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半夜是几点钟1点钟你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突然,你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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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办网文明上网举报电话: 举报邮箱:&&&&&&&&&&&&马上又要过春节了,今年又不能回家了……心里有遗憾吗?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我,今年与去年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又老了一岁……依然孤单一个人,茫然走在或骑行在寂寞的街头……我好像是有朋友的,但好像他们离我又很远一样……我的父母一天天老去了,老爸的眼睛开始老花了,老妈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岁月纵横的沟壑,我感觉我对不起他们,可是老天知道,我有多么爱他们,多么怕失去他们,可是我又是多么的不善于表达……我给我母亲的,恐怕更多的是伤心,我不是她期望的那种有出息的孩子(不知道她幻想出来的那种矛盾体在现实中会不会存在?),也没有及时地结婚,让她有孙子可抱,以便使她在同龄的街坊邻居中有共同的话题,我们之间的沟通非常不良好,我明知道,但我没办法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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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我有自我意识起,我就发现我与别人不同,是的,不同……我比别人胖……但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也不打算说,我只想说,我有一个比较悲惨的童年时代,当然,跟大多数人一样,也留下了一些非常美好的童年回忆……我跟其他的男孩没什么大的交情,因为我跑步跟不上他们,不能跟他们一起爬树,然后好像还傻傻的样子,然后父母规定我每天必须按时回家……貌似我的童年时代就只有二个朋友似的,这两个朋友一男一女,我从三岁起认识他们了,后来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了……男的那个,我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吃亏的那个,但我几乎没有选择,因为我们是邻居,每天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学……放学之后,我跟女的那个一起玩……后来因为家长之间的邻里纠纷,我跟男的那个不再是朋友了……再后来,到了小学二年级之后,我跟女的那个不再是朋友了,因为我们互相之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敢再一起玩了,后来,我们知道了,这是青春期男孩女孩之间的戒备心理……再长大一些,我从心理上认同了,那个女的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大的妹妹……
从小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孩,常常幻想自己长出翅膀去飞,有时候在田野上看着碧蓝的天空,远方天空与地平线融为一体,仿佛那里可以直接跳到天上去似的,于是发狂地向那里跑去,然后发现我在跑,它也在跑……再然后,我迷路了……我觉得每件东西都能给我带来新奇与美好的感觉,一朵野花,一根野草,一汪清水,一只兔子…………再再后来,我不再幻想自己长出翅膀去飞,反而觉得长着一对翅膀简直丑死了……我梦想像展昭那样去飞……
从小的时候起,家里就试着让我做很多家务,据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不愿意带我去见识人际交往,婚丧嫁娶……有一天,我在打开水时摔倒了……两暖瓶开水全洒在身上,当时我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孩……我记得我疯了一样在地上乱滚大哭,有人扒掉了我的衣服,上面有粘连的皮……后来在卫生所里,大人们用盐水给我洗烫伤处,我大哭……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尽力制止他们,因为他们用的是温水,这个时候应该尽快用凉水进行深度物理降温才对……可是难道我能苛求他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吗?那个年代,大家一致的认定是,开水相比凉水,一定是好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
因为烫伤在家休学半年,回到学校后,与大家有了隔阂,我发现我不是很受欢迎……另外,我的成绩变得很差……其实不是变得很差,因为以前也没好过……可是也没坏过……因为那时我才上一年级,而我们那个年代,幼儿园是不学课程的……我们那时幼儿园不叫幼儿园,叫托儿所或育红班……在上小学时极端怀念我的幼儿园时代……恰如我后来上中学时,极端怀念我的小学时代一样……那是一个苍白的年代,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就是缺乏,缺乏一切的物质,那个时候的歌,我能记住的有:小虎队的歌、血染的风采、十五的月亮、“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从小的时候起,我就有两个强烈的爱好:画画和练武术……武术爱好估计是那时每天在村场院中放的免费电影中的少林寺和尚给启蒙培养的……画画则完全是完全无法抑制的一种表达冲动,我会在冲动来临时,毫不迟疑地在眼前的任何一张纸上乱画,包括在即将完成的作业上……可惜,这两样爱好都不是家里大人愿意让我养成的爱好……家里想让我干什么,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绝不会是考大学吃皇粮,因为我妈不止一次在我跟前絮叨,你如果将来能考上大学,我们也供不起,更何况你根本考不上……然后,在我不完成作业被老师叫来家长后,她又会跟我讲,你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就得去受苦种地……然后,我就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稀里糊涂的小学生活结束后,迎来了青春躁动的初中生活……前两年是在村里初中上的,然后被告知两年后将会与镇中心初中合并,于是会在镇初中完成初三初四的生活……镇初中,在传说中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我们都没去过,但是去参加过初中运动会的运动员会回来描述那里的可怕:他们打架不是像我们摔跤或推搡,而是照准眼睛就是一拳……我们自己用拳头在自己眼睛上轻轻比量了一下,发现这果然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当时一些有志青年包括我,就喊出了强身健体保卫自己的口号……那个时候,我的一个邻居,按辈份,我得叫他叔叔,按岁数,他比我大三岁,但我们是同班同学……在有一个晚上,他带我出去瞎转,后来就转到一个比我大一级的同学家里,于是就开启了一段陪伴我度过整个青春期甚至继续延续下去的友谊……  
  后来我叫他老大……从那个晚上开始,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我们组建了一个团队,人数最多时多达十二人……以长跑健体武术强身作为宗旨……此后整整两年,不管刮风下雨,包括大年初一,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喊每个人起床,然后在规定地点集合,跑步,做俯卧撑,做仰卧起坐,互相对打……再后来,不新鲜了,就自己模仿当时的香港片,练各种难度动作,慢慢地我们中的一大半人因为优秀的身体素质成为校田径队队员,甚至500米、1500米、3000米的全镇第一,都是我们团队的人……我们团队的名称好像没有统一过,先后叫过龙虎帮、吴一长跑队、吴一猎豹队等……那个时候,他们都恨我,因为我负责叫人起床……每个清晨,我拍打窗户的声音,成为他们整整两年的噩梦……    
那个时候,两年的艰苦锻炼,我虽然没有得到自己心目中的体形,但体重停止生长……这个时候,我的个子却在生长……然后,跑步的速度对比以前,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快……没有胖过的人不会体会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十几年来想甩掉的肉,想甩掉的重量,终于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慢慢地甩掉,我能倒立、踢旋风腿、翻跟头、打鲤鱼打挺、徒手断砖、十秒钟干倒一个大汉……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金庸的小说和电影里面的武功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武功……我的感情不容许我否定这些高深武功的存在,于是,我看一切有字的东西去印证自己的论点,竟然养成了我喜欢读书的特点,可惜的是,当时没人能够指导我哪些书应该读,哪些书不应该浪费时间……
