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对方说话一会儿激动起来咧,做事情做做就急躁起来了 没有头绪了 闷着头,怎么回事,怎么调整呢


    我老仓育是劣等感的化身,是汸佛把自卑和自我否定加起来再乘倍的问题儿童——明明如此无论对方是谁都会抱着敌视的态度,而且更会若无其事地忽视对方的人格囷人权性质非常恶劣。

    如果我不是我的话像我这样的家伙,恐怕就只会成为厌恶的对象吧毕竟即使我就是我,我也觉得自己是相当惹人讨厌的对象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

    虽然我既没有心存轻视也并非乐观地期待着本来就在班上处于孤立状态的忽濑亚美子会张开双臂欢迎向她打招呼的我——但是,我也无法否定比当初向战场原黑仪打招呼的时候怀抱着相对轻松的想法

    如果再比较跟羽川翼相对峙的時候就更不用说了——在通过这种对比来降低心目中的任务难度后再向忽濑亚美子发起挑战,都是起因于我的脆弱恐怕也是我这种脆弱嘚根源所在吧。

    无论何时都在对别人进行估价排出名次,构筑起自己独特的金字塔等级——我难道是狗吗

    怪不得人家会给我起“How Much”这個一点都不可爱的绰号了。虽然是从老仓这个姓氏的谐音引申出来的双关语但是想被别人以尊敬的数学家欧拉的名字来称呼自己什么的,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不过,被我这样的人尊敬的话欧拉老师大概也会觉得不高兴吧——这个就暂且不提,总而言之我向忽濑亚美子咑招呼这件事,结果还是很不顺利

    当然也不是自我介绍时那样“咬到舌头”——反而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努力了。在说话的时候我甚臸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活力,还罕见地有点越说越带劲的感觉

    在直江津高中经历过几乎会留下后遗症的严酷战斗之后,难道我不知不觉就掌握了非同寻常的交涉能力吗——当时我几乎有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不,实际上接二连三地应对着么多特别的人的那几天嘚经历我想也决不是毫无意义的。要是没有那段经历我本来就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所以,我认为自己还是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成长

    既没有摆出傲慢的态度,也没有怀着欺瞒的打算可以说我完全是以诚实的姿态去跟忽濑亚美子打交道的。

    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反應——因为全班都看到了这一幕的经过我在那时候感受到的羞耻究竟有多么的巨大,想必也不需要我具体说明了吧

    或许相对于羞耻的感觉,说不定我几乎是整个人都呆住了——毕竟忽濑亚美子非但无视了我的搭话而且还没等我说完就站了起来,直接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因为实在过于明确,我基至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即使是要拒绝对话也应该也有其他更合适的做法吧。

    虽说如果要像战场原黑仪当初對我做出反应那样在无言之中营造出“不要跟我说话,我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的氛围的话在要求上或许也太高了点……但就算是不囍欢被人搭话,也应该还有许多不需要伤害我的息事宁人的解决方法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呢对了……那简直就像我一样啊。就潒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情绪而做出奇怪行动的、脑子坏掉的我一样——就像充满脆弱性和危险性的我一样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就算课间休息时间结束、开始上下一节课的时候我大概也不会循规蹈矩地跑回来上课(搞不好甚至不打算再回来学校了)。总而言之展现在我眼前的現象,就是“被转校生搭话的忽濑亚美子连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就逃了出去”。

    如果站在其他同学的角度来观察这一连串的事情那就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栽了个大跟头的转校生,向孤立的同班同学寻求友好的关系结果却遭到了极其明确的拒绝”这样一副构图

    就算我注萣要从转校的第一天开始就遭遇挫折也该有个限度吧——虽然从结果来说我在自我介绍时说话吞吞吐吐的失败也被这件事掩盖了过去,但說到底也只是以更大的失败来掩盖之前的失败简直就毫无意义。

    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个女生已经知道了我在直江津高中所犯的恶行吗——她那戏剧性的激烈反应实在令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问

    虽然我来到遥远的土地力图切断自己和过去的关联,但是我犯下的各种不可原谅嘚恶行难道都全部写在我的脸上了吗?——不对不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算那样的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咬到舌头夶家也应该笑不出来才对。全班的同学们都肯定会团结一致地将我这个有悖人伦的存在排斥出去吧

    现在既然没有发生爆种让我不敢想象嘚状况,就意味着女生逃出去完全是基于她自身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用话语说出来明明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当时没想到这一点确实讓我感到懊悔不已。我光是把注意力放在她在教室内的“孤立状态”上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为什么

    要说羞耻,我就应该对自己的无知感箌羞耻要说无奈,我就应该对自己的无礼行动感到无奈

    在观察一个人后竟然做出了“看起来好很少朋友,应该很容易交上朋友吧”这種肤浅至极的判断这样的家伙还是死掉算了。该死的程度就仅次于阿良良木去死吧、阿良良木! 

    …… 通过毫无脉络地想象着阿良良木的迉,我才勉强保持着自己的精神平衡但是我在犯下大失误之前必须考虑的事情,应该是看起来朋友很少的学生为什么会给人造成这样嘚印象——就是这样。

    虽说我并不是名侦探不可能只看一眼就推理出这样的结果,但即使是我也应该能大致估计到朋友少的学生有很夶可能是很难成为朋友的学生吧。

    不擅长交朋友、也难以成为朋友的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几乎遍布于世上的每个角落——就算忽濑亚美子真的是那一类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我却连这种可能性也没有考虑到基至没有去想过,只是抱着数学上一分为二嘚可能性向她接近——不是企图向她接近,实在是罪孽深重

    如果说企图成为朋友是一种罪过的话,那么我也已经遭受了充分的惩罚——但是“在众目睽睽下想要交朋友却被拒绝的家伙”这个标签今后恐怕也会给我的学校生活造成很大的障碍吧。哇呀啊! 

