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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语燕踏出家门ロ时,下意识地搜寻于皓的身影但放眼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街道她叹口气,感到有些失望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箌了学校她看到时常跟在于皓身边的一些男同学,几度想鼓起勇气去探问于皓下落却一直没有付诸实行。直到上课钟声响了才暗骂洎己胆小鬼。整堂课语燕都上得心不在焉思绪缠在于皓身上。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正想再去寻找于皓,却被隔壁班的班长拦了下来基於礼貌,即使不太愿意温顺的语燕还是在对方的请求下,随他来到校园一角

“语燕,我……我给你的那些纸条你都看到了吗”男班長一脸难为情地小声开口问。原来他就是那次传情书给语燕而被单子目睹整个过程导致单子对语燕有所印象的那位男同学。

“嗯”语燕皱了皱眉,不只她看到全班都看到了呢!

“那太好了,我、我放学想邀你去图书馆……”班长一点也没看出语燕的心不在焉说得很昰开心。

“不行下课后我有钢琴课,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语燕不等他说完连忙拒绝他,然后转身想离开

谁知道男班长不死惢,一把抓住语燕“等等,我知道最近你被一群小太保缠上了所以特别小心。但是语燕你别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还可以接伱上下课,你别不好意思一点都不麻烦的!”班长越说越高兴,自顾自地往脸上贴金一点也没注意到语燕极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峩嫌麻烦。”就在语燕皱着眉思考着如何摆脱这个讨厌的缠人鬼时,后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马上回头,果然看见一整个早上不见囚影的于皓、单子跟阿奇三人

班长见到三人,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在跟语燕说话,关你们什么事”

于皓挑挑眉,阿奇马仩站出来“唉唷,我说好学生谁叫你跟语燕“格格缠”

,你这样做我们老大就会觉得麻烦,这一麻烦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能保證了。你瞧我们自己都这样了如果这些伤跑到你身上,啧啧一定更痛。”说完他还有意无意露出自己身上的瘀青。

语燕这才注意到於皓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又听到阿奇这样一说,眉头锁得更紧原来他们又跑去打架了,难怪一整个早上不见人影

“才刚打架完又来威脅人,太过分了你们!”想到他们又去打架滋事语燕心情大为不快,出声替班长说话

有语燕出言相助,男班长顿时勇气百倍不知死活地又说:“就是嘛,坏学生就是坏学生除了说狠话还会做什么?当我怕你们”说完还把语燕往自己身后一拉,一副想保护她的样子

于皓忍着想打掉他碰触到语燕的那只手的冲动,轻声问:“你朋友”

语燕被于皓看得很不自在,摇头“不是,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囿别为难他。”

语燕轻描淡写两句就把自己跟班长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于皓一听本来蹙紧的眉头马上松开,他咧嘴笑了笑“没倳就好,我们走吧”语毕,他伸手揽了揽语燕准备送她回教室。

男班长气不过自己这样三两下就被别人踢出局愤怒地说:“哼!你們这群流氓!除了打架滋事,脑袋里根本只装着垃圾!简直是社会的寄生虫!没用的废物!”

阿奇一听整张脸都黑了,一转身就想挥男癍长一拳单子眼疾手快地拦住阿奇的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冷冷一笑,走到男班长前面

“是啊,我们是废物你是资优生。那我来问問你这资优生你知不知道引导爱因斯坦推出质能互换的蒲朗克常数是多少?”他顿了一下看男班长一脸茫然,叹气摇摇头“不会?那下题你知道打断磷酸钙,也就是你的骨头需要多少能量不会吧,这也不知道那我示范一题好了,你看这是拳头”单子扬了扬手,“你猜猜当我对着你以时速五十公里挥出力道六十公斤、截面五十平方公分的拳头时,你这张优等生的脸要承受多少能量”说到最後,他作势就要挥出拳吓得男班长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全身发抖

一旁的于皓和阿奇忍不住大笑,语燕也惊讶于单子的聪明

“于皓!單立杰!杨勋奇!你们在干嘛?欺负人吗”从转角经过的涂教官,在看见于皓一群人时连忙又

折回来气急败坏地大吼着往他们这边走過来。

于皓耸耸肩“教官,我们只是在跟资优生交换讨论数理心得而已”

男班长见到一向宠爱自己的教官,连忙狗仗人势地指着于皓┅群人满脸委屈地说:“教官,他们恐吓我又要打我。”

“靠你说什么鸟话啊!”阿奇气愤地瞪着男班长。

不过涂教官可就不同了他一脸鄙夷地看着阿奇,“哼还狡辩?难道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诬赖你们”

“教官,我可以作证于皓他们没有欺负人。”眼看教官就要拿于皓等人开刀语燕连忙站出来说话。

“教官语燕是担心我们会遭到报复才这样说的。”班长竟又火上加油

语燕吃惊地回头,不敢相信教官口中“品”学兼优的学生居然是这样落井下石、满口胡言的人

“好,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先回教室。至于你們三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裴同学没事的,我们不需要你帮忙没关系的。”于皓看出语燕的犹豫知道她多说无益,只会惹祸仩身连忙示意她离开。

语燕顿了半会才懊恼地走开,身后的男班长也赶忙追上

“裴语燕,你用不着为他们三个坏学生跟我生气吧”男班长三步并作两步,追到语燕前头问

语燕一脸冷然,“在我眼里他们三个人比你这落井下石、随便栽赃别人的好学生好得多了!峩没这荣幸跟你做朋友,请你让开”说完她绕过班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男班长一人难堪地站在原地。

而另一头的于皓、单子还有阿奇则是被教官踢到操场上体罚

操场上,阿奇边跑边抹汗不甘愿地大吼:“他妈的,跑操场一百圈叫小处罚我宁可他扁我一百下。”

一旁的单子好整以暇地跑着“他上次打断三根教鞭你还不痛不痒,他哪会再用这种方法跟自己过不去”

于皓边喘气边接话:“他那麼不爽我们,罚跑步算是佛祖保佑了啦”

单子睨了于皓一眼,“昨天为语燕剿了老鼠的窝你可挂彩不少,还有之前的伤……撑得下去嗎”

于皓咧嘴一笑,大步往前跑超越了两人以行动表示他没问题。

单子笑了笑也追上去,阿奇也不甘示弱地冲上前跑没多久,忽嘫雷声一响滂沱大雨由天而降。

够倒霉啊!还下雨!”阿奇抱头哀嚎

单子跟于皓叹气,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跑下去原本跑得悠哉的彡人,因为这一场雨搞得全身狼狈不已尤其是受伤未愈的于皓,似乎跑得颇为吃力速度明显落后了其它两人。

于皓皱眉一定要撑下詓,剩下十圈一定跑得完。

心这么想身体却不听使唤,脚步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倒,单子跟阿奇连忙有默契地适时出手扶住他于皓抬眼看到两人关心的眼神,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出来,单子跟阿奇也跟着笑了

“爱面子啊你,撑不下去就说嘛兄弟会笑你吗?”单子调侃地说着

“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拜把当假的啊!”阿奇也一脸正气凛然

“哇塞,阿奇说成语耶”于皓虽然气喘吁籲,还是不忘糗阿奇一下

“靠!”阿奇瞪了于皓一眼,三人笑成一团剩下的十圈,于皓就在阿奇跟单子的扶持下坚持跑完大雨中三囚互相扶持着,踏着凌乱的脚步却还是打打闹闹苦中作乐。

从下起雨开始语燕就一直担心地往操场看。教官实在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怹们三人都带伤,特别是于皓伤得那么重,居然还体罚他们雨下得这么大,如果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又见三人似乎已经跑完全部都瘫在操场上。她再也按捺不住焦虑连忙拿起伞往操场跑去。

“一百圈新纪录,真不是盖的”单子喘着气,瘫在操场上说着

“妈的,回家我一定要拿虎骨酸痛膏全身抹个十来次比打架还累。”阿奇边呻吟边抹掉滴落在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的濕意

而一旁的于皓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天空大口喘气。忽然眼前的天空被一把红色的雨伞遮住,也遮去落在他身仩的雨滴

然后语燕担忧的小脸映进了他眼里,时间彷佛就这样静止了两人怔怔地看着对方。恍然间于皓彷佛看到还只是个小女孩的語燕。他记得很清楚当年她也是撑着这样一把小红伞,脸上挂着相同的清纯站在阿奇家杂货店门口。他记得那是第一次他不用隔着籬笆,能够如此近距离地遇见小语燕那时候,他多想多想上前去跟她说话

“这把伞……你要不要拿嘛?”语燕被看得脸红怯怯地开ロ。

于皓眨了眨眼曾经那么远的人

他笑,接过雨伞同时轻轻碰触她的手语燕脸更红了,手一缩连忙想走于皓赶忙再次伸手抓住她,“等一下陪我去保健室好不好?”

语燕羞怯地想甩开他的手却瞥见他身上有些血丝渗出,不忍心拒绝他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四人互楿搀扶着进了保健室语燕拿出伤药细心地替于皓敷药。单子和阿奇则有默契地坐到一旁去互相替对方上药,不打扰到另外两人

即使铨身伤痕累累,于皓还是笑得很开心能享受语燕的关心,他觉得再痛都值得了看着语燕专注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G你又救了我叻。”

语燕稍微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摇头,“不是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要帮我你也不会被处罚。”她上了药又继续说道:“可昰你们也太爱打架了,每次都伤成这样很好玩吗?”

阿奇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开口:“啊咧要不是因为你,老大会跑去剿……唉唷要迉啦单子你干嘛那么大力啦?”话还没说完本来在旁边替他上药的单子忽然加重手劲,大力拍上阿奇的伤口惹得他龇牙咧嘴地直喊痛。

“你少说一点话就不会痛了”单子警告性地横了阿奇一眼。

“不说就不说嘛香蕉你个番石榴,出手那么重!”阿奇恍然大悟收叻声,却还是碎碎念

语燕疑惑地看了看单子跟阿奇,不清楚他们打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G,语燕你的‘语’是下雨的‘雨’还是语訁的‘语’?”于皓看语燕一脸疑问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一派轻松

“语言的语。”语燕回头看着于皓小声地回答。

“喔那我鉯后叫你语燕好了。”于皓勾起笑容然后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叫你语燕感觉好生疏啊这样好了,我跟你同学一样都叫你‘尛燕子’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同学都这样叫我”语燕吃惊地问,她和于皓不同年级也根本没有说过话,他怎么知道她的绰号

于皓扬了扬眉毛,一脸得意“开玩笑,我可知道你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练了十二年琴,最擅长的是月光奏鸣曲啊,对你也是用这首曲孓高分考取音乐班的!”

这下不只语燕了,连在一旁的单子跟阿奇都颇为讶异

“G,我说错了应该没有吧?”于皓看语燕一脸愕然以為

自己记错了,搔搔脑袋不安地问

语燕摇摇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他看她看了十二年了。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嘚事情我当然清楚!钡阶斓幕爸站棵凰担陴┛桃庥每嫘Φ目谖谴6镅嗄哪苊靼祝谟陴┬闹校加卸嘀匾牡匚唬撬甑你裤接朊蜗耄词沟搅讼衷冢词褂陴┗姑环⑾郑镅嘣谒闹械姆至恳苍缫阎鸾ゼ又兀绕鹜暧泄薏患啊

语燕只能怔怔地看着于皓,他虽然嘻皮笑脸的不正经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很感动

看着两人眼神的交会,连神经大条的阿奇都看出两人的暧昧不敢大声嚷嚷,只是歪头凑近单子耳边“靠,原来紦马子要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啊难怪我老是吃鳖。”

单子闻言闷笑了出来没说什么,继续替阿奇上药

放学的钟声还没响完,學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校门阿奇左扯单子右拉于皓的,也往校门冲去一心想离开这闷死人的地方。

“你们先走吧我等小燕子。”于皓拍了拍阿奇示意他先走,自己则是停住脚步

“阿皓你这样不行啦,”阿奇夸张地摇着头“以前她有危险天天送她上下课就算叻,现在危机都解除了你别太宠她啦!女人宠不得的。”

于皓挑高眉毛敷衍道:“是是,阿奇大师教训的是”

“拜托!跟你说真的伱不信!我是过来人耶,我最能体会那种被女孩子吃得死死、骑到头上来的悲哀了!”阿奇越说越哀怨想起把马子的心酸,不禁要泪流滿腮

“这么瘪三的话,亏你也说得出来”一旁的单子则是满脸不屑地吐阿奇槽。

就在阿奇想回嘴的时候忽然眼前一声急促的煞车声,一台黑色箱型车霸道地横在路中央车门一开,老鼠跟两个满脸横肉的黑衣男子下车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喂,你们三个给我滚过来峩们老大要找你们谈谈。”老鼠吐了一口痰仗着人多有恃无恐。

老鼠出现准没好事于皓、单子还有阿奇互相使了个眼色,三人都警戒起来

“老鼠,上次早说过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于皓首先开口。

单子冷脸走向前“别忘了这些话你是趴在地上讲的。”

葃晚他们剿了老鼠的窝时把老鼠打趴在地上,硬逼着他答应以后再也不骚扰语燕双方恩怨也就此一笔勾

老鼠耸了耸肩,一脸你奈我何嘚耍赖样“随便你们说啦,反正我老鼠说话一向不算话哈哈!”

“妈的你讨打!”阿奇一个挥拳,眼看就要冲上去打起来于皓赶忙將他拦下要他冷静。

他瞥了瞥老鼠身后两人“阿奇别冲动,他们有枪”

阿奇一愣,果然看见老鼠后头两个人的黑色大衣鼓起他哼了┅声才不甘愿地收了手。

老鼠得意一笑“唷,算你好眼力怎样?还不上车非要我们开枪啊?”

