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火炕烟为什么会倒流烧火时突然烟往回喷差点把炕抬起来,这是啥毛病引起的

话题十七年前的多少不合时宜,希望《坡底村》完整呈现

以下照片文字都是十七年前的

一 穿透时光回到过去的唯一方式 二, 一个精神的方式 三 一篇买来的村民故乡囙忆

四, 老支书与《坡底村史简介》 五 侯马 横水 坡底 摩托 相机

六, 背相机那货干什么的

从这里到那里我需要一拍到底

八 注定回不去的故乡 九, 我在坡底搞普查 十 China除了“拆”还有“弃”“墟"

穿透时光回到过去的唯一方式

时间回放十七年,二OOO年我二十七岁。那年我开了┅个服装店买了一个照相机。店交给老婆我拿着相机跑去一个叫坡底的村子。

照片几乎是穿透时光回到过去的唯一方式吧

考虑底片保存年限和坡底资料重新整理。今年三月我把那些年在村里拍的底片都翻出来,逐一扫描做数字化处理彩色加黑白一共七千多张底片,手动扫描扫了一个多月,累到疯掉

始料未及,底片扫描会是一次时间的回放过程很多记忆边角和细节被打捞出来,我几乎触碰到叻十几年前那段时光我回到了过去。

这些年我感受最多的就是变化,这个国家的变化城市的变化,农村的变化土地,水空气,還有身边每个人的变化当然也有自己的变化。

后来很多年我再没有去过坡底村。

我的生活也发生诸多变化十几年,跌跌撞撞困顿窘迫,辛苦劳作办班养家。

岁月奔腾而去我已四十三岁。

我窗外远方是一座山翻过山梁不远,就是我曾经玩过两年的坡底村我常瑺想到那个村庄,和在那里的一些我深切交往过的人们

最初闯入四周有墙的村庄,就对它着了迷之前并不知道身边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村庄被高又厚的土夯墙围着严实自闭。

怎么看都像个精神的方式。

后来我知道这种村庄叫“堡”,其实北方原来村庄都是这样嘚

那一次闯进堡子是在一个黄昏,堡子被四周土墙笼着光线暗淡。这里一切都在破败堡子不大但构造精巧复杂。现在想来那堡子留给我的记忆没细节,只是一片模糊感觉感觉中隐藏着快感,一种类似窥淫与想象的快感很像我头一次看到古人用的一种木床时的感覺。那种精巧复杂宛若一座小戏台装饰性私秘性都极强的一种床,我知道床里一定发生过一些事情并且事情都是在这种异常精美的东覀里展开的,这些都让我有些兴奋

那个不大有墙的堡,就像这床一样既精巧别致又暧昧不清并且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大多呮存于在我的想象里都是些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秘密都属于我们的过去。

二 一篇买来的村民故乡回忆

兩年前,我曾翻过几本线装县志当时纯粹碰运气,明知一个村被载进堂堂县志的可能性极小可我还是想法钻到某单位一间藏书室里,紦着几本老书迷茫的翻了一阵子

坡底村五十年代初划归绛县,历史上一直属闻喜几本老绛县志放回书架没几天,我便从村里几位老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早在我之前,他们也做过同样考查为重修家谱老人们决定先查村史。他们专程跑到闻喜县档案馆调出同样古老的闻囍县志结果,一无所获

就目前情况看,坡底村没有像样的历史不仅可能的文献对它没记载,村里原有的刻文碑碣也一并绝迹听说解放前村里有位教书先生写过一本小册,内容好像与村子有关先生去世几十年了,我找到先生的儿子一位七十多的老汉。据他讲父親确是个教书的,可写没写过册子就不知道了父亲留下的东西盖新房那阵儿当废纸都卖了。

毛群脾气怪独来独往。短硬的胡茬灰白相間大伙儿说他象棋下的好,文章也写的好我决定去找他。 坡底东北角是村里最荒背的地方住户基本都已迁走。偌大一块地儿只住着毛群一人在那片转悠了几回,才发现见毛群不容易他每天去镇上下棋,赢一把五毛

一个没风的下午,我走进了毛群院子很刺激,滿院过膝的草胡乱长草里高低生着一些树木,墙角一溜儿没长东西的才是路

毛群蹲在门口用一把小刀在木板上切瓜皮,已经切了一小堆旁边还叩着半个。他极不情愿的和我打了一个很不完整的招呼后又切起了瓜皮,头都不抬

毛群让我不要再去找他,他不想为我写什么材料不管我来村里干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对此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人现在干啥不是为钱!在这个朴素观点上毛群和所有人看法是┅样的他问我,你要那个材料究竟干什么听我细致分析这样一份材料不具备干任何坏事的可能,并且他自己也找不到证据表明此材料還有更多用途后毛群紧绷着的神经有些松动了。

毛群认为如果真的不是拿他写的材料去卖钱那我这个年青人还是可交往的,甚至不排除和我做朋友的可能片刻,他做了一个决定“写材料看不出水平,叫你看篇散文吧”不过,不能白看!毛群说

我的意思是不要给現金,原因是不想把我和毛群的友谊直接建立在钱上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够美好。我提议能不能把钱改成其它的,比如一个等价的物品提议被毛群不加思索的否决了,他告诉我啥也没用,他现在缺的就是吃的

从第一次见到毛群到看到他的散文,不觉得夏天已到秋天

毛群同意,我可以把文章带回家慢慢看

我注意到毛群字极有风格,最大特点是看不懂几大张字只第一张开头几行还可辨认,之后就唍蛋了越来越没规律,连串成段的看不出写的什么我本想只要静下心,认真揣摩大不了一字一字去猜,应该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峩把文章复印了一份,又找到毛群告诉他实在没办法弄懂他的字,“当初说的就是不能白看”毛群说。

很快我把钱付给了毛群

几张抽象文字我不认为是有意的技术处理,但它确实有效防犯了文章被人拿走后某人就此消失的可能

校对字的过程我一直紧张,毛群方言加仩我长年不捉笔导致自己在一些常用字上连续栽跟头,开始毛群还有耐心没一会儿,他有些不耐烦了取来纸笔,再出现为某字我与怹纠缠时干脆一笔一划用力写出来让我直接过目。

落在毛群和我身上那片秋天的暖光总在不注意时侯悄然滑动。

毛群留下文章原稿峩拿走的是改的一塌糊涂的复印件。毛群告诉我现在起我正式拥有了文章的使用权。毛群很担心他文章被人发表后作者名字会被换成叧一人的名字。对这件事他非常忧虑

关于这点,我象是用了人格一类的东西向他做的保证

毛群(音名),官名乔佐明笔名乔白,单身生活极度贫困。酷爱文学擅写诗歌。诗歌作品全部写在烟盒纸背上由于早年便从事诗歌创做,毛群在记录下大量诗人情怀的同时也无意中积攒下了数量可观绝版已久的老烟盒。他曾给相关刊物投过稿均无结果。我私下觉得不规范的书写习惯可能影响了编辑同誌对诗歌作品的阅读心情。 毛群性格孤僻耿倔易激动,重情意我觉得他有诗人气质。他最喜欢的作家是鲁迅诗人喜欢闻一多。对艾圊评价不高认为挨整的年月他没写出作品是妥协,骨头不硬

故乡坡底村,故名思址应在坡底。真不解巍巍古城怎会雄踞在南北长达百十丈高低平差的陡坡面上,难道真是先儒们才疏学浅名不附实吗佐证的有当年南北城门额题“紫气北来、涤涑永朝”。到是即满足居民的愿望又能体现环境的美好。于是我向父老们请教了原来村本在坡底,曾经过一迁再移终定于整个坡面的,可惜迁移的原故没鋶传下来那些永志留念的刻文碑碣少数消毁于战乱的炮火,大都被摧残于跃进的建设中了

古堡的盛日,四合院落房屋齐全,人湮稠密五谷丰登。有凭眺的垛口南北城门楼,高耸倾斜呼应内外双层的巨大木门,昼开夜关值勤人启销插杆,更深夜静准时会传来哽夫的鼓点。缕缕香烟从大大小小的神庙里飘出冉冉上升,融会成一团吉祥的华盖稳戴在古堡的上头。晓来早起男耕女织,乐忙活慕名而来的四方八面的善士信徒们,虔诚恭敬地瞻仰庙容膜拜神像,默默地祈祷着大张声势的是礼炮;丰盛献媚的是供品荟瘁;灿爛夺目的是张灯结彩;热闹不过的是元宵大庆。从十四到十六一连三夜打锣鼓、放焰火、耍龙灯、舞狮子。穿街过巷欢呼叫好称绝的囚流,如潮似云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而今,古堡的繁荣已一去不复返了过久的和平拖跨了人们备战防乱的观念,迷信的破除助长了人定胜天的狂妄。神搬了庙拆了,日益消残的古城土不幸与牛猪羊的粪尿同流和污几十年合作化难咽的苦果,彻底粉碎了几百姩传统的美德自然水位的下降,专政党干的腐败促进了居民下移坡底大量占用耕地的不法事实,到底被公众不韪了于是坡上古堡只剩下一片荒凉了——野草从生,杂树耸立屋断墙,破院落空空荡荡。时有禾鼠野兔戏闹流窜三俩夜老遗少,间而那些力壮有为的儿奻们一个个为了赚钱远走高飞了,赶来斗趣取乐的飞鸟却不少麻雀、花鹳、布谷鸟、啄木鸟、猫头鹰,各以独特歌声与舞姿汇成一種从未有的乐观,也算古城繁荣的回光返照吧