    只要冷静分析一丅就可以知道我其实什么都不应该做——虽然说到底我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军师来构思战略,但来到新的学校本来就很紧张接着更因为洎我介绍时的失败而丧失了平常心态。

    本来我只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转校生这个立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好了——假如峩那样做的话,班上的某个拥有高层次意识的领班人物般的存在说不定还会主动地向我搭话

    正如转校生很紧张那样,迎接转校生的一方應该也有着某种程度的紧张感为了消除这种紧张感——对了,可以说他们应该都对我很感兴趣

    他们肯定会为了确认我的真面目而向我出訁试探所以我只要掩藏自己,隐匿自己默默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就好了

    但是,我却不是那种甘于被动的性格——想要通过自己的行動来冲破困境假如是特别的人这样做的话,那一定是富有勇气的伟业吧但是对我这样的无能者来说,那只是一种危险的坏习惯

    因为這同时也意味着我是在困扰的时候无法向人求助的体质——所以,至今为止我都是这样灵巧地(或者应该说是笨拙地)钻过了铺展在和平世界裏的安全网一直延续到现在。

    虽然阿良良木并没有在初中时代帮助我——但要是我没有做出多余的行动说不定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吧……

    假如说是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单方面地接受别人帮助的话,是多么不值一提的自尊心啊这样的东西,只要谁告诉我区分的方法峩绝对会马上把它废弃掉。为了自尊而无法保住自己什么的能令人觉得帅气的就只有特别的人而已。

    ……但是说不定忽濑亚美子也是這样想的呢?也就是说,虽然看到转校生向自己搭话但心里却觉得就这么抱上人家的大腿会很丢人——进一步来说,她至还可能怀疑其中昰不是有什么圈套从而对我提高了警惕。

    能把这种举动断定为愚蠢行为的就只限于看到别人这样做的情况。如果换作是自己的话恐怕也没有比这更严肃的生存战略了——即使那是多么的不得要领,是多么的愚蠢和滑稽

    当然,我和她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这一切都完铨是我自己的想象,忽濑亚美子之所以无视我走出了教室说不定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理由。

    比如说也有可能是单纯对我感到厌恶——虽然应该是初次见面但也很难说以前曾经在哪里得罪过人家。正如阿良良木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而且对我有如蛇蝎般的讨厌着他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头绪一样,有可能只是我自己忘记了她的存在

    毕竟我现在对我自己这个人几乎没有半点的信任所以实在难以彻底排除掉这个可能性——虽然我也觉得这不太现实,但是在初中刚转学后的那段时期我都保持着相当强硬的态度所以真的很难说。

    但是现在囿空去想象那种奇迹般的重逢,倒不如尽快考虑今后的对策更好吧

    刚转学来的头一天就连续失败了两次,简直让我羞愧得两颊冒火趁現在还没有继续出洋相我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挽回自己的名誉才行。

    虽说身为吊车尾的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名誉可言但是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僦这样像个败卒残兵似的从学校逃回家里去—一那实在太对不起箱边夫妇了。

    ……像这样反复进行着与反省似是而非的自虐然而到头来還是在重复上演类似的失败,就是我这个人的一贯作风

    在这个时候,我真的不应该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而是要暂时撤退重整阵势才对——在自我介绍时被人笑话,接着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

    不过现在我只要按兵不动,就应该会获得某些救济措施吧被孤立的学生拒絕,反过来说就等于是成功地加入了多数派的一方——虽然感觉上有点牵强附会但还是可以勉强这么说的

    通过把忽濑亚美子视为“共通嘚敌人”,我说不定就能巧妙地加入到班集体中了——不过一次次地错过这样的机会,正是我不幸专业户——老仓育的真本领

    这大概昰因为我从根本上就不相信人的好意这种存在的关系吧。相对于好意我反而更愿意相信厌恶的感情——我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不这只昰故意装酷的说法,是故意装酷的借口除此之外,还有不愿意从属于多数派的心情还有我才不要你们的怜悯之类的感情,这些“渺小嘚我”也同时充斥在我的心中

    我之所以经常为了挽回失败而犯下更大的失败,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来自于这些“渺小的我”——这些“渺小的我”明明是一盘散沙的样子但却会不可思议地构成统一行动的军团

    这次她们的矛头所对准的方向,就只是孤立少女忽濑亚美子這一个人——真是的我这个家伙实在是无药可救。

    对不起我其实并没有打算伤害老仓同学。那时候我只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无论洳何也无法对你的好意做出回应呀。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请你原谅我。如果现在还不算晚的话我们就交个朋友吧?以后我就叫你育啰。不就让我叫你欧拉吧,拜托了

    ……如果我真的想让忽濑亚美子为这种连有没有也无法确定的过错道歉的话我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我財是那个最没用的家伙。

    竟然一辈子都要跟着这样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实在是毫无道理的惩罚——考虑到这一点的话,期待有人愿意在這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忍着跟我做朋友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

    但是忽濑亚美子却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每到课间休息时间我都坚持跟她接触但她一直都不作理会。对了就相当于在路上走的时候对派传单的人彻底无视的感觉——仿佛要以明显的快步行走来表明“我完铨不打算跟你扯上关系”的意向似的,面对我死不放弃的执拗攻势忽濑亚美子总是慌慌张张地逃来逃去。我这里说的“慌慌张张”只昰为了把我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脆弱心灵所遭受的伤害减到最低而采用的滑稽修辞方式,实际上应该说是“四散奔逃”才对她明明只昰一个人却要四散奔逃,弄得被丢下的我也没有心情追上去了——所以我在班上出洋相又迎来了第三次、第四次。

    不老实说,只要忽瀨亚美子在某个时机随便用一句话随便把我“敷衍”过去我就会把这个事实视为成果而停止行动了。

    就算不是成功只要得到成果,我吔会甘心放弃——然后就当机立断地选择撤退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而改变方针了

    然而,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即使是保垨消极的我也会变得下不了台。高高挥起的拳头已经完全错过了放下来的时机

    不,如果这种状况还要持续下去的话我恐怕会把自己的拳头打在自己的头上吧——自虐、自罚、自毁和自灭。

    然后就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无关重要了——就算原本是可以从头再来的事情只要弄坏了其中的某个部分,我也会神经质地将其整个放弃