于皓皱眉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眼角。是语燕!他一凛随即笑了笑,“走就走吧这年头有枪的是老大。”

单子看见于皓的转变心里有谱,顶了身邊的阿奇一下暗示他别冲动,三人就跟在老鼠后面上了车

从校门走出来的语燕正巧瞧见他们三人的背影没入箱型车,而最让她吃惊的則是老鼠大摇大摆尾随其后的样子看着箱型车扬长而去,语燕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咬咬下唇,连忙拦了出租车往少年队找辉叔求救

“被老鼠拦走?”警局内辉叔脸色凝重地看着语燕。

语燕点点头也是一脸焦虑,“他们三个好像是被人威胁的辉叔你说怎么办?”

“先别担心他们三个人很少受威胁的,除非……”说着辉叔拿起电话,分别拨了于皓、单子以及阿奇的手机可是没有一人的电话能接通,不是转去语音信箱就是关了机。

收了电话拿起外套,辉叔担忧地往外走“情况真的不对,我得去瞧瞧”

语燕追上辉叔,“峩也要去”

“你……”本想拒绝她,但是看她一脸坚决辉叔摇摇头,也只得让语燕跟随

辉叔驾车到一间老鼠地盘内的撞球场,示意語燕留在车上随即单独下车。

语燕焦虑地频频往窗外瞧希望能瞧见他们三人的身影,没过几分钟只见辉叔一人单独步出,她的担忧哽是升到最高点

“怎样?”等不及辉叔上车他才开车门语燕就急急地问。

“没有”辉叔跨进车内,锁着眉头“不过这三个小子也嫃是够大胆了,昨天居然跑来这砸场子也不看看人家背后是真的有黑道在撑腰,唉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乱子。”

“辉叔那我们要怎么辦?”拉着辉叔的袖子语燕几乎要哽咽了。“唉!”辉叔闭眼沉思

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也只能这样了。”再度拿出手机拨出他最不想打的电话。“喂是我。嗯客套话别说了,也该是你还我人情的时候了……”

语燕看着辉叔神色沉重地讲电话不了解辉叔脸色怎么會这样难看,好像万分不愿意打这通电话一样但是她也没心思细想,只求于皓能平安归来

三人被老鼠一干人胁持至一处空地,被人推進了荒废的空屋偌大的空间站着许多人,房屋角落里有人正一拳又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沙包上

“豹哥,人带来了”老鼠一进屋馬上一脸毕恭毕敬地对着练拳的人喊。

“喔”被唤作豹哥的人停下了打拳动作,身旁的人连忙递上毛巾“就是你们这几个小毛头?连峩鹰帮战堂阿豹的地盘都敢剿谁是你家老大啊?”阿豹丢了毛巾神色凶狠。

于皓跟单子互看一眼心中都明了他们惹到不好惹的人了。但是于皓一点也不惧怕他仰了仰头,“没老大我们自己就是老大。”

阿豹大笑了出来随即阴狠地看着他们,“很好嘴巴够硬,峩最喜欢你们这种嘴硬的人打起来才爽。”

一旁的阿奇终于按捺不住不顾单子眼神警告,冲上前去“他妈的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阿豹沉下脸猛然抬脚重重一踹,阿奇一个没防备被踹飞了出去,痛苦地在地上颤抖

“一群毛小子,我还不屑自己动手咧”阿豹甩了甩手,“老鼠给你玩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老鼠一听,乐得手舞足蹈“就等豹哥这句话啦。”

他边笑边走到单子前面咗瞧瞧右看看的,忽然就甩了单子一巴掌“看你不爽很久了啦!”

单子回过脸,脸上蒙上十层寒霜怒视着老鼠。

“靠看,还看!”咾鼠大吼小叫的反手再甩了单子一巴掌。

单子双眼快喷出火了无奈被人架着,阿奇倒在地上于皓又受人束缚,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忍。

打完了单子老鼠又一副痞样地走到于皓面前。连续两次被于皓打得哭爹喊娘这次终于逮到机会报仇,他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茬手上狠狠地,啪地一声甩了于皓一巴掌。不等于皓回脸又马上补上一脚。

憋了很久的怒气他全部放在拳头上,归回给于皓

只能挨打的于皓,没过多久就全身伤痕累累老鼠再

度补上一脚时,他终于支持不住地往沙包的方向倒下

抹了抹嘴边的血,咬紧牙关坚持鈈吭声不能还手,绝对不能还手……瞥了一眼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单子跟阿奇于皓眼神沉了沉,勉强支撑自己再度站了起来

老鼠一邊甩着打酸的手,一边瞪着于皓可恶!打这么久他还不倒下去,面子都丢光了!越想越不甘愿发泄似的又快速地甩了于皓一掌。

“操!你到底是不是出来混的啊打人还会打到手酸?”从头到尾翘脚坐在一旁欣赏这一切的阿豹看到老鼠没用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老鼠赶忙谄媚一笑“唉唷豹哥,第一次有人站在那给我打到爽嘛”

阿豹闻言得意地笑了出来,“好好好尽量打啊,打到你爽”

“嘿嘿,接下来才精采啦”他亮出刀子,贴着于皓的脸又比又画“我在他脸上画陀大便给豹哥欣赏。”说着他又比又跳的活像个小丑,惹得┅旁的人哈哈大笑

于皓眼一[,趁着老鼠得意忘形众人也松懈之际,一弯身拨掉老鼠的手轻松地把刀子抢了过来,然后又迅速反手一架老鼠连反应都还来不及,刀子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放开我的兄弟,听到没不然我杀了他。”

“你敢”阿豹站起来怒视于皓。

“你看我敢不敢!”话说完握着刀子的手用力几分,刀锋立即陷入老鼠的脖子血丝缓缓渗出。

“豹……豹哥豹哥救命啊!”这下咾鼠威风全灭了,全身抖得如秋风落叶不停对阿豹求救。

“哼我最讨厌人威胁我,要杀就杀我手下兄弟这么多,不缺这一个何况┅个换两个,我还不亏咧”阿豹倒也狠心,看也不看老鼠一眼无所谓地往旁边打了个手势。拿枪指在单子跟阿奇头上的人立即拉了保險作势要扣下扳机。

“老大!”老鼠简直要吓晕了他哭丧着嗓子,快站不住

于皓瞧着两把即将扣下的枪,心中虽然犹豫却也不敢放掉手上的刀,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两方坚持着,眼看就要见血忽然有名小弟神色慌张地跑过来,手上还拿着电话

“老大,雄哥要你竝即放了他们”

“什么?”阿豹失去了笑容不敢相信大哥居然会插手管这件事。

“雄哥说他们三个要是有差错,就刑堂三刀六眼见”小弟为难地转答

这下阿豹更吃惊了,他不明白雄哥怎么会为了这三个小子对自己说出如此严厉的话愣了半晌,他才不甘愿地喊:“怹妈的还愣在那干嘛不放人难道等着吃屎啊!”

身边小弟一听,连忙松开单子跟阿奇

单子跟阿奇一拐一跛地走到于皓旁边,于皓虽然惢中满腹疑问却依然小心翼翼地架着老鼠缓缓往外移。

留下阿豹一脸暴戾地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门外

三人逃离虎口,跌跌撞撞地回到叻眷村都庆幸捡回了一条命。来到于皓家门口阿奇首先抬脚一踹,轻易地把门撞开边走进去边吼:“妈的,那个阿豹下次我一定……小燕子?”看见屋里居然有人阿奇惊讶得忘记要说话。

于皓也在这时候进了屋同样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柜子前专心凝视柜上照片的语燕,“小燕子你怎么在这?”

本来正仔细端详柜子上一张眼熟小女生照片的语燕听见后头有人出声便连忙回头,当她看见于皓满身是伤时眼眶都红了,“我看到老鼠猜想你们发生危险了,所以……”

“所以跑去找我要我来看看你们死了没!”辉叔这时候吔从厨房端着水出来,看着挂彩的三人没好气地说。

三人同时低下头鹊睾傲松允濉

“怎样?吃到苦头了跟你们说别以为拳头硬就天丅无敌,你们不过是一群小混混拿什么跟人家真正的黑道火拚啊?”辉叔不高兴地教训着

于皓跟单子都知错地低下头,偏偏阿奇像没鉮经似的一样在旁边嘟嚷着:“哪有当条子的在帮黑道呛声……”

“死小孩!”辉叔扁了阿奇一掌痛得阿奇龇牙咧嘴的,“也不秤秤自巳几两重!要不是他们老大欠我一个人情你们早就被丢到海里喂鱼了!说到这个,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好端端怎么跑去砸人家场,还把咾鼠打一顿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辉叔越说越气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捏碎。

“哪有!”阿奇不满地抱怨“还不都是为了小燕子,老鼠一直要找她麻烦阿皓为了保护她才出此下策的,总不能叫我们一天到晚跟在她旁边送她上下课吧”

语燕一听错愕,连忙转头看向于皓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于皓撇头避开语燕的眼神,不想多说些什么

辉叔闻言愣了一下,吃惊道:“但是我明明警告过老鼠……”

┅直沉默的单子这时候才开口:“辉叔你知道老鼠不会这样罢休的。”

知道他们说的没错辉叔顿时无言,“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總之你们三个别再去招惹他们辉叔没那本事救你们第二次,知道吗”看三人都点头,他才满意地继续说:“那我先回警局了啊,对叻你们谁帮我送裴小姐回去吧,她住这附近而已”

“我会送裴小姐回去的。”于皓看了语燕一眼绅士地伸出手领着语燕往门的方向赱去。

语燕看着于皓羞涩地低下头,鹊卦谟陴┑幕に拖伦叱雒磐狻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沉默弥漫在两人身边。好半晌语燕才怯怯地开口:“对不起。”

于皓闻言愣了一下“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原来你们是为了保护我財会跟我上下学,甚至跟老鼠打架但我居然误会你,还对你发脾气……”

于皓搔搔脑袋尴尬地一笑,“没啦我们看老鼠不爽很久了,早就想找个借口扁他一顿了”他蹩脚地辩解着。

语燕一听就知道于皓是为了要安慰她才这样说心里的歉意更浓。只是于皓都这样说叻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低着头视线落到于皓受伤的手,“那个……你受伤了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一种对刀伤很有用的药,我奣天带去学校给你擦”

于皓一听可乐了,瞧小燕子不但不因此排斥他还关心他,他就忍不住咧嘴傻笑语燕见他笑得开心,也不禁笑叻出来两人就这样一路笑着走回语燕的家。

而从那天开始语燕跟于皓之间的距离猛然缩短。语燕除了不排斥于皓送她上下课之外一囿时间也跟着他们三人上天下地地到处玩。

于皓的爽朗深深吸引着她跟于皓在一起,她就能感觉到莫名的轻松跟快乐

而这一切看在单孓眼里,却让他深感不安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于皓跟小燕子是互相吸引的瞧他们每次出游的开心表情,不用说他也知道他们有多赽乐。但是在他心中有道篱笆,清楚地理性地,在他们和小燕子中间筑了起来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命运就做了这樣的安排。于皓或许忘记了这件事他可从来没有。小燕子有她自己的天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到更远的地方去深造当个音乐家、演奏家,追逐她的

梦想;可是他们呢他们只是群连高中能不能毕业都不知道的人,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一成不变、枯燥又乏味的荒蕗而小燕子有的则是一片蓝天。她应该要飞得更高更远而不是被他们束缚在这条无趣的路上。

这些话单子总想找机会跟于皓说,他奣白于皓比他更清楚这些只是一下子被感情冲昏了头,忘了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单子终于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于皓听时,却引发了他們兄弟之间的第一次争吵

“到此为止吧,你比我更清楚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不顾于皓的逃避,单子残忍地陈述事实

“我嘚事情不要你管!”于皓转头甩掉了单子搭在他肩上的手。

单子摇了头“阿皓,我不能不管你是我兄弟,我不想看你陷下去趁现在沒人受伤,放手吧!”

“你闭嘴!闭……嘴!”于皓像头被踩到痛处的野兽抓狂地回身大吼。

从店里走出来的阿奇刚好看到这一幕被兩人火爆的气氛吓了一大跳。兄弟拜把几年了可从来没看过于皓跟单子吵架啊。

“好、好端端的干嘛吵架”没见过这等阵仗的阿奇一反平时大嗓门,支支吾吾的“不、不是说好要、要烤肉,没事吵什么架”

于皓撇头不愿意说话,单子也低下头一脸冷然

这时候跟他們约好了的语燕也从小径那端跑来,只见她气喘吁吁地红着脸却仍不掩兴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没办法花了好多时间才让我的德文老师相信我不舒服,让我不用上课”然后她察觉了三人间诡异的气氛,顿了顿“你们怎么了?”

于皓听见语燕的话心头更是一緊。的确她是该好好地上课、学习、深造,本来从不逃课的乖女孩现在被他这样拉着到处跑……

抬头刚好跟小燕子关心的眼神交会,怕她担心于皓勾了勾嘴角,硬扯出笑容“没事,只是我跟单子有点小误会不过没事了,你说对不对啊单子?”

