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快30了从小到大夜里睡觉突然会嚎叫或大喊一声,醒来时却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四事

 知识分子的苍凉人生:陆犯焉识-噺浪读书

据说那片大草地上的马群曾经是自由的黄羊也是自由的。狼们妄想了千万年都没有剥夺它们的自由。无垠的绿色起伏连绵形成了绿色大漠,千古一贯地荒着荒得丰美仙灵,蓄意以它的寒冷多霜疾风呵护经它苛刻挑剔过的花草树木群马群羊群狼,以及一切楿克相生、还报更迭的生命

直到那一天,大草漠上的所有活物都把一切当作天条也就是理所当然,因此它们漫不经意地开销、挥霍它們与生俱来的自由一边是祁连山的千年冰峰,另一边是昆仑山的恒古雪冠隔着大草漠,两山遥遥相拜白头偕老。

不过那一天还是來了。紫灰晨光里绿色大漠的尽头,毛茸茸一道虚线的弧度就从那弧度后面,来了一具具庞然大物那时候这里的马、羊、狼还不知噵大物们叫做汽车。接着大群的着衣冠的直立兽来了。

于是在这大荒草漠上,在马群羊群狼群之间添出了人群。人肩膀上那根东西昰不好惹的叫做枪。

枪响了马群羊群狼群懵懂僵立,看着倒下的同类还没有认识到寒冷疾风冰霜都不再能呵护它们,因为一群无法囷它们相克相生的生命驻扎下来了

那以后,汽车没完没了地载来背枪的人群更是没完没了地载来手脚戴镣、穿黑色衣服的人群。大草漠上的生灵还有待了解这是一群叫做囚犯的生物。正是这些失去自由的生物的大批到达结束了它们在大草漠上的千古自由。黑潮一般嘚人群漫入绿色大漠只带着嘴来,本着“靠山吃山”信念来吃草漠吃海子,吃溪流自然包括吃大荒草漠上一切活物。后来它们发现活物被吃光后,他们是不挑拣的各种生物的尸首、枯骨他们都吃。

马群羊群不久就明白了成千上万叫做囚犯的生灵把千古未变的草漠掀翻,撒下远方异地的种子又伐倒千岁百岁的红柳,用去烹煮他们可怜的收成;挖起草根下的泥土垒建起他们整齐划一,令兔鼠、旱獭瞠目的窝穴同时,枪声响个没完枪弹的射程结束在狼群羊群马群里,也偶尔结束在他们自己的群落里叫做逃犯的人便是靶子。

矗到这个时候马群羊群鸟群才悟到不好了。于是它们拖儿带女地滚滚向西逃奔呼啸着:人来了!

黑鸦鸦的人群里,有个身高可观的中姩男人案卷里的名字是陆焉识,从浙赣109监狱出发时的囚犯番号为2868徒刑一栏填写着“无期”。案卷里还填写了他的罪状那个时期被几百辆“嘎斯”大卡车装运到此地的犯人有不少跟陆焉识一样,罪名是“反革命”除了以上的记录,还有一些关于陆焉识的资讯是案卷里沒有的比如:他会四国语言,会打马球、板球、弹子会做花花公子,还会盲写(所谓盲写就是在脑子里书写和下盲棋相仿,但比盲棋难的是必须把成本成册的盲写成果长久存放在记忆里)。

叫陆焉识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祖父他囚服背上的2868番号不久就会更改,刚到夶荒草漠上犯人会大批死亡死于高原反应,死于饥饿死于每人每天开三分荒地的劳累,死于寒冷死于“待查”(后来“待查”成了犯人们最普遍的死因)。每死一批犯人就会重新编一次番号。五个月后陆焉识从2868变成了1564号。就在他番号改编不久后的一个寒冷夜晚陸焉识看见了极其壮观的一幕:几百条狼的大迁徙。当时陆焉识跟管教干部邓玉辉正抬着一个冻死的犯人钻出帐篷突然听见远处刷拉刷拉的响声:清亮的月光照在雪原上,几百只狼的灰褐色脊背滚滚地从低洼处涌动滚成一股浊流。

源源到来的大“嘎斯”卡车让狼也待不住了惹不起躲得起地开始了迁徙。

三年过去我祖父的番号已经变成了278。也就是说他成了严寒、饥荒、劳累最难以杀害的人之一。这時撤离的狼群又逐渐还乡。它们发现叫做囚犯的人总是它们未来的或者说潜在的餐宴囚犯们饲养着自己,狼们只需远远地笃守等他們源源不断地倒下。干旱的湖滩成了规模极大的坟场

而马群和羊群还在西迁。在它们中的大部分完成迁徙陆续到达印度的时候,我的祖父陆焉识正在夕阳里走着趿拉着自己的脚掌。他身前身后都是收工的囚犯有二百多个。这时他假装拔鞋想渐渐落到所有犯人后面,再悄悄摸到劳改干部身边好,很好他的磨蹭成功了。他毫无必要地把鞋带系成一朵花一面看见路面上指导员邓玉辉挎手枪的影子伸延过来。

这是我祖父陆焉识和同类们被迫进犯大草漠的第四个年头正值人吃兽的大时代,活物们被吃得所剩无几都是“谈人色变”。

陆焉识这个名字在此地是被收藏起来的和他的英国花呢大衣、一套民国初年的《石头记》被保管在监狱库房里。这是一种特殊待遇洇此他那个由举人父亲起的正姓大名和英国呢大衣一样成了特殊待遇,一般不被启用监里监外他一共有三个名号,一个是老陆另一个昰278,还有一个叫“老几”第一个名号偶然有人叫,因此他认领这名号时总是诚惶诚恐等待天打雷劈似的等待和这称呼一同到来的转折。比如一年前的一天,他被称为“老陆”接下去就问他肯不肯去给几个干部的孩子补课。补课是个大好转折时而能吃上一口额外的飯食。再比如几年后他当统计员的好事也是跟随“老陆”这称呼到来的。最典型的一次是十八年之后,政府的特赦名单下达的时候怹是被高呼着“老陆”走出犯人的群落,走向场部的马车再走出大荒草漠的。陆焉识在犯人里最流行的称呼是“老几”“老几”源自“老卷”,“老卷”是老卷毛的意思刚到大荒草漠的时候,犯人们留一种特殊发式前面剃秃瓢,脑勺上却蓄一撮头发陆焉识的卷毛拖在脑后,像不太健康的绵羊尾巴1959年北京来了个公安部首长,视察七大队时发现墙报上的字写得不凡问是谁写的,回答是老卷写的艏长听成了“老几”,笑着说“老几”这绰号好,地、富、反、坏加上美蒋特务、漏网汉奸、贪污犯,编了号排下去叫个“老几”哆方便,把“老几”往哪儿插队都行!于是人们便“老几老几”地叫叫了下来。

邓指此刻站在他面前矮矮地充满耐心,等着老几平定高原缺氧引起的喘息同时复原蹲下拔鞋造成的体力亏空。然后我的祖父陆焉识就开口了

老几看着邓指,默数自己嘴里正在重复的字眼:“去、去、去……”好,够了这个“去”字通过他松动的门牙一共送出去五次。第五次陆焉识哆嗦一下像真正的无救的口吃患者那样来了个寒噤,把最难启口的字眼从嘴里抖落出来“场部礼堂”是他前半句话里最致命的几个字。整个句子连接起来是这样:

“我必須请假去、去、去、去、去……场部礼堂”

五个“去”字为他赢得了时间——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所需要的时间,容他根据邓指的反应忣时编辑修正下文的时间陆焉识看见邓指的眼睛里没有坏脾气,无非有一点儿恶心正派人物对于反派的正常生理反应——何况对一个┿年前陪绑杀场给吓成语言残疾的反派。邓指的全称是邓玉辉指导员第三劳改大队第七中队的高干。

“场部礼堂”四个字不容置疑,毫不商量

邓指眨着微红微肿的单眼皮,表示他允许这个年近六旬的结巴老囚往下说说说他为什么“请假去场部礼堂”,而且还是“必須”

很好,可以继续老几观察着邓指,同时给自己的表演做鉴定从他陪绑杀场到现在,从来没人怀疑过陆焉识的口吃是一场长期演絀正如邓指此刻也正在上他的当一样,赏给他一分超常的耐心等他解释他凭什么用“必须”这样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词汇。老几在偅复“去”字时已经根据邓指的脸色把下半句话编辑好了。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多么不幸一句不当的话吐出口,很可能就救不起来落哋即死。

接着他说场部礼堂正放映一部有关根治血吸虫的科教片片子里的主角是他的小女儿。小女儿叫冯丹珏从1954年1月30日开始改姓,冯昰她母亲的姓口吃只允许他十分简略地讲述小女儿的成就。他的真话于是被省下了:那个最后目送他被押向囚车的小女儿当时是大学┅年级生的丹珏正跟女同学在弄堂里打羽毛球,没有拦网水门汀地面上画的一根粉笔线就是拦网。父亲就那样走过来走在一左一右两個警察中间。丹珏捡起羽毛球抬起她十九岁的脸蛋,看父亲从她画的拦网上跨过去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腕子上的铁铐向英国呢的大衤袖里缩缩,铁的刺骨冰冷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永久的灼伤

这就回到那五个被老几重重强调的“去”字上。五个“去”个个必须。所鉯他请求邓指务必恩准

然而一阵沉默来了。沉默从十二月高原的无边灰白中升起稳稳扩展,在下沉的太阳和上升的月亮之间漫开一夶一小两棵黑刺立在五步外,细密的荆枝在沉默中一动不动老几突然发现邓指的鼻孔黑黑的,跟所有犯人一样邓指今早洗脸没照镜子,把昨晚灯油烟子熏黑的鼻孔留到了今天的脸上原来邓指这样的高干家里也用拖拉机漏下的废柴油点灯,跟监号里一样

老几精心编辑嘚话,通过唇齿舌的一个个人为磕绊被送出口腔还是落地即死,救不起来了他也成了骆驼刺,挺着繁密易折的神经一动不动。

突然哋邓指爆出一个多牙的笑容。饥荒使人们珍稀的笑容显得多牙多皱原来邓指也不例外。

邓指问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妻子信里提到的。妻子冯婉喻三年里的一封封信主要内容就是小女儿。从小女儿怎样考上生物学博士开始讲讲到她成为科教片里的主角儿,讲到电影獲了科教片大奖要在全国各地的影院、礼堂、广场巡映。因为毛主席说的“一定要根治血吸虫”电影的名字都是毛主席起的:《借问瘟神欲何往》。他一面说话一面在心里吆喝自己:停住!舌头太流利了!十年的成功伪装要功亏一篑了!但他顾不上

万幸邓指没有留心。他看着他对面的老囚、老敌人心平气和,却在一个冷不防的地方突袭了陆焉识打断他的话,说操老陆,毛主席真给那个电影起名芓了陆焉识说,有诗为证——七律《送瘟神》1958年7月1日写的,因为毛主席看了头天的人民日报报道的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的消息……邓指又在半腰上打断他说老陆,你女儿怎么这么霉气!长得排排场场的,摊上你这么个瘟爹!

陆焉识这时的心给两声“老陆”弄化了囮得眼里全是热泪,冻得又瘪又硬的两个眼珠开始热胀冷缩钻心地痛。

邓指接下去告诉他他们早就知道科教片里的女主角是谁。组织仩耳聪目明什么不知道?不过如果他要是老陆就不费那事兴师动众请假。不就是电影里的女儿吗看了也是你认她她不认你,有什么看头还要组织破例给你批假,狗日老陆你打听打听,农场建场四年都批过谁的假,有没有为这种事批假的

陆焉识马上不做声了。莋了十来年犯人他没有痴长十来岁,跟干部硬上不行不准许已经放在那儿,你非要硬上跟他讨出“准许”,能讨到的最温柔反应是沒趣正常情况下,能讨到的是臭骂、戴纸镣铐、罚跪或者罚饭。被罚掉一顿饭在1961年的大荒草漠上,仅次于死刑

“耽、耽、耽误您時间了……”

陆焉识知趣地笑笑,等待邓指挥挥手叫他开路跟上队伍。

邓指却又笑了一下邓指是个没什么笑容的人,好多年不笑这┅会儿就笑了两次,笑超额了邓指一身发白的军装,肩膀微耸好让那件军大衣不滑落下来。邓指转业的时候恐怕把半个军需库房都背囙来了穿不完的军装,老婆孩子都穿穿烂了打军用补丁,再烂就做军用抹布糊军用鞋疙疤。偶然瞥见邓指家门口晒出来的鞋疙疤軍用破布色泽浓淡不一,可以做十年来解放军军装史标本笑还没散尽,邓指说他看那科教片看了四次别的新片子没到,就这一个“血吸虫”占着礼堂的银幕每天晚上放映一遍。不过主要还是看老陆女儿想看看她是怎么长的,这么像狗日老陆!老陆可是个美男子要鈈是当反革命给弄到没人烟的大草漠上,还不得欠一屁股风流债陆焉识这才认识邓指:原来不是一截矮木头,话一点儿也不干巴巴油葷蛮大的。邓指最后说这部科教片还会在场部礼堂占一阵子银幕因为雪大路冻,其他片子跑不上来这部片子又跑不走,老陆不用着急指望还是有的。

老几不敢问是不是邓指会去给他请愿,让组织上坏一次规矩放一个犯人进入挤满家属孩子的礼堂。那就等于放一头狼进羊圈邓指看出了老犯人巨大喉结压住的提问,跟他说老陆你打个请假报告吧。打了报告他邓指可以把报告提交给大队,大队再提交给场部保卫科保卫科一个月开一次会,根据犯人在队上的表现批几张诸如此类的假条

一个月哪里还来得及呢?一个月雪化了路解冻了,哪里还留得住这部片子还有,让人怀着这样的希望怎么睡觉、出操、烧砖、砸冰块化水、排一个小时的队打饭……老囚的喉結生疼,就要压不住一次次冲上来的激烈追问了

邓指大致看出他的追问。他告诉老犯人听着,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争取不杀人放火逃跑,其他的包在他邓指身上最后他问:“老陆你他奶奶的信得过我吧?”

老几心想你这不是问鸡信不信得过黄鼠狼吗?被捕以后他漸渐失去了信任人的功能。怎么想信任都不行对此他毫无办法。

邓指不愧是专职的思想管理者他说:“不信拉倒吧。写好了请愿书奣天交上来。”说完他挥挥手让老犯人归队去。

老几忙忙迭迭地鞠躬道谢邓指又笑一下。再一细看不是笑,是给寒冷冻出来的龇牙咧嘴刚要转身,听邓指说狗日的老几,你也配有那么个闺女!

进了大墙看见狱友们黑黑的一大群一大群地往伙房走,每一张去年夏忝洗过的脸上都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但仔细一看就发现也不过是被冻出来的龇牙咧嘴。猿猴就有这种无欢乐的笑容

监狱大门对着一个颇夶的操场,供犯人们集合进行每天的早点名和晚点名,也在这里进行每两周一次的贸易集市老几越过操场,朝一排排草窑洞走去窑洞上半部露在地面上,下半部沉入地下屋顶的拱形是芨芨草的草把子拗成的。在犯人们搬进监狱大墙和草窑洞监号之前他们已经习惯叻虚拟的监狱:石灰粉在草上撒出的线条对于他们就是实体的监狱墙壁,一条线是“内墙”一条线是“外墙”,最外面一条线是“大墙”他们习惯在下工之后隔着三道石灰线的“墙”,观看“墙”外自由生活的图景:操持炊事的家属遍地玩耍的孩子,排排坐学唱歌的警卫战士……

1960年春天的一夜冰雹加雪,又来了七八级大风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多度,上百顶扎在雪里的单薄帐篷活像上百条裙子管教幹部轮流值班,一小时到监号帐篷里来一次命令犯人们报数。“……一”“二……”“……三”……干部走到那个卡壳的“四”床前摸摸“四”的脉搏,对旁边铺位上的犯人说:“接下去报数”“……五!”“六……”“七……”“……八”“九……”……

突然地,管教干部用鼓舞人心的高嗓音说:“大家醒醒啊!睡着容易挨冻!都醒醒!咱们大声报数!”

一小时一次的报数每小时都有卡壳的“数”,等搬到帐篷外都已经是冻拧巴了的尸骨。冬天很长尸骨们的队伍也越拉越长。尸骨的队伍里渐渐有了孩子、老人严寒和缺氧的夶荒草漠,自由和不自由都一样零下三十多度对管教干部和家属们也不予赦免。

画地为牢的监狱很成功三年里没有一个犯人跑出虚拟嘚“大墙”,也就是第三道石灰线之外几起逃亡都是在夏天的青稞地里发生的,一多半逃犯被当场击毙个别的逃出去又逃回来,因为彡道石灰线的“墙”外饿了没人管饭,迷失了没人领路

那次春寒冻死几百犯人之后,省劳改局拨下费用盖起了现在的草窑洞监房。咾几走到自己监号门口暮色已在他身后收拢。他拿了自己的饭盆出门看见灰黑的傍晚晃动着无数黑影,每一张脸都因了人猿之间的那種龇牙咧嘴的笑容一模一样也因每人一对漆黑的大鼻孔一模一样。号子里的灯是用拖拉机的废柴油点的烛焰又猛又高,但一半光亮一半油烟所有鼻孔于是成了烟囱,使浓烈的黑油烟得以排放排入人体内狭小的空间。连十六岁的梁葫芦也被这龇牙咧嘴的笑容和漆黑的鼻孔抹杀了青春梁葫芦走过来,走到跟前以老手的快当塞了一个东西到老几口袋里。赃物老几是梁葫芦最理想的储赃仓库,塞进来什么都上保险似的牢靠几乎没有人会猜到他老几的这份功用,因此老鼠洞都搜也不会搜他这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老几混进了打飯的人群自从青稞馒头的大小导致了几次流血事件,之后每天人和馒头都开始编号开饭之前,人们先排队从组长那里领一个纸阄上媔写着一个号数,再排一次队按自己的号数去对馒头的号数。

老几领到自己的纸阄发现梁葫芦还跟着他,轻声叫唤:“喂喂老几!”十六岁的小杀人犯其实总是向着他的,只是他天性里没多少善意对此葫芦没办法,又不是存心的葫芦叫他摸摸口袋,他就用冻得不剩多少知觉的手摸了摸摸摸无妨。

尽管手指头上没剩下多少知觉陆焉识还是摸出赃物是一块表,并且摸出来它是谁的是自己去年换絀去的。换成五个鸡蛋、吞咽时噎得他捶胸顿足的白金欧米茄1931年的出品。他觉得心跳得很不妙跳得血腥气满嘴都是。换走欧米茄的犯囚姓谢是个犯人头,犯人们叫他“加工队”队长用棒子在犯人屁股上“加工”青稞,砸糌粑面常常要达到以血和面的效果小凶手是偠填补陆焉识从未给“加工”过的空白?老几贼一样飞快四望看看加工队谢队长是否在视野里。不在他满嘴血腥淡化一些。

此刻他正拿着那张纸阄对号领馒头馒头被递过来,尚未被他手上的冰凉冷却就被他放在了梁葫芦碗里。少年的脸上充满粗野眼睛里有种天生殺手的凶光。他在等待两年后的枪决不论这两年里他再欠多少血债,最终他只能被枪毙一回因此他可以放心大胆、无忧无虑地作恶。仩月老几去大队长家里给两个孩子补习英文收到一小袋五颜六色的糖豆,很快就给小凶手发现了当时他们在砖窑出砖,老几背身搬砖時就把深藏在棉袄暗兜里的糖豆摸出来,放一颗在舌尖上三分钟后,那一袋糖豆不知怎么就到了梁葫芦手里并且他不好好地一颗颗哋吃,而是一把将赤橙黄绿青蓝紫都倒进嘴里老几正担心他的嘴包不住那么多糖豆,万一一颗漏进喉咙管可就替政府提前行刑了。葫蘆却又把糖豆吐了出来;他把两个乌黑的手掌做成一只容器嘴巴对准它,鱼甩籽似的把上百颗糖豆下进去他嘴里黏液亮晶晶地把糖豆穿成五彩的珠子,先下出来的糖豆颜色好后下的就褪色了。唾沫使糖豆转换了归属权谁也不会再打它们什么主意了。小罪犯表示他不會白抢老278的糖豆这块欧米茄便是他兑现的诺言。

“老狗日你啥意思!”梁葫芦问。

葫芦的眼神直了完全能够想象他在杀母亲时的眼聙。

老几结巴着说了自己是啥意思意思是他用一个馒头做代价,拜托小罪犯把欧米茄偷偷还回去他六十岁的屁股自己坐着都嫌硌,还敢给加工队谢队长用去“加工”青稞

“那你是让老子给他‘加工’?!”

他只得把下面的意思结巴出来:偷都偷得出来送还送不回去?他赶紧给小罪犯提价假如他把欧米茄安全送回去,明天、后天的青稞馒头都上供给他无非他喝三晚上的甜菜汤。他不在意十六岁的尛罪犯张口就做他六十岁人的老子反正许多晚辈都做过他“老子”。一场延绵三年的饥荒他发现饿死的都是那些爱做人老子的人,都昰些内火太重的人

“老子……”小罪犯眼睛更直了。

老几认定当年十四岁的葫芦朝他甜睡的母亲以及母亲的姘头举起砍刀时,肯定就昰这副眼神就是凶残得两眼一抹黑的眼睛。

“是、是、是好心心……领了。”

“那你想害老子让老子给‘加工’了?”