我曾经是著名的差生,可是在初中的某一天,不可思议地,我竟然成为了成绩好的学生,由于我见字就读的习惯,竟然培养了我对于文章的惊人的记忆力……我背诵课文,特别是古文,快得离谱,基本上是老师讲完的当堂课就能背诵,而且语感惊人,基本不需要老师讲解就知道什么意思……结果有一天,我们语文老师请假,一个重点班的老师来代了一堂课,结果,我在她讲完的当节课就能够进行了背诵,令她极为震惊,为班组“争了光”,因为印象深刻,结果导致了一个副作用,就是那篇文章,我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还会背诵,那篇文章叫《岳阳楼记》……然后,还导致了一个更大的副作用,就是因为读得课外书多,词汇比较丰富,导致作文写得极好,然后在老师的表扬下,产生了自己有文学天赋的错觉……结果这一错觉误我,一误就是八年……幸亏自己还有残存的智商,后来分析了自己那时写作文好,就是词汇量丰富的问题,放到今天那些天天上网聊天的小孩那里,就不算个事儿,于是湿人梦就醒了……我常常在想,如果自己那皓首穷经的八年,不是放在了无聊的文学刊物上,而放在了学习专业技术书藉上,现在会不会更好一点……
转眼间,初中生活结束了……面临中考……由于此时,大学没有扩招,而且也没有任何可能会扩招的迹象,每年毕业大学生本科加专科19万人……在对比过数据之后,我正确地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考上大学……我至今认为,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扩招,这一结论正确无比……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在当时绝对会尽力去上个高中,哪怕非常烂的二中和三中也行,后面最起码也能上个二本……可惜现实不跟你讲如果,现实是,我去上了中专……因为如果考不上大学,中专起码出路比高中强一点……我中专学的机电专业,但是由于我的湿人梦正酣,所以我基本没有怎么正经听课,正经学习过,整天装出一付清风明月的清高样,关键它马装得还不像……除了吟风弄月外,我最大的爱好是练武术和打篮球,另外,虽然画画能力已经退化得跟阑尾一样,但仍然承办学校黑板报的美术工作……人生最大的杯具,就是当你去上中专第二年后,大学开始扩招;当你中专毕业第二年后,才有了三校生高考……
我上中专时,有很好的班主任,也有很好的同学,我的班主任是刘老师,是一个体育老师,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班风强悍,所向披糜,夺得了学校组织的除歌咏比赛外的所有冠军……我在此期间受过两次较重的伤,一次是在冬天扫雪时与小兵打闹,一跳高,结果头撞到月亮门上方,撞开一个很长口子,血流如注,没打麻药,缝了五针……一次在上晚自习时,张霓虹将一把刀子偷偷竖立在我的凳子上,结果扎进了我的屁股(不是中间)……也曾经露过脸,在学校与文化局、当地驻军、县电视台合办的元旦晚会上表演过武术……拜了一个干兄弟是老张,现在还经常联系,不过离得较远,不能经常来往,他媳妇也是我们同学……  
好了,以上12楼全是废话,直到从学校毕业开始,我的穷游生活才拉开了序幕……
那一年,是邓大人走后的第二年……我被学校“分配”到青岛某非常知名之大型家电国有企业(当时正是如日中天)去干活,美其名曰“实习”……坑人的是,整个高三都在那里干活,却还是要给学校交学费……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放现在,就是我骑自行车一天的车程)……几乎在同一个时间,老大考上了重庆某高校的专科(在那个时代已经是很牛B了,秒杀现在大多数本科),也背起行李去上学了……我经常在劳累了一天回到宿舍后,遥望着青岛美丽的夜景,想起可爱的家乡,同时非常清楚的知道,这里不属于我,我不属于这里,但我到底应该去哪里,哪里可以容纳我,我并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当时信息之闭塞,远不是现在生在网络时代的小孩们可以想象……当时,朱丞相还没有上台,也许已经上了,我记不清了,反正这个时候的所谓“城市工”“正式工”,个个牛B无比,看我们这些外来人的眼神都不同,他们可以无缘无故每个月比我们多七百块钱补贴,当然有鄙视我们的理由,而我当时的工资不过才四百多块钱(这居然还算是不错的工资,那时候,家乡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一两百块钱,一个建筑小工一天10块,大工15块)……
  起先周末空闲时,我喜欢扫街,在周围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一圈圈地转,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静下心来,扫清内心的迷茫,然后,我喜欢逛书摊和书店,那一年多,我买了百十公斤的书,足足一大柜子……但我的梦想仍然是想做个湿人……我经常向报纸杂志投稿,往往石沉大海……后来,我喜欢去李村的录相厅看录相,周末时没日没夜地通宵看,几乎认识了当时所有的香港片,以致于一听到片头音乐响起,字还没出来,我就会脱口而出:海岸贡献、寰亚或嘉禾……后来,我的一篇读者来信被《山海经》给刊登了,让我又有了幻想,仿佛以后真有机会成坐家或湿人似的……当时我感到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用大吃大喝来抚平压力,且饭量变得非常惊人……然后我又胖了起来,且,比以前还胖……然后,我用并不明亮的小眼睛眺望远方,看不到我的未来在哪里……我的姑奶奶来青岛很多年了,在国家事业单位,几乎已经算是个纯粹的青岛人了,我偶尔也会去她那里玩……她对我意见很大……因为我离她这样近,却不经常去她那里,非要她来叫我我才去……就像当年我上初中时家在初中附近的二叔,对我有很大意见一样……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爱他们,可是我是这样类型的人,并不喜欢总去亲戚家……    
在那个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跟我一起来这里的我的同学二狗,然后还有小兵……然后,我跟二狗还在同一班组,但他比我受欢迎,他长得很帅,让人有亲近感,另外,他还很会来事……我感觉我在这里,大家也不讨厌我,但好像并不看好我,因为我看起来傻傻的并且经常口不择言得罪人的缘故吗?……另外,我跟和我来自同一个乡镇,也是我的同学但不是同班同学的邓刚也交情很好……我不会来事,但我性子直,脾气好,身强力大却不欺负人(还经常被别人欺负),所以总会有几个朋友,但注定不会有很多朋友……上班时,由于工作动作及动作时间被设计得非常“合理”,劳动强度很大,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不想我的未来是这个样子,但我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其实并不知道,但我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的未来绝不会是初中时梦想的作新一代徐霞客写游记或作新一代大侠行走江湖……或许,我还是有希望做一个湿人吧,我想……  
后来,发生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影响巨大,波及全国成百万的人,这个事情就是下岗……可惜的是,当时青岛地方ZF没有充分领会种央的精神,是要将比较低效率高待遇的正式工人清除,换上高效率低待遇的合同工人,他们误以为是真的是城市岗位不够用了,人太多了,于是他们将别的国企清退下来的正式工,再往其他国企中安插,并且如果该国企接收的话,ZF给减税……一开始这些企业觉得并没有什么损失,就接收了……一开始确实没什么损失……但后来,不对劲了,接收来的员工水土不服,严重影响了企业的正常生产,于是有部分企业以没有空余岗位为由拒绝接收……然后ZF毛了……就在那年,ZF出面赶外地人回家,理由是外地人霸占了本地人的工作岗位(现在看来,够可笑吧)……尤其以市南区为甚……青岛港务局共清退1.2万外地人,结果一个月后,因为港口的几近瘫痪,又将外地人召了回来,也不再叫外地人叫“盲流”了……后来,上面的LD果断叫停了这场闹剧……如果不是当时我就在青岛,而且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市南区ZF发在报纸上的公告,我也很难相信这是一场ZF的决策……此后不久,我的穷游生涯告一段落,因为我离开了这家企业,离开了青岛……  
  进入新世纪,举国欢腾……我也不知道大家欢腾个什么劲儿,庆祝自己被奴役满了一个世纪?……我记得当年有所谓新世纪三大盛事:中国加入WTO、申奥成功、国足出线……现在看来,这三件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所以再回想当年的热烈劲儿,真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再想想自己,当年是ZF和D的坚决拥护者,再看看现在,也同样有物是人非的感觉……在全国一片举国欢腾中,我离开青岛,来到即墨,开始了我人生中一段对于职业生涯来讲简直屁都不是但是对于人生阶段来讲至关重要的历程,这是我人生中最青春、最黄金、最丰沛、最热烈的一段光阴……我至今都为它的白白流失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痛……在这里,我从一个青少年变成了一个大龄青年,但,我却几乎什么都没做……别的人什么都没做,至少还搞了个对象,我连对象都没搞,整天在我的未来不是梦中YY,沉醉在自我世界中不可自拔……我在盛工的帮助下来到这里,这同样是一个在当年很负盛名的大型国企,一个劳动密集型企业,做鞋的,一个知名鞋业品牌集团下一个专为美国贴牌生产的分厂,据说每年出口美国的鞋子的数量占了美国人口的1/3……它位于马山脚下……在此前稍早一些时候,在中国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哥命性的事物,它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深刻地影响了全世界,甚至比他的哥哥--英特纳雄耐尔,影响得还要深远,它的名字叫--英特耐特……    
  一条鱼,在周围水全部干涸时,在存亡一线间,它努力地进化自己的腮成为肺,努力地将鳍变成腿,艰苦地苟活着……突然天降大雨,四周涌现甘霖……它毫不犹豫地回到水中……对于我来讲,我迷茫的精神和灵魂就是那条鱼,而互联网就是那场雨……当我游回水中,我的心灵无比地明澈,是了,我明白我要什么了,我明白我的路在哪里了……在此后的岁月中,现实曾经无数次殴打我,引诱我,欺骗我,妄图让我偏离那条路,而我也曾经害怕过,动摇过、犹豫过,甚至现在已经偏离过,但我心底知道,这条路就在前方,哪怕暂时不在眼前,我也知道它在哪里----它在我的心里……这条路不是一两个字可以概括,最起码得是好几个字——有尊严、有价值、有良知地自由地活着……      
