是一幅金发美人的大半身画像,画中人穿着十九世纪的服飾她仿佛在低头凝视,面带高深莫测的微笑

内景,艺术馆下午,特写

内景艺术馆,下午特写

玛德琳拿着花束的手搁在油漆过的條凳上。镜头徐徐往上摇并推近拍摄部分画像镜头停在画中人手中的花束上。

内景艺术馆,下午特写

斯科蒂不形于色。他转移目光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特写

镜头拍摄玛德琳的背部我们只见到她的头和肩。镜头推至近她那束金发挽成的发卷充盈画面镜头上挑,我们看见画中妇人的头和肩她戴了一条坠着钻石的华贵项链。随后镜头缓缓推近,主要拍摄她项窝上那束发卷

内景,艺术馆下午,特写

斯科蒂若有所思地回忆他和加文的谈话他再次抬头看。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特写

又是戴着有钻石坠项链的妇人高深莫测的目光。它几乎就是在看着斯科蒂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特写

斯科蒂转身并小心地退出艺术馆。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远景

现在,鏡头回到原来的位置在房间入口处的圆柱上方,我们看见斯科带朝镜头走过来走至较近景时,我们看见他向画外的什么人打招呼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景

一位男服务员走向镜头他走出画面。

内景艺术馆,下午中景

服务员走到斯科蒂等候他的地方。斯科蒂低声姠他提间

斯科蒂(向艺术馆那边点头示意):画中的那位贵妇人是谁?(服务员转过头去)就在那位女士坐着的地方

服务员:噢,那昰卡洛塔先生。(看到斯科蒂还没明白)你可以在目录上找到《卡洛塔画像》

服务员给他一张目录时,斯科蒂颌首致谢斯科蒂回头看室内。镜头往前推经过他身边,因此我们再次只见玛德琳坐在那里依然在凝神看那幅画像。

外景艺术馆,下午中景

前景是斯科蒂坐在他的灰色汽车里。我们看见远处的上端是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和艺术馆院子后面逆光的圆柱少顷,玛德琳娇小的身影进入画面她登上自己的汽车,发动引擎开走了。斯科蒂发动他的汽车他的汽车横越画面而去。

外景旧金山的一条街道,白天

这两辆汽车在旧金屾比较贫困的区域行驶我们看见许多年久失修、破旧不堪的大木屋,有的差不多已被人丢弃偶尔出现的庭院也是疏于照拂的,街上行囚稀落衣着寒酸。那儿透着一派凄楚凋零的景象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远景

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在一座见过大世面的大房子前停了下来这显然是昔日旧金山的一座公馆,现在变成一座公寓旅店了有一座楼梯从大街上直通前门,门口有一个用几根柱子顶住的半圓形天篷玛德琳下了汽车,登上楼梯走向旅店的入口处。她仍然拿着那束花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中远景

斯科蒂把汽车停茬马路边他下车后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前方。他往前走出画面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中选景

我们见到斯科蒂漫不经心地在人行噵上徘徊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停在旅店楼梯的右侧。他溜达到绿色汽车跟前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中景

镜头越过绿色汽车车顶拍摄斯科蒂在楼梯底徘徊。看不见玛德琳的踪影这时她显然已经进去了。斯料蒂转身端详这所旅店的外貌镜头越过他的肩向上摇到這所房子,我们在房檐下看见旅店的招牌黑色的字母已陈旧褪色。

外景麦基特里克旋店,白天特写

斯科蒂转身离开旅店,望着汽车嘚方向他又回转身来考虑下一步该干什么。他回头望望旅店蓦然间,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急忙在入口的墙边隐藏起来,鏡头摇拍他再次抬头观望。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远景

我们从他的视点看见二楼把角的窗户上出现了玛德琳的倩影。她边漫不經心地放目远眺边脱下套装的上衣。她又返身回到房里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特写

斯科蒂真的被这个景象弄迷糊了他思忖爿刻,然后下定决心开始上楼梯,镜头摇拍我们看见他走到楼梯最高一级,接着走向前门

外景,麦基特里克旅店白天,中景

斯科蒂稍停片刻然后镇静一下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内景,安基特里克旅店门厅白天,中特写

斯科蒂走进门来随手带上门。他环视四周

内景,麦基特里克旅店门厅白天

从斯科蒂的视点,我们看见大部分门厅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接待处,一旁是钥匙架但最醒目的是綠色的树叶。高大挺立的盆栽橡皮树四下分散在门厅里还有黄蘖。斯科蒂站在那儿凝视屋里没有人,了无生气的后来我们看见一片橡皮树叶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来,好像是在照料树的我们这才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斯科蒂望望那个方向女经理从橡皮树后走出来。她年龄稍长头发花白,身材矮小斯文有礼,目光慈详炯炯有神,满脸堆笑

女经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斯科蒂:是的……你经管着这家旅店

斯科蒂:请告诉我,谁住在二楼把角那个角落的房间里好吗?

女经理(爽朗地):噢恐怕我们不能提供这类的情况。你看我们的顾客是有权保守他们的私事的。而且我的确相信这样做是违背法律的当然,我不认为他们中会有人真的在乎再说,我还必须知道你是谁同时向——

此时,斯科蒂已经掏出他的钱夹显示他的证章,她瞧了一眼便住了嘴她立即沉下脸来,┅点也不慈详了不过她又恢复了她天真的朝气。

女经理:噢天啊!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斯科蒂:请回答我的问题

女经理:我想像不絀那个长着那么漂亮脸蛋的可爱小姐……

斯科蒂(催促着):她叫什么名字?

女经理:瓦尔德斯瓦尔德斯小姐。(顿然后活泼地)你知道,这是西班牙名字

斯科蒂(缓慢地):卡洛塔·瓦尔德斯?

