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教佛度有缘人人一个问题:你们厌恶精神病吗?可恨可憎的正常人,傲慢高傲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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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蓝蝶幽语(题目待定)
刚才文有点错误,修改了一下重新发
看起来很赞2333333干巴呆33333
兄弟两在一起会有点基情吗
今天更到这里
尼玛下面一段放不上来。
我还是小孩啦,写那么那啥,有点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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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至快速回贴  我来自美丽的云南。我老婆是傣族。我们相识是10年在她们那过泼水节的时候。当时在一家小商店背后买香烟,一转身就被她泼了全身。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相信宿命。现在前后想起来我不得不相信了。第一眼见到她就只知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那种感觉很亲切,真可以说好像前世很熟的一样,无法形容。下面要讲述的是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一直到她走后。是关于傣族巫术的问题。只是我很困惑现在。希望有人能帮我解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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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见到我老婆第一眼 ,我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后来我追到她了。我们在一起半年左右,本来没打算那么快结婚的,但是我奶奶突然病重过世了。按照我们那里风俗要不年底结婚,要不就得等3年后才结婚。家里也沉静在奶奶过世的痛苦中。于是我们兄弟俩都决定年底把婚接了。
  我觉得这辈子长这么大做的唯一或者说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遇到我老婆。因为很多人问我,你相信爱情吗?在这以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遇到她我可以很自豪很直白的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真爱!只是你是否遇到而已。
  楼主挺住  
  年底把婚结了。年初我不知道进那厂是否有希望,于是就决定出去外面先打工,目的地广州,与我家里商量了下都同意,我们自己也没什么钱。要走的那天突然我爷爷很是反对,我爸也开始反对了 ,他们怕外面的花花世界把我们变了不管谁变了最后都不好。我想到爷爷80多了算了不去就不去了。与我老婆说。我老婆说她没别的意思,她腰上长了以个囊肿,越来越大了。她想自己去弄点钱割了。我与我妈说了。我妈说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这个钱我们必须出。后来在11年3月份去我们区医院里做了手术。手术的时候把我与我妈急得在外面转。一做完手术就马上进去准备背她。她很坚强不用你扶着我,我自己走。我都服了,又气又急的骂了句“憨婆娘”。手术也没什么。当时医生只告诉我明天拿那切除囊肿去化验。看是不是良性的。第2天她也好多了 第3天就开始走路了与我一起逛了下。囊肿检测结果也是良性的。全家人放心了。我们回家了。我老婆对着我说了句妈真好。她能用心体会到。
  @peterq521 5楼
18:22:00  楼主挺住  -----------------------------  你是第一个回复我的人 ,谢谢!!!我还好。只是~~~~~~~~~~~~~
  楼主继续  
  继续跟进,支持lz。  
  我们兄弟俩前后一个星期结婚的。快到5月份的时候,我弟媳怀孕了。我妈老催促我们。起初我们不想马上要。自己没钱。后阿里考虑到自己是长子,加上弟媳都有了。我妈也急得。我老婆与我妈说了她身子冷香去检查下看,检查结果说我老婆有点妇科病~~~滴虫。大家对这个有什么看法。是3月多检查的就在她做那个囊肿手术后几天。买了好多药。后来5月份我去厂里上班了。她有天送钱来给我,看她走路很痛苦,她说肚子痛。我马上说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去复查,同一家医院。复查结果是完全正常了。
是出医疗事故了吗  
  等待后续!
  静静的听故事……
  人生就是迎来送往。想来想去想看吧  
  撸主坚强呀!过好每一天吧  
  节哀  
  然后呢
  我安心的去上班了,她想回家去一趟,原因1是从结婚后到现在没回去过,因为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远,回去一趟不容易。2是我手机干农活丢了她想回去跟我老丈母上街卖点东西赚点钱给我买一个。3是现在农活刚忙完现在是我们那不忙的季节。本来准备回去2个月后回来刚好收烤烟可以帮我爸妈忙。
  回去后第2天就胆结石痛,后来我才知道,她家里她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疼的在床上翻滚,也不愿意打电话给我。她害怕我分心。因为我上那班说出来你们不相信很恐怖。我们一起去哪厂的40人。以个星期后全部走剩3人,其中2个是我与我弟弟。高温,火机装在胸前不出5分钟就爆炸。高压。脚踩的地方全部是320KA的强电流。强辐射,强到什么地步手机在里面几乎没信号。已个手机3个月一定坏。在槽子中间你扛着铁锹走,要牢牢扛在肩膀上双手牢牢抓住,不然就会被吸在一边的槽子上。还有强牢度的活。每天要把干建筑的手推车4车自己铲好再拉过去,再封在阳极上。累点苦点哪怕热点我们都不怕。但是无形的危险谁又看得到呢。有些东西~~~~~~~~~~~。她是那样在乎我
  @小小小小吹吹 15楼
19:13:00  是离家出走还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  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马上进入问题点,希望你们发挥你们的想象帮我解答。小弟在此谢过!
  加油。  
  她家人知道后马上带她去医院看,起初检查出胆结石,说要割除胆囊,每次痛的打止痛针都不起作用,我老丈母么那边的人比较相信那些东西,就打电话给我老婆的妹子的公公,她公公是一个解蛊的高手。问了就说有人给她下了蛊,她们那叫放歹,香港叫下降头。好多次痛的时候,我姐夫么围在我老婆病床前就不怎么痛了。但是前面打的止痛针不起什么作用。求解释???
  突然有天我老丈母来电话叫我马上下去他们那,我问怎么了,她说医生从背上抽什么化验,我突然心里感觉不对劲,挂了电话马上直奔昆明连夜坐车下去。心里其实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这个时间是快6月份了。第2天到医院,她妈带着我进了病房,我一进去,我实在一眼找不出,瘦的我认识不出来,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真是病来如抽丝。
  @王秀国 19楼
23:08:00  节哀  -----------------------------  谢谢兄弟!
  楼主接着说啊。  
  楼主放宽心
  太晚了。早点休息吧大家。明天早上更。下面涉及的内容是关于降头,问米,等的问题
  胆结石做手术了吗?
  看来真有蹊跷!那地方真可怕放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还能不被法律严格惩罚!只能能等慢慢因果报来收拾!  
  。。。吊胃口啊啊啊啊
  楼主要坚强!  
  哎?到底什么人这么缺德?
  我到医院的第3天早上。主治医生来找我了,要与我单独谈话,我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我一路脑海里的猜想得到了不想要的结果。当时我与我老丈母一起 去到医生办公室。是个女的。她首先跟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在厂上班,以前就读书出来不久,那你老婆呢。我回答是我老婆在一个店里卖茶叶。我问怎么了,她说你老婆有种皮肤病,我不解,她直接说查到她有梅毒,血液检测结果是,一听到那个词有些说不出的感受,直觉告诉我是弄错了。接下来医生对我说好好对她,做骨刺查出白血病,是急性髓细胞白血病。整个人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我当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晏安 37楼
10:22:00  哎?到底什么人这么缺德?  -----------------------------  是一个我身边的人,如果这些东西是真的
  顶,再难过,生活也还得继续啊。  
  我后来什么都没说,说了句麻烦医生了,我就与我妈一起走出去,我叫我妈我们去外面说。我现在都记得我当时走路都有些发抖,在外面的路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就问我妈,你们家上辈人有这个病吗,我妈回答没有啊,我妈问我这个病是什么病,到底严重不?请原谅她们,不可以说他们无知,对于一个云南偏远落后的山村,一个快50多的少数民族妇女。这些名词确实太过于新鲜。但我当时忍了很久的清晰一下爆发了,我一下哭着对她说,妈你要忍住,不管以后怎么样还有我。这个病没法治好了。我妈看我哭了,她也跟着哭起来,她才意识到有多严重,做了好久,我叫妈先上去看她去,我一会上来。
  @凤尾竹西瓜 41楼
11:26:00  顶,再难过,生活也还得继续啊。  -----------------------------  凤尾竹,呵呵我老婆来自葫芦丝之乡,
月光下的凤尾竹
  马克  
  顶  
  @离人ps
挺心酸的。。。。楼主要坚强一点啊
  鼠标一抖 三分到手 手持酱油 低头猛走
  一个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助,连打电话给谁说都不知道,我妈妈身体本来也不好,怕他们受刺激,想来想去只敢打电话给我弟弟。有些感觉你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体会到,不然你顶多叫感受到。我弟弟当时在考试,那厂里还考试。他马上出去给我舅舅电话,后来叫我先带回来在昆明好好检查下,也洗是弄错,。弄错有时候弄错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个最好消息。说完我又在下面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心情才上去。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好无助好无力。
  你们可以慢慢听故事,当中还有亲情,友情,以及我与我老婆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答应给我老婆报仇,只是这个仇我不知道该怎么报~~~~~~~~~~~
  同楼上 的观点
  顶  
  看的有点头痛了都。
  楼主节哀,M  
  楼主保重  不过,梅毒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楼主已经知道是谁下的蛊毒了?  还请节哀顺变。  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了亡者,生者应该更用心的努力生活幸福。
  在回去的头天晚上,我很感动,我哪些姐姐,姐夫,舅舅全部连夜感到医院,夜里2点多到的。在这里向他们说句谢谢!如果有人去云南玩到了少数民族的地方,请你们尊重他们,他们很好真的,在他们眼里比我们多的是真实的感情。全部人一夜没睡,互相商量问办法。第2天决定下午回去我们那。全部人吃了个饭,知道这饭的意义吗,最后的道别,我记得我们坐上车的时候,他们全部在外面,我很清晰的可以看到不断我姐们哭了,连我2个姐夫都哭了起来。你们能体会到这只是个简单的送别吗?再次谢谢他们!!!
