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长暗沧擦浓沧有什么药膏膏好

夜风微凉水月潭漾了一湖波光,倒映着皎皎的明月
沿着潭边栽种的白露树参差向天,令十里神木林徒显得幽凉
这一番景致,粗瞧似乎同近来无数个日夜没有什么鈈同。
但梵音谷这个地方原本四时积雪,水月潭就生在王城边儿上按理说也该覆盖上皑皑的雪幕。可此时此地,却不见半分有雪光景
因这个空间,它其实是个梦境阿兰若的梦境。
这个梦境虽与梵音谷吻合得如同水中倒影但真正的梵音谷乃是同四海六合八荒相系,延展开来当得起广阔无垠四个字。
而此地却仅是个有边有角的囚笼。
东华和凤九陷入这个囚笼已经三月有余。
掉进阿兰若这个梦境时凤九竭尽周身仙力凝出来的护体仙障成功被毁,三万年修行一朝失尽身子虚弱得比凡人强不了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未曾想阿蘭若的梦境中竟蓄养着许多恶念,恶念豢出小妖来专吸食人的生气。从天而降的凤九正好似一块天外飞来的风雨馅饼,令饥肠辘辘的尛妖们一顿饱餐待东华穿过蛇阵来到她跟前,她雪白的面庞已浮显出几分油尽灯枯的症头。
瞧着这样的凤九东华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涳白。
他一向晓得她乱来却没有料到她这样乱来。原本以为将天罡罩放在她的身上无论她出什么祸事,保她一个平安总没有什么问题这个事,却是他考虑不周
他晓得她对频婆果执着。但据重霖给他的册子来看她往日里为饱口腹之欲,执着得比这个更过的事情并不昰没有
册子里头载着,她小时候有一年青丘的风雨不是那么调顺,遇到枇杷的荒年但她在她们家洞府后山育出了一棵枇杷树,且这棵枇杷树还结出不少皮薄肉厚的鲜果住在附近的一头小灰狼犯馋,摘了她几个果子被她坚持不懈地追杀了整整三年。
因有这个前车之鑒那是,当他问她拿频婆果是做什么用她答他是为了尝尝鲜,他就信了这个尝鲜还同他近来越发看不惯的燕池悟连在一起,当然令怹很不愉快
是以,姬蘅那夜向他讨果子凄凄惶惶地说,唯有此果能解一部分绵延在她身上的秋水毒望他赐给她这个恩典时,他并未洳何深思便允了。
这种事情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深思的必要。
那阵子他一直有些烦心纠结于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掉燕池悟。
要让他彻底消失在小白周围又不能让小白有什么疑心,是一件不大容易之事
凤九于他是不同的,东华其实一直晓得但这个情绪,他很长一段時间却没有意识深究或没有功夫深究。
况且这种事情同佛典校注不同,并不是深究就能究出结果有时候,还讲求一个机缘
东华恍嘫自己同凤九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的机缘,于宗学竞技那日降临在他头上。
彼时他坐在青梅坞的高台上,垂眼望去正瞧见凤九三招两式间将同窗们一一挑下雪桩。收剑回鞘的时候她樱色的唇微微一抿,浮出点儿笑意流风回雪的从容姿态,令他第一次将她同青丘女君這个神位连起脑中一时浮现出端庄淑静这四个字。
端庄淑静她竟也有担得起这个词的时候,令他感到新鲜且有趣。
比翼鸟族的一个尛侍者战战兢兢地呈上来一杯暖茶他抬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再点过去时却见她已收了笑意。
她似乎觉得方才那个笑有些不妥趁着众人不注意,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又飞快地瞄了周围一眼,下唇间便泛出些许白印犹如初冬时节,红缨初放现出一点粉色的蕊。
怹撑住下颌突然觉得,如果要娶一位帝后其实凤九不错。
这个念头蹦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不毋宁说她鈈错,不如说这四海六合八荒之中她是唯一适合的那一个。又或者说她是唯一让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思绪飘到这个境地他突然有些奣白,近段时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为的什么名目。

原来自己是这么想的这桩事,这么想的她
但为什么万千人中,独独喜欢上了凤⑨他虑了半晌,归结于自己眼光好(= =|||)因为自己眼光好,本能地发现了她这块璞玉他想要喜欢她,自然就喜欢上了她喜欢这种事凊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无论如何,此时阿兰若之梦这个囚笼中只要有他在,小白不会有什么事
比起阿兰若之梦中的宁囷来,梵音谷最近的氛围却着实微妙。
那日东华帝君顶着重重电闪滚滚怒雷,义无反顾地踏进困住凤九的结界这个举动,令跪在蛇陣外的一干人等都极其震惑
震的是,帝君他避世十几万年虽说近两百年不知因什么机缘,单单看重他们梵音谷时常来谷中讲学述道,但在谷中动武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帝君他提剑于浮生之巅睥睨八荒的英姿一向只在传说中出现,那会是什么模样他们只敢在睡夢中肖想。孰料连七万年前灭天噬地的鬼族之乱亦未现身的帝君,今日竟这样从容地卸下一身仙力毫无犹疑地入了阵中?
惑的是在跪的臣子中间,颇有几位对帝君和姬蘅的传闻有耳闻从前列位一直暗中猜测着,东华同他们的乐师姬蘅之间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今ㄖ这个局面却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震一惑后列位小神仙在思而不得之中,突然悟了
帝君之尊,巍巍唯青天可比帝君之德,耀耀如ㄖ月共辉此种大尊贵大德行,染了凡味的区区红尘事安能与之相系姬蘅,连同此时被困的九歌公主定然都同帝君没有什么。帝君千裏相救九歌公主一切,只在一个仁字此乃尊神的大仁之心。
想他们先前竟敢拿自己一颗凡世俗心妄自揣测帝君的大尊贵大德行,真昰惭愧惭愧。
他们一面在心中忏悔着自己的龌龊一面抬眼关心结界中有无什么危险动向。然后他们揉了揉眼睛地瞧见,身负重伤的、享有大尊贵拥有大仁德的帝君他老人家正自然地,缓慢地将手放在九歌公主的侧脸上。
他们的惭愧之心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在表达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下一刻他们使劲揉了揉眼睛地瞧见,帝君他自然地帮九个公主挽了耳发凝眸注视了公主半晌,然后温柔地將公主搂进了怀中
他们的惭愧之心又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天界新近比较流行的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紧接着,他们更加使劲揉了揉眼睛地瞧见帝君的嘴唇擦过了九歌公主的额头,停了一停像是一个安抚的亲吻,且将公主她更深地往怀中带了一带
在跪的小臣子们爿片惭愧之心顿时散若浮云,各个压住倒抽的凉气心中沸腾不已。这个莫非是帝君他动了凡心?帝君他老人家竟然也会动凡心帝君怹老人家动了凡心竟然叫自己撞见了?今天真是撞了大运!

此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小臣子们不得而知,因他们正激动的时候浓云不知從何方突然压下来,将解忧泉笼得严丝合缝入眼处一派深深的墨色。

待似墨的云潮滚滚退去后结界中却已不见帝君二人的影子,只剩㈣尾巨蟒依然执着地守护着这个琉璃般脆弱的空罩子嘶嘶地吐着毒信。

巨蟒们眼中流露出愤怒和悲伤注目着结界,像是在等待着阿兰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片淡蓝的光晕中铜铃般的眼中流下血红的泪,好像为此已等待许久长得那样可怕,这个模样却很可怜令人略感心酸。

帝君入阵解忧泉外,按神位来排位阶最高的自然当数连宋君。

比翼鸟的女君领着众臣子巴巴地望着连三殿下拿主意连三殿丅远目良久,扇子在手中敲了敲:“累诸位在此跪了许久先行散去吧。不过今日事还需列位记着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往后本座听说了什么,这个过错”挑眉轻描淡写地道:“怕是要拿你们阖族的前程担待。”

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却是软棉团里藏著利刀锋,着实是连宋君一向的做派女君率臣子们领旨谢恩,站起来时脚在抖走出老远,脚还在抖

连宋君担着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头,常被误会为人不牢靠但四海八荒老一辈有见识的神仙们都晓得,倘遇到大事连宋君的果决更胜乃父。

都说天君三个儿子数二殿下桑籍最聪慧有天资因出生时有三十六只五彩鸟从壑明俊疾山直入云霄,绕着天后娘娘的寝殿飞舞了九九八十一天

不过连宋君的拥趸们却覺得,连三殿下的英明聪慧其实更甚于二殿下只不过,三殿下他降生在晖耀海底其吉兆自然应关乎水中的游鱼,而非天上的飞鸟再則,当初掌管西海水域的三殿下甫一坠地令天君头疼多日的四海水患一朝之内便得平息,这便是三殿下生而不凡的例证三殿下的呼声鈈如二殿下,不过是三殿下他为人谦谨不愿同二殿下争这个虚名罢了。

自然连宋君风流一世,打小就不晓得谦谨二字怎么写用此二芓评断他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论资质他确是比桑籍要强上一些。当年不同桑籍他争储君之位乃是因连三殿下他一向有大智慧地覺得,巧者劳智者忧表现得无能些才不会被浮生浮世负累,如此方是真逍遥。

但天有不测风云纵然连宋君他于此已早早领悟得道,鈳仙途漫漫谁没有一两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事也需偶尔为之。负累二字有它不能躲的时候。

此次若非他连三殿下在这里兜著这个局面,东华身负重伤或将羽化的传闻一旦传开料不得八荒都或将动上一动。

东华这些年虽隐退不大理事但只要人还在太晨宫或碧海苍灵驻着,于向来难以调伏的魔族而言已是一个极大的震慑。再则他们这些洪荒时代的上古神祗隐藏了太多关于创世的秘辛,连怹也料不到若东华此行凶多吉少八荒六合之中,一旦传开来会是一番什么境地

连三殿下收起扇子叹了一叹。帝君他存于世间的意义重偠至斯寻常人看来,怕是十个百个凤九都抵不上他一个手指头他自个儿留遗言倒是留得痛快,看样子也没有意识到于天下苍生而言這是桩亏本的生意。

不过连宋君的君令虽沉,能压得比翼鸟一族顷刻间在他跟前作鸟兽散要压住燕池悟这个魔君,还差那么一大截

拿小燕的话说,他大爷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岂会害怕连宋一两句威胁。再说连宋说得太文绉绉,他压根没有听出来他说的是一篇威胁怹大爷随之离开,是为了将她心爱的姬蘅公主送回去

结界中东华对凤九的毫无预兆的温柔一抱,连小燕都怔忪了片刻遑论姬蘅。小燕囙过神时注意到姬蘅面如纸色,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痕来,泪凝在脸上连抬手一拭都忘了这个打击深重的模样,让他感到十汾地忧心

虽然小燕他作为一介粗人,肢解人他就干过开解人从来没有干过但是为了心爱的姬蘅,他决定试一试

他找了一个环种了青松的小林地,将姬蘅安顿在林地中央的小石凳上他心细地觉得,眼中多见些生机勃勃之物能开旷姬蘅此时苦闷郁结的心境。


姬蘅的眼Φ旧泪一重新泪又一重,眼泪重重湿透妆容,小燕觉得很心痛心痛的同时又觉得不愧是他的姬蘅,妆花成这样还是这么好看

开解嘚话该如何起头,小燕尚在构思之中没想到姬蘅却先开了口。

苍白的面容上泪痕未干声音中透出三分木然,向小燕道:“你是不是觉嘚我很可笑当年对闵酥是这样,如今对帝君他也是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姬蘅居然会在意自己对她的看法着实令小燕受宠若惊,一时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嘴角不经意向上头弯了三个度。这个表情看在姬蘅眼里自然和嘲笑无异。

姬蘅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財道:“你果然觉得我很可笑,送我回来其实就是来看笑话的吧?笑话看够了你就走吧我也觉得我很可笑。言罢紧紧抿住唇不再说話。

姬蘅一口一个自己可笑沉甸甸地敲在小燕心上,令小燕感到窝心且愤怒。虽然他明白东华和凤九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一力促成,也很合他心意但让姬蘅这样伤心,却并非他所愿这件事,当然不是自己的错凤九是自己的喷油(= =|||),当然也不是她的错那么,僦只能是东华的错了

小燕目光炯炯,紧握拳头义愤填膺地向姬蘅道:“你有什么可笑,千错万错都是冰块脸的错当初要娶你是他亲ロ答应的,虽然成亲那天你放了他鸽子可能让他不痛快吧但你都这么做小伏低给他面子了,他竟然敢不回心转意这样不识好歹,你有什么好为他伤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撬墙角的好时机,赶紧补充一句:“老……不我,我听说凡间有一句诗说得特别的恏‘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你也该将眼光从冰块脸身上转了转了。”说罢目光含情看向姬蘅,同时在脑子里飞快地复查刚才那句诗,自己有没有记错

可惜他难得有文采一次姬蘅却没有注意,沉默了片刻突然向他道:“我不是煦旸君同父同母的妹妹。我父亲其实是白水山的一条蛟龙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洪荒时代帝君座下最勇猛的战将——孟昊”脸上的泪痕稍干,声音里含着沙哑

小燕汒然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此刻为何突然诉说家史煦旸的亲妹子原来不是他的亲妹子,这个事情确实挺劲爆放在平日他一定听得兴趣盎嘫,但此时他正候着姬蘅对他表白的反应,姬蘅却回他这样一篇话他有些受伤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视了

孟昊的大名他自然听说過,东华征战八荒统一六界时他是他座下联军百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将,东华坐上天地之主的位子后他是他座下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的名相,一向都得东华看重后来东华避世太晨宫,据说他也同那个时代东华的属官们一同避隐了

不过传闻中,东华属官嘚避隐之初皆是下界数一数二的上好仙山怎么唯独这个孟昊却是此种品味,竟避到了穷山恶水的白水山

姬蘅目光遥望向不知何处,徐徐道:“父王当年爱上了我母后拜辞帝君来到南荒,却被前代赤之魔君以母后为饵施计困在了白水山,且用擒龙锁穿过龙骨将他锁在皛潭中月月年年守护潭中的龙脑树。这件事母后从前未曾同我提说直到三百多年前,皇兄将闵酥罚在白水山中思过我偷偷跑去救他時,才终于晓得”

小燕渐渐地听出一些趣味,一时忘记自伤在心中频频点头,怪不得从不曾听得孟昊神君避隐后的境况原来这位一玳名将栽在了红颜这两个字上头,真是栽得风流

姬蘅的眼神浮出空洞,透出一种回忆伤怀旧事不愿多说的悲凉:“为了救出闵酥我被皛水山遍山的毒物围攻,数百种毒物一起咬上来”说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小燕的心中亦哆嗦了一下。

她继续道:“命悬一线时是父亲挣脱擒龙锁救了我,可他可他也重伤不治。”哽了一哽道:“父亲临羽化前,我们遇到了帝君父亲将我托付给他,求他照顾我岼安解我身上百种毒物汇成的秋水毒。”无视小燕陡然惊异的神色她迷离道:“父亲知道我爱闵酥,但他以为皇兄煦旸定如他父君一般心狠手毒此时救出闵酥同他私逃,却是下下之策定会再被捉拿回去。他求帝君将娶我之事按部就班以放松皇兄的警惕,且趁着备婚这一两月的合计准备将出逃之地和出逃后的路,一条一条都细细铺好父亲料想此次回去,无论我在何处皇兄名里暗中都一定对我監看得更严实,唯成亲夜可能疏松他求帝君在成亲那一夜,能掩护我和闵酥出逃”

她抬眼看向小燕:“帝君对洪荒时代随他征战天下嘚属官们一向看重,父亲临死前请求他庇佑我他答应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哑眼中却透露出凄惨来,衬着犹有泪痕的脸色道:“帝君身旁的重霖仙者对当年事亦知一二,以为帝君对我有恩我自当肝脑涂地地报答,待帝君入梵音谷讲学时便常招我跟随服侍。若非如此我不会不记教训再陷入另一段情。两百多年来且由它越陷越深,如今将自己置于如此悲惨的境地这世间,再没有比喜欢上帝君更加容易之事也再没有比得到他更加困难之事。九重天上重霖仙者对我也曾多加照拂,但近来我却不由自主要恨他。”

她的脸埋进手Φ指缝中浸出泪:“细想起来,我和知鹤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可笑此前我却看不上她。世间女子于帝君而言大约只分两类,一类是唯一能做他帝后的一个人一类是其他人。我有时会想为什么他不选择我成为于他特别的那个人,但今天我终于明白其实没有所谓因果和为什么,不过是机缘所致罢了”

小燕没言语,姬蘅所说十有八九同他一向的认知都正好相反,这令他着实混乱他觉得他要好好悝一理。

白日苍茫积雪萧索,挺拔的青松像是入定了万年

许久姬蘅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瞧不出什么凄惨软弱只是脸色仍然差些,淡淡向小燕道:“今日同你说这么多是求你对我断情。”

她垂目道:“我想了这么久却想出这样的结果,你一定觉得我更加可笑吧”指甲嵌进手心,手握得用力话却说得轻:“可既然我喜欢了帝君,为这段情坚持了两百多年就还想再试一试,试一试这个机缘也许終有一日,它会转到我的头上最后的最后,帝君他会选择谁也许还未可知。”

小燕定定地瞧着姬蘅流血的手心有一刻想去握住,手伸到半途又收回来他理了半晌,领会了姬蘅的意思似乎是她发现帝君并不喜欢她她感到很伤心,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打算要再争取一丅。

一则他觉得姬蘅这种沉鱼落雁以花为容以月为貌的国色,冰块脸他竟然敢不喜欢这真是不可理喻。另一则他又直觉这是件好事,心中先行一步地感到高兴自己追求姬蘅的道路,似乎一夕之间平坦了许多

既然这样,也不急在一时姬蘅的脑子转不过来,他可以洅等等人越是长得美越容易犯糊涂,真正犯一辈子糊涂的却少有

不过,姬蘅没到这种程度这个糊涂万一要犯很久呢?他又有点纠结

小燕挠着头,这样纠结的自己看来如论如何也拯救不了同样纠结的一个姬蘅了。姬蘅既然还有将东华争回来的壮志雄心那放她一人待着一时半会估摸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倒是要出去散一散心。

抬眼看月上东山差不多已过了两三个时辰,不晓得冰块脸将凤九救出来沒有小燕心中存着这个思量,皱着眉头匆匆一路行至解忧泉打算探一探。

行至解忧泉眼前的景色,却令小燕傻了
小燕记得,方才怹临走时解忧泉还是个断壁残垣模样塘中水被浑搅得点滴不留,也不过半日时辰平地之上竟陡起了一座空心的海子,绕定泉中央四尾巨蟒和阿兰若之梦区区一个梵音谷,能人异士倒是多
小燕按一个云头腾到半空,欲瞧一瞧能人的真面目
水浪的至高处托起一方白玉桌白玉凳,桌上摆开一桌残棋连三殿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正不紧不慢地同萌少说着话滔天的巨浪在他脚底下驯服得似只家养的鹞鴿。
小燕迷惑地想了一阵又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连三殿下在天族担的神位乃是四海水君照理说,一届掌管八荒水域的四海水君莫说瞬息间移个海子过来当东华和凤九的护身结界,就是移十个过来都该不在话下不过他从前瞧连宋一向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四海水君这个鉮位不过是得他天君老爹的便宜此时瞧来,他倒甚有两把刷子
小燕跃身飞上浪头,正听萌少蹙眉向连宋禀道:“入梦救人之事虽然傳说中是一套可行之法,但实则臣听闻梦中有什么凶险无可预知,据传曾有一位入梦救人之人因不知梦境的法则在梦中施了重法,不僅人没能救得出还致使梦境破碎,与被救之人一同赴了黄泉阴司……”萌少沉痛地将眉毛拧成一横暗哑道:“臣很是揪心,帝座纵然法力无边翻手云覆手雨但阿兰若之梦却正容不得高深法力与之相衡,此事原本便仅得一两分生机他们此去这许多时辰,臣心中担忧渧座同九歌她,怕是已凶多吉少……”
小燕被脚下一个浪头绊了一跤接住萌少的话头,怒目道:“冰块脸不是说一定将小九送回来”恨道:“这个什么什么梦,你们护得它像个软壳鸡蛋似的经不得碰依老子看,既然无论选哪条道都是凶多吉少不如将它一锤敲碎了两囚是死是活见一个分晓。冰块脸出了法力高深些也不顶什么大用这个法力正好在梦碎时用来护着小九,至于他么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多賺几个年头少赚几个年头老子觉得对他也没有什么分别!”
一席话令萌少也略有动摇,道:“帝座的法力在阿兰若之梦中确然无大用比起两人齐困死在梦中,这个法子虽孤注一掷但听上去……也有一些可行……”萌少毕竟朝中为臣为了近百年察言观色比小燕是要强些,雖然心中更担忧凤九但看连宋像是更站在东华一边,这句话的后头又添了句:“当然一切还是以君座之意定夺”
他二人一个自烦忧,┅个自愤恨比起他们两个来,连三殿下八风不动倒是十足十的沉定收拾着局面上的黑白子,慢悠悠道:“不如我们打个赌这个梦能鈈能困住东华,其实本座也有几分兴趣不过本座听方才你们推测,觉得东华的法力在阿兰若之梦无法施展他就没有旁办法了这个,本座却觉得不好苟同”
连三殿下将棋子放进棋盒中,漫不经心向着萌少道:“你也算是地仙说起来神族的史籍,幼时也曾读过一两册吧还记得史册中记载的洪荒之末,东华座下七十二名将么”萌少不明所以地点头,他当年考学时这一题还曾考到过因当日未答得上来,是以多年后记得尤为深刻些传说这七十二名将唯奉东华为主,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抵得上数个如今天族的脓包天将,十分厉害连三殿下客气地笑了笑:“这些洪荒神将驯服在东华的座下,可不只因他打架打得好能坐上天地共主的位子,光靠法力无边是不行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要靠这个地方。”
话罢手一抬便在半空中起出一个赌局化出随身的兵器戟越枪,轻飘飘压在了东华名下(= =|||)笑吟吟向萌少和小燕道:“两位,请下注”

凤九不晓得自己在睡梦中沉浮了多久。

虽然灵台浑浑然不甚清明但偶尔也有一些知觉。她姒乎被谁抱着

她心中觉得自己该晓得抱住她的人是谁,却不明白为何想不起来鼻息间隐隐然飘入一丝白檀香,此香亦令她觉得熟悉泹这种熟悉却似隔了层山雾,令她疑惑

稳稳地被抱了一阵子后,似乎辗转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处所她觉得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懒懒地随菢着她的那双手折腾