女经理:是的,就是她挺好听的名字,对吧外国的,不过挺好听

斯科蒂(把向题拉回来):她用这个房间多久啦?

女经理:噢恐怕有两个星期了。对了租约是到明天。

斯科蒂:她在这里过夜吗住過吗?

女经理:不……她只在这里坐坐每周两三次。你知道我从来不提什么问题。只要他们都行为端正我该说,我曾怀疑——

斯科蒂(打断她):她下来的时候别说我来过

他转身走开,面有狐疑之色

女经理(坦然地):噢,可是她今天没上这儿来

斯科蒂(迅速返身对着她):五分钟之前我眼看她进来的!

女经理:喔,不对她根本没到这儿来!不然,我该见到她我一直呆在这里往找的橡皮树葉上抹橄淡油嘛!

斯科蒂凝视她那张天真的笑脸。她望望那钥匙架

女经理:看那儿!你看见了吗?她的钥匙在架子上!

斯科蒂(沉重地):请你……去看看好吗

女经理:看她的房间?喔好吧,当然如果你要求的话。不过这样做怪傻的……

她放下那罐橄榄油和海绵拿出她的万能钥匙。她走上楼梯斯科蒂望着她走开,然后低头看那罐橄榄油看看那棵橡皮树,等着又抬头望楼梯。

女经理的声音(活泼地):喔侦探先生!你愿意来看看吗?

内景二楼的楼梯口,白天

女经理站在敞开的房门附近斯科蒂擦身越过她,站在门道上

峩们越过斯科蒂和那泣女经理的肩看那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斯科蒂走到窗前往下瞧。从他的视点看到曾停放玛德琳的贾格尔汽车的马蕗边已经空了

斯科蒂:她的汽车开走了。

他回身望着她那张笑容可掬的脸又掉转头去望窗下,一筹莫展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离白忝

斯科蒂的汽车停靠在前景,远处是那幢公寓他望着对面。那辆绿色的贾格尔牌汽车半藏在那个小停车场的角落里斯科蒂溜达过去,察看那辆汽车望望里面。车座上有从波苔斯塔花店买的、曾带到墓地去的那束花

内景,米琪的公窝白天

米琪正在画一幅晚礼服的广告。留声机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可能是巴赫的拨弦古钢琴,也可能是兰多斯卡的音乐斯科蒂进入画面,米琪抬头看吓了一跳。

斯科蒂:米琪你知道谁是旧金山历史的权威?

他走过去毫不迟疑地关掉留声机。

米琪:欧这是女孩子喜欢的打招呼的方式。也不说句:“喂你看上去真精神”之类的废话,直不楞登就说:“你知道谁——”

斯科蒂(打断她):嗳谁?快点你谁都认识。

米琪:伯克利的桑德斯教授

斯科蒂:不是那种历史。是微不足道的材料不上经典的人物。

米琪:噢你指的是过去旧金山黄金时代快活的波希米亚人,那些带刺激性的故事就像1879年8月在安巴卡迪罗谁打死谁这类的事?

米琪:波普·利贝尔·阿尔戈西书店店主。你要知道什么

斯科蒂:1879年8朤在安巴卡迪罗谁杀死谁。(他快速走到门口)

米琪:等等你不再是侦探了。出了什么事

斯科蒂(踌躇):你和他熟吗?

米琪:波普·利贝尔?当然。

斯科蒂:那好快给我介绍。你的帽子在哪儿

米琪(快步走到门口):我不需要帽子。约翰尼是件什么事?(她立即冲出敞开的门)

斯科蒂: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等等!

内景阿尔戈西书店,黄昏

书店陈旧有霉臭味,到处堆满了旧书但值得注意嘚是书店里充溢着对加利福尼亚拓荒时代的缅怀。墙上不仅挂着常见的旧地图和相片还有更激动人心的诸如镶框的古老开矿权申请书,形容被追捕歹徒面貌的告示韦尔斯·法戈快马邮政的广告。架子上有旧的威士忌酒瓶、淘金砂的盘这类东西。书店的主人波普·利贝尔颔艏带笑地细看斯科蒂递给他的一张纸,斯科蒂则热切地望着他米琪在后景闲逛,观赏墙上的相片但也在听他们的谈话。

波普·利贝尔:是的……那位漂亮的卡洛塔……可悲的卡洛塔……

斯科蒂:在艾迪和高夫大街拐角上的那幢旧的大木头房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波普·利贝尔:那是她的房子,是为她盖的。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波普·利贝尔:是……不……我记不起名字了。一个阔佬。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這不是什么不平凡的故事。她来自城市南边的某个小地方……有人说是某个教区的领地……年轻是的;非常年轻。那个男人是他在酒吧裏当歌舞女郎时发现她的……等等……等等……艾夫斯!他叫艾夫斯!对了他把她带走,在西部扩建区给她盖了那座大房子……有一个尛孩是的。是那么回事那个孩子。

斯科蒂等着他接茬说波普抬头望望他,莞尔一笑

波普·利贝尔:而现在,玉石俱焚,你明白。我说不清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儿有过多少欢乐。不过他后来抛弃了她。他没有别的孩子,他的妻子没生过孩子。他领走孩子,把她抛弃了。那时侯男人们会这么干的。他们有权……也有自由。她就成了可悲的卡洛塔。孤零零地住在那幢房子里……独自在街上走,她的衣服旧了,又破又脏……疯子卡洛塔……在街上拦住人们问:“我的孩子在哪儿?……你们看见过我的孩子吗?”……

店堂里相当暗,所有的囚实际上都成了剪影镜头拍摄米琪的近景。她专心致志地倾听不再看墙,转脸对着老人她头部附近的墙上是一幅昔日圣·胡安·包蒂斯塔教会的画。

斯科蒂:后来她死了……

波普·利贝尔:她死了。

波普·利贝尔:自杀。(停顿。惨笑)这种事很多。

斯科蒂:谢谢你,利贝尔先生非常感谢。

他忘了米琪径自转身快步走出书店,陷入沉思

米琪:嗨,等一下再见!波普!多谢啦!(她冲出去追斯科蒂)

外景,阿尔戈西书店外的人行道黄昏

米琪追上斯科蒂,拽住他的胳膊让他站住

米琪:喂、约翰尼,给我报酬

米琪:为了带你仩这儿来。快说吧,

米琪:你得说要不然还得戴上那个胸架!快点!

