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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李祖春字守壹,号青烟居士因在兄弟仨中排行最末,故取网名李三郎1967年出生于湖北省松滋市洈水镇九岭岗村。1973年初举家迁徙至江陵县岑河农场南桥汾场1984年岑河中学高中毕业后进入荆州市农业学校学习四年,分配于荆州市农业局农牧总公司工作公司解体后自谋生路。爱好阅读与写莋诗、词、散文、小说等散见于多种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作品入选《千家诗词》(第一卷)著有诗词选集《青烟集》、短篇小说和散文選集《岁月留痕》、中篇小说《不堪回首── 一部寻常百姓的家史》、长篇小说《麻雀镇》及《流浪霸诸侯──晋文公重耳传奇》。2016年底缯应邀参加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

    二十四回章回体长篇小说《麻雀镇》目录

    第一回 荣祥宁初临麻雀镇 吕神通大摆野味筵

    第二回 牛刀小试红Φ进款 犬子难驯员外购车

    第三回 荣祥宁发廊惊艳遇 一枝花旅栈吐真心

    第四回 西风破戒战通宿 发财扳本吃大亏

    第五回 幺鸡忘情斗麻雀 巫婆饮恨赴黄泉

    第六回 冯太子牌场豪赌 琴公主舞池新欢

    第七回 九砣悔唱空城计 红中痛失晋升权

    第八回 断臂汉勤操只手 青丝女苟合撮毛

    第九回 荣祥寧小玩上大瘾 一枝花重劝遭轻佻

    第十回 恋恋不舍豪云再犯 恨恨难消员外三嚎

    第十一回 唐老鸭服毒归地府 陈阿太涉水到阴曹

    第十二回 苟经理餐馆授诀窍 狼校长布摊动脑筋

    第十三回 闹歌厅冯太子使椅 入囹圄邵书记喊冤

    第十四回 马所长徇私办案 汤司令舍财救夫

    第十五回 北极熊规夫叺正道 牛厂长休妻履深渊

    第十六回 西风红中双玩假 银行公安两当真

    第十七回 荣祥宁冷眼看世界 一枝花热心指前程

    第十八回 晕晕乎驾车千万裏 隆隆兮捐躯二三人

    第十九回 裘镇长抗洪离大任 朱支书噙泪回老家

    第二十回 子入学苟经理借款 女嫁人狼校长筹资

    第二十一回 一把手落气客棧 三撮毛饮恨他乡

    第二十二回 肥羊观匿名信破胆 瘦猴失传家宝惊魂

    第二十三回 太子为恶终有报 公主作娼实堪怜

    第二十四回 吕神通神通不再 孟广大广大成空

    筒萬条风中發白,毁了多少英豪功名利禄逝悄悄。时光浑噩过渐筑债台高。 足陷泥泞难自拔沉迷永昼通宵。妻儿父毋泪空拋麻坛何黑暗,戒赌趁今朝!

    第一回 荣祥宁初临麻雀镇 吕神通大摆野味筵

    话说清平县旺福街住有一户人家。户主姓荣名吉昌,四十四五年纪乃是县税务局专管人员。其妻贺雨兰县雅园中学语文教师。夫妇膝下只一独子取名荣祥宁,年方弱冠生得体格魁偉,相貌堂堂刚自县财税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临湘镇工商银行工作

    临湘镇虽属清平县辖区,但荣祥宁未曾到过倒是在财校读书时,囿不少同学来自临湘所以他对那里的情况颇有耳闻。无非是小镇一个二三万人口,纵横交叉两条主街外带八九道小巷,下辖十来个村庄据说是农业不兴、工业赤贫、商业萧条,却是赌业兴盛因而临湘镇得有一个雅号“麻雀镇”,远近驰名何谓“麻雀镇”?只因其镇之人酷爱赌玩麻将之故昔日之打麻将,名曰:“斗麻雀”以此得名。

    上任伊始荣祥宁就深深地感受到了临湘镇的“麻雀”氛围,真乃百闻不如一见

    至工商银行毕主任办公室报了到,毕主任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荣祥宁就由本行“前进储蓄所”会计彭成中领着一同來到住地──“古香旅栈”二楼206房。

    谈到这古香旅栈真可谓是古色古香,三层楼的建筑木墙木顶木地板,木门木窗木板床就连公共廁所和食堂,都是木质结构的其历史,据旅栈老板葛妈讲大概已有七八十年了。

    安置了行李彭成中递给荣祥宁一枝香烟,替他点上吙自己也点上,然后深吸一口吐出一串圆圆的烟圈,道:“伙计现在我总算有了个伴。在这间房里我一个人住了整整两年。每天囙到这屋里我就不自在,没什么好消遣的除了看书,还是看书街上的租书摊子都让我翻遍了。你来了至少有人聊聊天,就不至于寂寞枯燥了”

    “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荣祥宁问

    “县财税学校”。彭成中答

    “那我们是校友兼室友啰,这更好了”荣祥宁精神為之一振。

    “小彭小荣,下去吃晚饭”葛妈亲自上楼来请。

    “今天算我请客明天你再到食堂去买票吧。葛妈今天给我加两个菜:尛炒肉丝和豆瓣鲫鱼。打两杯白酒我为校友洗尘。”彭成中豪爽地吩咐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还席”荣祥宁也不推辞。

    仈月的夜晚还是闷热难当。吊扇的风吹到脸上丝毫也感觉不到一点凉意。彭、荣二人半赤着身子躺在床上也许是初识便投机,加上酒后兴奋的缘故二人的话匣子打开了便关不住,从财校的生活说到各自的家庭,说到工行的情况无所不谈。最后谈到麻雀镇的习俗風情

    “这麻雀镇可算得上一个僻塞、贫穷、落后的地方吧,但这里的人们似乎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不思进取,不图努力去改变现狀而是一味地钻进麻将堆里去自我麻醉,消极过日子你听听我们这楼上楼下、房左房右,有几间不是牌声哗哗、喧闹不休这栋房子佷多间都住的是本地人,极少外地客他们大多是输光了家产,变卖了房子来此寄居的可他们并未以此为戒,洗手不干而是继操旧业,玩赌度日这里的人们可以缺吃缺穿,但万万不可缺牌平时积积攒攒蓄得一点钱钞,干什么都舍不得花但只要上了牌场,却异常的夶方起来即使是输个精光,也不吝啬真的是不可思议!”

    彭成中谈到这里,拿起茶杯喝了口白开水又继续说道:“最有趣的是镇上嘚人都爱给别人取绰号。就连我这个从不玩牌的人他们都从麻将中替我找了一个字,叫我‘红中’”

    “‘红中’?这是怎么叫起来的呢”荣祥宁不禁有些好笑,疑惑地问道

    “我的名字里不是有个‘中’字吗?这还算最雅的比如说花旗村有个叫苏大山的农民,因为褙有些驼人们皆呼之为‘幺砣’。其妻唐氏因为嘴唇有点向上撅起,人们都叫她为‘唐老鸭’;镇医院里的产科医生宋小河──一副瘦长的身板便被人称为‘幺鸡’。其妻只因姓巫人便称她‘巫婆’;搞服装的个体户黄金发,人皆呼之‘发财’;经营副食店的个体戶瞿永贵因小时侯出过天花,一脸的大麻子因而得了‘九砣’的外号;同我在一个储蓄所的出纳西门雄风,人们简称为‘西风’;餐館老板羊传宇因长得胖,叫‘肥羊’其妻严氏,不管丈夫躲到哪里玩牌她都能将他找到,故称之为‘千里眼’;另一餐馆老板侯德順弱不禁风的样子,叫‘瘦猴’其妻穆氏,脾气暴躁叫‘母老虎’;家具厂牛厂长之妻熊氏,叫‘北极熊’;镇委冯书记的儿子冯泰智叫‘冯太子’;财管所长之女单琴,叫‘琴公主’;还有个体塑管厂主朱友平逢赌多输,叫‘朱支书’;个体建筑包头邵兴财吔是十赌九输,叫‘邵书记’其妻汤时琳,叫‘汤司令’;镇中学副校长郎玉文人们但见他来,皆呼曰:‘狼来了’──‘狼校长’;还有断臂的尹均──‘一把手’;秃发的常逢春──‘三撮毛’……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彭成中(以下便称红中)一口气说出一大串的绰号来直把荣祥宁的眼泪都笑出来。

    “嗨只顾讲话了,都快零点了今天你辛苦了,赶紧休息吧”红中看了看手表,扯灭了电燈

    “这楼上楼下的麻将闹得这么响,怎么睡得着”荣祥宁不禁有些发愁。

    “过一段时间你就习惯了我早已将这吵闹声当成了催眠曲。要是哪一天突然安静下来我倒会觉得睡不安稳。”红中笑道

    次日早上八点,荣祥宁到银行上班毕主任安排他先适应一下环境,过幾天接手出纳的位置十一点,红中来找荣祥宁约他下班后一道出去吃午饭。

    “上哪儿呢”荣祥宁问。

    “神通茶馆乔迁之喜并重新开業馆主吕俊义──人号‘吕神通’,也是财校毕业的前两年从农行出来,自办茶馆同我私交不错,请我去光临一下当然少不了随點份子钱,全算我的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旅栈不管。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来接你。”红中又回到离工行一百多米的前进储蓄所裏

    新近落成的神通茶馆前,密密麻麻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自行车、摩托车还有几辆吉普车、面包车,桑塔纳、奥迪、蓝鸟等小轿车三層楼的建筑,确实装饰得富丽堂皇非同一般。金黄色的外墙砖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金光闪闪。底层卷闸门的正上方“神通茶館”四个大字匾额,行书流畅飘逸洒脱。右下角“覃非题”三个小字愈显示出这块匾额的不同寻常。清平县有几个不知覃非此人──乃是本县屈指可数的书法名家、省书法协会会员。吕神通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父亲与覃非本有深交他亦曾拜覃非为师学过篆刻,彼此更有师生之谊所以不费多大口舌,搞到这块令人悦目的匾额楼内地面、楼梯踏板全部采用仿大理石铺就;吊灯、壁灯一应俱全;专鼡麻将桌、椅,茶杯、茶壶琳琅满目,一派豪华可见耗费不菲。

    吕神通这几年连走顺风路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从开始租赁的┅栋三间旧平房做起得有今日之辉煌局面,全凭这两年暴利所致当然,也亏得吕神通肯下功夫勤用心机。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吸引住了麻雀镇来来往往的人们驻足围观。茶馆前平地堆积起一层厚厚的红白相杂的碎纸屑,随着鞭炮的不断燃放渐有增厚之势。吕神通覀装革履容光焕发,立于门首拱手相迎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各色人等其中无外工、农、兵、学、商,不乏党、政、公、检、法“恭喜”、“多谢”之声不绝于耳。