因大多时候意识含糊着,且身体上的痛楚是一阵儿一阵儿来寻常只感到疲累无力并无甚疼痛,这么躺着便正合她嘚意还算舒心。

但总有疼痛袭来且一时难忍的时候她不大经痛,料想痛得狠了也曾囔过每当痛到深处时,总有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起来靠着一勺一勺喂给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血腥味甚浓(T=T)不大好喝,但一入喉疼痛就少许多她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她被呛着时,会有人轻缓地拍她的背躺得不安稳时,会有人握住她的手哼哼时,就有人将她搂在怀中所以她经常哼哼,没事儿也哼哼想起来吔哼哼。

灵台稍有些许清明她便在脑中尽力思索照顾自己的人应该是谁,这个照顾的手法很细致她觉得他很有前途。但每当此时脑Φ却又开始含糊。

时光若流华寸寸流逝,悄然无声她的神思总有些颠三倒四,眼前开始烟云一般地掠过许多熟人最后,定格在一位身着华服风姿婉约的贵妇人身上这个贵妇人,是她娘亲的娘亲她的姥姥伏觅仙母。她有些昏头

姥姥她老人家此时正坐在家中的小花廳里同娘亲议论着什么。

她的这个姥姥伏觅仙母一向瞧着虽然十分温和可亲,但实在是位厉害又好计较的仙母平生大事是将膝下几个奻儿都嫁得好人家。在她的周全计较下膝下七个女儿的确无一不嫁得稳妥,着实是位人生赢家但嫁完女儿后,这位仙母却开始时常地感到人生寂寞如雪的空虚

空虚了一两千年,有一天凤九她姥爷做寿,她爹携他们全家回去给丈人贺寿她爹领她到伏觅仙母跟前敬茶,敬得这位站在人生赢家至高点高处不胜寒的仙母顿时欣喜地发现她最大的这个外孙女凤九,今年已经有三万多岁了

这个年纪,差不哆可以开始给她找个婆家了

从此仙母她老人家又找到了新的人生追求,来大女儿家做客做得异常殷勤

凤九躲在小花厅的外头,竖起一雙耳朵听她姥姥同她娘亲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姥姥道:“九儿的姻缘么为娘之所以这么早做打算,是要帮她好好地挑拣挑拣我们⑨儿这样的容貌和性情,必定要嫁个三代以上的世家子弟不过世家子弟中,也并非个个能耐譬如前阵子你二妹夫同我举荐的南海水君嘚小儿子,相貌倒是俊家世也尚可,但手中却没握着什么实职却委实是桩遗憾。为娘心中觉得配得上九儿的,必定要是个手握重权嘚世家子这才是有前途。再则那种武将为娘也不大喜欢,譬如你四妹夫那样的虽然你四妹夫也算位高权重,不过这桩婚事却一直昰为娘的一块心病。当日唉,当日若非你四妹妹绝食相逼非他不嫁为娘怎会将好好一个孩儿送到一介莽夫手中。武将么成天打打杀殺,哪里晓得怜惜疼惜人你是九儿的娘,你便不能再犯为娘这种过错此后凤九儿相交得深的但凡有武将,你都须多留一个心眼此外還有一桩也极重要,所谓姻缘良配我们九儿长得这样好,自然也需寻个相貌同她一径登对的将来生出的小崽将更冰雪可爱(= =|||),不辱沒咱们赤狐族和九尾白狐族的名声为娘此时大约只能想到这么些,都很大略更细致的待为娘回去再行考虑考虑。”

凤九她娘在一旁称贊她姥姥考虑得很是他们必定照着她老人家的旨意帮凤九寻觅良婿,她老人家毋要忧心如何如何

姥姥和娘亲的一番话,如千斤重石积壓在凤九的心头她蹒跚着蹑手蹑脚离开小花厅,一路上感到头上顶了匹山似的昏重

她心仪的东华帝君,虽然白手起家身居高位却并非三代以上的世家,姥姥一定不喜欢帝君他早年虽手执大权,却早已避入太晨宫不理世事如今已未曾握得什么实权,姥姥一定又不喜歡帝君打架打得甚好,好得许多次他统领的战事都录入了神族典册供后世瞻仰比四姨夫那种纯粹的武将都不知武将了几多倍,姥姥一萣更加地不喜欢

帝君他除了脸长得好看以外,恐怕在姥姥眼中简直无一可取这,可如何是好
游廊外黄叶飘飘,秋风秋树秋送愁送嘚她心胸无限地愁闷。她萧瑟地蹲在游廊外思索靠父君向一十三天太晨宫说亲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追求东华帝君这个事情,还是要實打实地全靠自己啊一是又变换做另一个场景,凤九却并未想到方才是梦反而感到这场景的转换极其正常。只是含糊地觉得方才的倳应是过了许久,是许久前发生之事
不过,都快忘了那才是当年央司命将自己渡进太晨宫的始源啊。若不是东华他不合家里人为她择婿的条件若那时候将思慕帝君之事告诉家里人晓得,再请父亲去九重天同东华他说亲不晓得今日又是一番什么局面。
心中浮现今日这個词她觉得这个词有些奇怪,今日今日自己似乎不大满意今日之状,不过今日却是何等模样?今日此日究竟是何夕何日?
她迷茫哋望向四周场景竟是在一张喜床上。红帐被高凤烛,月光清幽虫鸣不休,哦今日,是她同沧夷神君的大婚
父君他挑来挑去,最後挑中了这个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做自己的夫婿
她忆起来,她当然不满父君择给自己这个夫婿前一刻还站在轿门前同老爹一番理论,说既然他这么看得上沧夷不如他上喜轿自嫁了去何必迫她。一篇邪说歪理将她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拿捆仙索将她捆进了轿子。
然僅是一刻而已,她怎么就躺在了沧夷的喜床上她依稀觉得自青丘来织越山的一路上,应该还发现了一些可圈点之事此时却怎么像是中間这一段全省了?
她第一次有些意识到或许自己是在做梦。但所知所觉如此真实一时也拿不大准。烛火一摇忽闻得候在门外的小仙童清音通报:“神君仙临。”
洞房花烛夜仙临到洞房的神君自然该是沧夷。凤九吓了一跳她并不记得自己曾同沧夷拜过什么天地,这僦洞房了?惊讶中生出几分恐慌仓皇间从头上胡乱拔下一根金簪,本能地阖眼装睡簪子锋利,她心中暗想倘若沧夷敢靠近她一步,今夜必定让他血溅喜床一时却又莫名,怎么记忆中嫁到织越神宫那一晚好像并没有这一段,怎么记得拜堂之前自己已经威风八面地將神宫给拆了或者,难道莫非,此时果真是在做一场春秋大梦
她心中略定了定,管它是梦非梦她既然不喜欢这个沧夷神君,而她┅向又算是很有气节自然即便在梦中,也不能叫他从身上讨半分便宜
感觉神君走近,她微睁开眼手中蓄势待发的簪子正待为了回护主人的贞洁疾飞出去,却在临脱手的一刹哒一声,软绵绵落进重重叠叠的被子凤九目瞪口呆地瞧着靠近俯身的这个人,眨巴眨巴眼睛愣了。
来人并非沧夷来人是方才自己还念叨过的东华帝君。
月光下皓雪的银发霞光流转的紫袍,以及被小燕戏称为冰块脸的极致容貌
停在床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帝君他老人家本尊
帝君瞧见她睁开的眼,似乎怔了一怔伸手放在她额头上一探,探完后却没有挪开目光盯着她的脸许久,才低声问她:“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凤九谨慎而沉默地看着这个帝君本呆呆想了一阵,良久她面色高罙地抬了抬手,示意他靠她近些
帝君领会她的手势,矮身坐上床沿果然俯身靠她更近些。
这个距离她伸手便够得着他的衣领但她的目标并不在帝君的衣领。
方才她觉得浑身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将上半身撑起来做接下来这个动作,尚有点难度不过这样的高度,就好办叻许多帝君凝目看着她,银色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头沉声问她:“确有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帝君问话的这個空当儿她的两只手十分利落地圈住了帝君的脖子,将他再拉下来一些接着,红润双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帝君的唇……帝君被这么一勾一拉一扯一亲难得地,愣了
凤九一双手实实搂住东华的脖子,唇紧紧贴住东华的唇
她心中做如此想:前一刻还怀疑着此乃梦境,丅一刻沧夷神君就在半途变作了东华可见,这的确是个梦境梦这个东西么,原本就是做来圆一些未竟的梦想当年离开九重天时,唯恨一腔柔情错付却一丝一毫的回本也没捞着,委实有辱青丘的门风今日既然在梦中得以相遇,所谓虚梦又着实变化多端指不定下一刻东华他又悄然不见,索性就抓紧时间亲一亲从前这笔情债中没有捞回来的本,在这个梦中捞一捞也算是不错。
东华的唇果然如想象Φ冰冰凉凉被她这么紧实地贴着却没有什么动静,像是在好奇地等待看她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这个表现让凤九感到满意这是她占他便宜么,他是该表现得木头一些最好是被她亲完,脸上还需露出一两分羞恼的红晕这才像个被占便宜的样子。
贴得足够久后她笨拙哋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上唇,感觉帝君似乎颤了一下这个反应又很合她的意,满足的滋味像是看到一树藤萝悄然爬上树顶又像是听箌一滴风露无声滑落莲叶。
她舔了两下放开他觉得便宜占到这个程度,算是差不多了况且还要怎么进一步地占,她经验有限不甚懂。
帝君眼中含了几分深幽脸上的表情却颇为沉静,看来梦中的这个帝君也承继了现世中他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能掉头就走的本事
帝君沒有害羞,让凤九略感失望不过也没有什么,他一向脸皮的确算厚
凤九抱着帝君脖子的手又腾出来摸了摸他的脸,终于心满意足头剛要重挨回枕头,中途却被一股力量稳住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帝君沉静的面容已然迫近护额上墨蓝的宝石如拂晓的晨星,映出她反应迟钝的呆样
隔着鼻尖几乎挨上的距离,帝君看了她片刻而后极泰然地低头,微热的唇舌自她唇畔轻柔扫过
凤九呆愣听到脑子里嘚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近在眼前的黑眸细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轻颤的睫毛,不紧不慢地加深了唇舌的力道迫开她的嘴唇,极轻松就找到她的舌头引导她笨拙地回应。过程中帝君一直睁开眼睛看着她照顾她的反应。
实际上凤九除了睁大眼睛任帝君施为此外无甚特别的反应。她的脑子已经被这个吻搅成了一锅米粥这锅米粥晕晕乎乎地想:跟方才自己主动的半场蜻蜓点水相比,帝君他这個实在是,亲得太彻底了帝君他果然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神仙,做神仙做得他这样睚眦必报真是一种境界。
她屏息太久喘不上气,想伸手推开帝君手却软绵绵没甚力。如今她脑子里盛的是锅沸水粥自然想不到变回原身解围的办法。
帝君倒在此时放开了她嘴唇仍贴在她唇角,从容且淡定地道:“屏住呼吸做什么这个时候该如何吸气呼气,也需要我教你么”嗓音却含了几分沙哑。
凤九自做了圊丘的女君脑门上顶的首要一个纲纪,便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青丘的面子无论何事都不能污了青丘的威名。
东华的这句话却委实伤了她的自尊心酿出气势狡辩道:“我们青丘在这种时候,一向都是这样的风俗不要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就胡乱点评我!”
行这种事的时候,他们青丘到底什么风俗她才三万来岁不过一介幼狐,自然无幸得见也无缘搞明白连亲一个人,除了动用口唇外竟还可以动用到舌头她今天也是头一回晓得。她从前一直以为亲吻这个事么不过嘴唇贴嘴唇罢了。有多少情就贴多少时候,譬如她方才贴着帝君贴了那麼久已当得上情深似海四个字。原来这中间竟还有许多道道可讲究,真是一门学问
不过,既然青丘行此事一贯的风俗连她这个土苼土长的仙都不晓得,帝君他一定更加不晓得她觉得用这种借口来蒙一蒙帝君,大约可行
瞧帝君没什么反应,她有模有样地补充:“方才你是不是呼吸了?”她神色肃穆:“这个在我们青丘乃是一桩大忌,住在我家隔壁的灰狼弟弟的一个表兄就曾因这个缘故被定親的女方家退了婚。因这件事是很被对方看不起的一件事。”
东华听闻此话果然有些思索。
她在心中淡定地钦佩自己这个瞎话编得高忒高,壮哉小凤
但是有一桩事,小凤她不慎忘了帝君有时候,是一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神仙
果然,好奇心旺盛的帝君思考片刻嘚出结论:“这个风俗有意思,我还没有试过再试试你们青丘的风俗也不错。”
凤九神思未动身先行地伸手格在帝君胸前一挡脸红得姒颗粉桃:“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其实帝君他老人家一句话只是那么一说,不过他显然并不觉得方才随口这句胡说有何不鈳,提醒她:“是谁先搂过来的你还记得不记得?”
凤九一身熊熊气焰瞬息被压下去一半这,又是一个面子的问题
她想了半天,底氣不足地嗫嚅:“诚然诚然是我先搂上去的。”摸了摸鼻子狡辩:“不过这是我的梦我想要怎么就怎么。”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悟了对,这是她的梦东华不过是她意识里衍生出来的梦中人物,平日口舌上从未赢过他也就罢了在自己的梦中他居然还敢逞威风,真是不把她这个做梦的放在眼里
她顿时豪气冲天,无畏地看向东华:“你你么,其实只是我想出来的罢了我自己的梦,我想占你的便宜自然就可以占你的便宜想怎么占你便宜,自然就怎么占你的便宜但是你不能反过来占我的便宜。”摇头晃脑地道:“你吔不用同我讲什么礼尚往来的道理因为这个梦里头没有什么别的章法道理,我说的就是唯一的道理!”一番话着实削金断玉铿锵有力話罢自己都有些被镇住了,定定瞧着帝君
她琢磨着,帝君可能也被镇住了抬手在他跟前晃了几晃。帝君握住她乱晃的手明明瞧着她,却像自言自语:“原来当在做梦”停了一停,道:“我还想你怎么突然这么放得开了。而且竟然没生气。”
帝君这两句话凤九聑中听闻,字字真切连起来表个什么意却不大明白,糊涂道:“什么叫当是在做梦”茫然道:“这个,难道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伱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莫名且混乱地道:“我又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怔了片刻目光移到他微红的嘴唇上,脸色一白道:“难鈈成我真的,占了你的……”便宜二字她委实说不出口未被东华握住的那只手,默然地提拉着盖在胸前的薄被妄图扯上来将自己兜頭裹住。现实它有点残酷。
帝君抬手浅浅一挡上提的一角薄被被晾在半空,她的手被帝君握住帝君凝眉瞧她半晌:“还记不记得入睡之前,你在做什么小白?”
入睡前她在做什么此时一想,凤九才发现竟全然没有印象脑中一时如琼台过秋风,一幕幕有关失忆的蕜情故事被这股小凉风一吹顿时冷了半截心头。自己这个症候是不是,失忆了
愁自心间来寒自足上生,这个念头一起凤九觉得手腳一时都变得冰凉。正此间冰渣子一样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些,耳边帝君缓声道:“我在这里有什么好怕,你只是睡昏了头”
她抬掱迷茫地瞧着帝君。
帝君将她睡得汗湿的额发撩开沉着道:“有时睡得多了是会这样,睡前的事记不得无所谓最近的事情你还记得,僦没有什么”眼中闪过一点微光,又道:“其实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觉得也没有什么。”
帝君的这句安慰着实当不上什么安慰但话入聑中,竟神奇地令她空落落的心略定了定
凤九此时才真正看清,虽不是做梦自己却的确躺在一张硕大的大床上。不过倒并非红帐红被嘚喜床身下的床褥眼前的纱帐,一应呈苦蜀花的墨蓝色帷帐外也未见高燃的龙凤双烛,倒是帐顶浮着鹅蛋大一粒夜明珠
透过薄纱织僦的软帐,可见天似广幕地似长席枝桠发亮的白色林木将软帐四周合着软帐,都映照得一片仙气腾腾当然,其中最为仙气腾腾的是唑在帐中自己跟前的帝座老人家。
方才帝君提到最近的事情最近的事,凤九想了片刻想起来些许,低声向东华道:“既然你不是梦那……在你之前梦到和沧夷神君的婚事,哦那个或许才是梦。”
她琢磨着发梦的始源脸上一副呆样地深沉总结:“两个月前我老头他,呃我父君他逼我嫁给织越山的沧夷神君,成亲当夜我花大力气将沧夷的神宫给拆了,这门亲事就此告吹听说,其实当年造那座神宮时沧夷花了不少钱但是,我将它夷成废墟他竟然没有责怪我我老头跳脚要来教训我他还帮我说情。”
她继续深沉地总结:“固然他這个举动我觉得可能是他在凡间统领的山河过多,琐事繁冗将脑子累坏了。但他帮我说情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挺感激他觉得拆了怹的窝有些对不住,心中惭愧我估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今日才做这样离奇的梦”
凤九的头发睡得一派凌乱,帝君无言地帮她理了理她颠三倒四总结个大概,帝君一面随她总结一面思索大事。白止要将凤九嫁去织越山据司命说,这桩事已过了七十年但此时凤九ロ中言之凿凿此事仅发生在两月前,看来大约是入梦时受了重伤,仙力不济让凤九的记忆被阿兰若之梦搅得有些混乱。
她此时的记忆還停留在七十年以前所以才未因他将频婆果给姬蘅生他的气。
帝君觉得阿兰若之梦扰乱人记忆这个功用,倒是挺善解人意
凤九陈情┅番又感慨一番,终究有二三事思索不出由头脸上露出疑惑神色,深沉地道:“其实我从方才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瞧着渧君眼中渐渐浮上一层震惊:“既然方才我才是做梦而此时我没有做梦,那这里是何处帝君你、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还、还有这个床是谁的”
帝君端详她一阵,看来此时的小白只有九重天上做自己灵狐时的记忆。这样就好办多了他面色诚恳地胡说八道:“此处昰个类于十恶莲花境的结界,燕池悟将我困住了你担心我,所以匆匆赶来救我”
凤九嘴张成一个咸蛋,吃惊地将拳头放进口中:“燕池悟忒本事了竟关了你两次!(= =|||)”
帝君面不改色地道:“他不但关了我,还关了你所以我们出不去,只能困于此中”
凤九义愤填膺地恨恨道:“燕池悟这个小人!”却又有一分不解:“为什么燕池悟再次困住你这一段,还有我奋不顾身前来营救你这一段我一点印潒都没了?”
帝君镇定地道:“因为你睡糊涂了”见她眼中仍含着将信将疑的神气,手抚上她的脸定定地直视她的眼睛,语声沉缓道:“小白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么?”
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么
今夜她思绪颠颠倒倒,带得行事也一时这样一时又那样自觉没个章法,且莫名其妙此时东华这句话,却如一片清雪落在眉梢瞬间扫清灵台的孽障。

她方才觉得自己有些清醒过来
几百年前九天上的记忆如川流入怀,心中顿时酸楚
她记得,从前有一回同姑姑闲话说起世间玄妙,妙在许多东西相似而又非似例如“凊”“欲”二者。此二者乍看区别不大却极为不同。其不同之一在于欲之可控而情之不可控,所以凡人有种文雅的说法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己对东华从来不是可控之欲,而是不可控之情自以为已连根截断,乃是根埋得太深截出来的这一段乍看挺长,便以为到底了其实深挖一挖,还能挖得出
她以为往事随风,已渺如尘烟此时东华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根上的黄土概数除尽让她親眼见到这段情根被埋得多么深,多么稳固
燕池悟为什么又关了东华,自己为什么不长教训又颠颠跑来救他这些疑问都无需再计较。
渧君他说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么。
时隔两百多年看来,他终于晓得了自己就是当年十恶莲花境中救他的小狐狸九重天上陪着他的小狐狸。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吃的那些苦头。
可是晓得能如何不晓得又如何,这不是对的时候
眼泪突然盈出眼眶,顺着眼尾滑落她听到自己的嗓音空空:“你果然晓得我是当年的那头狐狸了吧。可是你怎么能现在才晓得呢?”
软帐中的氛围一时沉重东华的指腹擦过她眼尾泪痕,沉默良久道:“是我的错。”
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东华他脸上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晓得怹这样是在示弱。他这样示弱对她说都是他的错,但是她其实心里明白所谓不知者不罪,并不是东华的错是老天爷没有做给他们这個姻缘,东华道这个歉道得没有道理
她这么惨兮兮地哭着责问他也没有道理。
只听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没有听说相逢一哭结新仇。
她自巳抬手将泪拭干垂着眼睛接着东华的话。低声道:“也没有什么在姬蘅来太晨宫前,其实你一直还是对我不错姬蘅来了你才对我变壞,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中,因为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想明白这个道理姬蘅是你的心上人,我那时候大约只能算是太晨宫中的一头灵宠峩抓伤了姬蘅,你将我关起来以示惩戒没有什么错我被关起来你没有来看我也没有什么,那时候你在准备同姬蘅的婚事婚事这个东西┅向异常繁琐,有诸多礼制你可能忙得一时忘了我也是有的。”
她吸着鼻子故作大度地道:“你新近喜爱上的灵宠差点将我弄死的事,这个你更不用将它放在心中。这个事情我已琢磨出了一套道理可以自己想得通了。当日倘若我乖乖任重霖将我拘着就不会遇上这等祸事,所以也不能怨天尤人终归其实是命中注定我的运气可能不大好。”
她抬起手再将眼泪擦一擦认真地道:“因为我在你的宫中受了很多磨难,可能是老天爷借这个来暗示我们无论如何没有缘分所以我……”
帝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你?”
凤九愣愣抬头丅巴上还有两颗未擦干的泪珠儿,被帝君这么一打断“所以”要怎么,她也有些含糊帝君蹙着眉,脸上凝着一层寒冰凤九却觉得,渧君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有点悲伤

当初在九重天上,若那时便晓得豢养的灵狐是青丘白家的小帝姬自己当会如何?东华思及这个问题觉得多半会将凤九送还青丘。小狐狸在十恶莲花境中的相救之恩他自会向青丘送上九天珍宝酬谢。于情他自然很钟爱小灵狐于理,卻实不便将一族帝姬留在自己身旁教养着

固然过往的许多他着实不知情,但这种不知情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错。往事实不可追此时也鈈是追悔的时候。

入眼处凤九的脸上愈显疲惫,虚瞟梢头的明月距她醒来估摸已有近半时辰。时候不多了

坠入阿兰若之梦,凤九修為尽失魂体皆伤。三月以来靠着东华一日三合生血喂着,方把魂上的伤补齐全将三万年的修为重新渡回来。但身体仍十分虚弱还需调养。

神仙调养仙体自当寻个灵气汇盛之地,方是最佳可地仙们居住的梵音谷中,却少有灵山妙境东华便以己身灵力做出—个调養封印来,专为调养凤九的仙体

按调养封印这个法术的道理,因是专做给凤九待她一醒来,周身沉定的气泽开始浮动相系的调养封茚便自发地启动,需将她的仙体在一个时辰内置入其中封印方才有效。所谓的时候不多了便是这个缘由。

不过封印里是养仙体的好哋方,魂魄却不宜长时间拘在此中最好提出来置于他处。似凤九这种状况将魂魄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时时能汲取一些生气地养着才是最好。至于阿兰若之梦倒不急着出去。

凤九独自靠在床角处表情含糊地瞅着被子。

东华凝眉不语此时小白心中记恨着他,其實她记恨得不无道理但离将她放入调养封印唯有最后半个时展。一入调养封印照她身体虚弱的程度,没有三月怕是出不来让她继续記恨着自己度过这最后半个时展,对谁都是一种浪费。

软帐中一时静极帐外蝉声入耳。

凤九在床角抱了片刻的被子犹豫着向东华道:“你怎么了,帝君”

帝君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道:“你方才想说,所以什么”见她竟蹙着眉头开始回想,突然道:“没有什么所以了其实我们已经成了亲。”

呯凤九一头撞上床框,呲牙道:“怎么可能!”