他大步流星地走开,米琪紧跟着

外景,米琪公寓外的街道黄昏,远景

斯科蒂的汽车开入画面停了下来。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黄昏双人中景

斯科蒂和米琪笔直在前看。

米琪:你没有全对我说

斯科蒂:我对你说得够多了。

米琪:那个家伙是谁那妻子是谁?

斯科蒂:下车吧我还有事。

米琪:我知道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你夶学里的老朋友埃尔斯特

米琪:意思是说那个美丽的疯子卡洛塔死而复生,附在埃尔斯特妻子身上啊,约翰尼!快说!

斯科蒂(恼火哋):我没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的是他的想法!

米琪: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斯科蒂被问住了出了神。沉默

米琪(心平气囷地):不,不是卡洛塔埃尔斯特的妻子。

斯科蒂:呣漂亮,我猜想……

米琪抬起眼梢看斯科蒂

米琪(刻薄地):我想,我要去看看那幅画像(嫣然一笑)再见!

她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斯科蒂(感到受了奚落):米琪!

她砰地关上车门,跑进房子斯科蒂盯視片刻,不再板着脸了陷入沉思。他伸手到仪表板的小贮藏框里取出荣誉军人宫永久藏画的目录他翻到一页,低头细看

插入镜头:鉲洛塔画像的复制品。

内景加文·埃尔斯特的俱乐部,晚上

埃尔斯特和斯科蒂坐在旧金山一家俱乐部的大厅里,那里有一两个人在看报一个侍者在后景给人送饮料。埃尔斯特在看斯科蒂从艺术馆取来的目录上卡洛塔画像的复制品侍者恭身在他们面前放下两杯酒。斯科蒂观察埃尔斯特等他发话,终于——

埃尔斯特(惨淡地笑笑):你干得不错斯科蒂。你很在行

斯科蒂:那是卡洛塔·瓦尔德斯。

斯科蒂:有些事你没告诉过我。

埃尔斯特:我不知道她会引着你到哪儿去

斯科蒂:可是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埃尔斯特:哦是的。你注意箌她的发型

他指指画像复制品上颈窝的发卷。斯科蒂点点头

埃尔斯特:还有些别的事。我妻子玛德琳有几件原来属于卡洛塔的首饰她继承的。以前她从来不戴式样太老了。现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拿出首饰,望着它们……慢条斯理地、摆弄它们……好奇地戴上对鏡凝视……进入另一个世界……又是另一个人了。

斯科蒂:卡洛塔·瓦尔德斯是什么人,你妻子的外祖母?

埃尔斯特:曾祖母卡洛塔是洇为失去孩子而疯死的,那被人抢走的孩子是玛德琳的祖母

斯科蒂:(颇有信心地):唔,这就能解释得通了任何有这种背景的人都鈳能产生对过去的一种迷恋。

埃尔斯特: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斯科蒂盯着他看时,他勉强地)她从来没听说过卡洛塔·瓦尔德斯。

斯科蒂:对多洛雷丝教会墓碑上的铭文对艾迪大街一所旧房子和荣誉军人宫里的画像也一无所知?

斯科蒂:那么当她到那些地方去的时候……

埃尔斯特:她就不是我的妻子了。

这两个男人互相坦率真诚地对视

斯科蒂:你怎么知道所有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的呢?

埃尔斯特:大部分是她母亲临终前对我说的其余是我调查的。

斯科蒂:她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女儿呢

埃尔斯特:天生的恐惧。她的曾祖母发疯之后自杀身亡血液在玛德琳的身体内。(稍顿)斯科蒂我要求你严密地看住她。

斯科蒂拿起杯子若有所思地慢慢喝酒。

外景荣誉军人宫,下午晚些时候

阳光从后面照射在庭院的圆柱上画面上空无一人。台阶附近孤零零地停靠着那辆绿色的贾格尔里面没囚。

内景艺术馆下午,晚些时候

镜头从前景圆柱的空档中拍摄我们瞭望房间的视线短暂地被走向门口的一对老人挡住了。他们走开之後现出斯科蒂正站在罗丹(注3)的一座雕塑旁,观察房间内部离他很远的房间尽头,是坐在长凳上的玛德琳眼睁睁地望着面前的画潒。她的一只手放在长凳上仍旧握住那束花。眼下她站起来走到画前停住,双手把花束捧在胸前双目仰视,仿佛是在感恩许愿又潒是在祈祷。最后她转过身来走向出口。斯科蒂闪出画面玛德琳缓步向镜头走来。

外景荣誉军人宫,下午较晚时分

玛德琳走向绿色嘚贾格尔上车开走。斯科蒂的汽车开进画面尾随其后。

外景海边悬崖道,下午较晚时分

我们看见绿色的贾洛水在行驶那辆灰色汽車小心地保持距离跟踪,我们看见位于西北方向的金门桥沐浴在夕阳中远处是里奇蒙和伯克利。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日落时分

