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和妈妈一起去逛莱迪超市，准备买双帆布鞋。走了许久，没有发现鞋店，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家阿依莲服装店。里面的人很多，除了新品，衣服也很卡哇伊。我拉着妈妈进了这家店，马上就来了一位热情的售货员姐姐，她为我们介绍了新品和一些适合我穿的衣服。我挑了一件衣服准备进试衣间，里面有人，那售货员姐姐便说：“你进去跟里面的那个姐姐一起吧，没关系的。”我心想：这换衣服怎么还跟别人一起呢。我摇了摇头。试完了这件衣服等着我的却是一条中裤。我瞧瞧对老妈说：“我肚子上好多好多的肉，太胖了，穿中裤要被别人笑话的。”妈妈不高兴了：“这可是我给你挑了好久的，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我只好穿上，没想到，这裤子太大了，腰带也太宽了，感觉裤子要掉了，那位姐姐说：“小朋友啊，你也太瘦了吧，这个裤子已经是最小号了啊，你这样怎么行呢，回家要多吃点，长点肉，不然衣服也不好买哦。”我惊讶得半天没说出来话，什么？她说我瘦？我说：“什么？我肚子上全都是肉肉唉，好胖，怎么会好瘦咧？”旁边一位大婶就说了：“我女儿是想瘦瘦不下来，你这么瘦还嫌胖啊？我女儿是你双倍的重量咯。”“是啊是啊，小妹妹你这么瘦，再瘦就买不着衣服咯。”“哈哈哈！我瘦？有人说我瘦？真的？我好瘦！我真的瘦！”

真的是好开心呢，不过又有点雷人，怎么会这么瘦呢？是不是我会变魔术？唛哩唛哩轰！变出好多肉！唛哩唛哩轰！肉肉全都消失！哈哈，我是魔术师！

点评：语言俏皮，情节生动，写出小女生青春期的小心思，小俏皮。

南京晓庄学院附属小学六(4)班 李璇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不要将此文或相关梗在虎扑、超话、选手直播间、官方媒体账号、选手微博、等公开场所传播或提及，感谢理解。

另外作者生平最烦被人教做事，请勿以任何形式催更，看到一律删除，谢谢。

老乡扔了垃圾袋，拿着诺基亚回到幼儿园。推开活动室，还是东倒西歪的人，还是木马上的皓哥，雪花片却不见了，地上丢着几辆玩具车，和塑料枪。

老乡进门，递出手机：找到了。

皓哥露出赞赏的目光。把玩着来之不易的手机，道：好老的诺基亚啊。K皇还记得不？小时候你拿我的诺基亚砸核桃吃。手机没破。核桃也没砸开。桌面却被你敲碎了。当时是谁教你的？

老乡不答，皓哥也不介意。按亮手机，没有密码，畅通无阻，内容一览无余。

皓哥细细翻完，并不做表示，只是把手机递给白先生。然后抬头，对着角落一座大山和颜悦色道：

公爵，之前你说姓金的暗中转移帮派资产，消息果真可靠？

面包店店长点头：七分确信。

他还联系了之前几个旧部，要对我们发动围剿，情况当真确凿？

九分确信。店长说罢，笑笑，怎么，皓哥，你信不过我？

那没有，公爵的手腕，我们向来是有目共睹。皓哥笑笑，我只是担心你人换了边，过去的线人也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公爵也不上钩，只是和气道：那放长线钓大鱼。这不才刚开了个头吗？何况硬币哥是何等狡猾人物。狡兔尚有三窟，何况猴？

好！好！皓哥连连鼓掌，扭头道：白先生，看出这猴的水帘洞没有？

白先生已经仔细把手机翻了一遍。此时放下，说出分析结论：通话记录都是临时号码。大部分短信缺乏具体，疑似暗语。没有母本，难以破译。但这里面有两条短信，内容非比寻常，且都是用韩文写的。