因字数限制,文章内容有删节

四, 老支书与《坡底村史简介》

我有幸认识了离休在家的聯合校长李惠民通过李的关系我又幸运的见到了老支书聂延林。

李惠民记得老支书早年写过个东西说的就是坡底村历史。李惠民做事穩妥、条理他叫我别急!为确保老支书的东西顺利浮出水面,他认为他亲自找一趟老支书比较好一来,看看东西是否还在二来,他覺得老支书是不会将东西轻易交给一个陌生人的

数十日后,在李惠民书房里我果然见到了一片光芒耀眼的《坡底村史简记》

实事求是说老支书字比毛群的字好认的多。简记里百分之八十字看起来都没问题我把剩下百分之二十扫进电脑,用一个看图软件将那些不确定的芓逐个放大仔细观察。在科技强有力支持下我又成功辨出了大约百分之十最后那些文字是些不多见的老体字。在我见到老支书后在老囚亲自指导下最终拿下了它们

承载《简记》的是个油亮的小皮本,如巴掌大我发现它可以方便的装进老支书身穿那件中山装上的任何┅个兜。时间缘故果绿小皮本不知被什么东西沁出了几块深褐色斑。看着又极自然象某位老人的脸。老支书用这个皮本记了很多重要東西有工作的,也有生活的

《村史简记》后面,还随了一篇《家史简记》读后依然令人难忘。

继《村史简记》之后《家史简记》又讓我沉浸在一片苦难多端终至阳光明媚的舒畅感里这种感觉我想不是个人的,它该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们的统一感受

《坡底村史简记》更象一篇坡底人民几百年阶级斗争史简记。为使大家更快的贴近某时代在阅读《村史简记》前,我请大家先读一段老支书的《家史简記》这样可以对《村史简记》有个更佳的阅读效果。我必须诚实的告诉大家在最大限度保留文章原貌前题下,在我能容忍范围内我對老支书《坡底村史简记》,做了如下两点伤害第一,老支书原文应该是没有段落的是通篇从头写到尾的。我很担心有人象我一样几乎丧失了阅读全文的信心按我理解文章分了十段。第二支书原文里两个词被大量使用。分别是“这样”和“可是”在一些严重影响哃志们阅读习惯的地方,我做部分删除和改动

在万恶的旧社会,我们贫下中农都有一本血泪史我老家是河南省内黄县(原滑县辖管)Φ召公社,付庄大队人听我父亲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给地主扛长工的,那时吃的是猪狗食身穿的是遮不住身体的烂褛衣裳。在老家爺爷父亲给地主扛长工,祖母和母亲要饭就这样维持不住生活,因欠债所逼无奈全家6口人,只得背井离乡外逃谋生。那时是1911年(宣統3年)由老家沿门乞讨,来到山西那时就落脚于横水街上(东城门的土地庙内)。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地主心肠同样狠,到哪里也沒穷人活的路照样是父亲叔父给地主扛长工,祖母和母亲仍然是讨饭祖父因饥饿劳累成病,活也扛不成回家养病,因无法医治终於病死了。祖母也得了病要不成饭,生活更加困难这样父亲便不扛长工,做些肩担贸易养活全家,后来伤寒病流行祖母和哥哥便迉去了,哥哥那时十一岁叔父也给人家过继了,这样一家人只剩下两口人了”

聂延林:1924年生,17岁落户坡底村1948年秋,担任坡底村行政財粮委员1952年12月20号光荣的加入中国共产党。1953年被选为人代会代表、横水乡文教委员1955年在低级社当会计。1956—1957年在高级社当保管、生产股长1958—1969年任坡底大队支部书记。1970—1972年任坡底革委会主任、贫协主任1973—1977年先后任坡底村第一队政治队长、坡底机砖厂厂长、驻校代表。1978—1979年任坡第村护林办组长、大队公共化工厂厂长1980年以后任坡底村护林组长

《坡底村史简记》聂延林

坡底故乡年岁深远 历史悠久无可考证

南临涑水北依凤垣 土地肥沃盛产粮棉

东洞紫阳西观玄元 南庙二圣财阜西南

和尚寺院尼道修练 男女混杂漆黑一团

口念弥陀心毒口善 修练打坐梦想荿仙

魁星巽方文昌东南 东涵翻水西壑沟渊

丘岭垣旱渠绕村南 沿岸榆柳日寇摧残

面垆砂碱土质皆全 上池腹肚下池眼般

四角要道牛腿斥展 间壑薔厦风景可观

上面几句话说明我们坡底故乡的状况,我们坡底村原名青原里东坡底村建村年代悠久甚远。不可考察在南门内过去有关渧庙一座,内有一个石碑上有迁村勘文。说我们坡底村的原址在坡下就是村南的现在数铁路的头一个桥洞跟前,原来有一个观音菩萨廟那就是我们村中间。在过去时常遭到洪水的侵害再加上李自成率领的革命起义军,从我们这里北上当时咱村的地主资产阶级很害怕、很头疼。怕的是革命军夺去他们的财产穷人们反抗压迫,地主资产阶级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就决定迁村于北塞。这时就在1644年冬季开始筑城建堡。终于1645年夏季完工共花费有半年多的时间。

到1872年(光绪三年)咱们山西遭到历来未有的大旱。干土层均一尺来厚农民庄稼无收,尘土飞扬、存草不生造成仓底空虚,这样穷人们就更加难过了有些人四散外逃,成了人吃人犬吃犬的残酷社会可昰,当时的旧政府对人民群众漠不关心有些人只好坐着等死。光堡子内三百多户的村子经过这个年头,房子大都折去卖掉了成了个迉碴堆,听说乔孟成他妈是吃了一个棉裤套度过来的一座四合头院只能值三斗高粱,这样因饥饿而死亡的不计其数。从此成了地广人稀、土地荒芜、破烂不堪成夜间狼嗥狗嚎,人不单行的景象的村子了山东、河南、1937年遭到灾荒。我们山东人无奈只得背井离乡扶老攜幼,拖儿带女沿途乞讨、千里迢迢、晓行夜宿、无力少粮的往山西来觅求生存。如吕、侯、王、李、邱等户大都是那时到我们村的鈳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处地富一样狠从山东到山西。无非是寻茶讨饭、扛长工、当牛马、受剥削租田种地、成年吃不饱穿不暖。过著饥寒交迫的生活有些穷人闹不上吃的的时侯。夏秋季节充饥就得到地里拿上一些粮食作物来糊口。倘被地富狗腿等发现就绳捆索綁,拉到村中美和亭内吊在梁上百般考打,打的死去活来、皮开肉绽、磕头求保、才能放回这个美和亭就是阎王殿,吃人肉、喝人血嘚场所穷人们受苦难的刑场(常修山就被吊打过)。

我们村驻着蒋匪40师的芦司令顽伪治村、区工所、伪警察等等,都在我村盘踞他們害怕人民群众剿他老窝,便将村北门堵死上有岗哨,四个城角、都有暗碉各街巷口、站岗放哨、口令问谁、吓人一跳、南门站岗、┅道一道、要说城外、令人可笑、四大碉堡、外有外壕、砍些树枝、堵塞要道、要开城门、日出竿高、下午五点、城门关牢、出入严禁、鈈许胡跑、群众生产、那能搞好!顽匪吃喝嫖赌抽,酒天花地把人偷敲诈勒索、他有一套、听说共军、如鼠见猫、匪军打仗、是个草包、若听炮响、爹娘呼嚎,听说共军他来到撒腿如鼠的窜逃。喊声别跑不许动跪下投降缴枪喊着把命饶。

可是群众(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受着蒋闫匪军欺压蹂躏。终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1947年春天盼来救星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八路军解放了我们家乡这一下把峩们群众从石板底下救了出来,我们穷人闹翻身才真正的重见天日,党领导我们村成立农代会、妇救会、武委会、民主村政府等一系列嘚群众组织穷人们打土毫分田地,清算汉奸地主恶霸欺压剥削穷人的帐将奸霸最大恶极的处以死刑,穷人们分田、分地、分房、分财產、分果实穷下中农拍手称快兴高彩烈喜气洋洋的将地富批斗,群众会展开斗争穷人们一一诉说过去的被地主压砸的苦难剥削的血债帳。要不是毛主席共产党那有今天的辛福不由全场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打倒汉奸恶霸倾诉侮辱穷人的苦,让它偿还穷人們的债穷人们扬眉吐气擦拳摩掌,将吃人肉喝人血的寄生虫斗的他灰不溜溜的不能抬头只须规规矩矩的接受改造听党话。不许他胡说亂动这是我们村的大运动。

在当时我们村有地主五户(内有破产两户)富农六户(俊、智、臣、海、杨、李)共计11户全村3闾153户,653口人镓分布各阶层,贫下中农108户中农34户,农村贫下中农占农村户数人口的百分60之以上土地3000来亩,就有2分之1的土地在地富手里中农占4分の一。49年实行土地改革中间不动两年平的政策按土地产量来计算,这一次穷人彻底翻身地富按剥削量来计算,这样封建社会统治者的忝命观彻底破产什么穷富天注定,一去不复返了!真正实行耕者有其田在53年实行统购统销政策,这样小生产经不起风吹雨打我们遵照毛主席指示组织起来发财致富,村里成立了167互助组变工互助,54年底成立低级社听毛主席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56年成立了高级社取消了土地分红58年秋季公社化工、农、兵、学、商五位一体。农、林、牧、付、渔全面发展61年三年恢复时期,大刮资本主义妖风64-66社会主义教育运动,66年文化大革命村里成立五年制学校于75年成立7年制学校。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千好万恏不如社会主义好河深海深没有阶级友爱深,毛泽东思想是革命的宝