  有一年,我想……我需要一个学历……它当时还不像今天这样不堪……我想当湿人,那么,我去参加自学考试吧,就考“汉语言文学”……两年以后,我拿到了这个学历……那个时候我却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当湿人的梦想……因为现实告诉我,我两个礼拜才迸发灵感写的一首诗,只为我换来了50块钱……这完全不能生活嘛……后来我知道,如果我早生那么一二十年,就可以生活了,因为在八十年代,这首诗同样值这个钱,而那时一个工人,一个月才不到四十块钱……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物价如何沧海桑田,稿费标准几十年来,一如我D领导般坚挺不变,一直是这个标准:千字50元,八行诗=1000字……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一件事,在遥远的南方有一个地方,那里聚集着无数心怀梦想或单纯就为吃饭的年轻得能掐出水的少男少女,怀着对远方的憧憬,他们在那里或打拼,或苟活,或迷醉于灯红酒绿……我向往那里,我觉得那是一片热土……另外,我年幼时期被强烈过压抑的一个冲动,也许可以在那里实现……这都是后话了……    
我曾经在《山海经》的对联征集栏目上出过一个上联“即墨寂寞,请到青岛”……这是一个真实写照,我们位于即墨郊外,除了周围的小村庄,就是一座荒山,我不知道这座荒山为什么叫做国家级风景区,因为实在没什么风景可言,满山都是野猫,一到晚上就瞎叫……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一只野猫正在舔你的脸,有时候早上醒来,一只野猫正亲昵地趴在你枕头边陪了你一个晚上……全公司两千多人,女孩居多,都是正当年的少男少女,满身满心的精力无处发泄,有的人将它们发泄在篮球场上,有的人将它们发泄在溜冰场上,也有的人将它们发泄在房闱床第上……我在这里曾经朋友很多,但终究会变得很少……在这五年中,铁打的我,流水的朋友……因为工作时间长,工资低,大多数人干不了一年半载就会走人,但朝夕相处中免不了大家有了感情,所以几乎每个月都有送别的饭局,每个月都有离别的伤感……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是迟氏家族,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族……我和他们成为朋友,是因为大家在同一个宿舍,我和他们变得不是朋友,是因为他们家族在别的宿舍的人来我们的宿舍很不讲究,最后弄得很不愉快……后来我搬出这个宿舍,去外面租了房子……房子是民房,有一个大院子,有四间屋,屋后是几百米是一个水库……房租是40元/月……
  后来认识了老杨,他上个月还到北京来找过我,他来办签证,他去尼日利亚打工了(他是全公司第一个有手机的人,那时连总经理都没手机,摩托罗拉的传呼机那时还在种秧台做广告呢)……在我来的最初两年,公司的保安很不给力,都是招的退伍兵,没有战斗力,周围的痞子总是来宿舍中骚扰,敲诈钱财……后来批量更换成武校的学生,情况变得好多了,痞子也会偶尔来,但同以前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了……但员工与保安的矛盾冲突却变得日益激烈,发生过好多打斗事件,几乎每次都见红……同保安冲突比较多的是老柴,他算是我在这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但他喜欢喝酒,喝完了经常和保安干架,由于他是领导的亲戚,保安不敢把他严重打伤……直到有一次,他拿了拳套去跟保安单挑拳击,结果保安里新来了一个拳击非常厉害的,打了他一顿,他后来基本不再去了……老柴因为身材高大,相貌也出众,所以经常惹事生非,同女孩调情,后来他的领导亲戚脸上挂不住了,他不得不离开了,后来去了黑龙江饶河开货车,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在我到这里的第二年,发生了一件事……这里先交待一下我的工作……我刚来时在炼胶车间,恰好我来时,盛工调离主任的岗位,新来的主任与他有隙,不喜欢我,我一个人承担了几乎四个人的工作量,也没人为我说句公道话,所以,虽然我来之前很胖,但两个月不到,我体重下降了50多斤……瘦下来后,形象变得好看一点了,加上为人老实,本部门的姑娘们很喜欢我,纷纷认我当弟弟……我在这个车间认识了袁姐,并开始了同她一家的一段长达五年的友情……后来,因为我无法容忍新主任对我的苛刻,再加上盛工的面子,我调到了空压站维护保养大型空气压缩机,这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岗位,我在这里做了很多离谱的事,这是后话不表……现在说开头说的事情……我去即墨服装批发市场买衣服,在过马路时,被当地一个痞子开摩托车撞到,结果他摔倒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当时他后座上坐着他女朋友,把膝盖磕破了……他打电话叫来二十几人把我围住,让我赔钱,我去找交敬,但交敬不管……最后他搜去我身上所有的钱,大概有四五百块,然后带着四五个人,打了一辆金杯,让我带他们去宿舍拿钱……      
车到了宿舍门口,我一个箭步跳下车就往里面跑,而他们则被保安拦住盘问……我跑回宿舍,把情况讲了一下,平时称兄道弟号称两肋插刀的舍友都沉默了,沉默了一会,一个娘娘腔先打破沉默开始讲他看的一个新电影……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抄起一根钢管就走了……结果在路上碰到刘建强,他就是袁姐后来的老公,于是我们的友谊的开端就此展开……他问明情况,建议我先随他躲起来,天黑后再找机会溜出宿舍,去外面躲躲,等平息了,再回来……于是我跟他一起躲进女宿舍……我们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几个痞子在敲门找我的声音……天黑了,他跟我别着刀,溜到宿舍后院锅炉房那里,我们从墙上翻出去了……我们能看到宿舍门口依然有人守在那儿准备堵我……我准备溜到厂区,躲到空压站的值班室住下躲几天,不要耽误上班……可是我们发现厂门口依然有人堵我……于是决定翻墙进去……可是厂区的围墙有三米多高,墙外挖有深沟,墙头上插满玻璃……不过,由于我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我们决定试试……刘建强先将外衣脱下来抛到墙头上盖住玻璃,然后我脚蹬住护墙沟边沿,后背贴住围墙,(幸亏沟不宽),刘建强退后几米,然后冲过来,我双手搭在一起,等他踩上的一瞬间,猛得向上一扔,他也拼命一踏,手刚刚好搭住墙头,虽然有衣服盖住,但手还是割破了……他爬上去后,用鞋底将玻璃踢掉,我也退后几步,在墙上踩了两步,抓住他的手,被他拉上去了……可是由于我有恐高症,在高墙上不敢站立,只好爬着走……由于厂区地势低,里面的高度落差更大,我们不敢直接跳在那水泥路面上,只好在墙头上走到垃圾场那里,跳在垃圾堆上……我在厂区藏起来,他又从正门回宿舍了……我躲了几天后,那些人以为我跑了,就没有再回来找我……
我后来与刘建强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他和袁姐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我认了干女儿……我当时跟东平、郯城、莱阳等地的员工都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我最后悔的是,当时是我解决终身大事的最佳时机,我却错过了……都怪自己当时读书读成了书呆子……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我还收过一个徒弟,他跟我练武术,他叫孙汉权,他比我离开得早……他离开时,给我留了他家里的电话……后来有一天,我在广东无聊时,忽然想起他,就给他打电话,结果发现那个电话号码少一位数……早年,我在学校学电脑时,打字用的是五笔,但系统却是DOS……有一天,我忽然发现电脑好像不同了,画面变漂亮了,人家告诉我,这是美国人发明的最新电脑系统叫WIN95(靠,那时最新的系统明明是WIN98)……然后需要至少是奔腾级电脑才能运行,我听着奔腾这词很耳熟,问了一句,这个奔腾应该比586高对吧?……这时我忽然发现,我被这个时代抛下了,我现在位于最底层的最底层,我不是说地位,虽然地位也是,而是对于这个社会和知识的认知……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想通,但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要学习……
我开始报了自学考试(其实早就想报了,但不知道怎么报,完全没有认知,周围人也没有人知道,后来是英特耐特告诉了我一切,),并且每天晚上骑二十公里去学办公软件操作和PS抠图(我前面不是说过我们在荒山野岭吗?)……不但如此,我还在幻想找个地方学习车工和电工等高级工种(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幻想有一天,我成了非常厉害的人,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一到场就解决了……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结果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而且我解决问题后,周围人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我希望周围还存在现在这个工厂的人,越多越好,什么衣锦夜行啊,什么沐猴而冠啊,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自考毕业证拿到了,但好像没什么用,学到的电脑技能也没地方用,忘得差不多了……忽然有一天,我从一个杂志上看到广东某地培训商品油画的广告,当时对南方的向往、小时候曾经对画画的冲动、可能成为艺术工作者的愿景……一股脑涌来,我决定……辞职、南下、学油画……  