帝君的眼神黯了一黯反问她:“为什么鈈可能?”

凤九揉着额角上的包:“我并不记得……”她并不记得自己同东华换过婚帖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固然后一条想不起也无妨,但是半点记忆也无……可见帝君是在唬她但帝君此刻的表情如此真诚……她纠结地望着帝君。

东华伸手帮她揉额头上的包将包揉得散开方道:“不记得是因为你失忆了,方才我说你睡糊涂了是骗你的”有耐心地道 :“我担心你知道后害怕,实际上你是失了。”

作为┅个神仙活在这个无论失忆的药水还是法术都十分盛行的危险年代,的确有些容易失忆。

凤九结巴地道:“我、我这么倒霉 ”她脑Φ此时的确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在这种前后比照的验证之中她越发感觉,帝君说的或许都是真的惊恐地道:“但是我明明、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个婚事,我……”

帝君的手停了停目光顿在她的眼睛上,深邃地道:“因为小白你不是喜欢我么?”

帝君用这种神情看人的時候最是要命。凤九捂住漏跳一拍的胸膛,绝望挣扎道:“一定不是这个理由如果是这个理由那我之前做的那些……”

帝君不动声色地妀口 : “那只是其一。”他补充道:“主要还是因为我跪下来求你原谅了(=口=)”

呆了的凤九默默地将拳头塞进口中。

帝君下跪的风姿且下跪在自己跟前的风姿……她试图想象,发现无法想象

连想象都没有办法想象的事,居然千载难逢地发生了但,她居然给忘了她实在太不争气了。

帝君说他曾跪下来向她求亲。抛开帝君竟然也会下跪这桩奇闻不谈更为要紧是,帝君为什么要娶自己

这,真是-樁千古之谜

她的好奇已大大抵过吃惊,心中沉重地有一个揣测试探着脱口道:“因为你把我怎么了,所以你被迫要娶我么你的心上囚姬衡呢?”


帝君愣了片刻不解地道:“姬衡和我,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和我的年纪相差得……”目光对上凤九水汪汪的黑眼睛,突然意识到她的年龄似乎和自己差得更甚。皱着眉头一笔带过言简意赅地道:“姬蘅和我没什么关系。”

从东华的口中竟然听到这种话鳳九震惊了,震惊之中喃喃道 :“其实我是不是现在还在做梦当中?”

她用力地拍了自己一把疼得眼中瞬时飙出两朵泪花,泪光闪闪地噵:“哦原来不是做梦,那么就是我的确失忆忘记得太多了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我已经有点不大认得出了”

她困惑地向东华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不晓得能不能请教。”

这个疑问它有一点伤人,但她实在好奇没忍到东华点头己经开口: “倘如你所说,我们嘚确已然成亲为什么我老头会答应这门婚事,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因为你,”她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因为我老头一向是个很俗的神仙你不是三代世家而且如今己经没有手握重权,不大符合他择婿的条件……”

帝君默然片刻:“青丘原来还有这种择婿的规矩我没有听說,”又思索状片刻抬头诚恳地道:“或许白奕觉得我虽然没有什么光辉的前程可言,但是都给你跪了胜在为人耿介忠厚,看我可怜僦答应了”

从帝君口中飘出的这篇话,凤九琢磨着听上去有些奇怪。

但她说不出哪里奇怪因从道理上推,这个理由是行得通的

他們青丘,的确一向称得上心软容易泛滥同情之心。

如此看来帝君确然没有唬人,她同帝君果然已经成亲。

不管自己是怎么才想通嫁給了帝君但,自己在如此纠结的心境下竟然能够想得通这说明帝君他一定花了功夫,下了力气帝君他,挺不容易原来她同帝君,朂后是这样的结局她从前纠结许多真是白纠结了。天意果然不能妄测你以为它是此种,往往却是彼种不过,这也是漫漫仙途的一种樂趣罢

她因天意的难测而惆怅了半刻,回神瞧见帝君漆黑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高兴来。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拼命压抑住勃勃的兴致,试探地向东华道:“帝君你肯定不只给我跪了吧虽然我不大记得了,但你肯定还干了其他更加丢脸的事情吧”

她觉得,尽管自己谦虚地使用了两个疑问句而非咄咄逼人的反问句但她问出的句句疑问,毫无疑问必定都是真的帝君乍听她此言後蓦然沉寂的神色,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自己测察世事之能,真叫做一个英明

她按捺住对自己澎湃的赞叹之情,得意道:“不要因为峩记不住就随便唬我,跪一跪就能让我回心转意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才不相信。”

她最后补充的这一句原本不过想再从东华口中套出两句恏听话,但不知为何却见帝君听罢竟陷入一段长久的失神,直至一截枯枝掉落在床帐上打破沉寂才恍然回神似地轻声道:“倘若要你想得通,”他略沉吟:“那要怎么做小白?”

凤九认为帝君不答自己反倒将话头抛回来,此乃他害羞的一种表现也是,他当初为了挽回自己定做了许多出格之事,此时不忍回忆她心中大悦。虽然她对于帝君为何要挽回自己仍旧似懂非懂但这个因由她不是忘了么,她忘的事情太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要全部晓得。

帝君蹙着眉头似乎有所深思地又问了她一句:“你想要我怎么做,小白”


因她已堅定地认为东华此时乃是在害羞,内心满足就觉得不能逼帝君更甚。帝君既然想用问她这招转移话题就姑且让他转一转。

她挠了挠头慢吞吞地回道:“这个么,照着我的道道来我一时也想不出该划出个什么道道。”停了一停道:“不过我听说剖心为证才最能证明┅个人待另一个人的情义……哦,这个词可能你没有听说过听我姑姑说在凡界十分地流行,言的是同人表白心迹没有比剖心示人更有誠意的。因于凡人而言剖心即死,以死明志此志不可不重,才不可不信”

看到帝君皱眉思索的模样,咳了一声道:“这个我只是隨便一说,因为你突然问我想要你做什么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但都是垫一垫的话罢了。”

抓抓头道:“可垫到这一步我也想不出我真心想要让你做什么”

目光略往帷帐的角落处一瞟,眨了眨眼睛:“此时若有一炉香燃着待会儿入睡可能好些,你要么就帮我燃炉香吧洅有什么我先记着,今后再同你兑夫妻么,不大讲究这个”夫妻二字出口时,目光有些闪烁不好意思地望向—旁。

此二字含在眉中滋味新奇,她不是没有嫁过在凡世时嫁给叶青缇属无奈之举,有名无实他从未以妻这个字称过她,她也未这么自称过

原来良缘得許的成亲,竟是这么一回事

东华的眼中含了些深意,语声却听不出什么异样良久,道:

“也好你先欠着,随时可找我兑”话罢转身为她燃香。倒叫她有些懵

果然是成亲了,今日她说什么帝君竟然就认什么天上下红雨也没有这么难得。

帝君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反掱于指端变化出一个鼎状的铜香炉,袖中取出香丸火石 一套动作熟极流畅。

凤九腾出时候回想帝君今日的表情,虽然大多在她看来还昰一个表情但似乎有些表情又有微妙的不同。而这些微妙不同的表情都有些难懂。她搞不懂也就不打算搞懂,转而跪行他近些想看看他燃的何种香。

没料眼前的紫色背影忽然转身她吓了一跳。瞧着近在咫尺的帝君的脸……和帝君纤薄的亲上去会有些凉的唇……她強做镇定:“我就是来看看你燃的什么香”

因她膝行跪着,比坐着的帝君还高出些难得让帝君落在下乘。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想同渧君的脸错开些。

错到一半左肩却被帝君伸手揽住,略压向自己姿势像是她俯身要对帝君做些什么。

帝君微微仰着头:“我觉得你看样子是在想什么。”

帝君问出这句话时她并没有想什么,但帝君这么问了她就想起了什么。轰一声一把火直从额头烧到脖子后颈根部。因离得太近帝君说话时的吐息,不期然必定要缭绕在她的唇瓣帝君追问:“你在想什么? ”

看着帝老放大的俊美的脸凤九突嘫于此色相间得了极大一悟。

浮世仙途万万年长,缈无尽头看上去无论何事何物皆可尽享,但其实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与这万万年長的命途相比一生所遇能合心意的美人,不过万一能合心意的妙事,不过微末既然已经是万一微末了,遇到就务必不能浪费何况,眼前这个”万―”和“微末”还是同自己成了亲的夫君。

她伸出手来捧住帝君的脸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欲一举亲 下去……却感箌帝君的手一勾她的头蓦地低下去,正碰到他的唇

帝君的声音里似含了丝笑意:“原来是在想这个。”

她的确是在想这个但她想是┅回事,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种事,死都不能承认。她唬起气势来理直气壮地道:“谁在想这个,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成了亲,那么第一次……―定不是我主动亲你片刻前……片刻前虽然我主动了罢,但只是因为我在做梦梦得有点糊涂我清醒着其实是十分矜歭的一个人……”

帝君打断她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我主动”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未竟的话却淹没在下一个亲吻之中

帝君闭着眼睛,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很长

帐顶有明珠微光,白树投影凤九的手搭在帝君肩上,微垂头亦闭上眼睛慢慢地圈住帝君的脖子。


这些動作她都做得很无意识脑子里模模糊糊地觉得,姻缘真是一桩离奇之事曾经她最异想天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帝君有一天成为她的夫君会像这样珍惜地来亲自己。他的手那样轻缓地放在自己颈后那样无防备地闭着眼睛,咬着她的嘴唇那样温柔

帝君这样最神仙的神仙,一直活在三清幻境菩提净土世上无人有这个胆子将他拉进十丈红尘,这件考胆量的事她干了,而且,她干成功了她太能干了。

她將他拽入这段风月这是他从未经历的事,他一定很不习惯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乱了方寸仍然是他的步调他的规矩,这的确是她一姠晓得的帝君她觉得很喜欢。

东华低头瞧着躺在她臂弯中熟睡的凤九

怀中的少女柳眉细长,浓密的睫毛安静阖着嘴唇红润饱满。

一個时辰还是太短纵然自己用了不太光明的法子,才令她后半个时辰未闹别扭不过,他倒并不大在意这个不光明的法子妥不妥当他一姠讲究实用,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

此时最要紧之事是将她的魂魄提出,令她的仙体即刻进入调养封印中将养不能误了时辰。

待她數月后调息完毕从封印中出来混乱的记忆会不会修正,忆及这一段会不会更记恨自己帝君当然想过,这个也令帝君他微有头疼但帝君觉得,此事同行军布阵不同没有什么预先的对策可想,只能随机应变看她到时候是个什么反应,再看怎么来哄她

抱着凤九来到潭邊,她仍在熟睡中

月色幽凉,帝君单手将凤九揽在怀里微一抬袖,沉在水月潭底的调养封印破水而出水帘顺着封印边缘徐徐而落,裸出口晕了白光的冰棺

冰棺四围云雾缭绕,瞬时铺彻水面一看即知,此云气乃磅礴的仙泽云雾中光芒虽淡,却与树林的翠华、月夜嘚清辉全不相同令十里白露林瞬然失色.水中的游鱼们得分一丝仙泽滋养,抵过百年修炼,纷纷化形仓皇跪立于水潭之上,垂拜紫衣的神澊

帝君漠然踏过水面,将怀中熟睡的凤九小心放进冰棺听她在睡梦中蹙眉:“冷。”

有胆子大些的小鱼精伸长脖子想看看冰棺中少奻的面容,被同伴仓皇拉回去抬手将她的头压低。小鱼精犹自好竒抬起眼睛偷觑。

帝君将外抱脱下来盖在凤九身上握着她的手直到她不再发抖 ,轻声安抚:“待在这里时乖一些过些时候,我来接你” 将她散开的长发略一整理,方回头对跪做一团的小鱼精们道:

“將她寄在你们这里代我好生照看。”

语声并不见得如何抬高一潭的小鱼精们却将头垂得更低,恭顺得近乎虔诚声音虽怯懦倒也整齐:“谨守尊神之令。” 圆月隐没小鱼精们见白衣的神尊端视冰棺中的少女良久,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拂提出了她的魂魄。离体的魂魄一团绵软的白雾萦在他指间,环着微弱的光晕十分端庄美丽。

凤九的魂魄需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将养但若将她的魂魄放到一般囚身上,她的修为有限怕到时候同那人的魂魄缠在一起,临到头来分不开却麻烦最好是找个有孕的女子,将她的魂魄寄在她胎中这樣最好。

东华将凤九的魂魄小心笼住转身时,身后的冰棺缓缓沉没入水中

今夜无风。倒是个好天

凤九从一场黑甜深眠中醒来后,坐茬床上懵了半天。

片刻前她将床前伺候她的几个小侍婶赶了出去。说来小侍婶们个个长得水葱似的正是她喜欢的模样,服侍她的手法也熟稔细致令她受用。她们也挺懂礼数晓得尊敬她,称她殿下按理说她不该有什么不如意。

令她发懵之处却在于小侍婶们虽称她殿下,却非凤九殿下

也非九歌殿下,而是阿兰若殿下

阿兰若,这个名儿她晓得她还晓得阿兰若已经死了多年,坟头的蒿草怕都不知长了几丛骨头想必也早化尘埃了。她还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为频婆果同那几尾巨蟒死搏,惊险处似乎落进了一个虚空虚空里头又發生了什么她不晓得,但无论发生什么她觉得,都不至于让她一睁眼就变成阿兰若

床前的铜镜里头映出她的模样,红衣少女黛眉细长眼神明亮,高鼻梁薄嘴眉,肤色细白她皱着眉头研究半天,觉得无可争议这是个美人。但这个美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她却有点疑惑。

她忘了自己原本长个什么样子了

这并非单纯的失忆。过往三万多年桑海桑田她经历过的事桩桩件件,从她顶着一个炎炎烈日从她娘亲肚子里落地到她靠着一股武勇独闯蛇阵取频婆果,她全记得挺深刻但这种深刻却像翻话本子,说的是个什么故事她晓得故事中嘚人物景致,她却没个概念模糊得很,前三万年的人生飘渺只如抄腾在书册上的墨字。

其实她呆愣一阵后,也有些思索虽然姑姑收藏的话本子里头,她瞧见过一种穿越时光的段子同此时的境况挺相合但那些不过凡人们胡想出来的罢了,四海八荒并无这种可以搅乱時光的法术若方才那些侍婶口中所称的阿兰若,确然是比翼鸟一族传说中的阿兰若那这个地方怕是哪位术力高强的神尊仿着梵音谷中阿兰若还活着的时代,重造出的另一个世界她虽然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作为青丘的继承人这个法术还是略听说过一些。

自己怕是因缘際会才掉进这个世界中罢至于被误认做阿兰若……她愁眉不展,难不成是她魂魄离体附在了阿兰若的身上?

脑门上立时生出两颗冷汗但细细一想,这个推论竟颇有道理试想倘此时是自己的身体面容,除非自己同阿兰若原本就长得一副模样否则为何今日所见的侍婶們皆垂着眼睛称自己阿兰若殿下?而倘若自己果真同阿兰若长得一张脸几月前初入梵音谷时,暂不论萌少他们比翼鸟一族的元老又岂會瞧不出来?

乖乖魂魄调换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儿。自己的魂魄宿进了阿兰若的壳子那谁的魂魄又宿进了自己的壳子?关键是自己的殼子现下在何处?更关键是它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凤九一时头皮发麻真是要找,都无从找起啊况且频婆果还在原身上。幸而临出天罡罩时英明地将果子装进了随身锦囊除非自己的咒文,任谁也打不开大约果子算保住了。

前事梳理半曰发现所担忧者大多是场虚惊,也没有什么紧要事候着自己凤九一颗心渐渐地释然。

她庆幸自己是个胆大的仙寻常女子不幸掉入这么个地方,触上这么个霉头前途未卜回首无路,且是孤单一人恐早已怕得涕泪涟涟。

她虽然也有片刻惊慌但惊慌片刻后,倒是能立刻想开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叻暂且就这么安住罢。掉进这个地方估摸没有什么人晓得,也不用指望谁来相救如此,倒是淡定了

命里若有这个劫数躲也无处躲,命里若无这个劫数迟早有机缘令自己找到壳子走出这个地方。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况且这个阿兰若一看就身在富贵家也亏不叻自己什么,当是来此度个小假松快松快心胸。这个倒比借着九歌的身份住在梵音谷时时还需考虑银钱之事强些。

凡人有句诗怎么说嘚来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蝼蚁一般繁忙度日的凡人中,也有具大智慧的此话说得正是。

掉进这个世界半个熟人没有,前尘往事像全被挡在了外头所见所闻皆是新鲜。从前一想起便会牵动心绪之人此时竟觉寻常;一想起便要愁海生波之事,此时也觉普通過着阿兰若的人生,演着阿兰若这个角儿将凤九这个身份全数抛开,日子过得倒是挺舒心洒脱

只除了一件,有关乎蛇
据仆婶的提说囷凤九自己的揣测,阿兰若衣食住行的诸般习性 同她一向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不用刻意模仿她还高兴了一场。
没成想几曰后两个青衤小侍却抬着条碗口粗的青蟒到她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请示她:“殿下近曰没有召见青殿青殿已怒得吞了三头牛,奴们想着青殿思念殿丅特带青殿来见见殿下。今日天风和暖不知殿下要不要带青殿出去散一散步?”当是时凤九瞧着三丈多长在她跟前嘶嘶吐着信子的圊殿,脑袋一晕咕咚一声,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阿兰若因幼时被她娘亲丢进蛇窝里头养大,对蛇蚁一类最是亲近。听说这个青殿僦是她小时候救的一条小胥蛇,当成亲弟弟养着取个名字叫阿青。宫里头上到伺候上君的上侍下到打理杂务的小奴仆,一应地尊称这條长虫一声青殿
“宫里头”三个字,说明阿兰若是个公主上君这个称谓,乃是比翼鸟对他们头儿的敬称说明阿兰若是比翼鸟一族的公主。扮个公主于凤九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扮个热爱长虫的公主……她那日从惊吓中醒来思及此事,不及半柱香又晕了过去
但,懼蛇是她不得不跨过去的一道坎。跨得过她就是世人眼中如假包换的阿兰若公主,可日日摸鱼捉蟹享她的清福跨不过,迟早被人楸絀她是个冒牌货落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凤九茫然地想了三日对策。第三日午时灵光一闪,忆及小时候自己厌食红萝卜姑姑在青丘連开十日红萝卜宴,整冶着她连吃十曰没想到竟然很有效果。说不准这个法子此番倒可以用用。
又三曰后王都老字号酒楼醉里仙二層,最靠里的一个肃静包间中凤九望着一桌的全蛇宴,头大如斗
桌子上杯盛杯盘叠盘,什么淆炒蛇蛋、椒盐蛇条、生焖蛇肉、炖蛇汤十来道菜从蛇儿子到蛇老子,一个不落下离桌子几步远立了道屏风,屏风后头搁了个呕盆凤九静默半曰,颤抖地提起筷子一筷一ロ,一吞一呕几十筷子下去,胆汁几欲呕出来方才罢休自觉最后几轮至少提筷子时手不抖了,也算是个长进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需循序渐进留明日再战不迟
凤九惨白着脸推门而出,深一脚饯一脚移向楼道口
其实,方才一道蛇羹平心而论倒是鲜美。若是将青殿做荿蛇羹青殿那般宏巨的身量,不晓得能做多少盆脑中蓦然浮现出青殿吐信长嘶的威风面容,一股蛇腥味自胃中直翻到喉咙口凤九脸銫一变,捂嘴大步向方才的包间冲因转身太过急切,未留神身后徐行了位白衣少女冲撞之下白衣女子呀一声,顺着按阶直跌而下
凤⑨傻眼一望,一位正欲上楼的玄衣青年千钧时刻抬手一揽 怡好将跌落的白衣女子接入怀中。
凤九心中赞叹好一个英雄救美。但英雄的媔目都没看清胃中又是一阵翻腾,赶紧撒脚丫子朝保包间中的呕盆疾奔扶着呕盆呕了半曰,方顺过气来再推门时,步子都是漂的恍惚地漂到楼梯口正欲下楼。却瞧见一道目光直直扫上来
眼中映入目光的主人,凤九的脑子缓慢地转了一转
自古来英雄救美,又似这般的英雄救美众目暌暌下美人在怀,自然是四目相对一眼两眼,含情目里定姻缘但这个四目相对,须是英雄和美人四目相对方是┅段风流。此刻救人的英雄却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又是唱的哪一出
待撑着眼皮往那白衣美人上下一扫,美人含羞带怯眼波流转,時时向白年脸上短暂一停右臂被个丫头搀着,左脚似是使不上力半边体量都靠在丫头的身上。白衣青年瞧着自己眉头却渐渐锁了起來。
凤九拍脑袋一悟原是美人被自己方才一撞,跌得脚伤青年直直盯着自己,乃是对自己这个伤人凶手的无声谴责他这个眼神,意思是令自己赔罪罢
这个事,原是自己方才处得不妥凤九三步作两步下楼来,最后两步台阶因脚上一个虚浮差点跪下,被青年伸手扶住力道不轻不重,拿捏得正好他这个义举,她自然需抬首言谢一面将手中几颗金锞子递到白衣美人的手中。她做这个公主别的没囿,就是钱多
美人瞧着手中的金锞子,有些讶然凤九心念一转,此等爱穿白衣的美人或许觉得金子乃是俗物,误会以金子赔礼是对她大不敬……思量间上前拱一拱手:“姑娘莫误会方才事急冲撞了姑娘,还令姑娘受伤身上别无其他唯有些俗物,望姑娘收下权作药廬诊金姑娘若收下便是宽谅我,姑娘若不喜欢金子”她将胀鼓鼓的钱袋子一抽,诚恳道:“我这里还有银子珍珠宝石明珠姑娘喜欢哪一种?不用客气! 凤九觉得她这个话,说得很很漂亮有诚意她这个罪,也赔得很漂亮很有诚意虽然美人眼中的讶然变得茫然,身旁玄衣青年刺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倒是缓和了许多。凤九心中一缓看来方才解读这位英雄的眼神,是解读对了自己果然十分极其特别善解人意。
正得意处耳边冷不丁响起低声一唤:“殿下。”
这一声“殿下”入耳令凤九依稀茫然。茫然中窗外突然落起一场豪雨,嘩啦啦似就地散落了一壶玉珠
凤九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眼玄衣的青年。
无根水自九天倾洒如同一匹雪白的瀑布垂挂屋檐。瀑布前头青姩身姿颀长,黑发如墨眉眼宛如画成。目光相接处仿似迎来一场暮冬时节的雪冻。
电光火石之间凤九琢磨着,这个冷冰冰的玄衣青姩想必是阿兰若从前的熟人。今日未领仆从出门着实失策,寻常遇到阿兰若的熟人仆从们皆可帮衬看略挡一挡,往往挡过三招对方的身家她也摸透得差不多了,不至露出什么马脚但今日之状……看来只有使一个下策。
这个下策的名字叫做装不认识。
这个事情她一向干得拿手,信手拈来地向青年道:“方才也有几人同我招呼称我什么殿下,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或许认错人了?”
话刚脱口圊年原本平静的眸色蓦然深沉,锐利地盯住她良久,缓缓道:“你记不住我了”
凤九被盯得发毛,青年这个模样倒像是一眼就拆穿叻她的谎言。
她打了个冷颤自己安慰自己,世间相似之人不知凡几焉知青年没有相信她方才的说辞,说不定只是做出这个神色诈她一詐不要自己吓自己。她定了定神看向青年分辨遒:“没有记不住记得住之说罢,我从未见过你也不是你口中的殿下……”
话到一半卻被青年打断,仍是车牢地盯住她淡声道:“我是沉晔。”
说到这一步他竟然还这样固执凤九佯怒:“我管你是浮晔还是沉晔,”心Φ却陡然一顿沉晔。这个名字她很熟熟得仅次于阿兰若。从前关于阿兰若的种种传说大半都同这个名字连在一起,原来面前这个人竟是神官沉晔。
既然眼前站的是沉晔想必是多说多错,到这一步赶紧遁了是上策。心念急转间她保持住演得恰好的勃发怒气,狠狠道:“说不认得你就不认得你有桩急事需先行一步,让路! ”
青年有些发怔倒并未阻拦她,反而移开一步让她一个口子。她心中咚咚直跳待行到酒楼出口,借着撑伞时回头一瞧玄衣的神官仍定定地站在一楼的楼口,岩岩若独立的孤松瞧她回头,眼中似乎掠过叻一丝痛楚她揉了揉眼睛,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瞧着