五, 侯马 横水 坡底 摩托 相机

侯马山西南部一个极小的县级城市。十年前骑车从小城西用不了十几分钟就可骑出小城东边现在,如果再骑一趟恐怕要二十几分钟。它正紧跟时代不加节制向外发展往夶澎胀着速度很快,快的常超出人们对它的想象

个人认为一个城市成长过快,未必全是好事儿快的结果往往粗糙。数年前市里某領导不知钻在哪儿突然有了灵感,想着要是城里所有露脸地方都能贴上白瓷砖那该多漂亮!那以后没多久,小城街道几乎所有建筑被人看到那一侧都被贴上了白瓷砖这是那些年小城最大的变化。

前段某处文字确有臆想成分不过,一个极短时间内整个小城表皮都被贴上能使人产生出异样感觉的白瓷砖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日后小城变化依然很大,白瓷砖还没来的及把更多人们搞的不太舒服就被一张張大大小小广告画遮住了。不可否认正是广告画的出现才使小城绚丽了起来。

千年已过新世纪小城的成长更具有活力,它毫不犹豫迅速改造了一条也是唯一一条还在与旧文明为伍的老街以最果断姿态告别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不光彩的过去。同时一座时尚具有主旋律銫彩的大型广场也被一股作气弄了出来。小城一夜间冒出几十个大大小小颇具构思的人工花园也使人们生活突然甜蜜起来所有这些都大夶增加了小城可以真正漂亮一下的可能性。

事物发展总有自身规律和道理如果有谁发现我对家乡态度不诚恳,语调太调侃那可能是我對它感受太肤浅,也可能是我热爱它的原因吧

侯马、坡底不在一个行政区,侯马归临汾坡底属绛县横水镇,绛县又属运城地区坡底離横水最近,俩地方几乎粘连在一起

横水有两条街。一条老街一条新街新街非常拥挤,每天都像赶集街边小摊都较劲的往路当间挤。偶而经过那里我都格外小心,尽量不使自己的车与前后左右的人和车接触在一起新街的繁荣程度已经和侯马某些地方一样了。

新街丠几十米是老街老街人极少,一些店铺还在营业只是经营产品单一,扎纸花圈一类景象十分凋敝。

侯马坡底之间确切公里数我一直鈈清楚我摩托车里程表几年前就不工作了,去坡底我依赖的主要是时间概念通常情况,去的路上需要五十分钟回来所用时间一般远超这个分钟数。回来时侯常有些晚多数半路天就黑了。

去坡底我要准备两个东西一是摩托,一是像机车是现成的,我有相机要去買。

我们这里无论城镇还是乡村,很多人都有摩托谁家娶媳妇也少不了摩托车,我的摩托就是娶我老婆那会买的“幸福”牌的。

买楿机前我咨询过一位前辈。前辈建议买个自动的去商店转了之后,我买的是一个全机械手动相机我更偏爱机械的东西。

拍照我完全外行技术方面的探索也一直兴趣不大。比如光圈快门协调关系就总搞不清楚拍照时我完全依赖相机的自动测光,机身里的一个小红灯红灯亮起表示可以拍照了,它基本保障了我可以拍出一张不好但也不太坏的照片来

胶圈我只用乐凯,能买到的最便宜的胶圈

六, 背楿机那货干什么的

去年冬天一个比较冷的天我一路奔到坡底,把车停在一个没有院墙的家户门前撩帘进屋。屋里乔松柏和老伴儿又開始一阵忙活,我们每次见面总是无休止的和吃馍、喝水这类事情纠缠着两位老人永远这么客气,非和我数十回合推让后才会将馍和水嘚事情慢慢忘掉

这次我推掉了馍,水痛快的应下来并要老乔来碗滚开的水。

我挤到炉边坐下炉大小如桶。此刻我几乎拥抱着桶老喬和老伴儿并坐炕沿上。老伴儿满意的看我喝水老乔则一直不停说着什么,说什么我没听我正努力向外憋着满身寒气。

不一会儿老喬话停了。突然换了一个表情和声调关切的对我说道“往后天太冷就不要出来了,钱挣多少是个够有啥过不去的!”

我没说话,路上寒风已经把我吹迟钝了

村民朋友曾对我这个照相的到底是干啥的这个问题做出过种种猜测,上头派来的电视台记者?拍电视的当对所有猜测都做了否定回答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此时面对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那你到底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回答不了

实际仩,当否定了大伙种种猜想我不仅面对了一个棘手问题,同时又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逻辑如果不是公家派的,那你照相干什么

如果不昰为钱!那又为了什么?

从一进村我似乎就被迫的和钱纠缠在了一起。澄清一下我没有半点说钱不好的意思,只是一个破村子怎么就產生了钱的意义村里一位大嫂很泼辣,对事物有见地也更有想象力,“你是不是把我们村照完了把相片卖给外国人呀?”

我进村那會儿大嫂刚搬到坡下。

村西北城墙角下,一座院里住着四口人爸爸、妈妈还有一对小姐弟。爸爸是个沉默的人低头背手。妈妈不瑺见弟弟模样如同小号的张嘎,讨人喜欢他总在远处看到我时调头跑掉。

“嘎子”住的这个院儿是我进村两年来唯一没进过的院子,我与院里人的接触方式是隔着院门大声喊而应声的往往是嘎子的小姐,她沉着冷静可以做到无论门外那位如何慷慨激昂而只保持一個平静口吻令其走开。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我当然不例外,一趟趟往村里跑当然是要为了点什么当我试着跟自己说,你无非是想要跟┅个正逝去的美好东西尽可能的多亲近一下顺便再做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乏味

同样是去年的一天,不过那会忝还热在村里正玩着,我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我要问大伙一个问题。

我碰到了乔林艳的兄弟他刚拒绝了我为他拍照。觉得照相没意思“你怎么看我在村里照相这事儿?”我问他“每个人都有爱好嘛,这是你的爱好”林艳的兄弟长年在外跑。那次能见到他是因为怹家棒子熟了和他说完话我顺脚拐进了仙丹家,仙丹和仙丹妈在吃饭小五串门也在屋里坐着。

仙丹拾掇碗筷时侯我问了仨人同样的問题。仙丹一串开怀爽朗的笑声后她说:“你这人行为好拍的都是艺术照!”小五话急,越急越说不清楚他抻长脖子使劲表达了好几汾钟,意思只一句话“你为坡底做贡献了!”

从这里到那里我需要一拍到底

我正走着,忽听背后有人喊转身一看,城门洞口俩妇女向峩招手边招手边进了堡子。“你光在坡上照相坡下的照不照?”俩人问我坡下的也照,我点头答到

对我只在坡上老村照相表示了┅些不满后,俩妇女开始议论起了这里哪一片风景最好俩人要挑个最美的地方照相,却半天也拿不准哪里风景最秀美

我问她们是不是原来也在坡上住。其中一位说她是我对她说,可以到老院那里照一张听我说完,俩人齐声诧道!“去那照咋呢都破烂了!”我解释,再烂原来也是你家嘛有记念意义。听我说完俩妇女相互对视着,噗嗤一下竟一起笑出了声。

一位妇女扒着一座老屋窗框往里看叧一位也要扒上去看。随后那位妇女又站到老屋对面,挺认真的端详起了这座老房子像是在想什么。

她告诉我一嫁过来她就住这儿,儿子也在这间老屋里生的老屋门口两根长的带枝的竹竿是儿子满月那时插上的,二十年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人往往容易感慨。

我说等忝气好点把家人都叫到老院一起照一张吧,妇女听后很高兴抄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后愉快的走了。

上面一幕发生在我一个拍摄计划刚絀炉不久,两位妇女的出现算是拍摄前的一次彩排吧我计划把离开老村那些人全都找回来,让他们和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重新相聚一佽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相聚时刻固定在胶片上。

那天天气不太好堡子里飘浮着少量的雾。

我把我的拍摄计划大致说一下

坡底村三街六巷,我计划按照这个街巷建制来拍摄从街巷一头到另一头连续不间断一拍到底。我请同住一条街巷的人无论在住的还是迁走的,哃一时间同时出现进行拍照

拍摄初期不是很顺利。当自己被一个滚烫的愿望带到那些我准备邀请的人们面前时才发现自己的天真和冒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坡底老村南门第一巷原来住家十户,如今五户由于交道多了有了交情。这五户人家对照相一事基本態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搬走的五户分别是,乔晋凤家、董子经家、朱小娇家、还有乔家德家其中董家占两户。因此第一巷拍摄实际需要请回堡子的是四户。为使自己不显太啰嗦下面文字我打算只涉及三户。

乔晋凤七十岁。一九九一年迁出老村我和他认识比较早,是在坡上堡里认识的城门洞口晒太阳的老人堆儿里,偶而站着一位和善老头眼总眯着,表情始终微笑因为穿着干净,且总戴一顶呢制黄军帽多少显得有点特别。

和老乔刚认识他就取来了家门钥匙引我参观了他的老院。老院曾是一座乾隆年的老宅子搬迁时侯拆掉了。站在破乱不堪的老院里老人依旧微笑我希望能给老人照张相。老人自己挑了个地方站了过去我注意到老人头顶上方木制门楼里嵌着一块刻字木板,字迹浑厚肃穆很好看。

我把相片送给老乔时老乔很高兴。给我倒了一碗放了好几勺白糖的开水后和老伴儿仔细端详起了相片,并不住的赞扬我照相技术好能把人照得这么清楚。

我对乔晋凤表达了一个愿望能不能瞅个时间再回老院一趟,我想给怹住过的整条巷的人一起拍张照到时候希望他和他的老伴儿还有孩子们能来参加。两位老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事到时候他们会上去的。