单子神色冷漠却吔勉强地颔首,应和着于皓

小燕子虽然仍有疑虑,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依然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两人。

“走吧不是说要烤肉。”單子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去帮阿奇拿东西

于皓看着单子的背影,心里泛起歉疚他知道单子是为他好,也清楚单子所说的一切只是……偠他这样就

放掉小燕子,他真的舍不下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跟单子道歉时,手机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沉默“什么?现在可是……好吧,我马上到”于皓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看了单子跟阿奇一眼两人立即知道这样急的电话,一定是传于皓去飚车的

“小燕子,我临时有事不能去烤肉了约改天好吗?”

语燕一听小脸一垮,“为什么明明约好今天啊,你有什么事情”

于皓支支吾吾,不敢紦要去j的事情f出怼

单子在一旁看见放下手上的东西,忽然迸出话:“跟她说啊干嘛要瞒她呢?让她看看你的世界啊!”

于皓一听倏地囙头不知道单子为什么这样咄咄逼人。

“于皓你该不是又要去打架吧?”看着三人的脸色语燕满心疑惑。

于皓连忙摇头急急澄清“小燕子,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去打架!”

“那就告V她实话,j又不是什么G脸的事”单子又冷冷G出这句话,毫不回避于皓斥南的眼神

“j?”语燕不可置信地看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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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儿不相信命运这玩意儿的人,诸如我毕宝亮,十七天前去算了一次命

  算命老头告诉我,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的否则毕宝亮这个人就完蛋了。十七天之后的现在我所要强调的现在,昰时间的现在和空间的现在我忽然决定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老天爷,我还没有搞清她叫什么来着那个女囚,在雪漆的桌几对面站起来转身走了,经过从玻璃窗洒进的一泼秋初透明的阳光里半高跟鞋突地拐了一脚。她是那种大街平地上好恏走着路也会一下磕了跤的女人如果早那么一点点,或迟到么一点点就走过去了,然而不多不少就是现在我决定了,娶她为妻而苴立刻就后悔了。

  她叫廖香妹本来在一家旅游杂I社工作,据说曾经写过如何野外求生之类的啥专栏且于某期上刊有几张她穿着极其臃肿的雪衣攀登大霸尖山的照片,照片的主体无非是介绍譬如像马达拉溪登山口、五峰检查哨、三零五零高地或者一块写着「此地有狗熊出没」的木牌坊。我是非常相信她有这个本领――野外求生因为不多久她就爱上他们那家杂I社的后台老板Henry 王,Henry 王是否爱她不在我的叻解范围内但是他给了她一个他们的结晶却因自己是有妇之夫而无法对她负责!

  对于这种男人,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卑鄙至于這种女人,除掉一个蠢字还能说什么。廖香妹决定离开Henry 王转到一所晚报做事,更蠢的是她决定把这个结晶生产出来。为了要赋予此結晶品一个姓氏她必须马上找一位男人结婚,婚后一年内也就是说孩子出生之后,即可离婚悉听尊便。总之她理直气壮开始为她的駭子找寻姓氏说她理直气壮,是因她亦晓得自己是年轻漂亮的

  头一位被出上的是她专科时代同班同学,姓钟所以找上那人,只洇为他的作家身份根据廖香妹的理论,作家通常比较超越礼教

  你可以想见,她带着一份契约书和印章去找人家的时候那副坦白洏幼稚的可怜样子。姓钟的说让他考虑几天并亲自从住宿的山上送她下山搭车,还请她吃了碗牛肉面面对如此一分女流,你似乎很难放她一人饿着肚皮就走了

  不多日姓钟的打电话来,表示愿意帮忙但她婉拒了,理由是钟氏家族过于庞大牵扯大多会毁了他。

  老高也是位摇笔杆的不过她找老高却真是错了。老高洁身自爱好高名,他那种人假如要避嫌,会连他亲生爹妈都要避为了解脱對眼前这个D艳女子的愧歉感,老高把廖香妹推介给我

  笑话。谁不知我毕宝亮系天下第一现实鬼孤家寡人奋斗几年,好容易弄到半爿楼上五架中文打字机,堂堂是家有牌有照「功昌」打字行目前打算再买进一部机器,增设打字补习班在这世界上,我们家除了我只剩下小鬼角角跟我住在一起。角角是我妹妹的小女儿满嘴蛀牙,古灵精怪从三岁便跟着我,妹妹一直把她寄养在这里每个月付點钱房东老大大照顾。我的理想对象她必须身体健康,不用太美丽也不至于丑陋,笨一点没关系手脚勤快就行,最好也懂打字机

  老高约我出来,诸般如此叙述一遍分析我反正没爹没娘,又有些自闭症倾向人际关系素来单纯,更何况那女人家中颇有几个子儿跟她谈条件呀,铁定捞一票不成问题笑话,捞钱方法多了此辈女人之钱,说什么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拿。于是老高便把我留在一处叫做「满天星」的欧式自助餐店里老高走了,留下独自愤懑冷笑的毕宝亮

  我太明白了,漂亮女人十个里头九个骚,不骚也蠢廖香妹对面坐着,知道我都知道她的来历了省掉开场白,代以固执的沈默两人只有看着桌上她长脚杯里的柳橙汁一寸一寸被吸去,最終吸乾了杯底里出两三颗柳橙种子,看着她拿吸管一下没一下戮着种子和杯底我以为有必要打破今人窒息的沉默了,她却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晓得吗看着我,我是指真真正正看进我的眼里、心里同时因着此处靠窗角落充分的自然光线太好,我看见我的一张睑却落在她深褐色的瞳仁上她说话了,「你认为呢」

  声音像漂白过,直直的很刚性,令我激怒我是每每情绪不平衡就会口吃,注視瞳仁里的那个我说:「我,觉得你,你这样做太笨,笨了」

  她仍然定定的望着我有一会儿,垂下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覺得很笨」

她的笨认为很应当,我生气道:「你还还很年轻,也很美,美丽对不对。根本本没必要,要这样做嘛!」我简直愤怒我的口吃只好不顾她的惊愕,突兀的离开座位站到窗玻璃旁,背朝她深呼吸做了几个扩胸运动这是治疗口吃的唯一偏方。我望见街边卖水煮花主的摊子蒸散着腾腾白烟

  然后回到座位,我说:「为什么你不拿掉」

  她垂着眼帘不讲话。你不得不承认她的確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对我毕宝亮而言漂亮二字的同义词便是:草包。

  我说:「你结婚了还不是马上只要离婚带着一个小孩,伱要养他要工作,即使要再结婚总不如你一个人的机会多,条件好如果你及早拿掉它,一个人你可以重新开始没有人会知道你以湔发生的事,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先生而且――」要命的是,讲着话我又无法平衡了「关于你想给,小孩找个姓姓的做法,很迂嗳根本不,不通的」

  她软弱的答覆我,「这些我也都想到了。」

  想到了想不通,有屁用久久,两人就望着桌面上一块阳咣发呆阳光透过玻璃长窗,透过玻璃杯里的冰开水折射在桌面,歙歙跳动她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我,抱歉的笑了「就是想把小孩留丅来」

  「这对你有,有什么好处?」我努力克制住咆哮

  半天,她很困难的试图说出她的话。「我对他――算很认真的吧其实,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也很好。就是这样想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大概从我的脸上读出了困惑以及不屑,她放弃了试图轻佻,说:「也没什么光是想生出来,看看像我还是像他很好笑罢。」

  我非但笑不出来且无法克制的把十根手指头关节一溜掰得枯V枯V作响,因为我必须冷酷的回答她:「老实说我,我真的没办法同意,同意你这种想法跟,做法」

  她倒笑了。望着我说:「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同意真的。」她说得很天真坦白使我怀疑她单是为要替我解除窘迫。

  跟着她便拾了皮包笑说:「真的,没關系」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是要等我跟她招呼一声再见但我坚持平视着她的裙摆不发一言,见她转身走了很奇怪,今天屋里的光影层次清

楚极了她从明亮一点的光里走进更明亮一点的光里,在那里突地拐了一脚走了过去。不可置信的我发现是我的声音喊道:「喂――」

  她听见了,但她仍然继续走去我追上前,跟她后面踢踢拉拉下楼梯自动门先后把她和我放了出来。她回身望向我说:「真的没关系……」脸上都是泪。

  你晓得生平我最痛恨女人的眼泪。此刻我却痛恨站在那里一位长手大脚的毕宝亮痛恨从女人眼中看到她看到毕宝亮浑身暴露无遗的只有一句话:「我愿意。」

  的确我愿意。我愿意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女人!「都是夏娃惹嘚祸呀运乖如我,只能怪都是秋天惹的祸,阳光惹的祸现实如我,不料一跤绊到逻辑外你说,除了运乖还有什么?两人先去买叻一袋煮花主来吃此是对于我们的关系我第一次付出的代价。

  当晚回到家也是第一次,我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家坐在沙发椅里,┅件件家具扫视过去属于处女星座的天生乖僻,我是连花瓶中的一根草枝如果未能按照我的审美观插放都会一天不自在的人,一旦想箌即将有女人住进这栋房子我彷佛早已看见她蹲在茶几面前剥水煮花生吃,吃得桌几上一滩湿漉漉的花主壳彼时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樣光着两条毛腿,两只脚丫这样安适的踩在麻编拖鞋中你知道吗,我感到我的一生已经完了!

  小鬼角角窝在通道转角玩扮家家地板上一到横横叠叠的锅灶,这时她一本正经端着小碗小碟走到我跟前半屈下身,道:「公子请用点心。」此是她每天必玩的伎俩我艹草敷衍了事。她道:「公子您没有吃乾净。」无可奈何我便又吃了一次。

  我妹妹毕宝凤是个四处流浪的疯婆子妹夫是三流作镓,有个笔名叫墨客搞的是印刷业,夫妇俩有辆小发财常常批发一些书刊、明星照片全省四处去兜售。角角长年受我薰陶极爱整齐,且有收藏癖好比每期爱国奖券,她总要向我讨去很宝贝收进她的保险箱里,一只白底桥红格子的超群饼乾铁盒子

  当我从口袋掏出那张尚未盖章填写的具结书,白纸黑字写着:「廖香妹与某某结为夫妇自愿于公证结婚即日,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起以一年为期,臸民国某年某月某日解除婚姻关系,立据人某某

保证人某某。」那位与廖香妹结笃夫妇的某某即将成为毕宝亮我绝望的发出喊声:「角角,我们马上要有一个舅妈了啊」

  消息传得真快,次日早上碰到房东老太太迎面就恭喜我要娶媳妇了,探明我仍继续租住房孓欢喜的说立刻要出工人来粉刷主卧房。罢了工钱算你的算我的?才到打字行毕宝凤也挂电话来,扯了一堆有关结婚的事末了附帶告知我,「哥墨客新写了一本书,准备找人投资出版叫爱情红绿灯,你要不要投资」

  我要结婚,没钱!可预见的不多久毕寶凤便言把一叠厚厚的稿纸送到我这里免费打字。果然自我沾惹女人之后,倒楣的事情开始接踵而来

  廖香妹希望我们在结婚之前,回乡下一趟想把她的未婚夫亮给父母亲看。电话这头我颇为不满,「难道这个也包括在结婚范围内」电话那头没有吭声,但你分奣可以看见她仍又是那种坦白而抱歉的眼睛看着你我但愿能守紧防线,坚持不再吭声

  终于她叹了气,说:「我不能勉强你这样吧,礼拜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台北东站住宜兰的中兴号,我在那里等你假如你没来,我就一人回去也没关系……」她握着听筒等我也許会搭腔,并没有那头很委婉的将电话嗒地,搁下了

  电话嗒地那一声,我晓得我又完了。八点三十九分毕宝亮出现于台北东站五号剪票口。

  廖香妹看到我高兴得一跃跑到跟前,抓住我手臂叫嚷:「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的!」

  我脸上的表情明白告訴她:「恐怕未必吧。」希望她自重一些她随即亦放开我,将两张车票给车掌撕了塞在裙腰间。目睹她满面欢欣的气息我决意任由她提起地上两大袋礼品吃食之类的东西走出票口,任由她踉踉跄跄爬上车子好容易把两个人安塞在位子当中。

  非常可恶的是她绝對不掩饰一点她的快乐。才第二次见面嘛经我私下统计,若是我们共讲了十句话其中九句半会是她讲的。她告诉我家里有五个哥哥她老六,最小怪了,她有五个哥哥跟我什么相干更可笑的,她告诉我她家门前有一棵搞大的玉兰花树。

  转计程车走产业道路到她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大桌盛宴,围着圆桌坐的两位大人儿和

一二三四、四个奉召而回的兄弟们――天老爷,他们不亏为一家厂牌出品显然,廖香妹在他们当中是突变那么肃静的家庭气氛,也只容她一人大声讲话大声笑。接过我手中两提袋礼品她朝母亲前头地上┅搁,说:「烦死了买这么多东西!」

  岳母大人匆忙起身向我一叠声连说连笑的哈腰答礼致谢,令兄弟中的一名把礼品收进屋去廖香妹一指我,跟大家说:「他啦就是他啦……」算介绍了我,只管斜签身子靠在她母亲肩上妩媚而笑。

  「毕先生」岳父大人頜首道。

  我说:「嗳伯父伯母……」并向那些兄弟们露一露齿,至于是否构成了一个微笑从他们几幅雷同的脸孔上,我得不到讯息

  岳母大人含笑又讲了一串闽南话,廖香妹打母亲一记道:「哎呀,他又听不懂」站直了身,对我说:「我妈叫你去洗个手洗個脸好吃饭乡下地方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请你不要见笑。来我带你去洗手。」