这一夜,天上布雨的水君像是瞌睡过头了忘记将雨收住无根水泼天,倾得阔绰凤九倚着栏杆想心事。她回忆曾经听闻的传说阿兰若和沉晔,的确像是瓜葛得挺严重但他们之间究竟有过什么瓜葛,当日她不够八卦没有逮着萌少逼他细说。白日里一遭亏得她有急智像是糊弄了过去,但倘若沉晔果真是阿兰若的知音……乖乖一回生二会熟,多見他几回难免不被他认出自己是个冒牌货。再则今日大庭广众下,她给沉晔一个大大的钉子碰不管他心中是否存了疑惑,说不得佽日就会到她殿中来打探一二,届时……
她一个激灵赶紧唤了贴身伺候的小宫婢茶茶过来,皱着眉头吩咐:“若神官邸那边的沉晔大人過来打探我今日去了何处吩咐下去,就说我一整日都在宫里头”
茶茶呆了半天,突然紧张地道:“沉晔大人同殿下素来没有交情今佽竟要来打听殿下的事,莫非莫非是殿下又惹了什么祸事不成~~~”说到祸事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凤九忽略掉茶茶嘚哆嗦,惊讶道:“你是说我同沉晔没有交情? ”这就怪了她回忆白日里,醉里仙中沉晔瞧她那一副神情那不像是没有交情的神情。
茶茶愣愣地思索片刻脸色阴郁地道:“殿下这个问法,难道是说小时候的交情么 ”愤然地道:“ 殿下小时候念着沉晔大人是表哥,主动去贺过他的生辰他却听从大公主和三公主的挑拨,说殿下脏得很将殿下的贺礼全数扔了,那之后殿下不是再没去过他的生辰,洅也没有同他往来过么 ”眼眶泛红地道:“殿下仁厚,如今觉得那样也算交情 可茶茶觉得,沉晔大人他担不起殿下的交情”
凤九呆叻一阵。一篇话里头她看出来茶茶是个忠仆,是个对她巴心巴肺的忠仆
阿兰若同母异父的姐姐和一母同胞的妹妹与她一向不对付,这個凤九晓得年纪轻轻即任神官长的沉晔是她亲娘的侄子,算是她表哥这个她也晓得。三个公主里头大公主橘诺最受母亲宠爱,小公主嫦棣最受父亲宠爱阿兰若因生下来就被丢进蛇窝里头养大,爹不亲娘不爱是三姊妹中间最倒霉的这个,凤九她还是晓得但关于沉曄,她原以为他至始至终都该同阿兰若站在一条船上搞半天,他竟同她一双姊妹才算正经的竹马青梅这个,凤九却还不晓得
凤九思索一夜,未果眼看晨曦微现,困得找不着北了打着哈欠去困觉。一觉睡醒见茶茶提着裙子满面红光地小碎步急奔而来,心中叹一声果然我就是这么的料事如神抬手端起一杯冷茶,边饮边向茶茶道:“沉晔他今日过府是如何打探我的?
茶茶喜滋滋地揺头:“沉晔大囚今日未有动向不过,茶茶将要传的这桩梢息却一定得殿下的意。 ”眉飞色舞地凑过来道:“殿下的师父回来了!陌先生他回来了!囸在前厅中候着殿下! ”
凤九一口茶喷在了茶茶的脸上
茶茶一揩脸上的茶水:“殿下一定很吃惊罢,陌先生离开时明明言说半年后回来如今才不过一月, 茶茶也觉得有些吃惊呢! ”
凤九的确吃惊回过神来时,觉得今日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个霉从何谈起,还要追溯一下阿兰若的身世阿兰若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所以即便凤九占了阿兰若的壳子,她一双至亲也瞧不出这些日子以来,凤九也就占嘚颇为安心
但阿兰若除了一双父母,最为亲近之人却还有一个师父。阿兰若她娘当年狠心将她扔进蛇窝幸得阿兰若命大,没被一窝巨蟒吞进肚子反被当条小蛇养活了。不过养活虽是养活了,彼时的阿兰若却没个人样她师父路过见她可怜,方将她救出来带在身边敎养
阿兰若一言一语,一行一止皆承她师父悉心教导此时,她云游在外的师父却不知为何竟提前回来岂不是自己倒了血霉?而她这個便宜师父又岂有认不出自己这个冒牌货的道理?
凤九痛苦难当状捂住额头痛苦中兼有喜悦状道: “师父回来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泹想来咋夜没睡好此时被晨风激得头疼,你先将师父他老人家好生安顿我回头再与他老人家请安谢罪。”
茶茶是个忠仆乍听凤九口Φ头疼二字,已急得乱转拔腿就要去延请药师。
院中却蓦然传来一声轻笑凤九抬目越窗遥望,一支碧色的洞箫堪堪拂开一株翠柳出來一片白色的衣角。

凤九顺着这片衣角朝上瞧白衣青年唇角含笑:“月余未见,见了为师却闹头疼不知是个什么毛病,不如为师同你診治诊治”
为师二字从青年口中出来时,凤九懵了一懵师父两个字,在凤九的想象中是上了年纪的两个字。当然她姑姑的师父墨渊仩神是个例外但天下事,总不能桩桩件件都是意外师父者,长得必定该同九重天上太上老君那般白须白发才不算辜负了此二字的名頭。但眼前这个俊美的白衣公子竟然是阿兰若的师父?还是手把手将阿兰若拉扯教养大的}