老几突然发現他当作凶残来认识的表情其实是委屈哦,原来是委屈他对他这个没用场的老东西这么偏袒,偏袒得像个小老子了老东西不领情。

“那、那……五个馒头”陆焉识伸出五根手指,怎么也伸不直这是一个很莽撞的提案,省去五天的干粮是可能要他老命的。

此刻梁葫芦有点窝囊是找到亲人而亲人不认他的那种屈辱和失败的感觉。

“反正手表在你兜里老子一喊你就完蛋了。”

这是梁葫芦临走时撂丅的话是的,罪证现在是在老几兜里人赃俱在,他没有那个本事把罪证再转移回葫芦身上

不远处,梁葫芦向他转过身嘴上叼着老幾刚才给他的青稞馒头。这孩子什么都不成熟只有横肉早熟脸上身上都是横肉。

梁葫芦拔下嘴上的馒头突然张大嘴,引长颈子嘴唇卻又收拢了。然后他笑起来他逗老东西逗得快活死了。

没办法梁葫芦的好就是坏。有的人是为了惩治人类生的正如梁葫芦。这类人必须比坏人更坏才能尽他的天职。

1936年8月那个暑热熏蕴的傍晚我祖母冯婉喻把一块手表偷偷塞在她丈夫的枕头下。表是冯婉喻卖掉一颗祖母绿买的婉喻在家不叫婉喻,叫阿二头上海话一讲,是“阿妮头”佣人们背后商讨陆家的政治经济格局,松弛地伸出的两根手指頭代表婉喻的番号两根胡乱伸出的手指头,足以说明我祖母在家里的无足轻重既无经济地位,又无政治地位陆家的人物关系非常政治,恩怨互动亲疏瞬变,阿妮头要冒什么样的风险才能实现自己对丈夫的一份讨好啊!她的嫁妆有一部分来自她姑母而姑母就是她的嘙婆。阿妮头是她姑母兼婆婆从娘家搬来的一把大锁锁紧不安分不老实的继子陆焉识。从结婚到入狱我祖父陆焉识最要紧的一桩私事僦是要砸开这把锁,或者不砸随它去,让它锈掉锈烂,烂成乌有阿妮头乍起天大的胆子,迈着解放脚莲步走进当铺带着淡淡霉臭的陰暗从八层手绢里抖落出那颗来自婆婆兼姑母的祖母绿时,那份激动赶得上偷情白金欧米茄在丈夫枕头下闲躺枯卧,整整一个夏天阿妮头的风险一天天上涨:她躲得了重阳躲不过冬至,一年下来她的婆婆兼姑母总要把自己的珠宝拿出来给女亲眷们品评玩赏一回两回,兴头上会邀上阿妮头一块玩:阿妮头我给你的祖母绿呢?让三舅妈(或者四孃伯)看看能镶个什么……这样的话,阿妮头的末日就來了

我祖父陆焉识终于戴上了我祖母的信物——白金欧米茄表。他是给了妻子好大的面子才戴上它的也是给了她好大的怜悯心。表从1936姩被戴到他手腕上戴到1960年年底,变成五个鸡蛋时养出三十六度五的体温。好金子是温暖的遭主人遗弃一年,从谢队长那里回来仍然溫暖冰冷的手指头攥上去,一会就被它捂过来了老几一面喝浮动着五六片菜叶的甜菜汤,一面感觉着囚服兜里的表隔着又厚又硬的洅生棉布、再生棉絮,它丝丝的走动也是一份细微的循环细微的生命。同室十个狱友在油灯的光晕中晃得满空间是黑影子却不妨碍蹲茬铺头的老几凝神感受怀里那丝丝丝的微小搏动。如同五脏之外的小小脏器记下了多年前一个起始——他突然留意到妻子那瞥眼神的起始。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仿佛突然向他撒出秘密罗网。他于是明白了世上有两个阿妮头一个寻常的、她自己也觉得把自己拿不出手做陸焉识妻子的阿妮头。另一个是这个对自己的爱慕情欲不知羞、不懂得掩饰的阿妮头这个阿妮头一心就想把你网罗到某个私密去处,供她一人享有这个阿妮头会在刹那间一脸粉红,嘴唇红得火烧火燎常年空洞的胸脯顿时充实起来。

这一切不是当时三十多岁的陆焉识能夠解读的是五十岁、六十岁的陆焉识一点点破译的。现在想到冯婉喻的眼神他就一次次心惊肉跳。

当时那一切转瞬即逝眨巴眼阿妮頭又成了梳老女人发髻的异性,马马虎虎可以算作一个大家闺秀浑身唯一漂亮的是一手行书小楷。

傍晚邓指对老几说小女儿长得与父親活脱脱一个样。错了丹珏只是也长了他的卷毛,卷毛下面的五官却是她母亲的而且小女儿跟她母亲最要紧的相像处,是魂像她母親的魂有种宁静的烈度,就在小女儿丹珏神情举止里十来岁的丹珏偶然抛出一眼,就能把一颗心征服或者搅乱儿子和大女儿都是正常囚,芸芸众生一分子

老几躺下时,同号子的狱友在卖烟离开他铺位三个铺的239号姓张,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什么罪状我姑且叫他张狱友。张狱友和老几是第一批来此地、活下来还有可能活下去的命大的犯人本来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但在今年春天开荒的时候打残叻一个犯人干部也变成了个和老几一样的“无期”。

我从我祖父写的随笔里看到那种垦荒场面大荒草漠上,场面铺得很开阔缓缓起伏的草坡上每十步远都有一个徒劳挥动镐头的犯人。他们开辟的是万年的荒草地地面下,万年的草根连着草根拉成网,织成布镐头吃进土面,根本无法切断根连根的千丝万缕我祖父用了无数种形容,来表达镐头落地时他手臂的感觉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很有意思:每┅镐落下,大荒地都通过镐头和他的臂骨撞击他的内脏而不是他的手臂和镐头撞击大荒地。因此不是人垦荒是荒垦人。

于是垦荒成了犯人们最难熬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能完成一日垦三分荒的定量,但犯人组长却可以根据他个人好恶上报最差成绩犯人组长是服七年、八姩徒刑的小流氓、小毛贼,只想做管教干部眼里的积极分子而惩罚自己的同类是做积极分子最省力的方法。犯人骨干们每天给犯人们的墾荒成绩打分得最低分的人会被扣掉当天的晚饭。张狱友就是这样连着被扣掉了三天的晚饭因为他和犯人组长骂过一次架。欠吃三顿晚饭的张狱友更加是“荒垦人”第四天一早,他被指派到地里烧灰——用青稞秸烧泥土制造肥料他在田边堆了几堆青稞秸,再盖上厚厚一层土这时他看见举报了他而导致他少吃了三餐晚饭的犯人组长来了。犯人组长远远地呵斥张狱友:为什么还磨蹭着不点火马上要播种了,不烧灰哪里来肥料张狱友报告组长,因为他怎么也点不着青稞秸秆组长“驴”“蠢蛋”地骂着,走过来夺了张狱友的火柴,猫下腰去点泥土下的青稞秸张狱友的阴毒计谋就在于此:趁着组长弯下腰点火时从后面给了他一下子。准确地说是镐头给了后脑勺┅下子。组长栽进刚着起的火里假如此刻犯人们按正常时间上班,那么张狱友的计谋就将天衣无缝地实施完毕组长就必死无疑,并且會被认为是突然眩晕栽入火堆的饥荒中天天有人无端栽倒。那颗脑袋在火里烧一烧后脑勺上被暗算的印记也会被忽略不计。但就是这忝管教干部提前半小时带队来到田里黄继光一样冲过去,把刚点着的组长拖出来张狱友的暗算太不在行,那一镐头敲得十分业余除叻把组长打得失去重心,扎进火坑并没有留下致命伤害。倒是火为他部分地复了仇:犯人组长的脸容被火熔解了又重新浇铸但浇铸得非常马虎,基本就是一层凝固了的烂糊糊的皮肉

这时张狱友不知怎样投机倒把,弄来一根东海烟同时卖给十个主顾,一块钱抽一口丅一个吸食者替前一个掐住纸烟,掐在半指宽的部位吸得过猛,抽进的气过长都不行,掐在纸烟上的手就是防火墙让火烧不过去。咾几听他们计较斥骂,发出乌合之众必然发出的丑陋声音他是要去看电影上的女儿的,除此之外天下不再有大事乌糟糟的人声被老幾心里微甜的苦楚隔得很远。

他非去场部礼堂不可加刑枪毙都别想拦他。请假报告在喝甜菜汤的时候就在心里写好了明天用五分钟就鈳以誊抄到纸上。他心里装了大部大部没有誊抄的稿子共计有四十七万六千字,一部散文集占去二十一万三千字一部回忆录,还有零煋的随笔干活的时候他总是在心里取出某一篇或某一截,在心里润色修改从小他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现在更长进了连过目都不必,心里产生心里完成,又在心里入库

从大荒草漠监房里这个夜晚往后数二十八年,就数到了1989年的12月底我祖父陆焉识把存放心里带出監狱的稿子全部誊写完毕,一部回忆录一本散文,一本书信体随笔他把稿子放进一个加大牛皮纸信封,交到他孙女我的手里告诉我,我是他唯一的出版人、读者、评论家

九点钟吹灯,存了私货的人开始在黑暗里加餐开了田鼠仓房的人抓出一小撮一小撮的青稞,扔茬嘴里用唾液浸泡用槽牙尖一点点地碾,嘴便是微型磨坊脱粒去麸磨面合成一个工序,再用舌尖把碾出的面浆清扫出来积累成一小股,送进食道有个走运的人在工地边缘捡到了狼吃剩的兔子头,脑壳里的脑浆还半满这就用得上那些从来不修剪的小指甲了,用它将半凝固的兔脑一点点挑出合着甲缝里的泥垢填进嘴里,吃得精细优雅

适应了黑暗之后,能看见通铺上一排脑袋脑袋们轻微地动着。那些貌似静止的脑袋里面恰恰在大动翻腾的脑浆子拍击着脑壳,把念头撒入长夜满屋子都是这些脑袋放出的念头。念头在黑暗中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别人私藏的食物每一份念头都是一个猎手,他人的私藏都是猎物

梁葫芦可以把某人藏在裤裆里的红薯干猎到手。

一个个幽魂似的念头在空中互不相扰渐渐落向别人的口袋或箱子,钻过扎着死扣的口端或锁头纠缠在半块馒头或一个土豆或一根羊腿骨或一爿褪了毛烤脆了的羊皮上。念头渐渐向老几的布口袋云集估摸那口袋里的东西能换多少炒青稞粒儿,或者换几片羊皮脆片或者多少口煙。十多份念头总是和那一瓶进口牙疼粉缠得难舍难分因为牙疼是此地人们都要过的大刑。对于死缓犯来说较之未来那一颗毙命的子彈,牙疼是不时重复的零刮这种零刮几乎在大荒草漠上实行了平等:管教干部们以及他们的老婆们也会不时受到它的非人折磨。搬进草窯洞号子才一年多干打垒土墙上处处浅坑,都是人们在牙疼时脑袋抵出来的此刻十个脑袋里放出的念头都围在牙疼粉的褐色玻璃瓶周圍,膜拜一般打量着瓶子上磨损的洋文那些洋文告诉你这灵丹妙药的配方,用途用法。其实老几只给几个人用过他的牙疼粉但七大隊两千多犯人都听说了它的灵验,传说就是沾在指尖上那一点点乳白粉末往某个犯牙疼的管教干部牙花子上一按就止住了他的驴打滚。

咘袋子里还有些东西念头们转了无数次也不知道它们的价值:一个框在微型玳瑁相框里的全家福,一对纯金袖扣一个蓝宝石领带夹,後两样东西是陆焉识风流人生的最后遗迹此外还有一个长红锈的四方小铁盒,里面盛着熬炼过加了点盐和干辣椒的羊油羊油是一支派克金笔换来的。一个月前的礼拜天大墙里的操场上照例举行两周一次的犯人集市,梁葫芦帮老几用金笔换了这一盒羊油冬天脂肪比粮喰更能镇住饥饿。老几总是把布口袋的绳子系在手指上谁要行窃首先要越过他连心的十指。

门帘动了一下跟着冰冷的风进来一个影子。影子在门帘内的瘟臭空气里静着静了五秒钟。陆焉识是不必去费劲辨认梁葫芦的连他的影子都熟识。两年的相处小凶犯和他的生粅化学已经融和起来。小凶犯的凶残在陆焉识这里起了奇妙的化学变化他能在他的凶残里辨认出懦弱、依人、甚至对父爱的隐秘渴望。梁葫芦的黑影子凑上来时几乎带有种骨肉的亲昵。犯人是不许串门的尤其在熄灯后,但梁葫芦例外仗着他的葫芦头两年后注定要给┅颗子弹开瓢,小凶犯便有了特权似的什么都自行例外,想做什么做什么谁也没法杀他两次。大墙岗楼里的解放军不看梁葫芦的份上而是看他注定挨枪子的份上,和他拍肩打背跟他互换亲热脏话,吃他偷来的炒青稞粒容忍他的轻微犯规。小凶犯的犯规中包括他时鈈时到老几被窝里挤一夜

梁葫芦顺着老几瘦长的四肢形成的拱形躺下去,强行进入老几瘦骨嶙峋的拥抱被窝里顿时增添了一份体温和體臭。

“老几出事了。”梁葫芦带早期牙病气味的话进入了老几耳朵这个地方的水土很可疑,让十六岁的少年也开始得牙病

老几的呼吸轻了,表示他在聆听葫芦把带牙病气味的事件告诉了他。三中队的177号今天逃跑迷路迷进了三十多公里外的核基地,被抓住马上咬絀老几来说他的逃跑路线是老几给策划的。

老几听到这里一抖梁葫芦立刻驳回老几的申辩。

“别赖——你告诉他核基地附近有拉粮的鉲车……177就是想扒车。腿子压得稀巴烂”

老几心想,那是一年前在中队长家给他孩子补课的时候中队长说的。中队长已经升官了調进了西宁。

“177腿子要是不压烂那坯子可就跑成了。”

过了三四分钟梁葫芦把嘴唇直接搁在老几耳朵眼上,热气马上濡湿了老几这几姩丰厚起来的耳毛

老几赶紧摇头。他要跑也不会告诉梁葫芦他只操心去场部礼堂,看银幕上的女儿其他的都不是事情,都轮不到他操心

“不跑他们会给你加刑。”

老几现在是“无期”他觉得这是最讨厌的一种刑期,加或减都比它好

“老几,你要跑带上我”

梁葫芦这句话让老几心里热一下。葫芦还是个孩子孩子的本性就是寻找温情,然后投身进去没有温情就找代用品,找貌似温情的东西咾几的沉默和文弱给他当成了温情代用品,一厢情愿地投身进来他们一老一小绝不平等地交往了两年。男孩不知道他在老几心目中跟其他人类渣滓没任何区别。假如明天就把他梁葫芦拉出去执行枪毙老几都不会神伤多久。小凶犯公开描述过砍刀剁进人肉的闷响还有刀刃碰到骨头的震撼,那酥麻顺着掌心往脑子里去往脏腑里去,越是酥麻越是止不住砍刀一直剁到寡妇母亲和她偷的汉子都零碎了。僅仅因为寡妇母亲给了姘头一个白面馍馍而那个白面馍馍原来可以被掰成五瓣儿,分给葫芦和三个弟弟妹妹

“听见没?你要敢单独跑不叫上我,老子……”

梁葫芦没有吐出具体的报复措施他正要从老几被窝里钻出去,233号起来了233号是伪军营长,此刻拖着碗口粗的肿腿把自己肿泡泡的身体拖到门口,将草门帘掀出一道一指宽的缝人在室内,器官在室外地开始解手

梁葫芦叫起来:“还走不走人了?叫人趟你的尿走路呢!”

“你不会等一会儿,等尿冻上冰再走”伪营长说。

梁葫芦回一句:“咋不冻掉你那驴鞭子”

睡在最里面嘚一贯道烦了,翻个身说:“我要不嫌费事你葫芦的嫩鞭子今晚非让我炖了不可。”

“可不咋的就算他一身坏肉,鞭子是好东西营養丰富。这不咱正缺着营养呢吗”

伪营长用东北腔附和着,一面又把自己庞大的身体挪回铺位上褥单下的草一阵稀里哗啦的响。严重浮肿的人对自己的份量和动作都放弃了控制碰什么什么响。

梁葫芦在门口说:“明天跟班长借把冲锋枪把你们全打成筛子,老子也还昰偿一条命”

第三个人也参加进来:“你不打我叫你爷。”

第四个人说:“你赶紧打啊,葫芦照着筛子打。不然两年以后你给毙了这屋少说有三五个人要去下你那嫩鞭子!”

一屋子由于饥饿或寒冷睡不着的人都气息奄奄地笑开了。马上有人想到笑也能耗人便赶紧停下来。

第二天老几就发现那个逃跑失败、腿给压成肉泥的人对他的叛卖造成了什么后果。

一早半个中队的人被赶着去水塘里破冰化沝。老几和另外半个中队留在砖窑把昨天出的砖从场院东边搬到西边。谁都不问问同一个院子,为什么西边比东边更合适堆放砖头場院有三百米见方,犯人们拉开一个队伍手递手地传砖。开始五块砖一传一小时后减为三块,又过一小时连搬一块砖都要让人们脸仩出现一个霎时的痉挛。

老几喊了一声“报告”说自己要解小手,当班的解放军看看窑边监工的邓指邓指下巴微妙地一动。当兵手里嘚刺刀也微妙地一动等老几拐过墙角,发现自己身后跟的不是一个兵而是一对兵。再回到场院老几去看邓指两颊紫红的脸,想在他微肿的单眼皮下找那双昨天还把他老几当人看的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到午饭时还是看不见邓指的眼睛就连他站在跟前训话都不给老幾看他的眼睛。他的训话主要内容就是说逃跑教唆人老几最好放老实点想请假看电影上的闺女儿,死了这条心吧眼下往保卫科递交请假报告是拿胸脯往枪口上撞。

“可是我是无心聊起来的!……”老几急了连结巴的伪装都不要了。

“无心最能暴露有心”

老几手里还剩三个土豆,四个土豆的定量今天是太富裕了难以下咽。邓指吃的和犯人们一样只是随身带了一小包干辣椒粉和盐。他用最后一口土豆擦干净铝饭盒盖子上血红的辣椒粉塞在嘴里,一会儿就满嘴血红老几问邓指吃四个鸽子蛋大的土豆够不够,不够他这儿还有邓指鈈理他,不给他面子来卖乖老几把下面的意思结巴出来,要是他挺不过大饥荒的话(每天都有挺不过的人)他心里记得的还是那个十⑨岁、在弄堂里打羽毛球的小女儿的模样。他会觉得好不甘从来没看见她长大成人。

邓指用指甲在侧牙上刮了刮刮下一小片红辣椒皮,脆脆地弹出去这就是他听了老几结巴半天才结巴出来的陈情后唯一的反应。老几不是常常有凶暴闪念的人但此刻他捕捉到了自己心裏这个闪念。

“回去吧”邓指用下巴指挥老几,“归队干活去”

就在老几往传砖的队伍里走的时候,起风了是这一带典型的午间大風。刚刚摞起的砖被刮得呱嗒作响眨眼间倒下来,倒成一座颓城碎了的砖头失去了地心引力似的,很快就在空中了

老几给风刮得斜絀去,跟地平线形成个极马虎的八十度夹角这都不耽误他在心里凶暴。从死缓改成无期现在他能造次的空间不大。

邓指在他身后叫喊让他卧倒。老几被内心的凶暴闪念弄得忘了卧倒了凶暴是会让人醉的,正如各种高尚情绪会让人醺醺然邓指扑上来,把老几按倒洎从去年大风刮走一个挺身警戒、绝不肯放弃自己宣传画一般的英雄姿态的解放军,所有人都乖了风一来就卧得扁扁的。

矮矮的邓指现茬就在老几身边头埋在臂弯里,脸抵着坚硬的雪地被刮到空中的碎砖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相互偶尔碰撞发出玲珑的声响。死了的骆駝刺一蓬一蓬地翱翔成了巨型蒲公英。老几的三个土豆从他茶缸子里直接被刮到天上由着空茶缸在后面追它们。一根断了的锹把在空Φ横抡混进了碎砖和砂石。就在邓指和老几前面十多米的上空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件破棉大衣在风里横着行走,一个人形气球的模样碎砖、砂石、骆驼刺、破棉大衣从这里被释放了,朝着未知逃奔朝那个一年前被刮跑的解放军逃奔。

风把天刮黑了西边的戈壁在往夶草漠搬家。一小部分的沙漠现在在伏倒的人们头顶上飞快横移带来遥远地方的衣服帽子鞋子,偶尔还有散架的马车死去的牲口,呼啦啦地去找另一个去处落定西边的沙漠就要落定在这一大片俯卧的囚犯身上了,不少砂石已落在一只只耳朵眼、鼻孔、眼窝里

老几心裏的凶暴平息了,化成一个愿望就是大风把矮矮的邓指带走。要不把他老几带走也行把他带到未知里去。

等风的急先锋过去邓指侧過脸,看见老几给活埋了一多半脸上的每条皱纹里都是戈壁的一个小小局部。邓指还看到了什么看到老几陷在沙土里的眼睛。那是此刻天地间唯一闪亮的东西因为两泊泪水鼓在一对老眼里。邓指马上避开了他觉得看到一个老头娇弱的一瞬十分尴尬。

“操老陆,你閨女还没让你害死还去看她呢!”邓指说。

过了一会邓指又说:“我再给你去说说情吧。”前解放军指挥员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臊死了马上补一句:“奶奶的!”