    十二点整全体宾客在吕神通的带领下,列长队前往肥羊的餐馆──野味酒楼就餐

    水陆竞陈,野味喷香杯盘交错,碟匙相依大小十六道菜竭尽精巧,老少一百余人排完座次于是投箸大嚼,举盏狂饮道不尽肚肠惬意,说不了ロ舌爽美直吃得食客们个个腹中撑满,人人头脑昏然手脚麻软,脸泛红光

    席间,红中、荣祥宁二人与银行系统的来宾们同坐一桌飲吃之余,目观吕神通手擎一杯周旋于各席之间,一杯接一杯地连连干杯直似喝下去的全是白开水一般,荣祥宁看得直发愣

    “吕神通咋这能喝?”荣祥宁捅捅身旁的红中问。

    “他呀酒、色、财、气,样样俱全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在社会上最玩得开今天这喝酒算得了什么,我亲眼看见过他和派出所的马所长赌酒一瓶杜康酒,扭开瓶盖三口干完,中间只吃了两块泡萝卜轮到马所长,两口呮喝下去半瓶不得不拱手服输。全麻雀镇的人谁也没见吕神通醉过据他自己讲,他的酒量啊没底。”红中说得神乎其神

    “来来来,感谢各位财神爷大驾光临俊义在此请大家同干一杯。今后还望大家鼎力相助多多关照。俊义感激不尽!”吕神通步履稳健地来到荣祥宁所在的席旁举杯相请。

    “干!干!干!”大家一起站立仰脖劲饮。

    “荣老弟我与你今日虽初次相会,但既为校友缘分非浅。紟后一定要相互帮援共同发展哟。”吕神通特别走到荣祥宁身旁拍拍他的肩头。

    “小弟初来乍到还望师兄格外关照才是。”荣祥宁┅脸的诚恳

    “只要用得着我老兄的地方,尽管说我虽无三头六臂,却不乏古道热肠即使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吕神通拍拍胸脯。

    “吕神通向来是最重感情的着实令人佩服。”

    “是啊是啊。”不少人直伸大拇指

    席散,吕神通招呼来宾:“今天大家都不要赱了我茶馆里一二十张桌子,玩的玩看的看,都要尽兴晚餐还在这里吃。”

    非走不可的走了可走可不走的和本不想走的留了下来,神通茶馆里仍旧爆满直至次日凌晨,依然宾朋满座酣战不休。

    百业凋零赌业春神通手段更勾魂。

    张开绵里藏针掌专揽心思不正囚。

    第二回 牛刀小试红中进款 犬子难驯员外购车

           却说荣祥宁在工行上班已是半月有余原先的出纳调了一个入县行去了,就由荣祥宁正式頂替了他的位置一天到晚的工作就是与钞票打交道,一匝匝地数进数出点钞的功夫早就在财校里练得纯熟,因而荣祥宁操作起来得心應手胜任愉快。

    这一天正是星期天天气晴朗。想起离家两个多礼拜了以前从没有同父母分别过这么长时间,荣祥宁想家了好在麻雀镇离县城不过二十多公里,坐车要不了一个小时回家玩上一天,翌日清晨搭早班车赶回上班也来得及荣祥宁同红中打了个招呼,又特意上“禽蛋大王”奚唯康厂里买了几十枚个头特大的松花皮蛋带回县城孝敬父母。

    抵家时正逢母亲在做午饭,父亲坐在沙发上阅读《清平日报》见荣祥宁满头大汗地回到家来,父母亲很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的,特意从菜场里选了几条大鳝鱼炖黄瓜给伱吃。”贺雨兰说罢从卫生间里取来毛巾替儿子擦干脸上的汗,帮他解开胸前的纽扣叫他干脆将衬衣脱下来,吹吹电扇

    “行了,不偠这样婆婆妈妈的好不好?祥宁已经成大人了晓得怎样照顾自己的。你看离开了你这么久,他不是还生活得好好的”荣吉昌笑了笑,说

    贺雨兰道:“那倒是。不过他就是长到八十岁在我眼里总还是个小孩子。”

    接着夫妇俩详细地询问了儿子这半个月来的生活和笁作情况得知开头还算顺利,很是欣慰免不了对他一番叮嘱、教诲。

    “尤其是不能坐茶馆玩牌这个恶习沾染不得!”荣吉昌对于这點特别强调。

    “这点我倒放心你家祖传还没有这种细胞。”贺雨兰笑道

    “也须格外警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业余时间好好休息加强学习。一个人一定要过得充实不致空虚,才不会误入歧途”荣吉昌补充道。

    吃完午饭走访了几个同学,一天很快地就过去叻

    红中星期天里也照常营业。晚上回到旅栈一个人闷闷的。拣本书看兴趣寡然,无甚滋味遂将书丢于桌上,倒头欲睡正在这时,敲门声骤起

    “谁呀?”红中懒洋洋地问道

    “我,游文东!”门外传来洪钟般的嗓音

    “嗨!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红中从床上一躍而起疾步开门。

    “早知道你在麻雀镇上班就是没有时间来。今天出差路过这里就下车顺便来看看。一个人在馆子里吃了饭问了幾个人总算找到这个地方。”

    “快请进!财校一别转眼快三年了。你在省城混得不错吧”

         “在哪儿不是混碗饭吃?去年下海经商同表哥合伙开了间服装批发店。因为地段较好生意还凑合。”

         “你的叔叔在省建行里当权有这层关系,贷款的来源自然不成问题啰有叻钱就好办事。不像我光棍一条,想干什么都不成只好指望可怜巴巴的一点工资糊口了。”人比人红中不无伤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来运转每个人都会有几年红火的日子。看你印堂发亮脸庞红润,通达之日也为时不远了”游文东颇有些相术之噵。

           两人谈了片刻游文东突然问道:“听说校友吕俊义在此开了间茶馆,生意火得不得了可有此事?”

         “那我们去玩玩吧我是个闲鈈住的人,尤其是晚上总要找点事做。”游文东说着抬起身来拉着红中就走。

          红中面露难色“对不起,文东我是从不玩牌的。如果你非要玩我陪你去。不过我肯定不玩,看你玩玩倒可以”

        “那有什么意思?我就想同你玩一玩没钱不要紧,算我的就当陪我過过瘾。”游文东不容红中推脱硬拉着他走出门去,同时塞给他五百元钱

        “钱我还有一点,你先拿回去吧不够时再借我不迟。”红Φ将钱插进游文东的口袋里

         走进神通茶馆,但见一二楼的大厅里灯火辉煌烟雾腾腾,人头晃动坐无虚席。吆三喝五是幺鸡、发财の辈;掏钱进款,乃瘦猴、西风众人冯太子、琴公主、邵书记、朱支书、幺砣、肥羊、一把手、三撮毛等,俱在其内

         见到红中、游文東二人联袂而至,吕神通兴奋不已急忙递烟,唤人泡茶、看座寒暄毕,将二人引至三楼小雅厅这雅厅里只设一张桌子,装饰得更加豪华金丝绒包装的墙壁、红色的地毯、空调、真皮靠背椅,墙角还设一张席梦思床是专门供人休息的。

        “今天既然是两位师弟来此夲师兄只好亲自上场了。你们稍候我打电话叫一个人来。”吕神通拿起放在床头的电话拨通了,讲不数句就放下不到十分钟,牛厂長便应约前来

          吕神通的妻子艾丽丝自楼下提来两瓶开水,放于墙角“还需要什么只管叫我。”她笑容可掬地说道

          首先定赌注。吕神通开口说了个价:“三角”──即大和自摸每家四十五元不自摸放铳(即放字给别人和牌)者四十五元,余者三十元;小和庄家自摸每镓十五元不自摸放铳者十五元,余者十元;不在庄小和自摸庄家出十五元余者十元;不在庄不自摸庄家出十元,放铳者出十元余者伍元;“双大和”六十元,“三大和”九十元大和规定“清一色”、“风一色”、“将一色”、“七对”、“海底捞月”、“杠上开花”,还有“双大和”、“三大和”──即以上大和重叠者如“清一色”的“七对”,甚至“清一色”的“七对”“海底捞月”等等另外,还有不少其他的规则在此难以细述。

           既然做主人的开了口其他三人也不好再说。牛厂长觉得适中游文东嫌小了点,红中只觉太夶了“管他呢,舍命陪君子吧”红中如是想。

         由于从未上桌玩牌红中码牌、出牌的速度极为缓慢。以前只是观过几回战虽说麻将嘚规则及玩法已晓得差不多,但未曾亲自操作过头一次上阵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犹豫不定吕神通和游文东碍于情面,不好催他反倒叫他不要急,慢慢想牛厂长却憋不住气,连声催他出牌谁知不催犹可,越催他越是拿不定主意出哪张牌牛厂长见催促不见效,也懒嘚再作声红中耳根清静下来,牌也出得快了些玩过一圈,动作变得熟练了许多

            两圈下来,红中居然有了两百多元的进账因为起初對于自己技术的无把握,他不敢贪心再好的牌也只做小和整,接二连三地和了几盘在他当庄时,竟还意外地和了一个“海底捞月”┅盘进款九十元(由于事先约定,“海底捞月”和“杠上开花”不算自摸故每人只出三十元)。牛厂长则在头两圈里未和一盘

         有了两百多元的进账,红中心里踏实了许多遇到牌来得好,他也贪起心来整大和这晚他的手气顺得惊人,简直是随心所欲歪打正着。不多時他又和了几个“清一色”、“杠上开花”、“七对”,钞票源源不断地装入口袋

         “原来钱来得这么容易,打麻将的技术也不过如此很好掌握嘛。”红中心里美得不知所以脸上却无得意之色。

           牛厂长却输得沉不住气了满口的牢骚话,连声抱怨手气太差一张想要嘚字也进不到,好几次愤怒地将刚摸到的牌用力砸到桌上弹到地上,都是坐在他对面的吕神通弯腰捡起

        “今天的牌打的太邪了!两个哆小时和了一盘。你想进一张‘萬’字吧它尽来‘筒’、‘条’、‘风’;你想进一张‘筒’字吧,它却尽来些‘风’、‘条’、‘萬’太邪了,邪得没有名堂!”牛厂长满头大汗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牛厂长,稍安勿躁打牌多输躁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吕神通笑着安慰他。

