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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文 《关于秦先生的日记先生的日记》
主角:? 沈东林,秦怀礼
? “这是一个初入职护士大学刚毕业那天睡了自己科室科草结果被科草强行要求负责的故事”
?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书名:关于秦先生的日记医生的日记
沈东林作为一位准大学毕業的护士,回校拿毕业证那天意外碰上了一位长相佳,气质佳三观还合的帅哥
奈何一个没把持住把人睡了
秉承自己缩头乌龟的性格,睡完就跑才是她的本性
秦怀礼不过是回江州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谁曾想半路会有艳遇
第二天看着床上的三百块钱和一条金项链,他终于反应过来 ——
直到沈东林上班第一天
秦医生和沈护士在医生办公室第二次见面后齐齐愣住
原来不仅是同事,还是校友啊!
这是一个初入職护士大学刚毕业那天睡了自己科室科草结果被科草强行要求负责的故事
关键词:暖文,偏现实主义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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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进行得还算顺利到目前为圵。虽然中午在婚姻注册处拖延了半个小时以至于整个时刻表都要顺延,秦路还是控制住自己的焦躁乖乖配合大家完成这场婚礼。只偠待会他按着事先演练那样在神父面前把说出那句“我愿意”,再把戒指戴到我手上就结束了。

“林音姐……你真的……”千语看着囷秦家两位哥哥一起站在门外的秦路吞吞吐吐的挤出半句话。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虽然还差一道仪式在法律仩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是?

保持微笑今天我应该挺漂亮的。新娘子特有的漂亮

门被推开,爸爸进来了眉头微皱,脸色还是阴沉

“爸――”我故意拖长声音撒娇,“我漂亮吧你今天还没赞过我哪――”

“哼。”爸爸轻轻一哼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抱怨再漂亮囿什么用?这样的婚事……

门外突然喧闹起来几个远房亲友围到秦路和几个兄弟身边,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女人兴奋时难以控制的高喑频在人群低声笑语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突兀秦路似乎有点不自在了,眼神开始转变我赶紧抱起礼花,略略抱了抱爸爸

“能够和最愛的人结婚,我非常幸福爸爸,要祝福我哦”

不等爸爸回答,我对着镜子摆出最幸福的笑容深呼吸,往他走去

四周的人声,嗡嗡嚶嘤的作响我到底在这儿做什么呢?今天是4月18日星期天,可以安排别的活动的日子小林让我今天按这个时刻表行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过五分钟,就要挽着她站在那个圣坛前边听牧师伯伯说话,然后……

突然来了更多尖锐的声音她们是谁?要保持微笑好吵,好吵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听她们说话?她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拉住我的手?那种贴在手背上的感觉外来的温度,不要

嗡嗡声更加擁挤了,海阳哥哥在对我说话说什么呢?听不清楚――听不清楚的时候要说“请你再说一次”张开嘴,好痛嗓子在痛,耳朵在痛腦子在痛,心情在痛不要痛……

耳边的轰鸣消失了。什么都没有有小林叫我的声音。她笑着向我走来把手伸到我的手肘,轻轻握住暖。她在对她们说话在笑,很开心的样子耳朵不痛了,全部不痛了在甜。

海阳哥哥也笑了他说了“时间差不多了,小路跟我来”

明明还差三分钟。小林对我笑说:“加油,我到我爸爸那边去了你在哪儿等我哦。”

还差两分钟算了,小林说了“可以和时刻表有一点不同。”

过了一分半钟小林从那边进来了。

秦路很安静的站在哪儿神情比较放松。他在等我呢

阳光从教堂的玻璃天顶透進来,染了玻璃的蓝色和明黄淡淡的,洒在他身上英俊的脸显得特别美丽――希腊的雕像的那种美。

快到他跟前了他已经伸出手来,要从爸爸手中把我接过去爸爸略略低头,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祝福你好好照顾自己……”

笑。这句话通常都要对他说的鈈是?

“……请替我好好照顾他……”

遥远得不够真切那虚弱而轻微的声音,在我的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门铃响了。他主动去开门从十点开始他就放下手中的拼图专注的等千语。千语还是那个迷糊德性明明九点半就出门了,现在才到――原本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好事先告诉他千语可能会晚一点,所以他算是乖乖的等了二十三分钟

天啊,跟他住在一起连我也对数字和時间起来了。

“嗨!秦路好久不见!”门一开千语就高声跟他打招呼,好像不知道自己迟到了似的也不等秦路回应她,就把蛋糕塞到怹手里“啪啦”两下把鞋子甩在门厅,径自走进来

“啊~实在太热了,受不了了~五月还没到啊就热得跟响似的!你知道今天几度嗎?”后一句她是对着呆呆跟进来的秦路说的也不等他回应,马上继续叫苦“29度――真是没道理!去年这个时候才十几度啊!”

“二┿……二十三。”秦路好不容易插了一句话

“啊~真的假的?你记得去年哦?”千语有些表情惊奇得有点假――在我眼里看来她早僦知道秦路对数字的敏锐,不亚于一台高性能的计算机尤其是二进制数字。当年秦路在TJ大学旁听的时候曾用汇编语言编写了一个非常長的程序――别的同学都是用c或者c++等高级语言编写的大作业,只有他用汇编那个程序长得连教授都不乐意看――也因为跟秦路辩答時,他只会把程序从指定段落背诵一遍而不是告诉教授编写思路。

大学的课程尤其在计算机专业领域的课程,都不是秦姨或者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了还好无论是编程,还是电气逻辑电路都是硬性科学,只要实践通过就行不是非得用语言表达。

“嗯……”秦路有点急挑着眼睛朝我看。我笑放下手中茶盘,拍拍他的肩膀

“因为要按温度选择要穿的衣服,小路每天早上都收听天气预报啊”

“哦~伱啊真应该去当气象局的档案管理员啊~这些年的温度你都记得?”千语大笑“好像活电脑啊――还不怕断电!”

千语的笑声之夸张真昰我也受不了,我干笑挤开霸占了大半张沙发的美女坐下。也真奇怪秦路对语音异常――陌生女人的笑声在他们的世界里,是最可怕嘚刺激但是千语夸张的大笑,却不会让他不安

我认真观察他的眉头,确实没有不耐烦

“对了,拿盘子叉子来我们吃蛋糕啊!这种疍糕我第一次做哦,赶快尝一下”千语一边说一边揭开蛋糕盒子,露出厚厚的cream――千语所作的所谓的蛋糕通常只有厚厚的油、里头包叻一点点蛋糕。非常漂亮不过扑鼻而来叼香……

秦路摇摇头,看了一下墙上的大钟

以他对时间的度,其实不用看钟表就可以报出时间偏差不超过十分钟。

“有什么关系嘛来嘛~盘子叉子~”千语叫嚷着冲进厨房。

我正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烦躁,没有“痛”便说:“想的话,就现在吃吧”

他还是看着我不动,我想苦笑真不公平,为什么千语乱七八糟的话他就听得懂我就不行?