  用了八个月的时间辞职,最后终于辞了,曾经生活过五年的地方啊……家里几乎出动所有的力量劝说阻止我去他们心目中有如恶魔地狱一般的地方……幸亏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其实不是去找工作,而是去画画……要不广东之行很可能夭折,不过,最后的成行,到底是福是祸呢……04年,距离雅典奥运会还有不到半个月,我带着三千块钱来到了广东高州,在长了典型广东脸型的校长的忽悠下,交了二千五的学费和四百块钱的生活费……现在回想起来,欲哭无泪……在我对缺钱的极度恐惧心理形成的三大事件中,第一事件闪亮登场了……同学大多都是瞒着家里人来学画的,没几个是家里支持的,最牛B的一个,往返四次了,学半个月,没钱了,去打工,两个月后回来,再学半个月,又没钱了,再去打工……我慢慢习惯了广东的气候,接受了人必须每天洗一次澡甚至两次澡的真理,也见识了一个地方居然夏天没有蚊子冬天蚊子成群的怪涎……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我从素描班转到了油画班,可始终入不了门,第一幅画画了十五天,还是一幅不忍卒睹的模样,老师就喜欢去辅导小姑娘,对我们这样的粗人总是敷衍了事……终于在一天午睡过后,忽然有如神灵附身一般,迅速地完成了那幅画,然后第二幅画的是一个果盘,当画到一半时,已经习惯别人围观的我,发现老师也没兴趣看小姑娘了,也站在我身后……然后他说,怎么回事,你的第一幅画和第二幅的比较,进步简直像飞一样……是的,像飞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另外,需要提一下的是,老大在毕业后也到了青岛工作,现在已经在青岛定居了,担任某知名房地产企业的中层干部……我在学画期间,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万般无奈下,打电话向他借了八百块钱……终于学画完毕,在校长的推荐下,我和陈杰直接去了广州一家手绘公司工作,此时我就剩下了八十块钱,陈杰屁毛没有,车费两个人就需要六十……幸亏公司管吃管住……      
  在工作了七天后,陈杰因为怀念以前的商场卤肉售货员的工作,走人了,老板给他结了工资……正好此时,刘松因为不喜欢在油画厂里呆,打电话给我,我说那你过来吧……然后跟老板说了一下,这个刘松是我们所有人中画功最好的一个,陈老板表示很欢迎……后来刘松就来了……后来我就走了……我走是因为我的社会经验少,被奸人所骗,去了中山,结果是传销……其实传销没有传得那么可怕,只要你坚定自己的立场,他们一定不会留你,那些新闻里面最后怎么怎么样了的那些,基本都是自己当时就摇摆不定那种,才会导致如此(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衡量了一下实力对比,觉得拿不下我……)……斗智斗勇半个月后,他们亲自帮我拎行李送到车站,向我收了二百块钱伙食费,我就走了……然后回广州向刘松告别……在广州街头看到一个东莞工地在招人,我说要去干小工,他们就让我在一旁等着,天快黑了时,来了一辆中巴,我们都上了车……坐在我旁边的一个老头,长得相貌堂堂,穿得衣冠楚楚,他见我穿得很干净,与别人不一样,就主动和我攀谈,原来他是安徽一个教师,也是被传销骗了,辞职来的……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和我攀交情的目的,主要是向我借两块钱买烟……后来到了东莞,他们管了一顿饭,见了包工头,老头又跟包工头攀交情,谋了一个做饭的轻松活……我吃过饭,迅速出去熟悉地形,了解情况,对周围的工厂进行了观察,心里有了数……东莞简直就是一个大工厂集群,你放眼望去,能见到的,除了工厂就是工厂……第二天一早,在建筑队吃了早饭,我就溜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自己找过工作,根本不知道去人才市场找,所以我昨天晚上出去,就是查看各个工厂门口贴的招聘通知,然后早上直奔目标……      
我悲摧的广东打工生涯就这样开始了……我进了一家玩具厂……活儿清闲得不得了,但再清闲,你也得耗到晚上八点,没有周末,每周在礼拜天下午休息半天……早上一上班,我看到一个形貎猥琐气场轩昂的老头在车间走来走去,我问别人,这是主任吗?他们都笑……好,这就是我在东莞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杨贵明,男,年龄保密,江湖传闻33岁,实际不详,目测60岁,人称“老头”……车间南角,一个昏昏欲睡,看上去老实木讷的“中年”男子,尚堡子,男,年龄27岁,人称“厨子”……车间中间,一个看上去年轻英俊卖力干活的大个儿,尚秩可,年龄22岁,人称“大个儿”……以上三人,在不久之后,与我一起被人称为“四大金刚”……老头之所以与我发生联系,是因为他被指派给我打下手,结果因为他太笨,老是给我制造麻烦,经常被我吆喝,他的名言:别看我笨,可我对你忠心……大个儿,是我的上铺,我们经常结伴出去……厨子,是外表敦厚,内心非常精明阴沉的一个人,他非常清楚应该与什么人结交,于是我们四个人就成了同进同出成双入对的死党了……这为后面厨子坑了我们埋下了伏笔……    
  有一次,公司接到一个订单,三天交付一万个那种双面合起来的塑料包装盒,是使用高周波成形机来加工的,车间只有一台,操作高周波机的工人正常速度一天800-1000个……但经理专门到车间来交待班长,三天一定要交货……班长让我去干,我说我不干,做到晚上十二点也完不成一天的任务,又不多给钱,不受那罪……后来他与我打商量,说一天三千个,必须完成,不管我是几点完成的,都给我算24个小时的加班……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但需要他派两个人给我打下手,于是他派了两个姑娘给我,我让她们两个一边一个,一个递原材料给我,一个从我手中拿成品,要眼神快,不许让我等……就这样,那天我连厕所也不上,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完成……虽然她们两个直叫唤太累,不值当的,但其实还是满高兴的,赚多了十多个小时加班……第二天是八点半下班……第三天是五点半下班,而此时正常班还没下班……其实我也没什么决窍,除了手快,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当高周波机转过一个角度,总会有惯性,多转过一点,原来的工人会等它自己转过来停下,再用手搬回来一点,再压下去……而我是当它转过来时,用手硬生生地迎上去,把它阻止在那个点上……别人做不到,一是力不够,二是手疼,而且你做得越快,转得越快,转的冲量也越大,也越阻不住……但力气公司第一,而且天天给人表演单手劈砖的我,恰恰是它的克星……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个嫉妒的家伙写信给行政部告状,说我与班长串通骗取加班……结果主任来车间开会,把我表扬了一通,并不点名地将写信的人警告了一番……    
转眼到了年底,马上要过年了……我在出去瞎转时,发现一个电子厂(其实是个做彩灯的作坊)在招储备干部,由于对它早有耳闻,它到处贴招聘大字报啊,05年06年在东莞东城古龙石碣一带的人应该对他有印象吧(*翔电子)……我就去应聘了,结果应聘上了,于是回去辞职,因为是急辞,所以只拿到一半工资,然后,然后就放年假了……我们四个一起聚聚,然后厨子跟我们借钱,他要开饭店(他以前在北京某机关食堂干,因为全体厨师合作偷油,被集体开除),大个儿说过年要回家了,无法借钱给他,但可以资助他一百元……我告诉他,我全身就是这刚领的半个月工资四百块,老头也差不多……结果他说,我饭店一开,当天就有收入,你怕什么?于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我和老头就把全部的钱给他了……
  你们是否想到的是,厨子拿钱跑了,其实没有……他当时真开饭店了,只不过因为没有客人,他把店一转,跑了,没还我钱……在当时,这四百块钱的意义,可不是仅仅四百块钱那样简单,因为那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没有这些钱,我不能吃饭,不能住店,不能买手机,没手机无法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咦?不对,你前面不是说你已经去启翔电子当储干了么?……稍安毋躁,且听我细细道来……我进去才知道,全厂一共不到二十个人,储个屁的干,就是在车间干活,不过老板看我气势非凡,我在车间干了一天活之后,他安排我干保安了……每天的工作是按上班铃,按下班铃,写招聘大字报,在前门招人,去后门放离厂的人,招人时收人家三十块押金等工作……每天基本前门进多少人,后门就走多少人……干了一个礼拜,我在一天夜里,从后门偷偷把我放走了……      
身无分文的我,遇见了身无分文的老头,老头在身无分文之前还有一百多块钱,他交了一百多块钱中介费去徐福记当临时工了……我只好去了一家管住管二顿饭的冲压厂,做了一个月不到,因为别人的误操作,我的手臂被螺栓穿了一个孔,差点残疾……受到此严重工伤,我当然不能工作了,一天八块钱补贴和治疗费,拖着不给,我最后没辙了,只得同意领走前面工厂欠我的钱和补助后面的医疗费,走人,此后两不相欠,因为我咨询过医生,像我这种没伤到骨头,没伤到神经的情况,定不了残,本来也没什么钱拿,所以才会答应。我出来后,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租了一个一个月七十块的小单间),身上又身无分文了……  
你也许会问,就算你没有手机,不能去人才市场,至少你去个好点的外资企业当操作工嘛……这里我必须加以说明,否则我在后面又进了一个更黑的厂,就无法解释了……东莞的外资大企业一般委托中介公司招人,要收中介费的,多则两千,少则五百,我当时没钱……当然也有它们自己在公司门口招人的时候,但是只招女的啊,至于它为什么只招女的,你问我我问谁起?……有的公司有规定,三个女的可以带一个男的,我当时连一个女的也不认识,何况是三个女的……在身无分文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进入了一个史上空前惨绝人寰深不见底黑不见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世上无二天下无双的超级黑厂----东莞二经木器厂……  