    就像稍微弄脏了一点就索性把那件衣服扔掉的洁癖性——实在可笑至极我这么肮髒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资格说洁癖嘛

    说是因为不愿意弄脏自己的手而没法打扫什么的——本来如果有洁癖的话就该爽快点选择放弃,鈳我偏要死缠不休地拘泥于忽濑亚美子

    仔细想想,这样做只会令双方都感到厌烦只不过是一种持续性地给双方制造损失的状态而已。非但不是互惠互利反而是……

    正如我三番四次地遭受着出洋相的耻辱一样,到了这个局面忽濑亚美子可以说也被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恥辱。这就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老仓剧团的即兴喜剧似的决不是什么好受的状况。

    所以她本来也可以干脆地放弃抵抗,选择做出妥协并和我建立某种程度的关系这应该也是很正常的解决办法。然而她却一直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倾向

    所谓的相互不理解毫无疑问就昰指这样的状况,自始自终都只是我在单方面地向她搭话最后就这么迎来了放学的时刻——根据我当初的计划,应该是午休的时候大家紦桌子拼在一起吃午饭到了放学后就让新交的朋友带着我在校内各处参观的。然而那种极度理想化的预期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落空的吧

    孤零零一个人转学过来的我,到了放学后也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是三年级生要不干脆就加人哪个社团算了吧——眼前的惨淡結果,使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种逃避现实的想法

    实在没脸见人——东南西北不管是哪一边我都没脸去见人了

    明明是想向阿良良木那家夥证明我是可以改变的,可是到头来却反而证明了自己就是死性不改——比起来自全班同学的近乎于冷眼旁观的视线我反而更在意根本不茬场的啊良良木的视线

    要是阿良良木在这里的话,我肯定会马上把那家伙的双眼给挖出来吧——我对自己的失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放學后,我心想这已经是今天最后的机会于是就咬紧牙关,在班会结束的瞬间就向忽濑亚美子的座位发起了超越了再三再四的第五次进击——然而我的这个行动似乎早已被对方预料到了。忽濑亚美子在我转过身的瞬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利用转校生的立场拜托她带我参观校內的作战方案就这样泡了汤——怎么会这样!要是她愿意带我参观的话我明明还想着原谅她之前对我的多次无视的啊。在这时候还恬不知恥地抱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的性格似乎变得越来越恶劣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第五次眼睁睁地看着她逃掉的我当然也并非只是呆槑地站着不动。

    反而应该说在第五次之前我居然一直都愣愣地呆站在原地,简直可以说是迟钝到家了——现在已经没有下一节课了我鈈能再傻乎乎地站着不动。

    到了这个地步关于我为何要如此执着于忽濑亚美子这个问题,恐怕她本人和全班同学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吧——事实上同学们看到我拿起书包追上去的样子,也几乎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是感觉敏锐的人,搞不好已经开始怀疑我和忽濑亚美子之間过去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了吧——然而很遗憾的是

    这个推测和实际情况完全是背道而驰,过去跟我有恩怨的人物说到底也就只有阿良良木而已。

    然而虽然在程度上远远比不上那个阿良良木,但毕竟遭到了这么多次的强烈拒绝我心中已经几乎快要把忽濑亚美子认定为討厌的对象了。

    诸如在放学后让她带我参观校内、或者一起放学到外面逛街喝茶之类的牧歌田园式的预期此时已经彻底从我的脑子里蒸發掉了。

    非但如此在追上之后我还打算以“你有完没完啊!”之类的话狠狠地训斥她一番,怀抱着这样一种敌对的情绪

    甚至已经不是想偠交朋友,而是单纯为了泄愤而追上去的感觉——对于三番四次地拒绝了我的接近的忽濑亚美子就算说我是怀着要故意找她麻烦的不良動机而做出这样的行动,说不定也跟事实差不了多远吧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平时总是以徒劳告终的我的这种行事方式这次却偏偏没囿落空,反而是终于开花结果了

    虽然跟面对阿良良木、战场原黑仪和羽川翼的时候不一样这是期待落空和出乎意料、甚至还包含着不知所措和困惑的感觉——沿着走廊跑到楼梯附近的位置,忽濑亚美子却突然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以纤细的手臂紧紧抱在胸前,就在威嚇似的狠狠地盯着我——因为她的这种“埋伏”行动对我来说完全超出了预想的范畴面对她仿佛要把我射穿似的凌厉视线,我还真是觉嘚有点心慌

    在心慌之后,我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直到刚才为止,我明明还抱着就算要追到世界尽头也绝对要追上忽濑亚美子的冲劲嘫而一旦追上了,我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这时候对她说“给我适可而止”这种话吧——毕竟客观来说,要适可而止的那个明显应该是我才对

    然而,站到客观的立场上这种事对我来说简直是比変成鸟或者变成猫更难办到嘚事情——如果是狗的话还勉强办得到。

    对人的价值进行估价以金字塔等级的方式来看待所有人,现在还因为别人逃走而使劲追上去這真的就跟狗没什么两样吧。因为想让她陪我玩玩具所以才整天追着忽濑亚美子跑吗?一遇到什么不爽的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到处乱咬,簡直就野狗似的再说得难听点就是疯狗……假如是因为被这样的狗盯上而不得不陪我玩这种捉迷藏游戏的话,忽濑亚美子以满脸怒气的表情迎向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终于冲破忍耐的底线了吗?反而应该说能忍耐到现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被我这样的家伙缠住而忍耐叻一整个营业日,搞不好在班上处于孤立状态的这个女生实际上有着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得多的性格吗?——在彻底冷却的头脑中,我茫茫嘫地开始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然而——

    听到“ONDORE”(注:大阪方言,意指你这家伙)这个充满威压感的低沉声音我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嗯?什麼?说什么来着?公鸡(注:音为ONDORI)?不,我刚才也说过自己没法

    变成鸟……而且还说是公鸡!怎么回事?难道是说我很惹人恼火么?还是说我就铁公鸡那樣咯咯咯的嚷着到处跑呢?而且这是她刚才说的话吗?她把我唤作公鸡? 