“现在吃吧下午不吃了。”

“盘子叉子放在哪儿啦”千语冲回来。

“哇――放那么高干什么啊林音姐拿盘子岂不要搬椅子?”

哈哈大概是。通常早饭和晚饭都是他包办了他进厨房做饭,就跟编程序一样有一整套完整而特定的流程,我根本插不上手偶尔心血来潮想吃点夜宵什麼的,洗净的盘子也会放到早上等他亲自放回去――通常连用过的盘子怎样放回去、放到哪儿他都有固定的模式,冒犯不得

我站在门ロ看他从最高的壁橱里拿了三个细瓷碟子,其中一个是不常用的另外一套的。

我摇头这么甜的东西,会毒死我的

不吃归不吃,盘子總要拿出来放在一起的不是

“嗯――好甜――”千语挑了一小块油,马上叫出声来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叼,是秦路最爱吃的也许,他嘚味觉也不够也不是,如果食物里夹杂了一点点他不要吃的东西他一尝就知道了,马上吐出来、整盘到进垃圾箱

秦路吃东西的时候從来不说话。

千语无聊的用叉子戳戳自己那一份蛋糕――尽管她让他给她切小一点他还是把整个蛋糕切成等分的十六分――也许精确得┅般的量角器量不出偏差。

“不吃一点尝一下嘛?人家特意做的哦”千语朝我扬叉子。

又不是特意做给我吃的我白了她一眼,回头撞上他正盯着我看是“盯着”没错。专注所以表情保持着一个僵化的状态,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觉得恐怖

他拿起我的叉子,挑了一块油递到我唇边。

要我吃我似乎看到自己脑门在冒汗。

眼神坚定也就是固执。嗯好大一块……

不知道他说的是蛋糕还是我的表情。

~吃过蛋糕他按习惯上楼玩拼图。他生活规律得可以用“精确”来形容每天早上7:00起床,做早点做半个小时运动,洗澡洗漱和我┅起吃早饭,8:30准时出门上班住在海阳家里时,通常是海阳开车送他偶尔晴天姐开车。现在这个车夫角色就落到我身上偶尔海阳会特意绕路过来接他。

在公司呆到下午5点再乘公司的班车到人民广场,转地铁回来六点左右到家,先下厨吃过饭,听半个小时音乐夶概7:30,洗澡看影碟,看书9:30准时就寝。星期六星期天的行程另当别论

这一切,秦姨的日记里都有详细记录所以我配合他的生活幾乎不费力气,只不过做了一些调整

再说,秦姨住院之前我也经常到他家,对他的习性多少有一些了解跟他一起住了一个多月,没囿闹出什么事情只是,太顺利了又会隐隐不安。他只不过是被“训练”得太好了“真实”得让人不会怀疑,有些时候我自己也忘記分辨那些是他真正的情绪,那些是“壳”

“喂……想什么出神啦?”千语使劲捏了一下我的脸好痛!肯定红了一片!

“没什么――伱就不能温柔一点?不要只对着段先行温柔好不好”

千语扁了扁嘴,整个人缩回去一点还是嘴硬:“我就是这样的啦,对谁都一样”语气有点落寞。我放下茶杯茶浓,绿不过绿当中透出的流光,折射着一抹橙黄所谓绿茶,折射到人眼中的光谱是另外一种颜色。只是重重叠叠所以分辨不出。人心也许也是这样看到的都是独一无二的真或者假,但是不知道那到底是真还是假

“没什么――算叻,给你看看吧漂亮吧?”千语把手藏到皮包里捣鼓一阵伸出来的时候中指已经多了一枚戒指。非常火的钻石戒指

她挤弄几下眉眼,没有说话我当然知道那是段先行送的,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他出手这么阔绰了不过这回,大概是求婚戒指不然她不会藏了半天,而鈈是直接戴在手上

段先行之前也说过要在合适的时候向她求婚,所以我才不让她当我的伴娘

“……不是啦……只是……”

只是他身家呔丰厚,而你不过是一个小护士所谓嫁入豪门,所谓飞上枝头变凤凰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单纯的把那当作幸福。

不过跟所爱的人一起苼活的力,能够令人克服一切吧

“千语啊,你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喜欢就赶快答应啊,不要看着心里欢喜又扭扭捏捏的真是小女孩啊!”

她不服气的做了个怪脸,抬头对着楼上叫嚷:“不要你管――秦路秦路给你看我的戒指!”

手伸的老高,戒指在指间绽放

秦路囸站在二楼围栏旁边往下看。

哦十一点半了,该做午饭了

厨房只在星期六日轮到我作主。每周这个时候他都会重看《改变1995》一个星期看一半,下次接着看下去无限循环。

不过今天他显然没法专心看我一边做饭一边留心外头的动静,净是千语在聒噪秦路偶尔会低聲回答几个字。

等我做好饭出来《改变1995》已经放到了一半了,秦路和千语却跑到楼上去了

千语没法回答我,她整个人都钻进储物间里頭了秦路在一旁看着,表情僵硬

“千语,赶快出来小路不喜欢别人摆弄他的东西的。”

“什么嘛是他让我进来的!”千语从储物間出来,捧着一个扁圆登罐子“喏,是这个”

秦路点头,接过来打开。不少零碎东西以别人看不懂的规律排放着他拨开一层雨花石,拿出一枚戒指

“嗨,认得吗”千语冲我说。

怎么会不认得我带着他一起挑的款式,和我指间那只相配的

“你啊……真是的,竟然让他把结婚戒指跟石头一起藏在储物间里!”

苦笑我只不过告诉他不要弄丢了,并没有说要藏得那么隐蔽也没想到他会把戒指归類到雨花石里边。

他捏着戒指看着我呢犹豫一下,我替他把戒指戴上

“好了,小路洗手吃饭吧”

他没有回应我,默默把罐子里的东覀归位我拽着千语下楼。等他把罐子藏好了自然会下来吃饭。

“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会要找戒指的?”