提前研究首尔的对手罢了！白先生笑道。这两条韩文短信是这样：

第一条：快跑。现在，左手在找你。在K皇去找他的那天，有人曾发短信警告他。白先生皱眉道，我们的风声被走漏了。

嚯，这就说通了不是？皓哥做惊讶状，怪不得这中介能突然逃跑，害得K皇临时开车追赶，事情失了稳妥。

他既然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就能让硬币提前销毁证据。公爵说。

说得好。皓哥连连鼓掌。——那这个发信人是谁呢？

“——我们对姓金的动手，已是奇袭中的奇袭。你们说，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提前知道我们的动作？”

皓哥仍是和颜悦色的表情，柔声细语的嗓音，像一个幼儿园老师正在向学生提问。但全园上下，无一人敢应。

最终，是白先生开口了：还有一条短信。或许能靠它找到这个人。

我的我的，我不该打岔。皓哥忙道歉道：白先生请讲。

——这条短信是在草稿箱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大意是：“我已脱身。4月1号晚八点废弃电厂北门门口，我把东西给你。”

白先生合上手机，思忖道：只有这两条短信是完整韩文。可能都是在情急之下所写，没来得及加密。我猜想，第二条是金泰相预备脱身后发给前一个人的。但他没想到我们追得这么快，最终没能发出。这个信息，可以利用一番。

皓哥笑道：白先生，是打算来一出引蛇出洞？

白先生略一点头，在手机上编辑完，短信已变为：

“我死消息为假。已经脱身回到镇上。4月1号晚八点废弃电厂北门门口，我把东西给你。”

抬头道：——这样一来，只要派人提前蹲点，不就守株待兔了吗？

还是白先生棋高一着啊！皓哥连连赞叹。大家也为这个妙计高兴。一时间夫唱妇随，和乐融融，幼儿园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那么K皇，1号就麻烦你去电厂跑一趟了。白先生开始分派任务。公爵，这个号码交给你去查。务必查出点什么。水子哥，现场还得麻烦你再去一趟，看看那天是否还遗漏了什么。凡是人做过的事，销毁得再干净，也会留下痕迹。姓金的虽然死了，但其他人还有继续反扑的可能。一切才刚开始，大家千万不要松懈。

一高一矮纷纷点头：没问题。

就是迟迟不见老乡应声，阿水忙用胳膊肘去戳他。老乡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白先生和蔼道：K宝最近，状态有点不好啊。是不是太累了？别太勉强自己。

老乡摇头，随口应了几句，便鞠躬出去了。

幼儿园其余人也一一解散。只余下皓哥和白先生。

白先生重新拿起手机。那条短信还在收件箱里，根本没有发出去。

他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皓哥默默看他动作：你开始就知道这短信是假的？

换别人还行，你说硬币会在死前编辑这样一条短信？不可能。白先生说，这手机之前被人动过了。有人开了机，留下了这条短信。他想钓鱼。

都一样，如果这草稿的作者不是他，那他自然不会来电厂。如果这草稿的作者是他，那他有手段知道我们内部的动向，电厂门口依然不会有人来。这个局已经废掉了。白先生揉着太阳穴，我们必须从其他渠道查发信人。

那你还让K宝去，不是白跑一趟？皓哥问。

K宝状态不好，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他任务，以示信任，也省得他被人说闲话。白先生说，放心，这趟很安全，你的掌上明珠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突然仰头。——“啊。”

皓哥忙问：怎么，白先生，又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忘了个事情。”

白先生摆弄着诺基亚，“刚忘记问K宝了。这手机，他最后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

姓金的中介一死，各帮派之间格局暗流涌动。老乡本想抽出时间陪陪老公，但是火拼变多，冲突时发，他分身乏术，到处都需要他镇场子，他四处支援，常常疲于奔命。

好在自家老公最近似乎也忙得很。甚至晚上他到家了，老公还没回来。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才看见小高大夫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睡得别别扭扭。

小天，你怎么不上床睡？

你睡觉浅，怕吵到你。唔，怎么就早上了？你要上班了吗？

老乡心疼自家老公。因为学历高，责任心强，医院处处让他背锅，准是又被加手术了。他不想打扰，于是在老公脸上亲了一口：你再睡会，我出门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转身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

卓定。小高大夫忽然在身后问。今天几号？

小天怎么叫我全名了？老乡莫名奇妙。1号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真是个猪啊你。我说今天1号。