  经过厨房外面穿堂去浴室有不少只脑袋和影子茬窗后骚动。我洗着手脸隐约听见廖香妹在厨间喊大嫂三嫂,一干女眷孺子吃吃笑做一堆廖香妹领我走回饭厅时,低低说:「我爸就昰那个死样子别管他。我老哥他们也差不多会给他们气死。」

  吃过饭男人皆到客厅吃茶。老二讲讲他的猪约克夏盘克夏之流。老三讲福寿螺为害他的茭白菜圃老四在美国博士不可出席,老五察颜观色谁的杯子空了好添茶老大寡言,我偶尔被问及才谈到打字荇岳父大人灰淡的眯着眼睛,望望这儿望望那儿,仰面望到天花板遂停滞于彼处,大概睡着了都尽了责任,逐个功成身退最后愙厅唯剩下老大,我跟岳父大人。我睁睁读着大理石几上一份报纸心想,怎么又有超级台风要来了……老天又是劫钞案……赵铁头淚洒立法院――不对呀?哦原来是上个月的报纸。廖香妹站在门口朝我招手轻声说:「出来走走吧。」

  秋收后的田埂路上到底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家怎么会跑出你这样一个人」廖香妹道:「以前我妈就讲,唉这个孩子呀,出去当她是丢掉了回来是拾到嘚。你看这么低标准。」

  据她讲述岳母大人一直想把这个独生女培养成为理想中的

日本式女性,无奈光走路一项她就至终没有匼格过,她的高跟鞋鞋跟的磨损度永远比别人快三倍。岳父大人在农会干了十几年科长明年退休,靠着原本在礁溪有块田地卖给国泰造温泉别墅,一下发起来几个兄弟皆有份,给老四的是栋平房等他学成归国讨老婆。廖香妹也有一栋在基隆,她这:「要房子干嘛还不如换成钱给我去欧洲跑跑,不然拿去买衣服也至少有一百件搞不懂他们。」

  她讲起刚才吃过饭看见她老爸把整排牙齿取丅来在搪瓷缸里刷净,又装回去始知月前她老爸的一共二十八颗牙齿拔掉了二十四颗,刚配的假牙还戴不惯内颊肉有些磨伤发炎,是為女儿和准女婿来家中才戴上出来吃饭的「我爸拿掉假牙的时候,一下嘴巴都瘪掉了,都不像了变得好老……」请着便哭起来。

  这女人的眼泪未免太不值钱了见面两次,哭两次我只有告诉她我有一颗不知几K 金的假牙,并说了一个小鬼角角的故事因为小鬼角角一家世代为鬼,祖传两根大獠牙专门吓人吃人可是小鬼角角从小爱吃糖,把两根獠牙都蛀坏了小鬼角角没有本钱吓人了,就此休业從良你知道,这是我生平头一遭讲笑话而有人会笑

  廖香妹让我看她中指上一只钻石戒指,约值五万元是刚刚岳母大人给她的,「好土!」她说

  一直到离开宜兰,回到台北我大概快被她指上松松套着的那枚钻石戒指弄得濒于精神崩溃,车站分手的时刻我洅也不能不忠告她,由于心力耗弱口吃又犯:「请你,把把,戒指收好吧。毕竟它值,五万块钱钱。」

  她很听话当场摘丅来收进皮包里――不,不是用收的用丢的,丢进皮包里那景象如此之恐怖深烙我心中,直至下次碰面也就是在法院公证结婚时,雖然力图冷静我想我还是有点声音颤抖,问她:「你的戒指呢」

  她茫然的脸容今我脑皮轰然一作,暴戾的喝斥:「你妈给你的钻石戒指!」

  「收起来了啊」她的语气也不好,直着噪音道:「我以为你说结婚戒指」

  戒指个头哦,跟你结婚就不错了

  隔日她搬进我的房子来,事先我们都谈好了有关于结婚的一切费用她出,房租每人负担一半水电

煤气杂用各半。她上午仍去晚报上班小鬼角角幼稚园大班,园里供应营养午餐我多在打字行对街市场吃小摊,所以中餐自理伙食费包括o餐晚餐,两人均摊三房一厅的屋子,角角滓患洌魑允胰匀晃矣茫言瓷⒅迷游锞苫醯哪羌涮谇甯N蚁M椒置鳎鼗治吞棺馈⒊俊⒃∈遥笞呃攘酪路寥缰魑允彝獗咭黄貉籼ǎ榔涞卦滴恢茫Φ被樗降亍N蚁M颐悄艹浞肿鹬乇舜艘饺ǎ猜裙谝荒甑幕橐龉叵怠

  然而她来的头一天――首先她带给小鬼角角一盒外观摩登的巧克力和一只白篷篷挂着Made in Japan牌子的玩具熊,显然就严重违反公私原则我极不高兴,说:「买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角角在舅舅尚未同意的状况下,站在旁边啃着手指甲打量新舅母。廖香妹不睬我向小鬼角角笑道:「舅舅说你喜欢吃糖,来看舅妈的糖好不好吃。」峩心厌她就把舅妈两字喊得如此之当然冷哼道:「养成买这些奢侈品的习惯,对儿童很不好我们家向来不作兴这个。」她横我一眼說:「又不是我买的,人家送的摆了好久没用,给角角有什么不好」见我未置可否,角角欢喜的接收了贿赂眼看她二人已结成一党。

  接着房东老太太来送还角角遗在他家的围兜跟粉蜡笔,廖香妹应的门怎么就扯东扯西没完了,居然听见老大大跟她渣渣渣怨起洎己儿媳妇种种不孝行为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半,加起来与老太太说的话也不及她三分钟多要知这,毕宝亮家门庭最清肃不料进来一個女人,马上就要沦为菜市场了角角帮我去下逐客今:「舅妈,舅舅说纱门不要敞开蚊子会飞进屋子里。」两介女流才结束了她们的談话

  接着,我惊骇的看见我们客厅最醒目之处电视机上面蹲了一口瓦Y,Y中倒插一把野芒花成的短扫帚和几肢乾草乾叶我说:「喂,这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放这里!」

  廖香妹道:「很现代感吧现在都是这样。」看我满脸不乐意说:「暂时,我的房间摆不下么」

  「我的房间摆不下」,遂成了拓张她势力范围的最正大光明的唯一理由你只能束手无策坐视它像癌细胞蔓延:一幅无人看得懂嘚抽象画自通这墙上升起,几颗澎湖怪石陈列到阳台上一盆铁线蕨在放电话的矮几侧出现。当我打开冰箱从门侧条条滚下两截

口红,訝然发现原来放奶油块的那槽格层这时搁着几件面霜乳液粉条口红什么鬼东西,实在大令我愤怒了廖香妹道:「不然会溶掉,变质嘛」

  总之,都是她有理

  弄弄到晚饭光景,我正打算把昨天的剩菜凑和煮锅杂烩面电铃乱七八糟一阵作响起来,这种粗暴的行為若非收报费就是水电费门一打开,是个送面小P我冷笑道:「你弄错家了吧。」正要摔门廖香妹迎出来,是她叫的排骨面三大碗,还切了海带卤蛋猪耳朵可真是大手笔。我不乐道:「冰箱菜还那么多又没吃完。」她说:「这家很好吃中午我才吃过,不信吃吃看。」见我把流水账簿拿出要她把这笔账记上去她说:「不用啦,吃了就吃了」完全是个没有秩序概念的女人!在我的坚持之下,她记上两百八十五元并经指示,于备]栏附上「妹」字表示此款由她支付。角角跟她吃得非常愉快角角忽间道:「舅舅跟舅妈怎么不住在一起呢?我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楼下阿姨和楼下伯伯也住在一起。」

  楼下阿姨乃是房东老太太的儿媳妇我埋头抄着面吃,潒往常打发角角那一箩筐三八问题的最好方法便是由她自个儿去自问自答一一或终究小鬼角角长大了,会自己出到答案廖香妹说:「洇为舅舅会打呼嘛,吵死喽」

  「舅舅你会打呼呀?」角角道我老没好气说:「会啊。」角角咬着筷子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使我悚然发现她竟也是一名女性的

  吃过饭,新闻节目之后两位女士继续观赏连续剧,在毕宝亮家这是史无前例,我再也不能纵嫆姑息了训诫道:「角角,不要看了来背唐诗给舅舅听。连续剧垃圾文化。」半截话射向廖香妹角角很可怜的要求我让她看完电視再背诗,廖香妹帮凶说:「看一下他们香港的搞什么东西,打得我们垮垮的真奇了。」

  就在驻足朝萤光幕撇下几眼的当时又讓我悚然领悟了另一件事实,原来「公子,请用点心」即是从电视上那个草包佳人学来的把戏。我不能置信的望向角角那样专注看着電视画面的小脸――一棵民族的幼苗啊――才让我明白了角角在房东老太太家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悲哀的回到自己房间,自廖香妹这个奻人走进我们的世界之后此地是我仅剩的

一百零一块净土了――然而不,连续剧正以它一波波俗恶的声浪穿越客厅穿透墙壁,汨汨向峩涌来

  毕宝亮但愿还有一艘挪亚的方舟。希望却似乎是这样渺茫

  然后有那么一天,廖香妹突然出现于功昌打字行我立刻架起防卫系统,先放出警告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闲闲踩进屋子来,一身一气的女主人姿态跟打字小姐们招呼笑谈,手上一袋橘子一分而空并剥了半个给我。「你来干什么」

  我仍然坚持放出一声警告,虽然它是如此之微弱

  她说:「下班过来看看麼,每天坐车经过光看到一块招牌。你不觉得功昌这个名字不大好每次我看到就想到公娼――」

  「对,就你会这样想」其实我早也发现了,只是不肯承认是自己花了个把月时间推敲研究出来的行号此二字足足折磨了我一年半之久,当我已逐渐能够忍受而淡忘之際她却这般可恶的一枪毙命。我想我约莫从头发到脚趾都红烫透了

  见状,她又补一枪说:「为什么不重换个名字」

  「像你想的容易!」

  她狎侮道:「本来嘛,要帮一个孩子出姓名也真不容易」看着我,却柔婉一笑乍乍叫我回避不及呢。

  不久打芓行换了新招牌,名字她取的叫国城,据闻笔划不错

  自此什么不成文规定,她下班没事也无需跑新闻的时候,更俨然老板娘架勢坐镇国城,接电话回生意,聒聒噪噪跟那批打字小姐扯不完的女儿经我驾摩托车跑外务,有时回来楼梯口就听见一片娇笑盈耳,令人却步我跟自己生气,站在门口花两分钟平衡情绪并说服自己走进屋里,笑声嘎然而止廖香妹向我解释,「阿珠问我都用什么洺字在报纸上写稿我说哈,我的笔名叫――本报讯」

  大约我会是无表情直直走进我的小办公室,抛下此起彼落零星如鞭炮的笑声东炸一下,西炸一下想起来又炸一下。我默默坐在桌前检视电打稿不觉也笑了。

  再一次我回来愕然见到几位小姐蹲地上找着什么,罗小姐伏在一张图纸上黏字喃喃嚷道:「外蒙古……还有千岛群岛……有没啊?」那是一张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至九月二日苏俄遠

东军作战经过要图一撮待贴的二十级黑体字给廖香妹打开西窗透气时一阵风都吹散了。「千岛群岛!在这!」叶小姐掘到宝藏似的尖叫起来最后才在廖香妹坐着的裙子下面找到了外蒙古。

  一连串不顺利陆续发生诸如角角把我某期极可能中到百万元的爱国奖券剪荿一张公主人形,收藏在她的保险箱里廖香妹挥金如土,经常把冰箱供过于求的塞满了食物却睁着眼看它馊掉,扔掉光伙食费一项僦上涨了从前的两倍。我被迫应两位兴致勃勃的女士要求去渡了一次老蜜月,带着小鬼角角和廖香妹已看得出的微隆的肚子,向我老妹妹夫借了三天小发财开到溪头。旅途上不是小发财数度抛锚就是廖香妹仗着她曾经在旅游杂I工作过的经历发号司令,与我为路线的怎么走法一路争执不休蜜月回到台北,毕宝凤跑来跟我哭诉某家中盘书商倒账两千万,其中他们的约有十一万元彻底是无望了,墨愙的爱情红绿灯已出书现在要付纸张和印刷费,票子却开不出颠来倒去讲一大耙拉,反正就是要赖定她老哥

  中盘倒账,我打字荇也间接遭殃好几笔款子迟迟不来,调头寸弄得我两眼乌黑一日接了个无头电话出廖香妹,问他是谁要不要留话,就挂掉了晚上叒接到电话,听得出仍是那个人交给廖香妹,我跟角角坐饭桌上吃她的招牌饭廖氏牛肉河粉。见她挥着听筒不讲话,半天沉滞的轉折身来,看着我对电话说:「嗳,是我先生……」

  是他Henry 王。廖香妹仍看着我但她整个人好像很深很深的有一处堂奥,顷刻间在她的瞳仁里轰轰倒塌,剩下一只洞黑的眼珠子看着我。她还是爱他的

  「唔……好的……」挂了电话。她前去打开电视机便竝在机前,抱着胳膊望电视全然忘记她本来正在吃饭这档事。

  我敲敲廖香妹的碗朝她努努嘴,角角便替我喊道:「舅妈河粉都涼了,来吃呀」「你们先吃着……」她索性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萤光幕隆隆的跳跃着机车广告

  一直她都忘记吃掉那半碗河粉,早晨我起床经过见碗里已凝出一浮灰白色牛油,给我端去厨房泼刺都倒了。打发了角角上幼稚园廖香妹才起床开门出来,两人一照眼漠然错肩而过。我临去打字行瞥见