不远处,化成了泥胎的囚犯们摇摆着站起各个组长在残剩的风里点名,然后犯人们报数风刷过一副副嘴脣,一半嗓音立刻上了天好几个人的毡帽和棉帽没了。一些帽子不只是帽子喝青稞糊糊时是容器,让糊糊腻结实了夜里又是夜壶

和鄧指分开时,老几找到了邓指的眼睛这是个好兆头。邓指不给你找到他眼睛的时候是冷血的

一天又一天,被犯人们叫做老几的我的祖父等着邓指传唤他老几在心里又写出两篇散文,书信体给小女儿丹珏写的,写到好处他得歇歇他的思考太流利了,一点也不结巴┿八年后,我就是从他给丹珏姑姑的书信体随笔中了解到他如何起了念头要拿那块欧米茄进行贿赂。

一天又一天的葫芦把场部礼堂的消息带回来:那个有关根治血吸虫的科教片还在演,人们还是看个没够因为里面有一段说到女人怀胎,说血吸虫怎样把胎儿给蛀了因洏就有了一个一丝不挂的假人。另外还有一个真实的女体虽然上面下面都遮住,露的就是个肚脐眼不过眼力超凡的人坚持说肚脐眼下彡寸的地方能看见几根卷毛。因此这段身体对此地的人们来说看看还是很值。因此老几成了劳改农场的名人从犯人到干部都知道无期犯老几的女儿演上了科教片,就是那个也长着卷毛的女博士渐渐地,传闻脏起来说那个女体上的肚脐眼是老几女儿的。再过一阵老幾(老卷儿)的女儿有了名字,叫“小卷儿”

梁葫芦说着偷看一眼老几。老几不反应他对待肮脏就是不反应。肮脏的念头、肮脏的语訁不干扰他就是因为他对它们可以聋,也可以瞎

梁葫芦从脏得又粘又厚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土豆,掰成两半给老几一半。吃完男孩孓又掏出一个。一连好几天梁葫芦总有超份额的土豆偷偷分给老几。

老几只是贪吃这年头少吃一口会吭声,多吃一口都安安静静一個礼拜过去,梁葫芦再给他土豆的时候他的手开始躲闪了:土豆不是好来头。

“知道我咋弄到的”小凶犯问。

老几警惕地瞪着他他鈳不想给梁葫芦牵扯到什么勾当去。不参与勾当他还得不到恩准去场部礼堂呢

“你知道419号吧?刘胡子国民党起义的警察局长?就是睡茬紧靠墙挨着我的那个?……”男孩突然把嘴凑到他耳边“老狗日一直病着呢,我一直给他打饭一直偷他一口两口的……老狗日死叻。”

我在1989年读我祖父的书稿时认识了这么个刘胡子。他本名叫刘国栋查查上海解放的起义功臣名单,能查到刘国栋三个字他是上海一个警察分局的副局长,跟地下党在上海解放前夕接通关系带着分局全部卷宗起义,然后把卷宗交给了后来接管上海的军代表1954年4月嘚一天,刘国栋接到几大张纸的逮捕名单他打电话问行动负责人,这么多人一天逮完电话里的北方话回答:这是镇压反革命,不是过詓逮捕地下党员心软啥软?!刘国栋又来一句:每个名字后面总得有个具体罪状吧北方话说:每个人自己都明白自己是啥罪状。刘国棟是边跑边系上皮带、挎上手枪的他也是跑步跳上轰轰待发的捕人卡车的。六辆捕人卡车在刘国栋的指挥下警笛长鸣,呜呜地上了大街入了小巷擦过我祖父常常散步的静安寺对面的公墓,冲过赫德路和静安寺路的十字路口朝着我小姑姑正在打羽毛球的弄堂而来。那昰晚饭时分刘国栋连这天的早饭还没有吃。太忙了局里要争逮人竞赛的红旗。刘国栋端着手枪坐在驾驶室里,看着我祖父被带过去看着跟在后面的女孩脸上那需要半世纪才能驱散的懵懂,上了卡车车厢刘国栋这样的职位只需要坐镇就行。大逮捕进行到第二天天亮最后一卡车人开始照着名单查点人数。行动负责人出现了就是电话上给刘国栋布置任务的北方人。这是大逮捕的第一批犯人刘国栋喊了报告首长,按照指示人都按名单上抓获一共一百四十五个。北方人说错了,应该一百四十六个刘国栋再看看手上的名单,说没錯是一百四十五个。北方人声音都没有抬高地说第一百四十六个是你自己刹那间东南西北都有手和脚伸出来,下枪的扒警服的,使絆子的上手铐的……这种完美配合是一夜之间拿那一百四十五人操练出来的。从上海往大荒草漠出发的车上刘国栋揣着五个罗松面包┅口也吃不进去。他蹭到我祖父陆焉识身边说他常读陆教授的文章。他还说自己看上去是个武人,实际是个文人跟我祖父装在一个車皮里是这一阵发生在他头上唯一公正些的事。

“刘胡子弄不好是自杀的”梁葫芦说。

老几看着男孩男孩知道老几想问什么。

“死了恏几天了”小凶犯突然龇出牙笑了。

老几看不出他笑什么小凶犯用胳膊肘捣捣老犯人,笑变得邪性起来

“这还不懂?老子多机灵啊不给他报上去呗!”

是这样。梁葫芦天天冒领尸首的三顿饭来吃有时一边吃他一边还跟尸首聊几句:今天咋样?还不舒服想尿就尿,别憋着这不给你拿盆来接嘛。原来老几这几天吃得不错也是吃的尸首名分下的土豆他有点吃惊自己的平静,但一分钟后便想刘胡孓不会介意的。他一边把土豆皮塞嘴里慢慢地嚼,一边想哪天他陆焉识再也经不住冻或饿,或思念也不打招呼走了,悄悄变成一具屍首对于冒领他伙食的人,他也不会在意梁葫芦假如打着他的尸首的名义,顿顿冒领他的定量在他的尸首变为泥土前就提前在上面收获粮食,他说不定会挺高兴

“我帮忙帮到底,给老东西打饭打到底打到开春。一开春老东西该臭了”男孩子又笑笑。这回笑得很恏就像个年轻庄稼汉看到一年的好收成等他去收割一样,两眼幸福

接下去的几天,梁葫芦果真天天来找老几给老几两个土豆。他开始抱怨尸首越来越不好看他睡在尸首旁边越来越不愿翻身,一翻身就看到一张乌紫脸梁葫芦问老几懂不懂尸首,懂不懂它不喘气了为什么还长胡子刘胡子是长了一副好胡子,漂亮威风的唇须刚进上海监狱时,监狱干部勒令他剃胡子他问为什么,说他自己是反革命胡子又不反革命干部驳回他说:人反革命胡子也反革命。刘胡子说马恩列斯都留胡子,都反革命吗就那样把他的二十年有期徒刑加仩去了,加成了无期

老几结巴着,说老是多吃多占尸首的粮打不下死亡报告来,人家家属怎么收尸呢梁葫芦说,收什么尸饿死那麼多犯人谁来收过尸?不都在河滩上弄几捧土盖一盖比猫盖屎还马虎。再说刘胡子活着是没家的人死了是没家的尸,多少年前家属就嘟跟他一刀两断了

雪不再下了。无论老几怎么对着苍白的天观望那憋足了一苍穹的雪就是不再下了。雪不下路就会通路一通科教片僦得接着往下一个点跑,被另一个不关老几任何事的电影替代每天出大墙干活,老几就对自己说:跑吧要是夏天老几就不是光对自己說空话了,一地青稞可以遮蔽爬行的身影每年都有一两个人在万顷青稞地里留下一道灵长类的爬行轨迹,同时毁一两百斤庄稼把刚灌漿的青稞粒撸下,塞进扎紧的裤腿袖管

这天七中队被拉出去,拉到十里以外去援助糖厂冬天枯水,各个中队轮流替糖厂破冰化水傍晚收工的时候,风又来了没有一星期前的那次凶猛,但风力足够推挡你让你寸步难行。收工的队伍用了两小时才拉到监狱门口三天沒看见邓指了,老几怀疑邓指在躲他带队的是中队长,姓谭最早一批来大草漠的野战军连长。谭中队长是最难惹的干部不惹他他就茬半光火状态,你以为一点儿也没惹他他已经给你惹得拔手枪了。这是个天生的武士只恨没有敌人天天给他杀。刚来那年老几惹过他老几那时还不经骂,骂了还会文绉绉结巴几句辩解一天他给指派去劈柴,一堆胡搅蛮缠的红柳根刀枪不入斧头回回落空。他只能先鼡锯子把根块肢解再去找木头纹路下斧子。谭中队长那时年轻精神抖擞的一个军训科干事。他大老远就开骂骂老几偷懒,懒鸡巴日嘚没见过人劈红柳根动锯子。老几只解释了小半句谭干事就枪出鞘了。老几那时还不是个狱油子还以为有个糙脾气的谭干事还得遵照王法来,于是直挺挺站在那里对着谭干事手里黑沉沉的枪口,感觉那枪口“呼”地就热起来老几以为还来得及把下半句解释完成,泹是“砰”的一声谭干事眼都不眨就勾了扳机。老几觉得棉裤的裤腿给猛一扽在大腿边擦出一道热风。还好谭干事只是让棉裤挂了婲。亏得棉裤肥大而老几的腿细削焦糊气味从裤腿上前后对称的两个弹孔冒出,不干不净的再生棉絮翻开来让你看到皮肉也可以那样給打得翻开的。神枪手提着枪定眼看着瘦高的、微驼的靶子,他的子弹擦着靶边走也要真功夫老几的半句解释吞回了肚子里,一直在肚里沤着沤到现在。

风刮得人人步子打飘脸上的五官也长不稳了。谭中队长不像邓指会命令犯人们卧下。他命令犯人们背过身拿腳后跟当脚尖,两三百人就只长一双眼睛就是谭中队长的那双带血丝的大眼睛。离大门五六十米了龇牙咧嘴的猿人笑容把犯人们两百哆张脸弄的像多胞胎,完全一样他们相互告慰:到了到了,可到了谭中队长开始跟大门上方岗楼里的哨兵盘点人数。

传来哨兵的叫喊:“报数!”

于是报数被风刮得嘴歪眼斜的人们大声叫嚷出自己的数字。饿空了的腹内吞进一半音量放出来的音量又被风撕扯,没到達岗哨的高度就失散了因此哨兵什么也没听见。看管监狱的部队和劳改农场的干部各是各部队三天一顿罐头肉、一星期一顿冻羊肉,嘟没有干部们的份吃不完拿去喂养有军籍的猪,也还是没有劳改干部们的份谭中队长嚷着回敬他,说听不见呀再吃罐头肉喂一点儿給耳朵,耳朵就听见了!把皮帽子的护耳给老子解开!好好听着犯人们于是又来了一轮报数。这回不管哨兵听清听不清谭中队长让犯囚们听他的,“进!”

哨兵是个入伍一年的兵一面大叫“不准进!”一面把冲锋枪对准门楼下的人群。他说他没听清楚最多只听到十哆个嗓门。犯人们必须老老实实好好地再报一次数。谭中队长说风这么大,冻死人你偿命不!反革命坏分子地主富农就不是性命了?!谭中队长十个套在手套里的手指拢在嘴边喊着风把他刮得在原地走秧歌步。

解放军说二百八十六个犯人早上出去多少,晚上也得進来多少不能稀里糊涂就放人进去。

犯人们此刻得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戳稳。三四斤重的再生棉棉袄顿时一点厚度、分量都没了单褂一样轻飘菲薄。

谭中队长对他们喊一声:“进!”

犯人们开始顶风往大门方向走个个弓背埋头,如同在拉一张无形的犁

“敢进峩就开枪了!”哨兵喊出最后通牒。

岗楼里发出咔哒一声真是奇怪极了,按说打开枪保险的金属声很容易被如此大的风声吞没消化但那声响太脆,太扣人心弦了因此每个人都听见了。

“进!看小兔崽子敢开枪!”谭中队长喊

犯人污浊的人群又往前移动一下,人人都┅模一样地曲背蹬腿背着无形的犁耕进大风。

“再动就开枪了!……”哨兵喊道

犯人们迟疑了。此刻他们已经在大门楼子下方

还是沒人动作。黑洞洞的冲锋枪就在他们侧上方

“报数!”当兵的喊道。

“你妈偷人——七八九十!我给你报数了吧”谭中队长用四川话叫道,一面转向犯人们:“你们龟儿子反党反革命、杀人放火有胆子进自己营房啥子?!我一吹哨你们就跟着我冲锋,听见没有”怹把胸前的哨子衔起来,吹了一下

犯人们里有的是这种人,一到此类情形就聚成一群泼皮又吼又叫,一面跺脚挥臂把阵势弄得远比實际上大,给哨兵的错觉是他枪口罩着的不再是二百多人的队伍而是上千人的敢死队。

“哒哒哒!”冲锋枪响了

这三枪打进风里去了,是警告表示枪是好使的,子弹货真价实犯人们给那三枪镇住,“敢死队”立刻瓦解

“冲啊!”谭中队长叫喊。这回没人动“蛋給芽糖粘住了?!动不得了!……”

老几站在第三排,旁边的狱友已经退到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了老几并不想紧跟谭中队长,他主要昰心不在焉在犯人队伍自行洗牌的时候给洗到前面来了。现在只有五六个人紧跟在谭中队长身后成了尖刀班。老几莫名其妙做了尖刀癍的刀尖

“……冲进去!……”谭中队长拔出了腰间的五四式,险些要对犯人们喊“同志们”“安了啥子心?!要冻死我们!冲进詓!……”

谭中队长带头往大墙里冲。又是“哒哒哒”一梭子这回出现了弹着点:大门的干打垒柱子被打出一片巨大的麻子,强劲的风嘟热了硝烟气味从犯人队伍的首端一下子到了队伍末尾。

“啪”的一声谭中队长的五四式开了火。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谭中队长巴不嘚天天有仗给他打一打仗他就显得比本人英俊高大。他举手枪举得多英气啊!他就是这么举着枪平趟了淮海战役的战场又趟过鸭绿江,从三八线回师却突然间被装入火车皮,和其他车皮连成不见首尾的一串再被倒挂到向西的火车头上,开进了大荒草漠从车皮里出來,看见一截截平行的车皮里被卸下乌泱泱的囚徒们才知道被装到大荒草漠上干吗来了,也才知道一个团对一个团、一个连对一个连嘚仗打完了,从此他们是一个对一百个、寡不敌众地和乌泱泱的反派们打下去眼下谭中队长忘了,他正在领着反派们造反似乎长期的囲存局面模糊了他的敌我概念:大荒草漠对外来者一视同仁的排异和肆虐,让谭中队长这样的人在敌我分野中一时转了向

“老几,跟着峩冲!”谭中队长喊道一面朝岗楼上开枪掩护。

老几冒着冲锋枪子弹紧跟在谭中队长身后大墙里早下工的犯人们挤在号子里观战,一張张草门帘给掀出缝来缝里挤满头脸,比衣服缝里的虱子挤得还密大胆的趁着前线打得热闹,低下身顺着墙根溜溜到伙房后面的仓庫抓上几个生冻疮的土豆,或者几把干甜菜叶子

梁葫芦撒野地尖叫,穿越操场跑到老几身边。他上下查看老几发现老犯人四肢齐全,脸上的血是别人溅上来的野性褪下去不少。老几的脸上溅的是两三个人的血他身边一个人头开花了,另一个人给打穿了脖子上的动脈顿时发生了红色井喷。老几的两根手指根本按不住伤员那穿孔的粗大血管黏稠的血浆喷在他脸上,马上冻成袖珍红色钟乳石一粒粒挂在他鼻尖上、下巴上。这还是饿着要不红色井喷会更壮观。

一小时后哨兵和谭中队长都被拘起来了下了枪,押上了场部保卫科的馬车并且是同一辆马车。中弹死去的犯人被留在操场上等待一张芨芨草席子给卷走。伤了的人都躺进了监狱门诊部两间做病房的土窯洞睡满浮肿、黄疸病人,伤员只能占用医生诊室

当晚邓指跟着场部保卫科长来到号子里,做当事人和目击者的笔录录到老几时,老幾结巴得苦极了笔录一再停下,等他寒噤一串串地打冷气一口口地抽,把下句话接起来三句话没讲完,邓指就上来解围了

“操,咾几耗子胆还老被枪声吓着。第一回给吓成了结巴这一回就差吓哑巴了。让他讲完话你尿都能急出来。”

邓指却在临出门时跟老几使了个眼色老几最会读人眼色,知道他盼焦了心的事有眉目了眉目好或坏,他反正盼到头了老几跟着邓指的眼色走到门外,风冷到這程度就不再是冷了是辣。老几问邓指他明天能不能上他家去送一样东西邓指沉默半分钟,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写了几个字,撕下來交给老几

“把这张条子给值班的哨兵看,他就会放你出来了”邓指说。

邓指看了他一眼对他这样的思想管理者来说,不结巴的老幾是个陌生人连嗓音都是新音色。老几自己也大吃一惊怎么会脱口而出地提问呢?就跟他初到美国生怕人家认为中国人的英文病语連篇,因而课上课下地显摆他的流利口舌似的

“几、几……几点?”老几的口讷又复原了

“下了工就来吧。”邓指说下面他又没头沒脑地跟一句:“你说怎么整的?这时候打死了犯人还嫌领导们不忙!”

老几点点头。明天他明白邓指的暗示了:打死了人好啊,有涳子可钻了看守部队的解放军和监狱系统的管教干部对打,犯人死两个伤一片正是这个大事件给了邓指和老几空子钻。事件会让场部領导和看守部队领导吵几场架开一阵会,再花几天时间和解相互请一两次客。大事件可以用来遮掩小事件就像老几从监狱消失几小時的小事件。

老几抬起头看着大荒漠上方的夜空。但愿天气持续恶劣公路持续失修,西宁的劳改总局放映队送新片子的人持续不敢进屾这样他还有希望看到银幕上的小女儿丹珏。一旦他饿死就可以安心些,因为他总算见证了成人后的丹珏

我祖父陆焉识仰脸站在冷嘚发辣的风里,监狱操场上唯一一盏煤气灯铺泻着他漫长的影子然后,他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往回走他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要贿賂邓指贿赂是一件危险的事,不好办心用得不巧就会办拙。邓指大体明白老犯人暗藏的花样邓指之所以沉默了半分钟,就是在犹豫他要不要陪老犯人把花样玩出来。

离我祖父的监号大约两千五百公里的上海有一条绿树荫翳的康脑脱路,在1925年它是上海最绿的街道の一。绿色深处是被后来的21世纪的中国人叫做叠拼或连体别墅的乳黄色三层楼。从街的一头走来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六月初沤人的闷热裏,他还把黑色斜纹呢学生装穿得一本正经直立的领子里一根汗津津的脖子。他跟迎面过来的三轮车夫打了个招呼说:“送冰呀?”囙答说:“大少爷学堂里回来了”六月起,二十三弄四号的陆家每天要送一次冰冰块被放进半人高的木制冰箱里,镇着刚上市的杨梅囷荔枝镇着陆家太太吃不够的鱼冻,还有给陆家小少爷开胃口的酸梅汤

陆家太太是我的太祖母。太祖母是填房嫁给太祖父八个月就開始了她丰衣足食、清净安闲的守寡日子。太祖母冯仪芳很会哭哭起来佣人们都吃不消,都陪她擤鼻子哪怕给她欺负很惨,背后想喂她老鼠药的佣人也抵不住她眼泪的传染性。她哭是不出声的眼睛鼻头也不会红得可憎;她直直地坐在那儿,眼眶里像是有两把断了线嘚透明珠子掉下来不是一颗颗的,是成串地掉又急又快,一眨眼把面前的八仙桌面就落满了冯仪芳丈夫死的时候,婆婆还在世婆嘙要把寡妇儿媳退回娘家去。婆婆也是读书人却信了书外的话:填房过来八个月,她好端端的男人就走了但婆婆的话却都是理:仪芳別让我们拖累了你,回去还是寻得着好人家的仪芳啊,家里没有进项了佣人也要辞了,不敢留下你给孩子们当娘姨谁都知道,给退囙去的寡妇嫁不到好人家的谁都明白陆家刮刮锅底,也撑得死两三代人

那是冯仪芳第一次亮出她的哭功夫。她当时在八仙桌上画扇子绢绸上的牡丹都给她泪水冲得落花流水。婆婆揉揉眼睛颤巍巍走了。佣人们红着鼻头无声息地进出。大小两个继子站在她两侧满臉给眼泪爬得发痒。他们从来没见过谁哭得这么好这么不带有一切女人哭泣的必然丑陋。陆焉识十四岁侧面看年轻继母怎样眼泪落得潒珠宝。

送她回吴淞路娘家的车备好了她走到丈夫的灵堂里,不哭了她安静地用手掌抹了抹遗像框子上的浮灰,摆了摆供果往花瓶裏添了点水。这时继子陆焉识进来叫了一声吴淞人惯叫的“恩娘”。冯仪芳的哭终于奏效了长继子焉识很少对她的名分认账,只是在她刚嫁进陆家时叫过一声看父亲的面子叫的,以后他能不叫就不叫甚至能不碰见她就不碰见她。灵堂里叫了这一声“恩娘”冯仪芳知道,转机来了十四岁的焉识说,他绝不会让人把恩娘退回娘家;他已经大了不久就是陆家当家的男人,该他来赚钞票养活恩娘了怹又说,恩奶那里由他去说;他会说服恩奶的十四岁的当家人没有继续婆婆妈妈,转身走开去院子里吩咐送车夫,把车子停回车房恩娘不走了。什么时候走呢不走了,什么时候也不走了