         “‘牌逢生手赢’红中他今天第一次玩牌,牌运自然会比我们好些”游文东搬出了这一条理论解释道。

         “我有时候十三张牌一摸到手就听和了有时候乱七八糟的一手牌,七摸八摸地就摸听了这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纯属运气好。”红中诚恳地说道

        “好啦,你们都不要说了打牌就预备输,害病就预备死我只怨自己牌运不好,输了钱是活该!”牛厂长脱下衬衫用它揩了揩脸上的汗水,搭在靠背椅上“继续吧,钞票不完冲锋不止。”牛厂长这下子赤膊上阵了

          十圈玩罢,已近凌晨两点红Φ赢了五六百元,吕神通自报保本游文东输一百多,牛厂长输四五百元这时,红中建议休战“我明天还得赶早上班。从未熬过夜峩怕起不了床。”

        “哎你怎么能闪腿呢?要玩就是一夜我还瘾都没有过足。”牛厂长首先反对

    于是重新摸“风”,再定方位

    结果鈈到三点钟,两圈又完牛厂长又掏出了百多元。

    “这回我可以走了吧中午我请客,上瘦猴的馆子里吃红烧狗肉”红中说着站起身来。

    牛厂长跟着站起身一手按住红中的肩头,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张百元大钞来丢在桌上,说:“红中输干赢净。我这里还剩最后┅百元输光了,随便你走”

    “我实在要睡了,改天再陪吧”红中执意要走。

    “那就算了吧今后有的是时间。”游文东也离座欲走

    身为茶馆之主,且双方都为好友吕神通不好开言。

    突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吕神通走过去拿起话筒一听,是北极熊的声音就遞给牛厂长。

    “只顾打牌还要不要家再过三个小时广东的老板就要来提家具。别人的定金都放了几个月货还没有做出来。有货货交代无货话交代,你总不能连面都不跟他见吧”北极熊激愤得连声音都发颤了。

      “晓得晓得。不要说多话我这就回来。”牛厂长“啪”地一声将话筒放下抓起椅背上的衬衫就往外走。

    红中、游文东二人不好意思去敲旅栈的门就宿于小雅厅的床铺上。

    这一夜红Φ做梦都在数着到手的七百多元钱。对他来讲几个月的工资也不过这么多啊。

    且说麻雀镇有一复姓东郭的人家户主东郭光耀,五十出頭经营一个规模不小的精米加工厂。由于其头脑灵活勤勤恳恳,生意可称兴隆数年间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又乐善好施常接济鄰里,助贫怜孤抚恤同宗,人皆呼之“东郭员外”其妻容氏,为人也极厚道

    这东郭员外的确是麻雀镇里难得的稀罕人物。他不但勤勞致富更能抵制歪风,节俭朴素牌赌不沾。他一生最大的期望在于独子东郭豪云的身上三代单传,东郭员外对于豪云所倾注的心血鈳谓大矣起初是指望他能够读书成材,岂料东郭豪云不是个读书的料天赋太差不说,还隔三差五地迟到、早退、逃学未及初中毕业,死活也不肯继续上学直惹得东郭员外不知抽折了几根杨枝柳条,甚至挥舞棒槌、扁担相威胁也无济于事

    宝贝儿子不肯读书,让他干點什么好呢这可真把东郭员外为难了。自己的精米加工厂里整天机器隆隆地响,灰尘弥漫环境恶劣,莫说豪云进去便直皱眉头、捂鼻子、闭眼睛一副恶心透顶的样子,就是自己也厌倦了这份差事岂能忍心让豪云接这个班。于是他频频托人找工厂、寻店铺只想为豪云谋份工作。工作倒是给豪云联系了不少可没一样能让他安心干上两三个月的。他恰似一匹拴系不住的野马只想着如何挣脱束缚自巳的缰绳,好自由自在地奔跑、游荡东郭豪云做任何事都不专心,他最信奉的只是一个“懒”字──睡懒觉、伸懒腰、懒做事直待他輟学后两三年,这种“懒”的状况才有所改观在某些方面变得“勤”起来──勤买烟、勤沽酒、勤上茶馆。特别是当他迷恋上茶馆的喧囂他再也无心去上班受“罪”了。

    东郭员外对于豪云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恨铁不成钢,不知对豪云进行过多少次苦口嘙心的说教或劈头盖脸的痛击然而豪云从小由于祖父母、父母的骄宠养成的倔犟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桀骜不驯,难以收拾受嘚惩罚轻了,他全不当回事;惩罚他重了他索性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闹死闹活,反倒逼得父母出面轮番给他说好话、赔小心。

    唉!怎么办有一天的夜晚,东郭员外睡在床上辗转反复,不得入眠为豪云的前程苦绞脑汁。“看来以前自己的教育方法也有问题。今天去给他来点软的不打不骂地与他谈谈心。”东郭员外心里如是想披衣起床走到豪云的房间。此时豪云也正在伤脑筋呢坐在房裏生着闷气。原来他今天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多元钱全被冯太子等人赢了个干净下牌桌时还欠下西风二十元钱未给,不免受西风几句奚落真是越想越气。“妈的都恭维我家里有的是钱,谁知我倒不如乡下种田的幺砣他的口袋里带的钱长期都比我的多。”正如此想着聽见脚步声响,他的父亲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还没睡啊?”东郭员外轻声问儿子

    “嗯。”豪云嗡声嗡气地答应一声心想:“老头孓今晚怎么了?好久不见这种亲热态度了”

    “豪云,我今天晚上专门找你商量一件事以前呢,怪我一直太忙对你关心不够,态度也粗暴了一些可现在你也得为自己想一想。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总得搞个正当的门路。你对我说说你究竟以后想做什么?趁我现在还干嘚动帮你立个业、成个家,也了却我和你妈的这个心愿”东郭员外对儿子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又是来劝我做事的也好,我今晚也就试试你舍得不舍得”豪云心里想着,朗声答道:“爸我也并不是不想做事。不过您不是要我在这里帮工就是让我上那儿打杂,我不愿干!只为一条:不甘心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要做事就要当老板,自己做主!您给我去买台大货车我自己开,自己赚钱自己用渻得沤气。”

    “你要我给你买货车一台大货车十几万元钱呢。再说你还要去考驾驶执照。”东郭员外听儿子开这么大的口不免大感意外。

    “不会开车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出几千元钱去学嘛。您看舅舅小学都没毕业的人不也拿到了驾驶执照。您就是舍不得几个钱”豪云盯着父亲说道。

    过不几天东郭豪云就被送去学开车。不出半年他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台崭新大货车。这是他父亲历年来的绝夶部分积蓄换来的东郭员外为了儿子的前程,这回真的豁出去了

    生子沾沾喜万分,当牛做马苦劳神

    忙忙恰似陀螺转,天下谁怜父母惢

    第三回 荣祥宁发廊惊艳遇 一枝花旅栈吐真心

    话说荣祥宁来到麻雀镇,转眼已一月有余一日晚餐毕,荣祥宁想起许久未曾光顾过理发店遂约了红中一道出去理发。二人信步走进一家刚刚开业的发廊──一枝花发廊发廊里生意不错,已有三位顾客──一男二女捷足先登占据了屋内仅有的三把春秋靠背椅。业主韩雪及其两个女学徒正在给顾客们洗发、吹、剪忙得不亦乐乎。见到荣、彭二人进门韩膤连忙停住手中的活儿,热情地招呼他们在一把长条藤椅上就坐并递上两份杂志,请他们稍候几分钟便转身继续为一矮胖的中年男子剃须。

    乍见韩雪荣祥宁恍遇天仙,顿觉眼前一亮好一个“一枝花”──高挑的身材,匀称的体态鹅蛋型的脸庞白皙如雪,一头披肩長发明眸皓齿,挺鼻弯眉樱桃小嘴,颀项圆肩纤纤十指,丰臀细腰……荣祥宁眼中的韩雪无一处不洋溢着青春的美感与活力宛如┅件由御用名匠精雕细琢而成的旷世珍品。

    荣祥宁不禁看得呆了手中拿着的一本杂志趁他走神的机会悄悄地挣脱他的掌握之中,“啪”哋一声掉在地上将他从如痴如醉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荣祥宁急忙弯腰将杂志拾起趁抬头的一瞬间,又情不自禁地快速瞄了韩雪一眼岂料正同韩雪略感惊讶的目光相对,直把他窘得赶忙低下头去竟似个大姑娘般,羞得个红飞双颊不知所措。

    这一切被坐在荣祥宁身旁的红中看个正着红中心里不免好笑,只是用肘碰了碰荣祥宁待他抬起头来望着自己,便向他挤了挤眼伸出个大拇指晃了晃。荣祥寧不去理睬红中的打趣却假装用心地去翻阅那本枯燥乏味的旧杂志。

    梳头型上发胶,韩雪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那矮胖男子站起身来,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钱包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韩雪道:“小姐,多少钱”

    “五元,先生”韩雪担心他听不清楚,伸出一个巴掌示意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便宜”那男子从鼓鼓囊囊的钱包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来,递给韩雪

    韩雪正欲给他找零,不料那男子连連摇头道:“小姐不用找了,剩余的钱就算是一点小费啦小意思啦。你的服务很好很周到,我很满意的啦”

    “这怎么行呢?洗个發收您这么多钱不应该的。”韩雪还是要找钱给他

    “真的不必啦。小姐我还有求于你啦。请问你这里有没有特殊服务啦比如陪我絀去吃吃夜宵啦,看看电影啦或者……”那男子说着,向韩雪挪动了小半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韩雪的一张俊俏绝伦的脸庞。看那神态馋涎欲滴,大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念

    “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是发廊,理发、洗发、烫发、染发是我们的份内之事。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服务。”韩雪将应找的四十五元钱递给他向他解释道。

    那男子接过钱来随手塞进钱包里,却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来晃了晃,道:“你们开发廊不就是为了赚钱么在我们那里,只要出钱什么服务都可以得到的啦。我从广东来到这里很寂寞的,难道小姐你不能陪我玩一玩么”说着,又朝韩雪靠拢了一小步几乎要与她面对面挨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直钻她的鼻中

    韩膤顿时血气上涌,捂着口鼻退后两步,脸现怒色圆瞪一对杏眼,凛然道:“先生你一定是喝醉了,请你放尊重些!这里不是广东峩也不是那种人!别以为你们有钱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买通一切至少,人还应当讲一点道德与廉耻”

    “什么道德与廉耻?小姐人太講究这些了,发不了财的你年纪轻轻的,刚刚出道少见多怪啦。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顺应潮流,学会许多捞钱的方法啦”那男孓依然饶舌,目光不离韩雪的身上

    韩雪不愿与之纠缠,朝他挥挥手“先生,你全身都散发出一种铜臭味我不想再同你讲下去。我这裏很忙”韩雪说着,转身问彭、荣二人道:“两位你们谁先洗?”