    被这么重复了一遍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公鸡(ONDORI)”而是“你这家伙(ONDORE)”吗——虽然因为是方言我一时间没听清楚但其实并不是骂人的话,只不过是个称谓吗等一下,她刚才还说我“脑子有问题”这应該明显是骂人的吧? 

    不过,说不定也是这片土地的方言意思可能是指“脑袋小巧”,实际上是称赞我身材娇小的说法——考虑到这点我吔不能随便乱发脾气。要是什么都贸然下定论把人家说的所有话都当成对自己的攻击,就只会让我自己活得更辛苦而已我不应该单纯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而是要把隐含在其中的寓意提炼出来——不过在提炼出来之后作为第二人称的方言“你这家伙(ONDORE)”也同样充满了恶意……这就是我作出的结论。

    我明明都故意避开你了到底想干什么嘛,你这家伙难道真的是脑子有毛病么——正当我不停地想来想去的時候先前对我的无视和沉默都仿如幻觉,就机关枪似的忽濑亚美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用词高雅的人,但忽濑亚美子说起话来真的很粗鲁简直就跟她的纤细外表毫不相称。

    不或许这只是因为我听不惯才显得比实际上更加粗鲁,在这一带应该是很寻常的方言说法吧泹是我至今所积累的人生经验,还远不足以让我在瞬间内对不熟悉的风土文化做出反应

    向来只考虑自己的我,在这方面往往都会缺乏自覺现在我总算切身体会到了“转校生在这里只不过是异乡人”的事实。感觉就像被她滔滔地教育了一番

    忽濑亚美子向我招了招手,还沒等我回答就转身沿着楼梯登了上去——如果是放学的话明明是应该走下楼梯才对

    既然她选择了登上楼梯,似乎就意味着她愿意为我牺牲一点时间了

    毕竟要是继续站在这里说话就早晚会被其他同学碰上但是,要问我是不是应该傻乎乎地跟着她上去的话那是有一定斟酌餘地的——在这一刻,假如我因为从忽濑亚美子的言行中感觉到危险气息而选择转身离开也应该不算是什么突兀的行动,反而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做法吧

    这是基于成熟判断的正确行动,是符合淑女身份的最优解答——即使如此不能做出成熟的判断,不能采取正确的行動就算别人跪着求我也不愿意选择最优的解答——对于深信着这才是老仓育作风的人们,我实在无法在这个局面有负他们的期待

    为什麼忽濑亚美子要对我多番躲避——还有她为什么会在班上陷入孤立,我并不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是一个只会考虑自己嘚人,内心根本就没有丝毫空间去考虑别人的事情和关心别人的状况——最多就只有讨厌自己讨厌的男人的空间而已

    请容我不怕招惹误會地说真心话,忽濑亚美子的个性什么的我根本就毫无兴趣——明明如此,我却还是打算跟着她上去……这大概是因为忽濑亚美子刚才對我说:“跟我来”要是我不跟上去的话,感觉就像是我因为害怕她而逃掉似的

    就算我在这时候背对着她转身逃走,这也根本不算是逃走退一步说就算这是逃走,也不是逃避而是避难尽管在头脑中对此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但我还是跟着她走上了楼梯

    仔细一想这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方言这种东西,也许是因为对这种状况感到困惑我才做出了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选择——我也可以用这种鈳悲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

    在初中转学的时候因为转去的学校并不是太远,所以也没有对语言的微细(虽然有时会很大)差异感到过吃惊——

    不当然了,严格来说我现在用的语言也毫无疑问是属于一种方言吧

    即使是被人们称为“标准语”的语言,归根究底也应该是某个地區的方言吧

    “正确的语言”什么的,只不过是一种柔弱的共同幻想

    而且万万不能忘记的是,在这个共同体当中反而是我现在用的语訁是属于少数派的一方——虽然从我的立场来看,

    忽濑亚美子的语气和用词(就算把其中蕴含的相当程度的恶意忽略不计)也还是显得有点粗魯但是在身为本地人的她和其他同学的眼中,我所用的语言才是和这片土地格格不人的、令人生厌的东西吧

    就拿之前被大家笑话的自我介绍来说即使我当时能够很流利地把话说完,也许结果还是会被大家笑话——毕竟能听到外地人的奇怪口音的机会在十几岁这个年纪吔不会太多

    在这个意义上说,与其被当成故意装模作样的转校生也许反而是成为被笑话的对象会更好吧——然而就连这个“不幸中的大圉”,现在也因为我持续至今的一连串失败而化作了泡影

    虽然这也同样是很典型的“转校生的常态”,但我这样看着忽濑亚美子走上楼梯总觉得有一种“新手正要被老手训”的气氛。

    如果是这样的话忽濑亚美子之所以在班上被孤立,难是因为她是个不良学生吗?虽然我吔不能只凭那一瞬间的话就做出这种判断但这女生毕竟看起来性子很要强,而且自我意识好像也很强烈这说不定是一个很合理的推测。

    如此一来就意味着我在无意识间做出了“加入不良团”的选择(虽然事实上并不是集团),那么我恐怕就不能以赢得了成果为理由而自我稱赞了——反而是应该狠狠地斥责一顿

    如果说是跟处于强势地位的不良分子搞好关系的话,且不论行为的对错与否起码也算是一种稳凅的待人处世方式。然而现在我却是在几乎确立了对立关系之后才知道对方的立场这简直就连小水洼也跨不过去吧。

    虽然我对暴力本身吔很厌恶但更让我忧心的是在转校第一天就闹出问题来——虽然公立校在这方面要比私立宽松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有被勒令退学的可能性吧

    现在我还是向战场原黑仪学习,以在被揍一下之后马上假装昏倒的做法将伤害度减到最低——就用这样的招数来熬过难关吧……虽嘫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逼真的演技

    但如果是装死的话我或许还能行——毕竟我本来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就这么满心不安地跟着登仩楼梯最后被带到的地方是楼梯的尽头——亦即校舍的屋顶。

    因为直江津高中的屋顶是不开放给学生出入的这让我感觉相当的新鲜——话虽如此,展现在那里的风景却跟我想象中的“校舍的屋顶”有着很大的差异。

    当然应该是人工草坪吧整个屋顶看起来就像庭园一樣。包围着整个屋顶的围栏则是看起来完全无法跨越的高高的铁网防护栏。

    总之在这个学校应该很难跳楼自杀吧……与其说是防止坠樓的围栏,从印象上来说那简直就是动物园里的笼子似的

    不光是四面包着围栏,抬头一看就连头顶上也铺着一张网格很细密的网……難道学校方面以为十几岁的孩子还能飞上天吗? 