小高大夫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奇怪。你确定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老乡回想今晚会面，至关重要，必须找出到底是谁预先给中介通风报信。最好当场带他回去见皓哥。老公今天到底闹什么脾气了？

今天真有事，晚上回不来啊。别撒娇啊天哥。忙完了周末跟你一起打游戏。

老乡莫名其妙。出了家门，快走到幼儿园，忽然惊呼：啊！！完了！！！结婚纪念日！！

卧槽，怪不得自家老公今天折腾这一出。小天这人，别扭了也不会只说。自己没想起来结婚纪念日，他必然是气坏了。

但是今天不能再出岔子。老乡暗自期待，今天找到发信人，事情圆满解决，周末就可以帮小天把结婚纪念日补回来。

小天很好哄。他从来不忍心真的生自己的气的。

晚上。老乡提前两小时就来到约定地点。天黑得越来越早。电厂破败已久，房屋空洞大开，周围空无一人，仅余一盏路灯，照在空荡的大街。

他蹲在围墙后面。屏息等待。七点。八点过了。九点。

对方是怀疑了吗？是不相信姓金的没有死？还是……

思绪流转之间，脚步声响起。

来人甚至没有隐藏的意思，一步步顺着大街而来。

——来人站在灯光里，白色大褂的影子在夜里被拉长。

老乡猛然从阴影中站起。

K皇。我今天不想来的。

什么意思啊？老乡完完全全地懵了。

我觉得，如果我再等一会儿，你可能就回家了。或者我来的时候，这里谁也没有，因为等得不耐烦，已经走了。或者，有人发现，我那个圈套太明显了。又或者，他们不会依照上面的时间……

小天，你在说什么？是愚人节吗？别开玩笑了。

哈哈！玩笑，我也希望是玩笑。你真的不懂吗？卓定？不会有别人来的。只有我会来！手机是我给你的！！草稿箱里的短信也是我写的！！！我处心积虑要在这里见到你，就是要当面问你！

老乡脑子里一片麻木。小高大夫上前几步，抓住媳妇的肩膀，声音悲伤。

卓定，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老乡瑟缩了一下。能说出的话只剩下了复述。什么……什么事情？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你是真纯还是装纯？你听不懂人话吗？小高大夫几乎力竭，我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要告诉我！！！！

老乡说不出话来。要怎么告诉他？要怎么说他才明白？说帮派？说养父？说结婚？怎么样说小天才会理解？要怎么说小天才不会生气？要怎么说小天才会原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高大夫笑得喘不过气。他抬头，眼角甚至笑出了泪水。——你觉得还是可以这样蒙混过关？就算是现在？就算在这里？你觉得我是个傻逼是吗？卓定？

——但你他妈的还真没错。我就是那个傻逼。自以为聪明，其实是最大的傻逼。

来之前我还在想，今天如果你真的回家了，我就放弃了。我他妈认输了。我可以装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你没有回家。来的路上我又在想，如果今天你愿意原原本本告诉我一切，我就接受，不管你说了什么、做过什么，不管你到底是谁。

他转身，踉踉跄跄沿着来的方向离去。

老乡立在原地。他没有追。

许久，他才慢慢转身，往幼儿园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他要回到帮派，回到养父身边。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好像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

走回幼儿园。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抬头就到了。

皓哥等着，问：“怎么样？”

问了好几声，老乡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没有人来。”

皓哥点头，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一结果。只是搂着他，“K皇辛苦了，进来吃夜宵吧。”

正如白先生预料的，姓金的不在了，必定会有其他人来填补这个空档。镇上再度洗牌，坐上头把交椅却并非他们，而是他们的老熟人。——之前叛出帮派的台湾人搭上了镇上最美的女人，如今在天王山脚另立门户，号称天龙帮，正带了新欢，挑了镇西的场子立威。皓哥立刻让老乡带人前去。但不知为何，赫赫有名的黄金左手状态奇差无比，全场隐身。正面对线对不过，支援也总慢一步，队友全都狼狈负伤，他还站在场中，像在梦游。连对面的小弟都笑道：“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黄金左手？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地缚灵罢了！”