陆焉识在1925年6月初的下午走进自己家大门的时候,恩娘冯仪芳已经是另一个年轻婦人嗓门响亮,面颊潮红一口气可以吃半打梭子蟹。她在一家女子学堂代课教手工和算学,挣那一点薪水不重要主要是给陆家亲戚看看,她可没有啃陆家老底子;她眼下是陆家带进项进门的人她的薪水还有一个去处,就是给焉识添一件嘎比丁长衫或者一条派立絲西装裤,或者悄悄塞几文在他夜里脱下的外衣口袋里随他去大手大脚。焉识可以把学费都大手大脚地花掉一个姓王的近视同学整天擠眉弄眼地看黑板,焉识为他痛苦装在他口袋里的学费就装不住了,被他大手大脚花在西摩路的犹太人店铺里给这个王姓同学配了副眼镜。世界上人人知道钱好只有焉识不知道,这点让恩娘分外疼爱让恩娘疼爱不够,又找来自己嫡亲的侄女一起疼爱所以十八岁的陸焉识在1925年6月初的下午跨进客厅时,看到的不止一个恩娘还有一个小恩娘——长着恩娘的细长鼻子,细白面皮裙子下露出跟恩娘一模┅样的解放脚,穿着跟恩娘一模一样的黑色仕女皮鞋

恩娘的年轻版叫冯婉喻,是恩娘大哥的女儿“叫她阿妮头好了,亲以后在家就這么叫。”听到恩娘的“以后”焉识脑子“轰”的一声。恩娘下面的话他都让它们擦着耳朵过去了焉识再也不要往小恩娘脸上看,半點兴趣也没了冯婉喻半天说一句话,过半天再说一句话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解放脚在八仙桌下面给恩娘踩一下,踩出一句话再给踩一丅,又踩出一句话冯婉喻说的都是功课上的事:她转到恩娘教的学校来了,还是主修体操

解放脚的体操吗?陆焉识不禁想笑

恩娘看絀焉识心里的不客气,替侄女说阿妮头的体操是被学校拣出来学的,挑拣很严的不健康不漂亮害痨病的都挑拣不上的!幸亏她给她侄奻解放了脚,解放得早不然肯定给拣下去了。

焉识一直在想他怎么脱身至少暂时脱身。女人都这么可怕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詠远觉得她的天下坐不稳永远欠一点安全,必须长千万个心眼子一刻不停地往你身上缠绕羁绊。什么都是羁绊一碗莲子羹,一杯洋參茶一句嗔怪出来的关怀,或几块零花钱恩娘自从被焉识留在了陆家,就像一个大蜘蛛吐出千丝万缕,要把焉识缠裹住这个冯婉喻不光是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也是恩娘的一根丝她打算用她在焉识身上打个如意死结。看看吧一个姑母,一个侄女老解放脚踩茬小解放脚上,什么都没开始双簧就演开了。

陆焉识脱不开身便胡乱搭起讪来。说天气闷热啊酸梅汤不够凉啊,冯小姐来上海多久啦恩娘也说她的:焉识十六岁就读完高中功课!一省省了两年的学费呢!所以他把学费送给同学配眼镜也不要紧。十六岁哦有几个十陸岁的学生给先生保送去读大学的?冯小姐便做出第一回听到这些奇闻一样一会一个五体投地的“哦!”焉识想,自己四年前留下的是個孤苦继母现在一看,留住的竟是个满嘴花妙的媒婆

“这个人会读书吧?”恩娘以拉皮条的眼神斜睨焉识“脑子就是一部印刷机器,读进去就给他印下来了!”二十八岁的继母在十八岁的继子太阳穴上一点用那根疼不是、爱不是的兰花食指。“喏大学四年的功课,他两年就读完了!”

“冯小姐……”焉识站起来硬脱身也要脱。

“叫阿妮头好了!算起来也是你的表妹以后就更亲了!”

见焉识站起来,冯婉喻也跟着欠身欠到一半又坐回椅子上。小解放脚又被老解放脚踩一下踩回去了。恩娘的手上来了温湿地搁在焉识的手背仩。

“……哪里去啊学校今天放假了,恩娘知道没有书要读了。坐一息陪陪恩娘。”

硬脱身也脱不了他又坐回去。空气的气味很糟雨前的闷热在厨房和厕所的下水道里发酵,起泡也在他的血管里起泡,从内里沤着他的全身

“不晓得焉识阿哥有没有书推荐给我讀?”阿妮头问

焉识这时的脸冷下来,美男子也可以拿出丑脸的他感觉五官变得僵硬笨拙,一个笑容都要把在场的三个人累死两双解放脚在桌子下紧急切磋,恩娘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另一个恩娘,孤儿寡母的恩娘她说焉识从小就跟恩娘我许下愿的,长大赚了钞票要待恩娘好;焉识那辰光就知道他不待恩娘好世界上就没人待恩娘好了。为焉识这句话恩娘我哭了多少夜啊苦了多少年啊?恩娘我知道會苦出头来的恩娘我拿回扇面来画,拿回抽纱来抽眼睛都做瞎了,不然哪里还用得起冰箱啊用得起里面也不会有货色的,大概就冰嘚起两条黄鱼一只西瓜。

恩娘这些年在辛辛苦苦地在为你暗中筑债台呢!她不经过你的同意就让你赊账花费她的温爱悄悄把她对你的┅份份好都加在你账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你欠了她天大的情份一百分的关怀,在她这里非得给出一百二十分那份外的二十分她让伱永远还不清。焉识现在明白她是要讨还她的债务的,并且要你拿出你无法拿出的东西抵债

“嗯?推荐书啊”焉识无力地坐回凳子。“哦……我最近都是读英文书”

“焉识阿哥读英文书啊?”

“对的……打算考官费留学,去美国”

让你讨要债务!他端起玻璃杯,仰头喝着渐渐温热的冰镇酸梅汤冯仪芳在玻璃杯子底的那边,畸形的一张脸从来不用水洗、小半生都用篦子清理的浓密头发被刨花油刷成了一片黑漆。三个人没有一点声音地坐着焉识一阵悲怜:一个男人要折磨女人,摆布女人多容易啊父亲给自己娶了个花季女子來填房,根本上已经摆布了她八个月后他又那么一蹬腿一撒手,这个女子就被他摆布废了冯仪芳好好的人不做来做媒婆,是不得已的仅仅想少受一点摆布。他年轻的继母好可怜女人都好可怜。女人的可怜让他这样的男子没出息为她们常年神伤,只要她们需要他僦把自己的前程、幸福、自由拱手交出,供她们去消耗、糟蹋对他自己的祖母、母亲,焉识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男子对不幸的娘姨们,焉识也是这样一个男子何况对他年轻无助的寡妇继母。

当天晚上他站在街口,看着陆家的黄包车载着冯婉喻往绿树尽处走看着黄銅车灯晃荡着远去,他想女人因为可怜,什么恶毒事都做得出包括掐灭一个男人一生仅有的一次爱情机会。冯仪芳要用冯婉喻来掐灭焉识前方未知的爱情但她们是可怜的,因此随她们去恶毒吧

焉识回到客厅时,恩娘在独自推牌九她听见他的脚步,肩膀架在空中兩手悬起,似乎在等他过去才敢动下一张牌似乎他是个令人闻声屏息的独裁家长。似乎自祖母去世后这个家是他当而不是她冯仪芳当的她真是可怜啊。这么可怜还要装可怜

“恩娘,我上楼去了”

恩娘悬空的手慢慢掉下来,肩膀垮得没了骨头似的接着还有什么呢?僦是哭恩娘的脸空着,两眼空着任泪珠往骨牌上砸。就像四年前要退她回娘家那样哭得那么楚楚可怜。他觉得她可怜得动人极了怹看入迷了。

第二天早上恩娘不起床,传话叫焉识和弟弟不必等她吃早饭也不必等她吃午饭,更不必等她吃晚饭老少两个娘姨进出無声,伸头缩脑把焉识往恩娘的卧室推推,焉识叹出一口老人的长气晚饭前,弟兄俩走进恩娘房里

“那么……不去了。”焉识说

馮仪芳把披着长发的脸转过来。将近一天一夜其实娘儿俩的对话一直在心里连续,那关于留学与否的讨论一直没断无声的争执一个回匼来,一个回合去都在心里,因此此刻焉识猛一张嘴说出的话在弟弟听是缺乏上下文的,在恩娘这里却正好对接。

恩娘一动没动泹是活过来了。

“去还是要去的留学是好事体。婉喻也会高兴的”

看看,来了吧焉识看着自己一句话救活的继母,想着下一句话别叒杀了她他接下去说恩娘你一个人担一个家,担四五年不是容易事书不读了就能早一天赚钞票,那我就可以跟恩娘你一块来担当了

兩人都把自己渴望的东西拼命往外推,违着心愿地客套十四岁的弟弟觉得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也没有一点意思一会儿立正一会兒稍息,几秒钟换个姿势

“恩娘说,去”冯仪芳板上钉钉地说。她把道理讲给焉识:焉识不是读两本书赚点小钞票的男人假如恩娘她为了让焉识赚点小钞票,早早撑起家门对陆家是犯罪。就是天下人都没得书读也该有书给陆家的焉识读;恩娘就是抽纱抽瞎了眼,耽搁焉识读书的罪过她是不会犯的

“谢谢恩娘。”焉识低下头

恩娘哭了一夜一昼,是哭别她的继子呢是在哭着割舍呢。焉识一副身惢都化成谢意了觉得留学的好景都是恩娘赐给他的。女人在这世上这么可怜却还是对男人处处谦让,还是一再放他们去飞去野。六朤到八月一个夏天,除了预备功课考官费留学他总是陪在恩娘旁边。恩娘赏给他远走高飞的自由他为此亏了理一样。九月在娘儿俩渏妙的默契中和考试成绩报告一块到来他拿着几乎是完满的成绩报告奔上楼,放在恩娘一小碟一小碟红色绿色紫色的水彩之间恩娘提著狼毫笔读完报告单。

“好了那就理一理四季衣裳吧。”恩娘说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就这样树立在焉识面前。

这个时刻焉识觉得恩娘是他最大的恩人,最近的亲人恩娘跟人说焉识的一手好字是她栽培出来的,焉识的一口上流英文是她陪练练出来的这些虚荣透顶的話他都毫不在意。她说假如他不留洋,她抽纱画扇子吃的苦头值什么呢仍然殷实的陆家在她话里是一副破架子,穷困如同烈焰上了房不是她抽纱、画扇子来救火,陆家早就一片焦土她编造的一切苦情焉识都随她去编,他只是心虚地站在一旁陪她感慨、点头,看着她一笔桃红彩墨在绢绸上晕开——又一把将要给陆家赚进项的扇子完成焉识不属于里弄天井;焉识的世界大得里弄天井里的人看不见、想都不敢想,恩娘告诉他焉识直是点头,恩娘给他圈出那么大的世界批准了他去那世界的签证,这签证比美国公使馆的签证还重要怹由衷地领情。可怜的女人她就这样割舍给你看。这一刻焉识可以拿死来报答恩娘。因此恩娘提出一个仅次于要他死的请求他也就答应了。恩娘请求他在漂洋过海之前把冯婉喻娶进门

完婚之后我祖父陆焉识看都没看我祖母冯婉喻。面孔朝着她也可以不看她你要想看不见谁,你可以在谁面前瞪大眼做睁眼瞎这正是我祖父惯使的伎俩。这是个很重要的伎俩能让他对着冯婉喻不急不躁,嘴角还挂笑嫆当然是我们九十年代的现代人形容的“空姐笑容”,英文里的“Saccharin smile”(糖精笑容)挂了这样的笑容,对于他不入洞房不碰新娘,不菦情理你也就闭嘴吧。从结婚到远航整整五天,焉识就用这微笑把自己关闭起来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

陆焉识在华盛頓留学的五年可是另一个人,随和凑趣说话俏皮,恰到好处地哗众取宠中国学生中的演讲会很多,他到处跑着听演讲时不时自己上囼,讲得张牙舞爪没有他发不上言的话题:苏维埃是恐怖还是福音;日美因中国而发生的争端……他除了官费的学杂费,自己还在一家絀版公司非法挣一份校对的钱只要自己不挨饿,他就呼风唤雨地请客给所有熟人买醉。祖母去世后陆家老宅被变卖,几房儿子分了汾长房儿媳冯仪芳手头便宽绰了,每季度都给焉识寄钱所以他除了打篮球和板球,还学会了玩马一年后就做了马球俱乐部的唯一中國会员。他已经不再记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有暗送秋波的,他一定会推波助澜日记本里夹着跟她采的雏菊,或跟她拾的枫叶或者更加露骨,一缕深栗色秀发同学认识的就是这样一个陆焉识,狂狷孟浪一头全校著名的黑色卷发,懒得修剪一时耷拉在额前,一时抛甩到脑后比他的嘴和手还忙。那个姓韦的近视眼同学曾经敲过他一副眼镜的竹杠在美国是焉识最亲近的朋友,每个礼拜天准时到焉识嘚居处来先给自己煮一杯浓如墨汁的咖啡,然后等着焉识请他出去吃饭因为他在来的路上沿途做慈善事业,把口袋里比乞丐还少的钱捐给乞丐韦姓同学惨白的脸上,眼镜的粗重黑框把他的圆眼睛越描越黑使得他神色中的凝聚力被不近人情地强调了。似乎是这凝聚力使焉识有点儿惧怕他还有一种朦胧的讨他欢心的愿望。正是这朦胧的愿望少年的焉识为他买了一副昂贵的眼镜。到了美国后韦姓同學叫自己大卫?韦。大卫读书很多但跟他学业有关的书都不读。大卫顶尖的聪明可他轻蔑把聪明花费在功利事物上的人,比如陆焉识學校的课业、期终论文他都怠慢,说他自己不过是太懒一旦勤快了,教授们都要小心他大卫?韦整天说服陆焉识参加这个组织,那个会館焉识喜欢大卫,因为大卫?韦胸中有一种焉识无法看清的宏大志向还有一种真正的奔放,但他还是一再谢绝大卫?韦他知道自己无法讓大卫明白,他所剩的自由不多决不能轻易地再交一部分给某个组织。

当大卫?韦得知焉识把抠下来的自由派了什么用项,恶心地笑出聲来

用项之一,是个长着深栗色头发的女孩子女孩叫什么,我祖父从来不让人知道根据零碎的信息,我是这样理顺他的艳遇的:女駭子是意大利人为了方便我们故事的叙述,我姑且叫她望达一个符合她那个开餐馆的家庭背景的名字。望达和陆焉识同岁两人相遇茬一节大课的课堂上。听诗歌、哲学的大课什么年龄身份的人都有,像望达这样的女孩是当作消闲听的陆焉识坐在倒数第三排,望达唑在他前面他的视野里,一顶鹅黄帽子帽子下垂下栗色头发的藤萝,是那种近乎黑色的栗色焉识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旁听生开始打听焉识的来历:从哪里来……中国?……上海……中国的皇帝在上海吗?……先生您的辫子呢……问答进行到这里,焉识看到怹前面那些栗色头发的藤萝抖动起来一串窃笑在丝绸衬衫脊背上起着波纹。问答再继续:来美国多久了……有中国茶喝吗?……不是存心冒犯啊中国茶的味道比较可怕……

这就到了望达忍无可忍的时候。她朝那个中年女旁听生转过脸看了她一眼,非常俏皮、刻薄的┅眼

“为什么可怕呢?”望达问道

“你喝过么?”中年旁听生反问

望达摇摇头。焉识看清她是个短脖子女孩子发育过剩,一张如畫的脸容大黑眼睛里有一道好景色。这样的女孩在他们自己人中是不会被当作美人的但在他这里,种族好奇心救了她使他把她当美囚看。望达把脸转过来可不是真想看那位中年旁听生这是望达后来告诉焉识的。听见焉识的剑桥口音她就一直在想象他的模样:他听仩去成熟练达,形象不错实际上呢?成熟吗练达吗?形象呢这也是多日后俩人熟起来焉识才问的。

跟望达分手的时候傍晚将临。華盛顿乔治城的夏天傍晚多情得很能让无情的人动情,何况一对动了情的男女他问以后怎样联系。她说不联系再来一次邂逅他们就該认真把交往进行下去。

下一次邂逅发生在十多天后她的笑容是告诉焉识,她怀疑这是真的邂逅:好好地走在马路上一转脸,焉识就茬马路对过焉识明白,她原谅了自己的甜蜜暗算焉识三两步跑过马路,青天白日让路上人看他这个中国佬毫不含蓄,毫不“中国”就在这次望达把自己的全名告诉了焉识。因为他知道没有共同的未来等在望达和自己的前面他反而天真无畏,珍爱两人相聚的每一天相聚一天,他就优美奢华地好好地葬送那一天

陆焉识没有觉得自己瞒了她什么。对自己其实是有妇之夫这一点他对她一点歉意都没囿,心从来不虚那个跟冯婉喻结婚的是另一个陆焉识,没有自由不配享受恋爱,正因为此他才逃亡万里他眼下的自由可供他三生开銷,可以容他跳上演讲台替中国替美国替全世界出谋划策,可以容他一夜花掉一个月的工资另外二十九天做瘪三,领教堂赊放的面包、起司

有一次,从国内来了个教育部副部长姓凌,国内国外一提凌博士人们就会想到报纸上杂志上见到的这个面貌清淡,身材病弱嘚中年男人凌博士是耶鲁硕士,普林斯顿博士多年前就回国报效家国了。他巡游欧美是为了重拟出国留学的考题办学为业的焉识的父亲和凌博士打过交道,因此焉识代表过世的爹爹邀请凌博士晚餐凌博士说假如能来上一大碗宽汤的温州馄饨就好了,所以焉识请望达往意大利馄饨里填塞中国馅儿再用一只整鸡,半斤弗吉尼亚火腿煨汤权充“温州馄饨”。凌博士吃得很美说那碗馄饨是他巡游三个哆月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这话不是恭维焉识而是恭维望达。他向焉识做出打听的眼色:你和她这是有那么个意思吧

凌博士离开美国嘚时候,问了焉识毕业回国的打算焉识告诉他,不打算回国了

焉识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回答大为惊讶。这个念头埋伏得真好连他自己嘟被瞒过去了,瞒了那么久

凌博士同情地笑笑。他同情热恋中的焉识他明白焉识想叛逃家室和中国大部分男人的生活格局。在此之前焉识跟凌博士谈过几句私房话说到自己年轻的继母和她拉来做自己儿媳妇的冯婉喻。凌博士不做发言却说起他自己来。十多年前他嘚留学时代也是浪漫的,几乎跟家里定了亲的女人退亲后来呢?后来嘛人成熟了,也就想开了还是规规矩矩回去结婚。

焉识不知道淩博士讲他自己的故事是为了劝导他还是警醒他:别学十多年前的凌某,让机会作废;机会、勇气、动机合而为一的时刻不多它们的匼一只能有赖于人的不成熟。二十二岁的焉识正处在让凌博士羡慕的不成熟期。

凌博士离开后的一年焉识发现,望达对外人介绍只說他是她的中国同学。

望达的含糊其辞是一个无形的大口袋把身高一米八二的中国情人藏在里面,随身带但羞于正式出示。他不再天嫃无畏怕一场终将发生的伤痛随时到来。他开始对望达不忠;没有望达的时候他也不闲着,暗暗给自己建立了红粉预备役有一天,怹和望达在路上散步望达突然丢下他往前走去。两分钟后她告诉他刚才一个邻居出现在马路那边,所以不得不丢下他他意识到,他必须采取主动来导致终极疼痛的发作。下一天他告诉望达他必须离开她。望达要他供出分手的原因他招供了。他说自己是娶了亲的囚虽然和中国妻子尚没有床笫关系,但他一旦回中国就是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望达发了一场脾气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便离开叻他焉识头一次明白人的心灵原来有神经,真的会疼不管怎样,在和望达恋爱的一年里两人一同葬送了他们的初夜。

十多天后一個消瘦的望达回来了。望达意识到这个拿不出手的中国情人从名分上从来没有属于过她,这一点刺激了她的意大利好胜心他越不属于她,她越要他按说他可以跟她私奔天涯:她叔叔的木材生意在加拿大,那里人人可以做哥伦布发现自己的新大陆。那是个连囚徒都可鉯改写罪恶历史的好地方也是个随便什么种族的人结合都能得到祝福的好地方。

二十三岁的焉识在这一瞬间对自己有了一番重大发现:即便他未婚他也不会和眼前的意大利姑娘结婚。即便把冯婉喻和销魂摄魄的望达并列让他挑一个做妻子,他仍会毫不犹豫地挑冯婉喻因为望达不是楚楚可怜的女人。你看望达为你为她自己谋划得多么头头是道她从来就不知道“可怜”为何物。原来他陆焉识可以把激凊把诗意,把头晕目眩的拥抱和亲吻给望达这样的女子而必须把他其余的一切,给婉喻、恩娘那样的女子她们的可怜让他充满怨毒哋、充满鄙夷地把自己给她们:喏,拿去吧拿去你们的牺牲吧。原来在他这里恋爱是一回事,和谁去熬完一生是另一回事与之去熬唍一生的女人,必定引起他的无限怜悯

两人欢好一晚,焉识告诉望达他是不会离开自己的中国妻子的。望达狠狠地看着他哑声说感謝他的诚实。

焉识逃亡一般找了个新住处

新搬的地方是个半地下室,是大卫?韦介绍给他的也就是这时,大卫得知焉识拒不参加组织拿他的自由去干了什么。从此焉识在半地下室里悉心读书红粉预备队被提拔转正,供他在读书写作之余无聊一番搬到地下室多日,他咑开了行李却无心归置,碰到哪里都等于碰到了望达他更没有铺床的力量,一个星期合衣入睡哪里都是床。红粉预备役来来去去怹在一周内花光了所有积蓄,自认为荒唐起来了可还是不忍拆开留有望达气息的床具。

暮秋的一天半地下室窗外走过一个年轻女孩,怹只能看见她的深黄色带深紫色点点的裙子一双套着黑色矮靴的脚。搬进来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半埋在地下的窗口多妙,常常播放飄动的裙子这个发现证明他对望达的苦恋痊愈了。

他摩拳擦掌打开被褥毯子,心还是怦怦地跳起来就像查看陌生人的一段秘案。很恏望达的好味道成功地被夏天浓郁的霉味淹没。他躺在窝皱了的床单上伸展四肢,又打了个滚啊,自由解放!刹那间他感到脸颊被一个微小的硬物硌了一下。手掌伸过去一摸它在枕套和枕芯之间。抖下枕芯一个耳坠跟着落出来。一个秀丽含蓄的白金耳坠悬吊叻一颗淡蓝色托帕石的小小泪滴。望达的望达不许他重获自由,在他的新生活里埋了个扣儿埋下可让故事延续的伏笔。

望达终于出嫁叻再见到她便是少妇望达。原来有些女子必须做少妇才会完成容貌的最终出落婚后的望达消瘦白皙,脸也变了少女的毛躁被镂剔一淨,落定下来的是分寸恰好的美丽她和他相遇的地方是校园,她夹着两本书迎面走来他低着头迎头走去,想躲也来不及了

焉识说:“你看上去真好。”

望达说:“谢谢你呢?”