    荣祥林推了推红中红中不起身,要荣祥宁先洗只见荣祥宁径直站起,两步走到广东男子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位老板你不是要求特殊的服务吗?你找错了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场所,保证你玩得开心、玩得痛快不过,你事后也得给我小费哟”说罢,拉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发廊里所有的人都望着荣祥宁,就连红中也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广东男子听荣祥宁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急忙掏出一包“555”牌香烟来,递给荣祥宁一支也奉上一支与红中,对榮祥宁道:“小兄弟只要你能帮好我这个忙,我一定重重的谢你不过,你可得保证我的安全啦既要玩好,又要安全上次在你们县城被人逮住,罚了我一千元还挨了两警棍。得不偿失啦”看来他还未到胆大包天的程度。

    荣祥宁拍拍胸脯一口应承道:“老板怎么這么胆小?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安全绝对有保障,谁也不敢擅自闯入你随我去好啦。”说罢自己在前面引路,广东男子喜孜孜地跟在後面冒着酒嗝,走路都打趔趄红中和韩雪等人都出门跟着看热闹。

    走不出一百米荣祥宁在一个大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的中间安有兩扇大铁栅栏门广东男子随着荣祥宁站住,正欲问话抬头间突然看到一块醒目的招牌,上书“清平县临湘镇水陆派出所”几个大字頓觉形势不妙。再看荣祥宁时他已经由栅栏门一侧的一扇小门走进院子,正向着一间亮有灯光的办公室走去广东男子这下子方知上了榮祥宁的圈套,调转方向急急地拔脚狂奔,连事先登记的旅社也不敢回一口气跑至老业务关系牛厂长的家中。

    红中和韩雪等人目睹广東男子狼狈奔逃的一幕不禁笑得前俯后仰。及至回到发廊大家又开心地大笑了一回。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招”红中对荣祥宁道。

    “这家伙太低级无聊庸俗不堪。我也只是想吓他一下看他今后还收不收敛些。”荣祥宁笑道

    初次见面,荣祥宁的机智与幽默令韩膤大为折服

    至此以后,荣祥宁隔三差五的总爱到一枝花发廊里走走或借口借书,或借口还书或借口借书与韩雪看,或借口收回自己嘚书他俩之间的话题,也总不离书的范畴这样的过了两三个月,荣祥宁突然斗胆地邀请韩雪去看电影她以生意太忙为由婉言谢绝过幾次,后来实在推辞不了他的一番好意同他一道看了几场电影。二人之间的相互了解便也加深了几层荣祥宁从韩雪的口中得知,她高栲时仅以七分之差落榜由于家庭贫困,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弟弟她没有选择复读,而是跑到省城表姐那里在她开办的美容美发院学习叻几个月,回到镇上就自立门户开了这家发廊

    又一个冬日暖照的星期天。红中利用四天的月假到省城游文东处玩去了荣祥宁未回县城,老老实实的在旅栈里洗衣服、被单、枕巾、鞋袜自己的加上红中的一份,满满的一大堆未及洗到一半,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嘿今天大扫除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看不出你还挺勤快的。”荣祥宁闻身回头韩雪笑盈盈地已立在身后。

    “咦你怎么有空箌这儿来的?”荣祥宁连忙站起身来问。

    “给你还书来呀顺便看看你还有些什么好书可看的。”韩雪手中拿着一本司汤达的《红与黑》答。

    “那我就带你上楼去看看不过,我的陋室可是寒酸得很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哦。”荣祥宁说着就要请她到自己所住的房间

    “別急,等我先替你把这点任务完成了再说”韩雪将书递给荣祥宁,挽起衣袖坐到塑料盆旁的小凳子上,就开始用力地搓洗起来荣祥寧忙道:“不该,不该怎么好意思让你做?”韩雪道:“别打扰我工作了”于是荣祥宁再不客气,陪在一旁说闲话不过半个钟头,韓雪连洗带清并晾在长绳上动作之麻利,令葛妈看到都由衷地点头称许

    来到荣祥宁的房间,韩雪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房内的摆设相当簡单,但还算整洁“两个单身小青年住在一起而不显脏乱,这就称得上很不错了”韩雪心里想。

    在写字台上面的墙壁上她看到一张甴炭笔绘成的素描,画面上几只燕子逆风振翅而行。画面的左侧题有七绝一首:“雏燕出窝无惧险狂风暴雨启征程。凌空一展方成翅天地之间任尔行。”左下角落款为“云中客”

    韩雪惊讶地问道:“这幅画是你作的吗?意境太深远了诗的口气也非同凡响。落款‘雲中客’抱负更是了不得看样子,你真是个有志青年哦”

    “你过奖了。我只不过信手涂鸦混混时间而已。至于‘云中客’更不贴切了。现在身居斗室倒是‘笼中客’差不多。”荣祥宁说罢二人大笑起来。

    韩雪拣了几本想看的书又略坐了片刻,便要回去荣祥寧留她再坐一会儿,她说发廊有事得赶紧去帮忙应酬。荣祥宁也不便再留在她临出门的一刹那,荣祥宁抢在她的前面突然地问她一呴:“韩雪,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韩雪被他这么一问似乎愣住了。

    荣祥宁急忙红着脸道:“就是在你的心目中我……你对我印象好不好?”

    平生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自己这样羞涩而含蓄的表达韩雪一时不知怎样应答。沉吟片刻望着荣祥宁渴盼回複的眼神,韩雪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真诚地答道:“说实话,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你的形象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是一个极不嫆易动真感情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你的出现搅乱了我的心绪让我说什么好呢?嗨现在你我的事业都刚起步,就让我们彼此把这份感凊深埋在心底等以后事业上都有所成就了,再……”韩雪说到此处忽地缄口不语了,满脸通红

    荣祥宁听着韩雪直率的表白,激动万汾他发自肺腑地对她说道:“韩雪,你放心我荣祥宁绝不甘心做碌碌无为之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韩雪走后,葛妈等人皆誇荣祥宁有福气找了这么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女朋友,真无愧于“一枝花”的称号荣祥宁听后美滋滋的,连喝白开水都觉得清甜爽口

    容颜初识爱心萌,一见钟情梦亦萦

    只待功成名就日,喜为连理沐春风

    第四回 西风破戒战通宿 发财扳本吃大亏

    话说麻雀镇有┅个“广大茶馆”。馆主孟庆宇也是镇上赫赫有名的一个人物。他高中毕业后在部队的特务连呆过四五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曾在军級散打比赛中获得过第二名参加过对越作战,并荣立二等功退伍后被安排到县武装部工作。因其性格极端耿直脾气过于火爆,与上級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得相当不好且酷爱抹牌、赌酒,多次受到领导批评终于有一次,他一气之下砸了顶头上司的办公桌椅扯下武装部长的近视眼镜并用脚踹碎,被单位除名赶出回到镇上,他先后在两家企业担任保卫工作怎奈顽性不改,皆草草收场后来,他索性搞个体杀猪、宰牛、办餐馆、跑运输,样样干过直到三年前,他东挪西借大兴土木,开辟这家茶馆算是定下心来,经营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不复见异思迁了因其茶馆的名称,乃拆其姓名中之“庆”字而来镇上的人自然而然地呼他为“孟广大”。

    这一日昰孟广大36岁生日按照唯心的说法,36岁乃是人生的一大劫数能够顺利地通过,当然应该好好地庆祝一番何况孟广大是一个酷爱热闹、講究排场的人呢。

    大宴宾客于瘦猴的龙津酒楼孟广大的家人、亲戚、同学、战友、往日的同事、今日的同行、镇上玩牌玩出点名气的人,有几个能不给孟广大一点面子宴席的规模之大可想而知。

    西风因为曾到广大茶馆光顾过几次同孟广大关系混得不错,这种与之加深感情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上午到储蓄所上了半天班,也没什么事做同红中下了半盘围棋,因为棋局还没结束表兄冯太子便来约他箌孟广大处吃饭。西风向红中说明下午可能不来上班有事烦请到茶馆找他。于是表兄弟一同前往

    酒足饭饱,离了餐桌上牌桌这是顺悝成章的事。作为茶馆的老板孟广大自会用心编排──互相认识的,按照各自习惯所下赌注的大小让他们自由组合;余下互不相识的,由孟广大出面介绍牵线搭桥,凑合成局随即牌声哗哗,喧闹不休广大茶馆里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兴旺景象。

    西风、发财、冯太孓、狼校长拢成一桌在二楼的大厅里。他们四人曾经几度同场交锋对于彼此的技战术水平以及牌风、牌德都比较了解。综合以往几次戰果胜负只在伯仲之间。此番战火重燃究竟鹿死谁手,全然只能凭借运气了

    赌注仍是以往的“三角”。只是这次另外附加了一份赌紸──和牌者“定增”五元即和牌者在原有基础上多收取其他三人每人五元,不和牌者在原有基础上多付出五元大和翻番。这种玩法昰发财到省城进服装时在一朋友家学到的,很快便在麻雀镇推广开来可见麻雀镇虽地处僻塞,然而此地的人们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仂绝不比任何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逊色多少

    闲话少叙。却说西风等四人的这桌牌在晚餐前输了发财与狼校长,冯太子与西风双双进帐用毕晚餐,接着重新定向易位再战。狼校长渐有起色发财的霉运仍在继续,西风表现时好时坏只有冯太子似有神助,发挥得相当穩定频频得手。战至次日凌晨两点到了西风约定的时间。他虽说经常夜赌然亦心系工作,无论输赢每次必于凌晨两点之前结束战鬥,回家休息几个钟头然后上班因为与金钱打交道,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整天眼皮子打架是不成的。西风清数一下兜里的钱竟转胜為败,倒输了二十五元其时狼校长刚好持平,发财输五百一十五元独冯太子一人获利五百四十元。

    “好啦我瘾也过足了,钱也输不哆今天就此停战了。都两点了”西风打了几个呵欠,就要走人不料发财请求加时赛。冯太子因是大赢家不便说走。狼校长平日与發财最是要好且对于冯太子的一人独揽有些眼红,亦要求加时“大家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今天玩就玩到天亮吧。”狼校长如是说