全员大败而回，镇西的场子也拱手让人。本想休整几日，下一次再一举翻盘，没想到接下来的火拼一输再输。听说左手状态下滑，各路帮派纷纷来找麻烦，连什么村头卖液化气罐的阿噗、动物园喂熊猫的艾耳这种阿猫阿狗都敢来蹬鼻子上脸。几波连败，损失惨重。次日例会，白先生面色不悦。众人眼见，都心下一沉：怕是要分锅了。

皓哥仍是满脸和善，此时给发妻沏了一杯茶，道：

“大家不要紧张。这次叫大家来呢，主要是想问问之前查案的进展。”

“皓哥，我——”公爵说。

“唉！”皓哥摇头道，按下公爵的话头。“这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咱公爵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个蛋挞。”

还真有一个戴帽子的小弟出现在公爵旁边，递上一盘蛋挞。公爵莫名其妙，但不敢不吃。只能拿了一个。

白先生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茶杯盖磨着杯沿。皓哥亲切道：“水子哥，现场查的如何？”

阿水忙道：“那天晚上撞车，确实疑点尚多。虽然姓金的带车撞栏杆是事出突然，K皇下去耽误了一会时间，但也不可谓不快。为何立刻就有人报警来叫救护车？姓金的满面是血，为何立刻有人认出这是不常在本地的金泰相？为何又立刻有人告诉了金泰相的旧识，使他一到医院就被安排了抢救，导致我们丧失了把人截胡的机会？一切都像被人算计好了一样。”

“现场是有目击者，是附近的村民。但我后来去一一问，他们都说没听过金泰相，也没见过他那辆红色的奔驰。与此同时，警察局和医院却都立刻知道了他是谁。”

“我查了。那天晚上，有人替金泰相打了110和120。用同一个公用电话。”公爵又开口了，“可以推测，他就是那个发信人。”

皓哥温和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仅事先知道我们的所有计划。还完全目睹了当天晚上的一切，并对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

站起来，走到公爵边上。从那戴帽子的小弟盘里拿了一个蛋挞。就地吃了，囵吞道：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呢？”

“皓哥，再给我点时间。”公爵沉着脸，“我就快有……”

话没能讲完。电光火石间，六、七个人一起动手。公爵被人按倒在地。那戴帽子的小弟从盘子下面掏出一把枪，直直指着他。

在座众人均是心惊胆战，谁也不敢多吭一声。上次抓内鬼，皓哥连发妻都赶逐出帮派，血汗功臣咖哥被扫地出门，风光迎娶的小卓惨遭软禁，当儿子养的69一度生死不明，与他相交甚好的左手都没能保下他。若是现在出头，就算是皓哥的心肝宝贝水、手二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公爵才来了不过几个月，何必要淌这趟浑水？

于是整个场地一片死寂，只有公爵咬牙切齿的喊声在回荡。

“皓哥，真的不是我！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查出那个人！”

“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皓哥忽地说。

面包店前店长愕然了。皓哥再问：“你知道现在谁重要吗？”

皓哥在公爵面前蹲下，手里拿着吃剩的半个蛋挞。

“当初带来金泰相要对我们下手消息的人，是你。引导我们踏进这场浑水的人，也是你。”

说罢，拍拍他的肩膀，把吃剩的半个蛋挞扣在了公爵头上。

画面一时十分滑稽。但没人敢笑。也没人敢说话。只有那个举着枪的戴帽子小弟像终于憋不住了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无比尖锐，像一把带倒刺的尖刀。

白先生这时却开口了。声音非常温和：“星星啊，你年纪大了，是不应该跟着我们成日打打杀杀。本来你这个行呢，就转的有点勉强。我也很犹豫，这是不是真的对你好。正好我们在村里开了新的农场分部，不如就请你莅临指导一下，没事呢划划船，好生休息一下。”

“以后你的场子，就交给小黄看了。你也算是他的师傅，记得多多提点一下他。”

公爵错愕抬头。只见那拿枪的小弟摘了帽子，露出一张年轻而张狂的脸来。

“——师傅，你农去吧！”他咧嘴笑道，“以后这镇上的地界，就由小弟我来替你看咯！”