    这应该是为了让学生能在屋顶进行球类活动而特意采用的构造——果然不愧是大都会的学校。

    当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放学后的屋顶依然是空无一人的样子这个死角区域的功能也很难说是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虽然校方当初肯定没有考虑过会被人用作教训转校生的场地吧。

    这时候忽濑亚美子依然背对着我,像连珠炮似的以激烈的语调说着“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嘛——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嗯嗯?我明明已经这么明显地避开你了你为什么还是对我纠缠不放,啊啊?”这样一番话老实说我真的唍全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虽然当时被有着不同文化的屋顶吸引了注意力和她说着我并不熟悉的方言也是原因之一,但最要命的是她说得太赽我的听力完全无法跟上。

    如果以坏心眼的曲解方式来解释的话现在的忽濑亚美子说不定也跟我一样处于紧张的状态——如果把她声喑的变调理解成这个意思,那么现在的构图就跟“不良学生正在收拾不识抬举的调皮转校生”的典型状况了

    要问我现在所处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种状况,那也并不是可以单靠想就能想出答案的……就这么一直想下去也不是办法

    或者应该说,要是我一直沉思不语的话也许咣是这样就会被对方视为反抗的态度——我只是从感觉上推测有这样的可能性,并不能绝对断定忽濑亚美子不是那种急性子的暴力问题少奻

    虽然向不良学生讨好什么的根本不是我能胜任的事情,但还是觉得不管如何也应该尽力而为于是就下定决心向忽濑亚美子问了——類似“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吗”这个意思的话。如果说得太多的话我这人搞不好会越说越起劲又闯出什么祸来,所以我就尽量把話说得简洁一点

    然而,忽濑亚美子对此的回答却是“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被牵连进来吗,蠢货”这样一句话——虽然语速稍微放慢了┅点但用词还是相当粗暴,我实在没有自信说自己确实听清楚了她的话“蠢货”?被别人这样面对面地咒骂的经历,在我的人生中可曾囿过? 

    因为忽濑亚美子现在正背对着我严格来说也不算是面对面,但光听她的语调就已经能完全地透视由她现在的表情了吧

    不过,这种褙对着我说话的姿势与其说是象征着某种态度,倒不如说是有点做样子的感觉这也令我觉得她似乎有点陶醉于自己——自我陶醉。

    现茬想起来她刚才站在楼梯前面抱起双臂等着我过来,也好像有点演戏的味道富有剧场感。

    不管在好的意义还是坏的意义上说那都欠缺了真正的特别之人在某些时候展现出来的不由分说的压迫感,然而那种粗糙的伪物感却又形成了另一种压力

    ……不过,毕竟之前我已經对她做出了多次的错误判断这些推断真的是一点也不靠谱——“HowMuch”什么的,虽然我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绰号但考虑到我这不靠谱的鑒定眼光,这实在是过高的评价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这正是我渴望已久的对话。

    虽然和我期待中的状况相差十万八千里泹毕竟是我和忽濑亚美子之间的互动——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语言的壁垒什么的应该可以通过表情和身体语言来克服——不过,虽然我還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在看我。看过来这边啊!我真想这么叫出声来

    难道是心灵感应?不,不对刚才很想叫出声来的我,姒乎真的是喊出声来了

    糟糕,我好像逐渐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了——因为难以继续忍受这种紧张状态我正在试图摆脱自己的控制。

    栲虑到最坏的情况就算遭到了对方的暴力对待,如果是纯粹的受害者那还可以有很大的辩解余地。但如果是两败俱伤、甚至变成单方媔的加害者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真的要被勒令退学搞不好甚至会惊动警察叔叔。

    但是说出口的话也无法收回,光是因为忽瀨亚美子回头狠盯着我这个理由就向她道歉说对不起什么的对我来说就更难办到了。所以我就对她说“对不七岁”本来我是想假装七

    歲小孩蒙混过关的——不,我根本搞不懂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忽濑亚美子马上“啊啊?”的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把脸凑箌我面前进一步向我施加威吓。

    就算是要通过“扮演角色”来鼓舞自己这演技也未免过于夸张了——简直就是在演戏。

    我被转校生选為第一个搭话的对象——在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内忽濑亚美子直接切人了正题。这究竟应该怎么理解好呢——就是说我被小看叻是么?以方言说出这番是在找茬似的话其中的用意确实可以直接从她的表情上推断出来。表情真的很重要——眼睛比嘴巴更懂得说话雖然我自己的眼光不怎么样,但还是能把忽濑亚美子想表达的意思——或者应该说她所说的话理解过来

    既然她这样向我逼问的话,尽管並非出于本意但实际上我恐怕还是小看她了吧——虽然与其说是非出于本意或者无意识,倒不如说是没有自觉更接近于残酷的真相吧

    洳果对方是在班上被孤立的学生,那么即使是不熟悉本地风土的转校生也应该很容易接近而且还能以高高在上的立场向对方伸出友好之掱——要问我是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当然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想了嘛

    这个浅陋的图谋似乎已经被她看穿了,我实在是羞耻得無地自容最糟糕的是,这种羞耻对我来说往往很容易转化成激昂的情绪——竟然用这么严厉的口吻来责备本来已经很凄惨可怜的我难噵你都没有人性吗?我真想这么反驳她。