  @了劫了缘 55楼
13:11:00  看来楼主已经知道是谁下的蛊毒了?  还请节哀顺变。  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了亡者,生者应该更用心的努力生活幸福。  -----------------------------  我知道,但是我答应了我老婆的。这样的仇该如何报?说一切是迷信吧但是我相信我老婆不会骗我的最后,但是我要拿出证据啊,仿佛又没有,所以请你们帮我分析下
  嗯,听你把故事讲完。看看有没有莲蓬高人给你指点,我不懂蛊毒,但是我知道一位或者可以解你疑惑的人。任何因为你的问题来找你收钱,帮忙的人都不要相信。
  回到家,家里那边除了我弟弟没人知道发生了,都只以为是胆结石,我们回去没回家直接住进了我们市医院。我爸妈也赶来了,那个时候我老婆还能走路,我弟弟先于我爸妈赶上来,我们商量了下先告诉我爸爸,他还比较坚强。先住进了医院,我顺便找了个医生聊了下,文了下这个病的最大伤害,医生告诉我,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有3个月时间。3个月间??????????????????????????????????????????????我承认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流了出来,我弟弟马上拉住我。我让我弟弟去扶助你嫂子下去,我假装再去问点别的,其实是去掩饰下自己的心情,因为我老婆很聪明,刚知道她病的时候回去就问我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了。我不想再让她与家人发现什么。
  降头这个东西平日里我们很少听说,但是确实有。也不算什么迷信。
  @了劫了缘 58楼
13:24:00  嗯,听你把故事讲完。看看有没有莲蓬高人给你指点,我不懂蛊毒,但是我知道一位或者可以解你疑惑的人。任何因为你的问题来找你收钱,帮忙的人都不要相信。  -----------------------------  谢谢,说蛊毒开始我一点不相信,但是我老婆的事情我开始去接触,我亲自看到过有师傅解蛊。这东西真有!说多了也不起作用,等有天你自己见到了会改变你好多东西,比如世界观》》》》
  经过同样的抽血化验过程,主治医生是伯父的朋友,第3天叫我到他办公室,也告诉我是急性白血病。同时也问了我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说就农村里长大然后在她们县城里卖茶叶。医生说她还有梅毒。试问?????????如果第一次在她们那医院你可以说医学不发达,或者弄错,但是这里结果一样。那说明化验结果没错。那是哪里错了????还有疑点 我们是夫妻,她有我难道没有??/我们那个从来不戴TT,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病有潜伏期,现在2年了 ,我还能干得动重体力活。她身体到她走后都没发现那个病的一点症状。何解?????
  非常不错啊。
  急性白血病的话,解释不了成因。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云大医院看的。我表嫂也是两三年前得了急性白血病,全国寻医问药大半年吧,就走了。  起因只是脸颊上长了一颗还是两颗类似水痘一样的小红包,一两个星期也不见自动好转,就去医院挂皮肤科,一验血说是白血病,不相信,直奔云大医院,确诊。。。  你要理清,到底是急性白血病,还是降头。在我们这些不懂行的人眼里,两者是没有区别的,但事实如果是生理性的绝症,无论你答应你的爱妻什么话,都不能够去找别人的麻烦。如果真是降头,那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个说法,你也不能冒冒然就反击,你妻子走了,你还有你们两家的亲人,你要把你自己也搭进复仇的火坑,那么,现在的家破人亡还要继续扩张。
  楼主慢慢写,倾诉也是心理上的纾解,周围的人也可以帮着你分析清理一下事件的头绪,现在我有事要下线了。
  @了劫了缘 65楼
14:08:00  楼主慢慢写,倾诉也是心理上的纾解,周围的人也可以帮着你分析清理一下事件的头绪,现在我有事要下线了。  -----------------------------  除了谢谢还是谢谢!云大也去看过。做过骨刺,也确证是急性白血病。
  究竟怎么回事  
  在医院里坚持了1个多月。后来我妈不小心在门口听到我爸与医生的谈话知道了,你们可以感受2个老人回到家里做在我家的烟地了哭泣吗?我舅舅找到地里,看到了也跟着哭起来。安慰我妈说还有他们,不用太急,本来家里真没有什么钱,这2年奶奶的后事,家里2兄弟结婚,盖房子,对于一个农村一年靠烤烟那点收入来说早就花光。还欠贷款3W,起初大家意见是不管怎么借钱怎么样都要医治。但是医生一再说,这个病到最后就是人财两空。最后家里改变了主义。把我老婆带回家,听天由命。你们大可以骂我,我起初也很不理解家里,但是爸妈都老了。本来就有病都舍不得花钱去治,我弟弟也是自己承诺不管以后怎么样所有的钱我与我哥一起承担。我怎能拖累一家人呢???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如果我有钱呢???
  回到家里整天只能睡在床上,连起床都要人扶着。一切都不能靠自理。我请假的假期每到。就在家照顾着她。后来假期到了,家里也催促我去上班,我怎么安心去上班?爸妈安慰我家里还有她们,你以后还有你的人生,晚上我与她聊了很多,我们怎么认识的,以前老吵架,~~~~~~~~~~~~~~~~~~~~~~~~~。最后我说我去上班了。她说你去吧放心好好上你的班,她在家里会好好的!第2天我去了到宿舍一夜睡不着就是给她与家里电话问她情况。终于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有什么比她还重要,第2天直接找领导再请了一个月。本来没抱着什么希望反正结果自己还是要回去。但是领导知道情况后对我说了句,好好回去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时间。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说了句谢谢。马上赶回家。
  试问2个女人没有什么吵闹,连红脸都没有过,会因为妒嫉害人吗??
  第一次感觉到奇怪是带她去医院输液,本来两口子有说有笑。逛了下中间段时间还能走下,但是输液完后,她反倒走不了,我背着她开了间房,她说感觉全身不舒服,我说怪了输液后怎么这样,一会头疼一会胸疼。她让我打电话给我老丈母问下看,后来来电话说我们去医院的路口撞到不干净的东西。让我去买点米饭在我老婆头上绕3圈,然后把那些东西丢到外面,开始我不想做,太假了吧,怎么可能,我老婆说你不去 我去买,看着她快起床,我不情愿的说我去吧,买来后照那样做了,等我刚丢了饭上来,她早不疼了》。求解释???下面还有更邪乎的东西,上班去了 ,明天zaoshang
  楼主节哀  
  可怜的楼主,抱抱  
  楼主,对你的遭遇同情!确实可怜啊!但是,希望你坚强起来面对人生,如果有疑点,最好走法律途径,如果没有明显疑点,节哀顺变吧,还有双亲需要奉养,保重啊!
  什么人这么狠心下这种毒手,楼主保重!
  降头不懂,但与道术大同小异吧  
  @清风引月 79楼
22:49:00  降头不懂,但与道术大同小异吧  -----------------------------  你说得对
  @红杏贝贝 78楼
22:49:00  楼主接受现实也相信科学;被人下降头应该跟血液没关系吧?你老婆做手术输血了没有?梅毒跟白血病都是血液造成的,或许你不了解你老婆的过去呢?我只是实话实说;楼主别多心了  -----------------------------  我们先不说我老婆怎么来得病,我们假设她真有,那病传染很快的,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直到现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一年多了,怎么解释?
  @白昼的欣光 77楼
22:28:00  什么人这么狠心下这种毒手,楼主保重!  -----------------------------  有这样的人, 谢谢你
  @adl2005 75楼
21:25:00  楼主,对你的遭遇同情!确实可怜啊!但是,希望你坚强起来面对人生,如果有疑点,最好走法律途径,如果没有明显疑点,节哀顺变吧,还有双亲需要奉养,保重啊!  -----------------------------  别说对警察说这些,对一个正常人说这些,10个有9个半会说你有精神病
  第一次让我震惊也感到后怕的事情来了,那次同样带我老婆去输液,输液前都还好好的,快输完,还有那么点点药水的时候,她反倒痛了,受不了,不想输了。我们回到住处,忙着用热水给她捂住腿。但是不起作用,还是痛的没办法,平时在家痛的没办法只有吃止痛药,什么止痛药,吗啡,一颗就马上不痛了,但是这次联系吃了2颗还是没任何效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傻傻的看着她痛。谁能体会这种感受,试问人生最大的折磨莫过于此,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人那样疼痛,而你没半点办法没有。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们???我老婆痛的在哪翻滚,过了几分钟,开始睡平了,双手抓住床单,牙齿紧咬在一起,头从枕头上抬起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的看着空中。我意识到什么了,过了会不怎么痛了,我直接问,你刚是怎么了,好像再看什么,我老婆说了句看到给她下蛊那个人看着她笑,我当时头一听就发麻,这叫什么事吗,但是脑子里明显自己也感觉到了是在看什么。我就问那你看到什么了,她说看到个人头看着我们笑。我说她为什么要笑呢?她说人家就是来看我怎么痛苦的。我说你认识那个人吗,她说认识,我说是谁?我老婆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等楼主讲完,再一并回复分析,今后的生活还要继续,你总需要一个仪式跟这段痛苦做告别。爱过的人永远都会活在我们心里边,这是最重要的。楼主慢慢讲。
  我老婆两个月前也走了…我也在外地、她在家里…楼主的伤心也深深勾起我的怀念…命运…为什么会是这样…天知道吧…  
  楼主,支持住
  楼主坚强  
  楼主好好生活!
  @离人ps 71楼
14:45:00  试问2个女人没有什么吵闹,连红脸都没有过,会因为妒嫉害人吗??  -----------------------------  会。
  楼主,是谁下的蛊,为什么下
  @离人ps
14:45:00  试问2个女人没有什么吵闹,连红脸都没有过,会因为妒嫉害人吗??  -----------------------------  @北京没蓝天 92楼
14:45:00  会。  -----------------------------  不会是说你的前女友吧?
  楼主依然没有说到重点,着急。
  @红杏贝贝 99楼
16:23:00  实际上一期传染性最大的。一期和二期梅毒就是早期梅毒,这个早期梅毒传染性都很大,尤其是一期。三期梅毒称为晚期梅毒,相对传染性较小,甚至没有传染性。你老婆跟你时已是晚期梅毒,至于你老婆看到下蛊人,我想也是你老婆 阳气少,身体虚而看到的阴魂,但楼主我是以一个旁观者清的人告诉你;半年之后要去检查身体,你身上或许还有梅毒菌子,要对自己负责  -----------------------------  楼主都两年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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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回复(Ctrl+Enter)萝珊·贝克尼《玫瑰堡新娘 The Bride of Rosecliffe》
  畅销书得奖作家萝珊.贝克尼在这篇述说着忠诚与爱情的迷人故事中,为一段属于十二世纪韦尔斯的缠绵激情赋予了生命……
  奉英格兰亨利国王之命,费兰德来到韦尔斯,准备收服这块依然充满反叛情绪的土地。身为一位勇猛、忠诚的战士,他虽然已有作战准备,但也愿意大胆寻求和平解决之道,却怎么也未曾想到一场激烈的战斗竟然爆发于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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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充满纷争与叛逆的年代,面对无情的敌人而必须作出绝望的抉择时,爱情可能是最佳的武器……
第一部 引言
  请听那诗人的声音!
  他能看见现在、过去与未来他的耳朵听过神圣的话语穿行于古树之间
  --威廉·布雷克
第一部 第一章
  一一三四年三月韦尔斯柯岩村“‘冬季的尾声……近了。’”裘琳瞄一眼纽霖,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重复一遍这句翻译。“‘冬季的尾声近了。’这样说,对吧?”
  这个畸形的小老头抬眼看她。显然刚才他的思绪不在今天的课文上,已经不知飘到何处去了。裘琳担心地蹙起眉头。这一整个酷寒的冬季里,他常常都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一这位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吟游诗人,感受到空中有什么不安的变化?