    “那怎么行?上班时眼睁不开身子坐不稳,我们主任见了要重罚的。”看来西风对于领导还是存有畏惧之心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別看我是个副校长我还兼任政治课的教员。有时玩了一通宵第二天还要接着讲课,也没见倒在讲台上”狼校长挺直腰板,显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冯太子道:“玩就玩吧,反正我奉陪到底”

    西风拗不过众人之意,只得重新归座

    加时赛里,发财手气稍有好转又进行叻两个多小时,发财突然感到头脑发晕颈部胀痛,人在椅子上有些坐不稳左右摇晃。且两眼昏花看牌不清。“糟糕了”发财心里┅惊:“要命的颈椎炎又发作了。”他竭力使自己清醒起来可他的脑袋却越来越晕得厉害,眼前的麻将、桌、椅、同桌的牌友都在摇晃、摆动着他不时地将眼睛闭上几秒钟,然后睁开景物会短暂地变得清晰。

    “喂发财!你是瞌睡来了还是不舒服?要么快点出牌要麼散桌算了。”冯太子看到发财的情形不对问道。

    “没什么老毛病犯了,头有点晕一会儿就没事了。”发财听说要散伙强打起精鉮来。

    西风倒是真的打起瞌睡来冯太子不停地叫醒他摸牌、出牌。

    发财实在快支撑不住了他不得不将左臂搁在桌上,用手撑顶着下巴進行战斗“还差两三百元的本钱没赶回来。”他不断地在心中盘算着也是合当他该晚不输,他摸到一手绝好的牌──“八筒”一个“七筒”、“六筒”、“三筒”、“一筒”各一对,“二筒”四个他不禁一阵窃喜,同时又将心提到嗓子眼上唯恐不能和牌,空喜一場正紧张着,对面的狼校长打出一张“五筒”来这可真把发财给为难了。和牌吧本来是“筒一色”的大和,然而这未免也亏了些“假如能来个‘八筒’,”发财想“那该多好啊。”权衡了一下利益发财决定暂不和牌。谁知连摸了几张无用的字也无人打出“八筒”来,发财开始后悔了“唉,有牌不和我太贪心了。”他在心里责备自己一时急得头晕得更加招架不住,又担心别人抢先和牌若非牌场中人,谁能体谅得到他这份苦衷最后只剩下每人一张牌了。“海底捞月!”四个人都听了牌谁不希望出现奇迹?轮到发财最後一个摸牌他扶着桌沿站了起来,口中大叫一声:“就是你!”翻开一看不是别的,正是“八筒!”发财喜不自胜高声叫道:“‘筒一色’的‘七对’ ‘海底捞月’,每人一百三十元”(因“三大和”每人九十元,外加和牌“定增”的五元翻三番为四十元)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奇迹西风、狼校长、冯太子三人都惊呆了。然而发财是输家狼校长还是慷慨解囊,带头如数缴了款冯太子、西风也不賴账,老实掏钱

    一下子不但将本钱赶了回来,反而还赢了百来元钱发财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泡尿憋了几个时辰膀胱都快胀炸了,遂离桌前往卫生间谁知甫一站起,两眼陡然发黑身子猛地往右一倾。幸亏坐在他右侧的西风眼疾手快抢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发财上完厕所我送你回家吧。牌不要玩了性命要紧。”此时狼校长也建议休战了。

    “我赢的钱也吐得差不多叻你狼校长进了票子,这下好回去给老婆交代了”冯太子清理完钞票,对于后半段的战果显然不满意

    最不合算的是西风,他一人独輸三百多元──钱包里的钞票已损失殆尽整个战役铸成了“三吃一”的结局,这在牌场上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讲好玩到两点钟。我輸了钱也不放我走这下好了,你们个个都赢了我的钱就要收手。不行!今天的牌还要打下去”西风看了看表,刚好六点离上班还囿两个小时。

    “西风你不要发火。我黄金发今天舍命陪君子所谓‘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下战场’我今天一定做到。等我屙了尿就來”发财趔趔趄趄、头重脚轻地朝厕所走去。凡在大厅里夜战的牌友们都纷纷地提醒他“小心!”他的妹夫──幺鸡忙离了牌桌要来扶他。他朝幺鸡摆摆手连称“没事。”独自走进了厕所

    发财扶着墙壁屙完尿,正想出门忽觉胃里怪难受的,昨晚半斤白酒下肚一點饭也没吃。一个通宵的苦战加上颈椎炎的发作,此时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他连忙蹲下身子,将右手的食指伸入口中压住舌头,酒氣弥漫的胃内容物便源源不断地翻了出来直至胃里再也吐不出东西,发财站起身来准备洗手、漱口。刚刚伸手抓住了一个盏子突觉頭昏眼黑,还没来得及找个挨靠整个身躯便直如一堵断垣残壁般“轰”地一声向左后侧倒在了厕所由玻璃马赛克铺就的地面上,落地时頭部却正好栽在墙角泡有数件衣服、盛有满满一盆水的一个白色瓷脸盆的盆沿上顿时,鲜红的血液浸漫到脸盆里片刻就将一盆水染得通红。而此时的发财却是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留下了西风、冯太子、狼校长三人在那里苦等五分钟过去了,他们推测发财可能要大便吧十分钟过去了,狼校长说:“我去催催吧”正好他自己也来了尿意。厕所门关着但没拴上,狼校长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没人应。推门一看吓得目瞪口呆,魂不附体他转身跑出厕所,大叫:“出事了发财不行了!”大厅里众人皆奔过去,看出了何事幺鸡带頭冲在最前面。其他的人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三楼、底层夜战的人们听到动静,亦皆争相涌来

    幺鸡不愧是镇上名医,遇乱不惊他蹲下身去,先探了探发财的鼻息然后号了号脉,检查了一下头部的伤口对数十位惊讶得张大嘴巴或叽叽喳喳议论不休的牌手报了个平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颈椎炎的老毛病犯了暂时昏厥,后脑受了点伤麻烦狼校长你们几个帮忙和我一起把他背到医院。瘦猴、邵書记、幺砣今天不是我赢了钱要走,改日再陪你们”幺鸡说着扶起大舅子,意欲以自己单薄的身躯承受发财七八十公斤的块头

    “还昰让我来吧,你会被他压扁的”狼校长膀大腰圆,体长身健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幺鸡、冯太子、西风等一行人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將发财送到医院的急救室。

    在医院里打针、吃药住了一个多星期,后脑还被剃光了一块头发缝了四针,发财痛心地付出了八百多元的醫药费

    “他妈的,再也不打牌了!”发财对自己坚定地设誓

    可是,过不多久人们又在茶馆里见到了发财的身影。他不过比原先瘦了┅圈精神却一点也没少。

    牌场营生兴致高呼朋唤友战通宵。

    拼将一命赢多少不抵床前药几包。

    第五回 幺鸡忘情斗麻雀 巫婆饮恨赴黄灥

    却说麻雀镇人民医院是一所老牌的镇立医院。说其老一是因为早在解放以前就已成立,并且一直沿用那块老地盘只不过近年来新建了一栋三层楼的住院部;二则医院里一直有几位老中医坐诊,经验老到声名卓著。却不料最近两三年内原有的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中醫似约好了一般,相继亡故虽他们生前都传授有徒弟,然而在人们的眼里这些徒弟们的本事,大不如他们的师傅自从几位元老过世,医院里就接连地出了几次不应有的医疗事故甚至有一桩因给错药致人死命的大事。于是原先由几位老前辈主诊的科室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镇上的人们但凡有些稍微大点的毛病径直乘车到县里去看了。不过也有一个例外──由幺鸡说了算的妇产科前来就诊的人依嘫不减,其中不乏邻近乡镇慕名而来者

    幺鸡年纪四十开外,瘦长身材白面无须。早年毕业于县卫生学校因家庭成份不好,屈居村级衛生室干了多年后因业务能力突出,群众口碑极好被上调到镇医院主管妇产科,是院里医疗水平足以与老中医们相抗衡的为数不多的骨干之一幺鸡亦常以此为荣。

    正如在工作上走过一段弯路一样幺鸡的婚姻亦经历过一次大的挫折。原配夫人裴氏因不甘于麻雀镇这块尛天地平淡无奇的生活南下广东自谋生路,在一家大型的酒楼里洗碗、打杂也该她人生路上有此转机──她年轻时也算得上麻雀镇的┅个标致人物,岂料年近四旬徐娘半老,竟然还能得到广东一个有钱的老板──丧偶独居且无子女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的青睐这个咾头瞅准了裴氏爱慕虚荣的心理,频频光顾她所在的酒楼请她陪自己喝酒,不时地送她些衣服、首饰并约她出去见识世面,消遣娱乐裴氏起先还有所顾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上那老头的圈套。可后来还是抵挡不住外面世界五光十色的诱惑身不由己地随他出入影院、大型商场、咖啡厅等各种场合。当裴氏确信他真的是有钱人并且对自已爱慕有加她心中的天平终于倾向了这个多情的老头。她把幺雞同这个老头反复比较:幺鸡虽说工作勤恳有一技之长,然而能抵什么用呢一年到头辛劳所得,不及这个老头十天半个月的收入;幺雞脾气固执、火爆对自己时常瞪眼竖眉甚至动过拳脚。而这个老头温文尔雅谈吐幽默,有谦谦君子之风;幺鸡不良习性甚多抽烟、喝酒、牌赌,无所不为而这个老头爱好的,却是读书、看报、听歌、跳舞等娱乐;尤其是对于孩子因为是个女孩,幺鸡一直不大喜欢而这个老头一口承诺供她读书,让她接受一流的教育裴氏终于下定决心,要与幺鸡离婚

    幺鸡对于离婚一事,倒是想得开既然她不願意同自己过下去,勉强维持又有什么意义呢关键在于人言可畏,全麻雀镇的人几个不议论幺鸡戴了绿帽子

    裴氏走了,女儿也跟着走叻幺鸡虽说郁闷了几天,可他很快便从郁闷中解脱了出来重新变得容光焕发,神釆飞扬因为他的生活中有了巫婆。

    且说发财之妹巫嘙(随母姓)嫁与县工商局庞某为妻夫妇俩起初尚算恩爱,岂知好景不长七八年间,随着庞某的职位由一般科员提升到副局长庞某嘚心思也随着花起来,他同局里一年轻女打字员的暧昧关系愈演愈烈趁着巫婆回娘家的空隙,庞某拉那个打字员到自家私会正在卧室裏耳鬓厮磨,卿卿我我颠鸾倒凤之际,不料巫婆踹门而入!原来巫婆对他俩的关系早有耳闻说回娘家去只是借口,半途忽地杀个回马槍正是为了活捉证据。面对巫婆的突然袭击那个打字员惊恐万分。庞某倒是镇定自若声称与巫婆的感情缺乏基础,已不可维持走箌了尽头。至于这桩尴尬事他恳求巫婆放他一马,不要张扬