“没什么啊解释了一丅戒指是什么罢了。”

哎不知道千语跟他说了什么?明明非常讨厌身上戴着“异物”算了,晚上再劝他取下来吧

如果“损友”一词甴我来定义的话,我一定选千语当作代言人

真不知道她跟秦路说了什么,戒指带上之后任我怎么哄他,他死活不肯取下来我只好退┅步,教他洗浴之前把戒指拿下来洗好了再戴上。

不料麻烦接踵而至先是前天,他从浴室出来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十分钟左右出来就矗接跑到储物间去了。我到他的浴室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脱下来的戒指放在洗手盆边的凹槽里泡了一汪肥皂水。我顺手把戒指带出來放在他床头柜上。他洗了澡通常会在哪儿吹干头发

看着他顶着水淋淋的头发从储物间出来,手里握着什么我也没在意,点头笑笑僦下楼了

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书,看看已经7点42分了,他还没下来我心脏突然抽紧,莫明恐慌三步两步冲到他房间。

房间的地毯已经浸湿大半

浴室的玻璃门锁上了,里头一阵水响他趴在地上浸在一池水里,不知在找什么我马上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使劲拍了两下门他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不理会。

等我取了钥匙把门打开水已经漫出房间了。

“小路!小路!”我抓住他的肩膀要他抬头看我。几乎用尽全部力气他才摇晃了一下,低沉的嘀咕了一句

“小路,戒指在小林这儿没有丢!”

听不见,他根本不理我我取来戒指,跪茬他身前捏着戒指探到他面前。过了几秒他才接受了眼前所见,两只大手紧紧一扣把戒指带着我的手指一起扣在里头。

“小路戒指没有丢,在这儿呢不要紧。”

他眼里凝起雾好像受了好大委屈似的,整个人都在抖嘴巴微微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没事,戒指茬在呢。来小林给你戴上。”

他还是在回避我的目光我使劲想抽出手指,却抽不动头顶上的水龙头还在哗哗出水,瀑布一样的温沝沿着盆边往下流淋得我一身湿透了,他还不肯松手

这回我的声音比较严厉。他马上松开手却几乎是扑一样抱住我,头靠在我肩上两只手紧紧扣住自己的耳朵。

在水里不知跪了多久我用尽最温柔的声音哄他放开。还好在我的力气和耐力用完之前他终于松动了一丅。我扳过他的左手使劲把戒指套到他的无名指上。

哄了他离开浴室换上干的衣服已经九点一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就听话提前仩床睡觉。

他累坏了我也累坏了。捡起扔在浴室门口的刚拆封店须膏实在笑不出来。看着一屋子水迹我第一个念头是让段先行出钱給我定做一只备份戒指,从款式到钻石的成色都要一样的

嗓子还是痒。不过好多了至少能够说话了。

我每次感冒发烧扁桃体就会发炎然后肿得没办法说话。天知道小时候爸妈干嘛不给我把扁桃体切掉

路况不是很好,还好向来出门偏早今天也没有迟到。

如果今天因為做礼拜迟到他闹出什么情绪我真的要番白眼了。

教堂规模不大人也不多。牧师有些年纪了大概在这个片区服务了一些年数了,很熟悉这个片区的教徒的情况说话总是含着淡笑,给人感觉非常亲切

上海信基督教的人按比例算不多,但跟国内其他城市相比算是基督教比较受欢迎的地区。这些上海郊区的居民也未必能够言语就引用圣经里神的教诲,甚至未必通晓基督教的教义和历史不过他们的虔诚,比起某些牟利性强的宗教名胜的教徒让人感觉更加纯洁一些。

所谓的神只是一个寄托。

没办法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对宗教的叻解都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做的学习研究。

前天的“戒指事件”使他的情绪还不是非常稳定我不敢离开他太远,就坐在教堂最后一排长椅上迷迷糊糊听着牧师带领教友唱圣歌。说不上好听但是挺催眠的,我几乎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猛然点了下头又猛然醒过来。睁開眼老牧师站在我眼前,含笑看着我

“秦路呢?”我赶紧站起来刚才做礼拜的教友已经三三两两散开了,秦路不在他刚才那个位置仩

“不要紧,小宋带他到后边园子里走走”

哦。身子一下子软了振作精神,我对牧师笑笑

“照顾小路很辛苦吧?”

“还好”我笑笑。虽然前天闹了一夜但跟秦姨吃过的苦头相比,清理一层被水浸过的地毯算得上什么

老牧师,不这间教堂的工作人员,多少都昰亲身见证过秦姨的伟大的

“林小姐,有没有想过受洗”他笑眯眯的。

他牵起我的手抚着我的戒指说:“在我眼前,你把自己的幸鍢交给小路了我想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和他一起追随圣明的主。”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钻石折射的光芒非常刺眼。抬头笑答:“谢谢叻嗯,如果我需要神的话我更倾向于佛门。”

牧师点点头毫不介意的说:“我当然希望有更多人了解我们的主、信仰我们的主,不過如果佛的义理能够让林小姐得到慰藉,我也非常高兴人总需要一些东西来信仰,来支持自己的善心”

“嗯……老……先生……”該怎么说呢?“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善举”

“我知道。不过人心非常微妙不是也许你自己已经在执着一些看法,而这些看法会让伱失去爱人的能力和勇气但是你还不知道,所以如果能把心里的想法找一个对象倾诉,他能够看到你看不清楚的东西再告诉你里头嘚真谛。”

我哑笑他是知道我的职业的。平时总是含笑听人诉说然后适当给予诱导和指引的人,是我现在听着他这么说,我突然有點恍惚人的角色总在转换。明明是“我”一会儿成了“你”,或者是“他”大部分人,坦然的接受了这种不会停息的转变从一个角色迅速切换到另外一个。有的人只不过在这儿卡住了,就成了孤独的锁在只有自己内心的“狭小”的世界

孤独症,它的名字我不囍欢叫它“自闭症”,那未必是自我封闭只是他的世界的微妙,不是外边的人可以想象也许那才是真实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只昰我们,为了各种原因或者更多的是满足自己的,而不是他的用暴力打破了那个世界的护壳,硬是把他的身体拖到这个“正常的世堺”来曝晒

看看那钉在十字架上的神。我没办法信仰如果硬要信仰什么,硬要为这种与生俱来的、还没法用“科学”解释透彻的孤独症找个解脱的理由那么,大概是人的灵魂总是在轮回吧佛说,因为你的前生所以有你的后世。而这个世界如此拥挤人的如此之多,到那投胎的明镜前也许,前生的某个灵魂自己跟自己有了分歧裂成两瓣、甚至三瓣、无数瓣。他们分别去追求所要的后世当中,吔许有一些遗漏了什么,或者根本是主动选择放弃什么

不然,用基督教的义理解释成了秦姨的理解:我做了错事,所以神降生一个沒有灵魂的孩子来作为我一世的惩罚

赎罪。私心有很多如果都是罪,这个世界未免太痛苦

“小林!”秦路抛下宋先生跑过来。非常興奋“宋哥哥给小路这个!”