人走茶凉。所有人作鸟兽状散，没人再看公爵一眼。无论是之前和他关系好的，还是刚刚在地上摁着他的，此刻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一样。前店长站在原地，心中冷笑，想这世道就是如此。曾经你风光时迎接你有多热情，你落魄时抛弃你就有多无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中再多雄图壮志，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还是得变成一句谢谢皓哥。纵使他心里门清，如今身在泥潭，又有谁会听你说？

于是收拾东西，头也不回走出幼儿园。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日东山再起，定要回来相报。

身后却传来响声。回头，看见左手正站在身后。本以为他也来看自己笑话，却见对方开口，面色落寞道：

“我最近状态不好，皓哥生气，连累你了。对不起。”

“农场，皓哥说着玩的。你先在家休息休息。说不定之后，你还能回来。”

面包店前店长看着他，竟也觉得这传说中的天才有几分可怜。左支右绌，还要被说心智不成熟，难担大任。但这帮派里又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明白？

于是长叹一声。“不怪你。”

“K皇，你要是最近不出任务，也回家去吧。要变天了。”

“回家……”左手像是被刺了一样缩起来，“我没有家。”

“那就离开镇上，去哪儿都行。实在不行，还能带上你家那口子，来我的农场度假。”

左手木然。这时再听到小天，已令他有恍然隔世之感。

小天……小天如今在哪？

不敢想。想不了。无法思考。只是失神的站着，几乎变成一座石像。

半晌，像是要逃避心里的声音一样。终于抬起头，问：

“公爵，什么叫要变天了？”

“K皇，这么跟你说吧。人在道上混，无非是为一个利字。什么道义，那都是骗人的。越是提倡，越说明这个东西不起作用。你要是把义气放在第一位，早晚跌得头破血流。你想，这个发信人又是提醒硬币哥快逃、又是给他打报警电话、又是送医院。难道是因为和硬币哥舐犊情深吗？”公爵冷笑道，“想想吧，他这一系列行为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左手被这一段话说蒙了，只是茫然道。“我不知道……”

“皓哥只是单方面怀疑了硬币哥。转移财产，合伙围剿，都是消息。做人留一线，就算十成把握的事，也不会十成把握的去做。以他们的交情，先礼后兵很正常。但硬币哥怎么做了？他跑了。那不就坐实了他心里有鬼吗？！”

左手失声：“啊？那他为什么要跑呢？”

“——这不是有人告诉他了吗？”公爵冷笑道，“‘快跑。现在。左手在找你！’”

“或许硬币哥不曾想向你们动手，不过是有人两头放话罢了。”公爵快速说道，“借一把刀，杀两头人。这一手的确很高。硬币哥车祸身亡，树倒狐弥散。我们找不到证据，开始疑神疑鬼，洗清内部。——而报警和送医，也不过是把水搅浑，叫我们的怀疑链长一点罢了。”

“——现在金泰相已死，你状态下滑，帮派大乱。他已经是大获成功。迟早会现身坐收渔利。只是不知现在，他在等什么？”

左手思绪越发混乱，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头重脚轻，喘不过气来。

“哦对，还有一件事，K皇，我得告诉你。”

“我查了医院和警察局电话的录音。那人的说话节奏很奇怪，似乎是用了变声器，听不出原音。但有一个细节，这两桩电话的内容不完全相同。”

“他在打电话给警局时，说的是医学博士金泰相出事了。但他在打电话给医院时，说的是……”

“骨科小高大夫的师兄，金泰相出事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公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的说道。

“——他认识你老公，K皇。”

雪娟最近心情不错。打这小王和咪队融入团队，面包店的生意是蒸蒸日上，越来越好。他已暗中看好了温泉团建的行程，只等9弟采购回来，庆祝一波账面上的红字和加号。不料左等右等，这9弟不光人不见踪影，信都不报一个。倒是他的家里人，率先找到店里来了。

电话是9弟妹妹打来的。69是留守儿童，从小和奶奶妹妹相依为命。他很孝顺，每逢老人生日，一定请假回家。今年却只得了他要回来的消息，迟迟不见他人，电话也联系不上。妹妹疑惑，于是一路打听，找到哥哥工作的店里。雪娟放下电话，转头就问老公：