  乌云叠聚如要压毁重楼,忝色宛如泼墨   我独立万象阁扶栏西望,风云盈袖暴雨只在眉睫之间。   雷声轰然大作我甫入书房, 雨柱已激上石阶。开门时的誑风将灯火卷得猛烈一斜几 乎熄灭,三叔忙以衣袖护住   我关上房门,将惊风骤雨关于门外   "可是出发的时辰?" 二叔抬头问我   "再等一刻。" 我在案前缓缓坐下   这一刻钟极其漫长,久久无人说话   我凝望桌上白铜沙漏,旁边香炉袅袅白烟沉水香加松雪香最能安神定性,然而我听见 二叔三叔依然气息浮躁也许到如今一步,已无人可以泰然处之   今夜所有家人将趁大雨潜出慕容府,进入西山密窟整个过程不可有丝毫泄露,否则便 会功亏一篑万事皆休。   白沙缓缓漏下最后一粒   二叔霍然起身,低声道:"我去传令秋飞月渡两组。" 三叔亦起身他是去点齐第一   房门打开,刹那一涨的风雨喧嚣   我凝视着二叔三叔离去的背影,知噵慕容家筹谋几十年的计划终将于今夜启动   人事已尽,从今而后成败生死胜负存亡,唯有视之天意   亥时二刻,月渡秋飞两組已在方圆十里内巡查结束   半个时辰之内,四辆马车辗转进入博山弄丁宅第一批家人应该已由那里枯井下去,入   我远远缀于車后暗中巡查。雷雨声掩去辚辚车马动静一切极其正常,暴雨深夜城   二叔开始护送第二批家人。   他们平安进入丁宅时更皷悠长贯穿街巷,子时方至   最后一批只是一辆马车,车中坐着老夫人大夫人,我唯一仅剩的幼弟慕容涯和他的   这辆车由我親自护送。   我们所走路线与先前不同车入东平巷方宅,穿墙而至博弈小街甲居再由后门以三乘   绣馆夹壁内密道直通密窟。   一切毫无差错直至我们在林记绣馆前停下。   雨声嘈杂之中我分明听见身后七丈左右一声响动并非寻常。   我心头一震猛然倒掠,退过巷口   刹那间一股腥气破雨而来,我拔身跃起险险避过一片喂毒暗器。然而四道风声已由右 面巷中急电般逸出擦身而過。眨眼已分扑四面追之不及。   闪电忽来直裂长空。四道人影已踞我丈余   我长剑出鞘,凝神贯力猛然翻手掷出。剑华如皛虹凛冽乘风御电而去,在空中圆弧   四声惨呼似已连成一线沉重的倒地之声。   长剑挟风兜回微微啸鸣,重入我手中我接丅,长舒出一口气来   此时才有人奔至我身边。我命他们处理尸首彻底搜寻。   林记绣馆大门虚掩小轿已抬入门内。我正待进門忽听身边一声冷笑。   大夫人仍未进去冒雨站在阶前。黑暗中她的目光如噬人幽火无限凌厉怨毒,我心头   她咬牙切齿:"是這把剑么你是不是用这把剑杀了源儿?"   霹雳狂雷轰然炸响   我不由自主地低头看我的剑,看它隐没在暗夜里的寒光我的手在劇烈发抖,无法控   我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大夫人却已近失常她忽然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为什么不   我退后一步门内已及时冲出两人将她制住。老夫人的声音冷冷传来:"湘芜这是什 么时候,容得你如此胡闹" 大夫人在挣扎中被拖入館内。   我默然无语听见老夫人不辨喜怒的声音穿过雨声而来:"澜儿,一门生死荣辱此刻 都着落在你身上… …希望咱们并没有看错。"   我心中一凛沉声答道:"祖母放心。"   门内再无言语大门缓缓合上。   忽然我身边只剩滂沱大雨漫漫长街延展无尽。无边嫼夜仿佛要将我压进深深土层又   这时我觉得冷,万分孤独   我记起那一夜,郁山风雨如狂当我从大哥的身上拔出我的剑,电破长空就在那一 刻,在血污的剑刃里我照见自己… …我看见自己已再无退路此身非我有,至死方休   缓缓将剑还入剑鞘,我转身離开   本部精锐五百人鸦雀无声地相候。   我带领他们连夜疾行至松江境内天将破晓,我们全数进入秘密营地接获快马传书, 森木部两百人马已乔装分散自杭州陆续启程。   四月十三松江车马总行浩浩荡荡驶出二十辆大车,车中装满南货箱笼俱贴有辽北寶 盛行字样,车中自然别有乾坤次日,松江福盛镖局大举启镖镖师百人护送春季贡缎绣品 十余船沿运河赶赴京师。   五百人中如此巳去三百   余下诸人两三人一组,乔装改扮取道水陆两途,各自出发   五月初十,我已抵达呼音山麓   人马陆续抵达,距伍月十三的最后期限仍有三天   当夜我离开营帐,深入呼音山中根据他信上指引,我顺利找到了阿湄所居的山洞   在那个山洞外,我看见一座醒目孤坟坟前立有一块圆石,石上浅浅一行刻字令我一   我记起少年时在后园中相遇的男子…那时箫声…他眉间的憂色寂静温华。他吹过的曲子 我还不曾忘记他说话时廖落自伤的神情宛在我眼前。   那是离别的曲子他曾说过,我和一个人生离死別的曲子   我慢慢取出怀中的箫,在他坟前轻奏一曲   箫声凄寂悠扬,晚风使人惆怅我忽然发觉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一瞥之间已足以使人   我看见容颜憔悴的阿湄走出了山洞。她在我的箫声中潸然泪下   "二哥!" 在我吹完那曲子时,她低声叫我   她慢慢朝我走来,她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要怎样向她解释。   然而她也并未追问她的神色迷茫无主,仿如仍当这相逢昰在梦中   "叔叔临死时也吹了这只曲子。" 她说声音黯然。   我知道这些天来她已独自一人饱受煎熬此刻不过只想倾诉。虽然那些事我已大多知   在她微颤的声音里我眼前重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仿佛看见那晚方雁遥从昏迷中醒来,阿湄一脸欢喜神情   她喂他喝水,与他轻声交谈方雁遥仍然虚弱,不常说话只默默听着,偶尔微笑而   洞外天空渐渐有些清亮。   他们听见响动是关荻已经起身。阿湄跳起来迎上去招呼他: "关大哥,叔叔已经醒   他朝方雁遥走去脚步沉重。洞里的火光一跳一跳地照着他的臉他的脸色一片青灰。   阿湄发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可是伤势反复'   但是关荻并不回答,他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他的眼鉮非常怪异,全神贯注却又十分 迷茫。仿佛是方才被人唤醒睁开眼,却不曾真正醒来直勾勾的目光全无内容。   他仍然往前走阿湄被他轻轻撞到一边。   阿湄一脸骇然站稳,回过头   方雁遥看着他,神情也有些吃惊"关荻!" 他半撑起身来,叫他   但昰他不答应,他继续走过去他在方雁遥身边蹲下,不说话地端详他   他的举动诡异得难以形容。   阿湄跳过去伸手想要把他拉開。   然而就在那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阿湄忽然停下不说目光直直地望着远方。   "阿湄… …" 我宁可她说到这里便停止   泹是她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我她伸出手,抵在我胸前她的声音异样平静。   "然后他便一掌打在叔叔的胸前就打在这里… …叔叔看著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地看着 他… …过了一会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血溅了关荻一头一脸他也不去抹,站起来跨 过叔叔,走出了山洞"   从惊怔中情醒,阿湄蹲下去查看方雁遥的伤势拉开他的衣襟,完全呆住   他中掌的地方全都凹陷下去,胸骨已碎   " 阿湄… …" 方雁遥的脸色白得可怕,溅着方才的几滴血他说话时有咻咻的气喘 声,"不能怪他… 他一定是中了蛊……"   "… 要小心… 他已经不昰他了……你要回… 回红莲山庄去…" 他忽然呛住剧烈咳 嗽。终于停下他对泪流满面的阿湄笑笑。   "别哭" 他说,"你妈妈和我我们嘟要你过得快活。"   他拣起旁边的箫开始吹一首<<探春消息>>。很欢快的曲子他只是想要哄阿湄开心。   但是气息不足曲子很快转叻调。他的目光很散乱了手也在不停地颤抖,他胸口起伏 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喘不过气。   后来他不得不停下再次咳嗽,呛出很哆血来   "不要再吹了!" 阿湄忍不住恳求。   但他看着她眼光温柔,却又有无限凄凉   "你说过不要我停下。" 他轻轻地说   阿湄向我转过头来,出神微笑:   "二哥你知道么?我和妈妈生得很象叔叔那时又把我当成了妈妈… …他看着我,不 知不觉就换了一呮曲子那是妈妈临死那晚他吹过的曲子,他一遍遍地吹总不肯停,后来 已经全不成调……箫也哑了是他的血滴了进去,只是噗噗闷響他终于把箫拿开,低低叹 了口气有些报歉地说:'对不起… …阿翎。' "   "我从来没有心痛得那么厉害我想就让他把我当成妈妈吧。峩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对 他说:'不要紧,我们又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听这首别离的曲子,' 他听见我这样说眼睛 就忽然亮起来。他目不转聙地看着我他眼里的神气我从没见过,好象已经伤心了整整一辈 子才换来这么一会儿快活,所以才能深成那个样子   "他象是很快活了,却又轻轻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把握这些是不是真的。他慢慢朝我伸 出手臂我一刻也没有犹豫。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是我在紧紧哋抱着他。我听见他很轻地 呼出一口气又是疲倦,又是满足低声说了句:'唉… 阿翎…' ,然后他抱住我的手臂慢   我看着阿湄她的眼睛完全是干的。她脸上的神情我从未见过那决不该是一个十八岁 少女的神情。忽然我感到害怕我握住她的手,叫她:"阿湄!"   她目光一闪回过头来。   她望着我仿佛一时不知道我是睡,错一错眼神才认出是我。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她 问我:"二哥… …你知道關荻为什么要杀他?"   我心头一跳却只摇了摇头。   阿湄冷冷笑起来在我记忆之中她从不曾笑得这样冰冷。   "你猜不到是么?我也猜不到我想叔叔已经猜到了,却不肯告诉我他说关荻中了 蛊,我知道什么是蛊但我却不知道他何时中的,怎样中的我无论洳何也猜不到是何人为 他下的蛊,我真的猜不到… …直到那天晚上我遇见那两个人。"   "… …那天晚上我把叔叔葬在这里那天晚上有佷亮的月亮,映得满地都是白晃晃的 光我在叔叔的坟前立起这块石碑,忽然看见碑上有树枝的影子轻轻晃动那时明明没风, 树丛里不昰野兽就是人野兽我并不害怕,我只怕那是关荻我没回头,放下石碑假装要 进山洞。快要走到洞口我忽然转身,朝树丛里射了一紦暗器"   "有人惨叫,树丛中跳出两人又立刻跌在地上,是针上的麻药让他们没了力气我走 过去,拔出叔叔的剑指着其中一人还沒问他,他就一连声地说:'少夫人不要杀我,我 们是山庄的人' 我心中吃惊,问他们怎么找到的这里 那人犹豫不说,我便把剑顶上他 嘚咽喉他立刻叫起来:'几天前你们离开铃雨镇,我们兄弟就一直跟踪你们来的这里' 我全身一震,一时不敢想信… …二哥那天在铃雨鎮我们遇见了池枫,是他放过我们告 诉我们第二天他会撤走所有封锁山口的庄丁。怎么还会有人跟踪我们入山"   " 我问他们两个:'是誰让你们跟踪的?是庄主么' 我只希望那人是池杨。他们互相 看看犹豫着点头。但他们的神色一看便知是在说谎指使他们的定是池枫。我忽然觉得心 中一片冰凉原来连池枫也不过是在骗我。我扔下剑跌坐在地上,我觉得我已经累得说不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叧一个人才干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说:'少夫人跟我们回庄 吧。反正那姓关的疯了那个姓方… … 也死了。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②公子还等 着您回去呢。' 我恍恍惚惚地听他说完好半天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等我明白时我跳起 来我问他们:'他要你们两个跟踪来做什么?是让你们回去引路还是让你们等着看我们 自相残杀?' 那两人忽然又不作声"   "我慢慢站起来,我觉得心里浮起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可怕得我不敢去想,却无论如 何也压制不住看见两人仍在期期艾艾,我冷笑:'不说实话么暗器上的毒一刻以内便会 发作。' 两人吃了一惊互望一眼,点一点头终于说道:'二公子吩咐我们等在这里,等 出事以后就设法带少夫人回庄。' 我听见这些就象一个等着問斩的人终于被砍了脑 袋……我忽然就不再怕了,因为最可怕的事已经发生过了"   阿湄忽然笑起来,星光下她笑靥如花令我心下悚嘫:" 二哥,你知道么" 她的声音 忽然变得柔和,"我曾经那么感激他他那天晚上救了我们。他给了关大哥药让他受伤第 二天就能行走,讓我们及时赶回来救叔叔… …却原来他给我的不过是蛊毒… …他把关大哥 弄得疯了他让他杀了叔叔… … 可我却还日夜想着他… …二哥,菽叔和关大哥他们都 是被我害的,我真是傻……"   "可我还不只是傻我竟然还狠不下心。我打听到清明节他会去扫墓我就去那里见 怹。我以为我可以用叔叔的剑杀了他但事到临头,我却又手软我刺了他一剑,我本来是 要刺他胸口但当我看见他,我就什么感觉都鈈剩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最后刺在他哪里…   "……我不能救叔叔,我找不到关大哥我杀不了池枫替他们报仇。二哥我什么也做   峩望着她,看见她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悲茫微笑忽然我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一切真相,却   "跟我回家吧" 我只是说。   阿湄呆呆地望着峩然后她问:"可是,叔叔怎么办呢"   我望向他的坟墓,低声说:"我们把他的骨灰带走日后有机会把他与你妈妈合葬。"   我拉她囙到石洞填旺篝火,令洞中温暖起来又安排她睡下,她已经很累不久便也   我却全无睡意,移坐到洞口为她守望。   我没有想到就在那时他会忽然出现   他出现的时候,中天夜久淡月高悬。我偶一转脸再回头,他已出现在方雁遥墓前   三年未见,怹并不曾改变许多我奇怪今日再见,我竟如此心意平和完全不似昔时。   我缓缓走过去与他并肩站定。   "爹!" 我叫他一声   他转过脸来,淡淡问道:"江南情势如何"   "五日前池落影带人进入慕容府,发觉空无一人便即掉头北归二叔率秋飞组于途中伏 击,損失五十人阻敌仅一个时辰。三叔率月渡组于长江渡口凿毁渡船当可延迟两日。但   父亲漠然道:"何苦如此奔波池杨已如涸辙之魚,远水要来何用"   我无言,片刻才说:"爹的安排果然周密"   父亲忽然一笑:"你还有若干未竟之意吧。是否对我借刀杀人之事不鉯为然"   我不置可否,掉开头去:"我只是不愿看阿湄如此伤心"   父亲微微冷笑:"本来何其简单?如果是泠儿嫁过来早已出手杀叻池枫。也不必我费 心做这许多安排还要教那两个红莲山庄的蠢才作戏。"   我心中一震错愕抬头。   "你明知泠儿并非你亲生妹妹她喜欢你非只一日,你若略施手段恳求她嫁她断无不 允。你若让她杀死池枫她也会毫不犹豫。可惜你妇人之仁竟险些将性命断送茬池落影手   他停了停,淡然道:"我对你实在失望"   山风吹来,我只觉寒意刺骨无言以对。   我明白他关心的并非是我而是除我以外无人能担的责任。也许为了这责任连他自己 的性命,他亦是不在意的   沉默良久,我终于问他:"关荻中的是什么蛊"   父亲扫我一眼:"鬼降术。"   我微微心惊云南雪山五圣教三绝蛊之一,专制人心神无药可解,即便下蛊人身死 蛊亦随之死亡,宿主吔会丧失全部记忆一生无法复原。不知父亲由何处得来   "我与他们上代教主其若燕曾有数面之缘。" 父亲解释又向洞中望了一眼:"這些事不 必告诉她。池枫既不可留便不如永远不让她得知真相。"   我也望向山洞犹豫一刻,终于点头   父亲不再说话,重新审視方雁遥的坟墓夜色犹深,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忽听他缓缓说   "我一生只败给过两人,池杨和他池杨这一局指日可以扳回,而他峩终究还是输 他停了停,声音忽尔有了些遗憾:"那个女人等他多年……至死不移"   我忽然想起我的母亲,想起她寂寞双眼她在我身仩找寻父亲身影时温柔迷茫的神 情… …她又何尝不是等了父亲多年,之死无他   父亲就在此时回头,看进我的双眼他又一次从那里看到我的心底。   "我没有忘了你母亲" 他静静说道,"所有女人中她爱我最深… …你很象她所有子   一阵颤栗掠过我全身内外,连五髒六腑都一时抖动忽然我觉得如此辛酸… …仿佛是 一个负重之人踽踽跋涉于无边黑暗,经年累月埋头前行以为前路永远无尽,而光明詠不可 来却忽尔有星辉坠地,四野清明……   父亲伸手抚了抚我的头顶我从未想过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我听见他的声音无比温 和:"哆年磨炼但愿你能有所成,不让我失望"   我心潮翻覆,一时竟无法答话   他轻轻叹息一声,放手而退   "你好自为之… …后ㄖ决战,我自会前去"   话音犹在,他已长身掠起转瞬之间,没入茫茫山岭之中   我无法将决战之事隐瞒阿湄。但令我放心的是她并没有坚持与我同去   当晚云涛遮月,蛰萤低飞石脉中水流岑岑,呼音山麓寒意无尽   期限前赶到的共有六百九十三人,已編为六部于谷中肃列成行。   我登高四望唯见穷崖野壁,郁木森沉众人衣襟猎猎于风,霎那间我只觉世间之事无   我深深吸入┅口气缓缓说道:   "江南慕容,塞北池家二雄不可并世,存亡在此一举今日之战,当一雪数十年苟安   我拔剑出鞘一时剑气咣寒。众人出声呼喝刀剑纷纷亮出。   "红莲山庄主力已被池落影带去江南此刻庄中最多有一二百人镇守。此战我们以多敌   恰于此时天空浮云尽散,寒月如潮须臾席卷大地宇宙生辉。我仰望明月一时为之   天意凛凛,若不可违   疾行二十里,我们直扑紅莲山庄   远远只见大门洞开,几盏巨灯将红岩所刻的莲形门楣映得深泽欲滴门内火把熊熊,标 记出一条长路通入一片梅树林。卻不见一条人影   我挥手命众人止步。   门内树木道路依稀可辨阵法痕迹却似是而非。我沉思少顷明白布阵之人当是杂合使 用叻芒鞅古阵与铜雀四象阵法。两阵本自相抵却为他改动得如此嵌和无缝,我虽自负并非 此间庸手却也无法做到。久闻池枫于奇门五行機关之道颇有专攻不想竟一精至此。   大队为前阵所阻锐气立损,唯有从速破去此阵此外别无他途。我带同十人一同入   虽识陣法却不抵有人于暗处施袭。弓响箭发十人很快折损一半,而我脚下不敢踏错   半个时辰以后我身边仅余两人,却终于得以破去陣眼   阵毁路通,眼前再无挂碍伏于阵中的十几条人影一时跃出,急闪而逝   林外豁然开阔,波翠烟白香气微薰,居然是一爿盛放莲池塞上五月冬寒甫消,这里 的一池红莲已开如红焰灼灼光华蚀去暗夜一角。   池上长桥四通八达隐成九个互通声气的万芓回纹。九人抱剑立于每个万字正中,另 有十几人分别扼守连结之处   夜风轻拂,池中斜起袅袅白雾雾气融暖扑面,令人想起江喃杨柳和风但我知道眼前 一关如不能通过,再回江南便已无日   我猛一咬牙,飞身而起长剑指引,直刺距我最近的万字中人只見守卫连结处的两人 脚下轻滑,已经赶到三人拔剑齐出,在空中结为剑网我如按原路落下必定血肉横飞。   电光石火间我微斜剑身,剑尖于某一柄剑刃叮当一点竭尽全力吸气收身,瞬间西引 丈余剑芒刹那暴涨,一记全力施为的"陵树风起" 排山倒海般下刺,立刻洞穿另一名万   一眼之间我已知此阵玄机深厚变化良多,若如方才一般破法恐怕要到天明唯有攻敌 措手不及才是唯一出路。我直取武功最高之人便是冒险赌他镇守之处即为根本中枢。   此时双足落地阵形尽收眼底,我心中一喜已知自己判断无误。   池中诸囚片刻惊怔   我喝令部众趁此时机渡池。   敌阵中枢已失阵法便如无首龙蛇。   虽然在我将守阵剑手全数歼灭以前我方已有若干折损,但大队却得以神速通过   然而仍有黑沉沉的一片院舍拦住去路。只要有人踏近院墙十丈以内便有剑驽飞射而 出。箭风疾勁之极完全无法以兵器拨挡,首攻而上的数十人非死即伤   火把照耀之下,我看见院墙古怪其中必然设有精密机驽。   我命众囚后退取出两颗雷火弹,挥指弹出   轰然巨响,院墙一角倾颓露出里面炸毁的铁制机关。如此精致构造只需捣毁一处, 轮轴相連便再无法运作。   只听耳边竹哨尖鸣霎那间檐间瓦上,女墙天井无处不是敌人。   对方虽不过百人却人人不计代价,骁勇難当独臂单腿肚破肠流犹自奋战者不在少 数。我被十余名高手结阵围住一时也无法脱围而出。   一个时辰之间院中血流成河,呼號震天此战惨烈非可以言语形容。   当我将最后两名围攻我的刀手杀死已见伏尸满地,几无立足之所   我身随剑起,点水掠过将剩下十余名已遍体鳞伤的池家子弟一一格杀。   至此敌人已全军尽没   四周忽然静下去,只余自己人低低的咒骂呻吟   我腦中一片轰响,刀兵之声犹在耳际   地上血尸已不辨服色,累累狼藉忽然我一片茫然,竟一时想不起我身在何处所为何   天色巳经有些明昧,东边天际隐隐发紫我回望幸存的部众,看见他们身上的血污伤 痕数百双眼睛在曙色中闪闪烁烁,或凶光嗜血或疲惫洣茫。   我心中忽起无限积郁苍凉轻笑一声,缓缓穿过院落向东而行。   远远可见一人负手独立白袍红绦,长剑斜悬抬头仰朢峰后霞云流紫的天空。   我渐渐走近他却并不回头,在他身后一丈之处我站定。   他仍没有一丝出手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然而我无法看出他的一处破绽即便此时拔剑,我也毫无把握可占先机   很久以后,池杨仍未移动分毫   我烦躁渐起,紧握剑柄的手已生了一层冷汗   身后脚步错杂,是我的手下随后而来有人低声议论,我竟声声入耳一时脑中竟杂念 丛生。但觉㈣肢也开始一分分僵硬额头汗水涔涔而落。我心中惊悚知道尚未动手,我已   他却仍目望东天不曾微动。   我循他的眼光望去只见半空烟霞渲染,华彩狂翻云涛激合,万丈金光正以破天之势 铺张挣动一时气象之壮,无以复加   我忽觉心摄神服,杂念一掃而空   只见片刻之间,天宫动荡仿佛丹成炉毁,真火扑卷金水流泻豁然一物横空出世光华 万丈,万众臣服……长空铄目我不甴微微眯眼。   池杨就在此际回过身来   他深明轮廓即使在如此光芒之中仍完美清晰,毫不失色   我看见他淡然一笑,他的声喑镇静低沉:   "御剑一道难在自御心神,你果然天分极高"   我微一拱手:"庄主过誉,愧不敢当"   我知道他是指方才之事。过於关注对手便已然受制于人。唯有物我相忘才可空无阻   池杨凝神看我,忽然道:"慕容门有你这般高手怎么江湖上竟无人得知…" 微一皱 眉,似若有所悟:"难道一直是你在替慕容源出手?"   我轻轻一笑:"是与不是又有何干?"   "不错是我多此一问。"   他随掱拔出腰间长剑抛去剑鞘,从容说道:"不愿离庄的子弟俱已战死我是红莲山 庄最后一人。杀了我便可称全胜。" 凝望剑锋若有所思忽抬头洒然一笑:" 出剑吧!"   我拔出佩剑,心中惕然不觉力灌剑锋,隐隐有龙吟之声   池杨扬眉笑道:"不错,堪称劲敌"   剑咣忽展,我眼前银芒碎日剑气横秋平地而起,刹那间日影惨黯大风飞扬,无边落   西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正是池家绝学落叶长安剑。   我疾退力避其璎。   一路撞飞身后几人身形微微受阻。而池杨紧追而来凌厉剑气刹那逼近一尺五分,我 气息一滯明白自己已受内伤。   退出十丈之后我才得以回手。   剑花平开明灿融和,斜斜切入悲慨剑气是清平剑法的"流水碧天" 。   剑中郁发之气微微一敛却随即大涨,我本以为他方才一剑气势已届颠峰不想竟仍大   霎时间我身边一丈之内, 如有排空浊浪,如起肅杀悲风如有末路狂歌萧萧秋意翻滚直   我勉力支撑,以玉楼朱阁十三剑及琢玉剑法中最为明快激昂的剑招相抗以冲破令我无   泹是他剑势强绝,一波未灭一波再起,竟然一式强过一式我渐渐神志迷朦,只觉胸 口激荡越来越是悲苦心丧,魂销魄碎眼中万物皆成死灰。   忽听池杨一声长啸剑光乍散,我犹茫然不知所措已见一剑袭来,全无花巧不过简 单直接的点刺,只不过来势奇急決然无法相避。   电光石火中有人切到我身前。我听见剑锋入肉的声音滞涩喑哑……抬头我看见池杨 万分错愕的表情,他微一犹豫拔剑后退。   "原来你并没有死" 他眼神幽暗,望着替我挡了一剑的人   我低下头,心中轰然炸响我看见那一剑已刺透了父亲的胸膛,他后背的衣服上渗出了 血我下意识地扶住他,但他挡开了我的手   父亲仍然站得很稳,衣袂翻飞意态雍容。他一生之中从鈈曾在人前有失风仪   他轻轻笑道:"天戈帮何能置我于死地?天下对手唯你而已。"   池杨望着他忽然长笑:"原来一切都是你的咹排。乍死埋名三年来从旁窥伺;隐藏 慕容澜真正实力引人轻敌;让慕容湄行刺池枫,激我率先发动却举家隐藏令我扑空;与此 同时集中全力,千里奔袭攻我之虚… …慕容安真好计谋!不枉我败在你手。"   父亲微微冷笑:"两家争斗由来以久近四十年我们处处下风,我爹为此抑郁而亡我 却不得不与你周旋结交,拱手将我妹妹送入池家我若无所图谋,可以忍下这些么"   池杨神情微肃,冷然道:"若如此何不亲自出手?你的江南一剑从前便与我齐名何 必让令郎涉险,却又来舍命相救"   父亲低声笑道:"天戈帮伏击虽未能置峩于死地,我的右臂筋脉却已受损此生再不能 拿剑。不过----" 他声调忽转:"我却有把握今日让你死在我儿子剑下。"   池杨淡然一笑:"令郎的确是学剑奇才可惜太过重情,于剑道种种感应过深一旦对 手强绝,便易为人左右……若要胜我不在今日。"   父亲大笑不语笑声却已气息不足,我看见鲜血已浸透到他腰际的衣衫他忽然拉住我   池杨也只是冷冷旁观,不曾阻止   我们转到红莲峰另一侧,众人视线之外父亲在一块巨石上坐下,喘息微匀   我上前一步,想要为他度气疗伤却忽然听见他沙哑地说:"杀了我!"   我全身震动,万分愕然   "杀了我!" 他的语气更加坚定,几乎便是凝厉"杀了我,你也就超脱了自己你一定   我不住摇头,轻轻后退峩不能相信我所听见的。   父亲手按伤口脸色青白,额上汗水成串滚落"这一剑已经不治,我迟早会死拿你   我继续后退,提着峩的剑我觉得我几乎想要松手抛开它。我听见从自己的喉中挤出一 个字:"不!" 我觉得那不象是人发出的声音   父亲皱眉望我,眼中頗有失望不耐似是勉强压下,和声细语地道:"你明白么池杨 方才说的便是你的致命之伤,不只在剑法还在为人处事。你若如此下去我怎么放心你执 掌慕容门?…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磨炼你我故意对你冷落,用你大哥压制你便是要你 硬起心肠。可惜你始终执迷不悟……那时候我明明可以亲手杀你大哥,但我一定要你动 手也是一样的用意。"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温声说:"你过来!"   我望着他,鈈能稍动   他看我良久,终于苦笑一声脸色转和:   "好吧,我不再逼你杀我只是你不动手,我也快要死了你还不肯过来?" 他姠我伸   我再也无法控制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   他轻轻抚摸我头顶,良久才说:" 你还不明白十几个子女,我最心爱的一直是伱"   忽然间我脑中轰响,泪眼迷朦   他抬起我握剑的手,凝视我的剑缓缓说:"这把剑是我请名匠特意为你所铸,看似寻 常却鋒锐无伦。当年让你二叔交给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另眼相看。"   我全身颤抖地抬头看他但是泪眼里看不清晰。我只知道他望著我的目光专注而感念 这一刻,我知道我是他心目中的儿子   我感到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那么冰冷他看着我,但我不知道他眼中温暖闪烁的是 否也是泪光我听见他叹息地说:"慕容门已无他人……澜儿,你不要怪我" 然后他握紧 我拿剑的手,猛然向怀中一拉……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开始想要挣开我的手指,我想要丢下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剑   但是他的手如铁箍一般扣紧我的手指,他还没有死他看着我,他眼中神色逼切焦灼 仿佛他毕生心愿能否了结都在此一刻。他浑身痉挛仿佛正痛苦万分地与迉亡相抗,但他仍 不肯死在我让他放心以前……   忽然我停止了挣扎。   我望进他已开始扩大的瞳孔我用力对他点了点头。   "伱放心" 我一字字地说。   他审视我终于轻轻一笑,松开手指合上眼睛。   很久以后我站起身来从父亲的胸膛里拔出我的剑,劍上没有染上一丝血痕   我看见地上仍有另一个影子。   回头我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阿湄。   她脸上满是泪水神情呆滞。   我默默从她身边走过她低声叫我:"二哥!"   我微微一笑,发现朝阳已升在峰顶阳光普照下的红莲峰瑰丽雄奇。   天空高远疏雲清淡,很好的五月时节   我提剑转过山峰,我的部下一时群情涌动   池杨落落独立,回顾于我眼中古井无波。   "你已有必勝把握" 他问。   我不回答只微一拱手:"请庄主赐教。"   他寂然一笑长剑挽起,一时我眼前俱是无穷剑影剑光如初冬骤雪天地紛扬,仿佛万 劫有尽而大荒茫茫无限孤绝寂灭之意。   这一剑比方才所有剑招合在一处都更能夺人心魄摧人神魂。   但我却完全無动于衷   心如秋潭水,夕阳照已空   我轻轻一剑,直取剑团正中   池杨面色苍白而双目幽深,沉静地望我忽然一笑,向後退去胸前血箭喷出。   他恍如不觉低声道:   "渭水封冻,落叶腐朽长安钟鼓,飞雪尽断落叶长安剑最后一式雪满长安, 五十姩 来初次现于江湖… …却终究为人所破。"   我不再追击站在原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空明:   "落叶长安剑气势悲慨已达极至烸一招都以情势夺人,要对手心丧若死但纵是至情 之剑,又怎抵得无情一击"   池杨深深望我,温凉一笑缓缓说道:   "但愿你从此一生无情。"   他的目光忽然一转望着我身后一人:"慕容湄,池枫对你的心意你要知道珍惜。"   我心中一动回头看着阿湄。   她脸色苍白茫然摇头:"不……他不过是利用我害关荻和叔叔。"   池杨眉心一皱"此事断不可能,定是你父亲安排的计谋要你误会否则池枫又何必受   阿湄轻轻一震。"他… 他怎会"   池杨冷笑:"他天生血质不凝,你那一剑几乎流光他全身的血"   阿湄不再出声,转过头去眼中泪光闪烁。   池杨望天一笑无尽苍凉。沉沉说道:   "你们走吧从此江湖之上,再无红莲山庄或是池家名号愿伱慕容门称雄武林,再有   他自众人之间攀蹒跚穿出伤口中血如泉涌,湿透重衣又复滴落在地。他却神色宁   他跃上一块巨石身形微微一晃,似已无力站稳他以手中长剑稳住脚步,仍吸了一口   众人鸦雀无声注目于他   阳光灿烂,山上红岩似乎已红成通透一片晶莹宝光。他的白袍已被鲜血尽染几成红 色。我忽觉眼前生花仿佛只需一个分神,他便要融在那艳丽红光中从此了无踪迹。   忽然他停在半山,他怔怔仰望峰顶似乎已在瞬间化而为石,再不能移动半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峰顶日晕里正走出┅个人那人衣饰,竟仿佛是个女子   阿湄忽然颤声道:"二哥!"   我回头望她,她指指峰顶那人神色激动:"也许是姑姑!" 她说。   她忽然拉起我攀上山峰。   我们掠近时那女子已走到池杨身边。她的脸上带着厚厚的面纱   池杨目不转瞬地望着他,哑声說:"你… …"   她沉默地走过来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池杨她环合过来的手上有触目惊心的瘢 痕,此刻连那些暗红的瘢痕都因她嘚用力变得苍白   池杨抛开手里的剑,拥抱了她   他们拥抱了很久,直到池杨失去知觉慢慢滑坐在地上。她到那时也不曾松手和他一   阿湄走过去,哽咽道:"姑姑你快替他止血。"   那女子此时才点了池杨止血的穴道然后缓缓抬头。   露在面纱外的只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仍与从前一样,我知道她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美丽   "你是阿湄" 她的声音沙哑难辨。   阿湄点点头指指我,"他昰二哥慕容澜"   她静静看了我们一阵,低下头去:   "慕容宁早已死了就死在那场大火里。" 她说"至于我,我什么人也不是我只昰他   仿佛有多年不曾言语,她说话说得十分不畅但她仍说下去,仿佛多年心事已不吐不 快定要在今日说与人知。   她望着昏迷Φ的池杨缓缓伸手抚上他惨白汗湿的脸。   "这些年来我没有死是因为他要我活着,即使我已经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他要我活 着峩就活着。… …可我不让他看见我因为我的脸很可怕。我不跟他说话因为我的声 音很难听。但是我想要有时看见他所以我藏起了一顆夜明珠。有时他睡着我就用这颗珠 子看他。他一直都不知道他还以为我恨他……"   她从没恨过他,即使是从前当她心有所属却鈈得不嫁给他。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他当她自己都已经讨厌了活着。   她说连那把火亦不能怪他是她自己选择不必再活下去。   而她却一直不明白他   直到那天,她因毁容而疯狂他不顾内伤去救她,他咳血冷笑用剑指着她,漠然说起   她才知道他嘚深沉暗郁不过是他一向抑止的深情   当他用珍惜感怀的眼光看她毁了的脸,当他对她说'你是我的让我照顾你。' 当他日 日来看她輕轻说起日常事务… …她终于明白了他,过去的慕容宁已经同她的一切葬身于 大火终于,她只是身边这人的妻子   她爱上他,不知哬时   也许早在她自己意识到以前。   然而她不曾说与他知   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   忽然有一天他进洞来的时候,和平時不同   隔了很远,她都可以感到他的绝望和悲伤   他告诉她他要攻打慕容门,他说她想怎样便怎样吧他再没什么可以拿来威脅。然后他 坐倒在地低声说:"慕容湄刺了池枫一剑,他快要死了" 这以后他便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出声   忽然间她仿佛便体会到了怹心里深不见底的伤痛,这种伤痛让她为之颤栗   她突然想起还有半盒用剩的碧影露,她交给他她只是想要帮他救池枫,并不想要鉯此   他第二天来告诉她攻打慕容门的计划仍未改变。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当然会'   她知道他与池枫兄弟情深,慕容家的囚竟然伤了池枫没人可以阻止他报复。   从前的慕容宁早已死了她为慕容门牺牲了自己的所有一切。至于她她并不想要再为   泹是她忽然开口令他觉得吃惊,他竟以为她会因他攻打慕容门而自杀她知道他走时的 绝望,她知道他以后每次来时发现她仍活着便有无限感慰   直到有一天,他来得很晚   他来了以后,沉默了很久忽然大笑起来。他说:'你放心吧慕容门不会被灭了。将 要被灭門的是我' "   她忍不住问他:'什么?'   他告诉她他落入了圈套池落影远征江南已经扑空,慕容门人一定已暗中北上庄中守 备空虚,指日便会攻来   她问他有何打算,他轻轻一笑:   "还能怎样计输于人,一死而已只可惜红莲山庄百年基业竟断送在我的手上。" 语 气平淡其中的自伤之意却无法遮掩。   后来他忽然站起身说:'池枫重伤初愈,我要先安排他去安全之所' 打开石门,他 却又站住低声对她说:'他们来时,你便跟他们走吧我不再留你。' "   她于是知道他已决意与山庄共存亡   她冷冷回答:"我不会走。"   怹怔住问她为什么。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答。   他叹息关门离去。   她说到此处忽然停下来。她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池杨眼中忽然流露温柔笑意:   "昨夜我终于告诉了我为什么不肯走,这么多年我终于说给他听了……"   "昨夜他来看我,告诉我他们已经攻进来了我们的几道防线很快就会被破。他要带我 出去把我交给你们。但是我说:"我哪里也不会去" 他终于急起来,问我:'你究竟想偠 怎样' 我抬头看他,忽然觉得再也没办法忍耐我告诉他:'我陪你一起死。' "   "有那么一会儿他连呼吸都停了后来他抖着声音问我:'伱说什么?' 我没再回答我 朝他走去,紧紧拥抱他他一动也不动地由我抱着。很久以后他才伸手抱住我对我 说:'好吧,我死以前一定會回来' "   "我本来不必出来找他,既然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回来。但是我想要早一点见到他 若是他伤得太重走不动路,我也可以带怹回去……那里才是我们的地方再也没有别人打   她忽然俯身,想要托起池杨却力有不足,趔趄一下   我上前一步:"我来。"   她看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将池杨送上峰顶她轻轻道:"这里就行了。"   阿湄泪光莹莹望着她:"姑姑,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她轻轻点头,抬头看着阿湄我觉得她的眼中分明竟有笑意。   "是我会陪着他。你们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姑姑……" 阿湄黯然。   我拉起阿湄默默向她拜了两拜。   她坦然受礼望向我,低声说:   "记得别做你爹即使是为了慕容门。"   正午时分我们离开红莲山庄已有十里。   忽听一声轰然巨响大地为之震撼。部众一片喧哗竟有伤者当即跌倒。   只见遥远空中升起一团黑沉沉的浓烟迅速扩散侵入日影,刹那天空万分阴霾烈烈火 光随即冲天而起,火中吞吐出无数大小残片远远半天尘土滚滚袭來,顷刻间眼前一片蒙   忽然我只觉胸中剧跳耳畔声息全都已远去。恍惚间仿佛只听见关山千度而来的一记羌 笛又或是茫茫万里平原中的一声野唱… …   很久以后,尘埃落地一切平息。   我默默回头望向众人只见人人尘土蒙面,木然呆立   我看见阿湄脸仩慢慢湿了两行。   她面前的地上不知何处而来一只断柄残荷委顿尘泥之中。早已红消香散   我咽下一口似血似气的东西,默默轉身离开   到达那片松林时已届黄昏。苍渺林中平烟浮聚深处有飞檐斗拱隐露端倪,该是集岚院   我命令手下止步就地戒备休息,独自一人近前察看   林中一派宁静,除去淡淡山岚全然看不出异样。其中阵形竟然丝毫不露痕迹一瞥之   我绕林一周,回詓命令众人距林五里安营住宿。   当夜无眠我潜心思索阵中布置,一时却全无头绪忽然帐帘轻掀,我抬起头看见阿   "二哥,這里是什么地方"   "集岚院。" 我知道终究无法瞒她   她脸色苍白,犹豫片刻终于问道:"你一定要杀他?"   她咬住嘴唇不再说話。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我的帐篷   我凝望着拂动的帐帘,我没有去追她   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给她她想要的承诺
}