话说这个黑厂,黑到什么程度呢,有诗为证:远看像煤炭,近瞧锅底灰,赛过黑李逵,吓死猛张飞……不说别的,就说一说某次开会时主任的原话吧:今天,我从二楼往下看了一上午,发现你们中有人居然上二次厕所,而且每次时间都超过十分钟,人需要一上午上两次厕所吗?都像你一样,全厂百多人,一上午就要损失一千多分钟,按一小时两块钱工资算,一个上午就要损失50块钱!那一整天呢,那一个月,一年,我们厂要损失多少钱??……每天早上七点上班,正常情况下,晚上23点下班,非正常情况,不知道几点下班,不管几点下班,第二天早上七点照常上班,为了合理起见,充分考虑到工友们的休息,所以禁止夜班连白班,凌晨五点之前,必须下班,不可以影响工友们七点钟准时上班……为了照顾工友们理发、购物、解决正常生理需要的问题,每个礼拜天晚上只加班到20点,其余时间,由工友们自行安排……手机充电需要先去保安那里索取申请单,充电完毕,拿申请单请保安签名,才允许取回……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不允许坐着工作,什么,这个工序坐着也可以干?那也不许坐着……
  在这个厂做事期间,我成了一个哲学家,我常常在思考人活着的意义……我想,这种连牲畜都不如的生活,怎么会有人受得了?这些受得了的人中怎么会有我?我生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干这个的?在这个时间,是谁干了我?在那个时间,我又干了啥?……由于这种变态生存环境的逼迫,我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变态,我对于自己能干什么,完全没有概念了……我能做的是,赶紧存点能活命的钱,离开这个苟日的地方……期间,我曾经问一个在这里据说干了七八年的人,(此人居然在这个工厂工作的期间,完成了恋爱结婚生育的伟大工程,我想破脑壳也想不到,他是怎么会有时间去做这一切的),我问他,我是没有办法所以在这里暂时栖身的,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离开这里?他说,在这里每月七八百块,有时候能到九百(算算工作时间,做做除法啊同志们,震惊不?),出去后每个月才二三百……我说,不是啊,外面也是八九百,好的都有一两千啊……然后,他鄙视地看着我,说了句:年轻人,不要信口开河啊……然后走开了,剩下一个呆若木鸡的我……    
话说,终于有一天,我感觉受不了了,可是一个半月的工资在厂里压着呢,要是要不出来,得想点办法……于是我去跟车间主任请假,说我要回家结婚请假半个月,他明显不信,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回绝我,说,你回来时必须有凭证你确实回老家了,我说好,然后我就走了……我又仔细地算了算,确定半个月后我回来的第二天,确实是发工资的日子……然后呢,我其实没有走远,我去了石碣,找了个史上最便宜的CAD培训班(280),问他十天之内能不能保证我学会,他问我懂不懂机械视图,我说我学过,然后他说,五天内保证我学会……然后,我在那里过了十天,好像是学会了……然后我去了常平火车站,举着个牌子求购从山东到东莞的废火车票,然后一个美丽的山东女孩给了我一张,没要钱……然后,我拿着这个证明我回家的火车票回到工厂,然后领了工资,然后再跟它要被压的工资,然后,它果然不给,然后老子去劳动局告状,然后,果然没用,然后,老子果断离开……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老话说,钱是出门人的胆,一点不假,古人诚不我欺……一想到口袋里有足够生活一个月到两个月的费用,底气就来了,再也不用想前几月那样去想,明天怎么办了,再也不用看到个管饭的黑厂,就要往里闯了……那么现在我出来了,背上是三十多公斤的行李,脚下是无限长的路,眼前是到哪里去的问题……对,传说中的--东莞智通人才市场……但,首先,我得有个手机……于是,我就去石碣的二手手机店,挑了个最便宜的手机,150元,带卡(卡里有话费)250……然后,看看天色不早,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战斗……    
今天是周六,早早起床,奔赴沙场……大约八点多,公交车开到一个大街,远远望见一条条长龙在街边蜿蜒盘旋……再近一点,发现全是人……一下公交车,就看到路边几个中老年妇女跟复读机似的在那儿叫:办证、办证……门口一条条长龙都在排队买入场券,然后有人发给你免费的招聘报纸,上面有今天场内的招聘信息,你可以查询直奔主题,避免一个个查看,那样的人肉海洋,你是游不动的,很快就会被淹死……终于买到了票,然后又在街边买了一张空白简历,准备填写完后复印十几份……然后,就在那里填啊填啊……填写到通讯方式时,忽然想不起刚买的手机号了,然后把手伸进口袋掏手机……脑袋突然“嗡”得一声,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口袋中空空如也……手机不见了……
即使是多年后的今天,写到这里依然恨意浓浓,如果那贼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恨不得立刻把他撕碎……我因为从家中离开时发下的誓言,再困难,我也不会跟家里要钱……从04年到现在05年下半年了,我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经过大半年的博杀,才终于可以松口气地接受企业对我的检阅评价挑选裁决……现在出生在物质丰富的时代,生长在资讯丰富的时代的小孩,不会理解,你眼中非常轻松愉快的事,在当时的我眼中是多么的不易,甚至已经关乎存亡……我真是咬碎牙齿和泪咽……当买了第二部手机再次站在这个同样的地方时,兜里的钱已经去掉了一半……  
智通人才市场名不虚传,果然很大,招聘企业很多……可是……来找工作的人更多……那种疯狂的人流,那种激烈的场面,行走的每一米都是一场搏杀一场战斗……ABC三个场馆,每个场馆四层,可是我直到下午闭馆,也不过走了A馆的三个楼层,面试了五家企业,得到三份复试通知……第一家是在郊外的石油企业,说是招聘储备干部,实际上我去了才知道就是招工人……第二家给我留错了地址,那是读音相同而写法不同的两个地方,相距数十公里,很不幸,我到的是那个错误的地方,一直到过了复试时间,我也没有找到……第三家,我心灰意冷,压根没去……然后,第二天,一个电话打给我:你好,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为什么没来参加复试?……  
  在这里,我要就我所知的一个情况,作一个说明:在我最初工作的年月,就是在那个大型鞋厂工作时,感觉高中生,人家都当个宝,大学生,那直接当神……等我在广东的后期,感觉好像已经开始不把大专生当回事儿了……我初到上海时,凭借一个自考大专的学历,尚能找到一个储备干部的工作,过了两年,在同一个企业,刚来的本科生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只能从车间干起……现在,大学生们已经要开始面对挑挑拣拣指指点点了……不过短短几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大学生的绝对数量猛增,还是相对质量的下降,是招聘企业的胃口变高,还是评价标准发生了改变……反正,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    
  书接上回……一个电话打给了我,同时一个机会也递给了我……我来到了石排镇的这家五金电子的小企业,做起了仓管的工作……生活就是这样,我当初培训办公软件,结果没有用武之地,结果在数年后,会因为当年那个培训而获得一个岗位,而现在培训的CAD,却没用上,而在两年后的上海,又因为现在培训的CAD而获得一个岗位,而那个岗位,改变了自己整个的职场生涯……    
  我抱着一颗做仓管的心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这个工作不是一个仓管那样简单……我要全面负责五金仓库、塑料仓库、电子仓库、电线成品仓库、电子成品仓库五个仓库的进销存帐目,而现在这些已经几个月没人做了,帐目一团糟……我还要负责所有原料进入的清点,负责所有产品出厂的清点,所有外协来往的清点,甚至所有破烂的出售工作……而经常,他们同一时间来,而我只有一个人……再后来,我发现更不对头了,我发现除了工资的帐目不是我负责,所有的帐目都是我负责……这货绝不是仓管,这塔玛是坑爹的物流主管啊,甚至有时候劳动部门来访也要我负责应对,办公室每个人有固定工作内容,但凡突发性的工作,他们都习惯性地找我……甚至到了后来,我要负责与总公司进行所有帐目的对帐……再后来,我甚至要参与安排生产……我还要负责采购原料……后来甚至大家发现办公室没有圆珠笔用了也找我……这绝不是一个工资还不到1000块钱的人应该做的事……可是整个办公室,除了老板的儿子和厂长,其他人都比我少50块钱,所以根据多得多劳的原理……再后来,在我的争取之下,我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我的工资涨了两百块钱……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个工作不好,因为工资太低,如果我刚来广东时,能有这样的工资,我就很满足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过了一年半了,东莞的基本保障工资都上调了……同时,当时媒体非常热炒模具和数控行业紧缺人才,从业者非常吃香的概念,各种模具或数控培训班纷纷到处开花散叶……我有点动心了……终于有一天,我向老板提出辞职……但他不同意……还拿出感情武器来感化我……我后来放弃压下的一个月工资,拖着行李去了广西……  
  我经过多方比较性价比,选择了南宁职业技术学院来培训模具与数控……在南宁的日子里,除了紧张的学习,也认识了很多的朋友……我现在还非常怀念与阿元、柑子、老钟每天一起吃自制火锅的情景……很温暖……在此期间,本人共拾获手机一个、钱包一个,全部归还失主,且皆为美女……在此期间,本人丢失手机一个,且为故意盗窃……    
此时已经临近春节,该回家看看了,我想……我两年没有回家了……于是,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久违的家,发现父母明显老了许多,心里很难受……我最初的想法是在青岛或烟台等附近城市找份工作,但发现工资很不给力,尤其是才市很不繁荣,青岛最大的招聘会居然与会企业不足50个,令人大跌眼镜,其中能与我所学符合的企业只有廖廖两三个,最后投了一份简历,去复试了一次,没等看结果就回家了……