  “冬季的尾声确实近了。”他回应着她的话,却是用本地的韦尔斯语说的。“同时随着冬季结束,这些课程也要结束了。”他又补上一句,一面用奇特的眼光看着她。
  裘琳耸耸肩。“也许只是一阵子吧!等春天真的来了,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到夏天我就有很多时间了。”
  “到夏天就会看见妳结婚,忙着伺候丈夫了。”
  “那个丈夫是谁?”她以诺曼人用的法语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吗?”她又用比较粗俗的萨克逊英语说着。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不过只是左边的嘴角往上翘一点而已。他的右半边脸永远都是往下垂的表情。事实上,他整个身体的右半边都是这样:右臂萎缩、右腿扭曲,走起路来跛得十分明显,只有左臂能做一些日常动作。
  但老天为了补偿他身体的缺憾,也给了他一颗绝顶聪明的脑子。纽霖是公认的落风尼欧一带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东起英格兰边界,西至柯岩村周围野林外的西海岸,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他能说四种流利的语言,包括他们自己的韦尔斯语、他教授她的法语和英语,以及教会神父才会说的拉丁语。
  他上知天文,能够预知天气,又通晓百兽。他闻言不忘,冬天的时候还说许多古早的故事以及预测未来之征兆,将柯岩村上上下下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实际年龄,也没有人确定他是打从哪里来的。他一直住在河畔草地附近的墓穴区,虽然其它人都不敢在那山脚处攀满野玫瑰的石碑下栖身,却也无人质疑他是否有权住在那里。
  这时他们两人就坐在半山腰一块凸出地表的石头上。裘琳瞪着下方的野草地,除了像海绵一样浸透融雪的湿地之外,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春天的迹象。然而纽霖的目光却是望向山顶与崖边。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往上爬去。
  “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去海边。”
  “海边?我的课乍心么办?”她喊道,只见他继续用歪歪斜斜的怪异姿势快步走开。
  “冬季的尾声近了,”他回头用英语喊道。“而春天会给我们一个无法逃避的未来。”
  他又加上一句话,不过是用他们共同的母语说的。
  裘琳知道逼着他追问那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用,纽霖想说的都说了。他的预言实现的时候,往往都是真确得吓人。这个他们无法逃避的未来是怎样的,裘琳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她还是跟在他后面往上爬,希望能够听到他的解释。
  他们同时爬到大岩石顶,风由波涛汹涌的海上吹来,显得格外冷冽,又湿又寒。然而裘琳迎风站着,任那刺骨的寒风透入羊毛裙与斗篷,她那鸟黑的头发也被吹得扑散到脸上。站在这个岩顶上,将她族人居住的地方整个一目了然。这里虽然不是最一局点,却可以领受到弥漫北韦尔斯的野性自由气息。
  这块凸出的大岩石在当地叫‘黑岩’,也叫‘柯岩’,许多人都以之为姓,像她叫柯裘琳,而她父亲叫柯豪尔。
  他们家从有史以来就住在这片土地上,从最古早的国王为生存奋斗的传说时期开始。她热爱这片山林绿野与大海,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四旬斋时期的第三个周日想要离开她叔叔温暖的屋子,到外面的这片大地上走走。她眺望着崖下的大海,而看到那些野玫瑰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生长,每次都会令她惊叹不已。
  她深吸一口带着盐味的空气,禁不住打一个冷颤。不过这不算什么,她可以再忍受一下这种寒冷。毕竟,久一天快过去了。她环视四周寻找纽霖的踪迹,发现他正望着东方,同时身体前后摇晃着,他在陷入深思的时候经常会这样子晃动,往前再往后,往前再往后。
  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朝海上望过去。阳光穿透浓密的云层,在水面上投射出钻石般的光辉。但在闪亮的白浪之间不只是阳光,还有别的东西--是帆,一艘船。裘琳瞇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一点。
  “我们无法逃避的未来。”纽霖说,随着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冒出一股白雾,但随即被北风吹散了。
  “这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裘琳问着,感到比先前更冷了。
  小老头正常的那边肩膀耸了一耸。“所有的未来都一样,对某些人是好的,对某些人就不好。不过……”他的嘴角又露出熟悉的扭曲笑容。“妳必须承认,有什么未来都比没有未来好。”
  不错。可是他们离开玫瑰崖往下走回去的时候,他们开始分道而行--她走回自己的村子,他则返回墓穴那简陋的居所裘琳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无名的不祥预感。这九年来她一直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他们自己没有小孩,所以她父母去世之后,他们也很乐意收留她。
  她跟他们在一起很安全,因此她从来没有去留意未来会怎样。
  但变化即将来临了。她知道这一点,纽霖也知道。而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他们在玫瑰崖搭起了帐篷,而且还一直从船上卸下好像、水远都没完没了的补给。”
  裘琳听着杜伊的报告,所有的村民也都聚在她叔叔家的大厅里听着。克莱叔叔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默默思索着斥候带来的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裘琳真忍不住想激他作出一点响应。她很爱叔叔,但他绝对不是会贸然采取行动的那种人。
  “派一个人监看着他们,”他终于发出了命令。“我们须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资源。”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去找书记来,陆迈铎也会想知道这件事。”
  他这句话引起一阵耳语,但他不予理会。陆家的土地就在柯岩的西边,可是两家虽为近邻,关系并不友好。陆家人就跟英格兰王一样贪婪,只是程度有别罢了。今天一只羊不见了,明天又有一头牛不见了,他们只要一逮住机会就跑到柯岩的地上偷窃。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可信任。然而,英格兰人是所有韦尔斯人的共同敌人。现在英格兰人要在玫瑰崖扎营,克莱理当把自己跟陆家的歧见暂抛到一边。
  不幸的是,裘琳不相信那只是扎营。“万一他们是打算留下来怎么办?”
  每个人都转头看她。她的脸颊微红起来,但她随他们去看,自己仍旧急切地望着叔叔。
  “去年冬天来的那一批人的人数比较少,只待几天就走了。可是这一次的人比较多,而且至少有两个人是上次来过的。”
  克莱叔叔皱起眉头,裘琳一时还颇担心他可能会当着村民面前斥责她,“是因为她竟然就这件严格说起来属于男人的事发表意见,二是因为她竟敢接近英格兰人的营地。经过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克莱说道:「妳认出有两个人去年来过?”
  裘琳点点头。那两个人之中比较年轻的那个身材很高,肩膀又阔,长得这样的人并不多。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一副战士的架势。在那些英格兰人当中,他即使不是为首的,至少也是他们邪恶计划的中心人物。她相当确定这一点。
  另外一个比较肥胖的人则蓄着红胡子,有学者派头。她对这个人最感好奇,至少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那个高个子像战士一样英伟逼人,充满绝对自信的气魄使他别具吸引力。但是那种自信又经常夹带着些许不吸引人的傲慢,所以她刻意不去看他,改而把目光专注在那个肥胖的小个子身上。
  她猜想着,他是不是像纽霖一样的诗人呢?去年冬天他曾在玫瑰崖顶的地上来回步测着距离,还把观察所得记在一卷羊皮纸文件上。那纸卷引起了她的好奇。如今,他又在腋下挟着更多羊皮文件回来了。
  虽然只是怀疑而已,但她觉得有必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你们知道英格兰人是怎么样的--知道他们的国王有多贪心,他想要并吞我们的土地。他不是在离这里两天路程的地方建了一座城堡吗?那里原来是戴家的土地呢。我想他也打算在这里如法炮制。我想他是想在玫瑰崖建一座城堡。”
  “城堡?不可能在这里--”
  “该死的英格兰人!”
  “他们不敢做这种事--”
  “噢,他们敢的。」裘琳坚定地说道,她被这充斥大厅的火药味给感染了。「他们那个国王诺曼底的亨利--相信是神把我们这块地赐给了他--”
  看见叔叔阴郁的脸色,她的话声断了,其它人也都住口不言。等众人都沉默下来之后,克莱才开始说话。“这就更有理由要去通知陆迈铎了。”他站起身,其它人也跟着站起来。
  “安排一位信差,杜伊。现在让我一个人想一想。”他转头又对妻子奈丝说:“等书记到了以后叫他来我这里。”
  裘琳跟其它人一起走出大厅,但她的血液已被逼临的战事激得沸腾起来。她不能就这样走到厨房去,好像今天什么大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跑去拿了一张羊皮纸、墨水、鹅毛笔与沙子,然后又溜回大厅里。
  她叔叔站在一张他哥哥--也就是她父亲--的画像前,裘琳知道他在想什么。将近十年以前,柯豪尔在与英格兰人作战时身亡。他的妻子悲伤过度,不到一个月后在生产时死亡,产下的儿子也未能存活。他们的死都是可恶的英格兰王害的。在后来的几年里,英格兰人放弃了占领北韦尔斯的企图,但他们接着在南边获胜,显然又激励了他们,因为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这次有多少韦尔斯人愿意牺牲自己来阻止他们?
  她按捺住忧虑。“我拿了羊皮纸来,叔叔。如果你要口述什么信,我可以记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妳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可以等书记来。”
  她昂起头。“我宁愿帮你写信给陆迈铎,我写的字跟书记一样好。”
  克莱看着自己的侄女,这是他哥哥唯一的继承人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孩--这是无可争议的,他更不能否认。她也很聪明,学的东西远超过他之上。这要归功于纽霖或者是要归咎于纽霖。克莱常常担心,那个诗人激起她学习的渴望会让她无法幸福。这种知识会把最实际的人变成梦想家。然而不管是不是梦想家,时间会强迫她把梦想抛到一边去。她现在必须学会实际一点--他也一样。
  他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她愉快地对他一笑,但他知道这个笑容不会持久。
  “我谨向你致意,陆迈铎。”他开始口述,偶尔会暂停一下上议鹅毛笔把他的话在珍贵的皮纸上永久记录下来。她说的对,她的字迹工整真实,书写时也不会留下墨水污点。
  “……是我们该联合起来对付共同敌人的时候了。为了确保我们之间的和平能够延续,我愿意把过去曾搁置下来的一件事拿出来讨论。”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裘琳抬眼看他。油灯将她的脸渲染成金色。她跟她母亲当年一样美丽,他心里想着,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头浓密的黑发,充满青春健美的发亮肌肤。但除了女性美之外,她也拥有她父亲的精神--那大无畏的冲劲。如果要找一个女人制伏陆迈铎那个坏脾气的儿子--或者至少让他的精力转移方向--那绝对是非裘琳莫属。
  然而,他并不喜欢自己必须做的这件事情。
  “你们搁置的是什么事情?”她问道,同时用跟他哥哥一样清澄的蓝眼睛望着他。
  “是关于我们与陆家维持和平的问题。”
  “不错,可是你建议要怎样维持呢?你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等我们打退了英格兰人,陆家就会又回复贼性,惹是生非;他们是不可信任的。”
  “我打算跟他们联姻。”他简单地说道。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睛眨也不眨。他立即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她的呼吸加快了一点,但她别无其它的情绪显示出来。她终于开口问道:“跟欧文?”