外景潑雷西迪奥大道,日落时分

玛德琳的汽车顺着车道开到泼雷西迪奥的大门开进大门,被树遮住了斯科希的汽车尾随,它也消失在树丛Φ

内景,泼雷西迪奥日落时分

这两辆汽土沿着树木成行的道路行驶。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日落时分

斯科蒂的汽车下坡开向温菲尔德·司科特旧要塞。他的汽车在平缓的空旷处停住,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停在那儿,车上没人。

外景桥,日落时分中景

斯科蒂下车向画外張望。

外景桥,日落时分远景

玛德琳徒步走到码头边。她的上方是巨大的桥她拿着那束花。斯科蒂走进前景又在同一个方向退出畫面。玛德琳绕到旧要塞墙的拐弯处后消失了眼下她不在视线内,我们看见斯科蒂疾步走向要塞墙的拐弯处

外景,桥日落时分,中景

镜头反打我们看见斯科蒂走向墙,并仔细地四处打量

外景,桥日落时分,中远景

我们从他的视点看见玛德琳站在水边她机械地扯掉花束上带花边的纸。

外景桥,日落时分特写

外景,桥日落时分,中特写

玛德琳把纸屑丢进水里她解开捆花的绳子,开始把花撒进水里花朵随波飘荡的近景。

外景桥,日落时分特写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中远景

可以看到玛德琳的全身她把剩下的花抛叺水中,然后仰首凝视天空一时间,她的身体似乎保持着平衡随后就在水中消失不见了。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远景

斯科蒂沿墙疾步冲过去,镜头摇拍他赶到水边他甩掉上衣。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中远景

镜头俯拍水面,我们看见玛德琳仰面漂走了她时隐時现。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中景

斯科蒂跑下几级通向水面的石级。当水没到他的膝盖时他向她游过去。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玛德琳的特写

她瞪着眼睛沉入水中,四周是飘浮的花斯科蒂游过去抓住她。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特写

他抱住她时,他们俩的头緊靠着他开始转身带着她游回岸边。他们的头占满画面玛德琳被带走时,闭上瞪着的眼睛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中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爬上几级台阶他被她湿透的身体和衣服坠得摇摇晃晃的,他把她抱到绿色贾格尔汽车那边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中景

他把她放下片刻然后打开乘客座旁的门。

外景码头边,日落时分

斯科蒂的头挨着她的头她现在喘着粗气。

斯科蒂(小声地):你没事吧

斯科蒂(小声呼唤):玛德琳……

她的眼神没有表示承认,也没任何反应她的眼晴扫视他的脸,又望向别处镜头推近,她的头部占滿画面她望着画外,仿佛处于昏睡状态

外景,斯科蒂的寓所黄昏

那辆绿色贾格尔空车停靠在一座保养良好的小房子红色门外的路旁。

内景斯科蒂的寓所,晚上

我们在一幢舒适的单身汉寓所的起居室内这里有一扇大玻璃窗,可以仰望电台山的科伊特塔室内的灯光柔和。壁炉内点着火木柴上火焰闪烁。斯科蒂穿着一条灰色长裤和一件旧羊毛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试图理出个头绪来我们可以从┅扇敞开的门看见厨房电炉上的一条绳子上挂着玛德琳的全部衣服,正在烘干从另一扇敞开的门则可以看见玛德琳躺在一张比单人床大嘚床上,她盖着床单入睡了她不安生地辗转反侧,哼哼咳咳的斯科蒂边踱步边从起居室瞧她一眼,她再次翻身叹息声变成词句,说起梦话来他便站住倾听。

玛德琳(有气无力地、隐隐约约地):求求你……谢谢你……求求你……

斯科蒂等待全神贯注,但再没听见什么他开始转身往回走,突然之间她呓语虽然仍然隐隐约约,但比较清楚了

玛德琳(哀诉般):我的孩子在哪儿?你看见过我的孩孓吗

他听清楚了,为之震惊但增强了信心,他瞪大眼珠忧心忡忡地凝视床上那个双目紧闭,失败无望陷入困境的女人。此刻床頭柜的电话尖声响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接电话铃声使这个女人惊了一下,她本能地把床单抓到颔下稍稍坐起来,瞪圆双眼吃驚地望着那个奔向她的男人。斯科蒂拿起电话

斯科蒂:是我……不,没问题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好的好的,

他挂上电话试图低头對玛德琳笑笑,她虽然一动不动的但已经把他的一举一动看进眼里,既害怕又担心

对方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后来他明白过来了,囿点不好意思她动弹不得,她什么都没穿只盖着床单,他便伸手去把为她放在床上的晨衣放到她面前

斯科蒂:哦……你用得着它……

他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示,笑了笑站直身子走向门口,进入起居室后随手带上卧室的门她望着他的背影。

他走到起居室的壁炉湔添了一根木柴,望着它烧起来他身后的门打开了,他转身面对玛德琳

她穿上晨衣,结紧了腰带并用一只手抓紧胸前的领口。她站在他面前紧张地望着他,吃惊不已不想承认她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但又非常想知道她忍耐不住:知道自己害怕,她不得不問:

玛德琳:我为什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斯科蒂:你……(不像说实话)……掉进海湾了

她慢慢伸出一只手摸摸头发,现在才明白為什么头发是湿的

斯科蒂:我曾经尽量擦干你的头发。不过你最好来这里烤烤火

现在,她知道他曾擦干她的头发明白他也一定曾经幫她脱掉衣服,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深切注意到自己是赤身露体的,便更抓紧那件晨衣又慌又臊。她迅速打量四周仿佛要在这个寓所寻找一个脱身之路,她看见挂在厨房里的衣服她又回头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斯科蒂。

斯科蒂:衣服差不多都干了到这儿来。你干吗鈈到这边来呀

他拉了一张矮凳到壁炉前。玛德琳慢慢走过去坐到矮凳上,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他友好地对她笑笑。

斯科蒂:想喝杯咖啡吗

斯科蒂:你最好喝点。要不然喝点酒

她再次摇摇头。他斟了一杯咖啡放在她身边的地上,还放了罐方糖

玛德琳(怀疑地):……掉进海湾……(她抬头望他。他点点头)你把我救起来……(他点点头她对他感激地浅浅一笑)

斯科蒂(目不转睛地观察她):伱记不得了。

斯科蒂:你记得自己原先在什么地方吗

玛德琳(孩子气地感到意外):啊,当然记得!那么我肯定是头晕眼花昏过去了!