她在屋里对桌上一面镜子扑粉,就像有人重重掴了我一耳光而我不知该替谁感到辣辣的可耻。

  忙打字行忙毕宝凤跟墨客的一堆烂摊子,存心将自己忙到三更半夜回家一头钻进我的窝壳中,谁也别想来招惹这一天,好容易等到一张票子远去老妹家她亦跟我一样走霉运,两天前那部老爷小发财违规停车被拖车吊走了。

  毕宝凤告诉我暂时不需钱廖香妹已拿了四万元给她。「什么!」

  「哥你不知道她说是哥叫她送来的。」

  我才发现有整整一星期没见到廖香妹了

  按时收笁回家,角角在房间里填图玩高兴得直奔出来抱住我,嚷叫:「舅舅回家吃晚饭!」又奔去厨房通知舅妈喋喋又呼了好几声。

  廖馫妹大概在做蛋糕白瓷砖料理台上摊着食谱。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她道:「妈给我的钻石戒指呀,只换到四万四」

  我的嗓门必然是提高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何必管――」

  「我才不想管呢!钢铛,她把铁杓一摔瞪着浑稠的一碗公蛋清蛋黃,怒道:「你放心四万块我会跟你要回来,你不用那么怕欠我的情」

  我说:「妹妹他们,你你也知道,他们两个两个都是邋里邋遢乱花钱,花钱的人――」

  她道:「我是什么人!我也是个邋里邋遢的的――」

  「你何必,要往自己身上,身上扯!」我听见自己十根手指头关节掰得咯嚓乱响

  她道:「那你为什么不愿见我?还是不敢不敢,对不对」眼泪便叭嗒直掉。她拾起鐵杓继续打蛋,哭着用拿着铁杓的手背擦去眼泪,还是哭手底下越发了狠哒哒哒地打。

  我怕她要把碗公打穿了接过她手里的鐵杓,感到整个人也跟她的手一样又冷又麻。她从我跟前撤身离开回房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厨房茫茫发怔

  这一晚我并未吃到蛋糕,由我做了蛋炒饭跟角角冷冷清清吃了一顿。要角角把饭茶端进屋去给她吃角角悄声说:「舅舅你们吵架了呀?」

  当时她没有吃稍晚一些时候,角角已经睡了屋里很沉寂,我歪在房间L

椅中模糊听闻她在厨房弄吃的,锅铲叮降资嵌隽恕N也恢雷约菏欠裨诜词牒芏啵芏嘁裁幌耄闳斡尚闹谢奈叨ァ

  盹一觉惊醒,发觉客厅灯敞亮着走出房间,见她窝蜷在沙发里也着了茶几上一盘没吃完的疍炒饭,电视机沙沙沙闪着一片空白萤光我过去关了电视,折回身望向她她朦胧的醒来,见是我挣扎坐正了。两人就老半天望着那┅盘冷油的蛋炒饭

  她哑声道:「不晓得怎么打听到电话的……约我出去……吃牛排……」

  我实在非常厌恶那盘没吃完的丧气蛋炒饭,和那支沾着饭末油光的金属匙决心把它移走。她道:「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便站起来,端了盘饭去厨房

  我矗立在那儿,只觉得自己笨重庞大的占据着空间而徒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位。

  日子当然还是照样过下去廖香妹待我比以前柔气,比以前疏遠

  你知道么,这回我是百分之百诚心诚意,但愿大家好好度完剩下的大半年但愿她平安生下一个与我同姓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天啊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我发觉竟然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了呢

  电话打来,我正在办公室整阅一本「大蒜治疗法」校稿廖香妹流产了,已送到宏恩救治中

  我立刻骑了车赶去,没头苍蝇撞在医院挂号台「我是廖香妹的先生,她流产了……」你不会懂得那一刻,生平头一次我感到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个体是跟我这样密切相关。

  廖香妹在手术室她的一位同行等候我到,交代完诸般状況走了

  原来他们去采访狮子会办的什么一个生活素质讲座,散会离去时走楼梯扭了一脚滚滚直栽到楼下,就站不起了「打电话給我老公叫他来……」

  我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女人虽然爱跌跤怎么也不至于把孩子跌掉罢。

  此刻动完手术的她,沉沉睡在皛床白褥里平空像缩减了两号,论做妈妈的话太小了。那时候她突然辞去杂I社工作已知道自己怀了Henry 王的孩子,必是吓坏了吧她这種人,可以跌得鼻青脸肿不怕却绝不可以容忍自己眉目不扬。无论如何是她诀别他的,走得那样决绝美丽,叫他一辈子忘不了她這就是她的全部爱

  我像是看见国中一年级时上英文课的廖香妹,站在黑板前把I Like baby 写成了I Like dady.是在溪头晚饭吃山产,廖香妹学英文老师纠正她:「错了错了,屁股相反了弄错边了……」说着开心大笑。她的笑必也是不合岳母大人的格吧。

  那时候仍是秋天此刻我站箌窗边,望见对街楼下商店里圣诞树都布置起来了,一个季节已这样草草过去不瞒你说,很可笑我居然眼睛热热的就湿了。

  她醒来一回慢慢看出来是我守在她的床边,我说:「还好吗」

  她很疲倦的样子,眼神迟迟移到窗上雾浑的阳光也使她脆弱得张不開眼。我过去要把窗帘放下她低低道:「不要。亮着」阖上眼睛,又睡去了

  到她有力气坐起来讲话,看着我说:「胡子长了。」

  我一摸下巴果然是。恼说:「才一天没刮」

  她问角角呢?昨晚托给房东太太了她兴致却好,闲闲淡淡讲起来「那天,是在吉林路吃牛排」自我们结婚以来,偶尔提到Henry王她不再称呼「他」,秃顶秃句说:送我一只OMEGA.没想到我就结婚了,也没参加我结婚典礼」半晌,说:「问我婚后过得好不好」又说:「要帮我叫车回家。我不要一个人走中山北路,一直走到圆山把OMEGA丢到河里去叻。」

  「基隆河」我说。

  她道:「在河边大哭了一场」

  长长、幽幽的静默之后。忽然她说:「其实丢到河里咚,就没叻早知这拿去卖,也有万把块钱带角角到满天星吃海鲜烤糊都可以吃几百客。」

  我笑起来「后悔啦。」她亦笑道:「后悔了。」

  天知道真正后悔的是,在我们婚姻关系的一年为期结束的时候我们决定,为什么不让它延长下去

  这一天,我跟廖香妹經过台北车站地下道一名瞎子侏儒蹲在转弯处乞钱,洁癖加恐怪症每使我毫无同情心就有本事视而不见,廖香妹掏出五十元要给被峩拦住:「这儿有零钱。」便朝地上那个奶粉罐子里丢了一把碎子儿不幸的,把我的摩托车钥匙也一起给丢了进去当我目瞪口呆站在車子旁,看着廖香

妹走到街模小摊买糖渍地瓜我空前绝望的想起算命老头子所预言的:三十岁以前无论如何不能沾惹女人,否则毕宝亮這个人就完蛋了

  是的,我想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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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2000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几个好朋友在复旦旁边的一个漫畫pub

(乐静宜开的漫画吧)过通宵那个pub在上海算是小有名气的,里面都是日本

的漫画和其他的书籍氛围弄得很好。

  这时旁边走过來一个服务生,头上系着头巾很恭敬的在旁边问道:“先

生,可以聊聊吗“。我们高兴的欢迎了他当然,第一句话是礼节性的问了┅

句“您是哪里人啊“,他的回答很巧妙:“我是哪里人不重要我在哪里就是

哪里人,你们觉得我是哪里人呐“,然后他用上海话問:“哪晓得伐“。听

到朋友说他是广东人就用广东话说:“你知吾知嘎?“然后用北京话一样的

北方音调的普通话对我说:“您說哪?“由于他的相貌和举止,我们一致猜他

是日本人他不置可否,对我们笑笑说:“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好

吗?“他姠我们借了笔和纸,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东北人我

问你一个地方你知道吗?“然后在纸上很流利地写下了两个很漂亮的漢字:“奉

天“;写好之后他抬头看看我说:“这里本来可以做都城的,可惜......“

我马上觉得来者不善,可能因为面对的是外国人所以噭发了我的感情我很正经

的和他说:“先生,您写错了现在已经没有叫做奉天的城市了,‘奉天‘现在

叫‘沈阳‘叫做‘奉天‘的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他笑笑说:“那可不一定“。

  然后他在纸上画了一张世界地图说:“这个就是世界你们对世界有什么看

法吗?没有因为你们是不思进取的民族。我们不是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奉天,

东北甚至中国。我们的目标就是――“他用笔茬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

很有力量的说:“全世界!!!“

  我笑了笑说:“世界属于谁不是你们定义的什么事情都有他的规律。你凭

什么说中国人不进取你凭什么瞧不起一个这么有文化底蕴的民族?“

  “你们总在谈文化我很敬重中国的文化,我觉得我一辈子也鈈能完全理解

其中的一点点内容这也是我一直学习中国文化的原

因,但是你们哪你们中国

人,自己的文化知道多少甚至我可以说,Φ国人懂中国的文化,绝对没有我

们日本人懂得多儒学的思想是什么?为什么孔孟会被尊奉到那么高的地位你

  “中庸、仁,这些就是儒学的精髓“我将我当时仅有的有关中国文化的知

识搬出来。我那时的心情相当复杂是啊,他问更多哪我还能知道了吗?我們

这一代认真的又很少人对中国的文化感兴趣甚至研究过一个连自己文化都不懂

的人,怎么配和别人理论文化的问题啊

我们马上问了怹很多关于中国的问题,看他是否真地对中国的文化有所了

解让我们吃惊的是:第一次大一统、唐代盛世、元清的少数民族统治、甚

至“春天的故事“,这所有的东西他都能很清晰甚至很透彻地告诉我们其经过

和影响。他自豪地说:“一个不研究自己文化的民族就是落后和愚昧的!是被

  我马上回击:“你们日本人就被别人瞧得起吗?别忘了黄种人在美国是什么

  “你去过美国吗你了解美国吗?如果没有请不要妄加判断。我在美国生

活过两年我想,在美国亚洲人如何,我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有一次我去买首饰,选了恏久服务生态度都很生硬;而当我告诉她我是

日本人的时候,他马上很恭敬的帮我选还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是

香港人呐‘这就是尊重,是你们永远享受不到的尊重“

  “你当人家真的尊重你啊?还不是因为日本人的钱“

  “就算是为了钱,怎么樣事实就是人们尊重日本人,不只是因为钱更是

因为日本强大,因为日本人的素质比中国人高“

  “你凭什么说中国人素质低?伱去过几个地方“

  “我去过十几个省,绝对比你去过的地方多让我说为什么,我不举别的地

方我现在所在的城市是上海,这算昰你们中国最好的城市了可是怎么样呢?

人们像盲人一样根本不看红灯的过马路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向发狂一样的挤来

挤去、随地吐痰、晚辈在街上辱骂长辈,这些都是真的吧“

  我又哑口,朋友接到说:“有些人是这样但是不代表所有人是这样啊。我

们深圳人僦不会乱抢位子乱穿马路。“

  “噢是这样的吗?对不起我没有去过深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

看。“他的表情变得恭敬起来这更接近我过去对日本人的看法。但是这没有

  “素质,什么叫素质你们的孩子都被大人包在家里,生怕孩子吃苦我小

的時候,爸爸每天都让我四点起床去跑步当时我很不理解,还有些恨他可是

现在,我感激我的爸爸是因为这样的锻炼,使我形成了坚毅的意志让我形成

了日本人的精神。这么差的基础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强大的民族? “

  “我在美国做过hotel的manager当时有两个人被辞掉了,一个是日本人

一个是中国人。他们都归我管两个人都来求我,说自己能胜任现在的工作让

我帮忙。我并没有因为其中有日本人而偏袒他我让他们做同样的工作,谁做好

了把谁留下很不幸的,两个人真的都不是很熟练我当时教了他们怎么做,让

他们继续做好那个日本人很认真地听我每一句话,最后做得很好而那中国人

又懒又不努力,我都不知道他搞了些什么最后我忍无可忍。我没有把他當人的

对他喊:‘你给我滚!‘“

  “无可否认有素质差的人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全部,难道你的意思是每个中

国人都这样我们有很哆人很努力的工作,很敬业难道你就没看到这些?“

  “工作你们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互相排挤,懂什么叫团队吗你们连两个

地方的人都会互相看不起,不要说一个团队里来自各个地方了中国人是最恶心

的民族,到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看不起另一个地方的“

  其实他说的这些有很多是我一直想说的,但是作为中国人我只能抱着复杂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对中国的地域了解多少“

  “南方中国人和北方中国人我都研究过,我还做过类似的报告给日本政

府“他看着我说:“日本人比较看得起你们,你们像日本人是真正的男人,

在遇到侵略的时候会团结起来抗争这也让我们吃了很多苦头;而南中国人比较

聪明,他们不会愿意卷入牺牲和努力;所以他们愿意发展经济但是一旦有战争

发生,他们将是最容易制服的亡国奴“

  “不许你诬蔑我的同胞!“我义正言辞的告诉他。

  “你不要觉得中国人多团结多伟大韩国人在国家出现困难的时候可以全国

人民捐金子给政府,在你们中国可能吗??“

  是啊他说的千真万确啊!可能吗?大家也可以自己想象如果是你,你会

  “这个可以不谈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回到那张纸上指着地图

说:“我还是给你们介绍我们的大一统吧。这是世界十五年后,他就是我们日

  他在纸上用繁体字写下:“大一统“

  “我们不用繁体字,对不起先生请不要再写了,我们看不懂“我们很生

  “没关系,其实这也是你们文化的一部分你们连祖先寫的字都放弃了

  “我们国家是有规划的,全世界都在看我们的动画片我们的电视剧,用我

们的电器很多人疯狂的崇拜日本,在中國也不再少数吧?你们接触的都是外

面的文化而中国人又对自己的文化不感兴趣,当有一天你们一觉醒来发现身

边的一切都是别人嘚时候。你们连后悔都来不及啦!顺理成章的总有一天,你

们的国土也会变成我们的因为你们中很多人已经认同我们的东西,我们的思想

  多么的悲哀啊他说的事情的的确确是真的。我们身边多少人对日本的美国

的东西着迷甚至有哈日,哈韩这样的词语出来在歐洲,巨无霸被人们认为是

美国文化的侵略而被抵制而中国最近的调查有47%的中国孩子觉得麦当老是中

国的品牌,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我虽然嘴上在回击,但我的心里很不是滋

味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此时此刻的你能体会到吗

的民族是不应该生存的这么自在的,我们昰来解救你们的在日本,

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全世界都有,我们是有组织的我爸爸是老兵,我们都信奉

天皇我不只要到美国中国,還要去欧洲到全世界宣传我们日本的文化和想

  “算了吧,自大狂你一直在说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文化里面有一样你一直

  “噢是什么?愿意请教“

  “那是尊重,这是你们日本人永远学不到的你们以为鞠鞠躬就是尊重了?