69具体是去哪里采购了？他最近有联系你吗？

他只跟我说，城里。雪娟老公正在吃饭，嘴里鼓鼓囊囊的，好像是找，他以前认识的供应商。我就，让他带钱去了。

雪娟想，韩国人人生地不熟，问了他恐怕也不知道具体是哪。还是自己打听吧。于是只吃饭。韩国人见媳妇心事重重，便停下筷子，小心问道：

69失联了。他家里人也找不到他。

69，69太爱浪了69。雪娟老公嚼着饭说，可能在城里，又去玩，被人把手机偷了。

那别吧，雪娟说，69应该不至于吧。

但心里还是一阵咯噔，想起69的前科来。他之前就是在赌场乱摇骰子，把自己人摇没了。这次不会是债主上门要账吧？

雪娟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相信69是会卷款跑路的人。他连家都不回，一定是遇上麻烦了。这逼小子，家里人都不联系。让老人和妹妹这么担心，等自己找到他，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于是放下饭碗：我吃不下了。

你不要，太担心。韩国老公道，我也会帮忙，打听的。

雪娟权且一笑。他一个外国人能去哪打听？外国人报案绿色通道吗？但心里还是感动了一下。想老公接管总店后，自己的担子的确轻了不少。他现在扛着大梁，没必要让他为这种事情分心。于是摇头道：

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雪娟一回店里，就去找咪队。想让他用警察局的前关系，帮忙找一找69。不料咪队这天恰好出门了，据说是去参加老同事的新书发布会。那个作者雪娟也知道，写过一本穷小子的未婚妻被带着一千万名表的阔少横刀夺爱，嫁入豪门，从此天人永隔的悲伤凄美爱情故事。现在这本新书，好像是自传，叫《三BAN回忆录》。

不知为何，雪娟一听这个书名，便相当之有共鸣。于是叮嘱咪队，带一本回来。进门，店里只有小王。此刻花团锦簇，正对着一桌子的蛋糕奶茶巧克力发呆。原来今天是小王出道纪念日，他以前在牛郎店的老顾客纷纷送礼，鲜花堆满了整个桌面。把雪娟的少女心羡慕的呀：这就是帅哥吗？

他生日从来只能收到华子！

小王不光人帅，心地还很善良：我吃不下，娟姐你都拿去吧。

于是无所不吃，全部笑纳。至于69呢，暂且放放。等咪队回来，再容他图之。

雪娟捧着奶茶，喜笑颜开，正在前台算账。就见一个顾客进门，向他打了声招呼。

抬头。一千万的名表熠熠生辉，差点没把雪娟眼睛闪瞎。原来是这个台湾人，老乡在幼儿园的前同事，镇上最美女人的新相好。二人寒暄几句，台湾人赞美了一下面包店的装潢，买了几袋蛋挞。

结账时，却见他把手伸进外套，掏出一叠纸币。

雪娟笑，台湾还没普及支付宝啊？

台湾人也笑，习惯了，那纸币也有纸币的方便嘛。

台湾人走了，雪娟还送了他一袋鸡蛋糕。把这五块十块地放进收银台，打算以后有人讨饭时给出。

翻过来，脸色却变了：纸币上有字！

雪娟胆战心惊，忙把纸币收起。把店交给小王，把自己锁进储物间，拨打电话。

电话是座机号，彩铃是一段推销运动鞋的广告。加上这莫名其妙的纸币留字，不禁让雪娟更加茫然：到底怎么回事？他穿越进咪队同事的小说了？

好在电话没响几声就通了。——那头真的是69。

“cnm369你玩什么失踪呢！“雪娟破口大骂，“赶快给你家里人报平安！你奶奶妹妹担心死了！“

“娟姐，我现在不方便给你解释。“69声音很小，似乎在躲避什么。只听他背景嘈杂，似乎是在商场，“你能明天来城里一趟吗？地址我短信告诉你。“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雪娟匪夷所思，“没空！“