斯科蒂(迅速地):你原先在哪儿

闪过一个难以觉察的瞬间,她似乎被问住了但她立即接着说。

玛德琳(胜利地):……旧福特要塞就在泼雷西迪奥外边!我当然记得!我常到那儿去!

玛德琳(差不多是天真无邪地):因为我那么爱它。那里景色优美尤其是夕阳西丅的时候。(感到温暖宜人她往后仰头)啊……谢谢你生了火。

斯科蒂:在这之前你还到过哪儿

玛德琳:哦,……到处闲逛

斯科蒂:什么地方?就在此之前你到过什么地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她想掩饰后来——

玛德琳(肯定地):到商业区逛商店。

斯科蒂暗中叹了一口气已经证实了一些事情。

斯科蒂:请你把咖啡喝掉

玛德琳(笑容可掬地):我喝。你的问题过分单刀直入

斯科蒂: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莽撞

玛德琳:你不是的。只不过是直率罢了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在旧福特要塞

玛德琳:你也喜欢那儿。

他點点头她愉快地对他微笑,享受温暖和那杯咖啡欣赏他的风度,几乎已经忘掉她差点儿淹死然而斯科蒂被蜷缩在他炉火前的这个尤粅迷住了。

玛德琳(调皮地一笑):那么你在哪儿来着?……就在那之前

斯科蒂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换个办法看看反应如何。

斯科蒂:在荣誉军人宫、艺术馆

玛德琳(情绪高涨地):喔,那是个可爱的地方不是吗?我从来没进去过不过路过时望过去,它是那么可爱

当她说到“我从来没进去过”时,斯科蒂吃了一惊他盯着她,然而她显得天真愉快好奇地望着他,他们的目光相遇她垂丅眼帘羞涩地笑了。

玛德琳(温柔地):我真走运你正在那里闲逛。再次向你道谢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她伸手摸摸头发干没干

玛德琳:当你……(蓦然再次意识到她光着身子,便难为情起来)我的头发上原有别针……

斯科蒂:喔!是的在这里!

他飞快穿过房间,拿起一只他放她的发卡的烟灰碟又从一把椅子上拿起她的提包交给她。

她开始挽头发当她抬起胳膊熟练地用发卡别好头发时,他一直觀察着她在晨衣里面身体的活动有一瞬间,她梳理头发时抬头望他闪现一个坦率的笑脸。

玛德琳:你知道你不该把我带到这儿来

斯科蒂: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玛德琳(莞尔):你可以看看我的汽车里面嘛噢,可是你不认得我的汽车是吗?

斯科蒂:认得我知道是那辆。现在就在外面可是我不认为你要在那个状况下被送回家。

玛德琳:不你是对的。(稍顿她边挽头发边说)我很高兴你沒送我回家……我并不认识你,感谢你……(突然惊诧起来)喔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叫玛德琳·埃尔斯特。

斯科蒂:我叫约翰·弗格森。

玛德琳:这个名字好听,很有气魄你的朋友们管你叫约翰,还是叫你杰克

斯科蒂:老朋友叫我約翰。熟人叫我斯科蒂

玛德琳(嫣然一笑):我得叫你弗得森先生。

斯科蒂(灿然一笑):不我不喜欢那样。今天经过了这件事后峩想你可以叫我斯科蒂。或者就叫约翰

玛德琳:我喜欢叫约翰。好了头发弄好了。(头发井然有序)你做什么工作约翰?

玛德琳:這是很好的工作你住在这里……一个人?

他点点头她的眼神出现了阴影。她望别处

玛德琳(柔声细气地):人不该独居。

斯科蒂:囿的人喜欢这样

玛德琳:不……这是错误的。

她抬头浅浅一笑眼中的阴影不复存在,她实话实说

玛德琳(直截了当地):你知道,峩已经结婚了

斯科蒂的眼神几乎难似察觉地表示知道。他久久地望着她然后——

斯科蒂:你能对我说说吗?你以前出过这种事吗

玛德琳(吓了一跳):什么?

斯科蒂:……掉……进旧金山海湾

她释然地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有一忽儿她以为他要说“陷入情网”(注4)。

玛德琳:不以前没有过。我小的时候曾经从划挺上掉进湖里有一回,我试图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时掉进河里但是我从來没有掉进过旧金山海湾。你掉进去过吗以前?

斯科蒂(咧开嘴笑了):没有……这对我来说也是第一回

他们一起哈哈大笑,神色中鋶露出真诚的热烈和友好之情显然,他们相互之间非常相投他们开怀大笑时,她伸手去拿咖啡再呷一口,他同时也伸出手去意思昰再添一点。

斯科蒂:来让我给你添……

他的手落在她伸出来的胳膊上,待在那儿这种接触使笑声骤然止住了,他低头热切地看她怹们的目光相遇,她的目光中含着期待和迟疑正在此时,电话响了斯科蒂匆匆跑进卧室,随手关上门拿起电话。

埃尔斯特的声音:科斯蒂出什么事了,她还没到家呢

斯科蒂:不,她挺好的她还在这里。不过我会立即送她回家的

埃尔斯特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斯科蒂:她……跳进了海湾(沉寂良久)喂?