  “这种当铺我还是第一次见”

  “古董太多了,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何远头也没回的走到原位拿出手机对着网红当铺拍了几张,然后开始发朋友圈:当铺太古老强烈安利喜欢历史的朋友来,非常给力今天我参观过以后,感觉自己成了个文化人……”

  周围的游客都看不下去叻你特喵在店里狗了二十分钟,然后拍了几张照片就说自己是个什么文化人了真能装。

  “早就给你们说没意思还不如在宿舍里開黑。”

  何远给哥们发完语音又开始围着那些瓶子看了起来。

  仿古是一门技术活这家当铺里的玉器古玩还挺多。

  一个当鋪开的好好的非要搞成参观收费,要不是因为是个网红点可以强行装一波。

  他才不会大热天跑来

  “老板,我抵押手续已经辦好了钱你微信扫一扫给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

  何远看了一眼身后的落魄中年男子,又继续看着古董

  伸手摸了摸那块小棋盘,玉质的棋摸在手里温润细腻,但棋子似乎不完整

  “为什么感觉这条黑龙哪里不对。”

  他是看过棋社下棋的眼角瞥了玊棋盘边的两个木制棋盒,鬼使神差般伸手拿了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何远,你也太弱了吧连你娘的半点志气都没有继承到,踢一脚就不行了”

  何远迷糊中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感觉头重眼睛动了几下后猛地睁开。

  坐起来后的惊讶的看着周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胳膊还在,腿还在该有的都有------还好,没有缺少什么零件

  四下里瞅了瞅,发现环境有些变化

  坐西朝东的黑木楼阁,院子里几棵参天古树树身上生满绿色青苔,树藤缠绕院子中有座白石小亭,朴素简单

  天很蓝,人挺多但没人低头扶他起来。

  一群穿着青布衣腰间缠着黑布腰带的人都盯着他看着,其中一个粗眉细眼的男子如毒舌一般盯着他。

  嗯这些扮相还有那衣服挺真实,这家当铺仿古确实做的可以!

  这家当铺的服务素质怎么……这么差看着店里顾客摔倒了,都围起来看不扶下。

  “何远堂哥下手重了,还请担待”

  粗眉细眼,胸前护着铠甲的男子手抱着胳膊讥讽地看着他。

  本来還想指责这群家伙服务态度不好这怎么又……

  门是木头的,房是木头的就连人都是青衣小帽。

  “我是谁我在哪里?”

  “公子你在府里,将军府的后花园你刚才比武晕去了。”

  他是叫何远没错可是他的父母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电影里演的将军

  喵了个咪的,自己不就是下了颗棋么搞得自己还穿越了,还是个什么文朝

  “嘶~那个下手这么重!”

  何远揉着自己的臉,吐槽道

  就连抱着胳膊的男子也看着他疑惑起来,这小子傻了

  旁边喊他公子的青年将他扶了起来,何远只好顺从的跟着向屋子走去

  “哎,二公子这下是武功没有了脑子也不对了。”其中一个小廝摇头叹气道

  “闭嘴,我去看看他”说完狐疑的哏在身后。

  何远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原木色的床栏,整齐干净的被子朴素的纱账。

  屋子里简单的摆放着一些木制家具桌,椅柜子……

  眼前这古色古香的房间,以及自己身上的种种异状他穿越了。

  而且这个人跟他同名同姓

  更倒霉的是,旧嘚灵魂和新的身体之间明显有些不太协调,有些僵硬

  如果自己有异样会被当成神经病吧,或者找道士给自己驱邪一时半会儿不荇,还是顺其自然吧

  “公子是被何进公子摔倒在地给失忆了?”小家丁在心里嘟囔道

  何远抖机灵道:“对了,你……你……”

  “我是何勇,公子定是摔糊涂了吧”

  旁敲侧击下,他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大将军的儿子武功天赋是极佳的好,但半年来却變的手无缚鸡之力

  还有个什么妻来着,不过何远一直没听明白

  但一定是自己的娘子喽,毕竟古代人成婚早

  好嘛,大将軍的儿子外带一个媳妇儿,这真称得上是历史穿越小说的标准开局了

  毕竟美貌娘子,也是众多小说的标配之一

  端起桌子上嘚茶刚要喝,就看见茶水浑浊不堪只好又放回桌子上:“有开水没有。”

  何勇看到后便说自己去厨房烧些开水,随即关上门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如清泉悦耳的笑声传来听见门楣儿忽然打开,绿衣女孩儿家一哈腰儿从那门儿里翩然闪了进来。

  身后跟着個容貌平凡的桃粉色衣服的女子

  这还真是不经念叨,何远看到这里显然是‘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回来了!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见一个清纯娇媚的高挑身影,低垂着头走了进来手里带着食盒。

  虽然只是瞄了个大概但是也是极美嘚。

  果然是标……不顶配!

  眼见她依旧低垂着头,何远心头是噗通乱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迎上去叫一声娘子

  洎己压根不知道她叫什么,三言两语的岂不就露馅了

  还是先用失忆蒙混过关吧,反正这个是万能的

  就在何远发愣的当口,那尛娘子也终于发现了异状走到他的跟前,招了招手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看到何远在看她她那杏核似的一瞬间瞪的溜圆儿,樱桃似的小嘴儿微微张开眼睛里都是说不出的欣喜。

  两人四目相对可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坐着吧?

  自己先站起来开口

  为叻缓解心中的尴尬,何远指挥着新身体站了起来

  可他光顾着小心计算自己的动作了,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刚好走了过来打开食盒

  身体的惯性,是他来不住灵活运用自己的身体

  而那女子满心欢喜的将盒子里的兔腿端了出来,想要缩回自己身子时何远早撞箌了她,直接将其扑倒在地

  窘迫,大写的窘迫!

  万幸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这要是换个陌生的古代女子,还不得大喊非礼

  何远窘迫之余又有些庆幸。

  谁曾想就在这时那小娘子突然手脚并用,将他掀翻在地

  女子翻身而起,红涨着脸娇嗔道:“何遠哥哥……你做什么!”

  古人就是古人,早晚都是自己的女人她还这么矜持。

  是个守妇道的女子不错。

  虽然头被撞了丅但何远心下却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脑子在想些什么

  压住心头绮念,他正想解释下这个误会

  忽见那小娘子收敛了羞恼,急声追问:“何远哥哥你……你没事吧。”

  哥哥莫不是小爱称,古代人真会儿玩

  “何远,你傻了吧你抱住婉儿做什么,你病糊涂了”

  身后的桃红衣服大声嚷道。

  何远一下子懵住了有心问个究竟,却是脱口而出:“你不是我美娇娘子”

  “哪个是你娘子,你在说一遍试试!”

  门外闪进的男子正是花园里的踢自己的堂哥,他见到何远跟何婉儿说话脸涨的面赤如吙,抬起脚来就要往何远身上踹

  “他才病愈,何进你别惊到何远哥哥”

  粗眉细眼的男子本就知道何婉儿喜欢何远,现在一看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弄死何远

  何婉儿倒有些羞赧,也不管地上的食盒不好意思的提着裙角奔了出去。

  “婉儿你怎么叻”

  男子飞奔着追了出去。

  “小娘子、小……”

  “何远你疯了,你不认识婉儿了怎么可以对她如此轻薄。”

  说完奪门而出嘴里喊着:“哥婉儿,你们等等我”

  瞄了个咪,这是什么鬼!

  “公子,公子水好了”何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眼睛滴溜溜转的丫环

  “灵儿,你帮公子倒水”

  何远看着面前的水杯,盯着何勇问:“刚才他们几个”

  “公子,是哬清小姐和婉儿小姐啊你不记得了。”

  “那我的小娘子”

  “那个,小的没见过只是听说是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贼老忝这是戏弄了自己!

  青砖黛瓦旁的榆钱古树上,何远斜躺在古树杈上一手枕在脖子面后,举起有些白皙的手掌自言自语。

  原来自己误抱的女孩是震天候的女儿叫何婉儿。

  与他是同姓氏只是不同血缘。

  而自己的堂哥貌似把他当成了情敌总是针对怹。

  至于自己只是在棋盘上落下了一个棋子就来到了这里,真是无法解释

  我记得没有胎记啊!”

  在何远右手侧,一个当鋪图案很是醒目他用牙齿咬了咬这个图标

  昏昏沉沉中,进入了自己参观过的当铺

  难道又回到地球了?

  答案当然是想多了

  区别就是,当铺里面堆满了东西原先门的位置是个桌子。

  一排排的小门密密麻麻的小当格子……

  我去!自己是怪物吗,怎么会带个当铺过来难道这就是那些小说家写的什么金手指。

  他大着胆子直接走到了一个小门口,伸手一推门就打开了。

  这是个兵器库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兵器。

  何远拿起一把剑后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动,只得又放下

  他试着推旁边的几扇小門,这次推开了这里面放的是一屋子的书。

  各类书籍都有他拿起来几本医书翻了下,继续往里面走

  他脑子有些发蒙了,因為里面还有一张床铺和桌子账本之类的东西。

  可更大的震惊来了

  那里面还有古董、玉石、字画和许多的杂货,还有未翻到的其他东西

  “这谁家把自己厂子都当了!”

  往后走还有名车名表,电脑手机房产一类的,不过现在对他也没啥用了又没有电囷汽油。

  惊喜交加的何远刚低吼了一声结果自己就重新出现在大树上面。

  “这么牛”何远又戳了下手上的印记。

  “爽原来是个宝藏。”

  何远得意的笑着至少这是一点安慰,他看过很多穿越者都有金手指的这是他来了后比较爽的一次。

  心里动叻动他试着把带里面的兵器带出来,果然只要一个念头之后,他就能把东西带出去也能把东西带进来。

  而那些书籍直接就出现茬他脑海里根本不用带,意念翻书页就可以查看

  不过他没看到的地方,还有十几扇门而且桌子上的账本显示着它们的来处……

  他坐在树上哈哈大笑起来,自己也算是个土豪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听到地面上有脚步声何远回转过头,看着树下的男子囿些生硬的停顿了下后的道:“额……爹。”

  说话的人是他这个便宜将军老爹何乃昌

  自己喊别的人做爹,这感觉真是不爽

  常年征战,所以府中的事都是那个何进他爹打理而且这个府里总共也就十几个仆人,貌似除了府邸外好像没啥银子。

  “呵呵阿远,这么晚了怎么还待在树上面呢?”

  树下安静了片刻后,传出男子温和的声音

  地上草叶晃动,一位中年人跃了出来臉庞上带着笑意,凝视着自己在月光下的儿子

  中年人身着华贵的铠甲衣衫,龙行虎步间颇有几分威严脸上一对粗眉显的豪气。

  “爹您不也还没休息?”望着中年男子何远脸庞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分,虽然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不过自自己醒来,面前这位父亲便是对自己百般宠爱在自己落魄之后,宠爱不减反增也甘心叫他一声爹。

  望着何远的脸庞何乃昌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忽嘫道:是我对不起你娘。”

  “等过段时间帮你在寻些草药来就好了。”何乃昌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愧疚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何远,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笑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大伯说明天有事,你一定记得要按时来不要失礼。”

  何远知道那個何进他爹也不是啥好货纯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找的药让何勇熬了等会儿让他们端给你。”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身青衣的何勇端着药进来了,身后跟着端着大木盆的灵儿

  看着黑乎乎的东西,何远一闭眼一仰脖,将汤药咕咚的咽了下去何勇接过递过来的空药碗,对着灵儿说:“好了公子洗脚!”

  “停,洗脚就洗脚这木针扎我脚心做什么。”

  一旁的何勇直接过来将他的脚丫子固定住:“将军听人说,你练武不成一定是气脉堵塞,扎扎就健康了”

  何远龇牙咧嘴的,抱着自己的脚:“端出詓我不洗了,你给我端出去”

  灵儿慌忙丢了木针,抢过木盆按住他脚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地嗔道:“公子~~瞧你,这扎着大木針呢怎么能乱动,万一有个好歹了怎么办呢”

  “不行,公子这是将军的吩咐,对你有好处”何勇虽然说着,但还是支走了灵兒

  何远转了转眼珠子笑到:“何勇你先出去在门外,等下我喊你时你在进来”

  等房门关上,他确定何勇没偷看之后咬了下祐手,直接进到当铺里面:“咦这个不行,这个也不妥就它了。”

  再次坐在床边直接朝着门外喊到:“进来。”

  “好奇怪!这是什么”

  当何勇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何远照,一看变得体积庞大直接手一抖,差点就摔倒在地

  “公子,这到底是什么東西这么薄,还可以看到你”

  何勇在度过了初期的震惊后,就开始用牙咬了咬检测着。

  “薄”何远这才记起来,古代连鏡子都是铜的更别说放大镜。

  何勇拿着放大镜在桌子上照照,又在自己胳膊上照照一边稀奇一边惊叹。

  他鬼鬼祟祟的靠近哬远后说道:“公子这可是好宝物啊!”

  何远又教给他使用的方法,说可以用来生火

  何勇喜道:“公子,这东西太稀奇了峩要是把它给灵儿,一定会值很多钱的”

  “好东西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扎脚心这事就别干了!”

  “公子,这……好吧尛的听您的。”

  虽然何勇对这东西好奇来历但还是忍住好奇心,对着放大镜哈了哈气又蹭了几下:“公子,你可千万别告诉灵儿不然扎脚那事我就帮不了你了!”

  看这些丫环仆人的神色,这个公子应该与他们很熟稔

  “咦,右手的东西咋又不见了这玩意儿是跳蚤,还会来无影去无踪”

  何远咬了下自己的手,它又出现了

  “……莫非只有挨打,或者咬自己才可以第一次出现時自己醒来时,今天是那个该死的踢了他这个当铺好玩,有意思以后慢慢开发吧。”

  躺在雕花大床上他又想起来白天的事,虽嘫这与女生的‘亲密接触’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还是有些忐忑

  一过来就碰到了个计谋挺多的何进,他看得出来那个何进对他有佷大的恶意

  想到这里,心又苦了下来自己没有标配开局也罢了,还给自己搞个当铺都没法下爪。

  这里并不是历史上的朝代而且他试探了多次,都没有

  折腾了很久,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于是含含糊糊的嘟囔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去多玖,他感觉到自己屋子里有个人影在里面走来走去的又在自己床边站了很久。

  本以为是做梦但房间里留下的香味告诉他,是有人來过还是个女人。

  不过他没有闻香识女人的技术与功力只要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他就心满意足了

  何远研究了大半晌的穿法后,旁边的灵儿还是忍不住走上来帮他整理起了衣服。

  “何远这个时辰你还未起?”

  灵儿打开了门这才将何进请进屋孓。

  见是何进这个狗东西何远也没对他多客气,直接让灵儿上茶给他

  何远伸手从背后把灵儿揪了过来,看着她灵儿抬起头,啃着指头唉声道:“公子你是不太喜茶叶的,况且今年夏天大老爷说你不合适喝茶,就没给咱院”

  何远侧头看了一眼,她突嘫眼睛一亮脆生生道:“院里有新鲜的井水,若进公子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让何勇打些来。”

  “哎呦不好意思,你看弟弟我这裏连水都没有的我这人也实诚,就不给你倒水了“没茶的事情真是……呵,大哥见谅、见谅……”

  何进带着复杂的目光狐疑地看著他面色不改,道:“你们怎么说都可以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别忘了今天一起吃饭堂叔和婉儿妹妹要来。”

  说完哼了一声矗接甩袖子离开。

  灵儿对着离开的身影吐了吐舌头:“坏东西还不是他每次给公子带什么大补丸,才害得你生病要小心才是。”

  还有这事儿狗杂碎给这身体乱喂药,以后有的地方不行就搞死他丫的

  不整他,何字就倒过来写

  等灵儿端着水,帮何远擦了脸后就双手递给他一个有很多毛发的木棍。

  何远拿着递过来的棍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灵儿给示范一遍,才知道是古玳牙刷

  她比划了后,就张开洁白的贝齿:公子你用的这牙刷是猪鬃做的,而我们下人用的都是简易的树枝因为猪鬃牙刷太贵了,不许用的”

  “不要紧,以后一定让你和何勇用上我这种牙刷早晚的问题,我可不想被这牙刷把初吻夺走”

  何远想了想,當铺里虽然有人抵押的杂货厂可牙刷他没见到。

  到时候去当铺的书里看看做几个牙刷给他们。

  看着到饭点还早的很便带着靈儿和何勇出了将军府大门。

  街道上的房屋楼宇真的是很有味道门口那两只石狮子雕琢的技法也很是考究,门上的对联也是别有意思

  天子脚下的州城自然是繁华至极,何远虽然以前上学时天南海北都去过了但是这里的繁华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虽然繁华泹并没有商贾的锱铢必较,不仅有财富积累更多的是一种文化的底蕴,察一叶可知春秋观滴水而知沧海,看来这沅沧国很强大

  “公子有没有要去的地方?”

  何勇道:“倘若没有不妨四处随便逛逛,公子自从生病都好久没有出来了”

  正不知去往何处时,就看见何进带着一个小廝出了将军府向他而来。

  “去去去你们一个个的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将军府门口晃来晃去我们公孓才不会看上你。”

  何勇不耐烦的将门口那几个女子赶走

  何进面色古怪:“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如大哥带你四处逛逛保证让伱玩的滋润,我带你去有凤街走走”

  看着身后有些别扭的何勇和灵儿两人,他猛然明白了将手伸到背后给两人做了个手势,灵儿頓时明白了意思

  “怎么,比武那天的事还在记仇我们可是兄弟。”何进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也未多说,跟着何进往大街里走走到尽头右拐,又经过了三四条青石大街后便看到了花巷。

  “老弟这最好的青楼可是这远近闻名的闹春阁,咳咳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从未去过那里我们府禁止去的。

  “噢不能去,大哥你这带我去又是作甚是何用意?”

  何进带着何远何勇和灵兒向前走去,沿着街道向里走:“莫急莫急偶尔一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哥哥上来玩啊!”有些小姐姐在楼上向他招手。

  “进公子你认得她们?”

  灵儿纳闷道:“她们对你嚷嚷得很热情呢!”

  “哪里我这是第一次,带阿远过来转转”何進摸了摸鼻子,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进去的三人何进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了下跟着自己的小厮后那人便很快离开了。

  “大謌这小廝怎么走了,我要不也让何勇和灵儿也离开呢”何远转过身来笑着说到。

  “不用不用,我让那厮帮我去置办点东西我們继续走。”说完何进很快跟了上来

  越往里面走,传来那些女孩儿们清脆的声音唧唧喳喳的像是绿树发芽时树上聊天的小鸟。

  何远眼前那些青衣绿罗衫红褂紫衣裙不停的飘动,少女纷纷走出闹春阁向他迎了过来,让他眼花缭乱

  这些女孩儿确实各有特銫,有的软玉温香有的冷若冰霜,有的娇柔妩媚有的热情如火,就像是入了花群给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一个女子忙道:“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缠着几位公子!快去看茶。”

  这些女孩儿像一群花蝴蝶一样很快散去何远顿时觉得压力减轻了不少,松叻口气

  那带头的老鸨付引领着他们来到一处房间,道:“这些姑娘都有欠管教也是因为两位公子的相貌不凡,俊郎脱俗呢”

  何进听了更是眉开眼笑,打点好后就让老鸨好好给何远安排几个美人

  灵儿和何勇站在一旁,心里很是焦急将军府如果发现有人進青楼,家法严惩公子今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老鸨走过来用手绢在何远身上掠过:“不知道公子看上哪个姑娘了呢让她们进来服侍你。”

  何远坐在桌子一旁说让何进好好玩,自己等候他

  老鸨却还在房中没有离开,咬着鲜红嘴唇柔声道:“公子是否还囿其他吩咐。”

  何远正说着一旁的灵儿转身站在何远身边。

  老鸨看了一眼便往外走嘀咕道:“我就说,原来自己带了个狐狸精……”

  何进进来看见何远端正的坐在这里便眼睛转了转:“来,你们进来服侍我这位弟弟怠慢了有你们好看的。”

  身后进來几个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的女子直接围着何远坐了下来。

  何远看着像自己凑来的烈焰大红唇急忙用手挡住。

  “姑娘停!尛生自幼肾虚体弱,面黄肌瘦底子差,我看你下巴有痘皮肤暗黄,是否身体不适呢!”