“这事很重要。娟姐，你相信我。我求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个人来，不要告诉店里其他人，我求你了。“

然后，电话就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明天中午1点，城里TOP时代广场一层KFC见。

雪娟匪夷所思到了极点。9弟这是被胁迫了？还是被骗钱了？不会真是债主找他麻烦吧？

但还是买了进城的车票。又叮嘱小王，自己明天不在。做完这一切，内心忐忑。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能不能来个人给他解释一下啊？

找谁商量？老公？不行。这么复杂的事，他都搞不懂，韩国人哪里搞得懂？何况他也算店里人。

就像此前无数次一样。韩国人这个选项只是在雪娟心中出现了一瞬，便被迅速划掉了。

还得是清华邻居。但隔壁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分外安静。连着几天没看到老乡家两口子人了。不会是出去旅游了吧？

于是分别给老乡和老乡老公发了微信。又骑电动车，去银行取了一趟现金。9弟不出意外是问他要钱，就当把工资绩效年终奖提前给他吧。

出来，老乡两口子仍未回消息。于是回家。老公还在总店，家里只有雪娟一人。想，也不告诉他了，进个城而已，中午出发，下午就回来了。

天色渐黑，而老乡两口子仍未回复。韩国老公也发来消息，今晚和老板喝酒，不回来吃了。雪娟一人在家，只觉得愈发不安，眼皮一直狂跳，好像山雨欲来，要出大事。

不行。今天晚上他一定得找人聊聊这事！

于是给老乡老公打电话。第一个电话，忙线。第二个，还是忙线。纳闷了，老乡老公给谁打电话呢？

心里愈发不安。试了五，六次，终于有一次打进去了。嘟了几声。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喂？“

“cnm高天亮你干什么不接电话？！“雪娟破口大骂，“你人在哪呢？怎么全世界今天都玩失踪啊？！“

却觉不对。小高大夫这是喝酒了？怎么这么有气无力的？

顿时懂了。硬币哥是他的亲师兄，却遭此大难，还是倒在自己的抢救台上。换谁能好受？

“你在哪？你喝酒了？“雪娟忙道，“你还好吗？要我过来接你吗？你老婆和你在一起吗？“

“你过来吧，我在火车站旁边的快捷酒店。“

终于见到小高大夫。雪娟走进酒店房间，大惊。屋子里混乱异常，倒满了空酒瓶。小高大夫靠床坐在地上，没戴眼镜。只是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从未看他如此落魄。雪娟打开灯，一边捡起地上的酒瓶，一边小心翼翼地去拍他：

“……你这是喝了多少？你吃饭了吗？这几天你都没回家吗？“

小高大夫回头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一样。惊讶道：

雪娟困惑更甚。两口子这是吵架了？两个初中生，能有什么架吵成这样？但还是去扶小高大夫起来。“你不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吃饭。“

小高大夫倒是没有反抗，一拉就起来了。他身上软的惊人，真是一点力气没有。到了楼下的大排档，雪娟简单点了几个菜，又拆开碗筷，帮大夫用热水烫了烫。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直直看着他，似乎若有所思，叫他心里发毛。

“到底怎么了你？“雪娟说，“说话！“

小高大夫不答，只是挥手，“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还喝呢，你不能再喝了！“雪娟忙站起来制止。见服务员惊讶的表情，又坐回去，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他和老婆吵架了。“

小高大夫突然笑出声。笑得雪娟毛骨悚然，寒毛倒竖。想，他本来是来找小高大夫商量的，没想到这镇里唯一的聪明人却疯了。而且不光他疯了，他也要被他整疯了。9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小高大夫笑完，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他幽幽道。“就是那种，你和一个人朝夕相处，但你其实对他一无所知的感觉。“

雪娟眨眨眼。“知道啊。“

小高大夫却破防了。“你知道个屁！！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你以为你们患难与共，知根知底。但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雪娟在内心摇头。酒鬼！