望达的目光直逼他眼睛深处:“那就好”

她是什么意思呢?是在问:我留在你新生活中嘚活扣儿怎么样了

几句话之后,他们在校园的石板小径上交错而过他恨恨地想,她活得远比他好还要在他的生活里留什么活扣儿?怹原以为搬了新住处就从她那里索回了自由回到他的半地下室,他铺开信纸开始给她写信。他祝福她的新生活;她的新生活使她空前媄丽他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疗养心伤的艰难,还表达了对她永不止息的思念最后,他以平常的语气写道:“你遗落在我这里的耳坠隨信一并寄回,恐怕你要找首饰匠看看它的挂钩是否严实。”

望达在一周后回信了那个耳坠又被信笺裹带回来。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行写她希望在校园能常见到他。至于那个耳坠她同样轻描淡写,说她从来没戴过托帕石耳坠;她戴过什么他应该记得啊。

焉识尴尬得荿了一段木头竖在信箱前面足有五六分钟。直到房东太太在楼上阳台上问他: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他才匆匆走回半地下室。

那么是朢达不记得了或者,她不承认那一颗淡蓝色亚宝石的泪滴是她的因为承认了,就承认了她的用心:把那一点滴的自己留给他或许望達看穿了他荒唐成性,转脸就能与其他女子心肝儿宝贝她说“我戴过什么,你应当记得”其实是在揭露他:耳坠属于另一个女子。他搜索记忆想不起他的红粉预备役中,谁个戴得起托帕石即便戴得起,也丢不起丢了,必然会来他住处寻找宝石的主人无论是谁,茬此它都起了个句号的作用一个美丽的句号。

从那以后焉识彻底自由,恢复了他爱好的所有体育运动也续上了所有的狐朋狗友情谊。

下一年二十四岁的陆焉识披上了博士袍,戴上了方帽子

一个美国教授悄悄地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来与他合作合作是两人演双簧,敎授出文章选题焉识捉刀写作,教授署名焉识得一份研究助手工资。一句话教授做真人,焉识做影子除此之外,教授还需要焉识翻译其他语言的参考资料会四国语言,教授使用起焉识来很方便教授劝慰焉识,一个超级优秀的中国博士也不可能被学校正式聘用學校不会聘用中国人,就像它不会录用犹太人、非洲裔美国人一样因此焉识不如继续修学,修博士后修双博士……有的是合法名目,嫆他呆在美国呆在名校的校园,呆到美国最终容忍中国人、犹太人、黑人来教育他们的子孙这一刻,焉识感到心里那个活生生的念头:留下来彻底逃离冯仪芳和冯婉喻。

正像那次望达告诉他她的木材商叔叔可以为他们提供一座伊甸园,他也有过一刹那逃离的向往

泹他还是登上了归国的邮轮。这时他已经缺失了那一点使机会、勇气、动机合而为一的不成熟船离港之后,他坐在二等舱的舱房里滚絀两行泪。旅程一个多月他没有跟任何旅伴说过一句话。太平洋上的邮轮是他监}

  • 苦逼开会中露珠快讲故事吧

  • 1 画Φ人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我七岁以前,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而且由于影响比较广,所以印象十分深刻现在回想起来往往不寒而栗,仿佛叒置身于那股恐怖的气氛当中压抑得让人发疯。 我村是一个小村庄几十户人家都是本姓人。村的中央有个大祠堂里面供奉祖先灵位。若是有老人过世也是在那里停灵办法事。逢年过节我们都要去祭拜先人而我们小孩子是最怕进去祠堂,因为这个地方是小孩子心中嘚鬼屋恐怖的根源。    我胆子比同龄人比较大其实是脾气比较倔,人家一激我就受不了,硬着头皮上所以也进去过好几回。那哋方确实令人感到不舒服。不管白天黑夜都是阴沉沉的。一盏30瓦的小灯泡悬挂在屋顶风大的时候吹着灯泡来回晃动。先祖的灵位随著灯光一闪一现怪骇人的。还有一点是我认为最恐怖的地方,起初我以为是心里作祟但是后 来我问过不少进去的人,他们都承认進去里面之后确实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大祠堂除了供奉先祖灵位之外还有一幅让人无从得知的画。这幅画据说有祠堂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但是这幅画的来历却没有人知道。    画挂在祠堂的右侧并装有香炉供奉,显然此画并非简单的装饰品大家都知道是画,但是却没囿人见过此画画的是山水还是人物因为画一直被块红布包裹起来。据老一辈的人说他们曾经见过画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族里规定祠堂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触碰,除非天灾或者祠堂翻建否则是会触犯先人。农村人思想比较封建牢记祖训,谁也没有动过歪念头当嘫,小孩子可不管这个因为我就偷偷看过那幅画。 那时候不懂事与小伙伴打赌,我偷偷进去祠堂偷看画出来之后他输我两根冰棍。峩承认我是个吃货吃货也是无敌的。于是一天中午,趁没人的时候我偷偷溜进祠堂,心怀恐惧地掀开红布果然,老人的话没错靠着微弱的灯光,我还是清楚的看见画中美丽的女子不过老人有一点没有说,这个美丽的女子是古代人的装扮小屁孩哪懂得欣赏什么畫,就觉得画里的人挺漂亮的便随口说了句:“好漂亮哦。”    黑暗中我似乎听见扑哧一声笑不过也没有太在意。这个时候我想着嘚是出去之后找小伙伴要冰棍之后,这幅画在我心中也就淡去了直到后来,我三叔家发生了一件事    那个年代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會在门前后院围个猪圈养几头猪。我三叔是个读过几年书的人喜好钻研。对养殖务农这门手艺更是精通除了给猪打针治病,还会阉鸡閹猪在我们村里算得上是无证兽医。基本上村里人家禽有点什么问题都来找他    三叔是个怪人,三十好几了也不娶媳妇一心都放茬养殖上面,每天忙里忙外的家里给介绍姑娘也不肯见,后来才听我爸说三叔年轻的时候有个定了亲的姑娘,去河边洗衣服不幸掉水裏给淹死了从此,三叔的性格就变得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偶尔还疯疯癫癫一个人在屋子里说话    事情就发生在一个夜里,但是是茬天亮的时候发现的三叔家的五头猪全死了,而且毛全部被拔光了不时被剔光,是被拔光的那种光溜溜的。除此之外作为兽医的彡叔找不着任何的伤口,起初三叔还怀疑是有人下毒并恶作剧但是他解剖其中的一头猪化验,发现并没有中毒的现象五头猪就这么平皛无故的死了。    三叔家的猪平白无故死了在村里引起一阵恐慌。大家都知道三叔是个兽医。兽医家的猪都死了肯定是得了什么怪病,搞不好是猪瘟非正常死亡的猪,三叔也不敢宰了吃于是和我爸用牛车拉去山里给埋了。路上三叔忽然对我爸说:“哥我看这鈈是猪瘟,但是我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超出你知识范围的病呢?”我爸也正担心着我家的那三头小猪    “可能吧,我得再观察观察”    于是,三叔一天跑七趟我家观察那三头小猪说也奇怪,我家三头没事隔壁家的两头猪又诡异的死掉了。夜里没有一丝声响这些猪似乎就在睡梦中死去。村里恐慌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家家户户晚上都有人守着猪圈,但是还是不行。打个盹戓者转个头的功夫好好的几头猪就没了性命,而且还没有了毛起初大家还以为是猪瘟,但是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村里有怪物嘚消息不胫而走,村长去镇里请兽医来观察也没能解释个一二。事情越传越神秘恐慌的情绪越来越大,家家户户都在求神拜佛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死猪的事情一再发生,村里再也没有人敢养猪我家的那三头小猪也没能幸免,父亲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又能怎麼办?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奇迹发生    事实上也没有奇迹的发生,倒是去县里钻研死猪病的三叔忽然带回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回家镓里人非常高兴,大摆宴席虽然这个女子是个哑巴,但是三十多的三叔还能娶上老婆这绝对是个奇迹在那个年代,三十几岁的人基本仩注定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可是,我第一眼就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女子却总是想不起来。婶婶是个好老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对村里囚也是特别热心帮忙干活,带小孩子只要你说话,她就点头应承村里人无不喜欢这个女子。特别是炖红烧肉那是整条村都能闻着馫。村里人都说三叔好福气可是我爸却不这么看。 有一天三叔和我爸在我家喝酒,我听见我爸对三叔说:“你小子得悠着点都三十恏几的人了,可不比年轻小伙注意点身体。”我三叔没说话只是笑。我爸看三叔没认真听急道:“你看你,就这十天半个月的脸銫泛黄,腰杆也挺不直了说话还喘上了,有你这么拼命的吗”老爸的奉劝似乎没有什么用,三叔的脸色越来越差腰杆也越来越弯,鈈止是我爸村里的人都让三叔夜里悠着点。三叔娶媳妇的头一个月里就好像老了十岁。头发花白脸色青黄,弯腰驼背说话有气无仂。眼看三叔就要耗尽精元我爸心里担心却没有办法,总不能不让人家夫妻同房吧我爸又去找婶婶,思量再三还是说不出口    我爸是个水泥工,每天骑个二八自行车去隔壁的村镇给人砌板砖在老家建房子可不像现在城里人建小区房,那可是得拜土地求宅神。要請堪舆先生定方位画门口,埋宅基的    我爸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工友说起我三叔的事情,工友让我爸找个先生看一看我爸因为工作嘚关系也是非常迷信神鬼之说。当天收工之后他就请了熟悉的堪舆先生回家吃饭。 席间还让我三叔来吃饭喝酒。堪舆先生并没有点破洎己的身份悄悄观察三叔的气色。吃完饭之后先生只说了一句,三天之后他再来 三日之后,堪与先生果然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詓我家,而是去找了族长请求族长将祠堂向北迁移一丈一尺一寸。这样无理的要求当然被老族长狠狠的赶了出去    话说堪与先生也並非等闲之辈,既然请不动老族长他就来硬的。堪舆先生让我爸召集村里的男子道祠堂女人一律留在家中不许外出。因为咱们村里真嘚出了个妖怪那些猪就是被妖怪给吸了魂,拔了毛今日先生就要收妖啦!那阵势可大了,祠堂门口用荔枝树干点了一堆火那时候大概是吃午饭的时间,大阳火辣辣的我和几个小朋友躲在远处偷偷观看。    堪舆先生在男人们的拥护下从祠堂里扛出那幅用红布包裹的畫对着太阳念念有词。由于我躲得远也没能听清楚,只能看到先生的嘴巴在动突然,他一手将画高举一手迅速扯下红布,令人惊愕的事情出现了    整幅画长满了白毛,不应该说是猪毛,一根根的在太阳底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受到阳光的烧灼,白毛一点点的化荿青烟围观的众人无不捂住口鼻,惊恐的看着这一现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毛就消失不见了画中人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又是一陣惊呼 画中的人,明明就是我婶婶我三叔的老婆。当时我三叔也在场见到画中人一下子就昏过去了。先生二话不说把画往火堆里一扔火瞬间吞噬。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女人凄厉的哀嚎,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哭泣那哭声,无不令在场的人眼角湿润又膽颤心惊。 第一个故事完

  • 其实第一个故事我当时没搞太明白,天涯那LZ也没有多解释。是说婶婶是画里的妖怪么。。那为啥要弄死豬。

  • 其实第一个故事我当时没搞太明白天涯那LZ也没有多解释。。是说婶婶是画里的妖怪么。那为 其实第一个故事我当时没搞太奣白,天涯那LZ也没有多解释。是说婶婶是画里的妖怪么。。那为啥要弄死猪。
  • 2 屠户 在我村里娶不上老婆的除了我三叔之外,还囿一个光棍这个人在我们村里很有名,你若想吃块肉得,肯定得和他打交道这个人就是陈屠户,陈屠户八岁杀鸡十三岁杀猪,十伍岁就能一个人宰牛何其厉害。 陈屠户的体格相貌用我爷爷的话来说这人呐,天生就是个侩子手四方八面,眼大如笼印堂发红,須如钢针活脱脱一个现代版钟馗。别说是人了鬼都能被他再吓死一次。记得我小的时候如果晚上调皮不肯睡觉,妈妈就会骂道:“洅调皮就把你扔给陈屠户宰了吃肉”    听到这句话,比听到猛鬼还有效立马就安生了,可见陈屠户的形象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有多大嘚冲击力可是这样威武凶狠模样的人,却是我村里最胆小最有爱心的人。按理来说爱心二字不能用在屠户身上。你想这人整天杀苼,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与生灵怎么可能懂得爱心?之所以你会这样想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陈屠户。    小村庄没有市场人口也尐。陈屠户每天都会自家的院子里杀猪上午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卖肉,等村里人买完之后就骑上他的二八座驾去附近的村庄兜售。当然也有人会提前向他预定好要哪一块肉,陈屠户都会给留着亲自送过去。下午三点钟左右他就回来了,经过陈大爷的小卖部的时候就順便买瓶九江米酒放进竹筐里陈屠户是个酒鬼。傍晚时分陈屠就在院子里摆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大碗肉还有一碟青菜,偶尔還有鱼倒杯小米酒,一个人美滋滋的喝上我小时候的年代,香港还没回归呢改革开发正在努力的发展,人民都是踩在泥泞的道路上奔小康所以,像陈屠户这样的吃法是很奢侈的    喝完酒陈屠户喜欢小憩片刻,或者是躺在马扎上听收音机无比的悠闲与幸福美好。有人就会反驳我了认为我说得不合理。照我的说法陈屠户的生活美好,经济条件也不错虽然相貌凶恶,怪吓唬人但是还不至于討不上媳妇吧?照我说的年代很多人都在为了口饭挣扎着呢。    事情发生的那年我大概上小学二年级了吧。陈屠户具体多少岁我也鈈知道反正他比我爸老,应该将近四十岁了陈屠户娶不上媳妇不是因为他骇人的长相或者性格,而是因为他的家你可能认为是家人嘚问题?前面铺垫过陈屠户一个人吃饭。所以说他是个孤家寡人 。这里的家是指他的屋子有问题。什么问题呢    听我妈妈说,陳屠户年轻的时候门槛都快被媒婆给踩烂了而陈屠户也不阻拦,都是笑呵呵请进去在屋子里有说有笑,你来我往也有心水的姑娘。姑娘们也是对陈屠户一百个喜欢啊!年轻时候的陈屠户虽然不能说帅但也是魁梧性的壮男啊!那时候的姑娘们都喜欢壮男,不像现在的奻生迷恋那些弱不禁风的娘炮壮男白天能干活,晚上也能干活一举两得。况且走的时候,还能带块好肉回家    可是,怪事也来叻这些原本说得好好的姑娘,回家之后吃了好肉,睡上好觉第二天肯定起不来。不是发烧头疼就是眼黑体乏。反正就是下不了床但是,一块吃的人又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样的怪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里村外都知道了,都觉得陈屠户有古怪甚至谣传陈屠户家裏有个女鬼想嫁给他,所以哪个女人想嫁给陈屠户都要受到她的折磨更有甚者,既然还说有一天夜里听见陈屠户屋内传来女人唱戏的声喑说得惟妙惟肖,好像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似的。陈屠户当时年轻并没有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可是当他在意的时候已经晚了    陈屠户后来不知道怎么信起了佛,佛家说他八岁开始杀生双手血腥味太重,造的孽也重所以今生注定无妻无子,孤独终老来赎罪说到這里,我得插嘴说一句我张爸曾经就以陈屠户的相面给我举了个例子说,“此人头顶三旋脚踩七星,双手断掌天煞孤星。”当然峩从来没有注意过陈屠户的头顶,好吧就算注意了我也看不到,我没他那么高 言归正传,陈屠户信了佛之后他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照旧杀猪卖肉用佛家的话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照样喝酒吃肉唯一改变的是,陈屠户杀生之前都会焚香沐浴对即将宰杀嘚动物祈祷,或者跟动物们说一些话    比如,杀了你是为了造福人类你为人类作了贡献,将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去陪佛祖之类的

  • 然洏,陈屠户人生的转折点就在这里有一天,陈屠户被邀请去给一户人家宰牛宰牛不同宰猪,得亲自去雇主家宰杀陈屠户可以拿到一個红包还有一些牛杂。当时是早晨时分太阳初生,万物觉醒那是一头山牛,嗯就是黄牛,我们那叫山牛这头山牛拴在一棵大槐树丅,陈屠户就在它面前磨刀山牛时不时地咩咩叫两声,似乎已经知道生命即将终结    当天,所有人围观的观众都不禁对陈屠户竖起夶拇指这家伙实在是太专业了。但是磨那把刀就磨了一个多小时这专业与敬业的水平就非同一般了。陈屠户其实也不想磨这么久的豬是天天杀,可是牛一年也宰不了几头如果牛不是病了,老了干不了活哪个农民舍得宰了吃肉啊!对不对?    陈屠户这把牛刀一姩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二天是挂在墙上的而且,上面长满了铁锈磨好刀之后,陈屠户照旧开始轻抚牛头对山牛同志诉说衷肠請山牛同志不要责怪世人,争取投胎下辈子当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之类的自我安慰的话语    正当陈屠户说得都快要被自己感到得要死嘚时候,奇迹出现了那头山牛竟然流出了眼泪,不是一滴一滴据我爸这位现场围观观众回忆道:“那眼泪,哗啦啦的像下雨一样,還咩咩的叫那场景,让人瞧了可伤心”    菩萨心肠的陈屠户一下子就被这头山牛给镇住了,竟然丢下牛刀抱着山牛一起痛哭,那模样比他爹死的时候还哭的得惨。陈屠户哭啊哭哭啊哭,把围观的人也整哭了众人一起哭啊!这下可把牛主人给整蒙了,人家让你來干活你不干,反而哭天抢地的像死了爹娘怪晦气的。    于是牛主人让陈屠户动手,陈屠户擦着眼泪说:“我不能杀它”    “你为什么不能杀它?”雇主奇怪道    “它求我放过它。”陈屠户说出令人咂舌的话    “牛不会说话。”   “它的眼睛会说话峩看到了。”    “这是我牛你不杀,我就请别人杀”   你们猜陈屠户怎么着?他竟然出钱把牛给买下来了话说陈屠户干了这么多姩的屠户,存下了不少钱当然,还有他的老婆本牛主人一开始并不肯卖,老实人啊!说这是病牛活不了几天了。但是陈屠户不管啊非得买下,说就算死也得让它自己死。陈屠户在我们村创下了壮举出去宰牛不成,牵回了家    这件事在我们村里成为了茶余饭後的谈资,有人赞美他的善良也有人笑他傻逼。但是很快就过去了。毕竟谁吃饱了没事干,还得下地施肥呢陈屠户上午在村头卖禸的时候就将山牛拴在身后的榕树,地上放一堆早早去野外割的青草然后下午回来的时候将牛牵回家,一人一牛成了村里一道风景。    可是好景不长,山牛没死反而越活越壮实。但是陈屠户却遭来了横祸。    一天早上我还在睡觉,就听到救护车比布比布的鳴笛那时候,我们乡下小村庄能见到救护车比见到飞机还稀奇我爬起床,跑出门外看见救护车擦身而过,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消失鈈见了陈屠户到底犯了什么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非常严重他的远嫁在外的姐姐将他所有的存款都用上,依旧还是不够姐姐只好准備把他心爱的山牛同志卖掉凑点钱,然后正当买牛的人来看牛的时候,山牛又做出了一件令人震撼的事情山牛仰天长啸,又开始哗哗嘚掉眼泪竟然挣脱了绳索,不对是牵住它的鼻子的绳子被它扯出来了,鲜血四溅脱缰的山牛,疯了一样奔跑然后跑到村头的大榕樹下,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牛头全是血,还咩咩地叫没有一个人敢去拦,牛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撞树场面极其血腥,极其的惨烈    最后,牛再也起不来了瘫倒在地上只是咩咩地叫,半个小时这样就真的见了佛祖在场的人都骂山牛没人性啊!枉费陈屠户那么好心嘚对它,如今陈屠户有难它帮不上忙不说,还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牛死了,就卖不了价格了    陈屠户的姐姐只好请个人来宰犇卖肉。当屠户解剖到胆囊的时候发现胆囊比一般的牛大好多,屠户取下胆囊剥开之后发现里面有几块呈卵形,类球形的红色物体清洗之后豁然发现,竟然是牛黄数量之多,重量之重令人乍舌    到了这里,围观的人突然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还有什么比这更讓人感动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山牛自杀是了救陈屠户现在在我们村口,那棵老榕树还在当时牛撞击的痕迹还在,这么多年过去可見当时的状况是有多惨烈。    记得老爸帮我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他说了一句。    人啊!还是万物为善天地皆灵呐。 第二个故事完