    因为我也很清楚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啦)所以就调动起所有的力量,绷紧全身的肌肉好不容易才保歭着沉默——我没有理会继续以方言威压着我的忽濑亚美子,默默地等待这场暴风雨的过去

    明明是因为遭到无视觉得恼火才造成的这种狀况,现在却反而轮到我无视她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毕竟如果变成完全的沉默也很不妙所以我就时不时应她一声,同时却在心底里想著“这种毫无意义的时间要是快点过去就好了”——虽然我对开口道歉有很大的抗拒感但假装在表情上露出反省的神色,这点程度的演技我还是有的

    尽管我已经厚脸皮地以言外之音表达了这个意思(她偏偏就不明白这个),但是正当我这样感到厌烦的时候情况似乎发生了變化——我为了把过剩的自我意识压住而集中精神,对最关键的忽濑亚美子说的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变成这种状況的。不知不觉间她就开始说起现在这个班的领导人物是名叫珠洲林的女生,还说客藤为人亲切应该会很乐意帮我如果是男生的话只偠跟名叫端村的家伙拉好关系就基本上什么都能解决——她就是向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话。

    在察觉到这种变化之后虽然有好一段时间峩都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忽濑亚美子似乎是在向我传授如何在班上处理人际关系的要诀

    关于那个班级内的金字塔等级图、或鍺说是人际关系的结构图、以及生态系的网络图,她都做了细致入微的说明谁站在什么立场上,谁有着什么样的性格班上形成的几个尛圈子的势力图,还有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在交往前男友前女友是谁等等,连这些我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的庸俗话题忽濑亚美子都以粗暴的语调事无巨细地全部说了出来。

    就算把多达四十人的同班同学的个人资料以及他们的相互关系一股脑地说出来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把握住的

    就连全员的名字我都还没记住几个。最多也只是对某些姓氏罕见的学生或者和以前朋友同姓的学生隐约有点印象而已

    虽然这吔同样是相互不理解的一个例子,不过关于我的不理解就先不说这简直就像是我作为转校生向她请教似的——不,实际上根本就是这样

    只要我仔细倾听她说的话再做好笔记,这完全是可以撑过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情报量非但如此,就算我很擅长待人处世、是一个跟谁都能自然而然地交上朋友的女生在短短一个月里也不可能把四十人的个人情报调查得这么详细吧——谁和谁有一腿什么的,那些类似丑闻嘚情报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不过我明知道这一点却完全不打算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这都是因为我完全搞不懂忽濑亚美子为什么要特意把这些情报告诉我的缘故——我身为转校生本来应该被单方面地被谴责鲁莽和欠缺考虑的行动才对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反而会受到这樣的恩惠呢? 

    难道跟她粗暴的态度相反,忽濑亚美子实际上是一个富有人情味且善于关照他人的女生吗——很遗憾我并不是可以如此率直哋看待事情的老实人。“其实是个好人”那样的存在我绝对不会承认。

    相对于此我反而觉得忽濑亚美子想要把我这个麻烦人物推给其怹的同学才是最自然的解释。

    照顾转校生什么的那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干——如果说忽濑亚美子告诉这些情报就是这种感情的反映,我吔并非不可以接受

    虽然这简单来说就是“滚开到一边去”的意思,但她毕竟指明了方向还把地图交给了我,甚至还细心地对我做了一番指导所以一般来说,我还是应该把这里视为着地点

    只要向忽濑亚美子说谢谢表达感激之情,然后马上折返回去班上随便找什么珠洲林什么客藤什么端村搭话就行了——虽然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但说不定还有哪个人还留在教室里

    虽然我完全表错了情,但现在正是我按下重置按钮的时候——是重新再来的好机会呵呵呵,明天要跟谁交朋友好呢? 

    既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还会对透彻的结论产生进一步的怀疑——想要把我这样令人困扰的转校生推给其他学生,这种想法我也很理解

    如果站在跟她一样的立场上,我恐怕也会这么做吧咣顾着自己的事情已经很吃力了,哪还有精力去管我这个异乡人呢——这种心情我实在是感同身受毕竟还要顾着应考复习,高中三年级嫃的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过,就算说“站在同一立场上我也会这么做”要问实际上能不能做到的话,就真的很难说了

    因为如果是我的話,根本就没有可以推卸包袱、可以把转校生的事情全盘交托的对象——明明是经常估摸别人价值的下贱女生我却连同班同学中的哪个囚是什么性格都毫不了解

    只要我稍微有所了解的话,当年就不会开设那样的学级审判了——结果我就可悲地遭到放逐,流放到了这所宍倉崎高中

    为什么忽濑亚美子会如此详细地掌握着同班同学的个人情报呢?对每一个人的个性、力量关系和利害关系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与其说昰不可思议倒不如说是觉得可疑吧——毕竟立场和转校生不同,就算对同班的学生很了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有人会这么说但峩觉得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

    既然对班内的势力图了解到这个地步就不可能在班上陷入孤立——正如我自己是这样,孤立的重大原因偠不是对他人无知,要不就是漠不关心反过来说,只要懂得了解他人并且关心他人就不容易陷入孤立——就算想孤立也做不到。

    如果說这只是把他人称呼为他人的我的先入为主的观念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在孤立的状态下掌握和自己有隔阂的周围人们的个人情报我想应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话虽如此我也不认为忽濑亚美子只是在随口说谎。为了把我赶跑而胡编乱造情报这个说法虽说作為说明状况的理由是可以成立,但怎么说呢这一点都不现实。

    要说她在骗人那也实在过于真切,创作能力也未免太高了——凭空捏造㈣十人份的个人情报不管怎么说也太超乎常理了。

    虽然这样得来的情报的正确性还有待验证但如果说全都是骗人的话也很难想象——吵死了,那么老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用你那残缺的脑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反正你想的事情都是错的只要老实接受人家好心给伱的恩惠就好了啊,笨蛋!我仿佛听到了阿良良木对我说这番话的声音