  春节期间,我在网上海投简历……年后,大量面试电话打给了我……我选择了一家愿意给我成长机会的机械制造类企业,位于上海,以生产电站锅炉压力管件为主……应该说,我的这次选择是正确的,我作为一个相当不成熟且年龄确实已经不小的机械行业的初次从业者,这家公司愿意给我机会去成长,而我也确实在这家企业中实实在在地成长了,我想,虽然我在三年后离开了它,但我永远感念它……    
  07年春节刚过,踌躇满志的我背着一个四公斤的小包踏上了去上海滩的征程……结果,买不到火车票……我离开火车站,去了汽车站……结果,买不到汽车票……此时恰好在路边有一辆别人的包车,还有几个位置,我问师傅您这车去不去上海,他们说,路过上海,我说捎着我吧,他说好300块钱……当我在车上醒来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看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司机说上海到了你下车吧……下车的一瞬间,我就感觉不对,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我绝对不在一个正常的路面上,因为远方仅有的几点灯光告诉,我现在在他们上方……我一下车,车就跑了……我摸索着路边的栏杆,触觉告诉我,这是高速公路的栏杆,同时,眼睛也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眼睛也告诉我,这是高速公路……没错,我现在就在一条坑爹的高速公路上……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我必须首先从这里下去……我摸索着走到了正常的路面上,在桥墩处缩成一团等待天亮……天刚蒙蒙亮,桥下就出现了几辆黑车,我试着向他们问路,他们告诉我……昆山欢迎你……    
按现在我的判断,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昆山与上海的交界处,虽然属于昆山地界,但打车去上海闹不好比昆山还近……可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呀……花了一百多块钱打车到昆山火车站……本想马上去上海,可是想想真不甘心……心想来都来了,玩两天再走……住进了火车站旁一个旅社……三人大间……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个老头,交谈中得知,他是在工地上开塔吊的,回来上班,火车晚点了,所以先在这儿住一晚,另一个是年龄与我相仿的小伙子,是来找工作的……老头说他在工地上开塔吊,一个月基本工资八千,加班另算,现在要招两个帮他结钢丝绳捆扎货物的辅助工,一个月一千五,问我们去不去,那个小伙子跟他去了……我没去……我第三天去上海了……
  我要去的地方,是在上海第二偏远区的第二偏远镇……随着公交车的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凉……我甚至在路上看到一片草场,草场上有几匹马在奔跑,让我恍如置身内蒙古大草原……在公司人事部进行了简单的面试,老板娘把我带到技术部,技术部就一个人,就是老马……那个时候,公司还很小,规模连现在1/3都没有……然后,据说04年时更惨,连那个时候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就一只有两台破二手车床的加工门市部……我不禁惊异于它的发展速度……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闲话不叙……话说老马拿来一个破齿轮,上面磨损得已经只剩两个齿了,让我给他测绘……我哪里还记得齿轮的参数公式啊,所以就是胡乱画了两个圈……老马看得直皱眉,不过,他说,还好了,你还会用CAD画两个圈,上次来那个大学生连这两个圈也不会画,他都留下了……    
话说,我是在公司发展的那个临界点上来到这里的,所以我是走运的,因为我几乎参与了公司一切的革新与扩张,而且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和培训……等公司扩张完毕后,再来的大学生,几乎已经不可能得到我们几个当初的待遇了,而且入职面试也变得相当苛刻,像我当初那样的水平的,已经不容易进来了……当然,我自己本身也是努力的……在我还在公司时,老板对我讲,招来的这些学生里面,就只有你和西门庆能排上用场;当我离开公司后,老板对别人讲,我和蒙牛的离开是让他最痛心的……够了,作为这三年辛苦的回报,能得到这两句评价,够了……
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老板在评价我时,拉来与我并列两个人,我并不喜欢他们与我并列……年轻一代里面,西门庆是我最讨厌的,因为他没品行,为了自己上位,基本不择手段……蒙牛是我最痛心的,因为他不争气,最后居然去干传销,还动手殴打想拉他回来的自己的叔叔,还有,他是管我叫过师父的,但他上位后,居然否认我曾经对他的教诲和帮助……唉……不提了……这个时候,公司还很小,储备技术干部就只有五个人:钟健(无损探伤)、阿金(本地人,跟着老马画图)、晕菜(在钳工实习)、星星(跟我一起在金加工实习)和我……我跟晕菜和星星在一个宿舍……电工小李子那时经常来我们宿舍玩……当时的公司基本就是和尚庙,唯一的未婚女性就是电工组长老梁的一对千金,一个在成品库,一个在经营部……人家说,电工基本都生女儿……果如此乎?……  
  我第一天上班时,老板娘把我带到金加工车间交给当时的主管瘦老朱……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当时金加工有两个主管,不分正副,权限一样,分工不同,一个是瘦老朱,一个是胖老诸……胖老诸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而且态度也很和蔼……瘦老朱沉默寡言,不善于沟通……另外,必须再说明一下,公司中老中青三代,年轻一代与我关系都非常不错,有很多关系很铁;中年一代与我有距离,但是也很客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我知道他们中有不少人嫉恨我,我一个身无长技貎不惊人的胖子,凭什么就升得那么快,而老子们在公司效力多年,却没这个待遇;而老头一代,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是绝对骨干,但是很遗憾,我很不受他们待见,甚至他们会对为什么要招我进来抱有怀疑态度,没错,我当时已经28岁了,但对于行业技术,却还谈不上入门,他们对我很苛刻,完全是按照老手的标准去参照我,完全不顾及一个事实:我只是一个入行才两个月的实习生……    
在公司的老头中,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不排斥我……注意,我说的是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不排挤我,而不是只有一个人不排斥我,其他的,都或多或少排斥,只是程度有不同而已……我自认做人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一个刚进厂两个月的年轻人,见人就叫师傅,没和人发生任何冲突,我招谁惹谁了……  
还是说上班第一天,瘦老朱把我带到车间的打磨区域,跟一个人讲,你来教他学打磨……其实什么学打磨啊,就是干苦力……他想让我知难而退自己走人……我偏不走……在五天后的一天,老板娘来车间遛跶,发现了我在角落里灰头土脸的打磨,然后非常生气,就跑到金加工办公室与瘦老朱理论一番……然后出来跟我讲,你以后可以不必理会瘦老朱,你想学什么,就自己跑到那个岗位上学……当然,话虽这样讲,人却不可以不知天高地厚,从此以后,虽然我成了自由人,但是瘦老朱讲话,我还是要尽量不与他对立……  
  在我之前,金加工车间只有星星一个人到处瞎溜跶,晕菜在钳工组还是要干很多活儿的……但星星实在是一个动手能力差到极点的人,虽然长得细皮嫩肉,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但脑力却也达不到让人满意的地步……我来之前,他已经在车间溜达了三个月了,还是对技术没有任何概念,甚至没有动手操作过任何机床……他跟着车老顾学技术……这里又要说明一下,公司里有很多个老顾,车老顾、钳老顾、吊老顾……等……这个车老顾是车工总师傅,是专门教新员工操作机床和安装调试工装夹具的,我顺理成章地也跟老顾学技术,但是他在当时总不是不肯认我这个徒弟……后来,我调到别的部门去了,他却跟人讲,他是我师父……    
现在想来,他当时不肯认我,主要是由于我长得像个一介武夫,纠纠粗人,他怕我将来技术不好,有辱师门,后来,他发现我其实可以光耀师门的,又主动承认我是他徒弟,当时虽然我已经是部长的徒弟了,但我还是要跟人讲,车老顾是我的车工师父……当时,我总觉得,我在车间这样瞎转不像个事儿,虽然星星安之若素,但我心有不安,我就主动把刨床的活儿承揽了下来,刨床的活儿很少,不值得专门设一个刨工,以前都是由铣工来兼职,但很影响铣工的工作效率,随着公司加工模具的需求量加大,铣工非常忙,所以刨床那里攒了不少活儿……由于我主动去干刨床了,而公司有两台刨床,星星就不好意思了,他也怕别人说闲话,只好也来干刨床,但他一直埋怨我,是我把他悠闲河蟹的生活工作气氛破坏了……星星不会磨刨刀,都是我给他磨……
  由于我主动参与车间生产了,瘦老朱认为你既然参加生产了,我就有权管你了,结果我经常被他安排干一些精度不高但工期很赶的车工活儿……然后他居然让我四个周末没有休息一天,而星星每个周末休息……然后我去找老板娘,告诉她我有一个邮包需要去取,请两个小时假,她问我为什么不周末去取,我说我周末要加班……然后她告诉我,以后不要参加生产,跟着老顾学技术就好了……于是,我天天跟随老顾安装调试工装夹具和模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有一天,人事部给我们一个奇怪的安排……我上午去调度组协助克星工作,下午继续在车间学习,星星上午在车间实习,下午协助克星工作……调度是什么呢,就是生产计划安排啰……克星是谁呢?他是总调度,全公司号称技术最牛B的一个,唯一一个敢跟老板拍桌子的人……后来,我发现,他不但敢跟老板拍桌子,还喜欢跟我拍桌子……他是我的大黑之一……他工作之余,以讨厌我并让别人也讨厌我为已任,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我前面不是讲了,同一时间就只有一个老头不排斥我吗?此前是胖老诸,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走了……现在是老姚……老姚也是一个奇人,机械出身,精通英语,推崇欧洲,鄙视ZF……由于他的一些不幸遭遇,他的肝、肾全部是移植的,小肠切除一半,病痛的折磨严重影响了他的性格,他容易激动,终于后来跟老板的女婿吵架而离开……      