  他点点头。“如果妳同意。陆欧文服丧的时间已经满了,他会想给儿子再找一个母亲,也想再生一些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鹅毛笔蘸一下墨水,低头看着写上工整字迹的羊皮纸。“你还要加上什么话吗?”
  “没有了。”
  裘琳看着叔叔在信上签名,然后她写上日期,再滴上融化的封蜡,让他用图章戒指盖印。她拒绝让自己对刚才叔叔说的噩讯有所反应。她拒绝一让自己向恐惧屈服,因为她知道跟存亡大计比起来,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她心头的恐惧就是无法消褪。
  陆欧文是个残暴不仁的凶手,从她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是危害柯岩村全民的毒虫。她知道他最近丧妻,所以这件事应该不致一让她惊讶。事实上,没有人会强迫她嫁给他,这是无庸置疑的。没有一个韦尔斯女人会被迫嫁给自己厌恶的男人。
  而欧文正是她厌恶至极的人。她对他所知主要来自他的昭彰恶名,因为她这辈子只跟他见过四次面而已,不过那也就够了。第一次是在柯岩村的丰收庆典上,那时她还小,而他则是一个瘦长的年轻人,总是跟其它男孩打架,捉弄比他幼弱的人,不断欺凌他们。
  第二次是她十二岁的时候,被他撞见在圣塞德里谷摘蓝莓。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也不懂他的暗讽之意,不过她还是感到很害怕。
  他像小野狼追兔子一样地追她,并不是真的要抓住她,只是想看她跑。
  她从来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别人。也许她应该说出来的。现在她明白当时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是在暗讥她想要那个。那个。裘琳只要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惹人厌的家伙,长大以后变得更恶劣。
  再下来一次是在圣井一年一度的马市上。那时候他已经结婚了,而裘琳非常同情那个嫁给他的不幸女孩。可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最糟糕的一次。六个月以前,他和一票党羽把托马斯的尸体送回来,说他们是在玫瑰崖底下的狭岸边发现的,还把他的死归罪于据说在那一带的英格兰人。他们把那具血淋淋的残破尸体送回来,表现得好像满怀善意的样子。
  杜伊也假装接受他们的善心,因为那天在柯岩村的男人没有几个,他不想跟欧文那一票全副武装的匪党打起来。可是他心里猜想的是另外一种情景。裘琳曾听见他跟克莱叔叔说起。欧文那一票人极可能是在他们的地域碰到托马斯,虽然依据法律托马斯不该在那里打猎,但他们也没有理由杀死他,不该谋害他。
  不错,她不必认识他本人也知道他是多么地可憎。
  但她对家人的责任怎么办-她是叔叔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她不乘他身体还健康的时候结婚,他死了之后就会形成一团混乱,陆家人也会乘虚而入。再加上还有这批英格兰人带来的新威胁。她的家人这回可能无法把这么强的敌人赶走。
  在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争中,她叔叔也极有可能战死。她不喜欢往这方面想,可是她知道他会预先为自己的接班人作打算。
  可是那个陆欧文!
  她宁愿嫁给英格兰人,也不愿意嫁给这么一个恶徒!
  有人在监视他们,兰德知道,而他也欢迎。随住在韦尔斯这块无耻角落的这些人探听吧,让他们把消息传给其它的族人。亨利王很久以前就已经拥有了韦尔斯的主权,现在兰德打算把这项主权化为事实--然后就凯旋回到伦敦去。
  他站在长坡的顶端,韦尔斯人称这里为‘柯岩’或‘黑岩’。他往下望着陡直的玫瑰崖,崖间长着生命顽强的玫瑰。然后他眼光扫视过地平线。北边和东边是冰冷的大海,南边和西边是冰冷的山陵。然而在这些遍布黑森林的山陵之间,就是反抗势力的温床。他们在伺机而动,他们会用尽各种办法把他赶走,必要时即便跟世代为敌的敌人联合也不无可能。但他不会被赶走的,虽然也许要花上许多年,可是他们迟早会明白这一点。
  在他下方,他们的营地开始成形。帐篷已经被坚固的木屋所取代,工人从他们登陆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工作。雷爵士是主建筑师,负责监督工人用木柱和旗子作标记;哪里是城堡围墙的周界、哪里先盖高大的内墙,接着再盖宽广的外墙。连城区都要有保护墙,因为兰德要把自己的守地建得固若金汤。在他治理下的每一个公民都会知道,在他的羽翼下将会非常安全,不管是英格兰人、韦尔斯人,或者介于两者之间的人都一样。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露出一下苦脸。两者之间的人。亨利曾经要他提防一件事,就是韦尔斯女人嫁给英格兰人之后,所生的下一代孩子可能很容易就反过来跟他作对。但现在他关心的不是那一代,他的手下会需要娶妻,接下来的冬天他们在床上需要女人取暖。他必须让手下感到满足,而女人是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工具。一旦结了婚,他的手下就会跟他一样与这块土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不会被一个女人系在这块土地上。系住他的是野心,而且也只是暂时的。除了这九年来为亨利王东征西讨之外,他这辈子都在为了要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而奋斗。然而现在他有了土地,却又面临一场另类的战争。
  这一个漫长冬季里,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等到他把人马与补给都准备好时,他也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了。他不想要韦尔斯的土地,可是他获封的却是这里。现在他决意让这里成为自己的领地--只是不想在过程中再浪费时间与精力。虽然必要时,他已准备好用武力收取这块土地,但他知道诉诸和平手法是最快的。不过他也决心用强化手腕来追求和平,而且已打定主意要赢。
  一旦北韦尔斯这瑞安定下来成为英格兰属地,亨利与他那些咨议大臣就不得不承认兰德的影响力有多大。那时他就可以重返伦敦,变成更有权势的男爵。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讨一个与英格兰政界关系良好的老婆。他得尽快处理这个问题。
  一个叫唤声引起他的注意,他看见身材粗壮的队长魏奥朋正爬上这黑暗、冰冷的山丘。
  “船上的东西都已经卸下了。他们要在下次涨潮的时候驶回英格兰。”
  “亚伦奉有命令,我知道。”
  “不错,他会带着木匠、石匠,以及其余的存粮回来。”
  他犹豫着不再讲下去,可是兰德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奥朋跟在他身边护卫了五年,兰德也同样护卫着奥朋,在这期间,他们的思想已经互通良好。籣德不等他开日就先说道:“杰柏留在英格兰。”
  奥朋瞇起眼睛,下颔也挺了出来。“韦尔斯这里的山地可能比较适合像你弟弟那种人,他不适合窝在亨利的宫廷里,就连杰柏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他想冒险,可是不想负责任。”兰德反对他的说法。“你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感觉,他也知道。等到他能够应付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能够经历那里的洪水猛兽活下来,不再是个青嫩的小男孩,才能在我这里派上用场。一旦他能掌握亨利的朝廷之事,就能到这里来,我就会回到英格兰去。不过现在不要再讲这个了。”兰德继续问道:“雷爵士有什么事情要说?”
  奥朋识时务地撇开有关兰德弟弟的话题,他说道:“老实说,我本来不相信性情那么温和的人能够担当这种任务。他的手下已经把墙址标示好了。挖掘工也开始工作,已经凿出两个井,一个是给城堡用,一个给新村镇用,位置就在墙后面。所有的工地地点都跟他先前画的图一样--护城壕、陡直的山崖,还有采石场。”奥朋环视四周。“很难想象这里会平空冒出一座城堡。”
  然而对兰德而言这并不难想象。他是一个对确定目标有信心的人:艰难的目标、不可能达成的目标,至今他所有的目标都达成了。只有一个除外,他从未听见父亲认可他的成功,现在也永远都不可能了。他父亲至死都深信,作为继承人的长子约翰命最好。他把兰德教养成一个冷酷的人,这个次子注定要成为开疆辟土的人。至于杰柏,他则打算让他到教会担任神职。只有约翰享有他全心全意的栽培。
  但兰德推翻了父亲让他成为唯命是从的军人意图,杰柏也抛开了神职的枷锁。至于约翰,他则变成一个酒鬼,从父亲去世的那天起就一蹶不振。
  兰德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尽管种种迹象看起来仍是冬天,却无法瞒过他。春天近了,那时候就要面对建立防护城堡,以及安抚气愤又多疑的民众所带来的挑战。
  “高墙起得很慢,但是终会建起来的。”他对奥朋说道。“在此同时,我们必须吃东西。作物栽种成功是我们的胜利之本,你绝对不要怀疑这一点。”
  “我们会选定最好的田地,等确定雪融了,就会开始翻土。不过我们似乎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奥朋做一个苦脸。“有一个人--如果你能称呼他是一个人。一个古怪的家伙,长得扭曲、畸形。挖掘工挖到那个异教徒的祭坛时--谁也搞不清楚那堆石头是什么东西--那个怪物就出现了,平空由那堆石头里冒出来,把那些工人吓得半死。现在他们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
  “那个怪人怎么样了?”
  奥朋叹一口气。“他就坐在那该死的祭坛顶上一动也不动,不肯离开那里。”
  “那就把他移走。”兰德说道,一面努力设法保持一副严肃样子。他这位队长虽然从不畏惧任何手拿武器的敌人,却很迷信。兰德知道一个畸形人一定会令奥朋心生恐惧。
  「把他移走?谁去移呢?”
  “我想你是不会志愿去做的。”
  奥朋迅速在胸前比一个十字架的手势。“绝无可能。”
  “他比你高大吗?”
  “不是。”
  “他有致命武器吗?”
  “他有魔鬼撑腰,那就够瞧了!他就是撒旦本人,一会儿说着他们异教徒的话,一会儿又冒出神父用的语言!”
  这倒令兰德吃了一惊。“他会说拉丁话?”
  “对,而且还会用法语和英语骂人。”奥朋答道。“正如我说的,他有魔鬼附身。”
  兰德转身朝那堆石头走去,他们都推测那是异教徒的祭坛。一个会说四种语言的瘸子?