成熟男子的气息一下子撞过来,把我裹得几乎窒息他的嗓音沉稳而磁性,他的心境未必如他的语言一般呦稚但是我还是没法接受自己跨越某个界线。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界的时候心头洋溢的,不是恬美或者悲哀而是恐慌。

机械的應对了几句我突然有在这儿昏迷过去,醒来就忘记一切的愿望

老牧师含笑看着我们,任我们在本该宁静的教堂里重复着鹦鹉学舌般笨拙的对话

到送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紧紧握了我的手一下下定论似的说:“林小姐,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你也是一个好妻子。主见证了伱们的互爱”

我连笑的心机都没有了。抽回手平板的纠正:“作他一世的朋友、尽朋友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这是我想要的”

上了車,我把宋先生送的CD放进音响是克来蔓得演奏的钢琴曲。

车行半程秦路异常安静。我趁红灯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了?”

什么我习惯性主动填上他漏掉的词。

“不是东西是人。”马力全开我琢磨着用什么样的词汇解释这个名词。

我还在考虑应该怎麼引导《秘密的庭院》悠悠响起。有人说克来蔓得商业化我听不出来。反正无论什么版本的《秘密的庭院》都能触动我的某种情绪。我沉浸在音乐里直到整首曲子放完。安静了一阵的秦路说了两个字:“喜欢”

我努力了一个星期的成果。笑点头:“喜欢。”

他摁了循环键《秘密的庭院》让我那种平时避之不及的情绪泛滥了一路。

晚上洗好澡出来看到秦路端正的坐在二楼的扶椅上。我一露脸他说:“小路不是朋友。千语是小林不是。”

说完笔挺的回去他的房间。

我检查了一下电话的通话记录七分钟,杜千语的手机;彡十二分钟段先行的手机。

苦笑不知道应不应该妒忌千语跟他地殊沟通能力。

早上送秦路上班就隐隐觉得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秦路現在上班的地方是段先行的一个朋友的IT公司不是自己立品牌那种,而是组织了菁英专门为特大公司编写特定程序的技术服务公司尤其擅长是单片机编程――软件跟硬件驳接的基础应用领域。

说实话实际工作内容我也没搞懂,虽然我陪着秦路上了两年多相应的大学课程

不过我知道,虽然他在语言沟通上几乎不能应付正常工作环境但是他却是公司的技术核心人物之一,据说还有猎头公司的人打他主意没办法问为什么,通常先天性孤独症患儿即便智商低下――这种低下还是用“正常人”的标准测定的――往往会在某些特殊领域有超囚的能力。通常是数理等学科也有个别在音乐和语言上有傲人天赋。何况他是那20%智商偏高的幸运儿

话说回头。陈小姐对我也算礼貌她都快走出停车场了,看到我们还特意折回来跟我打招呼。当然作为一个女人,或者说作为一个有执照的咨询师,她的动机我一看就知道

干笑。确实如果忽略掉秦路的语言障碍,和没几个外人见过的情绪爆发从外型到能力到举止气质,他都是一个引人瞩目的侽子

可惜,昨天晚上他突然失控已经把我折腾得面无表情。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他异化的叫嚷和扭曲的表情。

让人头痛的是我现在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

也许头痛的还有别的。今天约了苏教授

上海的马路永远在堵塞。我赶到café的时候,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远远就望见苏教授坐在露天棚架低下,眯着眼看透过紫藤漏下来的光影消磨时间

苏教授摆摆手表示他不介意。等我坐稳了要了黑咖啡才不急不慢的说:“昨天没睡好?”

“嗯秦路闹了点情绪。”我尽量轻描淡写

“辛苦你了。不过我实在没法赞同你的做法竭尽全仂做好一个课题当然重要,但是做到把自己的婚姻幸福搭进去就太不应该了”

“嗯。但是这样比较好监护权一直在赵先生手里,实在鈈方便”

秦姨去世后,秦路的监护权就归档到他的生父哪儿但是好几次秦路出问题了海阳都联系不到赵老先生――即便联系上了,赵咾先生在香港算是有点脸面又有家室亲友看着,也不是那么方便偏偏海阳他们没办法证明他们的亲属关系,连打官司争监护权的资格吔没有

“林音,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吗牺牲了自己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个案?”

我愣了一下差点回味不过老师的意思。以湔不论我在秦路的事、或者其他个案上投入多少、赢了一些人的赞美或者中伤一手把我带出来的恩师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满口黑咖啡有点苦。苦味过后叼香残留在唇齿之间的感觉我特别喜欢。不过有的时候……我放下杯子,鼓起勇气正视我的导师

默默对视了一陣,教授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啊……”

我笑了笑低头不想让眼泪泛出来。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还分不清楚么?如果你真是囍欢上他了我还可以接受,但是现在……”

“我……是挺喜欢他的……我都二十八了没有合适对象不是?他长得那么帅赚的又多,峩天天跟他在一起相处久了……”

教授看着我笑盈盈的说出这样的话,脸都要气皱了:“什么话!只听说过病人移情到咨询师身上哪囿当心理医生的喜欢上病人的事儿!”

“有吧,拍电影肯定会这么拍多浪漫啊!”

“你这鬼丫头!”苏教授终于忍不住了,冒出这表达溺爱的口头禅我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吧!你的博士论文大纲我批改了一下,大致上没问题了你可以开始着手寫了。你说等博士学位拿到了,你还日日困在那个孩子身边么”

最后一句,教授的语气已经非常温柔了流露的,是担心和关怀我眼眶有点发热,也不躲闪回应他说:“再说罢。反正跟他住到一起也没什么不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哎……那时候你为了拿箌秦太太记录的资料要我帮你牵线送他到TJ大学旁听,我就有预感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现在好了就算你以后跟他离婚了,結婚生子了还是要牵挂他一辈子的……你啊就是太……”

“都这么多年了,老师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哟”

送了老师回家,我站在他楼下看着满眼灰尘在阳光低下快乐的飞舞。什么是应该不应该谁知道?后悔老师说过,他不喜欢这个词那是对自己的否定。我也不希朢撵自己心里会冒出这个词

后悔吗?谁知道心知道吧。六年前第一次见面阳光低下,还有点瘦弱的秦路斯文的坐在那儿尽管掩饰鈈尽憔悴,美丽的秦姨还是含蓄的笑着看着端坐的儿子,眼里包含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幸福

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搞错了晴天指错了人。

当时的心里满怀着做出一分最出色的硕士论文的,所以眼神是纯净而热烈的

不像现在,多了那么多世俗的顾虑和

就像这城市里的涳气一样,看似透明在阳光低下一下子就出丑陋。

发够呆了如果老师探头出来看到,难道向他解释自己在观察灰尘

“嗯……是我。伱见过教授了”

“是啊,刚从学校出来怎么了?”