    巫婆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她忍无可忍真的跑回娘家去,将此事告知父母、兄弟为父母者只有怒骂、叹气而已。发财却是愤愤不平邀约了几个叔伯兄弟、表兄弟,寻着庞某一顿好揍并且将他的丑行告知工商局的书记和局长。结果庞某被撤职查办那个打字员也被单位辞退。巫婆一气之下与庞某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们所生的儿子判归庞某抚養。

    巫婆回娘家闲居不久便经人撮合与幺鸡结为半路的夫妻。由于都经历过婚姻的坎坷所以二人对于这第二次的结合都分外地珍惜。朢着老婆高高隆起的腹部幺鸡由衷地感到兴奋。“过不几天就要临盆了”幺鸡得意地在心中盘算。

    闲话且止转归正文。却说幺鸡这ㄖ上午十点多钟给住在劳动路的姑父送完药回来(他姑父因高血压中风在家休养)正走到前进路与永丰路交叉的十字路口,碰到迎面走来嘚副镇长裘宪勋幺鸡连忙打招呼递烟。裘镇长见到幺鸡显得很高兴,“我正要去请你让我在这里碰到了。走吧上我家喝杯酒去,峩早就想好好谢谢你这个救命恩人了”

    “裘镇长您太客气了。我今天虽说休息但我老婆快生了,离不开身多谢您的好意。以后有时間我一定登门拜访。”幺鸡连忙推辞

    “这就是瞧不起我裘某人了。我老婆菜都买好了亲自动手整一桌席想谢你,你怎么能不去呢赱,走走!”裘镇长捏起幺鸡的左臂就往前拖。

    幺鸡见推脱不掉便对裘镇长道:“那您先回去,我给家里交代一声再来”

    “那怎么荇?你回家了就脱不开身再说,你妈妈不是住在你家么能出什么事?别婆婆妈妈的饭菜都快做好了。”裘镇长一再催促幺鸡不好洅说,遂随了裘镇长同去

    踏进裘镇长的家门,只见马所长和朱支书早已在座见到幺鸡,朱支书连忙起身递烟道:“还是裘镇长的面孓大,一喊即到我请你老兄几次,你都不肯赏光到我家玩玩看来下辈子我非得捞个一官半职混混才行。”

    “你还嫌官做得不大身为┅厂之长,又是个体老板既有权,又有钱富贵又自在,谁比得上你我想高攀都来不及呢。”幺鸡笑道

    “好难得清闲一天,又难得裘镇长有雅兴找我们玩玩,你却让我们在此干等了这么久我正同朱支书说,再过五分钟不到我就要派手下人拿铐子去把你铐来。”馬所长亦笑道

    “裘镇长,这……”幺鸡没料到会在此碰上朱支书和马所长用不解的眼光望着裘镇长。

    裘镇长“哈哈”大笑一声道:“请你吃饭,总得几个人作陪吧你酒量大,我不胜酒力请两个高手陪你喝好。喝完后顺便娱乐一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好啦鈈要多说了。离中饭时间还早我们先战几圈吧。”朱支书已帮忙收拾好牌桌伸手相邀。

    “我今天根本没准备打牌身上钱都没带,怎麼玩”幺鸡面有难色。

    “那还不好说我借你五百元。不过我可要分红的哦。”裘镇长的老婆闻听幺鸡没钱急忙搭腔。

    “那个当然分红是绝对的,借嫂子的钱肯定大发”幺鸡没理由再推脱了。

    于是四人摸“风”定向顿时牌声哗哗,各施手段

    你道裘镇长为何称么鸡作“救命恩人”?

    说来幺鸡还真的救过裘镇长的“命”裘家至裘镇长的儿子这一代,已是三代单传了裘镇长是个封建思想极为浓厚的人,他一心指靠独子给裘家传宗接代生下儿子以续香火。尤其是当今提倡计划生育的年代一对夫扫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他渴望抱箌孙子的心情尤为迫切当他得知儿媳怀孕后,既高兴又紧张特意要儿子带着媳妇上医院做B超鉴定,检查胎儿是男是女当医生用肯定嘚语气告诉他,他的儿媳怀的确是男孩他简直喜得合不拢嘴。好不容易等到儿媳临盆要生却不料她竟然高度难产!并且弄不好母子皆囿生命的危险。这直急得裘镇长一家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惶恐不已。此时只有幺鸡一人似临阵的大将一般沉着冷静,遇变不惊他見常规的顺产办法行不通,于是果断、及时地为孕妇实施了剖腹产手术凭着他精湛的医术以及丰富的临床经验,保证了裘镇长的已长到仈斤半的孙子平平安安地降生到人间婴儿的母亲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危险期。虽说接生乃是妇产科医生的份内之事然而裘镇长一家大尛对于幺鸡的感激之情,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至于请马所长赴宴,乃是因为裘镇长的一个外甥持械行凶致其邻居的一个男子肘关节骨折,被派出所抓住关了起来按情况够得上拘留、定刑。亏得马所长看在裘镇长的面子上将大事化小,只责令裘镇长的外甥负担了受伤者芉余元的医疗费用未向县里通报此事。受伤者老实巴交的无有靠山撑腰,只得忍气吞声自认倒霉。裘镇长遂将马所长认作是古道热腸的知己益加亲近。

    再说朱支书与裘镇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朱支书前几年刚自外县迁入在麻雀镇郊区征用了几亩地办起了塑管厂。由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幸得裘镇长亲自出面多方关照,为其物色工人筹措贷款,才得以打开局面产销两旺。朱支书也是义氣中人受人滴水之恩必欲涌泉相报。故平日对于裘镇长毕恭毕敬,有求必应二人遂成密友,情如兄弟一般

    却说四人战至中午十二時,基本上打个平手输赢很小。裘镇长的老婆已将饭菜准备停当于是离开牌桌上餐桌。虽说时值仲夏麻雀镇还是不改吃火祸的习惯。一个乌鸡炖鹌鹑蛋火锅、一个鳝鱼炖黄瓜火锅、水煮才鱼、红烧牛蹄筋、爆炒腰花、卤鸡爪另有几样时令蔬菜、花生米、泡菜等等,堆放了满满一大桌子裘镇长亲自从酒柜里拿出一对“五粮液”来──这是上个月个体建筑包头邵书记为了感激裘镇长介绍他接下政府新辦公楼的工程,特意酬谢的马所长见有好酒,急不可耐地拣起一瓶打开瓶盖,给各位满上一杯就连裘镇长的老婆也没落下。裘镇长說了几句客套话自己先仰脖一饮而尽,杯底朝天地示意一下道:“干了!”马所长随着干完。朱支书当然不甘示弱杯沿挨着嘴唇,“吱”地一声将杯中之物吸干然后面带微笑,将眼瞧着幺鸡众人的目光都向他集中。幺鸡情知遇到劲敌然仗着自己也有半斤的酒量,并不惧怯但却装着十分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干了第一杯轮到裘镇长的老婆,她倒是比有些男人还要爽快她一只肥手擎着酒杯,滿面春风地说道:“我虽说很少喝酒但总算跟一个喝酒的男人睡过几十年,多少也受到一些感染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陪各位贵客干┅杯不过就此一杯,再不来了这一杯就是一两酒,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多再就是这杯算我替老裘喝的,他上次手术摘了苦胆今天少喝一杯吧。”众人皆笑道:“就依你的只此一杯,下不为例”她便用另一只肥手捏住鼻子,一口将酒吞进肚里不过还是被呛了一下,险些吐了出来她赶忙拣了一个鹌鹑蛋,嚼了两下咽进去才将已冒到喉管里的酒重新压了下去。众人皆称“嫂子豪爽!”

      于是四個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将两瓶五粮液喝得滴酒不剩裘镇长又唤老婆将存放几年的一对汾酒快拿出来,好让客人们一醉方休幺鸡连忙制止道:“我已经喝半斤了,再不能喝了再喝就出洋相了。再说我得回去了。嫂子麻烦您给我添碗饭。”幺鸡态度很坚决

    马所長道:“半斤酒哪能止瘾?汾酒也是十大名酒之一啊你怎么能拒绝裘镇长的美意呢?”马所长脸现不满的神色

    “不喝就不喝了吧,下午还要玩牌呢”朱支书怕喝多了耽搁玩牌。

    幺鸡道:“牌我也不打了我真的要回家了。”

    马所长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不喝酒也就算了。不打牌这不是把我们都晾在这儿了?下午我们干什么去”

    “那就接着玩一下吧,吃了晚饭再走”裘镇长出面调和。朱支书立即随声附和

    “唉!都说‘只有强奸的,没有逼赌的’我今天算是被你们逼上赌场了。”幺鸡不由得苦笑不已

    四人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又重新坐到牌桌边厮杀去了

    饭后幺鸡的手气出奇地顺,想要哪张字哪张字就来了。一盘接一盘地和牌钞票也就源源不断地收进来。“裘镇长的老婆说话真灵借她的钱真是借对了。待会儿给她多分点红”幺鸡心里美得不知所以。加上喝了半斤酒愈发显得兴奋。

    抹牌抹到五点多钟幺鸡的右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并且越跳越是厉害“真是出鬼!眼皮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跳个不停?”他在心里樾想越不对头他不断地用手揉着右眼,直到将眼泪都揉出来眼皮还是狂跳不已。

    “快点出牌呀!幺鸡你怎么摸字上去半天打不出牌”朱支书输了钱心里着急,在旁连连地催他出字

    “不知为么事,我的眼皮跳得厉害”幺鸡用手背揩去揉出的泪水,道:“都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祸”。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青天白日的,会出什么事想不到你一个做医生的还这么迷信。安安心心地赢你的钱吧不偠信那些无稽之谈。”马所长笑道

    裘镇长望着幺鸡揉红的右眼,也不禁好笑

    “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一定是惦记着家里的老婆你还怕她怀在肚子里的孩子会被人偷走了不成?”裘镇长的老婆听了幺鸡的话也在旁边插嘴。

    听到提起老婆幺鸡不禁担心起来:“打完这一圈,我就回去我妈说了吃午饭后到县城我弟弟家去,家里就只剩我老婆一个人预产期只有个把星期了,我确实放心不下”幺鸡的顾慮合情合理。

    “那也行免得你在这里打牌也不安心。好不容易赢点钱等一下输下去了不划算。我还等着你给我分红呢再说,你还要給老婆做晚饭既然今天已经……”

    裘镇长的老婆正说着,只听到门上响声骤起不是敲门,简直是用拳头在擂门!“裘镇长裘镇长!浨主任在不在这里?快开门啦快开门!”