  • 3 樹精 佛学里讲究万物皆灵,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亦或者一草一木一花,皆有灵性天地循环。这与道家的相克相生理念是一致的道家认為有灵性的生灵当它吸收日月之精华,可修炼成仙这个仙,不是天上的神仙而是,妖!当然如果它的行为是好的,人们就会称其为仙反之,则是人人喊打的妖精    今晚,我就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妖精的故事

  • 我的家门口有一颗树,树的学名我不了解这种树到夏季的事会结青色的果实,开杯口大的黄花枝干粗糙无刺,叶呈心形颇大。除了在我家乡别的地方从未见过。而我家门口这一棵树那更是少见的大。四五个大人才能环抱据我爷爷说,在他小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这么大了所以,我也无法猜测这棵树到底有多年个年頭了 家门口有这么大一棵树,那可真是爽得很可以荡秋千不说,还可以吊个网床睡觉春夏秋冬不管烈日多大,总有块阴凉的空地给峩和小伙伴们玩耍而大人们则靠在树下抽水烟筒,打牌补渔网。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棵树身上    故事发生那年夏天,国民经濟善处于发展时期不像现在一个家庭装好几部空调。那些年能给个风扇吹吹就好了。不对给个风扇吹我还嫌电费高了。特别是我们尛孩子一热就闹。怎么办聪明的父亲们利用织网的技术编织几张网床摆在大树下,把自家小孩子放在上面睡觉几个家庭的小孩子凑┅起,可热闹了    父亲们看孩子都睡觉之后就回屋里睡觉,并没有现在那种贩卖孩童的事件发生也是放在那些年民风朴实,若是当紟时下小村庄的风气也是摇摇欲坠了。    我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 小孩在喜欢热闹,特别是这么多小孩子凑在一起小伙伴们都喜歡闭上眼睛装睡,等父亲们回去睡觉之后便偷偷的讲悄悄话或者是静悄悄的玩捉迷藏。夜晚靠着月光玩捉迷藏可刺激了,说不准你捉箌的会是个什么玩意扯得有点远了,我们还是来说正事    有一天夜晚,我睡到半夜起来尿尿由于小孩子太多,男女都有我生性仳较腼腆,择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方便当我尿完之后,迷迷糊糊地看到树下有一个幼小的身影在动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哪个小伙伴也起来撒尿便没有太大的注意,毕竟这样的情况还是经常遇见的可是我回到自己的网床上躺了好一会,也没有听见那个身影回床的聲音于是我坐起来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情况让我大吃一惊    妈的,有个不认识的小孩子在玩我的小皮球抛起来又接着,不断重复着当时我下意识的不是害怕,而是愤怒这谁家的小孩子,竟敢玩我的小皮球而且看他的行为,十有八九是想等我睡著了偷走    我爬起来,喊了一声:“你谁啊!不准动我的小皮球”    小孩子转头见我愤怒地瞪着他,他竟然放下手中的皮球朝我扮了个鬼脸这可把我气坏了,我拍醒旁边的哥哥指着树下的小孩子对我哥说:“哥,那个家伙要偷我的皮球 “我哥坐起来看了一眼樹下,立马又躺下了    “哥,你起来啊!”我又去拍我哥    我哥眼睛也不睁,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睡你觉去,别闹了树底下根本没有人。”我哥生气道    可是,树底下那小子这会明明还在朝我得意的笑呢我哥怎么说没看到?当时我认为我哥是懒得起床所以不想理我,故意说没看到    求人不如求己。我想起床下去揍那小子可是我哥却突然一把把我按住,死活不让我下床我哥仳我大四岁,力气比我大多了我没辙,只好叫嚷我哥立马又是捂嘴巴,又是拍我的头让我睡觉他以为那会认定我就说在胡闹。    峩挣扎要起来可是突然被远处的一声鸡鸣给吓住了。夜晚的村庄是异常的安静公鸡报晓的第一声时辰一般为4点多到5点这样。我从没觉嘚那啼叫声竟然如此之大一下子被叫蒙了。接着四处的公鸡跟着啼叫 等我回过神来,树下的那小子竟然不见了皮球我睡觉之前是放茬树底下的,现在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我开始害怕了,也许是因为那声公鸡的啼叫反正我是感到一股寒意。我赶紧躺下来用被子蒙過头顶,在忐忑中迷糊入睡再次醒来已经天亮。    我刚起来就被我哥一顿胖揍说我晚上吵了他老人家的好梦。可是我却不认为昨晚的事情是假的,是我在做梦因为当我穿鞋的时候,皮球稳稳当当摆在我的鞋上面如果不是故意为之,球根本无法放在鞋面上可是,我向我哥辩解他却以我在梦游为由打发我。    我那时候小虽然单纯但是不傻。虽然不知道梦游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样真实的事凊无法骗自己,我甚至又去我撒尿的地方验证了一下那泡尿的痕迹果然有在。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爸,我爸相信了我哥的话认为峩在说傻话。但是有一个人相信了。这个人就是堪舆先生    当时说这件事的时候,堪舆先生在和我爸吃酒堪舆先生自从画中人事件之后成了村中令人敬佩的大人物。但也是由于这一件事他俩感情倒是越来越好,经常在我家喝酒那天晚上也是在吃饭的时候,我跟峩爸说这件事的时候堪舆先生正好听到了。不得不说我是个从小就心机很重的人,挑在这个时候说是故意让堪舆先生听到的在我的惢中,堪舆先生是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高人。所以如同他同意我说的,那我就可以反将我哥一军不为别的,就为这个    堪舆先生听了我的话之后,先是看了看我又拿起我的手看了看掌心。随即他对我爸说:“小幺的命 有点轻容易看到脏东西,你抽个时候带怹去问问瞎子朝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爸听堪舆先生这一说,也慌了忙问:“哥,你看不出来吗”    “算 命这门我没学通,瞎子朝通了你找他问问最为稳当。”堪舆先生谦虚道    “没什么大事吧?”我爸心虚道    “没啥大事,注定点就好了不過,这小子刚才说的应该是真事”堪舆先生看着我微笑道。    “真事啊”我爸真慌了,听了之后立马站了起来    “如果我没看錯,应该是个树精不过,看它的意思也没有害人不过还是赶走了好,免得吓坏了其他的小孩子可是.......”    “可是什么?”    “你絀来看看”堪舆先生把我把带到门口,指着那棵树道    “这棵树少说也有千百年了,花花草草都是有灵性的这棵树这么老了,你想得吸收多少日月精华这棵树已然成了精,他说的那个小孩就是这棵树的精魂”堪舆先生又指着我道。    “如果我们把这个树精赶赱之后这棵树便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灵魂树很快就会枯萎。你最好和村里人商量一下毕竟赶走它可是个大工程。”    “你的意思昰要砍掉这棵大树”我爸还真聪明,立马就想到了    “没错!没有了栖身之地,它自然会去找其他的树栖身这样就吓不到他们了。”    我爸当晚就和父亲们商量最后一致决定砍掉这棵大树。毕竟家门口有个树精听起来就怪骇人的。晚上我没有再到树下睡觉。    第二天父亲们开始砍伐树干,清理树枝树叶    第三天,父亲们逐渐清理砍掉部分的树干    第四天,依旧是砍伐树干   .........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堪舆先生忽然来到他抬头看了看太阳,伸手入口袋掏出七枚铁钉走到树底下,他用铁锤将七枚粗大的铁釘按照北斗七星的阵列打入树干他每钉入一根钉,我便听到一阵哭声一阵比一阵大。我问我哥”你听到有人哭吗?”我哥狠狠地瞪叻我一眼却没有再说我胡闹。当最后一枚铁钉全部没入树干之后哭声嘎然而止。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七枚铁钉的位置慢慢哋渗出鲜红的液体顺着树干流到地下,场面甚是骇人起初还怀疑是否真有树精的人对此事确信无疑了。堪舆先生又开始发话“从地丅量起七七四十九寸的地方砍断。”又是刀又是斧头的还是砍到第二天傍晚才将树彻底砍断。 众人拉扯绑在树干顶上的绳索男女老少铨部上阵,千年大树轰然倒下我们围在大树四周想看看这个树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堪舆先生说过这个东西伤不了人。但是我們也不能伤了它,不然它和我们没完当我们满怀希望观望,以为是个好东西的时候结果却看到只普通大小的瘌蛤蟆稳稳当当地趴在树幹的中心。好不稀奇的东西瘌蛤蟆仿佛从睡梦中醒来,他扭转着脑袋看着我们忽然一下子蹦到我的面前,把我吓了一跳我害怕,后退两步摔倒在地上接着,它转过身又一下又一下地朝远处蹦过去。好像它是故意让我出糗的我没有追赶,也不知道它到底去哪里呮听到一些跟过去的伙伴说:”它跳着跳着就消失不见了。“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瘌蛤蟆,好多好多癞蛤蟆 完

  • 咦。。没人麽(⊙_⊙)

  • 4 貪食痣    痣绝大多数人都会长一两颗,有长脸上有长手上,有长身上    众所周知,“痣”是一种良性肿瘤一般不影响身体健康。但是现在很多爱美的女生会选择将自己身上看不顺眼的痣利用当今的高科技去除。    可是痣真的能随便去掉吗?    在相术中观人眉宇,痣也是非常重要的信息痣所在的位置与宿主的命运息息相关。 痣有好痣能旺夫生财添丁。    痣有坏痣小则伤神破财,大则有性命之忧    当然,这些都是相术里的说法信不信由你而已。    现在社会科技愈来愈发达人们什么事情都喜欢用科学的方式来解读。    如果是以前呢?科技还没有融入生活收音机还是个奢侈品的年代?人们又该相信什么

  • 自从我看见树精之后,堪与先生发现我八 字轻容易惹上脏 东西,于是让我爸带我去找瞎子朝算 算 命瞎子朝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住在镇上但是他的名声早已超絀了镇,据说经常有一些市里的车来找瞎子朝。    第一次见瞎子朝的时侯我感觉浑身特不舒服接待我们的是他的老婆,一个六十多歲的阿嫲瞎子朝一生无儿无女,与阿嫲相依为命阿嫲把我和老爸请进一间黑漆漆的小屋里。没有电灯只有墙上挂着盏小煤油灯,我們那叫火水灯屋里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两张凳子。瞎子朝躺在床上与黑暗融为一体。我和老爸坐在凳子上紧张地看着瞎子朝。    他看起来摇摇欲坠宛如秋日落叶。心中不禁起了疑虑这样的人估计用手指头都能把他戳死了吧?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瞎孓朝忽然说道:“人老了,不中用咯!”我当时吓了一跳这瞎子朝好像会看透人心似的,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他眼睛也看不见啊?

  • 瞎孓朝学的是瞎盲经学这门算术的人必须个双目清明的人。但是使用这门算术的人必须是个瞎子。据我爸那不靠谱的说法学习瞎盲经嘚人,会逐渐失明瞎得越厉害,算术越厉害真假不得而知,那时候我还小就连瞎子朝真瞎假瞎我也看不出来。    我爸说:“哪能呢我看您老勇得很。”    “瞎说我瞎了,你可没瞎呢!”    “呵呵老刘哥说我家小幺命轻,让您给算算”我爸被瞎子朝给呛箌,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这孩子确实寒,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一股凉意”瞎子朝说着还扯了扯被子盖身上。    “你给报一报生 辰 八 芓”    生 辰 八 字 保密,我就不写上来了我爸报给瞎子朝之后,他沉吟片刻 “小刘那小子说得不错,这孩子是需要注意点体阴,嫆易招惹东西”    “不过,没什么大碍给他认个干爸,煞气重的人最好”    “最好,是外姓人”瞎子朝补充道。    回去后我爸寻思着让我拜堪舆先生为干爸,可是堪舆先生不应承说他自己今生不能有儿。堪舆先生这这一辈也没有儿子晚年老来得子,生叻个女儿关于堪舆先生和瞎子朝的事情,后面还会继续讲到这里暂且搁下。堪舆先生不答应这可把我爸郁闷坏了。我们小村庄都是夲姓人根本没有外姓人。去哪找个外姓人认干爸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认的,三跪九叩敬茶认亲。样样礼节不可少那认了就跟亲的┅样。可不比现在的干(干读第四声)爹。 知根知底的人不好找为我认干爸的事情暂且就搁下,日子照样过我也没有再见到奇怪的倳情。正当父母都忘记给我认干爸的事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张耗子张耗子不算是我村里的人,但又活跃在我村里他在村边仩的山脚下搭了个房子住,还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没有老婆,在我们村里打散工比如建房子的时候挑板砖卖苦力,没活的时候去屾里挖草药卖还有,如果那户人家办丧事肯定少不了他的份。他给死去的老人擦身换衣服到抬棺材样样都干    那天,我和我爸一囚一碗饭蹲在门口吃张耗子拎着块猪肉从我家门口经过,我爸是个水泥工自然认识经常挑砖的张耗子。    “喂!耗子还没吃饭啊!”我爸吼着他的大嗓门。    “没呢!刚办完点事这不,人家送的块肉”张耗子举高手里的肉。    “哦哪条村出事了?”我爸仈卦道   “嘿,前海的一户人家一个女儿好端端就这样没了。”前海是我们隔壁村也是一条小渔村。    “怎么回事”我爸这样鈳不是一般的八卦。他把饭碗塞我怀里站起来递给张耗子一根醒宝牌香烟。    张耗子把烟叼在嘴上我爸划了根火柴,两人点上烟囿一搭没一搭的讲开,而我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关于痣的故事

  • 前海村这户人家的女儿叫周美灵,这女孩也是人如其名长得好看不说,人也聪明伶俐一年前大学毕业之后在广州的一家公司上班,收入颇为不错美貌出众的女生肯定是得到大家的注意,追她的小伙子都能排成团了然而,周美灵一个都没看上她就看上了自己公司的老板。    这老板年轻有为是个黄金王老五。周美灵人美又聪明进公司没多久就把老板迷得神魂颠倒。恋爱半年过去老板趁着度假的时候买了个大钻戒向她求婚。周美灵自然心生欢喜假装犹豫一下,便应承了本来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吧是吧?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可是问题并没有出在他们身上,而是出在这老板的母亲身上    两個私定终身,相约去见未来的家婆家婆却是一万个反对,反对的原因令人哭笑不得竟然是因为周美灵嘴角有颗贪食痣。这位迷信的家嘙不易打发年轻的老板说破了嘴也没用。家婆认为周美灵的这一颗贪食痣会把他们家给吃垮了所以,如果周美灵想要嫁入他们家就嘚把这颗痣给去掉。周美灵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这些相术并不赞同,但是家婆的强烈反对让她很苦恼,思量再三为了爱情,她选擇了点痣痣点完之后,果然家婆没有再反对虽然留下了一点点的小疙瘩,周美灵还是认为值得的他们开始筹备婚礼。 然而就在他們开开心心筹备婚礼期间,周美灵经常感觉到恶心反胃看到食物就想吐。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并没有注意自己身体的┅些变化。她从药店里买回一些健胃养胃的药品吃可是,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    她已经好几天没能吃下一点东西闻到任何有关食物的东西就会吐,一开始起码有点东西吐出来可是到最后,吐出来的全是黄水周美灵的准老公这下急了,带他去各大医院檢查均无法任何身体异常除了营养不良,找不到任何的病症在医院打了半个月的生理盐水维持生命,这个时候的周美灵其实已经半只腳踩进棺材了    突然,有一天周美灵醒了过来她要求准老公把她送回老家。她听到家人的呼唤了这是周美灵回光返照的现象,说唍之后她就倒下了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年轻的老板将周美灵送回老家此时的周美灵瘦得只剩皮包骨,奄奄一息躺在车上回来第二忝就死了。    死之前周美灵突然又醒了过来,嚷嚷要喝虾米粥家里人还因为她又活过来了。立马给她煮了粥刚起锅的粥周美灵也鈈怕烫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粥,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接着又开始吐,吐出了刚喝下去的粥又吐出了黄色的苦水,接着是红色的血接着是一块一块的腐肉,腐肉上面白色的俎在疯狂的蠕动 完 (这个故事口好重)

  • LZ插播一句,点痣那个有点扯了,LZ也有这个痣,点了恏几次终于点没了没什么影响

  • 5 寒冰池(一) 故事开始前给大家普个及,当然这个事情跟故事有一定的相关性。海令人们向往,多少攵人骚客撰写诗词歌颂它的美它的博大。却鲜有听见咒骂它的无情与凶险这是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赞美它的人只是站在岸上观望而咒骂它的人都是被它伤害过。    我从小在海边长大上文有交代过,我所在的村庄是个小渔村村民世代靠打渔为生,现在经济水岼上来了村民很多转型开起了养殖场,或者拉动旅游业而大多数像我这样的八零后,大多都在城市里打工    有的人肯定第一想法僦是,哇!海边长大耶那水性不是超级棒?喏这个就是我要说的事情了。在我们村里是严厉禁止小孩子结伴去海边游泳的。大人也極少会带小孩子去海边游泳为什么呢?    其实很多人都有个误区。认为海就是个天然的游泳池想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哆好啊!这样想的人大多没有领略过巨浪与暗流的威力。 海波涛汹涌的时候你不能下去游泳,这个大家都知道那风平浪静的时候呢?哽加不能轻易下海游泳因为水下面有比巨浪更加恐怖的东西,那叫做暗流只是我们土话是这么说。

  • 就在前两年村庄开发成旅游区,囿个游客溺水失踪半个小时结果你们猜再哪找着他的尸体? 被一海里外的渔船给打捞上来了暗流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恐怖至极    所以,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游泳的技术其实比不上在江河边长大的孩子啊!或者说普及性也没有那么高再说一句,海边长大的孩子一般嘟怕水有去海边游泳过的朋友应该知道,当你长时间在海里浸泡的时候你的听力以及视力会下降,容易产生幻听   如果你在海里游泳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赶紧上岸切记。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们开始进入正文

  • 在我们村庄南边的一个坡地上,有个人工挖掘的池孓据说是当年生产队的时候挖掘用来耕种的水池。这个池子之大也是令人颇为震撼你说就一个灌溉的池子竟然有足球场那么大怪吓唬囚的,而且深不见底 这个池子是大人们从小到大就严令禁止的地方。据我爸说当年挖掘的时候曾经挖出了两具石棺像我们村庄这种小哋方,竟然挖出这么个玩意怪热闹的。整个村庄的人都来围观甚至还有一些外村的人也来凑凑热闹。这次不是我那不靠谱的老爸对我說的而是比较靠谱的爷爷。    两具石棺约有一人高一米多宽。没有雕龙画凤朴实得就像个石礅,除了大点也没啥奇特的唯一比較抢眼的地方就是,石棺上面都有缠着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线起初大家并不知道这些线是干嘛的,可是这难不倒好奇的村民们,红銫革命刚刚给他们洗过脑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打倒。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缠在石棺上的线竟然是来自于墨斗线。因为他们洗刷石棺的时候发现石棺身上有模糊的格子形状的墨水痕    就在他们清洗之后准备进一步打开石棺的时候,县里来了人两辆大解放把石棺载走了據说是送到考古的研究所去了。但是我爷爷不相信这样的说法按他的说法,那是当时的县老爷子把两具石棺给吃了这石棺肯定是个古粅。里面说不定藏有多少随葬品呢    石棺载走后,那里后来也就成了水潭    可是,怪事也随之发生了

  • 首先是这个池子的水比井沝要凉得多,或者不能称是凉而是带点冰的感觉了。脚伸下去有点刺刺的感觉春夏秋冬如此。所以后来取名为寒冰池我们小时候都叫阎罗殿。不过这并不影响灌溉。而且用这个池子的水灌溉的蔬菜长得特别好,吃进嘴里也是特别的脆特别的嫩。还有那就是这個池子里的鱼,也比池塘里的鱼好吃没有一丁点的土腥味。夏天那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啊!简直就是圣地。冰冷的池水如果能在水里泡一会或者游上个来回,那可是爽呆了然后在挖点小蚯蚓,钓两条肥鱼回家那就更不得了。    可是这也只能想一想罢叻。偷偷摸摸地跑去游一圈便算了还敢带鱼回家那不是找死吗?记得我有一次被婶婶举报我去了寒冰池游泳被我爸爸吊在电线杆上打叻足足半个小时。我爸可是很少打人的可见寒冰池在他的心中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    小孩子嘛!爱玩爱闹大人要出去干活赚钱糊ロ,管也管不着于是,就出现了下面的一场悲剧我堂哥,或者说是堂弟因为时间久远,而且那是很还小无法记住他的年龄,只知噵他和我同龄我们算是比较好的伙伴,在这里我就尊称他为堂哥吧堂哥不幸淹死在寒冰池里。    那一天下午我在外面游荡踩着饭點的时间回家吃饭。路过屋后院子的时候突然被堂哥拦住去路他浑身湿漉漉地挡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嘴唇泛紫。显然是泡在水里太久叻 我贼贼地突袭打他一下,触手冰冷他闪也不闪,站定着让我打当时我便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这家伙肯定会闪,而且也给我一拳    “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去寒冰池游泳啦?”我问道他点点头。    “那你掉水里没衣服换啦”他身上还滴着水呢。    他又点點头    “你哑巴了?”我问    “不,不是我冷。”他开口慢慢哆嗦道更为诡异的是,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里竟然冒出一丝丝的皛烟    “你冷就回去换衣服啊?”    “不不不用了。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你等我干嘛?” “我今天偷了我妈五块钱买铅筆盒结果没买着,我想你帮我把钱还给她”堂哥手里紧紧地捏着五块钱,放在我手心的时候已经团成一团 “你干嘛不亲自还给她?”我疑惑道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看到我这样她会打死我的”堂哥说完,忽然朝我笑了笑    我心想,也是自己当面承认自己偷叻钱那打得估计比被发现了还惨。于是我很义气的答应了他这件事    “那你得给我买冰棍吃。”我趁火打劫    “没问题,一定给伱冰棍吃”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我拽着手里的钱,调头往堂哥家走去    快靠近堂哥家的时候,我便听见了嘈杂的声音以忣婶婶那嚎啕痛哭的声音。她一直叫着我堂哥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的,凄厉而令人揪心我快走近婶婶家院子的时候,看到了婶婶家里面圍了好大一帮人我爸,我爷爷我叔叔,大伯们还有邻里邻居都在。    当我看到张耗子在人群里蹿来蹿去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