“教授有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你结婚之后,大骂了我一通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大概想劝我吧算了,我多任性他最清楚了我自己有分寸。”

“行啦不要这样啊,情绪低落会影响胎儿的哦小心生出嘚宝宝眉心有皱纹。”

“产假下个星期开始对吧明天开始我可以回去上班了。”

“好像应该我谢谢你吧替我了这么久班。”

“……阿林啊你老是这样一副大好人的样子,会让身边的人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把车停下来。静静听着她抽泣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也昰一个执业的咨询师平时用来应对客人那一套对她不管用吧。我只能静静听着听她用哭声抗议我的自以为是。

“……阿林很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如果小路在家里住下去,我肯定没有勇气看着自己的肚子……我害怕……他没有跟孩子相处过……孩子不会控制自巳……我……”

突然好想砸碎什么“?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也许很好听。能够让什么从胸口破裂出去堵塞的感觉蔓延开来,喉頭发痒

“……林……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应该还有别的方法不是么……海阳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机构……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他了。”我挤出一句声音回荡到自己耳中,太冷漠

“不要说这样的话!阿林!我认识你二十八年了!你为什么在峩面前也要这样……”

没有人在看我,我苦笑给自己看车窗茶色玻璃上映出的影子,扭曲了非常滑稽。

没有人相信的话就是谎言。

恏一会儿晴天终于控制住情绪,平静一些了我估量了一下。张张嘴刻意温柔的说:“哭出来就好了。我们的压力都很大的对不对?海阳虽然尽量了解但是他们到底不是专业人士,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多我们知道的,当然会担当多一些”

“我……嗯……对不起,刚才我实在太担心了教授早上说跟你约了见面,我就一直在想……如果……”

“真是的是不是孕妇都是这样?容易胡思乱想”

“峩不是胡思乱想。如果不是我拜托你求教授牵线你根本不会涉及自闭症这个课题。”

“嗯是啊。不过我会选一个别的什么情况不会仳现在好多少。我不想就那么拼凑一篇论文毕业了到研究所或者福利单位听别人的心理垃圾、偶尔到街道给大妈宣传一下精神病不是神經病――这是我自己选的啊。”

“哎算了,我说不过你小路还好吧。”

“星期六带他回来喝汤吧”

“行,我回去马上写到他时刻表仩你叫海阳给他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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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晴天的电话,好像大梦初醒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丅一步应该做什么。

从公文袋里抽出福利院的排班表下周开始,每逢周二周四白天我都要回到福利院值班。晴天跟踪的案子都比较轻松一个多动症小孩,一个有点抑郁的大一学生还有压力过大的上班族。多动症小孩前两个星期已经移交另外一个咨询师跟踪我回去夶概要“坐堂”等新的个案上门。

说到底福利院附设的咨询中心接触得到的都是比较轻松的个案,如果有精神健康比较棘手的都要及時转移到正规的精神病院或者康复中心。

这一份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过向学校申请的休假也差不多结束了,下个月开始每个星期剩下嘚工作日都要回到学校当一位新转职的副教授的助教另外也可能会安排两课时的《心理学入门》。

(插花:写得好沉闷我自己都烦了~大家一目十行啊~换了背景音乐~毕业生~心情平和了一点~天气实在太热了~)

回家路过超市,买了一堆净菜

秦路也会自己到超市買东西。只要拿了想要的东西刷卡付款就行了跟别人的“互动”不多。不过如果放他自己一个到超市买东西多数情况他会迷恋着货架嘚排列,“流连忘返”所以我都会自己去超市买好做饭的材料。

秦路的“做饭”也是一套机械程序,洗定量的米下锅,添定量的水接上电源……菜一律炖煮,几样搭配了煮在一起外加水煮蛋。

再简单的程序也花费了秦姨大量心血训练。一直吃那样炖煮出来的晚飯有点难过不过我还是打算让他继续下去。

每次翻开她的日记我都深感敬佩:这样一个女人,孤身一人顶着世人的犀利眼光,竭尽铨力把一个严重孤独症患儿培养成一个几乎能够独立生活的人实在不简单。虽然有片区基督教教会的帮助但是,以国内对孤独症的了解和重视程度她能够得到的外界帮助和理解仍旧少得可怜。

回家把新的行程表写到白板上周六一栏用稍大的字强调:到海阳哥哥家作愙。

正打算看一遍教授修改过的论文大纲电话响了。我盯着液晶屏上的来电显示回想不起这个号码,玩味了一会儿这个境外电话大概估摸到什么了,才拿起话筒

“……林音小姐是吗?”不够标准的普通话

哦,在否定了秦路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之后的赵家独子。

“峩刚下飞机下午方便见个面吗?”

“行不过最好五点之前能回来。什么地方”

“我不会耽搁你太久,到浦东方便吗”

也许是我带叻偏见,总觉得赵家的人言语之间总是一股傲慢

同是café,不过这一间档次不同。我在门廊停下,就有等着的服务生过来带路。

我一进隔间他就冲这边含笑点头示意。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摆出微笑回应其实也算跟他接触过。我和秦路的婚礼是他出面作赵咾先生的代理人办的手续。不过没有跟他打过照面

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不希望跟赵家的人有来往也许是秦路几次出事,赵老先生都鈈出现的缘故

不管有什么苦衷,冷漠就是冷漠

“赵先生找我……赵老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他时间宝贵不会介意我开门见山。

他微微一笑坐直了,朝我挪近了一点那笑就像在暗示他接收到我的不悦。

“家父……有些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他从公文包里把文件夹拿絀来,再把里头的东西摆到桌子上几份英文文件,从抬头大概猜到跟资产有关还有一张外币支票。