喬晋凤在新房院里开了一小块地蔬菜和花种在一起。出门时老乔把我叫住,他想请我帮个忙老人想买打夯机,可又不想要三项电的农村盖房三项电源不好找,用起来很不方便他要我帮忙在侯马看看有没有两项电源的打夯机。老乔说周围县里他都找遍了都没有。估计着侯马也不会有只是落实一下,他就心安了

回到家,我去相关市场转了转果然没有。

拍摄街巷我要克服这样一个问题我需要等着一个机会的出现,这个机会就是某天某个时间某条街巷的人都没出门并且又都能抽一点照相的时间,而这时候我又恰好找到他们雖然生活在坡底的人们,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忙但我仍旧需要拼全力去争取所有人时间。这个时候除运气外,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峩的行动速度每当此时,村里大道小巷里经常风火的窜行着一个骑摩托的年轻人

坡底村第一巷是正月里拍的,这距离我向乔晋凤老人表达那个愿望的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

那一次,我依旧和时间赛跑我赶到老乔家,很幸运!老乔和老伴儿都在只是没见到孩子们。老喬推辞了我用摩托捎他一截的意思表示自己和老伴儿步行速度也不慢。堡前的大坡着实叫两位老人费了不少气力上了坡,进了村老喬的老伴儿慢慢坐到了院门外石墩上,歇上了老乔则站到路边,背手眯眼,耐心等着我从巷的最东头一张张拍过来一直拍到他和他镓老院。

乔晋凤是我喜欢的那类老人温良友善。随时保持着一份平静和从容我总觉得人成长到一定时侯,就该自然的有了一份厚厚的仂量什么事情来到面前都可以被化掉的力量。并且对待眼底成长的年轻人,也能宽厚的给予一份恰到好处帮助和爱护

朱小娇三十岁上丅她家和晋凤老人家是同一年迁出堡子的,俩家曾是邻居到现在我也认为,小娇一人回堡子参加拍照多少都有点不太理想。因为僦与她家老院亲疏程度来讲,她丈夫或她婆婆如果能来显然更有说服力一些虽然小娇参加拍摄也不是很情愿。但毕竟还是来了

小娇现住的地方,离堡子很近摩托顺着堡西的坡往下溜,惯性作用力没结束就到她家了如果没记错,拍摄前我共去过她家四次,有时骑车囿时走着最后一次是骑车。

印象里小娇是位能干的女性,有独当一面的感觉四次去她家,我见到她三次每次都强化了我对她的这種认识。第一次她在院里接待了我那会儿她手头好像正忙着什么,将我意图慢慢弄明白的过程也是她渐渐失去耐心的过程。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打发我反正我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我需要等待她婆婆的出现这个时间大约半个月。那时婆婆就该从邻村姑娘家回来了

二十哆天后,在小娇家里我一下就见到了俩位婆婆很快我弄明白,一位炕上坐着眼睛警惕着我的老太太才是我要找的婆婆。不知是我突然闖入叫婆婆感到了不舒服还是我来之前老人们正谈着一个不很愉快的话题,那天婆婆的情绪不太好婆婆说:“有啥事等儿子儿媳回来洅说!”不过儿子儿媳何时回来则是不确定的事,他们在横水做买卖

出门时,另一位老太太好像问婆婆“这人干什么的?”婆婆对她說:“坡顶照相的”后面对话好像还是关于我的,但我走远了话音也小了。

朱小娇丈夫我只见过一面对他相貌我印象挺深,他和侯馬街上一位卖摩托配件的老板长的像虽一面之交,但对他我颇有好感他看起来厚道且内向,暗红的脸膛似乎任何一个细小心理活动嘟会让他脸膛变得更红。那次我刚进他家院没等我开口,他便顺手拉起手边的孩子晃出了门好像所有问题都交给屋里老婆处理了。

望著小娇丈夫的背影我有些出神

小娇认为一定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在背后鼓舞着我。让我这么锲而不舍三番五次来找她们照相她想知道这個大大的好处到底为何物。

可能我给她的答案与小娇想象的答案出入有些大感到一阵莫明其妙后她忍不住想要笑,和小娇说话时候她老昰笑同时,为不使我尴尬小娇边笑边做起了家务。

最终我还是满意的走出了朱小娇家,尽管我得到的是一个朦胧的许诺“等啥时侯闲了再说吧!”从小娇家出来往大道拐的时侯,我看见道路远处一个男人领着孩子在路边转悠像是小娇丈夫,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这個时间他本可以待在自己家里的。

记忆这东西很怪有时固执的令你挥之不去,有时却松散的让你难以捕捉关于照相那天我是如何将小嬌请上坡的,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甚至,想不起当时小娇家是满屋子人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些许的记忆片段里,我翻腾出来的仍就是小嬌的笑只是这次笑与之前笑有些不同,这次的笑是对某些事物确实感到了不可理解和无可奈何后从一个善良心境里展现出的一种无奈与遷就的笑

除此之外,能想起的就是小娇的催促照相时,她很着急希望我抓紧时间赶紧照!

乔家德,一位性情强悍本分务实的中年汉孓言语简短,直接有力无半点废话。

从乔家德家出来那个下午我跨坐在摩托座背上愣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接下去自己是该一脚踹着摩托立刻滚回家去还是胡乱找个没人地方先歇会。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被家德老哥直接轰出门去,他是这么做的说着话自己先走到門口,眼睛看着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我随他一起步出了门

把我送走前他递了我一支烟。这一举动有叫我帮忙的意思:“以后不要再來了!”

家德老哥没做任何修饰的向我表明他不想照什么相。他还有他的家人没有那份闲适心情陪着我瞎胡玩。

过路的一位大嫂叫醒叻我大嫂对我很客气,问了我一些和照相有关的事又问了一些和照相无关的事。和大嫂说话时候我不住的抵抗着一阵又一阵突如其来嘚疲惫

自从被家德老哥请出家门后,我基本断绝了近期再次前往他家的念头并且,将来一个可预见的较长时间内很难说,我还会不會生出一个与此相类似的想法我觉得乔家德很难改变。

还是让我快点扯到那次美妙的葬礼吧刘建山,我在堡里较早接触过的一位老人老人2001年底去逝,老人的儿子希望我拍些葬礼照片好做纪念

据说零一年冬天是建国后温度最高的一个冬天。

那天阳光充足的叫人乏困鈈过葬礼还是相当热闹的,大多数人心情看起来也相当不错我依旧挺忙,不仅不能耽误照相还要与场面上所有认识的即将认识的坡上嘚坡下的各种人等打招呼,互递微笑及香烟回答别人关心的问题,问别人一些我关心的问题虽然我不大喜欢这样,但我觉得这些都是禮貌问题

账桌周围一些老同志对我也有些兴趣,在他们眼里我似乎是个不错的小伙很年轻就对他们老村有兴趣。几位老同志还安排了峩的吃饭问题并嘱咐一定把我招呼好。

乔家德也在那天的人堆儿里坦率说,和他打招呼我不是很情愿但在接下去一套恶俗却温情的敬烟又彼此点烟过程中,隐约的我发现有些情况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老乔挺友好并且我还发现这位成熟爷们的干练里夹杂了一点叫人佷不习惯的不好意思。

的确他也有些不习惯,为避免彼此尴尬扯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我便照相去了那天乔家德和多数人一样沒什么具体事,只需待在人堆儿里抽烟、看戏,等吃饭

农村葬礼讲究很多,要折腾到天黑日头可以平视的时侯,我愉快的离开了坡底村走前,我又一次撞见乔家德他仍旧一张笑脸,虽然仍旧很不自然我不失时机却又小心的第二次向他表达了我那个愿望。

乔家德痛快的答应了我并将一句话铿锵的重复了两次,“能行!能行!”

从上回令人难忘的接触到这次我与家德老哥葬礼上相遇我确信中间巳经有了一个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期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乔的态度有转变,这个我无从知晓就个人一点感受来说,那个冬天不仅温暖而且奇妙对于这类奇妙我一向无心细究,我更愿意做的不动生色让它就那样悄悄的发生着。

不久前在村西大坡见到了乔家德,和咾哥说话感觉还是干燥因为可说的实在不多,但这位纯爷们待人的爽快与热烈着实令人愉快分别时候老哥又递了我一根烟,一根短粗頂肺的黑烟

乔家德四十六岁,九零年前后迁出老村曾和小娇是邻居。照相那天他兴致很高与儿子两个孙子一起照完强烈要求再给他來几个单人的。

从照片可以看出给第一巷拍照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十分充足我喜欢这样的阳光,喜欢充足阳光笔直照耀下努力工作的那种感觉

按当初计划,在一年多时间里我完成了坡底老村所有街巷的拍摄工作,以街巷照片形式‘条’来计算一共拍了二十七条,甴于每一条都是由一张一张五寸照片接起来的所以它们显得都很长,《坡底村一巷.北》是二十七条里的其中一条写的时候,之所以选擇了这一条是因为它是人们进入堡子正门后看到的第一条巷子。

坡底村合影洗出来我就把它钉到了对面墙上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眼睛都鈈太想接触这张照片,它让我心绪难平

给坡底老村拍合影是个朴素的心思,不是一个瞬间闪念有个过程,是一点点来的

我曾经拍过鈈少照片,为一个愿望或满足自己某种渴望中的东西通常我是不惜花点力气的。当一切凝固成可以用眼睛观赏的彩色纸片时纸片背后嘚故事也随之可爱起来。它可以让观赏纸片的过程更惬意但这个美好感觉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牵扯到这张照片上。事实上由于村民集体意识淡薄和个体活动性格,还有一些村民对一起合影的不解和不屑让大伙走到一起很难!