  奥朋不是喝醉了,就一定是发疯了。
  要不然就是这块土地跟传说中一样,充满了精灵、巫师与魔法师。
  但就算是有精灵,也得给他们警告一下,而巫师和魔法师就最好快快退出这里。因为费兰德来了,他要收回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不只是以他之名,也是以英格兰的亨利国王之名。
  在右方,他那面红狼旗帜在营地上空飘扬着。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飘扬在城堡的顶端,不管什么迷信都无法阻止他达成目标。
第一部 第二章
  奥朋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兰德,就是那个人是侏儒,高度还不及一个娇小的女人。除此之外,他倒是把那个人描述得相当清楚。
  那个家伙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而那块平石则是架在五块凸出冰冷地表的石头上。平石下方的地面被挖掉了,形成一个黑暗的小洞。洞顶上的平石太低,正常人在底下无法站直身子,但对于一个畸形的矮子而言倒是刚刚好。
  兰德在石头前面停下脚步,迎视着那个怪人平静的目光。兰德注意到他并不害怕,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让兰德略感敬佩,但也仅此而已。兰德对他点点头。“我是费兰德。”
  那个人的半边脸扬起笑容,一只眼睛盯着兰德。“我是纽霖。”他用标准的法语回答。
  “你的拉丁语、韦尔斯语和英语跟你的法语一样好吗?”
  “我的拉丁语比其它语言都好。”怪人回答道,或者至少兰德凭自己的拉丁语能力翻译出来是这个意思,他希望自己对了。
  “我的英语也很好。”那个人继续说道。“可是我的韦尔斯语……”他接着用一串句子说完,兰德只听懂了其中一个字‘心母如’,就是韦尔斯语里‘韦尔斯’的意思。在启程来此地之前,兰德曾经试着学了一点基础的韦尔斯语。尽管国王下令要以朝廷里说的语言为国语,如果能以他将洽理的地方的语言交谈,还是比较实际的作法。不过显然他上的那一点语言课仍有很大的空间须要补足。
  他用法语对那个人说:“你是本地人吗?”
  “我是‘柯岩’的吟游诗人,一直都住在这里。”
  “你的家究竟在哪里?”
  他用正常的那只手比画了一下。“这个墓穴有时候是我栖身之处,有时候则是住在那此一树那里。”
  “柯家村呢?那里就在离这边南方不到两里,你从不跟自己的族人一起住吗?”
  那个小矮人对兰德露出一个怪模样的笑容。“我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这些树人。你为什么离弃自己的族人?”
  兰德打旦里着这个诗人。他的身体也许崎形,不过他的脑筋显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跟你一样,我也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我来是要以这里为家的,要建立一座城堡,保护所有选择和平生活的人。和平生活。”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和平。”诗人那双无色的眼睛望向远方,然而兰德知道对方其实在仔细地看他。“你们英格兰人从来不会和平地到韦尔斯来。”
  兰德双手交抱在胸前。“这是我要跟柯克莱讨论的话题。你能带个口讯给他吗?”
  那个诗人开始前后晃动,虽然动作很小,但兰德注意到了。“嗯。”纽霖回答道。“你们要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
  “在这里。”兰德把手搁在诗人坐的石板上。“我想这是一个举行宗教仪式的地方吧?”
  “这是一个墓穴,埋葬死人的地方。”
  “墓穴。而你住在这里?”
  “有时候。”
  兰德点点头,不过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要睡在别人的骨头上面。“如果他们愿意来,我们就可以谈谈。”
  “谈和平?”诗人问道。
  “和平。”兰德并不期望他们会同意接受他所想见的那种和平,然而他处于强势。柯克莱没有儿子可以继承,这是亨利提供他的一些情报之一。如果年事已高的克莱在死前没有指定强有力的继承人,村子里的人不是会彼此争斗,就是会被力量比较强的外来村子兼并。在好战的韦尔斯人之间情形向来是如此。
  但如果兰德能够防止柯家村的人跟其它家族联盟,应付起来他就不会有太大麻烦了。再者,他们也许会蔑视他,可是他日益壮大的力量将足以维持和平。他对他们所期望的仅止如此。
  纽霖答应道:“我会告诉他们。”
  兰德往后退开,可是又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件事。我想学你们的语言,韦尔斯语,心母瑞。”他补充道。“你可以教我吗?”
  纽霖将目光移开,往上朝着玫瑰崖顶望过去。他一直盯着那里!同时又开始摇晃起来。
  “我不行,不过还有一个人……”他的话声转弱了。“或许还有一个人。”
  “可是我必须去。”裘琳皱眉迎视叔叔不认可的目光。“我跟别人一样有权去。”
  “我不要带一个女人到敌人的阵营里。妳想想看,孩子!有一百个武装的男人,每一个都迫不及待地想找敌人发泄一下。不行,我不准。”
  裘琳长吁一口气,可是她不会就此放弃,于是她又换一种伎俩。“你有没有得到陆迈铎的答复?”
  他瞪着她,以同样稳定的目光迎视她那眨也不眨的眼睛。“没有。到时候我会告诉妳。”
  “为什么?”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因为他的答复和妳的未来有关--”他的话突然断了,看见她狡猾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那是另外一回事。”
  “是一样的事情!这是我的土地、我的未来。”她又补充道:“再说,我的法语比杜伊好得多,而且--”
  “不行!妳不能去!”他一拳敲在桌上,裘琳被吓得一跳,桌上的碟子也跳了起来。
  “拜托,裘琳。”坐在角落的婶婶低声说道。“请妳理性一点。”
  要不是婶婶奈丝在场,裘琳可能还会继续和叔叔对上,只为了证明她可以让极少发脾气的他发怒。他既打算拿她来卖给欧文,怎么敢待她像小孩子一样?如果她是那个计划的中心,为什么她不能在这个计划里当一个旁观者?
  可是现在不是讲明自己道理的时候,她勉强让自己表现得乖顺一点。「好吧。」她咕哝道。然而离开大厅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直在盘算,她要跟他们一起去英格兰人的营地。她要以第一手的身分见到敌人,评估他们的优点和弱点。因为她必须绝对确定嫁给欧文是把英格兰人赶走的唯一方法。
  老天帮助她,不要让她既嫁给欧文,却依旧失去了家人的土地!
  他们在第二天下午见面,不过阴霾密布的冬季天空使得感觉起来好像是黄昏时一样。纽霖知道会这个样子吗?他一定知道,裘琳确定如此,因为诗人虽然不见踪影,但墓穴那里却点燃着一圈火炬,投射出长长的怪异影子。
  古时候的德鲁伊教徒是否也用这种方式利用这座墓穴呢?他们的灵魂是否还常常到一垣里来呢?
  裘琳的背脊升起一股不安的寒意。即使穿着皮裤,她还是被纽霖制造出来的怪异气氛冻得发抖。他一定是故意要借着这处闹鬼的地方把英格兰人吓跑,很不幸她的族人也一样害怕。即使她自己应该更清楚这一点,也仍无法完全不受影响。
  她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虽然她装扮成村中男孩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有一个陌生人跟在后面。她只能希望他们心中挂念的事情能帮助她瞒过去。
  她叔叔在快到火炬之前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杜伊按照他发出的信号转身面对跟随的大伙儿。裘琳蹑手蹑脚地靠近他们,小心地溜到一个高壮的身影下。
  “我们是和平地来的,只是要谈一谈。”杜伊重复克莱在出发至玫瑰崖前所说的话。“提高警觉,随时准备好行动。除非有状况发生,否则把你们的武器收好。”
  狄皮匠问道:“要是他们先拔出武器怎么办?”
  裘琳的叔叔克莱转身看众人。“当然就要自卫,可是不要急着出击。由我来下决定。”
  “我们应该把他们铲平,一个混蛋也不留。”裘琳旁边有一个年轻人低声说道。“你怎么说?”他用手肘用力推她一下。
  这突来的一击令裘琳闷哼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抱着肚子弯下腰去。“一个混蛋也不留。”她应着他的话,同时瞪了那个家伙一眼,发现他正好奇地盯着她。
  “我说,你是谁啊?”他问道,同时皱眉露出怀疑的神色。
  还好裘琳躲过了这个问题,因为杜伊、她叔叔和另一个副官开始朝灯火通明的墓穴处走去。裘琳立刻从这个年轻人身边溜开,绕过围观者想看清楚一点。三个英格兰人也走近被火炬圈起的地方,裘琳立即忘记了刚才那个对她起疑的年轻人,也把她叔叔的命令抛在脑后,甚至连她身上穿的厚重战袍都忘记了。在墓穴那里,那个阔肩高大的英格兰人与她叔叔对立着,另外两个貌非善类的人也站在一起。
  她以前见过的那个红胡子矮家伙并末现身,除非他是挤在围观的英格兰人群中,像这许多韦尔斯人一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裘琳打量着敌人。虽然有许多全副盔甲的战士,但其中也有负责其它事务的人,就跟那个红胡子的人一样。她的心害怕得狂跳起来。他们要在这里建一座城堡,她确信是这样。
  十年前,英格兰人带着战马与武器来攻打韦尔斯。她的双亲遇害,还有许多人也都死于那场战争,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将英格兰人击退了。
  然而知道上次的胜利也无法使裘琳安心。她的目光转回到那个高大的入侵者领袖身上。
  这个英格兰头头比以前那些人聪明,他是安安静静地来的。他没有攻打、侵占他们的村子,而是要自己建一座基地。他没有抢夺韦尔斯人的食物,而是自己带了补给与工人来。
  他打算在这里建一座要塞,一座可以自给自足的城堡,一座韦尔斯人无法击破的城堡。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定要阻止他们!