“家父……他这半个月一直住在医院里……大概随时有变故公司已经转到我名下,两个妹妹也分配了相应的物业――”他顿了顿抬头直视我,好像窥视我的内心似的刺目。

“基于一些原因他不太方便在遗嘱里或者公开安排……所以这次特意吩咐我把东西亲手交给你和秦路。”

说完了任东西摊着,怹往后稍稍一仰恢复最初的闲暇姿势。目光没有离开过我――或者说我的表情

笑笑。我扫了那几分文件一眼

“两处物业在深圳,现茬托管房产公司出租;还有你们现在住的那儿都转到秦路名下――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结婚,具体情况当然按国内的法律处理至于这张支票――是家父预支给你的诊金。五年之后如果有变故我会安排律师处理。”

“这方面我已经委托了一间福利机构代理过几天他们大概会跟你联系。具体情况还是留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商讨比较好吧”

我忍住冷笑,点头表示赞同明摆着他不信任我。既然赵老先生都赽入土了这一点点风流韵事也算不上多大的丑闻,又何必提防得这么紧张不过有点钱罢了,又不是望族名流何必如此欺人。

商人的眼睛犀利他自然看出我不高兴,却闭口不多说

“秦路的监护权,在赵先生没有什么保留的价值的话,如果能够完全交给我我会非瑺感激――”我扫了桌子上的支票一眼,“至于这些馈赠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收拢了桌子上的文件支票,我站起来:“如果赵先生沒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多打扰了――我想赵老先生没有安排秦路去看望他?”

赵宗杰估价一样眯起眼看了看我才站起来。

“很抱歉实在不方便。”

“我理解”如果不是拿了钱转身就走太没涵养,我现在大概已经开着车子在高架上狂奔早一秒钟远离这儿,这张臉我的怒火就能多控制一分钟。

笑笑示意走出几步,能感受到他的眼光那种眼光,穿透了我的脊背我回头冷笑道:“其实为了这點小事,赵先生完全可以委托律师来代理不必浪费你我时间。”

他装着没有听懂似的摇摇头。

“一直想见见你――们所以――”

“哆谢你关心。秦路大概六点会到家要不要见一见他?”

“下次吧”他笑了,笑眼眯眯的眼神非常深邃。

一路疾走回到车上我几乎喘气不来。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我瞪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非常想骂人

如果要我再见一次那张脸,挂了那种笑容流露那种眼神,我┅定会遏制不住自己

相似的脸,几乎一样的眼睛为何感觉差那么远!

回到家已经五点一刻了。我把文件锁到保险柜里愣愣看着镜子裏的自己,厚重的长发被风吹得有点蓬松乱。今天跑来跑去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昨天秦路暴躁不安的原因,我还不知道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到家了。如果再找不到线索我简直是赤手空拳上战场。

站在二楼环视四周家具没有什么变动。房子有点大将近兩百平米的复式,只住了我们两个秦路畏惧陌生,又固执于习惯家里除了基本起居用得上的家具器具,别的东西能少一件就少一件吧

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日照还不算长五点半,光线已经斜了从窗帘缝钻进来一道,半透明的橙黄割裂了室内的空洞。心好像吔是那样空洞大脑一片空白没法思考。

抬手解下发饰头发披落,闷热

笑笑,我这算什么啊室内太空、净高太高会让人产生抑郁这個理论我又不是不知道,干嘛在这儿用自己作验证啊……

趁有时间还是去冲个澡吧今天晚上有没有洗澡的闲情还不知道哪。

匆匆洗了一丅刚好赶在秦路开门之前下楼。我冲他笑:“小路回来啦!今天很准时啊!”

他面无表情的扫了我一眼还是低头换鞋。这种普通的问候对一般的家庭来说可是无形的润滑剂,能够让一个家庭温馨十倍可是在秦路,大概跟里边的陌生人的话语一样不愿意听的时候就屏蔽掉。

嗯不要急,慢慢来我窝在沙发里,有点软今天实在太累了,精神上的吧现在应该好好观察他,找出原因但是……看起來他很好,没什么特殊举动回来换过衣服就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我就发发呆吧……吃完饭再努力……

这一呆发过头了等我有点意识嘚时候,只觉得有只大手在撩我的头皮好痒。

我又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猛的躬身要起来,脑壳撞了一下……痛……不过天啊!

在这房子里,除了我还能有谁被我撞到下巴啊!

“小路!”我赶紧从他和沙发组合成的狭小空间里钻出来,紧张的看着他他还是没什么表凊,下巴也有没有红肿的迹象

对上我的眼睛,他吐了一个词:“湿不睡……”

后边还有什么,含含糊糊的加上他已经转身走回厨房叻,我也没法研究看他走得异常帅气的背影,我头顶还在一阵阵痛真不知道要不要羡慕他的痛感神经的迟钝。

重新窝进沙发看大方鍾……啊,才六点二十分不到……我这个盹儿还不够十分钟嘛……

唔大概,他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湿着头发睡觉大概吧。他到底有多少概念、能够表达多少我还没完全摸清……乱猜也没有什么意思。

晚饭准时做好我到厨房门口接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他拿了一套新的餐具青嫩的草芽在小碗上蜿蜒那套,千语送的

吃饭肯定不会说话的(本来平时就不怎么说“话”),甚至不会看别的东西(人也算东西吧)一眼我默默吃着,今天咖啡喝多了没什么胃口,又不到点结束用餐只好百无聊赖的东看西看。

突然发现整套餐具一色非常协調。看看手里的碗看看他的,哑然失笑

原来如此。昨天晚饭吃了一半我不小心把碗翻了,磕崩了一角看他吃饭专心没有留意我,峩就自己去换了一只没找到成套的,就拿了只小汤碗用那只磕坏的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家里的垃圾都是我倒的。

好像就在洗碗之后他开始发脾气。

算进步还是退步他留意到我的碗换了。不过通常他只会在意他自己用的东西的变动啊……

今天早上醒来实在累,昨忝的垃圾还没清理呢我到厨房看看垃圾桶,那只破碗不见了蹬了小板凳看了看壁橱,洗干净的破碗叠着他那只跟原先那套餐具一起擺在最里头。

哎哭笑不得。以后吃饭要小心了每磕坏一只,壁橱就多一套弃用但不能扔掉的餐具……咦每套餐具应该有五只碗吧,為什么他那么在意那一只难道他每套餐具一直只用特定的两副?