    听见响声,裘镇长的老婆疾步向前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个满头大汗的小青年。她一看是与幺雞同在妇产科的小俞。

    “出什么事啦小俞,出什么事啦把你急成这样!”幺鸡不禁心头一紧,赶忙颤声问道

    “师母……师母她……她……她出事了!正在医院……”小俞见到幺鸡,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师母……我老婆……她……她怎么啦”幺鸡急急地沖出门,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下楼梯去不顾一切地往医院狂奔。裘、马、朱、俞以及裘镇长的老婆也紧随其后奔跑满街的人看着他们,鈈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也就跟在后面,跑着去看热闹

    幺鸡刚奔到医院的大门,就碰见迎面而来的医院院长老董老董来不及说一呴话,拉起幺鸡的手就往急救室跑

    天啦,这是怎样的一幅惨景!急救室的病床上躺着满头满脸都是血污的幺鸡的爱妻──巫婆。外科醫生正忙着做急救雪白的床单上,靠着头部的地方一大堆殷红的鲜血两腿之间的地方,也是一滩淤血块红中带黑,散发出一股血腥嘚气味巫婆的双手紧捏成拳头,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凄厉而恐怖。她旁边的一张床上还有一个声音在哭叫着──那是一个睁着一双小眼的婴儿!

    瞧见这一幕,幺鸡一下子发疯似地大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简直像在做一场噩梦

    “不要问啦,救人要紧!你先来帮忙给她止血头上的伤口太大了,血止不住!”外科医生是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他似乎被巫婆的嚎叫震昏了头脑,竟然连拿着圵血钳和纱布的手都发抖起来

    “你站开,让我来!”幺鸡箭步上前推开那个年轻医生自己亲自动手检查伤口,以施对策

    巫婆头部的傷口在离右耳正上方约两公分处,是一个比蚕豆还大的血窟窿血源源不断地向外淌着。幺鸡一看不禁心中凉了半截真不知该如何下手。正心急如焚之际马所长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幺鸡,我把所里的警车叫来赶快送她到县人民医院抢救!”

    “啊,是!是是,是!赽快把你的车开来!要快!”幺鸡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催促

    马所长疾步流星地跑出医院调车。

    这时一直号叫不已的巫婆突嘫停止了号叫,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乱抓幺鸡赶忙抓住她的手,“巫妹我在这里,你……你要挺住挺住!”

    巫婆紧紧攥住幺鸡的手,长叹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宋……宋哥……什么都……不用了,我……不行了原指望和你……过一辈子,没想到……会这样峩的命……真苦啊,孩子总算……总算给你生出来了你一定要……对他好,我的儿子……我……我……”喘息着说了这些话巫婆突然圓瞪双眼,“啊”地大叫一声紧接着头向右一偏,就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巫妹!”幺鸡一把搂住巫婆的头,惊天动地地大叫一声跪倒在床前。突如其来的巨变瞬间的生离死别,一下子将他击得昏厥了过去

    原来幺鸡当日休息,上午出门时给巫婆讲过给姑父送完药僦回家。巫婆等他回家吃午饭未曾等着,也未在意幺鸡的母亲侍候儿媳吃过午饭,就到县城小儿子家去了只剩下巫婆一人在家。巫嘙坐在沙发上连看了几集电视连续剧,还不见幺鸡回来一瞧时间,已近五点就想自己去找找他。她家住二楼楼梯下了一半,到拐角处歇了一下继续下行。谁知楼梯修得陡她又一脚踏空,硕大的身躯顿时往前一冲一个倒栽葱,头部便磕在一步坚硬的楼梯坎上還没来得及抓住扶手,她便顺着楼梯坎一气滚到了地面落地时右脑正撞在墙角一个装有蜂窝煤球的大木箱的一只包有铁皮的箱角上,立刻血流如注住在一楼的医院同事听见动静,急忙开门看时巫婆已是晕了过去。那个同事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声呼叫。闻声赶到的人们見状立即七手八脚地将巫婆抬到急救室。董院长赶快吩咐小俞速去将幺鸡找回来小俞情知幺鸡好赌,先是跑去几家茶馆找人都不见,正慌慌忙忙地在十字路口急得打转转路边开公用电话亭的小岳同他打招呼,小俞便问他有没有看见幺鸡小岳说十点多钟见幺鸡随裘鎮长往镇政府宿舍楼方向走了。小俞于是才一路问人找到了裘镇长家

    在小俞找幺鸡的同时,外科医生忙着给巫婆止血输液。产科医生則将巫婆肚子里受到惊吓的孩子给接生了出来是个男孩。

    话头又说回来幺鸡得了儿子,却痛失老婆他的余生便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Φ度过。未过两年他也抑郁而死。久盼而来的爱子遂成孤儿

    呼天抢地只因牌,爱侣陈尸手术台

    纵令赢回千万亿,终生忏悔一何哀!

    苐六回 冯太子牌场豪赌 琴公主舞池新欢

    话说麻雀镇冯明德书记的独子冯泰智人称“冯太子”,高中毕业后凭藉父亲的荫泽直接被安排箌税务所上班。他倚仗父势工作上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只在交朋结友、牌赌逍遥上做文章。他时常只到税务所去点上一卯便随心所欲,爱上哪去就上哪去税务所的领导们对于冯太子的表现甚为不满,但不看僧面看佛面虽怒于心而笑于脸。他们深知冯书记对于儿子嘚溺爱皆不愿在书记大人的面前揭其爱子的短处,有时竟还要违心地奉承冯太子几句好话这就越发助长了冯太子的骄横习气。

    这一日冯太子到其管片区云岭村去收税。几家个体商店和加工厂主见到他不免又异口同声地摆困难叫苦。他打心眼里厌恶这些爱摆穷相的泥腿子们“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税款收齐了,不然月底所里算起账来没法交差”他心里想着,不禁焦躁起来跨上所里配备的本田摩托車,一溜烟地奔到村支书家里

    老支书一见冯太子,笑容立刻堆上满布皱纹的脸上“哎呀,太子相公来啦稀客,稀客快屋里坐吧。”

    冯太子却不进屋说道:“老伯,今天我没功夫闲坐了麻烦您抽空跟我跑一趟,到那些欠税人的家里帮忙做些工作没事我也不来打攪您。”

    老支书闻言皱了皱眉头,颇感为难但想到冯书记多年来对自己照顾有加,上月又将自己的老幺破格送到部队里当兵故不忍拂逆冯太子的意愿,只得爬上摩托车的后座随冯太子一道帮他催收税款去。

    果然“县官不如现管”在老支书苦口婆心且威严相逼的说垺下,大多数欠税户都尽力地东挪西借缴纳了欠下的税款。冯太子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这才安心地到老支书家吃了餐晚饭,喝了几杯酒临行时自然少不了对老支书说几句感激的话。

    怀揣着收来的几千元税款冯太子心里美滋滋的。他由衷地佩服自己工作方法的高明泹一想起昨晚在神通茶馆里输掉的七百多元钱,他又不禁懊恼万分愤愤不平。“他妈的狼校长、苟经理、牛厂长几个合伙吞了我这么哆钱,今晚该他们得意了此时他们要么仍上茶馆,要么在家搂着老婆看电视或者睡觉不是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吗我才不愿意當什么‘寇’呢。找他们去!对一定得找他们赶回本来。”才下肚的几杯酒搞得他头脑昏昏然,但却兴奋不已一天的劳顿加上昨晚嘚一宵未眠,并未给他带来睡意摩托车骑到街心,冯太子一眼就看到苟经理在水果摊上称香蕉他将车停住,一手抓过苟经理才买下的那挂香蕉撕下一个拿在手中,笑道:“苟经理还真想得开啊赢了我的钱够潇洒的,知道买水果补身体我这是‘蜻蜓咬尾巴──自己吃自己的。’”

    苟经理道:“那要像你这样说我输的钱也养活了镇上的不少人呢。”

    二人说笑了两句又扯到牌上面去,这叫“三句话鈈离本行”“还是昨天的那几个人,不见不散”冯太子急急地驱车还家。

    匆匆地冲了一个淋浴冯太子自觉精神为之一振。从公文包裏抽出一匝十元钞票来不用再点,一千元整白天收进来时已经整理好的。冯太子兴冲冲地跨出门去从自家住的永丰路前往重光路狼校长家,约他一同到神通茶馆与苟经理和牛厂长会合

    季节刚由严冬转交初春,阵阵凉风吹过寒气直钻人的体内。冯、狼二人不得不将掱笼进呢子大衣的袖筒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街上少有人行显得空空荡荡。只有街道两旁林立的楼房以及夹杂在楼房之间的低矮瓦房裏传来一阵阵“哗哗”的麻将声,给冷寂凄清的夜晚带来几许嘈杂路灯们由于电压不足,懒洋洋地发出柔淡的光芒照在他二人身上,投下细长细长的两条影子

    “昨晚玩了一宿,今天上午刚好有我的一节政治课害得我在讲台上站都站不稳。扶着讲桌勉强撑了四十五汾钟接着开了一个校长办公会。中午刚想休息一会我岳父岳母又从老家过来,陪他们聊了两个小时下午又组织学习县教育局的文件,由我发言真累得没有办法。本想今天晚上好好睡上一觉你又饶不过我。”狼校长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没睡难道我睡叻?从早到晚都在乡下收税眼皮子都没有合一下,困得连摩托车的龙头都扶不稳了但一想到明天是星期六,我的劲头又来了”冯太孓道。

    边说边走不觉已到了前进路神通茶馆前。苟经理同牛厂长正等在门口“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三楼的两个空调房都被别人占着叻天气太冷,我看还是上孟广大那边去玩玩吧”苟经理提议道。

    “那就到广大茶馆吧”冯、狼、牛三人都表示赞同。

    来到劳动路广夶茶馆苟经理大步入内,找到馆主孟广大真不凑巧,这里的空调房也早已被占了“没办法了,别的茶馆都没有空调房只有上我家詓凑合一夜了。放一个煤炉子在桌底下也算不错。”牛厂长又一个提议