  她瞇起眼睛打量他。他不是容易被击败的人,这个人不是的。他似乎是为和平而来,但仍是一个战士,因为虽然他没有像手下一样穿盔甲,却处处流露出一种冷酷无情的战士威风。他那冷静的表情与自信的态度也具有一种无以名之的感觉。
  裘琳试着分析那是什么感觉。他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具威胁性,然而她却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却又不尽然是她所知的方式。在这阴暗的午后微光中,她斜瞄着他,努力想搞清楚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么厉害,而他只不过是站在那里瞪着她叔叔而已。
  然后他开口说话了,她的手心也开始冒汗。
  “欢迎,柯克莱,欢迎所有柯家村的人。我是费兰德,而且我打算以此为家,跟你们一起住在这里。”
  杜伊大声翻译出他的话,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裘琳奇怪杜伊怎么不把那个人响亮的音色翻译出来,还有他那充满自信的遣词用字,以及徐缓述说时,散发出的慑人气魄。
  杜伊也没有诠释出那个英格兰人的唇形--
  她突然自觉,不禁猛吸一口气。他的唇形?她好不容易将目光自那个英格兰人身上移开,小心地环视周遭。那个人大胆的言论引起村民的怒视。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欢迎他们!而她竟然让他的唇形分了心。
  她气愤自己竟然被那个鲁莽的家伙害得分心之余,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想要挑出他的缺点。他长得太高了,简直像个巨人。还有他脸上的疤痕太多了,脸颊上有一个,额头上也有一个。他的鼻子太挺,显得太骄傲了。他的眼睛太黑了。
  她心中愤慨不已。他长得像一个黑武士,一个没有良心、没有慈悲心的人。她以前的想法是对的。
  然而当他缓缓转过头,他漆黑的头发在火炬的光辉映照之下,看起来就像丝一般。有那么荒谬的一瞬间,裘琳竟不禁猜想着他的头发摸起来是否也是那么柔软。
  谢天谢地,叔叔的厉声回答将她的荒诞思绪打断了。“该说欢迎的是我们,不是你。”
  那个英格兰佬--费兰德,她记起了他的名字--平和地迎视着她叔叔挑战似的眼光。
  “那么我接受你们的欢迎。这片土地属于不列颠的亨利国王,韦尔斯也包括在内。我是以他前导的身分来此保护他的土地与居住其上的人民。”
  “我们不需要保护,尤其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克莱以冷硬的声调说道。裘琳周围的韦尔斯人都不安地移动一下身子,紧张地摸着剑鞘,想借着手边的武器让自己安心。还好,他们都没有把武器亮出来开战。
  她突然想到,万一开战,她可是完成处于不利的状态;体型与力气都不够,也没有其它人那样的战技。可是她仍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她必须估量在场英格兰人的严重性,她必须决定自己嫁给那个可怕的陆欧文是否能够保证什么。
  “我看你们确实能够保护自己,那很好。”对于她叔叔挑衅的言词,费兰德这么回答道,口吻仍旧是平和,却带着昂然不屈的意味。“我希望你们能把我们当成盟友,共同对抗可能威胁伤害你们的敌人,因为如果有我们在,你们就不会受到威胁。”
  杜伊刚翻译完,就有人用韦尔斯语喊道:“这是我们的土地!”
  杜伊紧张地看着克莱,克莱摇摇头。裘琳气叔叔太过小心,于是不假思索就用诺曼人讲的法语把那句话给翻译出来了。
  全场气氛瞬间变僵了。她叔叔猛然转回头,是在搜寻她,因为她知道他认出了她的声音。有个人用力按住她的肩膀。然而,大多数的韦尔斯人都同意她刚才转达给英格兰人的讯息。这是韦尔斯人的土地,他们不要英格兰人监管,尤其不要这个傲慢自大的英格兰佬监管。
  裘琳抬头看抓住她肩膀的人,是狄皮匠。她挤出笑容,他认出是她,连忙放开手。既然叔叔已经知道她抗命来此,她决定现在已没有理由再继续躲躲藏藏的。她挺起胸,超一刖越过其它人,刻意走进火炬照耀的圈子中。
  然后她才发觉自己这个贸然的举动是一大错误。不是怕她叔叔会发怒,因为现在发脾气也来不及了。也不是怕这个英格兰人看穿她的乔装,因为她不认为他看得出来。
  她的错误在于距离费兰德太近,走进他的势力范围之中,就好像笼罩在一个有生命的光环底下一般。错在于必须迎上他黑眼睛的逼视。她昂然地看着他,他却带着笑意驳回她的敌视。然后她叔叔再度把那个人的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正事上,使得裘琳无计可施,只能既气馁又气愤地站在那里,心里还担心不已。
  “我们有工作要给你们,”那个英格兰人说道。“还有工资。”
  “我们拿英格兰佬的钱没有用。”
  “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会有不同的看法。”
  她叔叔反驳道:“这些人是我管的!”
  费兰德等了一下又说:“那么你之后有谁来管呢?你没有儿子。可是我跟你说,柯克莱,我会维持和平。我不会让你的韦尔斯百姓彼此相争来拥立新领袖,就跟你们的习惯一样。”
  “我们的习惯也是要把共同的敌人赶走。”
  “然后再开始彼此斗来斗去。我再说一遍,我会维持‘柯岩’的和平--为英格兰人,也是为了韦尔斯人。”
  他们互相瞪视着,谁也没眨一下眼睛。裘琳发觉,费兰德不是轻易言退的人,她叔叔也一样。克莱的独子多年前在攻击英格兰人之役战死,当时裘琳的父亲也正与他并肩作战。她知道叔叔宁愿让韦尔斯人流血,也不愿一让英格兰人来统治‘柯岩’。
  裘琳感觉到身后同胞的紧张气氛升高。这个英格兰佬也感觉到了,而他们周围的士兵开始向前逼近,手扶剑鞘,面露肃杀之气。
  就在这逐渐升高的紧张气氛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从墓穴底下冒了出来。韦尔斯人与英格兰人都不约而同讶异地深吸一口气,往后退开。是妖魅吗?还是古德鲁伊人的幽灵?
  都不是,是纽霖,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相信他是妖魅。
  但裘琳不信,显然那个英格兰佬也不信。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纽霖一歪一斜地爬上墓穴顶上的那块石头,被着系丝带的斗篷投下长长的影子。
  “讨论完毕,现在是沈思的时候了。可是你们要知道这一点,英格兰人跟韦尔斯人一样都得知道。”他说着法语,杜伊则在一段安全距离之外翻译出来。“有一种命运经常为人传述,是一首摇篮曲,一个预言,一个我们都无法逃避的事实。”他又转换成韦尔斯语,唱出这首韦尔斯山区小孩都知道的儿歌。
  这回是由裘琳翻译给费兰德与他的手下听--给他们警告。
  等石头长高,树木不再生长,等正午变成一片漆黑,等冬天的冷被热击败,看尽这些之后韦尔斯才陷落。
  他唱完这首歌,寒冷的空气只有他的余音袅袅。诗人蹲坐在石穴上,那个摇晃的古老身影彷佛把所有的光明都吸了过去。早降的夜色将整个乡间变成一片黑暗。然而在火炬圈中,裘琳的叔叔依旧与费兰德面对面站着。
  一你们永远也不会统治韦尔斯的。”克莱说道,裘琳翻译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应。“亨利永远也不能统治韦尔斯。等这些石头长高才会有那么一天。等白天变成晚上,冬天变成夏天,英格兰人才会统治这里。”
  说完,他转身走开,背对着自己的村民,杜伊和鲍尔紧跟在他身后。裘琳的反应比较慢。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这首古老的歌谣并未令她安心。她皱眉向费兰德看过去。
  他也皱着眉头,额间现出一丝皱纹,连带地那里的疤痕也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刚才听到的事情。她的怀疑开始消褪。然后他转头用黝黑的目光打量她,一种强烈的惊慌感觉几乎把她淹没。
  “我需要人教我说你们的语言,你愿意吗?”
  她没料到这一着,一时之间找不出话响应一句法语、韦尔斯语或英语都挤不出来。
  这个人散发出一种感觉--或者是她自己本性中的一种邪恶成分--使她日干舌燥,脑子变得像浆糊一样。
  她摇着头拒绝,她只能尽旦里做到这一点。然后,由于害怕再继续待在这个令人不安的环境中,裘琳转身逃回自己的人群中寻求安全感。
  妳还真勇敢,他们走在回家的长路上时,她这样骂着自己。她竟傻傻地希望英格兰佬能够轻易被吓退,她就可以不必嫁给欧文了。
  她恨欧文,她恨费兰德,一时之间她也恨纽霖。他在这档事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到底对谁忠心?
  杜伊走到她身边,使她的情绪降到更低点。“回到村里以后,妳叔叔要跟妳说话。我也想谢谢妳以后不要试图抢走我的翻译饭碗。多管闲事的丫头!”他低声骂了一句。
  裘琳懒得理他。这时候她连他也恨,每一个挡路的人她都恨。多管闲事的丫头,真是的!如果由女人来管事,韦尔斯会变得好多了。任何国家都一样,不会有打仗,不需要武器盾牌或野蛮的战士,只有和平与繁荣,还有足够大家吃的食物。
  男人!谁需要他们来着?
第一部 第三章
  第二天早晨,裘琳的心情倒没有那么差。气温下降了,稍微有点迟到的雪也下了起来。
  尽管前一晚被叔叔训了一顿--说不定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竟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整个世界清新无比,铺上一层纯白无瑕的雪毡,上面没有一丝人兽的足迹。同样的,她先一刖的抗命行为也被抛到脑后。她可以重新来过。
  吃完以面包浸牛奶,搭配热玉蜀黍浓粥的早餐后,她志愿把前一天剩下的面包拿去送给穷苦的人。奈丝婶婶的关节在冷天就会痛,所以在这种刮寒风的凛冽天气里,她绝对不介意让侄女替她做户外跑腿的工作。然而今天,奈丝却很不寻常地特别关照裘琳。
  “妳会做一个乖女孩吧?妳要听叔叔的话,这些年来他对妳就像父亲一样。”
  裘琳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会注意我的主贝任的,奈丝婶婶。可是我需要到外头走一走,我中午就回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要跑了,裘琳让自己的心思自由徜徉着。雪在她的厚靴子踩下时就压陷下去,冰冷的空气直冻到她的肺里。可是太阳把云层都赶走了,地上的雪恐怕维持不了一个星期。她瞇眼朝狭窄的谷地后面望过去,借着沿岸披上白边的矮树丛与浓密的针枞树,葛芬河婉蜒穿行过谷间的路径仍然可以辨识得出来。
  这个山谷是多么美啊!无论是哪一个季节,无论是被白雪覆盖着,或是一片绿意盎然,或是染上火一般的金色与黄色,这里都像」个充满神奇魔法的地方。她绝对不要把这块地方让给英格兰人。
  可是除了嫁给陆欧文以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站在一棵古老的紫杉树下,让寂静包围全身,渗入她体内。然后她眨眨眼睛。那个英格兰佬想找工人,想找人帮他盖城堡。她记得,他也想找人翻译,教他说本地的语言。说不定他也有给女人的工作,譬如烧饭、洗衣服,以及照顾人与牲畜。她的呼吸加快了。还有什么方法比渗透敌营,由内部破坏更好呢?
  她把羊毛斗篷的头罩掀开,深吸一口气,然后打量着通往玫瑰崖的路。她今天穿的是女性打扮,他不会把她跟昨天晚上那个莽撞的少年联想到一块儿去的。
  再说,她也不想一且即就跟什么人交谈,尤其不要跟他说话。今天她只要观察他们,或许跟纽霖说说话就好;那是说如果她能引起他注意的话。
  主意打定,裘琳匆匆走向柯岩村零星散布的建筑中最后的一幢房子。寡妇葛蕾带着三个孩子住在那里,可是烟囱里没有烟冒出来。那个房子只不过比小茅舍大一点点,石造的屋身上面架着斜斜的屋顶。可是那拥挤的空间也提供了一种好处:很容易维持暖和。那么为什么没有生火呢?