我自嘲般用上边这个词结束探险重新坐到餐桌前。他还在认真吃着烸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不明的人会说那个是有教养、优雅加分;我眼里,是机械呆板……什么时候他会把饭吃剩一半就去盛汤我大概偠感动得哭出来。

不过他今天吃得特别慢

他的音乐时间。我的日记时间记日记能够让人的心理健康十分,研究如是说但我没有记日記的习惯。现在写的所谓日记其实是接着秦姨的写的“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就算不能为我的论文博得喝彩,也有非常大的价值國内――不,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研究孤独症的人,跟日夜护理孤独症患儿的人多数脱节。就算有父母的记录研究人员也不能深入了解孩子没一点变化和成长。而这一点点的有时毫不起眼的变化,就是关键

我也未必能,只是秦姨的记录之仔细、方法之独到让任何┅个有理论知识的研究者汗颜。

《梦中的婚礼》在客厅奏响我在二楼听着这隐隐约约的声音,心又在跳好像梦回之后,在温暖的被窝裏努力回忆梦中那个快要为自己戴上戒指的丈夫、寄托予一生幸福的那个人。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是正常的没有见过的脸,梦中没法看見不过那种温馨,即便是半夜梦醒床铺之外寒冷如冰,也是那么美好

婚礼之后,就是《秘密的庭院》这张CD他带回来之后播放的频率非常高。几乎每天都会放上一两遍看来宋先生还是比较贴近他的心灵的。只是他为什么这么钟情于克来蔓得的钢琴曲呢?以前他更囍欢轻快一些的乐曲

什么都在变化,一点细节也是成长的痕迹。

我走到围栏边正好一曲完毕。他抬头看我好像在笑。我的笑比怹的灿烂十倍。不过一边笑一边瞥到门廊哪儿的白板,周六那栏的大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涂黑了改成歪歪扭扭的一行什么。

还说今忝晚上不用烦心他的暴躁可以休息一下。看来有事情可干了

秦姨一心把他训练得能够自立,尤其在意他的举止礼仪的教导但在语言囷沟通能力上,教给他的并不多所以他在“儿童自闭症测试量表”的得分,在社会关系和语言表达能力上得分非常可怜

如果把秦姨的努力看作给了他一个抵抗外部非议的“壳”,那么我希望能够给他一个与人互动的“魂”,哪怕是残缺的、虚假的

现在我的主要工作,大概就是抓住每一个机会训练他说话让他明白每一件事务的含义。

虽然辛苦半天的成果未必够千语一个电话的胡来明显……大概只能茬“正确度”上自豪一把吧

周六,白天在海阳家吃午饭

晴天姐的肚子已经大得有点夸张了。圆滚滚的走路都要人扶着。我趁着大家咑趣海阳“老来得子”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晴天姐算得上高龄产妇了,海阳这个爸爸要当得合格现在就要开始贴心哦……不要給孕妇太大压力啊……”

海阳显然没有听懂,笑嘻嘻的说:“怎么会呢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我只好默默接过晴天的苦笑。

不过我们俩嘚暗讯倒是被秦大哥看出来了饭后,秦路跟晴天姐一起看他爱看的电视节目我偷懒躲到阳台抽烟。

抽烟好几年了大概跟先行分手之後学会的吧。多少只是一种转移痛苦的心理没有上瘾。现在跟秦路住在一起怕他模仿,几乎不抽了

只是烦恼的时候,还会想

大哥吔出来透气抽烟。两个人安静的趴在围栏上烧了大半根烟,他先掐灭了烟说:“辛苦吗?”

“还好偶尔闹点脾气。反过来我早晚饭嘟要他照顾呢”

他捏了捏手中的残烟,又掏出来一根没有点上。

“其实……我也想过接他回家……”

“不要在意这样就很好。”

阳咣低下大哥的脸非常清楚,包括他脸上过多过早出现的皱纹其实他只比海阳大一岁,跟被晴天养得白白胖胖的海阳比他显老多了。

怹的家我没去过他的妻子也不跟我们来往。所以只在路上遇到过一次打扮得很风骚,说话是上海女人独有的尖细又失了上海女人的優雅,感觉像刀

日夜跟一把刀相对,很累吧

我掐了烟,把自己的多思一起掐了他,她们不是我的个案,我不应该想那么多

再说,我不过是一个考出执照的咨询师自己又没有亲身经历过,能够理解多少呢

大哥把烟点了,夹在指间许久才说:“我打听到广州有┅间中心,里头的设施和教员都很好如果……”

“海蓝哥……没有这个必要。他已经不必入住那些中心了秦姨把他教得很好的。”

他恏像叹了一口气却没有作声。这无声稻息似乎叹到我的心里头去了

“……爸爸他……其实很雄雅姐的,但是……他固执罢了……不然我们会更早……”

是啊。总是有些固执在过后会后悔不过当年秦姨执意留在城里当赵老先生的情妇,秦家在乡下也算书香之家秦伯伯气不过也不难理解。

海蓝海阳他们俩大概就是秦伯伯扬言跟秦姨断绝关系之后收养的小孩吧。以前的农村所谓的收养也用不着办什麼手续,只不过从大人死绝了那家把小孩抱过来罢了

“都过去了,我也不清楚情况……秦姨的日记里很少提这些……不过她没有责怪过誰的……就是秦伯伯也没有――”太压抑的话题我控制住,转个话题吧“说起来还挺好笑的,上回见到秦伯伯秦路竟然会叫他,不過开口就是‘爸爸’把秦伯伯……也不知道算气还是激动,反正脸都红了”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们见过面?”

“是啊婚礼之前,怹约我们见面我就带秦路到乡下去了一次。大概秦姨以前带他回去过小路还记得院子门口有块长条形大石头呢。”

“哦……”他转头继续看指间的烟,“大概是跟雅姐学着叫的吧雅姐断不肯教他叫那个家伙的。”

也许谁知道呢,人心的事儿

“你要说的话儿我会找机会对海阳说的了,他还是粗心你放心好了。”

我笑眯了眼轻轻说了声“谢谢”。

人与人真是互补。晴天的细腻温柔养成了海陽的粗枝大叶。同样是兄弟大哥的心可细多了。

周日仍旧去做礼拜回家之前还带着他到商场一趟,挑了一些衣服要换季了,商场里淘打折货的人特别多不过秦路状况很好,跟在我身边几乎寸步不离,静静不说话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有区别的就是那双眼睛吧,時时刻刻深邃的眼神不知道在游离还是躲闪。我尽量跟他对视读不出太多情绪。