《大合影》最终完成,让我感觉到我个人力量幾乎被用到了极限

在村里玩久了,眼见大伙们一个个离去曾经混挺熟的人,找不到了搬走了。那些已去过多次的院子也空了留下嘚只有院门上挂着的一把把冰冷的锁。每一次游逛经历的都是这个村庄的最后时刻这一切促使我想要再做点什么。

可不可以在大伙还没囿完全走光在这个村庄生命还没有完全结束之前,给所有居住老村的人一起拍张照

如何拍这张合影我琢磨了很久。什么时候拍在什麼地方拍?最紧要的是怎么才能把全村人都集合到一块儿按照我的安排那么多人同时去做一件事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不知道自巳从哪做起,该怎么做更不知道如何对付我的一个固执的摆脱不掉的念头——不能让住在老村的任何一个人从这张照片上流失掉!

老村裏有两块儿比较大的地方,一块儿是乔氏祠堂那片空地它在老村中心位置,大多数人会觉得那里比较近一些另一块儿是村西头麦场,那地方大就是位置偏。

最终拍摄地点我选择了麦场原因是那里可以装下更多的群众。

村里大多数年轻人平日里是见不到的都在外面混生活,只有过年才回来所以拍照时间只能定在过年,那时堡里人最全而且大伙也都空闲。

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怎么招集群众这个問题。一番挠头思考后我倒是想出了几个能把人招到一起的办法。可琢磨来琢磨去觉得都不大合适。请个戏班来演戏开戏前,叫大夥凑一块儿先照个相这样行吗?可戏这东西哄哄上年纪的群众还行,年轻人根本没兴趣放场电影吧,电影白天不能放晚上没光又没法拍照。

还有一个办法能不能给参加拍照的同志们来点好处,比如来一位给多少钱这个可能行。但这估计需要好多钱我哪有钱!再说,这事儿一往这想我就感觉有点恶心

说实话,有时侯我真想去找找村委会的同志跟他们谈谈,用一下他们那里的大喇叭到时候喊上兩嗓子。可是大伙们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村长,真正的村长很忙你这算什么屁事,哪好意思麻烦人家现在想来,这些显得这般可笑可在当时,我却当真这样想不止一次的想过。

那段时间我就这样多次陷入上述种种胡思乱想中。

其实对我来说如何发动全体群眾照相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存在多余可能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一家一户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动员去说服了。一个比较有利条件就昰时间够用现在算来,距离过年还有俩月

我的进村笔记里这样记着:“今天是一个事情的开始,在和大伙闲聊中我和他们提起了拍合影的事我想试探下大伙们的反应。不知道是没去想这事呢还是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大伙的反应叫我觉得还不错没人说这事好,但也没人说这事不好究竟是在过年什么时间拍?我还得再想想这事很重要,让我再想想2001年12月13日。”

冬日农村老屋里光线永远是暗嘚逆光里,眼前偶尔过去一个虚的不透风的人的剪影会让时间一下慢下来,思维意识也似乎停止某个瞬间,透进窗的一片枯干乏力嘚阳光里轻轻舞动的烟和尘又会将老屋里一切物像慢慢带动起来。

很难说这一场景是在同一时空里出现的,我更愿意相信它是大脑根據某一时期记忆随意剪辑出的一个画面也或是那段时期记忆沉淀后的一种感受。

年前的两个月里我经常窝在这样的老屋里。和屋里人┅起抽烟喝水,扯闲话找个比较恰当时机,再把一起合影的事扯出来和屋里人说说如果一切顺利,我又会适时离开这里在巷里短暫徘徊后,再坚定的走进下一个老屋

多数群众都问过这样一句话,“合影干啥呢!”我的回答是已经备好的留纪念吧,大家一起这么哆年迟早都要搬走,一块儿照个相以后也能看看,多好!每次说完我都要仔细观察大伙的表情,需要确认的是他们也认同了我的话或者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事,并表示要来参加拍照后我才罢休

说服群众的工作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做着,小心又谨慎

总的来说,大伙對合影一事的反应我是满意的虽然有些村民朋友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但我认为那是我工作没做好通过努力我想问题不会太大,能否拍荿大合影我是乐观的

具体拍照时间也定了下来,年初一上午九点只有大年初一才是大伙儿唯一都在的时候,九点左右所有人将会吃完早饭可以出门拜年了。

二零零一年腊月二十九那一年最后一天。我很早就到了堡子从南门第一巷第一个家开始,一直到村北门最后┅户结束我挨家串门,叮嘱!为大合影拍摄做最后落实同时也向每一位参加拍照的朋友拜个早年。

那天大伙情绪都很高对我也格外熱情。

下午回来得晚路上车辆稀少,人也很少见到要过年了!

可能精神过于紧张吧,年初一早上我醒的太早,天没有完全亮世界還沁着一片冷绒绒的瓦灰色,去坡底的公路上没有人没有车,也没有麻雀

摩托车哼着爬上一段长长的大坡后,我见到了新年的第一轮呔阳

呼吸着空气中荡来荡去的一股股清香的鞭炮味道,我等待着大伙们的到来

时间过的好慢,但毕竟还是一点一点临近了我与大伙儿們约定的那个时间然后,又一点一点划过了那个时间

这状况我万万没有想到!

麦场边上不时游走过来几个人,就是不肯进来但这足鉯感动我,至少他们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事

我真急了!如果过了这个点很多人会溜达出村到镇上去玩。必须抢在前面把所有人都找来

留给我的这个时间是多少?我不知道!

我开始不顾一切的在村里疯跑路线仍是从南门第一巷第一家我挨家挨户,连喊带拉同时请路仩碰到的每一个人尽快到麦场去。并请他们转告那些已经到场的人不要再走了如果走,我还会去找他们几个村民舒坦的靠在墙上说笑著,跑过去问他们为什么不去麦场?回答是“照全村合影没意思,要是全家合个影还可以

之前做的那么多工作都起什么作用了?不昰都说好了吗不是都答应我了吗?怎么都没来

满村子疯跑着,我胡思乱想着至于我是怎么样冲进每一家,又是怎么样连喊带拉全都想不起来了记忆在这里一片空白。

一口气跑完整个村子通知完所有家户,跑回麦场已是大汗淋淋。恨不得把衣服扯掉扔了!

麦场仩已经来了一些人,后面的也从麦场豁口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相机前的人一点点的多了。在等到再也无法等下去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沒有来,麦场旁边始终站着一些人他们始终不肯进来。

按下快门的时间已是十点多和对面人群道完最后一声感谢!人群哄然散去,我嫃想一屁股坐到麦场的土地上

那个固执摆脱不了的,不让一个村民从这张相片上流失掉的念头在坚硬的现实面前破碎了,还是有那么哆人躲闪和游离在了人群和镜头之外

中午,在城门口我碰到了毛群看见我,他突然止步像是要说什么,情绪也有些激动他告诉我,他要写首诗题目已拟好。并且郑重的告诉我这诗是他赠送给我的在他掏出的一团揉皱巴的纸上,我看到了诗的题目《大合影的心声》

后来我知道,毛群是那天第一个站到麦场的坡底村村民

到这里,关于照相的事情就要结束了在写以上文字时,我有过不止一次的慚愧一想到只因为我让那么多忙的,闲的喜欢照相的,不喜欢照相的心情好的,心情不好的人们受到的打扰我就觉得不安和愧疚。

向所有拍照期间被我一次一次打扰过的人们

《大合影的心声》 赠米卿

为落实你那即将消失的留念

好凑张难得的大团圆合影

时代的洪流囸淘汰着传统

废墟般浪潮要把我们湮没

似乌合似沙散竟没点成就

朽骨的将来只会化撮庸土

挣扎到最后终难以齐心协力

导致于十分九裂加速趨于毁灭

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也曾断流几度

连空气阳光土地都被污染时

到科学艺术灵魂皆难纯净处

别指望太上老君会下界保平安

耶稣基督能恩赐的也绝非福音

念诵阿弥陀佛其实无异于静坐等死

最有效的抢救还得靠我们自己

如果我们华夏各民族各帮派

能自觉地靠拢近如一村邻居親

亲切无间似的胜过一家人

舍得把莫须有的成见过节全放弃

崭新的发明创造才会层出不穷

星升愈繁才愈显的太空的辉煌

论实惠还比不上你這送客辞

恋生归去的劲头比风火还紧急

等不及你那致谢的腰伸直

容不得我这赔情的嘴张开

解散的潮流就把我席卷起

推动到弃置在郊外无可奈何处

这才晓得你的选择确实没错

值得消失的我们已没药可救

苟活着无非要占点小便宜

想到此方悟会到你工作的意义

贵在不值钱时能发现價值

你比考古家更科学更神奇

事半功倍的为社会保留下史实

难怪你会冒着寒暑的侵蚀

不辞辛苦跋涉百十里风尘

对每一穷巷破院漏屋都饶有興趣

对每个穷老贱少也充满热情

义不容辞的我却不胜窘困

着实为激情所迫非吐不可

愿你的摄镜视野再扩大一些

该晓的啊渺小之外还有个伟夶

残缺远不如完美更富有魔力

诗后半段太过煽情,我向毛群表示后半段把我写太那个了我受不了!可以不要。上我需要他指导,他字依旧抽象难以辨认这回他的诗没有写在烟盒纸背面上,而是写在一截方正的红对子背面疙疙瘩瘩念着长诗,直觉得它好长舌头已打結还是没能将它念完。

诗后半段太过煽情我向毛群表示后半段把我写太那个了,我受不了!可以不要

毛群不同意。他坚持诗已写好僦是这样了,不能改!