埃尔斯特的声音(阴沉地):她受伤了吗

斯科蒂:没有,她的状况很好不用担心。鈈过她并不知道你是明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埃尔斯特的声音:斯科蒂·玛德琳是二十六岁。卡沙塔·瓦尔德斯自杀的时候是②十六岁。

现在轮到斯科蒂不说话了他慢慢挂上电话,穿过房间走向门口

斯科蒂从卧室入画,他驻步不前感到奇怪。室内空无一人挂在厨房绳上的衣服没了。

外景斯科蒂寓所外的街道,晚上

一辆汽车正从马路对面的山坡驶下来它开始靠着人行道拐弯,随后突然停住

外景,斯科蒂的寓所晚上

米琪在开车。她正从边窗往外看我们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煞车。

外景斯科蒂的寓所,晚上

从米琪的视點拍摄:玛德琳正从斯科蒂的门外快步走向那辆绿色的贾格尔

内景,米琪的汽车晚上

米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望着玛德琳,她的眼神中囿一丝伤痛可是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必须掩饰她冷笑起来。

外景斯科蒂的寓所,晚上

内景米琪的汽车,晚上

米琪仍然望着马路對面斯科蒂的房子唇上温柔的笑意掩饰了伤痛,但神情中仍有一道阴影

米琪(低声地):哎,现在约翰尼……它是一个鬼魂吗?……它有趣吗……?(随即骤然变色)呜——!

她放开车闸使劲转动方向盘,把车子顺好开走了。

外景斯科蒂的寓所,晚上

斯科蒂寓所的门打开了斯科蒂站在门洞往马路两头瞭望贾格尔的踪影,他那高大的身量在室内投出的光影中衬成剪影(化入)

外景,布罗克癍克公寓白天,远景

摄影机通过石砌的大门越过小院拍摄公寓的前门我们看见玛德琳出了公寓门。她的穿著打扮和前一天完全不同她走向前景的贾格尔。她登上汽车发动引擎,把车子调过头来对着镜头她把车子开出画面。

外景布罗克班克公寓,白天远景

我们看见斯科蒂的汽车也朝着摄影机从对面开过来,也开出了画面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特写

斯科蒂在驾驶汽车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一直望着玛德琳的汽车

外景,旧金山的街道白天,远景

我们看见贾格尔在前方行驶它向左转向另一条街道。它走了一个街区后往右转弯然后它又向左转,再向右转又再向左转。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特写

斯科蒂看到汽车在不断拐弯,有点头昏眼花的;峩们和他待了一小会儿可以从他身后看见街景,我们依然是忽而向左转忽而向右转的

外景,旧金山的街道白天,远景

贾格尔加快速喥它顺着一条街道走,不再东转西转的了过了几条街之后,科伊特塔映入眼帘

内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特写

由于她走的方向左祐不定斯科蒂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外景旧金山的街道,白天远景

那辆贾格尔向右拐进一条窄的弧形马路,终于突然停了下来

內景,斯科蒂的汽车白天,特写

斯科蒂正焦急地在马路当中开着汽车现在,他不禁大惊失色

外景,旧金山的街道白天,中远景

从怹的视点我们明白他为什么惊惶了。玛德琳已经下了汽车往前走偏偏走向他家的红色前门。

外景旧金山的街道,白天中景

斯科蒂紦汽车停到路边,下了汽车镜头摇拍。他走到玛德琳身边之前稍停片刻看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投进他的信箱。他走上前

玛德琳旋即转身,吓了一跳看清这是什么人之后,莞尔一笑

玛德琳:噢!是的。你好

斯科蒂:早上好。昨天晚上我为你担心呢你不该那样跑掉。

玛德琳(难以为情地):我……突然之间感到我是那么个傻瓜

斯科蒂:我原先是要开车送你回家的。你没事吧

玛德琳(绽絀笑脸):噢,是的挺好。没有副作用(然后沮丧地)可是我现在想起来,那水是凉的是吧?(他点头她转移目光)多可怕……伱可是真好……(指指信箱)那是一封正式的感谢信。还向你深切道歉

斯科蒂:没什么可道歉的。

玛德琳:哦有的!整个事情一定令伱很为难。

斯科蒂:一点儿也不我乐意——

他立即打住话头,不好意思起来她瞪圆眼睛望着他,等他往下说

斯科蒂:——和你聊天……

玛德琳(稍稍抑制愉悦之情):我乐意和你聊天。

一阵尴尬的沉默斯科蒂出其不意地走到门口,掏出钥匙

斯科蒂:我要取我的信件。

他打开信箱弯腰拿出那封信。他边取信边调转头几乎是脱口而出地——

斯科蒂:喝杯咖啡好吗?

玛德琳(敏捷地):不:不谢謝。

她说得如此激动充满年轻人的冲动,致使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他站直身子,打开信件

玛德琳:我不能邮寄,我不知道你的地址鈳是我有一个标记界。我得科伊特塔它引着我直接到你这里来了。

斯科蒂:这是我第一次因科伊特塔而得福(他看信时她望着他。他抬头看)我也希望我们能够。

斯科蒂:什么时候再相会

玛德琳:我们已经相会了。

他们相对而笑此时无声胜有声。然后——

她转身赱向她的汽车并坐到驾驶座上,斯科蒂则在原地望她

斯科蒂(突然醒悟):你上哪儿?

他跑到汽车前探身到窗口。他穿过人行道时她张开嘴望着他。

斯科蒂:嗯……是要去某个特定的地方吗

玛德琳:不,我只不过是想闲逛逛

斯科蒂:啊。(然后)这正是我打算偠干的事

玛德琳:哦,对了我忘了,这是你的职业对吗?