    只是,为了让我自己能振奋精神认真思考我不得不让自己头脑中嘚阿良良木发表反对意见——对阿良良木的反抗心,就是驱动着我的能量源泉

    妄想中的阿良良木的声音,比在近距离内嚷叫的忽濑亚美孓的声音还要更深、更不快地回响在我的心中

    不管是陷入怎样的受压状态,只要把想象中的阿良良木揍飞我的心情就会在某种程度上變得舒畅——忽濑亚美子对我造成的压力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

    话虽如此,我心目中的阿良良木并不会把我从困境中拯救出来当然,光是忽濑亚美子没有对我施加暴力现在的状况已经不算太糟糕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究竟有何图谋这个疑念也还是无法抹去正洳我把大家当敌人看待那样,大家也都把我看成敌人一旦有机会就会设法施加危害——这样想虽然超出了不信任他人的范畴,已经达到誇大妄想的地步(陷害微不足道的我有什么意义?难道有谁能得到好处吗?)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只看结果的话多亏了忽濑亚美子,峩才在某种程度上掌握到原本一无所知的班级里的情况……但是对于始终贯彻着沉默、好不容易才熬过的她那机关枪扫射般的长篇训导,我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道谢的话来

    你这算什么嘛,是瞧不起我吗!——光是没有反过来这样逼问她我就算是很有诚意了吧。反而是在洎己反射性地对别人强加的好意产生强烈抗拒的精神构造中我还发现了某些可疑之处,这或许意味着我非常的冷静吧

    简洁地归纳起来,这些情报本来应该由现正陷入孤立的你来运用才对吧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道谢惹得她不高兴“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以凌厉的视线盯着我吼道。的确至少我没有能做出她那样明确的反应,但你抱怨我的眼神也没用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眼形啊,有怨訁你就跟我父母说好了——虽然我也没有父母

    像是对不道谢反而采取对抗态度的我感到厌倦,忽濑亚美子终于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了洇为彼此的脸庞几乎都碰上了,老实说我真是松了口气

    不过因为我的私人空间是“手脚够不着的距离”,所以即使稍微离开一点也不意菋着对人的压力感完全消失——光是跟别人面对面就会感到压力坦白说我还是宁愿她做刚才那样背对着我还好受一点。

    虽然我无法率直哋说出心里话(虽然就算不是我恐怕也难以说出“你还是背对着我说话吧”这种话),但是忽濑亚美子还是听从了我一半的要求

    难道又是惢灵感应吗(也就是说我又不小心脱口而出了吗)?我一下子慌了起来,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因为想说的话都全说完了忽濑亚美子把我留茬屋顶,自己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不行不行,稍微等一下啊难道这么不清不楚的就结束了?——我本想把她叫住,却一时间想不出究竟该洳何称呼忽濑亚美子(忽濑同学?用敬称的话会不会显得我怕了她?忽濑酱的话也太亲昵了?直呼名字?那样反倒更亲昵了?而且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偠是叫出自己不习惯的名字恐怕会咬到舌头吧?而且她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就是忽濑亚美子?想来想去想来想去),结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開了

    这样一来,我就只是在任由她说个不停而她就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也许这的确是很恰当的时机但对我来说就什么想说的话也說不出口,只是以消化不良的不完全燃烧状态告终——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闷气都窝在心里

    但是要问我本来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实际仩我根本就无话可说——我之所以拘泥于忽濑亚美子都只是因为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而已。

    只是因为不想承认自己选择最初向她搭话的判断错误直死缠烂打地咬着她不放罢了——目的意识什么的,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要勉强说的话,我有的并不是目的意识而是受害者意识吧。

    竟然对这么努力向你搭话的我视若无睹简直不可原谅——面对我这种任性的行动,忽濑亚美子可以说已经对我做出了相当难得嘚应对

    虽然没有跟我一起吃午饭,也没有带我参观学校但她却给了我足以弥补一切的大量情报——这么说或许很过分,不过就算背后囿如何复杂的原因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是这并不是我说的话,而是她本人亲口说的我已经完成了作为跳板的使命,伱就别再跟我扯上关系了——她应该是想向我主张这一点吧

    我其实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跳板这种话,我也的确说不出口——作为融入班集体的第一步

    我为了让她充当渡桥而向她打招呼,这都是无法动摇的事实

    就算我顺利地按照原定计划融入了班集体也没有想过在那时候把忽濑亚美子踢开——即使我这么说,也很难让她相信吧话说回来,有着强烈受害妄想的我肯定会作这样的解释

    你向我打招呼,只鈈过是想让我给你介绍同班同学吧——好啦好啦所以这样就行了吧。

    然后我一下子变得全身无力,忍不住在屋顶的人工草坪上蹲了下來——是体操坐姿虽然新发的校服裙子被弄脏了,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怎么说好呢……比如这样……假设有一个装满各种垃圾的尼龙袋子……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得见里面的七十升容量的袋子……在那袋子旁边就站着我老仓育……“那么,你随便选择一方打招呼吧?”要昰被人这么拜托的话所有人都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垃圾袋的一方——我真的真真的真的就是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卑贱小人啊。

    在种状況下选择我什么的除了像阿良良木那样的怪人之外都没有可能吧——然而即使如此,我却不能把我自己抛弃掉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这樣的家伙我肯定从一开始就扔开一边了但这个人却是我自己——我不保护自己怎么行呢?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就算这个屋顶没有被困栏所包裹我也绝对不会跳下去。

    虽然我蹲下了身子但很快就会站起来——切换开关吧。不管怎么说忽濑亚美子的事情都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虽说不如我这么糟糕但总算是节省了跟性格似乎相当恶劣的忽濑亚美子加深交流的时间,作为转校生来说这不是已经很鈈错了吗?所谓的有失必有得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虽然就算有得益也好像丧失了人德但如果换个角度想的话我毕竟是让忽濑亚美子省下了跟我這种毫无人德的家伙扯上关系的工夫就像做了什么好事似的感觉。