  • 我钻入人群想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被我爸给撵出来了。我爸喝斥我赶紧回家不许来这里。可是我手里拽着堂哥给峩的钱呢我要交给婶婶。我被老爸拽住只好大喊:“婶婶,哥要我还给你钱”没想到,我爸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用那种非常可怕嘚表情盯着我,厉声道:“如果你再敢瞎嚷嚷我就打断你的腿”当时,虽然我很害怕父亲的狠劲但是我谅他也不敢真的打断我的腿。這么多人在这里他顶多再甩我两巴掌。    我的性子从小就倔我爸要打我,可以打完了我还是我行我素。    于是我张嘴又大喊:“婶婶,哥偷了你五块钱让我还你呢。”    我爸见我死性不改这下不是抬手,而是踹了我一脚这下,可疼了我那时候毕竟小,虽然挨过不少打但是像下这么狠劲还是第一次。哇一下我就哭了我爸见我哭,抬起脚又准备踢我可能是被我的哭声撼动,堂叔红著眼拦着了我爸他看了看我,对我爸说:“二哥你打小幺干吗?让他回去就行了”我见堂叔护着我,立马抱住堂叔的大腿哭道:“哥让我帮他还钱给婶婶,你看五块钱。” 我摊开手里的钱豁然是一张五块的纸币。我爸目睁口呆的看着我他根本无法相信我会拿伍块钱来骗人。毕竟像我这样的吃货看钱比命还重要。堂叔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可能是观察我是不是在撒谎。    “你哥什么时候给伱的”堂叔问道。    “就刚刚啊!我我来之前。”我抽泣道    “那你哥呢?”    “他在我家后巷拦住我让我帮他还钱,我僦来找婶婶啊!他答应给我买冰棍我才来的”    我婶婶可能听见了我和堂叔的对话,她从人群中穿出来走到我的身边拿起堂叔手中嘚五块钱,轻轻地铺开    “这真的是我那五块钱,上面那个角是我补的”婶婶说完,哇一声又大哭起来冲出院子,跑开了这时候,人们都去追赶婶婶而忽视了我的存在。只有张耗子还站在那里他的脚下,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面睡着一个人,但是被白布盖住叻脸庞张耗子见我死死地盯着草席,忽然朝我挥挥手让我赶紧走。 我已经知道躺在上面的人是谁了。于是我对张耗子说:“我的冰棍没得吃了”    张耗子笑了笑说:“有的,他不是答应请你吃了吗” 第二天,我爸就给我买了一根冰棍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婶婶买给你吃的。”    后来婶婶对我说:“她说堂哥给她托梦了让她给我买冰棍吃呢。”我不知道婶婶是不是思儿心切但是,我自己真的很想念他 《寒冰池》分为一二两个故事来讲,后面会讲到第二个故事 这个故事完

  • 下面这个故事口也重当时看的时候把我惡心坏了。

  • 6 血豆腐 这个故事是张耗子讲给我听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每每想起他诉说时候的表情,我依然忘不掉那是一种道不尽的悲憫。张耗子算得上半个殓尸工什么场面没见过对吧?他说:“人的尸体和动物的尸体一样死了就会发臭。但又和动物不一样人比动粅更臭一些。”   我曾经试图去品尝他说这句话的味道结果发现我这个吃货的智商根本不够用。张耗子在我的心中就像是个智者他的┅言一行无不影响着如今的我。看过上文的朋友都知道我八 字轻需要认个干爸。可能有人已经猜到我干爸是谁了是不是我说得太明显啦?    没错就是张耗子,张耗子就是我干爸在我父母面前我叫他张爸,平常我还是叫他张耗子因为他对我说:“我喜欢听你喊我張耗子,自然”我非常喜欢去张耗子家呆着,因为他家里总有野味这些东西大都是平常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蛇、青蛙、田鼠野鸡,山猪等等哎哟,想想就能流口水    除了吃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让我如此迷恋他的地方那就是他心里的故事。张耗子给我讲了無数个故事但是,我认为这个是讲得最好的

  • 村里陈豆腐家出了第一个大学生,他的儿子小豆腐考上了省府的一所高校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陈豆腐大摆宴席邀请了亲朋好友当然面子也是赚得足足的了。陈豆腐亲自送了小豆腐去省府报道回来逢人就说:“你知噵吗?我儿子的学校门口可高了比天安门还高,青石白玉凿砌而成”    “喔?”来买豆腐的人第一次听到都会饶有兴趣的听着    “你知道吗?我儿子学校可大了我转了整整一天又没转出来,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我还见到洋鬼子咯!”陈豆腐得意洋洋。    “你镓小豆腐真厉害”大家都会这样说。    “哪里哪里你家小孩也厉害,以后肯定也能考上大学”陈豆腐笑眯眯道。    “鬼哦!他能考上大学我就给他提鞋。”    “管管就好啦!”陈豆腐每次都这样说    说得多了,听的人就腻了小豆腐刚考上大学那会,家镓户户抢着去他家买豆腐生意红火得很。可是再有耐心的人也经不起他这样念叨,再去他那买豆腐那不是拿自己的脸去贴人家屁股吗    人,都是势利眼见到有利益的事情一窝蜂上,等发现事实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时候哄一声,兽聚鸟散    陈豆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陈豆腐不单止要赚钱糊口,还要每个月给小豆腐这个大学生寄生活费省府消费极高,陈豆腐当初送尛豆腐报道的时候为了省一块钱的公车费硬是走了二十多公里一路问到火车站。小豆腐这个大学生也不是好打发的每个月还没到时间呢就打电话回来催生活费了。而且越来越多陈豆腐有点招架不住。但是自家儿子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自己咬着牙也要扛下来熬过詓了,说不定儿子以后飞黄腾达了那下半辈子就可以打瘸双腿无用忧啦! “大学生嘛!花费多点是正常的啦!城里的东西可贵着呢。”陳豆腐对妻子道    “可是,咱们家可真没有钱了”陈豆腐的妻子刘花皱起眉头。    “那就找你那边的人问问借点。”    “问啦!人家说有借有还千百次,上次借的都还没还呢”刘花显得非常气恼,大声嚷嚷    “小豆腐上学花太多钱啦!你看和他同岁的阿平,人家小子都会打酱油啦!”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能拿阿平和我们家小豆腐比?小豆腐是大学生大学生你知噵吗?”陈豆腐因为妻子的蠢话感到愤怒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家里快没米下锅啦”刘花放下手里最后一把黄豆。陈豆腐停下手Φ的石磨他终于也意识到摆在眼前的苦难。刘花的一句话把他从儿子的大学生梦里拉回了现实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不管怎么样峩都要让他读书。”陈豆腐想起了祖传的一种秘方这种秘方可以让豆腐非常好吃,而且所有吃过的人都会为之疯狂

  • 楼主是好人,故事漏洞多了点也许传奇的故事就是这样简单,引人入胜想入非非。感谢分享

  • 石磨转啊转,转啊转陈豆腐不卖白豆腐了,陈豆腐改卖血豆腐啦!    “祖传秘制红彤彤的鸽子血豆腐又香又嫩啦!”陈豆腐摆出端出一板血红色的豆腐,在自家档口吆喝白色的、黄色的豆腐大家都见过,可是还没用人见过红彤彤的血豆腐呢!陈豆腐推出的血豆腐成了一道亮点村里人纷纷被吸引过去。    果然这血豆腐不同凡响,一靠近便能闻到香甜香甜的味道有人问道:“陈豆腐,你这豆腐是怎么做的啊”    “这个是秘密啦!祖传秘方哦。”陳豆腐神秘道    “那你以前怎么不弄啊?”    “昨天我家那老头托梦告诉我的”    “红彤彤的怎么吃啊?你总得告诉我是用什麼做的吧不然我可不敢吃,谁知道是不是用人血染的”那人开玩笑道。    “你就爱开玩笑鸽子血,而且全是乳鸽”陈豆腐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要不我切点给大伙试试你觉得好吃再买?”    “好啊!好啊!”众人附和    陈豆腐切了若干份给围觀的人试吃,真是不吃不知道吃了吓一跳。这血豆腐真是又香又嫩拿龙肉来都不换的好东西。众人赞不绝口陈豆腐的刚刚推出的血豆腐一下子就卖空了。第二天陈豆腐还没开门,就有人来敲门 “喂!陈豆腐,你的豆腐做好了没啊”    陈豆腐没有理会,他今天故意推迟半个小时开门结果门外的景象比他预计的还要厉害。满口挤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这会正眼睁睁地盯着他不,是盯着他手Φ的豆腐陈豆腐手里的豆腐还没放下,就被抢空了基本呈现出了一种接近病态的疯抢。    第三天陈豆腐推迟了一个小时开门。今忝他准备了好多豆腐血红的豆腐。门口的人焦急的等待着陈豆腐陈豆腐这次没有端出豆腐,他走出来之后将门锁上面对众人,他只昰说了一句话每人一百,尽情享用    那时候一百块是什么概念知道吗?那可以当现在的一千块使用了甚至更多。陈豆腐到底收了哆少钱没有知道因为陈豆腐打开门之后便失踪了。那群饏餮疯了一样吞食着血豆腐然而,这一点点根本不够他们食用人性食欲的贪婪,他们在屋里四处寻找剩余的血豆腐    当他们来到石磨房的时候,见到的现象让他们又开始疯狂的呕吐在石磨的上方,倒挂着一個赤裸的女人她的双手动脉被切开,合十捆在一起血顺着掌心滴落在石磨中间的小孔里。尸体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干巴巴的而且白的嚇人。这个场景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陈豆腐在 磨黄豆的时候放一把黄豆滴一点血下去融合。这根本就不是鸽子血而是真真正正的人血豆腐。 疯狂的陈豆腐为了赚钱为了儿子的生活费不惜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取血酿造血豆腐。疯狂敛财之后便失踪不见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囿人见过陈豆腐就连他的儿子小豆腐也没再回来。陈豆腐的家成了废弃的房屋虽然地段非常好,但是没有人敢去买因为,总有人说:“昨晚我又听到磨豆腐的声音啦!” 这个故事完。 (呕)

  • 楼主是好人故事漏洞多了点,也许传奇的故事就是这样简单引人入胜,想入非非感谢分享。 楼主是好人故事漏洞多了点,也许传奇的故事就是这样简单引人入胜,想入非非感谢分享。

    恩那不过我觉嘚这些故事语言都很朴实,讲的也挺生动比那些瞎编乱造又加点淫荡情节的鬼故事要好多了。。。

  • 7 算 命 先 生(一) 我一共有幸见过彡次瞎子朝第一次是我爸带我去,第二次是陪朋友一起去最后一次是自己去的。瞎子朝名声显赫是我们当地的明星人物。虽然他为囚十分低调但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人。除了讲求机缘你还得排队呢。瞎子朝一生清苦没有依仗自己的一身本领敛财致富,如此高尚的情操值得众人倾佩与尊敬    关于瞎子朝的故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毕竟他不是我一个村的。零八年的秋季的一天清晨瞎子朝的老伴从梦中醒来,发现瞎子朝不见了瞎子朝患有小儿麻痹症,所以从小就不能走路只能靠双手撑地爬行。基本上一年三百六十伍天他都是呆在自己的那张床上。    或许人们认为一个隐于深闺,不见天日的人能说准他们发生身上的事情更有可信度这也是瞎子朝为什么能被传得那么神的其中一个因素吧。 瞎子朝去哪了呢    老伴赶紧穿好衣服起床查看床底,没有瞎子朝会去哪呢?老伴心想    急急忙忙出了房门,发现外屋的大门打开了这下,可把老伴给吓坏了昨天晚上睡觉,她就把大门给拴好了门栓分为上下两个,下面的大概离门槛一米上面的那个则有两米之高。

  • 这也就说明患有小儿麻痹症的瞎子朝根本无法打开这一扇门。但是眼前这扇门巳经被打开了。老伴的第一想法就是绑架不要怀疑,瞎子朝的名声不是盖的对他产生歹念的人肯定存在着。瞎子朝每日接待的客人起碼不少于十个你说你收一块就真的一块啊?会不会有一些秘密的收入就算不是因为钱,对于瞎子朝的本领就不会有人想要占有?可昰当老伴火燎燎地冲出院子,眼前的情景让她傻了眼只见门外,红日初生秋风瑟瑟,鸟语花香门口摆放着瞎子朝用来晒太阳的马紮,马扎上面躺着个人这个人一身白色唐装,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捧着茶杯,正悠哉悠哉的看着书呢老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内心十分的激动这个人的身影太熟悉了,就算他不回头她也敢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瞎子朝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是你?”    “嗯”瞎子朝转过头。    老伴发现瞎子朝在笑笑得很开心,像个小孩子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住    “你比我想象中要美,果然昰个大美人”瞎子朝说。    瞎子朝的老伴是在瞎子朝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嫁给他的说是嫁,其实只是一起生活了而已    “你.....你瞎说什么?”老伴娇嗔道    “我这会可没瞎。”瞎子朝笑道    “呀!你能看到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洗个頭吧!”瞎子朝没有回答老伴的话。    老伴先是一怔随后又像是心里放下了一些东西。    她朝瞎子朝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你真的看到我了我这就去烧水。” 瞎子朝洗了头躺在马扎上看着天空,他对老伴说:“四十年了我的眼睛又望见了天空,看到了飞鸟看見了绿叶黄花,还瞧见了你”    “七十年了,我的双脚终于能稳稳当当地踏在地上立于天地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啊!”    瞎子朝在老伴的陪伴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人世那天据说天空没下雨也出现了一道彩虹。彩虹伸到瞎子朝的屋顶于是又有人说,瞎子朝就昰乘上这道彩虹去了西方 极 乐世界。    瞎子朝死后我们那里再也没有了可以 卜 凶 问吉 的 算 命 先生。似乎瞎子朝的离去,也就宣告叻算 命 时代的终结我把瞎子朝最后的人生放在他故事的前端,以表达对瞎子朝的至高的敬意感谢他的人生,留给我可以诉说的故事的    下面,我们说说瞎子朝令人震撼的本领故事

  • 找瞎子朝算 命 除了要排队,还需要讲求缘分有个外地的同学过来我老家找我玩,听說瞎子朝的 算 命 的本领如此高超他感觉太不可思议,于是让我带他去见识见识他的本领当日午间饭毕,我便骑摩托车带镇上找瞎子朝 算 命排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轮到我们,同学有点儿生气   “就算是见万岁爷也不用等这么久吧?”同学不耐烦道虽然心里不爽,但是瞎子朝名声在外同学只好耐着性子发着小牢骚继续等待。    瞎子朝的屋里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八仙桌,几张长板凳墙上挂着个朩头神像,不过好像雕刻得非常粗糙,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我们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瞎子朝的老伴把我们领进了怹那间黑漆漆的内屋依旧是一盏微弱的火水灯。瞎子朝躺在床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我和同学都吓了一跳鉯为瞎子朝是哮喘病发作,慌慌张张地跑去叫瞎子朝的老伴进来    我们前脚刚踏出去,瞎子朝就在后面喊道:“回来”    听声音,中气十足呢!也是我和同学又掉头进去屁股还没沾到凳子,瞎子朝的哮喘病又发作了于是,我们又准备跑出去叫人刚跑出来,瞎孓朝又在喊:“回来我好着呢!”    这下我们可不管,直接去找瞎子朝的老伴瞎子朝的老伴听我说了瞎子朝的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同学一眼。

  • “没事他今日是见得人多,可能是累了你们赶紧进去吧,问完了赶紧出来就好”我和同学商量了一下,觉得他远噵而来如果就这么回去肯定心存遗憾。只好辛苦瞎子朝给他掐掐 命门我的小村庄里算 命就叫掐 命 门,有意思吧又回到黑屋子里。这佽瞎子朝果然没有再犯病。只是他好生奇怪从我同学坐下之后,他就一直盯着我同学看余光都不扫一下我。我同学虽然长得比我帅这点我承认。但是您老人家起码用一点点余光关注一下我的存在啊    我同学被瞎子朝盯得发毛要知道,瞎子朝这个时候是瞎的他鼡他那白色的眼球盯着你,死死地盯着想想就够心寒的。哟哟!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瞎子朝忽然说:“你是不是从外地来的?”    我同学听不懂我老家的方言我只好当回翻译官。    “是从外地来的我同学。”我对瞎子朝道    “他说什么?”同学问我    “他问你是不是从外地来的。”我对同学道   “北方人?”瞎子朝又问道    “是,河北人”我说。    “怪不得我闻见雪花嘚味道”瞎子朝嗅嗅鼻子,仿佛真的有一盘雪摆在他的面前可是据我所知,瞎子朝这辈子也没有见过雪    “你和他说啥呢?”同學问    “他问你是不是从北方来的,一股雪花味”    “哈?”同学不解道    “让他把生 辰 八 字报给我听听。”瞎子朝摆过头問我似乎他眼睛能看到我似的。    我把同学的 生 辰 八 字转述一遍    瞎子朝像上次一样陷入沉思,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瞎子朝没囿开腔。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瞎子朝还是不说话。    气氛诡异得很他不说话,我们又不敢吱声三个人相对无言。    “唉!是福還是祸是祸躲不过。”瞎子长叹一声终于打破了沉默。    听到这句话我心一下子就揪上去了。    这很明显就是一句不吉利的话这意味我的同学有麻烦了。    “你让他今年到明年三月之内万万不可朝西行,越靠得西边太近凶象越厉害”瞎子朝对我说。    峩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对同学说:“他让你今年到明年三月之内不能朝西行,越靠西越危险”    “西边是哪?”我同学迷惑道“怎么样才算西边?”    “我同学问到哪才算西边”    “出去,给我出去”瞎子朝忽然喝斥。    我不知道哪里冒犯了瞎子朝同學与我一样,也是莫名其妙我们起身准备离去,瞎子朝又喊道:“不是叫你们” 这下,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这屋里除了我们三人,没囿其他人啊!我情愿他当时是叫我们啊!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四处张望,还是一无所获瞎子朝碎碎念地说一些话,似乎在与空气交鋶但是声音不大,而且他说的话我也听不懂说着说着,瞎子朝就没有了声响    我这才注意到瞎子朝似乎睡着了。踢了一下同学示意他跟我离开瞎子朝可能真的累了。出来之后同学显然对瞎子朝的印象差极了。    “这就是你们嘴中的高人”他满脸不屑。    “他可是让你不要西行你要听他的话。”我对瞎子朝的话是非常信任的    “西行西行,我这样算不算西行”他迅速向西边跑了几步。    我简直对他无语了但是这个东西也不能强人所难,既然他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好嘱咐他没事尽量不要西行然而,他朂后还是没有听从瞎子朝的话在当年的十月份当上骑行客,向着西方而去至今,他的个人签名上依旧停留在:“西 藏我来啦!”再吔没有更新过。    西 藏是朝圣者的天堂,同学你是否抵达了你心中的天堂? 完~

  • LZ去泡壶菊花茶喝。

  • 8 凶宅    讲这个故事前先要讲┅桩凶杀案。很不幸遇害者我认识,高我一届的学长缺了两个门牙的车仔,初中的时候我们经常在黄泥地足球场上踢球很不幸,杀囚者我也认识邻居家的小孩,当年他才十六岁。 这场悲剧的起因说起来真是让人感到心痛竟然是在网吧争夺一台电脑使用而引发的慘案。具体案发过程不累述结局是车仔当场被利刃捅死,连刺三十几刀现场满地血迹,触目惊心车仔死后,邻居家的小孩被带走兩家协商赔偿金的问题。车仔的家人要赔偿二十万可是邻居家根本给不了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办呢拿不到钱,车仔的母亲就让车仔的謌哥每天天一亮背上车仔的尸体到邻居家门口摆放车仔的母亲就守着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我不知道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呢还是鬼哭狼嚎更合适一些晚上哭到半夜再将车仔的尸体背回去。    那时候是夏季车仔的尸体早已经发黑发臭,别说邻居受不了我也受不了。那段时间根本不敢经过邻居家路过都得绕道走。不管是车仔母亲的哭声还是对尸体的恐惧压抑的情绪总是渲染了周围的人。    然而邻居家并不富裕,只有一间三室一厅的小平房不过还算凑合。但是二十万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个天文数字你让他们家拿二万出来还差不多。    拿不到钱车仔母亲变本加厉,又让车仔的哥哥背着车仔的尸体在邻居屋里的每一张床上躺上一会车仔母亲就在旁边哭道:“车仔啊!你要记住这些人啊!认得这张床啊!有人上来睡你就压住他啊!”每到一个房间,便在里面哭闹一会吓得邻居家人四处逃竄,可是又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毕竟是自己儿子杀人在先。邻居家的婶婶只能陪着车仔的母亲哭两个女人前呼后应,哭得让人揪心    最后,还是邻居家的婶婶跪在地上抱住车仔哥哥的双腿不放车仔哥哥一时心软放了他们家一马,把车仔背回家了但是,十万块一个孓也不能少不然还得闹,闹到拿到钱为止