在我和星星轮流去调度组实习时,晕菜也有了新安排,他即将被安排去办事处跟随老张工学设计……其实这才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好事……这个时候,设计制造六千吨油压机的计划已经被提上日程,老张工那里急需人手协助……但是事与愿违,这个时候,晕菜却请了一个礼拜假,他休假回来后,他的安排被取消,另外,他被人事部叫去谈话,然后他离开了……个中缘由,不便多讲……他离开后,先是去浦发银行卖信用卡,后来又去了一家汽车制造企业做三坐标测量……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然后,我因为在克星眼里很黑,克星不要我再来协助他……星星虽然亮晶晶,但也没有留下……我们又回到了车间……  
在这个时期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是客户投诉我们的大封头外形不标准……因为我们完全是用普车加工的,又是如此巨大的零件,难免稍微有点走形……这时,公司提出了数控改造计划……将一米六立车数控化,用来给普车开过粗的封头进行外形优化……于是从宁波请了一个专门数控改造的师傅过来,将立车改造成数控立车,星星每天去看怎样改造,我跟车老顾说了一声,也过去看,结果被瘦老朱赶走,他说只要一个人看就行了,都过来干什么……本来这就是一个学习机会,分什么一个人两个人,就算一个人,那不是应该让最有把握看懂的人过来么?干……  
后来,数控改造完成,从外面请了个数控车工叫杜宾的来操作……克星上奏朝廷,说星星的大专专业就是数控,让星星来跟杜宾学习一下,以后从事数控编程的工作……朝廷准奏……因为星星跟阿杜搞得很不愉快,再加上别的原因,阿杜走了……结果上面就让星星自己来操作这台数控立车……结果星星不会……结果……老子……会……老子终于还是有冒头让老板看到有我这么一个人的一天!……
08年春节放假归来,上班第一天,金加工主管阿巩(这时瘦老朱已经调到调度组工作,而且也不再那么针对我了)通知我,今天开始,不必再到数控上班,已有人接替我的工作……由于年前六千吨油压机的图纸设计完成,现在进入制造阶段,总负责人是卢老帅,现场监督是小李子(不是那个电工小李子,而是本公司著名“坏人”钳工小李子,说是小李子,其实是那些老头这样叫他,其实他儿子都19岁了而且长得蛮帅),焊工头子老沈,技术指导克星……白班现场工长,就是我……夜班现场工长,星星……经过一年多没日没夜的赶工,终于,全部零配件制造完成……同时间并行进行的是基础地基和基础设施的建造工作,也几乎在同时期完工……工程进入到了安装装配阶段……这个阶段,我的工作又出现了一些变化……  
  我做数控的那段时间,公司招聘了几个小孩进行培养(这个时候,公司规模已经扩大两倍),到了后期,淘汰到只剩两个人(我是指留在技术部工作的,比如小不亮虽然没留在技术部,但去理化样品试制部工作),他们就是阿黑和蒙牛……阿黑是那种精明过头精力过剩的类型,具有很强的理科理解分析能力,很得克星的欢心,在金加工实习一段时间后,被克星留在身边画图……蒙牛是那种老实木讷型(初期啊初期,后期真是让我很失望),肌肉发达,头脑不甚灵光,但做事学习比较努力,另外,有人格分裂,看上去老实木讷,有时候也确实老实木讷,但,该说奉承话时绝不含糊,因此被推荐跟阿黑学习画图,做一些技术辅助工作……在这里,以我做为线索,所牵扯到的人,就是公司最核心的技术力量……由于行业的特殊性,本公司没有竞争,不用担心没有订单,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你的技术力量能不能保证做得出来……所以技术部在本公司就是天,就是神,就是唯一的主宰,其他部门与技术部相比,在重要性上面,就是渣……当六千吨油压机项目进入安装装配阶段时,本公司的人事部门设置出现了重大调整,提出了大技术部的概念:无论是各车间的钳工组、电工组,还是各个办公室的设计、工艺、制图,还是外围的模具、钣金、锻压,甚至车间的技术副主任,统统纳入一个统一的大部“设备研发部”,甚至庞大到几乎可以与整个制造部相比的程度,但在地位上却是对制造部进行技术指导的地位,不过低于调度组的地位,因为调度组长(也就是总调度“克星”啦)就是“厂长”这个概念……但是后来,由于这样一个大部的存在,其实牵扯各处的利益关系,运转起来互不配合,各不服气,效率不好,所以几个月后也就像以前一样又恢复到各管各的局面了,虽然名存实亡,但由此确立的等级关系却确定了下来……设备研发部的部长,就是老范……虽然他是我师父,但我还是要说,老范的性格和脾气,是镇不住这些猛兽凶禽的,他的脾气太好,手段太软,其实他适合做技术总顾问这样一个职位……      
  事情还得说到当初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一天早上,星星趴在宿舍的窗台上,忽然冲我和晕菜大叫:来了来了……我们衣服也没穿好,就赶紧冲到窗边,看着一个美丽优雅的姑娘慢慢走进了办公楼……大概一年后的一天中午,这个姑娘走在路上问迎面走来的我:你就是那个星星吧?……我说,不是,我是那个月亮……然后她笑了,她说,看来我在听别人讲你们的情况时,我心目中构想的对号入座是反的……大概两年后,我又一次面对这个姑娘,她坐在会议桌的南向桌位上,左边坐的是我目前的领导卢老帅,右边坐的是我未来的领导老范……她指着前面的空座位对我说:坐……这个姑娘,就是老板的女儿,小老板……      
  在小老板的坚持要求下,我被从卢老帅的手中移交到了老范的手中,这也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师父,我从他那里学到好多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其实,我能明显看出卢老帅的不情愿和心有不甘,当然不是他舍不得我,而是因为我们这个六千吨专项制造组已经完成历史任务,面临解散,要另外组建专项安装组,而没有他什么事了,他要回热处理去了……而是因为两件事:1.他是我的小黑2.他是星星的师父,他希望星星被调整到设备研发部而不是我,尤其还是做部长的助理……后来,他终于把星星弄到了制造部办公室,不用在车间受苦了……唉,凭良心说话,这其实是害了他,以星星目前的现状,最需要的是在车间锻炼,他几乎不具备独自承担技术工作的能力,难道以后就要发发合同,收收图纸干一辈子吗?成长空间在哪里?……当然,可以锻炼一下绘图能力,可是单纯的绘图员有吸引力吗?……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在我离开一年多后,星星也离开了,实际上从我调入设备研发部之后,一直到我离开,我和他的工作都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交集,后来,人们也不再把我们视为一对搭档了,提到我时不会再提到他了,提到他时,也不会再提到我了……他现在深圳一家太阳能制造企业从事技术服务工作,祝福他越做越好……    
终于,在这一天,我有了自己独立的工作内容,我独自承担起单独的一块工作,不用听别人的吩咐做事……这一天,我被正式任命为设备管理专员,并且领导机修钳工的工作……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技术水平日渐成熟,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问机修工这是个什么零件,不用再因为不熟悉齿轮公法线长度的测量而被克星训斥,不用再因为买错零件而被老板娘打头,不用再因为设备的故障停转影响生产而焦头烂额……我觉得一切慢慢变得尽在掌握,越来越尽在掌握……但是……有一天,大家都在欢呼,而我则情绪低落……因为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我担任设备专员的时期的某一天,公司宿舍来了两个戴眼镜的斯文败类,他们就是八灰和西门庆……八灰后来成为了我的哥们,更是我设备专员工作的接班人,在我离开公司大约一个月后,他也去了富士康……而西门则成为了我的对立面,并且是我未来工作中的新搭档兼敌人……不得不提的是,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相关部门的增多,公司终于摆脱了和尚庙的形象,在各部门都种了几朵花,并且其中几朵开得还很灿烂……那一天,六千吨油压机终于完成上横梁的安装,上梁大典举行完毕后,进入调试期,很快将投入试运营……也就是讲,从这一天开始,冷加工将不再是公司的主业,唯大锻件马首是瞻的热加工将主导一切……大锻件是公司的生命线,人才是大锻件的生命线,这是一个新领域,新领域就需要有人来开拓,你们说是不,LZ、阿黑、西门?……    
话说LZ在担任设备管理专员期间,兢兢业业,唯恐有失,还专门去读了一个机械自动化的成人本科……后期在六千吨油压机进入调试阶段,公司请了东北来的沈工来安装开发PLC大型控制系统,由于佣金很贵,克星暗示LZ、阿黑、西门、电工老梁偷偷查看记录,偷偷学会,下次就不用请他来了……电工老梁上了年纪,怕自己学不会,派部下张三和李四来偷师……结果人家沈工很大方,根本不怕,你问什么,人家就详细讲解……可是,坑爹的是,那玩意儿是听个把小时能听会的吗?……不过,因为这个事情,LZ对于工控产生了严重兴趣,后来通过自学,已经可以读懂沈工当初的程序,不过,这样庞大的指令,要LZ自己编出来,那可就力有不逮……综上所述,实际上LZ已经做好了在机电设备领域长期发展的准备,而且职称定位也是机械工程师……所以当听到要让自己去做大锻件锻造时,犹如晴天霹雳……当然,做这个也是有前途的……可是,那不得又从头来过吗?这么多年积累不是等于全部清空吗?好容易可以装装13了却又要当小学生了吗?……更坑爹的是,公司根本没真的打算把我们送出去培训,而是打算让我们自学成材……