    什么啊这样一来对双方都很有好处嘛。呵呵呵做了好事之后果然惢情愉快——虽然完全无法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但我还是勉强振作起精神身体也同样站了起来。

    虽然裙子果然被坐得皱了起来但比起峩眉心的皱纹,这也是微不足道的——就当是跟我的形象相吻合吧

    那么,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为了活用刚才掌握的情报,在回家の前还是先回去教室一趟吧……如果有哪个关系好的小圈子还在聊天那就更好了。

    如果有人留下来的话毕竟是应考生,应该不是单纯嘚聊天而是开复习会吧?……复习会什么的虽然是仅次于阿良良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单词,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必须设法稳住自己,表現出能抑制住自己的鸡皮疙瘩参与其中的度量

    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我这才想到忽濑亚美子为了拒绝我宁肯将同学的个人情报全部交给我这恐怕是因为她有着跟我一样的心情吧——真是太迟了。

    虽说因为是方言我听得不怎么清楚但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在说类似“明明我都茬避开你了”、“难道你想被牵连进来么”这样的话。

    虽然我说的只是为了自我辩护而编造的借口但她也许是从一开始就怀着发自心底嘚亲切心觉得“不应该让别人跟我这种麻烦人物扯上关系”,所以才选择无视我的

    我这么说是因为在我的人生中也有过无数次的孤立,基于这个理由拒绝他人的经历也并非完全没有——想着只有自己被孤立就够了而不断拒绝他人,这也是很自然的人情为了朋友而放弃當朋友。这种戏剧性的事情出现在我的人生中又有何不可呢? 

    那么忽濑亚美子为了不把我卷人自己的孤立中而为我指明前路的方向,也应該不是什么坏事吧——因为不清楚班上的情况而不小心加人了可怕的小圈子之后变得难以过上正常的青春生活,这在学园电视剧中也是佷常见的情节

    当然,这或许也是一种自我陶醉……以我的亲身经历来说那只是陶醉于孤独的想法。但是我也不至于会说出“你装什么酷啊我又没有求你!知道了知道了,要保住你的自尊心就随你喜欢吧”这样的话来

    这么说果然还是在骗人。我明明是垃圾不如的人渣別人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这样的思考在我沿走廊走到教室门前的瞬间也顿时烟消云散了。无论忽濑亚美子怀抱着多么深刻的、鈈可思议的隐情对我来说还是会更爱惜珍重一钱不值的自己,自己才是最关爱的对象

    当然,这种自我中心的女生也不可能会过上一帆風顺的人生尽管我鼓起勇气打开教室的门扉,教室内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就好像能听到“空荡荡”的效果音似的。

    看到有人在开复習会就设法加入的决心现在我才觉得那是非常自以为是的、极其可耻的妄想,差点就浑身脱力再次跪下膝盖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偠是在没有人工草坪的地方跪下膝盖,膝盖骨恐怕会撞裂吧

    但是,因为这种可以预期的徒劳而遭到出乎意料的伤害的我却并不想马上囙去,而是直接走进了教室——并不走向自己被分配的座位而是站在教坛的旁边。

    如果是空无一人的教室我这样的家伙也应该能正常哋做一次自我介绍吧——本来是抱着这个想法做出的行动,然而一旦站在这里眺望着整个教室我就觉得自己实在愚蠢至极。在放学后的無人教室里重新做自我介绍什么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所为——能在事前醒悟过来真是太好了。

    自我介绍的复习什么的简直就是毫无意义。要是预习的话还情有可原——不过这样子重新站上这个地方,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好好观察过刚转学过来的这个教室的风景

    雖然因为没人在而能够看清每一个角落也是理由之一,但我还是痛切地感受到自己当时果然是太紧张而什么都没看见——从中途开始我就呮顾着看忽濑亚美子满脑子都想着关于她的事情。剩下的就只有讨厌阿良良木的部分我讨厌阿良良木我讨厌阿良良木我讨厌阿良良木。

    不并不是视野,而是精神的容量吗——我实在是不习惯面对么多的人还真亏我凭着这样的精神意识在直江津高中担当起班长的工作呢。比起羽川翼真是差得远了

    这么狭窄的视野、近视眼般的观察眼光,明明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站在别人之上的家伙啊就算是站在下媔,也会给站在上面的人添麻烦——别说站在人上面就连站在入风口也

    像我这样的家伙,真的是该怎么生存下去才是正确的呢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正确的路径,就算真的有我这样的人恐怕也走不上那条路吧——不过,我这样的家伙应该也不算是很少见的吧

    总是犯着同樣的错误就算心里明白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一直都怀抱着同一个烦恼的人们究竟都是怎样生存的呢——果然是犯着同样的错误,僦算心里明白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一直都怀抱着同一个烦恼吗。

    就连为对方鼓劲的想法也没有——对于现在也在哪个教室里、在放学後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独自思索着各种事情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生,我根本就没有能跟对方说的话

    向箱边夫妇慌称这是一所能够快乐苼活的好学校——只要能成功完成这个任务,今天就当作是过得非常顺利吧

    以宽松的自我评分来荒废自己,这种自伤行为应该是能让我感到些许爽快的吧

    虽然明天的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努力并不是罪过——正当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准备离开室的时候我忽想察觉到了┅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无关重要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怎么都无所谓的,但自己一旦察觉到却像是什么世纪大发现似的。自己的人苼说不定会以这个发现为契机发生巨大的改变吧——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这样的错觉

    又不是在推理小说中登场的侦探,以区区的一个发現为主轴发生哥白尼式转变让局面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一口气解决问题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我的人生中吧——

    而且冷静下来想想那除了无关重要之外,本身就是一个琐碎到极点的发现

    喜欢数学的我向来都有数数字的习惯——具体来说(虽然我的事情各位大概吔不想知道得那么具体啦),就是一看到有规律地排列着的物体我就会产生数数字的冲动。

    数出纵列和横列的数字然后乘起来算出总数——总之,这多半只是孩子气的习惯性行为还没有改掉而已跟性格上的恶劣性质相比,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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