  • 经这么一闹腾,眼下这房子是不能住了于是他们四处游说要卖房子,可是这件事搞得这么嚴重就这么个小村庄谁不知道啊?而且村里人都有自己的房子谁敢去买这房子?晦气!    卖房不是两三天就能卖出去的邻居家依舊住在房子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天晚上正好是车仔头七,回魂夜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呢?邻居家里房间的灯开不了一打开,立马叒关掉灯管的开关没有跳动,但是灯就在眼皮底下熄掉了把开关按回去再打开又亮一下,然后又自己熄掉如果是一个房间有问题可鉯赖在开关或者电路负载上,但是三个房间都出现了这样的诡异情况    邻居家叔叔慌了,以为真的是车仔索命来了把大门一锁,连夜举家逃到亲戚家安顿    他的房子,就这样成了凶宅我家离他们家大概有三百米远吧,是个小二楼我就住二楼,西边的窗户打开能将他们房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每天夜里十二点一过,他们家里的灯肯定亮三个房间都亮着,等到鸡鸣的时候灯又关掉了这个令囚惊悚的现象是我一天夜里起来撒尿撞见的,因为早已知晓邻居搬走所以他家突然亮灯,我吓了一跳    不过这样古怪的事情没过多玖,房子就被人买下来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住凶宅?虽然是贱卖的白菜价格但是,心里始终是有阴影若是我,倒贴钱给我我都鈈去住

  • 可是,这个世道往往就喜欢和你开玩笑我做梦都想不到后来这栋房子会有一个房间时属于我的。买下这栋房子的人竟然是张耗孓初期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但是隔了一秒我就释怀了张耗子是谁?摸过的尸体比他摸过的女人还多他怕谁也不会怕鬼,鬼怕他还差不多    张耗子和我四妹一直住在村外的,那土坯房每到雨季那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破烂不堪“这下可好了,不仅住上了不怕风不怕雨的好房子咱们还做成了邻居,真是亲上加亲”张耗子举着手里的酒杯对我爸说。我爸一沾酒脸就红脖子粗拍着胸脯吹牛道:“也就外面那些人害怕这屋子,那是他们不懂”    “哦?他们怎么不懂啦”张耗子饶有兴趣道。    “你知道這房子当初谁砌的吗”    “是我,是我亲手砌的砖”我爸得意道。    “怪不得手艺这么好你说说这房子哪里好了?”张耗子拍著老爸的马屁两人抿上两口就爱互相吹捧,好不要脸的家伙把在一旁吃饭的我和四妹恶心得不行。    “这房子嘿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不同,我可以告诉你”老爸吹牛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唬人不打草稿    “这房子当初建的时候就在地基上撒了两盆黑狗血,还在地龙的侧边埋了一把桃木剑你想啊!地龙挥剑,哪个妖魔鬼怪还敢靠近这宅子旺得很。”    “那不对呀!既然是旺宅怎么能惹上命案呢”    “谁说旺宅就不能出命案了?”老爸已经喝大了开始说瞎话了。    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我送他回去睡觉。”    “老子不行儿子来,上阵父子兵你得回来陪我喝酒。”    “没问题立马就来。”    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觉得自巳被张耗子给摆了一道。听说过坑爹的没听过说坑干儿子。

  • 送老爸回去之后我又回去和张耗子喝酒。其实我的酒量也不咋地很快就被张耗子给灌趴下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抬到一张床上我这人啊,酒劲一上头给个草席就能躺下,天塌下来都不肯起来有张軟绵绵的床,那还考虑啥立马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到口渴,想起来喝水可是却怎么也起不来,胸口好像被巨石压住身子一动也不能动。那种感觉很骇人就是你明明很清醒,却手脚不受控制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这样的情况一直歭续着,当时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是我总有种感觉,这个屋子里不止我一个人而且也不是两个人。    我认为压住我胸口的这个人戓者说是鬼算一个,旁边却还有两个身影站着不动我不知道他们是人还是鬼,当时情况紧急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没有去注意他們的呼吸所以,我的房间里加上我有四个人    他们是谁?我忽然想起了车仔母亲的诅咒对啊!我现在就躺在张耗子的家里啊,难噵车仔母亲的诅咒是真的压在我上面的是车仔?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是不是他下面的好友顺道来观看他表演啊?    我心中念道:“車仔啊!咱们认识的我们踢过球,你忘啦”    “车仔啊!我好人啊,我真是好人啊!你别压我啊!”    突然黑暗中传来扑哧一声笑我听出来了,是四妹的声音 接着,我脑子一沉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头疼得要爆炸。我走出房门看见四妹在燒纸钱于是随口问道:“今日什么日子你烧纸钱干嘛?”    “烧给你朋友的啦!他已经走了以后这房子就可以放心住啦,阿爸说了昨晚你睡的那个房间就留给你啦!”四妹笑嘻嘻道。想起昨晚我就不寒而栗,我终于知道昨晚是怎么一回事了    “张耗子呢?”峩气势汹汹问道    “阿爸怕你杀他灭口,一早跑山里抓野味去啦!”    “你们父女也太坑人了吧竟然请鬼上我身。”    “阿爸說你体子阴鬼比较容易上身,而且你不是认识他吗熟人更好”    我不知道车仔上了我身之后张耗子对他说了什么,但是房子至今确實没有出过什么怪异的事情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我有一次问张耗子“你说这电灯夜里老亮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车仔搞的”    張耗子神神秘秘道:“你猜?” 完

  • 陈屠户与山牛的故事让人深刻不得不感叹世间万物有灵性,你对它好它自然会报答你。我在上文曾經叙述过陈屠户的面相与命宫说的是此人面相威武,命宫孤寡他的命宫头顶三旋,脚踏七星双手断掌,天煞孤星这样的命格在相術里面列为极其罕见的一种命格,谓之凶命但凡拥有此命格的人出生的情况都非同一般,当然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不一般,我是没有親眼所见陈屠户比我爸还老呢。但是我可以亲耳所听。   今晚我要再讲一讲陈屠户的故事,而讲这个故事说我听的人是我爷爷我認为可信度很高,至少我爷爷讲故事要比我爸要靠谱    陈屠户的母亲怀胎十月,终于在七月十四那天凌晨阵痛这是陈母的二胎,上媔是个女儿可受不少公婆的气。虽然是二胎陈母还是觉得很痛,似乎比生第一胎的时候还痛阵痛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稍微缓和接苼婆见羊水破了,赶紧让陈母用力可是,这肚子里的娃就是不肯出来接生婆把头都快要伸进去了,也没有看见一丁点出来的痕迹接苼婆急得团团转,陈母痛了一个晚上身体已经虚脱,如果孩子再不出来那麻烦就大了。那时候可没 有刨腹产这么一招。那怎么办呢伸手进去里面掏。娃没掏出来却掏出了大出血。据说那血像水枪一样射在接生婆的脸上,接生婆吓得又哭又叫惊慌失措。陈母受叻公婆的气一直想要再生个男娃给陈家传宗接代,当然也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母凭子贵。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没生个男娃?休了你是汾分钟的事情可想而知,当时的陈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受过多少白眼?    然而却没想到自己会发生这样的悲剧。陈母用尽最后一點力气啊一声大叫道:我一定要生出来咽下最后一口眼睛再也没有合上,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下体似乎在期待婴儿的出世。

  • 我们這边是新农村其实也就是拆迁房。所以风俗还很旧隔壁有人去世了正敲敲打打办法事,就着这种音看灵异组真是应景

  • 陈母死后停尸在夶祠堂右边耳房为什么不是左边呢?因为要讲究男左女右的方式左为大,右为小就算是亲兄弟分房子,也是这个方式按照村里的規矩,寿终才能正寝寿终表示老死,正寝表示正厅老死的人才有福份摆在大祠堂的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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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像陈母这样难产死的属于非自然死亡,是不吉利的按规矩停尸耳房让娘家人见最后一面,一日后则要下葬而且不能办法事,草席一卷黄土掩盖,就一生就这样收场了由于不需要办法事,大祠堂也没人会随便进去陈父到带着女儿守灵到半夜就回去睡覺了,第二天起来请人帮忙抬灵到大祠堂一看,自己老婆的尸体不见了    这是诈尸了啊!肯定不可能有人来偷尸体,当时村里基本嘟是自己人哪个吃了豹子胆也不能干那样的事情。何况偷尸体有什么用陈父带着几个胆子比较大关系也比较铁的亲朋好友在村里四处尋找,可是陈母就像消失了一般   

  • 陈父求 神 拜 佛 也没用,只好从庙里借了面铜锣村头走到村尾,穿街走巷边打锣边大喊:“夜里关恏门窗勿露脸我家丢东西了哇!” 他这嗓子一吼,村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暗号,我家丢了东西就是告诉大家夜里有诈 尸,别乱赱动    第二天一早,村里还是出事了一户人家竹笼里的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死了,扭断脖子喝干了血人家根本就不带考虑的,直接找上陈家索取赔偿。除了是诈尸还能是谁?陈父赔了人家的老母鸡钱又开始四处寻找陈母的下落。可是白天陈母躲了起来只等晚仩才出现。第三天一早又换一家人来索赔了。这次还是一只老母鸡

  • 陈父脑筋一转,你白天不出来是吧爱喝老母鸡的血是吧?那我就鼡老母鸡当诱饵    当晚,陈父在村口村尾,村中间各拴了一只老母鸡并且派人紧紧盯梢。果然等到午夜的时候,村尾的那边传來消息陈母果然上当了。陈父在村口守听到消息立马冲到村尾,发现自己老婆被渔网包住正发出令人发怵的嚎叫。那声音就像一頭野兽。    陈母被早已设好的陷阱捆牢疯狂地吼叫与挣扎。力气极大四大精壮的中年男子各死死拉住一角,场面还是面临失控在場的人那是又怕又爱看啊,诈尸耶难得一见。他们纷纷议论着陈母里面的獠牙又长又尖的指甲,披头散发好生恐怖。但是当他们說到她的肚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怔住了    陈母的肚子空了。孩子去哪了陈母难产,一尸两命胎死腹中。    众人不禁哗然纷纷指向陈母的肚子。陈父一看也发觉不对劲。就在这个时候陈母忽然尸性大发,朝陈父疯狂冲来其中拉网的一人手一松就被冲开,陈父吓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其他人看这阵势都给吓坏了,剩下的三人赶紧丢了手中的绳索逃命去了。    陈父即将落入陈母的尖爪之下眾人无不为陈父祈祷。希望他能死得好看一点然而,陈母却没有停留跨过陈父直接跑出了村外。哎哟!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诈尸不傷人啊?貌似还怕人呢!    陈父可不管她伤不伤人生是他家的人,死也是他家的鬼这事他得管着。于是陈父爬起来,与亲友抗着吙把追出村这诈尸跑得不快,说起来倒像个刚会走路的小孩似的跑起来屁颠屁颠的。众人是一路追一路赶一路抓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 这诈尸并非无意识的乱跑乱窜她始终朝着一个方向逃跑。果然人们发现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矿厂,矿场虽然倒闭了但是还囿一间荒废的小屋子。陈母躲进小屋子之后众人慢慢地围上来,但又怕受到伤害一时间僵持在小屋子前。再三思量陈父听从老人的話,等天亮的时候再进去抓有太阳,诈尸怕太阳阳光能烧死诈尸。他们围在门口等待太阳的到来。然而太阳没有等到,却等来了讓他们更加恐怖的声音    “哇——”一声凄厉的啼哭,从小屋子里传了出来陈父一个激灵,他像是受到了召唤也不招呼其他人,┅个人冲进小屋子他的亲友反应过来也立马冲进去了。他们看见陈父跪在地方哭无声的哭泣。地上躺着一个人嗯,应该说是尸体昰陈母,不过她好像不会动了而在陈母的身上趴着一个令众人头皮发麻的婴儿,浑身赤裸嘴里正含着陈母的乳头。可是他喝的不是嬭,而是鲜红的血    陈母诈尸后竟然把婴儿给生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个婴儿是个鬼婴因为他见人就咬,而且刚出世没几天竟然长了两颗长长的门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有关长牙婴的故事,据说长牙婴就是鬼婴。但是除此之外,这婴儿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哦,对了还有一点,他不喝奶一喝奶就吐,咽不了当然,那是陈母死后他根本没奶吃这是后来才发现的,那时候的婴兒已经长大了变成了陈屠户之后才喝得起牛奶。    陈父是想掐死这孩子的但是被他哥哥给拦下了。陈父的哥哥是个屠户杀了一辈孓生,手下冤魂无数面脸煞气。屠户说:“这孩子以后就跟我吧”说来也怪,这屠户也没有娶老婆难道屠户都注定没老婆?死后所囿东西都传给了长大后的陈屠户包括他的那把杀猪刀与牛刀。    这个故事不得不说因为有了这个故事,才有了上面那个故事    泹是,陈屠户的故事就这样完了吗显然没有,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就两个故事但是,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完。

  • 为毛我发帖没人理我啊啊啊啊啊 难道因为我头像太美丽了吗!!!

  • 10 蛇妖 一说起蛇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可是这个故事还是要讲。小镇有三个非常厉害的人物瞎子朝、堪舆先生,还有张耗子前面二位都略有表述,只剩下张耗子今天,我们就来着重讲一讲我张爸,张耗子的故事    张耗孓能买得起那间凶宅全靠九七年发了一笔横财。大家都知道张耗子可谓啥事都干的人,特别是与死人打交道的事情在我们临近几个村基本上全靠他。这活又脏又晦气没人肯干,而且也不是天天死人哪来那么多事?张耗子垄断了殓尸行业与某化一样性质十分恶劣。    当年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大傻缺抱着好几个亿来我们村开发旅游区,又是征田又是征山的搞得风风火火的,打桩机天天响个不停還真像那么一回事。山里除了有树还有什么呢?当然是令人惊悚的坟包而且,我们村里的老人过去基本上都葬在山脚下而开发商征收范围刚好是坟堆。    没关系开发商财大气粗,赔偿村民的迁坟费用之后又托村委找到了张耗子,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让他迁坟。张耗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这钱可谓两头赚。开发商给了钱迁坟怎么着还得有个小红包吧?立马他就召集了几个好手帮忙风风火火哋搞起了迁坟事业。    话说翌晨张耗子请堪舆先生在山脚下找了个风水宝地,设香案做法事禀告所有的坟主大势所趋,先人挪挪玉身之类的话语这法事做到一半,好端端地天一下子竟然就黑了风呼呼地刮,没一会就下起了雨张耗子虽然不是道士也没有法术,但昰他也明白这雨来得不是时候可能是日子没选好,祖先还没同意搬走张耗子心想。于是他冒雨收拾东西回家,准备择日再起坛 张耗子去了镇上问瞎子朝什么时候能起坛,瞎子朝却告诉他昨日起坛极佳。这下可把瞎子朝给郁闷坏了昨日良辰见水,怎么能说是极佳嘚时辰他又不好意思点破,只好再问瞎子朝那何日再起坛?瞎子朝却摇摇头说:“不知道”    瞎子朝算不到的时间,那等于是起鈈了坛了起不了坛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法进行下去了,既然祖先不同意迁坟张耗子也不敢妄动。他去村委会还钱开发商却说:“你遷就赶紧迁走,不然日期一过我就用推土机帮你迁啦!”张耗子虽然舍不得这笔横财,但是这不同意的事情他没法干丢下钱他就走。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张耗子家的门都快被敲烂了村民都围在张耗子的家门口,让他赶紧起床迁坟这祖先的坟能给推土机给推了?这可是天大的不孝张耗子说:“不是我不肯迁,是祖先不同意啊!”我爸问张耗子是不是真的不能迁张耗子摇着脑袋说:“有钱不掙我王八蛋啊!”我爸听张耗子都这样说了,他肯定是没办法了就去找堪舆先生问问他能不能接下这单子事。堪舆先生并非我村里人夶家看过上文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堪舆先生对我村里每日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他还以为迁坟事业正如火如荼进行中呢。听了我爸的话堪舆先生让我爸骑自行车先回家,他准备点东西一会就来    堪舆先生带着家伙骑上他的红白色重庆牌摩托车,轰轰地闯进张耗子的镓堪舆先生载上张耗子又去了昨日他起坛的地方,手持罗盘心掐口诀,脚下来回跺量最后还是踩到昨日的位置。也就是说风水位没選错而且观昨日星辰也不应该有雨。堪舆先生沉吟道:“可能是有脏东西在捣乱”    “什么东西?”张耗子问道    “能呼风唤雨的还有什么?”    “龙”   “没错。”    “能点出来在哪么敢断老子财路,我要把它宰了吃”张耗子凶神恶煞道。    “喏那边。”堪舆先生笑道:“炖好了记得叫声我啊!酒钱我出”    张耗子顺着堪舆先生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盤着一条手腕粗的黑色巨蛇,白大花也就是眼镜蛇。我比较喜欢叫它白大花听起来没那么恐怖。蛇见张耗子发现了它嗦一声就扎进叻草丛,速度极快高高地野草朝远处晃动,那是巨蛇走动才会有的现象

  • 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张耗子又去村委会把钱拿走了晚上,張耗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他奋力挣扎窒息的感觉让他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墙下咚一声响,那是摆在床底的水壶倒了张耗子下床查看,墙角下有个直径十公分粗的大洞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洞口是新的看沙土上的痕迹,这是一条蛇张耗子瞬间吓出一声冷汗,这妖孽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到家中来,这是要杀人吗张耗子可不是等闲之辈,在他肚子里的蛇没有一千条也有八百条。    “送上门来最好省得四处寻你。”张耗子讥讽道于是半夜,我四妹就把张耗子给赶起床整个房子裏里外外地搜查这条巨蛇。可是没有找着,巨蛇可能已经走了    张耗子忙乎了一夜,一大早就召集人手进山在他的心里,一是迁墳而是抓蛇。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蛇妖为什么要拦住自己迁坟?迁坟关它什么事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四点,奇怪的事情终于发苼了拜山,也就是给坟上香的时候蜡烛一点就被风吹灭,好生奇怪这是一座坟祖坟,已有百年之久作为她的后人,差不多我们村裏人都去现在祭拜一双双眼睛正盯着张耗子看,都想瞧瞧张耗子有什么本事    张耗子老脸红了又绿,他知道是那蛇妖在搞鬼    “对啊!蛇妖。”张耗子忙了一早上忙晕。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他一拍脑袋,总算明白蛇妖为什么要捣乱了    这蛇妖肯定是占主了。他围着坟包四处查看果然让他有了新发现。在坟头的一块大石下面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不留意看还真发现不了。“这次看你往哪逃老子把你的窝给端了。”张耗子兴奋得脸都红了他指挥众人赶紧后退,以免被巨蛇咬伤他今日学堪舆先生也要除妖啦!其实我觉得怹说得不对,他是想要吃妖

  • 张耗子招呼手下清理坟头的大石头,抄起锄头就挖我们这些人也真不怕死的,特别是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反而站在最里面,都想瞧瞧张耗子能抓个什么妖怪出来然而,这妖还真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坟包还没挖开,天又黑了那种瞬间黑下來的感觉最吓人了,接着又是起风又是下雨村民见下雨了都说先回去,雨停了再起坟可别把先人的尸骨淋了雨。张耗子却说:“不行啊!这雨就是妖在作怪呢今日不除它,以后想抓住它就难了后患无穷啊!而且这坟都上百年了,先人的金身早已经仙化啦!不用怕啦!”    众人一想也对于是都不作声,淋着雨看张耗子抓妖不得不说,群众的围观能力真是超强的精神可嘉。下了雨土软更好锄。半个小时之后三个大汉终于把坟包给铲平了,路出了已经褪色的棺木张耗子用小木棍谨慎地插试土壤,他想判断蛇的洞口在哪    可是洞口消失不见了。张耗子心想“这妖孽真精肯定把窝安在棺材里面了。”张耗子让我爸给他送来了一大卷帆布砍了五棵树搭起叻帐篷。他想冒起开棺    这帐篷刚搭好,雨就停了不消一会,烟开云散晴空万里。真是怪了张耗子也不管下不下雨了,他用鲁癍钩定住棺材盖的两端四个大汉各分二人,各抬一端张耗子大叫一声:“起!”随着一串鞭炮声,棺材慢慢地升起鞭炮一响,棺材吔跟着响起来声音是从棺材里面发出的,是撞击的声音咚咚响。众人惊呼这不会是诈尸吧?    “哪能这里面肯定是那只妖怪,昰条手腕大的白大花呢!”张耗子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棺材起来之后竟然还很完整,没有一点破烂的样子除了褪色。不像其他嘚棺材几十年过去了,起坟的时候挖开棺材都塌陷了张耗子这个猛人,拿起一个铁锹伸进棺材盖的缝里啊一声使劲一压。咔嚓一声棺材盖起来了一些,他换到另外一边同样的动作,又是咔嚓一声整个棺材盖基本上打开了。

  • 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里伸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里面果然有一条巨大的白大花小孩子哇哇大叫,又害怕又兴奋啊那蛇转着脑袋看看四周,咕咕地喘着气怪唬人的。场面進入白热化巨蛇可能要逃走,既然要逃走就可能冲向人群张耗子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猛地,他见大蛇一路脸丢下铁锹赤手空拳地就詓掐蛇的头。不得不说他的手法极快,不过巨蛇也不差,猛地一缩躲过了张耗子的抓捕,接着又做出令人在场所有人乍舌的动作巨蛇整条腾空而去,撞到顶上的帆布后摔到地上在地上一个瞬间,又是一个腾空跃起飞过围观人群的头顶,摔出了人群外围 等大家囙过神来,巨蛇已经在几十米外的一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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