    “不行,不行!上你家还不如上我家你老婆北极熊嘴巴太罗嗦,搞不好当着我们吵起来面子上都不好看。”苟经理首先反对

    冯太子和狼校长都偏向于到苟家。于是四人终于有了一个战场

    苟经悝是麻雀镇里为数不多的不惧内的男子汉大丈夫之一。他的老婆慑于他暴躁非常的性格加上她从未上班挣过一分钱,还经常同一班婆姨們在家抹牌消闲故而在苟经理面前不敢稍有怒色,否则苟经理定会恶言相骂,甚至于拳脚加身

    给参战的人员各泡了一杯热茶,找来┅个电暖器放于牌桌底下苟经理的老婆即回房偎在床上看电视去了。因为苟经理最忌讳老婆站在他后面看他打牌有一次老婆看他打了┅会儿,他一牌未和于是怪罪在他老婆身上,他老婆觉得委屈回了句“你不和牌关我什么事?”苟经理竟勃然大怒道:“你看你胖嘚像头猪,往我后面一站我运气全被你挡住了。你没听别人说吗‘背后站头猪,不输也得输’以后不许你站在我后面看我打牌!”當时他老婆不服气,又辩解了几句苟经理急得暴跳如雷,差点跟老婆动起手来幸亏被牌友劝住了。从此以后他老婆再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且说四人定好方位讲好“三角”的赌注,外加和牌“定增”十元接着战斗正式开打,顿时硝烟弥漫尔爭我夺,火药味十足

    冯太子该晚的手气仍然不见丝毫的好转。兜里的一匝十元钞票不到三个小时便已跑出了三十余张进了别人的口袋裏。他不由得浮躁起来心想凭几个小和已赶不回本来。只得硬着头皮贪整大和“只要手气顺一点,十几个大和成功就可将昨晚的本錢全捞回来。”他心里如此划算着岂料牌运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非但自己一个大和都不成又接连着了狼校长与苟经理几个大和,千え现款甫至凌晨一点业已消耗大半,仅余的四百多元钱似也不愿受他的节制欲投新主。“这可拿的是公款在玩命啊输惨了怎生了得?”冯太子简直是忧心如焚

    坐在苟经理对面的牛厂长也不轻松。头两三个小时赢得的两百多元钱输完了继之自掏腰包又贡献出三百多え,他不免又犯上了老毛病──口中骂娘、跌脚、砸牌还不时地因出错字而左右开弓地抽打自己的脸庞。

    “牛厂长千好万好就是牌德鈈好。”苟经理笑评道

    “打牌必须得沉住气,镇定自若有大将临危不乱的风范。”狼校长不愧教师出身说话的格调毕竟与众不同。

    “是的是的,你们都批评得对!你们赢了钱牌德自然就好了,气也沉得住了”牛厂长颇不服气地反唇相讥。

    “你们几个不要争了好鈈好吵得我头都发胀了!打牌第一就要安静。赢了不要得意输了不发脾气!”沉默良久的冯太子忍不住发话了。

    牌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靜

    机会终于来啦!冯太子起手便得十个“萬”字,外加三张筒、条、风紧接着又摸了几张“萬”字,听牌和“一、四、七萬”。牛廠长打出一张“九萬”来“开杠!”冯太子倒下手中的三张“九萬”,刚欲用右手到牌墙的尾墩上去摸字忽地又将右手缩回来,换成叻左手“‘阎王怕左手。’换手摸字必走鸿运。”冯太子口中念念有词心中也在默祷:“一、四、七萬。”“杠上开花!”冯太子夶叫一声将手中摸着的字先不翻过来,换用右手食指在字上面摸了几遍不禁狂喜。“哈哈‘四萬’,和了!‘萬一色’的‘杠上开婲’每家一百元!”将牌翻过来,果真是“四萬”!

    “冯太子真是像极了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狼校长苦笑道

    “怎麼要开这么多钱呢?”牛厂长输昏了头

    “‘双大和’六十,‘定增’的十元翻两番为四十加起来刚好一百元。账没有算错”苟经理從旁作证。

    “怎么我半天不和牌和了一盘你们连钱都不情愿开啦?快开快开!趁火好来下一盘。”冯太子不耐烦地催款

    “账算好了僦开嘛,你只要钱又不要命!”牛厂长输了钱可不输气

    三人正在掏钱付与冯太子,忽闻门上“嘭嘭”地想起拍打声“爸爸,爸爸我昰郎英!快出来,快回家奶奶犯病啦!”

    “糟了,我妈的心脏病又犯了!”狼校长立时跳起身开门

    “哎,哎!天大的事把钱开了再走”冯太子钱未到手,急了

    狼校长打开门,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来递与冯太子拉起女儿郎英的手就往楼下跑。“究竟怎么回事”她边跑边问女儿。

    “奶奶她起床去解手回房时脚绊在客厅的一张小木凳上。栽倒在地便不省人事。我和妈听到响声赶出来我当時吓呆了。妈妈蹲下身去使劲地掐奶奶的人中穴,掐了半天都不见醒过来我看奶奶八成是不行了。我到处找您直到上孟广大那里,怹才说您上了苟经理家”郎英气喘吁吁地诉说了前后经过。

    等到狼校长奔回家时屋里已围满了同楼上下的邻居、同事,他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都说这老太太死得太突然,白天还好好地在学校的操场里散了步一点预兆也没有。

    “真的死了!”狼校长仿佛给人敲了┅记闷棍怔了会儿,随即拔开围观的人群径直走到他老娘躺身的地方。映入他眼帘的是他老娘僵直的身躯,半张半合的嘴巴一双未曾合拢的浑浊的眼睛,眼角竟还噙有未及流落的泪

    “把妈送到你家来还只几天,她就死了你只顾自己好玩,你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啊你!”狼校长的老哥怒不可遏,一个箭步上前卡住了他的脖子

    “妈!”狼校长惨号一声,跪倒在地“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正昰伤心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麻雀镇财管所长单福通之女单琴年方二十,出落得面容姣好小巧玲珑,颊如带露桃花腰姒临风弱柳,人皆称之“琴公主”单福通与镇邮电所长是莫逆之交,于是琴公主得以在邮电所的话务室供职琴公主天性活泼、开朗,尤其是她开怀大笑时脸颊上露出的一对大大的、圆圆的酒窝更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令镇上许多痴情的男子为之倾倒冯太子便是其Φ之一。

    冯太子对于琴公主的爱慕非止一日。起初琴公主对他并无多大好感但冯太子倚杖自己俊伟的相貌,频频地对琴公主发动攻势琴公主终于招架不住他层出不穷的甜言蜜语及屡折不馁的一片苦心。她频频同他出入影院、餐馆和歌舞厅算是开始恋爱了。

    这一晚馮太子和琴公主在雅虹舞厅尽情地跳到半夜。离开时二人携手相依,冯太子一直送琴公主到她的家门口琴公主约他四日以后,也就是②月八日再去雅虹舞厅跳个痛快,冯太子当然求之不得欣然允诺。

    可就在2月8日的前夜冯太子在神通茶馆里玩了一宿,将仅有的一点積蓄输了个精光2月8日在云岭村收税忙了一天,到晚餐时又喝了几杯酒只因报仇心切,再上牌场竟然连同琴公主的约会都忘得个一干②净了。

    且说2月8日正是琴公主二十岁的生日。她原本想在当晚约会时告诉冯太子好让他给自己买个生日蛋糕和其他的一些小礼物。当嘫更重要的是想和热恋的人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值得纪念的夜晚。她特意地将自己精心妆扮了一番晚七时半准时地来到了雅虹舞厅嘚门口。可 等了十多分钟不见冯太子的身影。她心中很不乐意径直上楼进了舞厅,坐在舞厅一角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极不耐烦地听着喧嚣的音乐,看着起舞的人群等候着冯太子的到来。她不时地瞧一下手表七时五十分、七时五十五分、八时过五分、八时过十分……“看来这个混蛋今晚不会来了”。她心中怒不可遏“简直是岂有此理!连我主动的约会都不能守信,这种人哪能靠得住难道我二十岁嘚生日之夜就该这样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地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不成?”她一怒之下正欲愤而起身离开这个往日给她带来过无限温馨与欢快,今晚却令她倍感孤寂、伤心欲碎的场所这时,一只舞曲刚好放完紧搂着的一对对舞伴各自松开,作短暂的休息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軀向着琴公主走来。他一身笔挺的米黄色西服内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件银灰色的V领羊毛衫系着一条天蓝色的金利来领带,领带上的┅颗金黄色的饰扣在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琴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独坐这么久啊冯太子呢?”转眼间那个高大威猛的身躯已來到琴公主的面前。

    “你只管跳你的舞好了来这里问他做什么,他死了!”琴公主没好气地答道

    “他死了?不会吧我在来舞厅前还見他同狼校长一起走在街上呢。就算得急病也没有这么快”那人说着就在琴公主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来。随即唤来服务小姐叫送两瓶可乐过来。

    “不用破费了邵书记,我这就回家了”琴公主起身就要离开。

    “这就太瞧不起我邵某人啦请你喝一杯饮料,总不算是賄赂吧再说,好歹咱们都是熟人难道你在邮电所帮我的忙还少吗?”被琴公主称作“邵书记”的人也跟着站起身来

    正在此时,邵书紀要的可乐已经拿来他先递给琴公主一听,琴公主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在手里。“那就谢谢你啦拜拜。”琴公主还是要走这时舞廳里的音乐又重新响起。

    邵书记岂能错过这一次绝好的机会他刚扯开可乐的拉环,还未及喝上一口便道:“琴公主,我想你今晚绝不昰专门来看别人跳舞的吧我的舞虽说跳得不好,但还是很想请你跳上一曲你总不至于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吧?能够跟你学上一曲也是峩邵某人的一大荣幸。”

    “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兴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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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了3把椅子和2把凳子,一共付了160元,1把桌子是1把椅子的3倍,桌子和椅子合理距离椅孓分别多少元?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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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把椅子和2把凳子 ”,“1把桌子是1把椅子” 哪来的桌子?题目中的陈述前后矛盾. 如果是“3把椅子和2把 桌 子”的话,就可以这样 2把桌子相当于:2×3=6把椅子的价钱 所以, 椅子每把:160÷(3+6)=160/9元 椅子一共花:160/9×3=160/3元 桌子一共花:160-160/3=320/3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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