她等了会儿浅浅一笑。

斯科蒂: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浪费咱们俩……

玛德琳:分头闲逛?哦不过只有一个人时才是个流浪汉,两个人在一起则往往是到某个地方去

斯科蒂:不……不,我不认为这是个必然的事实

现在是他满怀希望地等待。

玛德琳(含笑点头):你还没关好门呢

他回过头去,又惊又恼然后一个箭步蹿到门前。同时調转头喊她

他急忙赶到门边。她望着他走开镜头向她推近,我们看见她真的喜形于色随后,笑容消退显出为难之意,有点担心(化入)

外景,在地平线的车道上白天,远景

那辆绿色的贾格尔向南行驶

玛德琳在开车,她专注地看着路面嘴角泛出温柔、快乐的微笑。斯科蒂坐在她身边神态轻松自若。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地尽可能多看她

斯科蒂(终于开口):你知道你开在哪儿吗?

玛德琳:當然不知道我是个流浪者!(停顿。然后欢快地)我喜欢去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斯科蒂:你怎么能断定呢

玛德琳:断定去没去过?這是个傻问题不是去过就是没去过呗。

她向他抛去一个天真的微笑然后又一心一意看路面,他望着她的侧面暗暗思忖。

外景地平線车道,白天俯拍

汽车拐了个弯驶向黑漆漆的森林,开进去后便被淹没(化入)

外景,巴辛红杉国家公园白天

那辆空的贾格尔停在湔景。镜头移成一片红杉树丛的远景我们看见远处有玛德琳和斯科蒂的身影,他们在参天的树林中漫步(化入)

玛德琳和斯科蒂来到┅个粗壮的树桩附近。他们的上首有一条小溪溪水上架着一株倒伏的大红杉树。

玛德琳:这保树有多老

斯科蒂:噢,大约有两干年了吧也许更老。

玛德琳::是活着的最老的东西吧

斯科蒂点点头,观察她觉得很奇怪,她则若有所思地四下观看

斯科莎:你以前从來没有来过这里。

她摇摇头放目浏览树木,陷入沉思

玛德琳(探求):那么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巳经死了……这些树木倒继续活着。

斯科蒂(表示同意):它们的真正名字是常绿红杉意思是永远葱绿,长生不老

玛德琳(直截了当地):知道我必定会死……

她抬头对他羞答答地一笑。当看到他面有惊讶之色立即活泼起来。

玛德琳:不过我喜欢小溪!这条小溪挺可爱

她离开他,快步走到桥上倚栏观看下面汩汩的流水。然后他向她走去,她转身瞪大眼睛望着他

玛德琳:可是它一点声音也没有,你听!

她专心一意地倾听了佷久急切地望着他。

玛德琳:你听见什么了吗

斯科蒂(摇头):一点声音也没有。它总是这样

玛德琳(感到奇怪):也没鸟儿叫。

斯科蒂:这里没住着鸟

她回转身,面带高贵、忧郁和自制力的疑虑之色他们默默走回小径,继续默默地沿着小径漫步我们望着他们赱到远处,在一棵树后消失了尔后又重新进入我们的视线,现在我们看见一裸红杉树横切面的陈列品它的年轮显示出它的确切年龄,怹们向它走过去

斯科蒂走到一个小的直立饮水泉旁,玛德琳则走向那个树的横切面站在它跟前细细研究。斯科蒂喝完水后走过去站茬玛德琳身后,她似乎没觉察到他的到来他们背对摄影机。

插入树的年轮那上面记着日期:靠近树正中的开始日期是公元909年。最后的ㄖ斯是1930年砍下树的年份。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近景

我们看见这两个人的侧影:玛德琳盯着那棵树,斯科蒂则盯着玛德琳她举起一呮戴着手套的手,一只手指差不多是无所事事地开始沿着一条白线划过去那条白线标明“1776年独立宣言”。当这只手稍移到左边时玛德琳开始说话,几乎是旁若无人地显然心目中只有这棵树和她自己。

玛德琳:我大约在这个时期出生……在这时死去……这对你而言只是┅瞬间的事……你一点儿也没觉察……

斯科蒂(差不多是正颜厉色地):玛德琳!

她转身对着他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毫无表情地望著他她随后慢慢转身走开,镜头缓缓摇拍她只在前景拍入斯科蒂的头和肩。他焦灼又奇怪地盯住她力图弄清所有的情节。妈德琳继續往前走后来在远处的一片红杉树丛后消失了。

外景红衫树林,白天中景

斯科蒂走过去,观察她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远景

摄影机移动拍摄仿佛是斯科蒂在观望。它挪动到相当远足以证明玛德琳没在那里。她似乎失踪了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中景

斯科蒂姠前走好看看玛德琳到哪儿去了,镜头摇拍

外景,红衫树林白天,中远景

摄影机处在斯科蒂的位置转来转去证明哪儿都没有玛德琳的倩影。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中景

镜头摇拍斯科蒂走向树林。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中远景

眼下,镜头待在玛德琳逗留过的树丛Φ镜头在树林中移动时,终于找到她了她仰面倚在一棵树上。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特写

斯科蒂看到她便驻足不前。

外景红杉树林,白天中特写

玛德琳倚在树上,她双目紧闭呼吸沉重。我们看见斯科蒂从后景向她走过去当他走到她附近时,镜头往回拉绕着拍,直到窗对他们俩

斯科蒂(文质彬彬地):玛德琳……

她徐徐睁并眼,望着他认出他来但又没完全看清,仿佛她被轻度催眠了似的斯科蒂低声慢语地说话。

斯科蒂:你现在在哪儿

玛德琳:(温柔、茫然地):和你在一起。

斯科蒂:在什么地方呢

玛德琳:高大的樹林里……

斯科蒂:你以前到这里来过吗?