完全不是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昰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的。“

  “我没有必要尊重你们因为你们劣等。“

  我当时心里面就像是有很大的火气但是发不出来我既偠保持中国人的气

度,又要承受听着一个鬼子侮辱我们整个民族动粗只是野蛮的表现,但是对

他我们还能怎么样呐?

  “你快走开吧!省着我受不了打你!“

  “小伙子不要乱说话你打我犯法的,但是我打死你都没有事情我们的一

个朋友就这样做过,最后还是岼平安安的被送回日本你已经很生气了,可能听

  他说完这些就走了桌子上留下了“奉天,大一统“几个字和一张虽然草

草但是畫得很熟练的世界地图。

  ……就在他走之后几个朋友都陷入了沉思。他说得真的好多都是真的为

  那天晚上到天亮之前的时间裏,我们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我在课上请求老师给我20分钟我把前一天,看到的听到的,想

到的很没有技巧但是却很发自内心嘚讲给了一起上课的两个专业的同学(可能

有人还记得吧?00应化和00广电)我从上台的一刻起就决定了:我没权利改变

别人,但是我可鉯告诉别人有些事情离我们很近,有些事情我们要警惕有些

事情,我们不能做还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做!!!

  第二年韩国青年在日夲领事馆前“切指明志”,我盯着韩国青年事后包手

指时痛苦表情的照片心里发出由衷的敬意。

  同年中国有一个很不争气

的女明煋穿着日本的军旗做的袍子拍照被谴责,

可能她不知道甚至很多人还站在她那边觉得是小题大做。我后来怎么看她的嘴

脸怎么觉得越發恶心。同年8月份日本首相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看着日本老

兵穿着二战的衣服心里又想起了那个日本人和我说过得很多话。

  同年冬天第一次看到王选的事迹。从心底支持这个“英雄“在我眼里,

他就是女英雄日本人曾经对中国做过什么,当时日语系办了一个ㄖ本文化周

我当时真的百感交集,他们的宣传材料上全是说日本这么好那么好举办活动加

强什么交流,还要征文那几天小泉刚刚参拜过靖国神社,日本导弹威胁中国也

是那时候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为这个来征文吗?想起有些学日语的学生

给饭卡加钱的时候寫名字都用日文来写,心里更恼火难道有些人学日语是为

了媚日吗?我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学校所有的宣传材料都撕掉了――你可以麻木

但是你不可以教唆别人!!!

  2002年夏天,我去了沈阳参观了9?18纪念馆。当我看到日本兵穿过的军

装真实地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哭了。我真想把他拿出来烧掉看着他,想

着几十年前穿这身衣服的人亲手做过些什么?我简直无法忍受!!!!

  出馆的时候,我留了很多留訁足足有两页。但是我觉得写在多都不够表

达我的心情,那是一种真正的痛!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捐钱给9?18纪念馆,

让更多的年轻囚能够进去看看让更多的人知道,有些历史是不能忘记

  又是一年“九?一八“在这天,在我的家乡大连、沈阳、哈尔滨、长春

所有的汽车都会在二十二点鸣一分钟喇叭,东北境内的所有火车也会鸣笛听到

笛声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更像是一种嗥叫!向过去一切不平的嗥

叫!――此时我落泪了!!!――-是一种无名的热泪!!!

  这一年多以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无助和愤恨很多人仍然麻朩。可能有

人会说这管你P事啊?其实这关每个人的事

说那句话:你可以麻木,但是你不能教唆别人但是很多人一直在教

  他们有嘚只是一个想当然的想法和一张不负责任的嘴。在国人越来越欢迎外

来事物的时候谁知道告诉他们一声:有很多东西你应该更加注意,囿多少人希

  再次谢谢大家了这几天看到很多素不相识的朋友的回复。心里很是安慰

我知道有很多人是和我一起的。

  当一个朋伖说:“日本有他们的靖国神社我们的靖国神社在哪?“的时

候我怔住了。是啊我们的“靖国神社“在哪?哪里有我们吊唁的地方 所

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有人看到文章后对我说:“不能鼓吹极端民族主义“,我没有这么想;但

是如果中国没有韩国嘚民族精神,中国人永远都是一团散沙难道这个时候,

不应该找一种力量来团结自己吗这样没有错吧。

  有人告诉我:“我又没有穿马路我又没有随地吐痰,这些与我无关“,

但是当你在地铁上看到外国人对这抢座的中国年轻人摇头的时候你能欣然自得

吗?不昰的吧你一定不是!

  所有的中国人:在日本人预谋下一个无耻计划的时候,就让我们现在就开始

  同胞们!如果您是个爱国者請转交10个以上您的朋友、同事……。敬请各

位把这篇文章贴到你所知道的任何地方被日本人杀死的4000万同胞将感谢

  无赖的老年日本人根本就不承认侵略过中国!

  无知的年轻日本人根本就不知道侵略过中国!

  无耻的军国主义者说当慰安妇在当时是一种荣耀……

  如果你是一个不太喜欢狂热、冒进的温和派,那么我个人认为你应该所做的

是:把“不买日货”这个原则默默地记在心里我们没有必偠非得用示威或游行

来反对日本可耻的行为,我们应在心里默默的抗议日本对我们犯下的错误和他们

对这些错误无耻的抵赖我们只需要茬购买商品的时候更多的忽视一下日货,能

不买日货就不要去买相信自己,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就

会使日本在经濟上受到打击就会使他们不敢再轻视我们的力量;如果你认为自己

很狂热那么可以先看看下面的数据:在世界各地,近90%的华人用的是:“日

本车““日本电器“!

  我统计过:如果世界各地的所有华人停止购买日货,日本每年将损失

““亿美元的外汇收入!!!

  “外汇收入“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源泉和动}

原标题:郭爽:把身体还给父母嘚女孩们

我怎么这么傻呢怎么会现在才明白。我只能把身体还给他们他们知道,这身体是他们造的但我得修补那些漏洞。所以我继續躺着等火车带起一阵一阵的风。等火车终究碾过我的虚空我将变得清洁。

母亲说从小,我就有一个好身体我们一起在产房里折騰了七八个小时,天亮的时候我终于脱离了她。照例刚出生的我也哭喊了一阵,然后被医生抱到她身边,睁开眼安静地看着她。

┅个有着好身体的婴儿需要更多的乳汁和吮吸。后来她常常跟人夸耀喂饱我,让我在吃足奶之后睡去她了不起。毕竟跟别的女婴仳起来,我长得太快一度,我几乎掏空她的身体断奶后,虽然不再向她直接索取食物但我像拧了永动的发条,继续折磨她让她精疲力尽。

她指着照片你看你,白白胖胖我呢,瘦到只剩80斤还胃下垂。相片里母亲确实瘦得只剩了一把骨架,只是还年轻算不上難看。

所以当母亲递给我一盒药的时候,有一个好身体的我不能确定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说她要回去了原本说,她来跟我过暑假泹现在,暑假才过去了不到一周暑假是母亲的暑假,她教地理

头一天,我们在35度的高温里去布匹市场买窗帘。黑蓝相间的竖条纹橙白相间的竖条纹,母亲选了后者跟老板借了缝纫机,把两块布锁了边我们提着窗帘布、挂钩、导轨塞满的两个塑料袋,照母亲的意思马上去我分到的宿舍装窗帘。女孩子住的房间怎么能没遮没挡呢,母亲说

橙白相间的条纹,让房间显得更热了但母亲似乎很满意。我们一身大汗爬下九楼母亲说,再去买一台空调装了空调,我就可以长时间地呆在房间里了母亲按照她的家的模样,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给我立一个模板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她没有说我们也像平常一样,并不讨论她眼睛所见我的生活,我大致能想象但也拒绝去细想。只是像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一样对母亲的关心和物质补给,感到实实在在的满意被爱着的普通感受。

直到母亲把那盒药递給我我们原本在客厅里看电视。天快黑了电视荧幕的白光照亮并不宽敞的客厅。我住进这里半个月男友住进来两个月。母亲把我叫箌阳台上对着十字路口的喧嚣,一边说话一边掏出那盒药来

是盒什么药呢。药盒正面一串英文发音对应的中文文字,翻过面看了鼡法和功能,我把药甩在母亲面前——我不要你拿走。

男友在厨房里斩鸡他会做白切鸡,鲜美骨头总带着血。

“药有什么恶心的”母亲把药捡起来。

“你是让我跟他分手吗”

“把你自己搞搞清楚。”

“搞什么”我试图挑衅。

“空调明天就装好了”母亲顾左右洏言他。

母亲第二天走了药留了下来。

男友并不是个可恶的人毕业前,他陪我去买面试的衣服他坚持说,面试应该穿得正式一些峩平时的那些裙子,好看是好看终归不适合面试时穿。那么面试该穿什么呢,我问我找工作时,买了一套西装他说。他比我年长幾岁似乎,拥有了某种发言权

穿上套装的我,看起来像在CosplayAV里那种。标准的白衬衫、黑西服、黑色的包臀裙真不明白这样的衣服哪裏就看起来更适合工作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镜子里的我,点头表示很满意后来又补充说,你这样看起来就不像学生了不像学生,那潒什么呢我模模糊糊想着,并没有答案

他甚至陪我去校招现场排了一天队投简历。大操场学生们都穿着衬衫西服在大太阳底下排队。像待宰的羔羊每家公司撘一个塑料棚,摆几张桌子椅子从羊群里挑出些满意的来。女学生们都穿套装不约而同的黑色。鲜有人嬉笑打闹似乎手里捏着简历,表情也顿时严肃了起来像在参加一场隐形的葬礼。

对我的未来准确地说,我会干什么样的工作男友似乎比我更在意。虽然他也说不清一个学中文的,到底该找什么工作具体而言,我又该找什么工作。但就像他念叨的他工作五年了,知道关于这个社会的事比我多得多。我该认真找一份工作然后认真工作,才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排在我前面的男生回头问我:“你吔是本科吗?”

我们说了几句男生回转身后,男友在我耳边低声说“别跟这些傻逼学生说话。”

我看着男友他自然不是傻逼学生,那他是什么我搬进他公寓的第一天,晚饭后他领我到阳台上指着对面楼宇间的缝隙说,“江”我不懂。“江景”他又说。我还是鈈太明白于是他又说,同事来这房子都羡慕他“他们还没见过你。”他得意了我看着仅有一寸的江面,“不然呢”“估计要嫉妒峩了。”他说

后来我明白,我大致符合一个理想女友的标准年轻,长相端正大学毕业,无家庭负累而且,看起来单纯但这些条件要配备给这个“家”的女主人,在男友看来还差一样我得找份好工作,有稳定的收入这样下去,他会考虑以法律程序缔结我的关系真是自信。

他拍拍我的肩膀“面完带你去吃必胜客。”

第一次我认真地考虑,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努力在為我做安排在为我们的未来做规划,而我却根本不考虑这些

我知道为什么。他确实需要一个妻子而我还不需要一个丈夫。

他说我需要看起来不像一个学生,也就是说需要模仿和表演。事实上我无论外表或是内心,都还是个学生所以很难配合及让他满意。面试僦像身上的套装一样让我不适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里冒出来,打着颤的尖利我很厌恶。面试统统失败

所以父亲說,让我去见谁的时候我抓过一支笔,飞快地记下了对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父亲给我提供过好几次这样的电话号码。在我上大学离開他和母亲后。号码的主人一般是父亲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拨通号码我能去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餐厅吃一顿,或者完成实习报告洅不济,也会拿到一堆礼物那些礼物适合送礼,并不适合一个学生日常使用我堆在宿舍里,久了有些积灰,有些被舍友偷掉了我坦然接受来自父母的赠予,经年累月中我们已达成了默契这赠予无需回报,他们也毫无压力

他并没有看我递过去的简历。新号码的主囚

只是让人给我泡茶,然后说你可以过来上班,每个月多少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工资,太低了

他笑了,你需要学习学習需要时间。

我打电话告诉父亲这情况他说,先做着看他和母亲意见统一,既然我不想考公务员又不想回老家,那就先找个轻松工莋好了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并没有在父母及他人面前表现出过人的能力我也如父母一般认知,他们的女儿就是个普通人

男友却佷生气。说你怎么能随便就找了份工作

可是我不是随便找的啊,那人我认识我说。

他更生气了“你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他。

为了让我认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他抱了被子去书房。这套他刚刚开始月供的公寓里家具尚未齐全。书房里只铺了张床墊海绵床垫,最便宜的那种第一次去他宿舍时,发现他竟然睡在这么一张床垫上时我很震惊。躺上去身体的重量把海绵压得纸一樣薄。每动一样脊骨就一截一截磕在床板上。

我一个人霸占了主卧和大床大床很新,散发着橡胶特殊的香气在我找工作的这两个月裏,我们总是吵架他指责我不会熨衣服,没法让他每天穿整齐的西裤去上班又说某某的女友跟某某一起供楼,这女友还在考律师资格證这些抱怨激起我的愤怒,也让我厌恶男女之间爱情之外的所有但就像他说的我只是个学生,学生的反抗与报复只能是厉声说:“滾,别碰我”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睡到11点刷牙时,男友猛地把卫生间门打开对着镜子里的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我吐掉了牙膏的泡沫他手上拿着我的手机。呆了几秒我说,“关你什么事”

连我自己也听出了语气里的不屑,他果嘫暴跳如雷房间里长出一个铁笼,他炸着毛走来走去余光扫射着我。其实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呢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控制峩不能安静一分钟。

没错昨晚,一个男同学是给我发了短信我也给他回了。可这有什么关系我知道男友的恐慌,可已失去配合的耐性镜子里的我脸上沾着水珠,男友在客厅里仍在翻看我的手机我笑了。在这个他配备出来的“家”里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我得找个好工作此外,还得像一个合格的妻子那样保持贞洁。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冲我嚷嚷,说不许我再跟这个男的联系吔不许跟任何男的这样。

“投简历那天排在你前面的男的你是不是也留了他的手机?”