说实话，这题他还真会。不就是他在婚姻里的全部感受吗？但和醉鬼是讲不得道理的。看这情况，八成是老乡做了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事，犯错误了？出轨了？于是安慰他：哎，两口子日子过得下去不就行了吗，那么知根知底干嘛。给彼此留点空间，人非完人，谁都有秘密，谁都会犯错误。你也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你老婆性格就是那样的。他也不是要背叛你，只是没多想罢了。男人嘛，要大度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你老婆为人如何，你我还都不知道吗？

小高大夫听完，笑得更厉害了。他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是，我也就是太聪明了！我他妈真的聪明啊！“

然后便是一些疯言疯语。什么，“这诺大一个酒店房间，连个能自杀的东西都没有…““我真的想把我的清华毕业证烧了，或者送给有需要的人…“听得雪娟毛骨悚然。他向来嘴笨，平时就说不过小天，现在更是真的不知该怎办了。

而老乡始终不回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小高大夫吃了饭，体力有所回复，话是多了，但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此刻正拿着手机疯狂拨号，嘴里嘟囔着什么：“畜生，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不是很能吗？你倒是告诉我，左手是谁啊？？？“

雪娟不知道号码那头是谁，只能猜测是出轨对象。终于勉强吃完这顿饭。想送他回家，小高大夫却一口回绝，还要回酒店。雪娟无奈，只能给老乡发了短信。说小高大夫在车站旁的快捷酒店，叫他有空来接。

结了账，扶醉鬼回酒店。这是条大马路，平时车很多，今晚却额外少。行人更是完全没有。走到一半，电话却进来了。雪娟大喜，以为是老乡。一看来电，却大失所望：是69。

“69？“小高大夫路都走不稳。雪娟忙着扶他，根本腾不出手来，“不是明天见面吗？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相当焦急。

“娟姐，你在哪？快离开镇上！千万不要上街，也不要回家，出事了！“

一辆车呼啸而过。“啥？啥啥？“雪娟没听清，只是道：“我在外面忙着呢，你有啥事我回去再打给你啊！“

“来不及了！娟姐，快走——“

一辆车撞了过来。在他们正眼前，还不到三米的地方。车一头撞上了路灯，灯杆几乎变了形。

万籁俱寂。只有路灯一闪一闪。

雪娟吓呆了，任由9弟在电话里喊叫。小高大夫也错愕了，忘了那个神秘号码拨号。

小高大夫酒醒大半。他上前一步，拉开车门。

老乡满身是血，瘫坐在驾驶座上。

小高大夫不敢相信。老乡身子一歪，几乎掉出座位。雪娟忙上去扶住他，转头对小高大夫喝到:

“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啊！！！”

小高大夫猛然回神，忙打开手机。他是医生，却从未想过会有亲手给最爱的人打120的一天。这双手精准执刀过无数次外科手术。即使是面对亲师兄，也不曾慌张。此刻却全然不听使唤，连开机密码都输错几次。终于进入拨号界面。却手一滑，点到了回拨。

手机自动打向了上一次拨号的号码。

整整一天，他都在试图拨打这个号码。那个警告硬币哥的人。那个知道左手是谁，也知道真相是什么的人。但不是现在。唯独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拨打这个号码的时候。

废物啊！！！废物啊！！！什么清华毕业！！什么医学博士！！！连120都打不好！！！你真他妈是废物啊！！！

小高大夫几乎崩溃。他眼前发黑，甚至忘了手机还在自己手上。雪娟解开安全带，检查了一下老乡伤势，刚把人从车里扶出来。此刻见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路灯又闪了几下，完全熄灭了。只有那辆熄火的车还亮着前灯。

而铃声就是这时响起来的。

庸俗而欢快的电子乐。最常见不过的那种来电铃声。从远到近。从小到大。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一个人从被撞车辆的后方走了过来。双手插兜，走得很慢。像一个恰好路过的散步者。

漆黑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

住在隔壁的韩国人。雪娟的老公。

小高大夫愕然了。他几乎疯狂，而那铃声还在毫无自觉的尖叫。

韩国人却不看他，只是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车前灯照着他的侧脸。那双黑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在他面前摁断了电话。

铺垫了三章，终于写到这一幕了。

之前的菜钱收到了，谢谢大家。这几章回回过万，写完这更天都亮了，喜欢就给再点饭钱吧。也不剩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