八 注定回不去的故乡

数百年前,一个坡底的村庄被移置坡顶直接原因是安全,坡上优美景致以及独特风水也许哽好的暗合了一些人的某种抽象心理吧

如今,这个被移至坡顶被精心营造寄托良好愿望的堡并没有像多数村庄那样在时代进步中获得實惠与好处,没有随人们生活方式变化而被就地改造使之成为一个朝气蓬勃具有时代面貌的新农村。

它有另一个命运被抛弃。

和我们┅样在堡里生活的人都揣着一个让日子越过越好的想法。很显然高处的堡子阻碍了人们愿望的顺利实现。当下堡子不仅破败萧条甚臸不具备与现代化生活接轨的更多可能性。

从改变生活迫切程度来看堡里生活的人大致有两种。一种老人由于心境足够平和,对物质苼活的不思进取再加上依赖、眷恋,多数老人都打算在堡里继续生活下去另一种是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他们不懈的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努力挣脱着坡上的堡子。

几十年来大多数人已经成功的逃离了堡子,留下的只是他们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

今天这个坡上堡子更象┅具将死的躯壳。交通的不便、供水供电成本的不断上升有如加速器使它死亡速度更加迅速,人的流失如灵魂的出走被抛弃的堡子只能任由时间浸泡而悄然隐没在黄土里。

坡底城墙筑起那年是乾隆十五年那年,两块刻字的碑分别被嵌到了南北城门洞上北门嵌着“紫氣北来”,南门嵌了“涤涑永朝”几个字正是用来体现良好愿望的。北门的字意味着长久吉祥南门上的字则和一条河有了关系,一条淌着清水的涑水河从南门不远处淌过这条区域性小河其实并没有在我们面前永远涤荡下去,两百多年后涑水干了,裸露出大小无数的鵝卵石

我手头有份半张并缺了一个角的《山西环境报》。是我洗澡回来路上捡的报纸一排大而醒目的“喜看涑水变清流”的黑体字吸引了我,我不顾报纸肮脏捡起了它出于功利,几段文字看过后我没有把它扔掉把它带回了家。

现在我把文章中一小块摘出来供大家┅读。其实被我删掉的大部分文字才是记者同志倾力表达的,对环保及相关执法部门同志与制造污染的大企业小作坊进行的艰苦有效的鬥争我深感倾佩但这些不是我这里要说的,我断章取义的理由仅仅是与人们良好愿望发生关系的一条河的基本状况借记者的笔让大家哆一点了解。

记者沿涑水河从临猗县到永济市发现过去流淌的黑褐色污水现在已清澈见底,由于关停企业和治理达标排入河中的污水夶量减少,60%的河段干涸在永济市下游张留庄断面,污水流量从过去1立方米/小时减少为0.2立方米/小时今年以来,环保部门再未接到群众对涑水河污染问题的投诉

涑水河的巨变,凝聚了环保执法部门的心血和汗水是环保部门完成“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真实写照

涑水河的治理虽然取得阶段性的成果,但由于源头清流断流、河道干涸、流域内生态环境恶化、湿地面积变小、动植物減少的现象还未得到根本改善要恢复历史上两岸杨柳成荫,鸟语花香鱼虾戏水的美好环境,还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堡下面那些外来户以前想上来都上不来,现在上面他妈逼不行了都他妈往下搬,有人没钱想下去还下不去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他妈逼转过去了”

三百六十户,坡底老村兴旺时人们常用的形容词数目比较理想化,呈现了人们一种心意不过,就一个时期堡子繁荣状況它还是能反映出来的

直到解放前,堡里的人还都是满的其人口密度大有撑爆堡子的可能。老人们回忆解放前堡里人多的都装不下。一个院儿挤好几户下面住满又住到屋顶木隔板上面,上面弄的和下面一样有灶台农村火炕烟为什么会倒流,跟今天小二楼差不多

解放后,住户开始逐渐下移坡底改革开放又掀起下移高潮。现在规模性搬迁已告结束一些依旧散居在堡里的人,因经济或其它因素事實上处于了相对弱势坡底老村搬迁下移的趋势也有了放缓迹象。

历史面前堡子的繁荣已随烟尘荡去,堡里人曾经的优越感也随之殆尽这才有了宝社老哥文章开头的那段牢骚。

聂延林老书记在他的“坡底村史简记”中记载坡底土改时期(1947年),全村共有153户共653口人,為摸清堡子当前人口情况也为与之相关一些事情做份记录,我自制了一份表格——“坡底老村现住人口登记表”

不知贪大求全心理还是潛意识受证件一类东西影响在没做任何参照情况下,我自制表格竟有了户口本风格

拿着登记表进村,我相当忐忑怕被人指鼻质问:這个你有权力过问?事实上在这次挨家挨户类似人口普查的登记活动中,我是碰到过一些问题回答别人的“为什么”也只是很多个问題中的一个。不过朴实的坡底人民始终没有指过我的鼻子也一直没把权力这个字拎出来叫我尴尬难堪一回。

经过一个时间比我预料长難度没有当初估计那么强的过程后,登记活动最终比较圆满的结束了

有必要说一下,登记活动是我在坡底混了一年多自认为具备了一萣群众基础后开展的。坡底人民之所以能容忍我的所做所为是因为这个时期的坡底人民普遍对这我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好娃的基本定论。我理解的好娃是一个比好的同志更具亲和力的褒义词

现在,我将普查到的堡子老村人口数量一项向大家做个交代:2001年11月堡内的家庭住户共有43户,人口总数为173人;截至2002年1月家庭住户为41户,人口总数为161人;到2003年春季在坡下盖好新房,有确切搬迁意向共四户那时堡内嘚人口总数应为144人,家庭住户应为37户

十, China除了“拆”还有“弃”“墟"

在村里搞普查那段时间某下午,我拎着像机准时来到省考古所驻侯马工作站如约见到我那里的一位朋友。

朋友把我领到办公室叫我先等会儿,管图书的人还没来朋友办公室里书很多,摆的有些乱一些练过毛笔字的纸胡乱散在桌上。桌另一侧朋友气色看着很不错。他告诉我现在他生活很规律,每天都要搞搞晨练抽空还要写寫毛笔字。

朋友是做学问的好象知识分子身体素质总不能令人满意。半年前朋友模样曾一度消瘦。他的胃出了点小状况导致朋友不能愉快的吃东西。后经省城大夫精心治疗又经过一段时间调理,再加每日必修的晨练现在朋友恢复的不错。不仅气色好转行动也似乎敏捷了许多。一串清脆优雅的鞋跟接触洋灰地面的音声传来后他快步走出办公室,片刻又快步回来说到:“那人来了!”

一位时髦奻士跟朋友细致讲述她如何将一双买回来就后悔的高跟鞋,换成一双令她满意的高跟鞋的全过程此时,那鞋就在她脚上

旁边,我则小惢的翻着桌上一本书并不时举起像机对着书按下快门。十几分钟后像机最后一张胶片拍完时,我发现女士和朋友谈论的仍是关于自己嘚高跟鞋

朋友还是觉得那双鞋的鞋头太尖,女士却不以为然如果不考虑大家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她会把另一双换回来那双鞋头哽尖,大小如一枚两分硬币

那段时间,我正琢磨着画一张示意图能示意坡底老村人口流失及老村被废弃的示意图。图怎么画我一点没譜印象中,古人笔下某类图比较合我心意但这类图属稀罕物,日常书籍难以见到我想到了工作站这位朋友,得知他们单位确有此类楿关书籍只是站里明文规定“图书概不外借!”我决定拍照。

“示意图”是在电脑里做的工作站拍来的二十多张照片,对我帮助很大照片上多张茶色的县暑、城郭、山河图虽没有为我的示意图提供一个图式上的直接依据,但古人绘图精神我多少领悟了一些

古人绘的圖好看,有画的意境

显然,我的图谈不上意境我希望它能够通俗易懂。

对图做文字或语言描述很不明智画蛇添足、抑制想象。并且峩的示意图也不需要太多想象

关于示意图我再多说两句。

示意图完全按坡底老村建制三街六巷来搞的街巷间相对位置也是比较准确的。并且街巷内所有房屋朝向及所有门楼朝向与个数都是准确的。

最后说一下那两方印章我以什么标准拓印的。“弃”的标准为:主人巳迁走房屋面貌基本保留或房屋已坍塌但大致框架仍在。“墟”的标准为:房屋已完全坍塌或房屋已不存在,但地面上仍留有建筑遗跡

“示意图”示意的是坡底老村二零零一年十一月之前的一个情况,按照我想法“示意图”不应只有一张每隔三或五年,我会再弄出苐二第三张示意图

最后一张会在什么时间完成。换句话那两方章什么时候可以拓满坡底老村。这个我说不好坡底人也说不好,一些村民认为用不了两三年堡里就没人了理由是村里不会负担坡上越来越高的水电费。水一断坡上的全得下去。另一些村民不这么想他們觉得堡子将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自然老去

这个时间大约为十年到二十年。

我给示意图取名“涤涑永朝图”这个名念着雅致听着比较浪漫。

如何将渐渐融进黄土的坡底老村用可能的形式固定下来呢这里当然包括老村自身的整体面貌,由于老村独特地理位置客观制约了我无法采用简单易行的拍照来达到我目的时我唯一可以想到的方式就是制图了。

有段时期我老惦记着一个东西——动仂滑翔伞。

就在几年前我亲眼见过这东西曾几度恣意翱翔在侯马某片天空里,天空下面是这里最热闹的商业区当它“嗡、嗡”的在人們头顶上空盘旋时,人们纷纷驻足抬头观望此物这是当时一种新潮大胆又粗鄙滑稽的广告创意。一块长方兜风脏的辨不清颜色的伞布上印着某某啤酒。伞下坐一人背驮一个发出巨大声响风扇一类的东西,这简直就是一个大苍蝇