  答案就横在窄小的单人草席上。托马斯的寡妇葛蕾喝醉了,打鼾时口中吐出一团团的雾气,孩子们则在一条破毯子底下缩成一团。听见裘琳进门的声音,年纪最大的小孩探出头来看她。
  “母亲生病了。”那个小女孩解释道。“她病了,就是这样。”
  “病了。”裘琳喃喃说道,一面把面包放在满是斑痕的桌子上,这是这间冰冷的屋子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她转身看看火炉,谢天谢地还有一点余烬在烧着。“这个人是妳生的吗?」
  “嗯。”小女孩说道。“可是没有柴薪让火继续烧下去。”
  没有柴、没有食物。当然,却有足够的酒精让这个成年女人不管自己已经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裘琳心里很气葛蕾,然而也知道一这个女人仍在哀悼亡夫,于是只好化气愤为行动。
  “来,我带你们跟我回家,把面包留给你们的妈妈。”看见蓉雯用一副饥饿的表情瞪着面包,她又补上一句。“奈丝阿姨会给你们吃热粥和奶酪。”
  蓉雯把额前纠结的头发撩开。吃一顿热腾腾的饭对她已经很够了。她熟练地用一手把三岁的妹妹抱起来,又用另一手抱着还是婴儿的弟弟,以一个九岁的女孩而言,这是这种年纪不应该有的能力。这时婴儿啼哭了起来,她抬眼看裘琳,耸耸肩说:“他尿湿了,而且又饿。妳有没有奶?”
  裘琳无奈地抿嘴。“我们去找东西喂他。快走吧!”
  小女孩担忧地回头望一眼正在打鼾的母亲,裘琳此刻的怒气倒是消了一点。可怜的孩子既无父也无母照顾。蓉雯的母亲不管他们,她却仍不忍心抛弃母亲。裘琳趁自己改变主意之前,拿起毯子给葛蕾盖上,然后催孩子走出屋子,将门带上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奈丝婶婶会收留他们的,至少等这冷天气过去再说。然后他们就必须把小孩分送给他们的亲戚,在他们的母亲恢复工作之前,总得有人照顾他们。
  等裘琳终于有机会再溜出去时,这个早上已经过了一大半。奈丝婶婶像母鸡带小鸡一样接纳了一这些无人照顾的孩子。小婴儿在她的呵护之下安静下来,那个小女孩则吮着拇指,一面像影子一样跟着她。然而蓉雯却紧跟着裘琳,跟她走到圈着围篱的院子里。
  女孩央求道:“妳要到哪里去?我可不可以跟妳去?”
  “今天不行。”裘琳说道。然而女孩渴望地看着她,她又有一点后悔了。可是她提醒自己,别忘了目的地是哪里,英格兰人的营地可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今天不行。”她皱着眉头又强调一遍。见女孩不肯让步,她又补充道:“妳要照顾小可娜和戴维。我很快就回来。等吃过晚饭以后,我会说故事给你们听。”
  这总算得到了响应。蓉雯的眼睛亮起来,同时往屋子里走回去。“说故事,我喜欢故事。妳的故事里有没有龙?”
  “当然有。”
  蓉雯满意了,没有再说什么就跑回屋里。裘琳走向通往玫瑰崖的路,脸上带着笑容。有龙与精灵,还有英俊的武士。真像孩子。现在她必须编一个故事来满足那个小女孩。
  然而一走到村外,踏上被雪覆盖、通往玫瑰崖之路,一种不快乐的想法立刻袭上她的心头。此时此刻她正要去偷窥一只龙,就是那个英格兰国王派来盖城堡的入侵者。精灵诗人纽霖也许会帮助她,也许不会。
  可是谁来扮演她那英俊武士的角色呢?
  费兰德的脸孔在她心中闪现。一张棱角分明的睑,在火炬的照耀下衬托出疤痕,以及其中所述说的故事。有人也许会说他很英俊。她可能也会那么说,如果他不是可恨的英格兰佬。然而他是英格兰人,是一只英格兰的龙,要来伤害她的同胞,她不能说他很英俊。那么还有谁呢?欧文吗?
  她皱起眉头,一面继续走着,登上山丘,技巧地爬上滑溜的斜坡。陆欧文并不难看,但那是在他身上她所能讲出来的唯一一个优点。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生下一个儿子,然后丧妻至今将近一年。她所知的仅止于此--还有就是他把她吓得半死。是不是他杀了可怜的托马斯呢?这一点可能、水远都无法证明,但心底深处她相信是他干的。她害怕地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停下来喘口气,将身子靠在一棵表皮剥落的枫树上。她想到悲伤的醉葛蕾与那几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不行,欧文不是打败恶龙、解救裘琳或任何人的英俊武士。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在英格兰敌人与韦尔斯敌人之间进退两难。
  她终于决定,只好她自己当武士了。她必须想办法把英格兰佬从韦尔斯赶出去。克莱叔叔可能不会赞成,但他无法阻止她。到头来他还会感谢她而她也不必嫁给欧文以确保“柯岩」与她同胞的安全。
  她把围巾裹在头上,却仍然冷得发抖。可不可能她发抖,是因为恐惧感引起她背脊升起一阵寒意呢?她就快到目的地了,她不要现在打道回府。她要监视英格兰人,并想出一个进入他们营地的方法。总有方法--总有一个方法能够使她就此把他们从她的土地上赶出去,同时也将她从那个韦尔斯恶霸手中救出。
  她来到玫瑰崖下方的森林边缘,英格兰人正顶着风雪工作,不过并不是在挖掘土地!现在的地可能还太硬了。只见有几批人在砍树,把树枝切掉,然后拖到山丘上。
  裘琳躲在一棵主干分叉的树后面,打旦里着眼前的情景。有五根柱子上面系着红旗子,似乎是一座巨型建筑的角落标记。那个姓费的该不会要搭一座这样大的石造防守要塞吧-.她这辈子见过两座城堡,都是防卫严密的三层楼高建筑。但跟这座兀立于玫瑰崖顶的建筑比起来,它们还不及这座的十分之一大。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在离城堡那么远的地方再挖一道沟呢?她听说有些城堡设有护城河,不过从未想到会是如此之大。她的目光回到距离最近的那一批人身上。他们在森林边缘刚清理出一根树材,现在其中一人正把它系到两匹拖曳马身上,另外还有一个人单膝跪在马的旁边。
  那个跪着的人站了起来,裘琳惊讶得差点忘了呼吸。是费兰德本人,他竟然跟手下并肩工作。要不是他高人一等的身材,裘琳绝对认不出来是他,因为他的外表完全没有一丝代表他阶级的象征,而且穿的是跟其它人一样的粗布紧身裤、朴素的衬衫与短袖上衣。
  她身子前倾,想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同时伸直了耳朵想听他在说什么。可是雪的反光太强了,距离又太远,使得他们的声音模糊不清。只见他拍一下马,然后有人在唤他,他就转回头看过去。
  那个红胡子正匆忙地向他走来,身体缩在斗篷里,手中抓着一卷羊皮纸。裘琳紧盯着那卷文件,真希望能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
  要是她能把它偷到手有多好!
  他们两人肩并肩走开,其它人则赶着马把树村往山上拉。费兰德跟红胡子低头看着羊皮纸,专心讨论着事情。裘琳决心冒险一试。在她左边有一丛冬青树,位置比她现在的藏身处前面一点。说不定从那里可以听得比较清楚。
  她弯身缓缓向前移动,一面仍注意着他们的情形。
  红胡子往山下指着,费兰德却朝着裘琳这个方向比着。她立刻蹲跪下去,屏住气,自己都可以听见她心跳如雷鸣一般在耳际回响。那两个人都盯着这边。他们有没有看见她?兰德大手一挥,再用手指戳着羊皮纸上面。
  裘琳吓得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缓缓移动双脚,一点一点地往前行进。
  “……比较不容易挖。可是石头比较好……”红胡子的声音随风传送过来,但很快又听不见了。
  “第二道墙怎么样了?”
  然后她就都听得很清楚了,而且也可以辨识出是谁的声音,虽然她只听过他们一次声音而已。两个井?他们村子用的是河水,可是对英格兰人并不够好,他们需要两日井。要是能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划就好了!
  然后一个尖锐的叫声划破宁静的冬日,是一个小孩子的喊声,使裘琳浑身的血液顿时变得冰冷无比。她猛抬起头环视,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她没有看见这些英格兰人之间有任何小孩子。
  她才刚这么想,就立即发觉这个念头有多愚蠢,以及状况变得有多危险。因为刚才她听见的是充满惊慌的韦尔斯语。“不要!放开我!救命!救命!”
  他们抓到的是一个韦尔斯小孩!
  费兰德与红胡子同时转过身。长得较矮的红胡子皱起眉头朝裘琳的右上方望过去,费兰德则大步朝这桩大息外的发生地点走去。
  裘琳缩身往冬青树丛底下躲着。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乍心么办?
  在她身后有一个男人笑起来,然后又突然痛呼出声。“这个死小鬼咬我!”
  “那你的手就不要放到她的嘴上。”费兰德说道,同时从距离裘琳藏身处只有十步之遥的地方走过。
  “是一个女孩,”另外那个英格兰佬抱怨着。“可惜她太小了一点。”他又补上一句。
  “不然她对我倒很有用处。”
  裘琳知道他所指为何,恐惧不禁油然而生。韦尔斯女人对英格兰士兵只有一个用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小孩又尖叫起来,然后吐出一连串小孩不应该知道的咒骂字眼。
  裘琳认出那是谁的声音,是蓉雯!那个孩子跟着她来了!
  费兰德吼道:“把这个小丫头给我。”
  裘琳想也没想后果会怎样,瞬间就从冬青树丛这边冲出来。她不能让他们伤害一个小孩子!
  “小心后面,爵爷!”有人喊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费兰德往旁边一闪,然后转过身来。在他的身后,裘琳看见蓉雯拚命挣扎着想摆脱一个壮汉的掌握。可是裘琳还来不及跑到小女孩那里,就被人扑倒,跌在硬邦邦的地上,费兰德沉重结实的身体整个压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裘琳完全无法呼吸。她眼前金星乱冒,同时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彷佛整个人陷入一个黑暗的深洞中。她的视觉开始消褪,她要昏过去了。
  然而她恍惚知道自己不能让那种事发生,于是尽力挣扎着想回到光明之中。
  压在她身上的重旦里消失了,可是她仍旧无法喘过气来。然后她被人猛力拉了起来,拦腰趴倒在一个男人结实的臂膀上,背部遭到用力」击。
  她顿时吐出气来,吸进一口新鲜的冷空气到肺里,同时也恢复了理性--发觉自己倒在那个英格兰人头子的臂弯里。这个她刚才在偷窥的敌人,现在正把她像一团湿衣服般地揽着。她要杀死那个害她们身陷险境的蓉雯。那是说,假设她们能活着回去。
  “现在有一个年纪正适合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抓住蓉雯的那个男人笑着说道。“你怎么说,爵爷?你要不要跟我换这个丫头?”