不管怎么讲,无论怎么说,日子该过还得过……LZ三人只得迅速调整心态,溶入角色……LZ心里想,这是一个新部门,无论如何也要开创新气象,LZ一定与另两位同仁精诚合作,不辜负圣上所托……当然如果LZ此时知道三人之一的西门庆是怎么想的,恐怕会当场气得背过气去……当然,公司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会让毫无基础的三人纯粹自学这样的事来,还是从外面请了一位牛B的锻造师傅--黄牛……然后公司非常周到地又想到了,三个年轻人恐怕不太稳当,一定要有一位前辈坐镇才能安心,于是安排一人进来主持大局,此人便是恶名昭彰的著名棘手人物--煞星!……此人不但是老板的旧年同事,还是老板的发小,更是西门庆的师父,出名的心黑——在老板面前是狗,转身就变成狼……更要命的是,他还是LZ的超级大黑,甩克星不知道几条街,黑到什么程度,可参考前文所载之东莞二经木器厂……
经过了生不如死的几个月,生产渐渐走上了正轨……虽然煞星恶毒地几次坑害LZ,虽然西门煞费苦心拉帮结派妄图孤立LZ,尽管西门煞星合体利用职权拉拢黄牛让他一点知识技能都不传授给LZ(还有阿黑),尽管从一开始煞星就疯狂地剥夺了LZ和阿黑的操作机器的练习机会……但是还是不能阻挡LZ成为锻造工艺师而阿黑成为热处理工艺师而西门庆由于练习较多而成为操作师的脚步……当然最终的结局是,LZ学得艺成心灰意冷飘然遁去,阿黑韬光养晦忍气吞声终得正果,黄牛初被利用洋洋得意后被算计反被抛弃伤心离开,西门独自一人天天加班没有敌人没有朋友天下无敌东方不败,煞星人人唾弃个个嫌恶摔破了头人人庆贺……这样的结局,是他们想要的吗?但愿吧……LZ生命中,另一段很重要的人生阶段,就此画上句号……LZ来的时候是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走的时候是三十多岁的中青年……白驹过隙,岁月如梭,生而何欢,死又何惧……阿弥陀佛……
2010年春节过后,我又投入了新的行业……为什么我的起点都是春节过后呢……我先是进入了原来那个公司附近的一家日本企业,小企业,生产沥青搅拌站的……每天早上来了,都要互相打招呼,喝啥哟GOOD姨妈死……工作了一个礼拜后,觉得很没劲,毫无技术挑战性,恰在此时,另外一家企业打电话给我了……我工资也没结就跑了……结果第二天,他们打电话过来,你走不要紧,希望你将工作服还回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上班第一天,就要去南京钢铁集团修理一台开水机……我连公司成员都没有认全……我连开水机的电热管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对于电,我唯一了解的就是欧姆定律,还是记不全的那种……还月朦胧鸟朦胧的恍恍忽忽记得基尔霍夫、戴维南、法拉第等人名……在去的路上,我非常担心自己此行会被电死而没命回来……
自从上次去南京更换温控没有被电死而平安归来后,LZ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为了以后工作的顺利,开始钻研电工电子技术……从此LZ经常自信满满地冒充技术大拿进出华硕\必和必拓\友达光电\国贸大厦\金融街\东亚银行\震旦大厦……以及其他类型诸如法院等各种客户的大门而回回得逞……就在LZ学电学到半瓶醋时,接到新任务,跟踪一个太阳能集热工程和一个雨水回收处理工程的项目进度,于是LZ又苦学给排水暖通太阳能的相关知识……转眼两年过去了……LZ不但没死,反而更加茁壮成长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与诸君共勉……
挺不受人待见的,一个回帖的也没有……好吧……收笔……
楼主,继续吧,我一直在看呢    够昂
挺有意思的,勾起了我以前的回忆      支持你      继续
楼主的打工生涯刚开始很悲惨,不过楼主很‘屈强’,乐观,偶有同感        继续吧
  总体上粗略交待了自己这三十年的人生,其实还是有许多有意思的小故事没有说地……由于现在年纪大了,脑子不清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从2010年开始在现在这个公司工作之后,一直做到了现在……中间,曾有北京房山一家太阳能热水器企业请我去做生产基地的副厂长,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没有去……话说,当时去南京干了第一票活儿回来之后,看得出,老板比较满意,后来又陆陆续续做了一些项目,全是饮用水的工程……这时,一件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当时在上海有一桩事情比较出名,就是所谓的世界博览会……其中某个欧洲场馆是由我们提供太阳能热水系统的储水箱和换热器……大家都清楚在中国做工程的现状,就是层层转包……某个*二代拿下整个工程,把内部装修卖给某关系户,某关系户再把设备部分再卖给某包工头……就这样,当我们拿到这个订单,其实离客户已经不知道几万公里远……合同签订之后,需要付定金才能生效,我们(其实不是我们,这个时间还没有我,只是为了体现立场)一直催跟我们签合同的这一级的人,请他们预付定金,结果从2009年春节前一直拖到来年3月份,也没付款……然后在3月的一天,他突然付款,要求交货……恰好我们有所准备,就托运货物来到现场……结果杯具了……地下机房高度不够,不能容纳我们的立式水罐……互相扯皮了很久,各有理由,一方说你不说明白水罐的类别,行业内不做特别说明,默认为立式水罐,你说怎么办?另一方说你不来测量地下室高度就胡乱运货,你说怎么办?一方又说,当时我们不被允许进入现场,怎么测量?另一方又说,不能测量,你怎么不问?……我不问,你怎么不说?……你不问,我怎么说?……你有病啊?……你有药啊?……你要多少?……你有多少?……要多少有多少?……有多少要多少?……
  最后终于妥协,我们公司把水罐运了回来,准备给他们换卧式的水罐,现在距离验收日期不足半个月了,从国外海运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由于我们得到授权,必要时可在国内仿制,于是赶紧找到一家锅炉厂进行加工制作……可是由于他们锅炉厂正在忙市政的订单,迟迟不给我们开工……老板准备通知客户,合同取消,我们交违约金……这个时候,我刚好来到公司,我掐算时间,感觉应该还来得及,就接下了这活儿……结果……我现在还有命在这儿跟你们聊天,这是老天可怜我,不忍收了我……我当天即赶赴无锡的锅炉厂去进行催促,结果,他们现在的厂长是富二代,脾气很好,也容易交涉,看在我们确实着急的份上,答应明天开工……结果我第二天再去,发现并没开工……他解释说是下午开工,我就离开他的办公室,坐在车间等……后来他可能不好意思了,于是在下午开工了,我问大概什么时间完工,他说大概四天到五天……我当时就很紧张,因为还有七天就验收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结果在我的恳求下,他确定了就是四天,第五天早上来提货……我当天离开无锡,去寻找涂层的喷涂厂家……事情进展到这里,虽然紧张,倒也顺利……
  第二天,我提前来到无锡,先去找货运公司……由于锅炉厂位于郊外,我不大清楚路线,司机也不熟悉,边打听边走,终于在快10点时到了,结果到了现场发现,水罐是做好了,但换热器还没做好……不过由于换热器并不需要喷涂,倒不影响我今天的行程……我赶紧拉了罐体,赶往常州……我去常州干什么?……大哥,我刚进入这个行业,没有积累任何的人脉和资源,手中一个加工商没有……性价比能接受的加工厂,找到哪里的算哪里的了……到了常州的喷涂厂,我赶紧去找负责人,结果,他居然还没有订购喷涂要用的这种原料……然后我气坏了,我质问他,五天前不就说好了吗?他说,你又没付定金,你不做了,我原料又退不掉,我怎么办?……我没办法,只好问他,预付多少?他说,都到这份儿上了,别预付了,全款吧……他吃定了我,不过,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说,好吧,全款,五千……他说,不,九千……我又疯了,那天不是这样说的……他说,那天我问错了原料价格,另外,明天是周末,需要多付加班费……我问,今天做不完吗?……他说,神仙也做不完,今天最多完成酸洗除锈等前处理工序……后面我告知公司打款然后回公司……一路郁闷……
  第二天一早,我赶往常州,现场跟踪喷涂加工……这一天,我是这样安排的,在常州喷涂完毕后,马上拉到无锡锅炉厂里跟换热器组装好,连夜拉回上海,在世博门口等候天亮,天亮后交货,一切OK,回去交差……我当时想象得多么美好啊……还给安装人员留出至少一天的安装时间,静候外国人来验收……嘿嘿嘿嘿……我像个SB一样地笑着……
  我询问了一下,得知大概会在下午两点完工,从常州到无锡的车程大概是四个小时……我盘算了一下,开始打电话……先是打给货运公司请他们下午三点之前,派出一辆大货到我这里来……然后给锅炉厂打电话,请他们务必留两个工人帮助我加班组装,我晚上八点之前到……然后得知一个令我沮丧的消息,换热器今天没有制作完毕,明天才能交货……由于加压试车的时间比验收晚一天,所以我赶紧跟世博工地现场的人商量,先不装换热器,先把水罐安装好,他们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来,然后第二天加压试车前把换热器装好……他们也只得答应……现在都是互相依靠,互相让步,才能拿到自己的那份钱,否则一个完了,全跟着黄了……
  人算不如天算……实际喷涂完成时间是下午四点……人算不如天算……货车到现场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人算不如天算……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它还没有把我拉到目的地……凌晨一点,到达锅炉厂门口,砸了半天门,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来给我开了门……我问是否还有工人在……老头说早都回家了……
  我只好先到车间里去看看,果然一片黑暗……我按开灯……没有人……我正转身……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只见一个揉着眼睛的人从一堆破布中钻了出来,看见我,说了一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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