斯科蒂: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她不断来回摆动脑袋,有礼貌地拒绝回答他现在的声音更肯萣,更带催促的查询性质

目前,玛德琳的头动得更快仿佛是在抗拒内心的某种冲动。

斯科蒂:玛德琳!告诉我!

迅速晃动的头突然不動了她睁开双眼,高声嚷嚷——

斯科蒂(声音低沉而急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上哪儿去了?是什么东西把你带走的

现在,他们嘟说得很急促话语像瀑布般倾泻出来。

斯科蒂:你跳进海湾的时候你不知身子在什么地方。你猜测过但是你不知道。

玛德琳:我没跳我是掉下去的,你说过我是掉下去的

斯科蒂:你为什么要跳?

斯科蒂:你的内心有什么东西让你往下跳

她竭力抗拒,然而哀惋动囚

玛德琳:不,我不能对你说!

玛德琳(坚决地):不求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别问我!

她耸拉脑袋蔫了,斯科蒂默默地觀察她知道不能再逼她了。

玛德琳(低声、疲惫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玛德琳:……到有亮光的地方

他挽起她的胳臂。她抬头望怹脸上挂着一丝疲倦的笑容。

玛德琳:答应我不再追问我了求你答应我。

他低头阴沉地望望她什么也没答应,什么也没拒绝他们互相搂着开始走,两个身影在远处变小了在参天的树林中移动。

外景柏树岬或狼岬,白天(同一天)

海水击拍着岬下的土地玛德琳獨自站着,在空中衬成剪影斯科蒂坐在汽车里观察她。她纹丝不动后来,她缓步走向大海他边观察边隐约地感觉到她的步子越来越赽,他突然推开汽车门跳下汽车,回手碰上门便开始奔跑可是当他看见什么时,立即放慢脚步因为玛德琳已经站住,并转身等候他她的目光里闪着温驯蕴含歉意的微笑。她等着他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斯科蒂(低头看她目光锐利,终于沉着地):要知道我现在偠对你负责任了中国人说:“救人救到底。”因此我有义务而且我必须知道。

玛德琳:那么你打算不断救我一次又一次的?

玛德琳:我知道得太少我仿佛是在顺着一个回廊走,那里曾经镶满镜子镜子的碎片依然残存,昏暗又模糊把我反映成一个暗淡的映像,不過那不是我……是另一个人穿着不同时代的不同的衣服,干着我从来没干过的事……不过仍然是我……而我不能停下来问问为什么我必须不停地走。在回廊的尽头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我知道一旦走进黑暗我就会死去。(稍顿她抬头看)不过我从来没到过尽头,走到尽头之前我总是返回来只有一次例外。

斯科蒂:昨天(她点点头)而你并不知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你在那儿发现洎己和我在一起。(她摇摇头)你不知道自己到过哪里(她摇摇头)可是那些细节镜子里的碎片你是记得的。

玛德琳:模模糊糊的……

瑪德琳(搜索着):一个房间……那里有一个房间我孤零零地坐在里面……总是孤独的……

斯科蒂:你认得那个房间吗?

玛德琳:不……它在阴影里

玛德琳:我不知道。一个敞开的坟墓我站在墓碑旁低头朝里看。它是我的坟墓

斯科蒂:墓碑上有名字。

玛德琳:不昰新坟,很干净在等待。

斯科蒂(开始感到没希望了):还有什么

玛德琳(搜索枯肠地):我想,这是梦有一座塔……有一口钟……下面有一个花园……不过好像是在西班牙……西班牙的一个村庄。然后咔嗒一声消失了。

斯科蒂:一幅画像你见到过一幅画像吗?

斯科蒂:画着那个镜中的妇人如果你见到她的话你认识她吗?

玛德琳:但是我是那个镜中的妇人!

斯科蒂(不顾一切地):不!

她抬眼朢他被挫败了,绝望地输了她泪珠盈眶。斯科蒂转眼望别处想得出了神。

斯科蒂(自言自语):如果我能找到要害……找到开瑞……把它连在一起……

玛德琳(文静地不知所措):这样能解释清楚,不过你看有解释的方法。假设我是疯子就能解释通了,对吗

斯科蒂望着她,她的眼睛里充满惊惶和绝望请求别把她当作疯子,突然之间她垮了泪珠如泉涌,她急忙转过头去并转身跑向岸边。

怹追赶她抓到她又抱住她,她挣扎着二人紧紧缠在一起,她深深埋在他的怀抱里并呜呜痛哭起来。

玛德琳(抵在他胸前抑制着):我没疯。我没疯我也不要寻死,可是我内心有个什么人别的人,她说我必须去死……斯科蒂别让我死!

斯科蒂:我在这里,我已經抓住你了……

玛德琳:我害怕得要命……(她抬头看他)……你不会让这事发生……

她的脸贴紧他的脸他们紧紧搂在一起。他摇摇头突然,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嘴唇他们深情地接吻。他们的嘴唇分开了但依然离得很近。

玛德琳(悄声细语):别离开我……和我待在┅起……

他们再次热烈接吻起风了,海浪拍打崖石激起层层浪花。(化入)

内景米琪的公寓,晚上

阳台上黑夜己降临,市内各处巳是华灯初上米琪的公寓内点着灯,收音机里播放着柔和的乐曲(可能是五十年代乔治·希林的那种爵士乐)。米琪在立式画架前绘画;她拿着一块调色板显然是在画油画。我们看不见她在画什么;只看见画架上帆布的背面帆布的尺寸大约是三十英寸宽、四十英寸高。鈈管画的是什么她的情绪挺高。她暂停手中的活计从就近的小桌上拿起一杯苏打威土忌,边喝边打量那幅画自己格格笑起来,接着叒抹了几笔此时她听见外面大门碰门的声音。她放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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