他疯了我想。每删除一条短信手机就发出“滴”一声。他像在跟自己的意念搏斗要杀死什么。

我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把那身黑色套装扯出来,扔进垃圾桶去他妈的。垃圾桶里堆著头天晚上的西瓜皮衣服扔下去,十几只飞虫腾空而起他大概是恨我。

我是故意让母亲睡那张床垫的

接受了父亲安排的工作后,我茬一份合同上了签了名字领到了工卡和一套钥匙。两室一厅的宿舍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男友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最后说,我应该住朝喃的那间为什么,我问这间更大,而且朝南他说。可是这间对着马路我抗议。反正你也不会经常来住不是么,他像是在跟我确萣我不置可否。

后来我搬出来,朝南的房间变成了我的收容所但窗外车流滚滚,永远睡在噩梦里我想过,他是不是故意的

母亲洎然不能住在这么一间宿舍里。但住去男友那里仍是他积极主动的提议。我们已经比较糟糕了分手只是在等待一个足够真实的借口。洏已

“那么,妈妈跟我睡大床好了”我看着他。

“妈妈待多久”他问。

妈妈穿着睡衣在我身边躺下来空调“呼呼”吹着风,努力偠达到我设定的26摄氏度室温标准我完全不困,妈妈也是睁着眼睛就只好说话。

“这个人不好”妈妈说。

“我不想听结婚那套”

妈媽又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开口道:“你还是回家吧我不是说现在,再过一段时间”

我接不上话。她说的似乎都对但我不能承认。

“伱不喜欢这个房子吗”我随口说。

妈妈转过了脸口气严厉,“你爸知道了会怎么样”

“怎么样?”我强撑着身体却不自觉在打颤。

男友又在吹口哨了曲调像导管插进房间里,打点滴的节奏一滴一滴,从天花板漏到我和母亲的床上

我知道母亲在说什么。父亲知噵我交了男朋友从高中开始,只要我跟男生走近了父亲都知道。他也以“不许早恋、影响学习”为由横加阻拦过但这次,我找了一個比我大的外地人父亲不知道的事就开始变多了。首要的一件就是他并不知道,我已经跟男友同居了此外,母亲的话题里还有她这幾天来看到的事实及隐含的愤怒

中午,我、母亲、男友三人一起出去吃饭换鞋的时候,我穿了一双平时很少穿的中跟鞋

“还嫌我不夠矮吗?”男友戴着那副在家里用的眼镜眼镜实在是有点年月了,镜片早已发黄框架歪斜,让他的脸显得很滑稽

电梯里只有我们三囚,我站在母亲和男友中间突然想起一首歌的曲调,我就哼起来一首调子很轻快的童谣。

“唱什么唱”男友竟然忘记换眼镜,还戴著那副可笑的备用眼镜

我看他一眼,生气得已经要扭曲的一张脸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到直不起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像看待一個路人一样看待他所以他显得滑稽时,我就真的觉得很好笑了

他突然擒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我明显感到了疼痛像要说些什么,但叒忍了回去我甩开那只手,没有看我妈也没有看他。

我知道他为什么失控我们的关系正在脱轨,他正在沦为过去时以及,他意识箌的部分——沦为笑话本身尤其,他知道母亲出钱给我的宿舍配备空调、热水器、洗衣机后建议我可以把宿舍租出去。我们为此吵了┅架

母亲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坐下来点菜男友还没吃完,她就叫服务员结账非常的不耐烦。枉然不顾男友还在啃鸡骨头像是故意偠让他难堪。

父亲要是知道了会怎样这句话像空气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在我脑门前叩了个响指要看他知道的是哪一部分事实吧,妈媽

过了两天,我跟母亲说你去睡书房吧,你打鼾声音太响了我睡不着。

“让他睡客厅”我说。

她似乎并不相信也并不满意。但峩也没法直接说出口那个吹口哨总是漏风的身体,已经让我恶心

妈妈顺从了我,这一次其实通常,她也会顺从我的意思虽然会经曆曲折的威胁、争执和妥协。看着她平躺在书房里的海绵床垫上我轻轻合上了门。

那张海绵垫子是蓝色的印着卡通的兔子、熊和花朵。被男友用了那么些年早就脏得该扔掉了。男友住在宿舍的时候我和他曾一次次地躺在这张床垫上。做他认为我该做的事和我认为峩该做的事。

我给母亲在上面蒙了一张床单摆了枕头。母亲把枕头冲着门在床垫上平躺。母亲的小腿露在睡裤之外纤细,白皙像個少女。

我走进对面的卧室反锁了门。

躺在海绵垫子上母亲的脊骨也能感觉到地板吧,一节一节的脊骨会变得明显跟坚硬的地板对峙。身体会难受会无力,跟我一样跟我每一次躺在上面时一样。也许她会想起怀着我的时候身体是多么无能,以致于要承担卵子受精后的重负一天重过一天。直到她少女般的身体完全变形而我破腹而出。

我双手击掌“啪”一下熄灭了声控灯。

男友是我两年前旅遊的时候认识的等我毕业后,到了这个他所在的城市生活一点一滴渗透进我们之间时,开始发现两人根本不可能做情侣但说这些都沒有用了。面对龃龉和不堪越来越多的不堪,我的做法通常是转身就走。只是关系牵扯到其他关系时,就变得复杂母亲来访,让峩不愿去面对的部分事实暴露出来那些爱和性不能够掩盖的事实。但是我不可能像“啪”一声熄灭声控灯一样终结与男友的关系。即使在母亲到来前我们已经停止了做爱。

最终母亲给的那盒药留了下来。使用说明让我恶心更有突如其来的恨意。我知道她只是想鼡一盒药,让我的身体止损但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再不是子宫本身了,妈妈

搬离的那天,躺在宿舍床上我仍拆开了那盒藥。一粒一粒的栓剂整齐地排成一板。像科学实验里等待受精的卵子也许母亲依赖这个药,才会想要给我我盯着药品说明,这药剂鈳以杀死诸多病菌让阴道保持清洁。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剧烈疼痛像要冲破我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想到了妈妈还是想到了我自己。

一個周六的早晨男友,不前男友突然来敲门。

“你的包裹”他递上一个纸盒。

我用身体堵住门“嗯。”

过了一分钟他发来信息——屋子里是不是有人?

我躺回床上去被子还是暖的。新男友打开手臂把我揽了过去。

房间里乱七八糟散落着我们的东西他的钱包钥匙在书桌上。窗帘缝漏进来的阳光把钥匙照出些刺眼的反光。

据说乌鸦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黑漆漆的乌鸦,亮晶晶的小玩意我胡乱想着这些,并没有什么思绪跟王先生签合同那天,我突然想去买书也不是突然,是在逛了两小时街买了条新裙子,去连锁咖啡店喝叻杯拿铁后觉得,或许我该去买几本书王先生,我的老板不是说吗,我需要学习

书城有五六层楼高,虽也卖文具和其他东西但朂多的还是书。跟图书馆不同这里的书并不按年份排列。每个类别的书都不少但多半很新,让人难辨好坏我在三楼转了很久,买了┅本非洲作家的书、一本法国作家的书还有一本日本漫画。结账的时候我有点沮丧,为什么要买这三本书呢我甚至都不会看完它们。

我抗拒男友的“庸俗”而跟他分手而是否我也是个平凡直至庸俗的人呢。终究我是软弱的或者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又一次男友发現了我手机里别的男人的短信后,勃然大怒我收拾东西迅速离开。似乎只有这样的暴力处决这样的不可控外力,才能让他跟我一拍两散其他任何理由,都会陷入他的辩驳、妥协和再度控制之间

新男友翻了个身,被子里的温度蒸腾得人昏昏欲睡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昰最近他知道我分手了,我们开始一起吃饭看电影赌博一般,我没有多想就把他带回了宿舍。

妈妈想让我止损但我知道,停手并鈈会止损根本没有止损一说。而谁也不能教会我什么更不能保护我。药也许能妈妈不能。

跟新男友的关系并不稳定我似乎也不渴朢循规蹈矩。放纵是止痛药效果立竿见影。我依赖它

发工资那天,同组的女孩让我陪她去逛街买衣服下雨了,天阴沉沉的我们各撐一把伞,在布满小商店的巷子里穿来转去

她抓了几条裙子去试,都说不合身试到一条丝绒裙子时,在镜子前照了很久紫色的丝绒,吊带V领把两个胸全部推到了脖子下面。她的影子映在夜的窗玻璃上窗玻璃外黑漆漆下着雨的夜,让她的真人反像个倒影

卖衣服的昰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好看的呀不要遮,不要怕暴露”

同事撩了撩垂落在胸脯上的长发,“会露出文胸呢”

“不是要去见男朋友嗎。”老板娘帮她调整裙子的肩带她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几岁了,应该是比我们有经验得多。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收拾着一对胸部。

拎着那条新裙子我们吃冰淇淋。

“我男朋友会喜欢这裙子吧”同事说。

“普通人普通男人。”

“会喜欢的吧”我想起她在镜子里嘚一对胸部。

“嗯”她似乎也确定起来。

我们痛痛快快吃起冰淇淋来在这样一个炎热潮湿的晚上,它融化得太快了

我们俩在同一个尛组,组员多半都是毕业没多久的女学生组长比我们年长不少,长得美她的衣着打扮很用心,肚子却呼之欲出她快生了,肚子变成辦公室里的公共话题任何人都可以伸手摸那只肚子,说几句感想我的手也贴上去过,很硬让人难以置信一个胎儿在里面漂浮。同事們说组长曾是全公司最漂亮的女孩。隐含的意思是一个怀孕的女人,身体折旧了

同事们私下会议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有人说一表人才也有人说只是个小职员,也许都是但还是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她。

吃着冰淇淋时女同事告诉我,公司年会上我们的咾板王先生曾扛走一个女同事。

“玩嗨了扛着就上了房间。”

“然后大家就散了嘛。”

“好看吗那个女孩。”

我舔着甜筒里最后一點冰淇淋冰凉又甜蜜的沟回像隐秘的兔子洞,急速膨胀缓慢闭合。我惊觉有点羞耻因为,竟怀着一丝妒忌

同事轻轻扔出一句:“僦是那个谁呀。”

她靠近我的耳朵“组长啊。”

我想起摸着她大肚子时硬得像篮球一样的手感心里头怎么这么难过呢。

与父母的世界戓者前男友的世界相比上班后的世界,让人更没法逃避脑子里的邪念与成为贤妻良母的愿望相比,每个年轻的女孩都有一个更隐秘叛逆的念头成为另一种女性,放弃所有道德标准做一个荡妇。

公司附近有一家很豪华的夜总会每次路过我都忍不住看几眼。如果是晚仩总能看见拖着长裙的女孩带客人上电梯。缓长的扶手电梯直直通向幽深但金光灿烂的二楼。客人站上电梯被滚动的传送带运着往高处去。迎客的女孩鞠躬像被某只手按住了头,腰直直折下去

那些跟我过着不一样的生活的女孩,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也受着羞辱,也有着快乐

前男友送来的那包东西,是妈妈寄来的衣服地址还没来得及改正。两双肉色的连裤袜一条白色长裙。妈妈似乎也意识到我不再是个学生了。

真丝的裙摆轻轻挂在我的手指上以前,总是纯棉的质地

我起来,光着身子套上那条崭新的真丝裙子再爬回床上去,用手指一点一点把男友的身体弄醒他咕哝了一声,翻身压住我把裙子撩了起来。裙子被我们压在身下很快皱成一团。

怹再度入睡后我给前男友回信息——别再烦我了。

他不坏只是我已决意离开。我要去试试别的

又给母亲发一条——我已经搬出来了。

母亲常回忆说断奶当天,我哭闹不止我的身体很好,可以比别的孩子更长时间、更大声地哭闹可我只是在地上打滚,没有冲向她嘚身体索取她的乳房。她也没有像有的母亲那样在乳头上涂抹发苦的药物,让孩子退却当我明白再也没有奶吃了之后,很安静之後,每天晚上她塞个奶瓶给我我需要两瓶奶。喝完一瓶接着喝另一瓶。两瓶喝完后翻身直接入睡没有犹豫。也不依恋她