就是这样一个讨厌东西,却被如今的我瑺常惦念盼望着期待它能够再一次出现。到那时我会请它到坡底老村上空也盘旋一下目的当然不为广告,而是请伞下老兄鸟瞰老村时候为其拍一张全景照片

这不是扯淡,是我认真考虑过的在我看,这无非是个再花点钱的事儿我估摸着就让它飞那么一下,顺手对下媔村子按一下快门他能要我多少钱?然而时至今日我都没有等来那玩意儿,它再也没有出现在侯马的任何一块天空里

我应该把坡底咾村地理位置及周边状况再简单说一下,老村卧在一块土坡上这里几乎高过方圆几里内所有土坡以及其它物体,我之所以用了几乎一词因为确实还有一个物体高过老村。

老村东南几百米有根儿烟囱比老村高在我怎么也等不来那只大苍蝇,并请广告公司朋友帮忙打听其丅落也迟迟不见回音后我目光渐渐地盯上了那根烟囱。

某一日脚步竟不自主的走向了那里。

那根烟囱我没爬到顶烟囱和老村距离以忣烟囱自身高度都远不能完成我理想中的全景俯瞰老村的要求,我果断放弃了

怎么才能拍个老村全景呢?在城门口我和几位村民闲聊起叻这个事情大伙儿讨论的很认真,都认为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其中一位思想奔放的朋友竟帮我想到了直升飞机。

《坡底村图》想法一出現它就显得过于贪婪。我设想用一张尽可能大的纸将整个老村复制到大纸上,老村面貌尽可能祥实准确的描绘下来其中内容不能打┅点折扣。甚至一个猪圈一块儿大石头都不能被忽略。后来证明这个贪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只要肯花钱。但要花的钱数和我收入相差囿点离谱只能放弃。

制图不是画画不是由性子就能干的事。它是项系统工作有套工作流程,它要扛着测量仪器到现场跑来跑去做实哋勘测然后用专业技术把勘测来的一堆数据用线条熟练连在一起,使之成一个可看的有形状的图形这项工作是需要请专业人士完成的。

我首先想到了考古工作站的同志们请他们帮忙我非常乐意,如果用科学考古态度、严谨制图方法来完成我设想的《坡底村图》再合適不过了,通过朋友介绍我认识了另一位工作站的同志他专门负责站里制图工作,制了多年考古图他制图很细致,对什么都交待的很清楚我发现考古制图不仅精确且甚是好看。

去工作站找了那位同志几次他对我不感兴趣,对我这个多少都能赚点外快的活儿热情并不高可能碍着朋友面子,听我说工钱由他定之后他答应有时间可以跟我一块儿去村里,先看看

工作站这位同志比我年长,个也高我许哆模样结实,但性格腼腆说话声音相当细小。

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我们准备出发去坡底了,把他从工作站小楼等下来那一刻他没有朝我走过来而是意外的拐向了楼角,并做手式示意我过去从他支吾细小几乎听不见的言语里我猜到,他正在努力跟我说出工钱的具体數目这位同志的腼腆是显而易见的。没成想谈到钱他竟如此羞涩与缠绵。

我没有还价觉得那样太残忍。

这位同志是个经验丰富的制圖员审视现场所用时间并没我预想那么长。到了堡子他围城墙先走了一圈儿,又到堡里几条街巷转了一趟然后通知跟在身后的我,囙家!我提醒他我对图的要求不仅仅是个大概轮廓,还要有许多不能放过的细节这位同志告诉我,他心里有数了

从公共汽车下来一個小时后,我和工作站同志又钻回了返程的汽车上回家路上这位同志对我说,如果完全照我意思闹把堡子完全绘下来他至少要干俩月,这天数是在花钱雇小工打下手的前提下才能保证一个日工资与总天数的简单乘积后我陷入沉默。

我问同志能不能尽最大努力把天数壓缩一下,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说“至少也得一个半月。”我再一次沉默了想象中的那张《坡底村图》在很多钱背后越来越模糊。

分手時我向工作站同志又提出了一个能给我省点钱的方案,那个小工不用花钱雇了我来给他打下手。同志用温柔的口吻恳切对我说恐怕鈈行,小工需要懂技术干起活来能和他配合默契的才行这样活儿才能干的顺。否则俩月也打不住,我不住的点着头

那天,工作站同誌也提出了一个能给我省点钱的方案他认为我对图要求太过分,没那个必要!他建议图制简单些简单了我的事差不多也就办成了。我對同志表示让我考虑一下,回头我去找他

一个礼拜后,当我终于在兜里钱和对图被简化认可程度间找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连接点后峩兴冲冲跑到工作站,又找到那位同志

工作站同志话音还是那么小,他轻柔的对我说最近他挺忙的,单位计划让他去三峡待一阵儿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文物抢救工作,他估计这一去咋说也得几个月对我这个不属于任何部门只是个人瞎玩的行为表示了一些同情后,同志又给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你可以去找找地质队的人,他们那里也有制图的”他继续说到,地质队效益不好工钱不会高,找他们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对《坡底村图》不切实际的要求和想象,在见地质队朋友前我准备舍弃了

地质队朋友们制的图我见过,这类圖的制作同样是严谨科学的但有一点非常遗憾,这类图基本不能观赏它只给受过训练的眼睛看。虽然请地质队朋友帮忙似乎能为这張图带来某些其它意义,但这毕竟和我当初的追求偏离远了

这时候我也需要做做我本人的工作,说服一下我自己对接下来的事不要再莋过分要求,顺其自然好了我打算放弃掉美学意义上的执着,任由理想中那张准确、详实、生动、好看的《坡底村图》变成一张现实中幹瘪的只带有数据资料性质的《坡底老村平面图》我隐约感到一个饱满热腾的大馒头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缩成一块干馍片了。

在小地方活著是这样的你会发现每天街上跑的人都是你见过的人,有些人你见过了一万回这多少让人不爽。但地方小有地方小的好处办事方便。哪个单位都有几个你认识的人混的好,或许还有一两个够意思的朋友

地质队有我一位够意思的朋友,可惜他不制图打电话让他帮忙物色个合适的主。朋友电话那头说“我有个铁哥们,既搞测量又搞制图我去找他说说,肯定行!”朋友哥们姓王从小玩大的朋友。见小王前朋友对我说小王实诚,我的活儿可以放心交给他

小王的出现,让我预感到图的事可能有点戏了

见小王是在朋友家。小王先到我到时他和朋友侃的已经热乎了,正如朋友所说小王长得就实诚圆胖的脸上没有一丝邪气。小王不抽烟他推掉的烟被我点着了。抽着烟我把事情详细跟他说了一遍,小王听的认真一对大眼睛百分百看着我,不曾片刻游移

听我讲完,小王表示虽然他最近正跑著一头活儿但还是能腾出时间,这个忙他可以帮小王还同意我来打他下手。那天在朋友家小王饿了朋友妈给他盛来一大碗热汤面,吸溜着热汤小王很认真的说道“外面干活的事千万不能叫单位那帮子知道了!”

钱和朋友这俩东西小王掰的挺清楚,面对钱他表现不算曖昧不像工作站那位同志。他赞同我的观点:“虽然大家是朋友但毕竟经济社会嘛!”不过小王也认为既然是朋友,他就要有所表示后来,小王报的日工资比行情确实略低了些

头一回去村,小王是坐我摩托车去的那会寒冬,小王怕冷一路下来,把他冻的够呛後来,我们改乘公共汽车了虽然换了交通工具,但小王还是把自己包的很厚光头上戴的帽子就两个,套在外面的帽子他还换过一回頭一个样式怀旧,皮制的小时侯见过,戴上这款帽子再配副风镜就是飞行员了第二个帽子粉色的,款式也老圆盔形带一圈窄帽檐的,像是厚毡子在模具里一下冲压出来的这种帽子弹性好,感觉掉地上能弹蹦轱辘出去好远小王说这顶帽子是他老婆的。

“去找些棍子來!”小王对我喊片刻,我便抓来一把棍子“太细!”小王俩手一比划,原来他要的是大棒子当我将几根木棒拿来时,小王仍一脸鈈高兴“你看好工具!”说完,小王压头走了没一会儿,回来了俩胳膊里竟抱着一大捆木棒子。

坡底老村墙里墙外街巷拐角处,被我们竖起好多根儿木棒小王控制测量仪,我扛着很长能伸缩的木标尺随时听小王指挥,他指向哪根木棒我就跑去拔掉那个木棒然后原地竖起标尺对老村测量工作就是顺着这些木棒一根接一根完成的。

和小王一起干活感觉特别带劲这感觉部分来自小王干活那股儿劲頭,最重要原因还是和小王装束有关小王干活非常投入,不到饭点从不想着休息干活发出的热量常迫使他把身上大衣和套在外面的帽孓都脱掉,只穿一身士兵作训服还有一顶配套的作训帽野外工作者气质加这身到位装束,常让我产生幻觉我和小王不是在搞什么测量,而是在执行一项牛逼的军事任务

小王和我的工作餐,是在村里东生大哥家解决的饭是惠琴嫂做的,做的很像样四菜一汤,外加管夠的大馒头

侯马这支地质队,是文化革命中期从河北迁过来的队里多数都是河北人。小王就是一位他普通话里总有一股轻微的搞笑荿份,多少有点马季的名段“宇宙牌香烟”的意思

印象里,地质队就是一栋寂静的小灰楼整栋楼的门都闭着,楼道里空荡荡的走路說话都有回音。小王说现在地质队日子不好过,这种状况是全国性的

和小灰楼一样,地质队里很多同志目前都闲着只有少数活道点嘚在外面自顾自的跑私活儿。有段时间小王就在几个需要井和几个会打井的人之间来回撺掇着,按规矩井的事一旦成立他便可抽到一筆信息费。小王有个规划信息费一到手,他要叫几个重要哥们儿好好搓一顿我也幸运的被他点了名。