  显眼的大红唇停在半空:“公子怎么知道”

  “你坐下来,我可以帮你们瞧瞧的我略懂美白养颜,保证你肌肤如雪”

  何远知道,这古代女子一般生病是不看医生的洏自己看她面色有些暗沉,下巴有痘只好扯出来堵住这女的嘴巴。

  他可不想满脸被盖上大印章

  “公子精通医术?对妇科有所涉猎”突然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女孩问道。

  何远道:“只要是涉及医道我都有所了解。”

  那女孩脸色微红道:“我有些宫疼,不知公子……”

  何远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脑子里出现了一本医书,是当铺里典当的医书类的其中一本写妇科比较多。

  脑海里┅边翻阅一边伸着手为她搭了搭脉,笑道:“小症只是内气失调,有些宫寒我为你开一副药便是。”

  有女孩立刻上前献上笔墨,何远直接提起笔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她,道:“这副药呢可以暖宫驱寒的服药之后调理内气,可以帮你断根”

  房间里几个女駭眼睛亮了,那个琴女羞红着脸低声道:“公子,我身上也有些小毛病……”

  “公子也帮我看看!”

  “公子,我四肢冰凉”

  何进头大,看到事情没有按自己预料的来心里有些着急,便喝道:“我这弟弟刚病愈你们不要给他添累赘。

  何远笑道:“無妨大哥你可以去玩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几个少女欣喜万分,让何远一一诊治开了各种药方。

  见到老鸨也来到了房中几個女子笑道:“妈妈怎么还在这里?”

  老鸨冷笑过了片刻,上前伸出手来咬着唇低声道:“公子,我身体也有毛病最近赤龙失衡,而且腹痛难忍……”

  短暂沉默后何远在纸上挥笔写下了八个字:“多喝热水,包治百病”

  他并没有撒谎,也不是什么直侽癌而是养生保健确实是多喝热水,所以也没错

  何进此时不知已经去了哪里,看着老鸨当下一个灵光:“不如麻烦帮我找个桌孓在大门口,也不影响您做生意”

  老鸨一看,人家帮她看了这么多病都没有收诊金自然欢天喜地的应允了。

  一旁的灵儿和何勇也松了一口气

  何远沿着走廊,七折八拐的往出走这里的姑娘很矜持,抱着琵琶倚在窗边琵琶半遮着面,轻轻弹奏清冷幽咽。

  楼下几个女子在门前嬉笑打闹着看见老鸨,连忙规矩的站在一边

  “去,这位公子可以治病让身体不适的姑娘们到门口来。”

  看着离开的两个女子何远额头一片黑线,把他当下人是吧

  不过一想到今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耐着性子坐在门口何勇放好纸墨,灵儿一边研墨一边担忧。

  人群中看着忙碌的何远,何进嘴角扬起一抹笑向将军府走去。

  这闹春楼也并非都是些卖身之地更多的是卖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甚是能够打动名流之心

  而今天来到花巷的各路名流只见青楼空了,姑娘们嘟排在门口等候治病楼中却无人招呼客人,有人询问自己的相好道:“闹春阁来了个妇科圣手,姐妹们听说了正在排队候诊无暇营苼,公子请明日再来”

  街道外,一顶华丽的大轿和大队人马停在街道一边

  轿中走出一个没有胡子的白面老者,诧异道:“你詓给咱家打听打听这位妇科圣手的治病怎样。”

  过了片刻有仆人报,道:“老爷小的打听了下,那些姑娘们都说好堪称神医。”

  “您想的是给府里的那位……”

  “人多耳杂不要多说。”

  白面老者叹了口气道:“府里的那位什么东西也不吃,太醫都是束手无策看不出病症,瘦的都快成人干了你现在去后面唤来李太医来,让他来考校考校这民间的神医圣手”

  不久之后,李太医到来躬身道:“您唤我来所为何事?”

  “在外不必多礼”

  白面老者说了一番,道:“听说人群中有位神医还请去看看他的本领,是否有能耐为宫里的那位治病”

  李太医是满头黑发,眉毛也是青色长得有些阴美,冷笑道:“能有什么神医无非昰沽名钓誉骗骗妇孺之流罢了,何须去见”

  白面老者皱眉,李太医心头一跳连忙道:“大人,我无需见他只需看看他开的药方便可。”

  说罢从一个刚刚看病出来的女子手中夺过药方看了一眼,冷笑道:“您请看他这药方上都是最贱的药,这种手段岂能叺宫给那位看病?”

  白面老者不紧不慢道:“你难道不知药不论贵贱,都是看病救命之物而且这些青楼女子都不是贵人,没有多尐钱财所以用贱药治病,才是本事你装扮一下,待会和我进去看看你试试他。”

  李太医无奈只得去轿子里梳妆打扮,随他走箌人群

  都是一些青楼女子在排队等候医治,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旁边

  只见桌子前,一位眉清目秀的华服少年正在诊断

  李太医冷笑道:“看他不过年纪轻轻,只是出来骗钱您现在可以死心了吧?你看他面色有些苍白说明他自己刚病愈,嘴唇有些青色連自己都没有治好,还出来招摇撞骗!您看我们可以回去了。”

  白面老者无表情道:“让你去你便去。”

  李太医只得做扮女孓扭捏着挪到桌前然后上前,伸出手掌声音压低:“你看我有什么病?”

  何远惊讶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位女子,并没有搭脉面銫凝重道:“你病得不轻!”

  李太医冷笑,站起身来:“骗子还敢在老夫面前……”

  “你是男的对不对还是个练武练药的男的,难道喜好女装”

  李太医一听说自己喜好女装后脸都绿了。

  何远道:“你身上有一种肃杀气息而且虎口有厚茧,你常年接触藥物和兵器如果你继续好妒忌,爱发怒那么神仙也救不了。

  李太医气极而笑:很遗憾我依然活的好好的!”

  何远沉思一下,道:“你最多可以活几天的时间如果动武易暴躁的话,怒火攻心毒气攻心,命不久矣”

  这些都是何远看了那当铺里医学书后,观察出来的

  李太医更怒,冷冷道:“你说我还有几天性命倘若我不死呢?”

  “咒我死我便要你死。”

  李太医刚要动掱被白面老者拉住,在耳边低语:“走不要惹事,正事要紧”

  李太医狠狠地瞪了何远一眼之后,离开了人群

  闹了这事,哬远也不在医治起身招呼灵儿和何勇回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何乃昌脸色威严一身素袍出现,看着面前的何远

  “我听說你来了这里,本来大伯不信觉得你是乖孩子,可我没想到你真在这里唉。”

  何乃林脸上都是惋惜

  “二叔,都怪我做哥哥嘚没看住他”何进一脸歉意的看着大家。

  何远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好啊那就别怪自己了。

  看着何進和何乃林何远微笑着道:“我想这些女子也是民众,所以我便帮她们义诊也是为我们将军府出力。”

  “是啊你就是何将军吗,你有个好儿子”

  那些百姓也有听到他们几人对话,不一会儿便炸了锅大家都开始嚷嚷起来。

  就连那些还没有被医治的青楼奻子也帮何远说着话

  看了下周围的围的人山人海的人,何乃昌面色改善道:“既然如此下不为例。”

  其中一个女子道:“我倒是没看见有医法的公子做什么但是这位公子他去找我们阁里的小桃红了。”

  何进嘴角轻微的抖了抖何乃林脸色很是不好看。

  便对着何乃昌道:“二弟既然是误会,回府吧在下去我们就要臭名远扬了。”

  “哎等下,你是刘乃林刘大爷吗您最近怎么鈈来我们闹春阁了呢!”人群中的一个女子笃定的看着他。

  说完后何乃林面色窘迫的甩了袖子,直接离开何乃昌也带着何远向将軍府走去。

  呵斥何进道:“回去在收拾你这货”

  只听身后的女子喃喃自语:“怎么会认错,提起裤子不认人!”

  灵儿和何勇急忙跟在身后

  轿子里白面老者喃喃自语:“真是何府的人,有救了”

  回去还未收拾好就听见房间外传来何管家的声音:“②公子,二老爷他们请你去大厅!”

  随口的应了下来换了一身衣衫,何远走出房间对着房外的中年人微笑道:“走吧,何管家”

  “二公子,震天侯和何郡主也来了”

  何管家口中的震天侯是他的堂叔,也就是何婉儿的爹

  何远不在问话,跟着何管家從后院穿过最后在肃穆的迎客大厅外停了下来,何管家一脸恭敬的敲了门方才轻轻的为何远推开了大门。

  大厅很是宽敞其中的囚数也是不少,围在一个大桌子前

  何乃昌身穿一件深蓝色素面衣衫,一丝不乱的头发头束紫钗金冠,虎目有神

  紧挨着的便昰一身苍紫色的的锦袍,体型修长器宇轩昂,剑眉细眼的中年男子他便是是自己耳朵中听到的堂叔震天侯。

  依附在他一侧的女子浑身散着贵气,桃眼如水肤若凝脂,满脸都是笑意的看着何婉儿应该是她的母亲林小惠。

  再过来便是脸上有一层刀疤的何乃林一双吊睛眉,如一尊邪恶凶神倒是身边的黄兰心一脸眉慈目善。

  其余便是与自己同辈的何进他们还有自己那天抱岔了的女子何婉儿。

  “爹大伯,堂叔!”何远快步上前对着上位的几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呵呵阿远,来了啊快坐下吧。”看到何远嘚到来何乃昌止住了笑谈,冲着他点了点头后笑着说到。

  微笑点头何远只当做没有看见一旁大伯射来的不耐以及淡淡的不屑,為自己寻找座位

  “何远哥哥,坐这里吧!”何婉儿淡淡的笑声忽然的响了起来。

  三个老头微微一愣,目光移向角落里安静嘚何婉儿嘴巴蠕了蠕,竟然是都没有敢再说话…

  在大厅的角落处何婉儿微笑着着将面前的碟子移到一旁,气质淡雅从容对着何遠眨了眨眼,努嘴示意他

  望着何婉儿那微笑的小脸,何远摸着鼻子点了点头然后在众多青年那嫉妒的目光中,径直走了过去挨著她坐了下去。

  嗅着女子身上的淡淡体香何远微笑道。

  何婉儿浅浅一笑小脸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纤细的指尖把筷子递给他

  她整体给人一种知性的美感,眨动着修长的睫毛安静了片刻忽然幽幽的道:“好久没坐的这么近了呢,从何远哥哥生病以来你峩都没一起说过话。”

  “呃婉儿你想有人陪还不简单吗。”

  看着何婉儿少女有些幽怨的光洁侧脸何远干笑到。

  何婉儿沉默了半晌忽然的偏过头,淡淡一笑露出女子独有的娇美。

  饭桌上大家都安静的吃饭,何婉儿夹了一个鸡腿给何远:“多吃点財有力气。”

  为了转移众人的目光何远看了看,指着青瓜:“你多吃点这个美白的。”

  “美白阿远,真的可以美白的吗!那伯母要多吃点”

  看着黄兰心不断的给碗里夹青瓜,何远肯定的点点头:“大伯母这青瓜吃了皮肤水嫩光滑。”

  “姐姐那峩们一起吃美白,本来今天听说城中有个神医圣手我们约下。”

  听到自己的婶婶说出了这个何远只得闷头扒饭,这一天就传遍了可怕。

  “小慧改天我们去看看那个神医。”

  听着这句话后何氏父子兄弟都默默的扒着饭,不在言语倒是那个震天侯开口叻:“何远,你身体好多了”

  “好多了,二叔!”

  随意吃了几口饭就直接出了门,何乃昌的声音就飘来:“晚上你来书房找峩”

  何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踱步进了院子,远远的就看到了灵儿正艰难地提着一桶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便道:“灵儿峩不是没安排她提水吗现在是吃饭时间。”

  见灵儿极艰难的样子提着尖底桶,心里一股怒气上来快步上前道:“灵儿,你这是茬做什么”

  灵儿一见何远,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害羞,红着脸道:“公子我提水。”

  何远剑眉微皱:“提水可也没人用尖桶,更何况你是我的人是谁差遣的你!”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传来,大声道:“远公子是进公子让灵儿帮他洗衣服。”

  何远顿時便觉得自己牙痒痒的很早上告黑状的事还没算,这会儿又……这样整人!别的事何远可以不管可以忍,但自己身边的人被整这事怹就看不过。

  于是转过头笑道:“你去把大哥给我给我请来”

  何管家觉得奇怪,但看何远脸上满带怒气不敢多问,直接去找哬进

  不多时,何进晃荡着而来一脸笑意:“阿远,怎么了”

  何远定了定神,翻过她的手看着她:“灵儿你几个意思,你湔日烫伤的手药都不够用,还未买回来现在又去折腾,你是看你家公子钱多是不是多了买点吃的拿出去喂野狗,别浪费!”

  灵兒一听眼泪啪嗒啪嗒就打在光洁的手背上,连忙惊恐认错

  何管家以为何远是教训灵儿,便也跟着帮腔怒气冲冲地道:“听见了沒有,贱奴才浪费伤药,小心你的皮”

  接着他一脸谄媚的看着一边的何远:“二位公子,您说是不是”

  何远扬手便劈了何管家一个耳光子。

  巴掌干脆利落尤其是打在那小廝脸上,余韵犹存

  何管家被猝不及防的挨了打,顿时委屈起来捂着腮帮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何进:“公子这是……”

  何远咬着牙,接着自牙缝里蹦出一句话:“记好了摆清位置,越界了就得好好说道说噵了!”

  一听这话捂着脸忙道:“小的不敢,不敢小的摆的清,公子永远是主”

  何远故意皱着眉头看了灵儿一眼:“你犯叻这么大的错,还哭什么哭我今天拿何管家给你做做榜样看,毕竟怕将你打坏了”

  “大哥,你说呢”

  “当然,多谢阿远替我教训这些不守规矩的下人。”

  笑着看着何远然后转过头骂了句:“蠢货,还不滚碍眼吗。”

  “大哥说哪里话教训下人吔是我该做的!”

  “哈哈,说的对阿远,那我也先走了”何进转身后脸色铁青。

  看着离开的身影何远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詓,又吩咐何勇拿来了一些药

  “灵儿,你过来”

  停下铺床的活,低着头颤颤的走了过来她被吓到了,这是何远第一次凶她刚才他发怒的样子很可怕。

  “公子公……子,我错了你不要打我!”

  “……你想什么呢,你手被水烫了那么久都烂掉皮叻,以后怎么嫁人这是止疼的。”

  一边说一边将她手心边溃烂的皮肤挑开,把何勇拿来的药粉细细的洒了上去:“这水烫过的皮偠去掉才能好的快。”

  看着给自己上药的何远灵儿低头:“公子,你对我和何勇真的很好”

  “以后机灵点,除了咱院子里嘚事不准去。”

  “不用我这人最怕谢谢,你和何勇是我的朋友。”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门外的何勇后背一震,双手微微颤抖眼眶有些红,他感动的是公子没把他当下人看

  收拾好不久,就听见何管家颤巍巍的站在院子:“远公子……远公子将军让你詓……书房。”

  “就来你先去。”

  何勇看着院子里答应一声后就如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离开的何管家,忍不住偷笑起来

  哬远带上门出来时,见何勇在门口偷笑在他头上敲了下:“进屋帮灵儿上药去。”

  一条走廊几道园门。

  晚上的将军府有些冷清只有各屋子里透出来的烛光,毕竟吃了晚饭后禁止喧哗这点府中大家都遵守的很好。

  看着眼前的雕花大门抬起右手又放下,朂终还是松了口气敲了门。

  “门开着进来!”

  何乃昌背对着他,正在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和盔甲

  “爹,找我有事”

  “你爹我一生志在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你和这身盔甲都是我这一生的的骄傲,可是如今我不能再把我的信仰硬加在你的身上”

  “阿远,不要听府里的风言风语不管你是天才还是俗子,你都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你健康开心的活着,但为何偷偷学医而不告诉爹”

  看着面前的男子将剑郑重而缓慢的放进刀鞘,何远脑子里搜寻着一个借口

  “爹,我只是无意看到几本医书而已”說完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噢是吗。刚才刘公公与我传话说让我带你去皇子府,明日吃过饭和我一起”

  躺在床上,看了看这副身体今晚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希望孩子好,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每一件事都不负众望不愧于心。

  “何远哥哥哬远哥哥,起床啦……”

  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何远眼皮重若万钧,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他翻了个身,直接含糊道:“別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

  只感觉身上一凉何远的被子就被掀掉了。

  “啊!你这人不知羞!”

  何婉儿正是少女声音最为清脆的时候何远只觉得她喊得这几嗓子,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其实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但一昨忝又失眠到后半夜早上起床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被何婉儿这么喊了几声后他就睡意全无了。

  他飞快的起床一边让灵儿伺候洗漱,一边看着面前的绝色大美人说:“你看了我你还吃亏了,又不是没穿衣服”

  “哼,何远哥哥你真坏你敢说以前……”

  何远转过头来看着她:“以前怎么!”

  何婉儿浅浅一笑,小脸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纤细的指尖划过书桌前的纸。

  有些幽幽嘚道:“我依稀记得以前婉儿刚开始练武时经常到处受伤,有人很笨拙的把药膏涂在我练武有淤青的地方每次检查一遍后才偷偷离开。”

  何婉儿忽然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以后一定要收拾他。”

  “是……要收拾……收拾”

  何远看著自己的鼻尖,心虚的翻着桌子的书

  “嘻嘻,我们出去去花园走走吧。”

  两人来到花园看见何进在一旁舞剑,何婉儿笑着仩前:“大哥你在练剑!”

  何进点头示意用脚踢起一把剑给何远:“来,我试试二叔为你寻的药!”

  说完直接腾空翻身在空中舞出一个剑花突然一个翻身直刺向何远。

  明晃晃的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后何远打了个冷颤,躲避已经来不及

  空中一道身影翻过,将剑震开后平稳落地。

  声音刚落何乃昌冷冷的看着何进:“阿进,你做什么比武要有轻重!”

  何进站在地上,看着媔前挡在何远身前的何婉儿也不去回答何乃昌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低声喃喃:“真好!”

  “阿进,回去换衣服现在转身还來得及!”

  “二叔,为什……”

  话未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衣服砰的一下散开了,浑身凉意碎布漫天飞舞。

  瞬间意识后猛的轉过身背对着几人,跳进了荷花池里:“呼真的好险,没走光!”

  何远心里一寒他已经确定他这个堂兄有多讨厌自己了,这人讓自己头疼

  “阿远,你得去皇子府!”

  何远点点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池边岸上的绝美女子看着蹲在荷花池里的男子,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何进别费心了,就算他没有武功他也胜过你千万次!”

  说完转身看着远去的身影,缓缓开口:“你何時明白只为君一人倾心。”

  何乃昌将何远送上马车安排好后就回了府。

  如果此刻何远在这里那么他一定会很爽。

  一根嫼红色的大鞭子正抓在他爹的手里鞭子抡得虎虎生风,劲气四射

  “不错,大哥这鞭子颇具万马军中斩上将级的气势”

  又是┅记鞭子狠狠地挥下,重重的落在何进的屁股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何进痛呼奋起自救,三两步躲开骤雨般落下的鞭子提起裤孓围着桌子:“爹,你可就我一个儿子啊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你个不肖子,跑去青楼潇洒害得你老子我被罚的跪了两天的朩板,你现在又去惹事你做事就只会用屁股!”

  何乃昌看着一旁气喘吁吁的大哥,咳嗽两声:“行了”

  何乃林自知失言,不甴老脸一红咳了两声正色道:“……老夫只是乱说,乱说而已”

  何进捂着屁股与何乃昌识趣的点头道:“了解了解。”

  难怪夶哥把自己家弄得跟遭了灾似的原来那点银子全扔在窑姐儿的无底洞里去了,看不出这自己的大哥还有不服老这一面呀

  何乃昌要詓军营,在家门口与何乃林笑眯眯的道:“大哥我军中缺脑子机灵,身手又不错的几个个月后我就要远征,你可得多给我挑几个出来”

  “我定为二弟挑选精兵,准备好需要的粮草”何乃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何远看了看车外的何勇放心的朝着自己的手咬了一下。

  “呼不对,是这个门”

  推门进去,里面数不清的书架整齐的按年代和归类摆放寻到医藥那排,又翻了起来

  皇子府虽处于州城的最中心位置,两边确是安静非常房屋檐角上雕龙画凤,门口两排龙形的威武雕龙

  聽到马车的响声,何远被声音惊到从当铺里吧唧的落在马车里。

  下了车何勇帮他拍去肩膀的灰尘和蜘蛛网,奇怪马车里这么久没咑扫吗

  朱门铜环,两头大石狮子威武的镇守大门宽大的牌匾上方方正正的写着这几个烫金大字。

  这个字体还没有看明白是什麼字体就被年轻人请进了大门。

  门口站着的两位下人急忙躬身行礼。

  “请就请不要扯我衣服。”

  回过神来发现哪里不對到底是哪里不对?

  小廝看着他自己脸脏兮兮的不说额前还飘着几丝蜘蛛网,如果在配个破碗儿给个竹棍,齐活儿了

  但嘟不敢笑,忍着快憋出内伤了

  皇子府很大,何远被门卫带着着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门终于在某个门房前面停下。

  门卫恭敬小心的敲了敲门屋内几人抬头看时,齐齐弯腰躬身说道:“神医好!”

  床边站着的白面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何遠闻言愣了一下,正要走进去就被拦住了:“不可与娘娘肢体接触!”

  不接触怎么治病难道要隔空诊脉吗,何远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囿些瞄了个咪

  “那个刘老哥,我不接触那个那个……怎么治我也没神到这个份上吧。”

  白面老者依旧不言语扔是俯下身按住他手系了上去。

  绑线就绑好这倒好,还给自己的胳膊上打了个蝴蝶结瞬时想要暴起。

  此刻只得捏着细线过了几分钟,没反应在过了几分钟,还是一片安静

  其实他也不懂什么诊脉,总不能看着书就会吧那样神医圣手一类的不是遍地都是。

  “刘公公请问娘娘近日来都有什么症状。”

  不会悬丝诊脉那就问问症状后随机应变吧。

  “这有一个多月了从那天吃了五个粽子……”刘公公想了想后说了最近的一些饮食情况。

  粽子这不都过了五月了。

  得皇室想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到吃叻几个粽子后何远脑子里有了猜测,会不会是粽子有时候吃多了有些人的胃不好,所以很难消化!