  裘琳挣扎着想恢复身体平衡,并努力试图挣脱费兰德的掌握,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不必了。我这一个的精力太大,不适合你一这种人,哈利。”费兰德用一只手将裘琳的双臂箝在身侧,再用另一只手把她披散的头发由脸上撩开。
  她立刻变成与他面对面互视,而且被他紧紧抱住,使得她的双腿与腹部都紧贴着他。与他如此贴近,再加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逼视着她的脸,这情景带来的震撼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眼睛的颜色深灰,深得会让人以为是黑色。那种属于深夜的黑色、属于山野之狼的黑色。
  然后他的手沿着她的头后往下移,手指穿梳过她的发丝之间,随后他露出一个狼般的笑容。“而且她对你这种人来说也太漂亮了。”他又补上一句话,不过声音很低,另外那个人可能没有听到。
  裘琳吓得发抖,同时也体认到一种令她极为不安的感觉。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抱过她,更不用说是这样非她所愿地抱着;他没有权利这么做。
  她狠心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我对你这种人来说也太漂亮了。”她用他的语言反驳道。
  “如果你还算有荣誉心,就该马上放我走,也让那孩子走。”
  他惊讶地扬起眉毛,这令裘琳稍微感到一点得意。一旦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她就必须乘胜追击。“你能不能大发善心放我走呢?”她继续说着,心中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妳说的英语像英格兰贵族一样。”他回答道,可是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为什么呢?”
  她昂起头。“我们韦尔斯人很聪明。”
  “我想不会比别人聪明。我再问妳一遍,”他说着,手又往下移至她的后腰。“妳为什么会说我的语言,而且说得这么好?”
  裘琳打了一个颤。说实话并无妨,而如果隐瞒事实或许有可能造成很大的伤害--对她与蓉雯都可能。“是纽霖教我的。”她咬牙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把我和那个孩子放了吗?”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竟真的放开了她。她往后退开,双臂交叉抱着自己。她挥手朝蓉雯比着。“要你的手下也放了她。”
  他点点头,手下立刻就照办了。蓉雯脱身后迅即冲开,躲到一棵光秃秃的榆树后面。”
  表琳,快来。快跑啊!”
  但裘琳知道跑是不对的,她想要侦察英格兰人动态,还有什么比迎合他们的领袖--这个可怕的费兰德--更好的方法?虽然不在他的箝制之下,但面对着他,她却更明显地感觉到由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慑人的气概。她必须提醒自己,那天晚上他是以和平的方式与她叔叔接触,现在当然不会试图破坏和平。
  “谢谢你。”她说道,不过有一点言不由衷。“这孩子没有恶意,她只是好奇。”
  “妳呢?妳也是出于同样理由而来的吗?好奇心?”
  早在你们据地为营之前,这里就已经是我们的土地了。裘琳想要说的是这个,然而她却答道:“我想我是很好奇吧。可是我还有别的理由。”
  他们的眼光相接,她感觉到他以看女人的眼光看着她。他的目光缓缓打量过她的全身,她提醒自己这并不代表恭维。这些男人没有女人,只要有胸脯的都可以满足他们。见到她刻意用双手交抱胸前,他又露出笑容。
  “还有什么理由让妳到这里来呢?”
  她把头扬了一扬。“你说你们有工作给我们。而我呢,我发觉自己需要工作。”
  “我个人要雇用她。”那个叫哈利的人笑说道,一面摇摇晃晃地穿行过雪地。“我会让她很忙--而且很乐。”
  裘琳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缝,她咒道:“阿散。”
  “阿散。”费兰德跟着说道。“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意思。”
  裘琳转回目光看他。“那意思是韦尔斯人不像你们这种低等的没骨头动物。那意思是如果一个男人试图--”她猛然住口,这才悟到这么发脾气可能会先害死她自己。
  “意思是你们都随身携带匕首。”费兰德目光带笑地看着她腰际斜挂的短刀鞘。
  裘琳的手移到刀柄处,愕然发觉匕首不见了。她怒视着他,觉得他那副傲慢的笑容比刚才更加可恨百倍。
  他伸出手,她的短匕首就在他手上。“在这里,拿去吧。”
  她的心毫无来由地开始狂跳。他的手稳稳地伸向前,彷佛在挑衅她,激她拿回武器。她本来对他只是嫌恶和不信任,此刻则是真正对他恨之入骨了。他是个仗势凌人的恶棍,跟欧文那种人是一丘之貉。他们以为可以予取予求,完全不在乎别人所受的伤害。
  可是他们只有在受害者惊慌失措,做出鲁莽的不智之举时才会得逞。只有她愿意给他机会的时候,他才可能欺负她。
  她拒绝给他那种机会。
  “你是真的有工作要给我们,还是那只是虚伪的声明而已?”
  “我的声明。“他重复着她的话。”妳听见我说什么声明了?妳昨天晚上又不在场--
  ”他突然住口,然后更仔细地审视她,随即笑了出来。“妳真的在场,那第二个翻译的人。
  难怪妳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熟,妳那时候是女扮男装。”
  现在轮到裘琳对他扬眉一笑了。“那是我的哥哥。”她故意扯谎,只为了要气他。
  “妳哥哥。那么这是妳哥哥的匕首吗?”
  裘琳鼓起勇气走近他。“不是,是我的。”她镇定地由他手中拿起匕首,插回鞘中,同时好不容易才忍住往后退开的冲动。然后她抬起头看他。
  他离她太近了,他一伸手就可以再抓住她,不过不知怎地,她知道他不会那么做。然而,他还是离她太近了。
  “你们有什么样的工作要给我们?”她怀疑自己的口气恐怕听起来是不怎么勇敢的样子。“是值得尊重的工作吗?”她瞥见另外一个英格兰人移到她视线之内,于是又加上这么一句话。
  “我会尊重妳的。”哈利斜眼看着她说道。“我尊重每一个为我工作的姑娘!而且如果你要--”
  “够了!”
  听见费兰德的厉声斥责,哈利连忙住嘴,这对他是件好事。因为如果他再口出恶言,裘琳恐怕就会忍不住要把那个混蛋的喉咙一刀割断了。
  “回去工作。”费兰德对那个人下令道。“告诉罗爵士说我马上就去找他。”
  他把注意力再度转回裘琳身上,不过她在心里暗记这个名字。罗爵士。是指那个红胡子吗?
  “原来妳想找工作赚英格兰人的钱。妳叫什么名字?”
  裘琳的脑筋飞快地转着。讲真话无妨,对不对?“我叫裘琳,柯裘琳。”
  “裘琳。妳想为我做什么工作呢,裘琳?”
  他还是离得太近了,但她确定自己此时没有理由再往后退。她已经证明给他看她并不害怕了。“我会做饭,我最会做炖肉和烤肉。我也会缝衣服,修补衣服和洗衣服。”
  他追问道:“妳可以教我说韦尔斯话吗?心母瑞?”
  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可以。”不过那不表示你聪明得能够学会。
  他伸出双手,但裘琳自己也觉得困窘的是,她竟然像触电般地往后缩开。她听见蓉雯在后面害怕地大喊:“离他远一点,裘琳。他是坏人,他会伤害妳!”然而他只是对她伸出双手而已。
  “我会一星期给妳一丁尼。如果妳能教我说得很流利,就给妳三丁尼。这样讲定了吗?”
  裘琳看着他的手,再勉强抬眼看他那张坚毅的面孔。她昨天晚上看到的疤痕还在,即使如此,他的脸仍然很男性化,冷酷中自有一分英俊在。
  然而不管英俊与否,她并不想碰他。她怕与他握手定案。她知道这是很合理的举动,可是知道也没有用。很不幸,她也别无选择。
  她伸出手,试着像他那样不带个人因素地握住他的手。但不可能。他的手把她整个裹住了,自他手心传来的暖意驱走了令她手指麻木的酷寒。他怎么会这么温暖呢?
  “讲定了。”她低声说道,然后立刻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很好。那么告诉我,柯岩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黑色岩石’。”她又用生气的口气说:“我不能现在就开始教你。”
  “为什么呢?”
  她指向蓉雯,那个小女孩正紧张地躲在林地外缘。“我得把那孩子送回村里。”
  他耸耸肩。“她可以跟我们在一起。”
  “她母亲会担心。”裘琳反驳道。“我明天再来。”
  他做一个苦脸,然后揉揉下巴,同时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吧,明天。”
  裘琳看着他一会儿,然后无主日地转身走向蓉雯。明天很快就会到了,在此之前,她必须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叔叔,等着听他大发脾气,然后等他平静下来,再与他研究她究竟要从这个英格兰佬身上挖掘出什么样的情报细节。
  总之,今天她过得还算不错,在走到蓉雯身边时,她心里这么想着。虽然并不如她所预期,但话说回来,有什么事何曾如她所预期呢?
  “我们离开这里吧。”她说着,一面牵起小女孩的手。
  “该死的臭英格兰混蛋!”小女孩回头朝那些英格兰人骂道。
  “蓉雯!小孩子不可以骂脏话,乖女孩也不行。”
  “我母亲常常这么骂。我恨英格兰人,他们杀死了我父亲,我希望他们都死光光。”她把手抽开,怀疑地瞪着裘琳。“妳为什么跟他讲那么久的话?”
  裘琳望着小女孩的脸。蓉雯年纪这么小,然而有时又显得这么老。“我要替他工作,侦查他们。”她趁蓉雯抗议之前赶紧补上一句。她蹲下去抓住小女孩双肩,两人面对面看着。
  「我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蓉雯,可是我也知道他比我强。如果我们想打败他跟亨利以后派来接替他的人,就必须要偷偷的、狡猾一点才行。
  “我是一个女人,妳很快也将是。尽管男人长得比女人高大,力气比女人强,但是如果女人比较聪明,还是可以打败他。而我正打算打败那个家伙。”
  她回头看过去,顺着她们在雪地上的脚印望向刚才费兰德所在之处。“记住我的话,我要打败他。”
第一部 第四章
  “妳以为那个该死的羊皮文件能告诉妳什么东西?”
  裘琳吁一口气。叔叔已经骂了她一个小时,威胁说要把她关在大厅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明天再回英格兰人的营地去。奈丝婶婶绝望地扭绞双手,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把围裙往头后面一抛,跑出了大厅。
  可是裘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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