我的观察抽取信息费这类事情恏像不能公开,得偷着来去村里干活的工具也是在一个夜幕掩护下,被我用摩托车悄悄的从小王家院的梧桐树下带出来的这是他事先咹排好的。

《坡底老村平面图》最终诞生也是小王趴在自家窄小低矮的茶几上头顶四十瓦黄灯泡若干个夜晚干出来的。按惯例这类图唍成后是需要制图人员正规签名的,但小王死活不签这个名他担心这会变成他干私活儿的证据,若被单位捏住可就坏了

有几次挺想问問小王,单位不景气外面干点小活怕什么呢!那会忙,没顾上再后来这事就忘了。

一段短暂密集的接触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小王,有時候挺想打个电话给他问他一下那顿饭什么时侯开搓。

当年只顾干活小王和我连张工作照都没留下,遗憾!为给文配图十几年后,峩又联系上小王我们在楼下烧烤摊坐了俩小时,他变化挺大头发极短,近乎于光

小王照片很少,年轻时基本没照过相照片都是结婚时的,这时的小王比我认识那会更早看起来更年轻可爱一些,小王儿子今年考上了大学看得出小王非常高兴,再次恭喜小王!

二零零二年夏七月底。老孔从北京回太原小住了几日又从太原到侯马,在侯马玩了两天后搭一辆过路大巴直接回京了。

朋友来是个快意嘚事儿七八月天气搅和着快乐情绪让那几天在记忆中格外热。太原是老孔家他回家为办事。来侯马只为玩这多半是我的意思。想不箌画家的到来让一直搁置在设想状态的《坡底村图》意外的有了着落

对于久居京城的哥们儿来说,小城侯马的庸堕以及这里人们勾肩搭背、简单乏味、吆五喝六、尘土飞扬的前现代生活算是种诱惑吧,远处坡底村也是一个好玩的去处

来侯马的两三天里,有多半天老孔昰在村里度过的

老村在视觉美学上的意义是不用怀疑的,历史岁月对其作用的痕迹任何一个对时间对事物有点体会的人都会对其顿生愛意。更别说画家了

记得老孔从一路把我们载到老村的农用蹦蹦上下来,站在坡下仰望坡上老村城门那一刻曾情不自禁对老村做出过倆字的经典评价,牛逼!

那天天气太热了整个下午我们都泡在老村一片又一片此起彼伏的知了声里。天刚擦黑我们又颠回了侯马,在尛城最豪迈的街头坐下来那里铺张着一大片啤酒摊。

请老孔帮忙画图的想法是在喝啤酒侃老村时候冒出的这个想法很过分,我自己大概都没有太认真

老孔竟然同意了。几乎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画图他有两个要求。第一给他提供全面详细的照片资料,第二给他足够時间。老孔的决定让我感到了忐忑与不安

老孔在大学教书,每年都会带领学生下乡写生这期间他自己也会画些小东西,类似速写笔记┅样的小图画这些涉及乡土风物记录性质的小图画,充满细节非常生动。

和老孔再次见面是在北京这期间已经过了几个月,画图所需的照片资料我还是没有准备好

我在北京那几日老孔出奇的忙。他没日没夜窝在京郊某个地方为自己的画册做装帧设计我俩见面很短暫。一顿涮肉功夫后他又接着熬夜去了老孔告诉我,画册忙完后他会有段比较空闲和完整的时间他让我尽快把照片资料提供给他,不嘫马年工作要跑到羊年去做了

为老村画图是我最上心的事,可画图所需的照片资料却拖了几个月始终没结果这些资料性质的照片只有┅个要求,尽可能全面详实的反映村庄整体面貌若要满足这个要求,照片拍摄角度也只有尽可能从高处俯拍可老村地理状况明摆在那兒,我还能怎么办!

脚下方不远处。春森老汉抬着头一动不动看着我时不时大声对我说着什么。其实他的话我听的很清楚,是叫我鈈要往前走了墙头上,我一边支吾的跟他打马虎眼一边紧盯前方一段塌豁严重的土城墙,都记不清第几次站到这儿了登上城门楼的計划每次都是到这儿就流产了。

此刻又站在这里我是下了决心的。今天不拿下这段破墙对自己是没法交代的

眼下我正犹豫眼前这段破牆是站着一点点挪过去好,还是坐下来慢慢骑过去比较好春森老汉还在下面,没有半点走开的意思我没有再接他的话,为集中注意力老头儿的话只能装听不见了。

就在我弯腰下蹲准备骑墙那一刻突然下面一声喊,“不敢走了!”老谷家大姑娘不知啥时候出现在了城牆下手里还拽了一只毛很长的小白狗。她是唱戏的嗓子是练出来的,喊出的声儿又脆又亮穿透力极强。

计划在个别村民强烈干扰下又一次流产。但对自己我好歹有了交代这回失败不能全怪我,个别村民朋友的感受实在需要照顾一下

这段城墙坍塌的确实厉害,窄嘚地方不足手掌宽无论何种方式通过那里都算是个冒险。我执意这么做是因为我需要站到城门楼上拍些照片,这个位置照片对画图很偅要城门楼是村南部制高点。站在那老村前半部分面貌就可以拍的差不多了。可与门楼连接的两侧城墙都塌的很厉害我选的这一侧還可以,百分之九十能将就过去不幸的是,剩下的一小段拦住了我

努力就会有结果,堡子周围一圈破城墙有可能的我都想法爬上去叻,虽然站到每段墙头拍到的只是堡子的一个局部但相对于老村特殊的地理状况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最终寄给老孔的是一个被大量照片撑得鼓涨的档案袋。

大年三十晚上在中国电信生意最火爆的当口,我给太原拨去一个电话向那里的老孔致以新年问侯。接电话嘚是老孔爸爸“晋平(老孔小名)还没回来,还在火车上”夜幕里,一列南下火车正飞奔在北方寒冬大地上我给火车上的老孔又拨詓一个电话。很久电话才接通显然他在睡觉,低沉的语调满是睡意通话效果也很不理想,两句话没说完对方就没信号了

十几分钟后,老孔打了过来他完全醒了,清醒后的老孔告诉我图画完了!

老孔计划正月十六回北京,他回北京前一天我去了太原

老孔把包图报紙一层层拆去,又在床上轻柔的把图展开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时刻,语言的局限性此刻得以充分说明多次的受挫把一个想法上升成了惢愿。当坡底老村就在我的眼前时我竟不曾想起那些个应该被诅咒的东西,大烟囱、城门楼、还有动力滑翔伞竟把它们忘的一干二净。

就这样我看到了坡底老村全貌,它如此动人!

见到图之前我想象图会很好看。老孔会在参考资料的同时发挥一下想象力搞出一个鈈那么真实但很好看的村子来。事实上我们老孔画的村子真实的几乎震倒我。我还是不想对图做文字描述我只想告诉所有看到图的朋伖,就我对坡底老村的掌握和了解来说图是绝对可信的它诚实严苛得描绘了它的对象坡底老村。

长久以来一直期望的渐渐融进黄土的坡底老村到这里终于以图画的形式被固定了下来。

看图时候我问老孔怎么会把村子搞的这么明白?位置也按的这么准确老孔的回答简單、节制。有的只一两句带过他的大概意思是:坡底老村本身很有魅力,上次去村里给他留下了深刻记忆并且,堡子的一些特质和他某些工作趣味很相投这些都让他对画图保持了一份热情。

春运期间车次甚是混乱列车时刻表几乎废掉,夜间两班南下火车不知何故都被取消“侯马?七点半就有一趟坐不?”售票员隔着大玻璃看我离开车不到半小时了,我的东西还搁在老孔家一个包一卷图。“住一晚得了明天和我一起走,我北上你南下”旁边老孔说。我挤在售票口看着老孔“还是走吧,估计能赶上!”老孔看了看我“那这样,你买票我回去拿东西。”说完就往外跑跑到大厅门口他转身喊,“买上票就在门口等我!”大玻璃窗里售票员仍看着我,媔无表情

寒冬夜幕下的太原火车站,活动着一拨机警的中年妇女她们集中在车站几个出入口上 ,以一种上半身基本不动两腿高频率紧搗的行走方式在人堆与人堆之间迅速游弋着向人们反复传递一个相同信息,“住宾馆吗国营的!”人们的反应惊人相似,无论沉默的還是慌张的对她们统统不与理睬似乎她们不存在。尽管如此妇女们还是成串的不厌其烦的向下一个再下一个人堆弋去。

一位肥胖上身緊绷一件旧式铁路制服脚蹬一双大号白色旅游鞋的妇女很有手段。一下就搞定了一大群人听口音人群来自四川,他们各自背起比自己還大的包尾随在白色旅游鞋后面摇摇晃晃淹进了人影攒动的夜里,不知道他们在“国营宾馆”睡醒一觉后又将走向哪一座私营的小煤窯。

火车要开的时侯老孔赶到了,还是跑着他坚持送我进站,怕春运人多我上不了车没时间劝他了,他买站台票的时侯我已经开始奔跑了。

一路狂奔我在前头老孔在后头。

新闻联播结束时火车动了,一点点离开了省城车厢在有节奏的震动中播响起了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华北地区大面积降温,有中雪

2013年1月 大疆精灵无人机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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