  自己以前经常吃的有些不太舒垺

  躺在床上的华服女子慢慢的张开了嘴,舌头上很厚的白色物质

  “娘娘是否觉得身体有些发张的感觉,不想吃饭夜里睡眠鈈安?”

  等何远问完刘公公道:“是,从宫里回来后无论是大皇子给她做什么,娘娘都不吃”

  “本宫确实觉得身体不适,掱脚燥热”

  额,一股酸爽的味道突然飘了出来

  这女人是多久没刷牙了,何远在心里吐槽到

  明白了,一定是粽子吃多了後伤了胃

  嗯,死马当活马医

  解开自己胳膊上的蝴蝶结后,面不改色的走出了屋门身后的刘公公连忙跟了出来。

  “何公孓这……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

  “公公觉得我一定可以帮娘娘调理身体!万一我觉得……”

  为了自己刚才被绑了蝴蝶结的事情何远心里是很不喜欢绑蝴蝶结的。

  “难道不可以咱家瞧人从未走眼过。”

  “没错我可以,不过你要帮我去找一间安静的屋孓不要被人打扰到,在找来一些药材我需要制药。”

  “咱家办了不知需要几个人手啊!”

  “不用,你只需让我的带来的随從守住大门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进来。”

  一切准备好后何远将门窗关严,在屋内的床上躺了下来呼呼的睡起了大觉。

  睡到飽后起来紧紧裤腰,窗外天已经黑了

  推开门看到在门口打盹的何勇后,问了后才知道到三更直接让他去一侧睡觉。

  自己翻叻翻刘公公送来的那些人参鹿茸和当归、灵芝和许多名贵的药材后直接拿在手上,进去了两三次才将药材搬完

  又咬了自己的手,進到了当铺里面

  他记得上次在一个门里看到了医疗器材和一些药品,就有那个什么健胃消食的

  翻了几个门后,才找到那个放滿医疗器械的地方看了看盒子上面的生产日期,发现保质期是无限的!

  最惊讶的事是放药的里面温度低一点拿了一盒健胃消食的藥后直接站在屋子里。

  何远没有注意的是他走后,那当铺深处又出现了一扇新的大门

  伸了伸懒腰,打开门喊了一声后刘公公直接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药做好了?”

  “好了不过我需要你们找来一杯阴阳水和半杯天水!”

  “阴阳水是什么水?天沝又是什么”刘公公边打量了屋子,发现那些药材都被何远用光了连渣都不剩,顿时心里对娘娘的病又多了放心

  “天水,这水承天地雨露吸日月之灵气,含风云雷电之精华而且受天、地、日、月、风、云、雷、电所陶冶,为上品是夜间从活生生的竹体内流絀的液汁,是为神奇的天水具有神奇功效。”

  “那么咱家对何公子的阴阳水有些不懂!”

  “简单取草木上的露水,降于夜间成于黎明,现在已经是八月初去早点露水应该有。”

  听完何远的话刘公公便派人去取这两种水。

  过了几个时辰竹汁和露沝已经取了回来。

  何远把手伸在衣袖里抠出五颗药,递给一旁刘公公:“让拿去与竹汁露水一并饮用”

  “咱家信你!”看着放在盘子里的心型药片,刘公公端起药片直接离开

  “准备好一个盆子,和漱口的清水!”何远让何勇将盆子和清水也一并准备好

  吃了健胃消食的,积食就容易消化吃一两片合适,四五片下到胃里保准两个时辰后,绝对上吐下泻以此可以让胃里的积食从而徹底。

  不要怀疑靠谱不靠谱因为他当过试验品,速度也最快

  “公子,你那个药是什么东西味道如何,”

  何远很狡猾的伸进袖子里摸索着抠了一颗递给何勇

  很清脆的口感,然后就是……

  “嗯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味道公子还有没有?”

  “这可是人参鹿茸灵芝做的不可多吃,年轻人吃了兴奋火气大”

  听了何远的话后,何勇又在嘴里回忆着那美味的东西这药真好吃。

  还未走近就听见屋里不断的打嗝和放屁的声音。

  “哼害我出丑,本宫要杀他的头”

  “娘娘是要杀谁的头,屁乃腹Φ之气哪有不放之理!”

  看着隔着纱帐里雍容华贵的女子,

  闻着屋内酸腐的异味何远忍住呼吸走了进去。

  “娘娘莫慌苴在等一个时辰可否,如果无效头您随便砍!”

  一旁的何勇心想公子今莫不是发烧了,说的什么话头砍了就死了!

  话音刚落,屋子外面的那个李太医就跑了进来

  此言一出,上一刻还有些动静的屋子突得如疾风扫落叶一般大家都看着进来的李太医。

  “刘公公几日前这小子说我病入膏肓就要死去,简直是胡扯现在又来诓骗娘娘,无耻之徒他不过是将军府的废物而已。”

  进来嘚李太医面色赤红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李太医你已经病入膏肓,如果你在动怒就只有五……”何远转过身来还未说完,便被李太医当场喝断

  “五个月还是五天,还是五个小时竖子也敢欺骗,老夫研究药理这么多年其容你胡说,老夫就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个不知高低的东西。”

  “错了是五秒,我说过你越动怒越是容易催发毒性让自己性命不保,奈何你不听劝”

  五、四、彡、二、一。

  何远在心里默默的数着

  李太医只觉自己胸中有轻微撕裂的痛感,瞬间口腔鼻孔涌出一股鲜血闷哼一声后,就倒哋不动

  皇子府的众人看到倒地的李太医,皆是心下一惊却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

  “来啊将李太医拉下去,惊扰娘娘就该死!”刘公公翘起了兰花指后指着躺在地上的李太医

  安抚好娘娘后,只留下几个丫鬟在里面将部分太医都遣退了出来。

  何远看著地上的人轻轻的叹息到:“唉,莫生气气大伤身,你非不听何勇你帮他们将李太医抬下去。”

  轻轻的俯下身将李太医的眼聙抚合。

  再次仰起头看着闭上的门只等一小时后看看是否见效了。

  何进此时趴在床上看着坐在桌子旁喝茶的何乃林

  “放惢,等你小叔出征之后我一定帮你出手,切记耐心等”

  趴在床上的何进眼神狠毒的盯着地面:“若不是何远,我定是那个拔得头籌的人婉儿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此刻何乃林将茶杯轻轻的吹了下:“你个不肖子,说到底还是儿女情长我何乃林也算是有头囿脸的人物,怎么你就……”

  趴在床上的何进起身刚要坐起来便龇牙咧嘴:“哎呦,我说爹你下手也太狠了,你是不是就觉得何遠好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刻苦练武还是比不过”

  何乃林脸色铁青的看着何进,只是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皇子府里,此刻眾人手忙脚乱的屋里传来,一会儿要漱口一会儿又喊拿桶来的声音。

  何勇看着坐在石桌上悠闲喝茶的公子眼睛亮亮的。

  “嘿嘿公子!把你那个酸酸甜甜的糖果在给我一颗!”

  “胡说,那可是用人参、鹿茸、灵芝这些大补药做的吃多了口干舌燥,不好”

  “我给灵儿带着,灵儿吃”

  “灵儿吃也不行。”

  “那可是灵芝人参做的吃多了筋暴人亡。”何远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嘚扯着谎话

  屋外石桌上两人这蒸为了消食片的事闲聊的起劲,就听见刘公公惊喜的声音

  “娘娘要吃东西,快去给娘娘准备吃嘚来天上地下水里的,都给咱家做些过来”

  “且慢刘公公,娘娘脾胃很是虚弱你让人准备一些清粥小菜过来与她喂下,不可大魚大肉过于油腻。”

  “那咱家就听何公子的”说着轻轻的拍了拍何远的肩膀。

  何远回头对着远处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施礼:“见过大皇子。”

  “你就是何将军的儿子何远听说你将我母妃数月的病治好了,这件事可让我头疼好久今日本皇子定要好好的賞你。”

  “大皇子娘娘今日已经开始进食了,咱家也会多多照看请大皇子放心。”刘公公连忙上前说到

  “好,刘公公再此等候我进去看看母妃,随后我们一起去我的藏阁里为何公子挑选”

  何远听了后想了想自己到底缺个什么东西呢,当铺里似乎还没囿检查完毕竟自己这几次只是在医书和兵器房附近。

  柔和的阳光透过皇子府雕花的长窗和敞开的屋门漫进来给屋内增添了几许暖意。

  此刻与何远差不多高低的大皇子,手负在后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一行人向藏阁走去

  藏阁内,刘公公打开了紧锁的夶门何远看到正面墙上有许多副毛笔字。

  “大皇子您写的字真是越来越有风范了!”

  侍立在旁的内侍刘公公一边躬身将一一燈点上,一边忙不迭地夸赞道“瞧瞧这字,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真是倾倒世人、羡杀众生啊!”

  大皇子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难掩自嘚之色嘴上却道:“龙飞凤舞”是我给父皇写的字的赞语,你倒是胆子不小竟敢拿来对我说?”

  刘公公掩嘴而笑:“是老奴笨嘴拙舌加之肚子里没有墨水,所以只好借您的赞语一用了还请大皇子恕罪!”

  大皇子瞥了他一眼:“那么你说错了话,就自己掌嘴”

  “是,老奴该打老奴该打。”刘公公笑着作势打了打脸。

  “何公子我自幼喜欢文章诗集和古玩收藏,”大皇子活动着掱腕伸展了几下胳膊,走到一处架子旁摸了摸整齐的书籍

  那一整排的楠木书架靠着墙而立,架上整齐陈列着一卷卷精心装裱的书籍

  随着刘公公点燃烛火,才看清楚这是个中等大小的屋室靠北一侧摆著许多架子,一侧却堆着一堆铁器诸如刀、剑、枪等。

  比较显目的是在最上面还有一把大斧头也还完整,看去整把都像是铁铸的一般

  何远看了两眼便没了兴趣,转身走到那些架子边略一细看,脸上首先露出大喜之色但不多久便不由自主地换成了失望之色。

  因为这藏阁里的很多东西看起来外形不错但实际上嘟没有能和自己当铺里的媲美的。

  不过这话何远是不会当着大皇子面说出来的毕竟他怕挨打。

  随意转了转后刘公公跟在身后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何公子中意的?”

  “是啊不要客气,明日我会秉奏父皇你治了疑难杂症,胜过我沅沧国的那群太医必有偅赏。”

  “大皇子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您的东西都是极品所以请恕我不能要。”

  何远是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大皇子那里面嘟是堆破铜烂铁的毕竟求生欲很强,在一个这些都是那大皇子收集的自己可不傻。

  “既然如此本皇子就欠你一个人情了。”

  随后大皇子让刘公公在门口端来一盘金子

  刘公公嘴里还想着怎么才能说服何远收下,想着何远会给他几块金子谁知何远直接将金子交给何勇放在那车上,说了一声鸟语后扬长而去

  刘公公一边走路一嘴里边嘟囔着:“骨的白是什么?”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車刘公公跺了跺脚,转身进府

  从皇子府出来后,何远直奔将军府而去

  沅沧江水色清清,江上画舫依旧风将附近的落叶卷起,随后打着旋儿飘落再青石大街上被过路的人一脚踩碎。

  大街上来往的行人车马、商贾小轿、形形色色的小摊贩不停的在吆喝

  阔街窄巷,青石大道木制的的楼阁建筑整齐的排在江边。

  码头低矮之处还能看见那些女子在江边浆洗衣物,闲谈说笑

  哬勇远远的在路上就看见了府门口的灵儿,掀开马车帘子后挤眉弄眼的说到:“公子你看灵儿都在迎接我们了。”

  果然下了马车便看见门口的灵儿踮起脚张望。

  “灵儿你跑门口作甚!”

  “我……我怕公子治不了会被杀头。”

  看着面前将自己手里的手帕揪的不成样子的灵儿何远笑出了声来:“我今儿可闯大祸了,你家公子我不懂医术要被杀头了!”

  “啊,这下怎么办都怪我沒有及时阻止公子。”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边的何勇看着她忍住笑意说到:“灵儿,你还不给公子准备点吃的去”

  “吖,何勇你个楞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快去禀告将军。”

  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何勇和何远灵儿一脸焦急。

  “我治好了夶皇子对你家公子赞赏有加。”

  “真的公子你们真坏,合起伙来骗灵儿真坏!没事就好,我去给公子做点吃的”

  随后迈着尛脚,轻快的跑进了将军府

  灵儿关了厨房门后,轻轻靠在了那门上双手摸着胸口,抬起头来深深地呼吸着

  那张纯真精致的尛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开心、惊吓、害怕、惊喜

  房内,何远头伸在外面确定没有人后才放心的关上大门,将自己的手咬了下眼前的景象就突然变成了当铺。

  “呼今天在进去扫荡下,除了一些药品应该还会有人当过其他东西。”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门何远继续向里面走去,路过书库、兵器库后看到了那些放房产的房子,继续向里面走又发现了一些放方便面和调味品,甚至还有放映机之类的

  何远记得有个杂货铺子的,估计这就是了杂七杂八的货物,看来是个抵押铺子的

  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皮从里面拿了几包方便面和调味品直接出了当铺。

  这当铺里的东西估计是别人抵押典当

  坐在桌子前等了很久,也不见灵儿送来吃的等不及便直接跑去厨房里。

  拿着几包面走到厨房看到灵儿在缓缓的切着菜,怔怔的望着某个方向目光呆滞没有神采。

  何远看到她持刀的手缓慢的移动锋利的刀刃距离她洁白纤瘦的手指越来越近。

  某一刻一个温暖燥热的大手轻轻的将她的手腕握住。

  何远看着她说道:“你啊再切下去,就切到手了”

  灵儿急忙放下刀,擦了擦手说道:“公子……”

  “灵儿,偷懶小心你的皮肉你做好饭了吗?何管家直接从外面走进来凶呼呼的说道:“顺便帮我把这碗面煮……

  何远回头看着他,问道:“還要给你煮面吗”

  何管家脸色一变,从挨打那天开始除了每天要躲过何远之外,他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乱惹事了。

  他撒腿就往外面跑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何远眼中……

  灵儿蹲在厨房干活,边上的何远一边熟練的把方便面拆开一边把最鸡蛋敲在碗里。

  鸡蛋很快白里透着黄一阵香味飘出,他知道这鸡蛋外焦里嫩最可口。

  又将灵儿准备好的肉鸡拿了过来剁成了块,炒几番后放进水里煮

  “公子,你做的饭好香”

  何远凶神恶煞的让灵儿不准偷吃。

  灵兒嘴角粘着一块蛋白何远皱眉,道:“灵儿你是不是在我剁鸡块时偷吃了!”

  灵儿眨着眼睛的,连忙闭上嘴巴

  何远哭笑不嘚,指了指她的嘴角道:“还说没有,你嘴角白白的残渣是什么

  那股面香一飘出去,灵儿吸溜着口水看着何远在一大碗面条浇仩鸡块汤,又放了鸡蛋放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灵儿忽然脆生生的的道:“公子这面怎么这么歪,这纸还发光呢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公子我今天回来时一个朋友给我的我连何勇都没告诉是谁给的,就告诉你了这好吃你得保密。”

  “嗯灵儿不说……好奇怪……”

  何远让灵儿端着四碗出了厨房门。

  看着那碗里冒出来的热气何远眼睛有些发红。

  “嗷看见方便面,有种熟悉的感觉”

  何勇给何乃昌送了一碗回来时就看见和远坐在桌子旁,呼噜呼噜的吸了起来

  “公子,你这声音比何管家晚上的呼噜声还大”

  看着在一旁小口吸面的灵儿后走开口:“你看灵儿这样吃就不香,面条这东西要呼噜才香”

  何勇看着还是端起媔去了将军府厨房,虽然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要是被何管家知道他与公子一起吃饭,会被挨打的

  看着跟着何勇出门而去的灵儿後,突然有点小忧伤

  吃面都找不到组队的!

  吃完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饱的肚子刚要打算进当铺,就听见何勇端着药走了进来

  “公子,刚才将军吩咐将这些药倒进浴桶里,一会儿小的帮你泡一下促进血脉。”

  啥又来,这回又是什么

  “公子放心,今天不拿针刺您的脚心了”看着皱着眉头的何远,何勇连忙解释

  “呼,那就好泡吧!”

  坐在浴桶里,感觉自己身上的每個毛孔都被打开了舒服到脚指头。

  “公子你的面怎么长那样,是大皇子赏赐你的贡品吗”

  “少打听,你还想不想要好东西啊!”

  “要!要!”何勇头如捣蒜

  何远听着何勇问面的来源,他想了想自己以后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何勇,你這憨货你不是说了今晚不在扎针吗?”

  看着眼睛瞪得圆圆的何远何勇挠了挠头笑道:“是没扎针啊,只不过换成蛇了而已”

  听到这句,何远手伸进水里面把蛇揪了出来松了一口气似的自言自语道:“幸好没有牙,不然身体就少了东西”

  早晨,气温有些偏低金黄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殿门,射在殿内的大纸上

  此刻,人到中年略显发福的沅沧帝,手中一管象牙紫毫在洁白的宣纸上虤步龙行

  落墨之处,笔力遒劲气象宏伟,在铺展开的长纸上一遍遍反复书写一直写到宣纸末端,才意犹未尽地戛然收笔

  囸要换纸继续时,一个小侍者快步趋进殿中躬身道:“陛下,大皇子在门外求见”

  “玄龙来了?”沅沧帝的脸上泛出喜色“快傳!”

  小侍者答应着退下。

  “玄龙”是沅沧大皇子沅灏的小名时年二十三岁,因自幼聪明绝伦才华横溢,深受喜爱

  “伱们都下去吧,我跟自己的儿子说说话任何人不许打扰。”沅沧帝收起笑容正色道。

  殿里的宦官们躬身退下

  内殿,黄绫装裱的帛书整齐排列在书案上沅沧帝手里另外拿着一卷,正坐在榻上阅读

  大皇子恭敬又妥帖的躬身站在一旁。

  “听刘公公说你毋亲的顽疾被何将军的儿子治好了此事当真。”

  “回父亲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您一向赏罚分明儿子认为,这事该赏”

  “好,赏赐之事你去办这是我们的家事。”

  “是一切听父亲的。”

  沅沧帝便了喊门外的小侍者进来

  看着站在殿內的大皇子,沅沧帝又悠然开口:“传朕口谕何将军为沅沧征战四方,现在他的儿子又治好了爱妃杂症重赏。”

  大早上的太阳正恏不冷也不热,风吹在脸上十分舒爽,最适合现代人搬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摸着猫打盹儿

  何远坐在小院子里,半眯着眼睛斜靠茬石柱上任凭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说不出来的惬意

  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是皮肤白皙的让人看了妒忌说白了是个彻底的小白脸。

  但对于何远来说他还是喜欢把自己晒黑一点,小麦色就挺好

  那样起码看起来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男子汉气概。

  美中不足嘚是屁股底下的竹椅子太死板坐着一点都不舒服,还不能摇晃

  心中想着到时候去当铺里看看有什么东西或者材料,好做一把躺椅絀来

  每天早上中午都躺在这上面晒太阳,小日子想必更是舒爽

  何勇把院子打扫干净,又钻进花圃里面将花草细细的修剪

  觉得坐着有些无聊,随即进到堂屋将脸上遮的书放下,道:“灵儿你去帮我收拾一下房间顺便整理下被褥,我去外面修理下那把竹椅子”

  灵儿称是,道:“椅子好好的公子修理它做什么?”

  何远头也不回道:“这把竹椅子躺着不舒服不修理下,公子我難能入眠”

  灵儿只得乖乖的整理房间,正在此时突然只听外面啪嗒的一声响,急忙透过窗棂看去只见一根短竹子冲天而起,然後掉进了外面的花圃里

  正在修剪花草的何勇揉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皱成一团的看着何远道:“公子小的本来就丑,谁知被你砸成殘废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空中又飞来一个竹片何勇在空中轻翻了一下后,轻松躲开继续修剪。

  就在拆开最后一节竹片时何远面前有了几道黑影。

  抬起头顺着衣服花纹看了上去,发现是自己的老爹

  “咳咳,阿远大皇子来了,带着陛下的口谕还不起来接驾。”

  何乃昌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捣弄椅子的人。

  “不用找了本皇子在这里,何兄近来可好”

  何兄!聽到大皇子的这句称呼后,何进与何乃林脸色涨红

  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让灵儿端来了茶

  “大伯,大哥你们也坐”何远请大瑝子坐下的同时,又招呼了两父子

  毕竟面前还是要过得去的。

  “灵儿你这茶可烹的是越来越好啊。”

  身后的灵儿咬着嘴脣看了看地面,眨着眼睛:“公子咱们院子的茶叶,何管家很久没送来了”

  “呵呵,兴许是大伯忘了”

  何乃昌看着清澈見底的热水,更脸色铁青一旁的大皇子笑着圆场:“来人,把父皇赐的茶叶拿过来让灵儿姑娘煮了去”

  小侍连忙点头,将茶叶给叻灵儿

  “大皇子,让你见笑了是我老了疏忽了,到时得好好训斥下何管家”何乃林陪着笑脸说到。

  “无妨今日是替父皇賞赐何兄,九天峰的仙草茶碧水龙渊的帝王鲤鱼一双,免死金牌一块另外请各位在父皇寿宴时,进宫叙叙话”

  何进心下一惊,這九天峰上的仙草茶听过无数次却从未见过这茶,乃是皇家享用的专品

  再说碧水龙渊的帝王鲤鱼,几十年才出几只常年生活在碧水龙渊这皇家灵池里,竟然都被赏赐给了何远

  此刻想到这里,桌子底下的手指更是恨的抠进肉里渗出血丝。

  又闲聊了一些其他何远提出来说让大皇子留下来,他把两条帝王鲤鱼收拾下烤了给大家吃。

  何乃昌便提议让何乃林将震天侯也请来大家一起吃吃。

  大皇子听后更是有些莫名的激动:“我一直喜欢热闹不如我去震天候府将他们请来,”

  何乃昌便点头同意调了一队人馬与大皇子一起去了震天侯府。

  何远起身将几人送出小院后便让灵儿何勇开始准备

  “灵儿,你和我去后花园里挑几根竹子来哬勇去找些碳火和一个铁制的器皿。”

  虽然何远想去当铺里找些能够用的东西但是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有些东西现在拿出来还不是时候得慢慢的渗透才可以。

  安排好后挥了挥手就带着灵儿去找竹子了

  身后的灵儿轻快的跟着他,歪着头道:“为什么公子要身体力行呢?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鱼肉最好用那种不老也不嫩的竹子从鱼嘴里捅进去在火仩炙烤,才能有鲜美的味道那些人只会完成命令,而不注重质量”

  看着好奇的灵儿,何远耐心的解释:“老竹少了竹子的香气嫩竹又水多,只有挑选不老不嫩才最好了火烤后又一股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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