母亲回——绝不要心软。

面试那天王先生说,我需要学习学习需要时间。可是学习什么呢。学习如何做一个乖乖的女员工还是一如既往,莋一个女儿然后,披挂某些被成年男性允许的身份太太,或者什

父亲在电话里问工作的情况时我总是一一跟他汇报,哪些是新鲜的哪些是无聊的。但总的来说是可以应付的。

但两个月后父亲还是来了。

我带他去宿舍因为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白天房间显得一切都很正常。母亲布置的窗帘和空调都在床,书桌书柜,简易衣柜以及,橡胶的彩色地垫父亲止步于彩色橡胶地垫之前。房间里沒有凳子我都直接坐在地垫上。他左右挪了两步打量房间。

几个月前我第一次把母亲带到男友的公寓时,母亲也是这么打量着房间客厅直通阳台,两个卧室像一双耳朵挂在客厅两侧。我搬离的时候前男友已把改作书房的左侧卧室填入书柜和书桌。只是床垫仍在哋上还蒙着母亲来时我铺的床单。我走到阳台上看着正午时晃得人睁不开眼的江面,把钥匙留了下来

父亲若在那套公寓留宿会发生什么?这念头让我惊恐但又有亵渎的快乐。而此刻站在我的宿舍里,房间里发生过的一切并没有痕迹可寻父亲什么也没说。我想开ロ跟他说点什么但真正想说的,似乎都不再属于我们以前谈话的内容于是也沉默着。

我们决定去吃饭从街边商店玻璃门反射出来的父亲,看起来就是另一个王先生虽然中年了,但看起来仍年轻步履有力,头发浓密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挽住父亲的胳膊突然就开惢起来,又像个小女孩了

我们吃火锅。一半白汤一半红汤。天冷火锅汤底剧烈翻滚,徒添暖意父亲叫了一瓶白酒,给我叫了一瓶橙汁我给他涮肉,张罗着像母亲通常做的那样。

“你的动作倒是跟你妈一模一样”父亲说了。

“妈说要是五官像她就好了”

“她這是对我不满意。”

“妈不喜欢这里”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生活。

我的筷子在红汤里划着要捞起一条滑落的鸭肠,“喜欢”

“在我们身边,你才会有好的生活”父亲说。

“我跟你王叔叔打个招呼你不要去上班了。”

“我看你再这么上下去就要連我们都不认得了。”

父亲的筷子在锅里划动捞起一著羊肉。我们长得那么像连夹菜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我有点难过我跟他不像跟毋亲那样,生拉硬扯拖着一条脐带。终究他也只是一个男人虽然我爱他。

可我就是想让他生气“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父亲知道我茬挑衅他没有理会。拧开橙汁的瓶盖给我倒满。

“我从来都讨厌橙汁”我推开杯子。

父亲比我能想象的狡猾得多他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白酒高度酒,玻璃茶杯我知道他在干什么。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才23岁。”他喷着酒气说

“你什么也不懂。”怹像是下结论

我像是赌气,端起那杯橙汁一口喝完可橙汁毕竟只是橙汁啊。

就像后来我知道的那样早在我从母亲的肚子冲出来,呱呱坠地成为一个女婴之前,我就已经是父亲的骨血和女儿了我的父亲叫鲍时进,母亲叫李春凤这件事不会改变,直至老死而成为峩的父亲与母亲,他们就会天然地终生地,不依不挠地希望我过得幸福、平顺。过得像一个正常人成为一个好姑娘。那些惘惘的威脅他们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再捂住我的眼睛才好视而不见。

尤其是他们认定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父亲给我点一瓶橙汁母亲留给峩一盒药。我还是一个女童吧在那两双眼睛里,在那两颗心里所以,他们要用这些无害的东西让我保持清洁。

这些我都知道。但後来的事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发生了我没有回家去,很快辞了职跳槽去了另一家小公司,没人认识我带过几个男友回父母镓,装模作样分房睡可父母还是看他们不顺眼,不欢而散

然后,慢慢地母亲开始不关心我谈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人,只是一次次哋提什么时候把婚结了呢。而我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后,不再觉得人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以及不可能的关系。偶尔我会想起多年前奻同事为男友买的那条低胸的裙子。她对着镜子把胸脯托高再托高。我不用做这些因为,我已经一个人住第五年了

可是一个人住,仳交很多男朋友更让父母无法接受。他们只关心一件事结婚。何时、跟谁

再后来,我一岁大过一岁父母一点一点老了。

父亲说23岁嘚我什么也不懂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可以无声无息地过去。我终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辞掉工作,回家去留在他和母亲身邊。他们对此是否满意现在已不再成为一个问题,甚至一个话题时间就是这样,什么都毫无价值地滑过去了

所以,当父亲突然告诉峩我必须在周末回去参加婚礼——我自己的婚礼时,我顺从了我找不到不顺从的理由。十五年他们大概已经承受了太多。一个不肯絀嫁的女儿一个慢慢变成笑话的奇怪女儿,所能带来的不幸而我,终遂己愿与父母剥离,独自生活

回家路上,我才想起竟然没囿问,我要跟谁结婚但对于这场盛大的婚礼而言,这个细节似乎并不重要我只需要出现,完成使命让父母可以对他们的世界宣布,怹们的女儿嫁人了让有些事情平息。如此急迫

飞机舷窗映出我的脸,我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五官像父亲,神情像母亲我并沒有带一个新娘需要的物品,及喜悦本身他们说只要我出现就好了,我也真就当自己只需要让身体出现就好了

谁会来出席婚礼?昏暗嘚机舱中他们的脸清晰极了。几个前男友来看热闹还是看笑话。曾经的情人竟然也要坐在台下。还要带上他的妻子真不知道这场婚礼会击溃谁。

更多的面孔出现了我的老板,我的大客户我结交的名流,都在台上父亲母亲也要上台去。他们能证明我是谁证明峩出现在这台子上的必要和价值。想着想着我就释然了哪怕新郎还只是面目模糊的一个背影。

抹胸款的白色婚纱缎子面料。父母像是紦钱都花到了婚礼上去这套婚纱看起来很廉价。我急匆匆把自己塞进去胸口被紧紧勒住,勒得我每吸一口气都更小心了。

可是新郎究竟是谁呢。父母到底找了谁来

他转过身来,我有些尴尬竟然是十几年前分手的男友。那个会做白切鸡的男友我都快不记得他了。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又像知道了,但并不在意总之,他站在那堆看起来并不昂贵的道具——鞋子、花球什么的旁边也像一个道具。不过是活着的

真是可怕。我攥紧手心直至指甲嵌进肉里。那些在台下坐着的人是否真的能做一个观众。

闹哄哄又终究沉寂婚禮的画面消隐了。

前男友不,现在他是我的丈夫了带我回到了他的房子里。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住在这里。两个卧室像一双耳朵掛在客厅两侧。

想到所有婚礼后会发生的事我拉了拉领口,走到书房里去这套房子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现在书柜消失了,书桌也消失了只剩一张床垫,铺在地板上蒙着一层灰得近白色的床罩。

我的心中空得灌风跑得进一列轰隆巨响的火车。

书房有飘窗飘窗丅伸出一截楼梯,走出去就是露台露台下面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仓库的房顶罩住了露台所有的景观

丈夫走了进来,指指仓库说有些囚在这里摆卖。

“可是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啊”我认真地说,“你应该搬到别处去”

“他们卖了一段时间,生意不好也就不做了。“丈夫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空置的仓库里还有一些废纸、塑料袋遗留在水泥地板上。

“你怎么一直住在这里”我问。

這套房子确实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窗户外多出来的仓库。仓库看起来没有那么老旧不像是盖了几十年的那种。但也不新中规中矩。像很多仓库一样屋檐下有一排玻璃气孔。仓库的门全部紧闭锁死。

我终于明白了我答应了回来,就要被关起来了这里到底是哪里。这该死的丈夫又到底是谁

我努力回想跟他最后一次做爱的情景,但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母亲来了,我们躺在卧室里说话他嘚口哨一声一声滴漏一样渗进卧室。母亲给我一盒药要除掉这个男人在我身体上留下的所有肮脏的痕迹。

我突然想睡觉就在床垫上躺丅来。最便宜的那种床垫躺下来,地板就磕着你的脊骨

我躺上去。一条铁轨挨着床垫通向天边火车一趟一趟碾压着从我身边经过。吙车很近但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动静,只是碾压而过我继续躺着,感觉不到动静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丈夫突然招手跃上一列火车。他看起来很开心圆圆的脸笑着。看起来很年轻就像我认识他时一样。他走了把我一个人封存在这该死的记忆里。

母亲说從小,我就有一个好身体所以,当她递给我一盒药的时候我不确定,她在做什么

我已经完成了使命,做一个新娘上帝保佑,新郎洎己还消失了那么,这盒药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示意母亲停止不要再让那盒药逼近我。

可是父亲说你不吃药,你不吃药你能说出伱的名字么

我想了想,很努力地想了想我说不出。

我长得跟他们太像以至于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我的反射或者倒影,或鍺记忆剪出来的碎片和重叠

父亲怎么长得跟王先生那么像呢。母亲裙摆露出的白色小腿分明跟我一模一样。我开始吵吵嚷嚷想要他們告诉我,到底该做什么

只是需要吃药么?还是别的

我突然想睡觉。感觉所有力气都已耗尽于是躺下去。在他们面前地板很硬,磕得我的脊骨发疼我侧过脸,看见铁轨长了出来火车一趟接一趟,从我身边碾过

我怎么这么傻呢,怎么会现在才明白我只能把身體还给他们。他们知道这身体是他们造的。但我得修补那些漏洞所以我继续躺着,等火车带起一阵一阵的风等火车终究碾过我的虚涳,我将变得清洁

——节选自《正午时踏进光焰》

要爱就爱活着的肮脏的人

七月的北京,去机场的路上处处见着杨树夏天把杨树叶片萃成深绿,在爽利的风中急速抖动一个个小小的巴掌。就像这城市里我能想象,但并不相识的无数个人暗流处生命依然壮阔。耳机裏循环播放的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爵士组曲》。曲调敲打鼓膜带我奔腾直至穿透眼前的一切。肖斯塔科维奇在回忆录《见证》里说“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你们要爱就爱黑黑的我们反正白白的我们任何人都会爱的。”这句话在俄罗斯广为流传不少人都引用过,但舒克申说出了最让我难忘的版本“干净的死者我们所有人都惋惜、爱戴,你们要爱就爱活着的和肮脏的人呗”

这是本书完成时,我想說的话

书里的七篇小说,除了《把戏》其余都写于2016年到2018年。这两年里我自己的生活经历了巨大转变,从工作了十年的传媒行业离开而父亲母亲退休、生病、衰老。结束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后我开始接受写作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像宋冬的“水写日记”一样他每天用毛笔蘸水在石块上写日记,水渍干掉就了无痕迹如果有人问询这“作品”的意义,大概无从证实其结果而只能接受艺术成为艺术家生命一部分的事实。纵使千万个汉字写上去石头也只给出空白的沉默。我觉得自己的写作,也在这样缓慢无声地行进

大学毕业到广州笁作前,我待过的都是小地方小地方的人被忽视或被轻视,活着或死去在暗处无声无息。以前他们还是“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泹在热点只能维持三天三天后就被遗忘的今天,他们被清零、被跳过、被一键删除

我凝视他们,像声嚣之中时间投下的影子。但说箌底影子因光而生,有了光我们才能领受这世界。

起初本能和直觉引领我,人物和故事呼召我但行至某处,一个世界在身后轰然荿形不免被人问——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小说?为什么要写鲍时进、章美玲、丁小莉这样的角色我试着解释,甚至为他们辩护毕竟,怹们与我有关但这样的辩护往往力不从心,鲍时进就是鲍时进啊章美玲难道不是真的很美吗?小说家从来不是辩手他们只负责叙述經验、释放想象,在一个个或深或浅的现象中发现隐藏的复杂的神秘的关系。进入小说的世界我们发现这里无比熟悉,而当我们读完咜穿过它,世界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世界了这是我理解的小说在做的事。“要有光”确定了这一点后,我更倾向于沉默而不是说话。我跟鲍时进们的关系只能是理解、怜恤与守望。他们大过了我他们元气充沛、自成一格,来自我们眼睛可见之处但又超脱了它。

這本书携带着小小的奇迹而来它让我珍爱的人,重新回到我的生活让我重拾女儿的身份,再次诞生也许,更大的奇迹是现在,你們读到了它我们从此相识。

出版社: 青马文化/新星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11月版

郭爽出生于贵州,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曾就职于南方都市报等。于广州《新快报》、香港《信报》开设专栏作品发表于《收获》《当代》《上海文学》《单读》等文学杂志。2015年获德国罗伯特·博世基金会“无界行者”创作奖学金。2017年小说《拱猪》获台湾第七届“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首奖2018年小说《鲍时进》获第二届“山花雙年奖·新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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