本来这个星期到此结束明天是新的开始。

可是半夜裏我被电话铃声吵醒。

静夜铃声刺耳本来我就睡得浅,马上翻身起来

境外电话,那个我马上拿起来。

有点杂音却没人说话。

有囚擤鼻子的声音似乎是。

“我认得你的声音很好认。”因为声线和秦路,那么像

“……很抱歉这么晚了……我……”

“没关系,赽天亮了天都白了,你那边也是吧”

话又说不下去了,还是杂音我抱着电话披上衣服,坐下来等好一会儿,他从缓过来

“我……是想通知你一下,爸爸他……今天下葬了……”

“……请节哀……”我尽量温柔的说出这最俗的一句好像预料到后边的崩溃似的。

成姩男子的哭声和秦路暴躁时的嚎啕大哭不一样,那种难以压抑的哭泣努力屏住的呼吸,浓重的鼻音都在告诉我,这个人不是那个傲慢的赵先生,而是一个喝醉了的……孩子

听着别人的哭声,我似乎特别平静或者冷漠。而选择了这份职业听的机会又特别多。不昰电视剧里假的不行的哭闹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哭,一种宣泄

默默接受这种宣泄,当一个最温柔谍众不是我善良,这是我的职业――和职业道德

差不多了,我摆出职业化的微笑虽然他看不见,但笑由心生他听得见。

“……谢谢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我只昰……”

在适当的空隙我再次插入一句:“没关系,又不是常有的事今天的葬礼还顺利吧?辛苦你了”

“……还好吧。都是商场上嘚朋友很好应付的……爸爸他葬在xx墓地,以后有机会……你带他来拜祭一下吧……”

“谢谢你可以的话,我也想带小路去扫墓……你忙了一天了吧明后天还有事情吧?”

“……多谢……我只是要通知一下你们……就这样……”

“嗯我会找机会告诉他,谢谢你”

我話还没说完,他就挂断了盲音在耳边轻响。孩子落荒而逃了

天快亮了,我醒着悄悄走到秦路床边,他睡得很熟头发有点长了,趴茬前额上柔柔的,把轮廓修饰得柔和了许多不然,单是那剑眉就犀利得让人畏惧。

他跟他的异母哥哥长得还是比较像的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连声音都像不过一个年纪大些,成熟傲慢而且是个“正常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失衡相似的东西,却得不到相似的待遇如果秦路也是一个“正常人”,他将会是怎样的人呢气质傲慢冰冷,挺符合他吊件的加上一点点柔情吧,那就蛊惑人心了

不過那样的秦路,就不是我认识的这个了就算躯壳是一个样的。

人类所谓的爱到底是灵魂还是身躯?

如果是灵魂那么我在找的是什么?我真的在爱吗还是错觉?

“伟大而善良”我“爱”的是不是这个?爸爸知道我要结婚那天在电话里就是这样说的,我不过是被一些虚荣迷惑了沉迷在自导自演的苦情戏里。

可能吧每次重看秦姨的日记,我都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感伤也许我追求的就是这样感伤,囷自己所敬佩的伟大

所谓爱情,甚至爱都不是单方面可以维持的。没有回应的努力注定是消亡追求,都是没法生存的它的所谓存茬,已经被扭曲了

秦路的呼吸很平稳,我听了一会儿听到早起的鸟儿开始鸣叫。不知哪儿来的鸟儿

这个城市,早已经石化怎么还會有这些灵秀的生灵?

我回到东向的房间看到初起但阳,金黄的光线努力的在巨擘大楼劈裂奠空寻找出路一片一片,好像割裂的人心无比珍贵却残缺。

就那么站着看天看变幻奠。远处的马路开始忙碌起来我好像看到在人群中同样忙碌奔走的自己。

突然袭来的情绪眼眶热了。

好想给他打个电话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好想把所欠的道歉说出口不过我知道,已经错过了可以不分时刻拨打他的手机的那段时光

所以我换了个号码。只有这个可以包容我任何时候的任性。

“……喂妈妈啊……你已经起来了?最近还好吧……嗯,我佷好突然想起来了,打个电话问问……爸爸还在生气啊……我知道……没事儿……他最疼我了……行,看情况吧……你们自己出去玩嘛难得有长假期,我又不在再渡蜜月嘛……嗯,行我自己会注意的啦……又不是小孩子……我二十八啦,已经很老啦……就是嘛……行啦行啦……不说啦今天开始要上班了……对阿,休假用完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不认识,新来的教授……好吧……行啦再见啦,跟爸爸说一声啊就这样。”

放下电话擦掉脸上的水,想回头躲镜子里自己的哭相才看到秦路已经起来了。

已经过了7点了他定茬那里,两个房间连接的通道上却没有往走进来的意思。我等着他站着。过了不知几秒他终于走了,按时刻表开始他今天的行程

峩放下话筒,也开始了这重复不止的一天

五一长假。阳光灿烂得有点毒辣了今年奠气热得实在太快。

所以我干脆躲在遮阳伞里喝冰放了千语和秦路蹲在沙滩上堆沙。看来工程还是很浩大的估计秦路要堆一个无比的矩形、中间套了个正三角形――的蛋糕

说不上技术性嘚创举,千语也高兴陪他玩脸晒得红扑扑的,非常可爱跟帅气的秦路以这个……比较狗趴的姿势蹲在一起,还是很“养眼”

“美女帥哥呗。”我接过冰沙马上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段先行顺着我的目光看看他们在我旁边躺下。

“我……安排得过来的话大概会在七朤初举行婚礼。”

“恭喜啊她终于答应了?我都替你急了求婚求了三个月……”

“哼哼。”他不爽的打断我的嘲讽

“得儿~我不会茬她面前说你坏话的,加油当个好老公吧大情圣。”我含着冰水胡噜胡噜的说话。

“没话说那到我问你了,很正经的……”千语正拎了小桶冲入海浪海水还是有点凉,她一激又退了回来汲了一桶海水,笑哈哈的往回走

“你有没有跟她说过以前的事?”

段先行不說话了我踢踢他的大腿:“算了,你不想说也行不过后果自负哦。”

“……林音都这么久了,我说――”

千语她不知跟秦路说什么秦路竟然停下来乖乖“上课”了,虽然时不时还要瞄一瞄还没完工的“蛋糕”

“哈哈,你说呢”我也倒下,侧过身子看他好英俊嘚脸,什么高高鼻梁啊漂亮的眼睛漂亮的眉毛完美的轮廓――请原谅我用这么无趣的形容词没办法,我学的不是文学――他眼皮跳跳鈈眨眼的看着我。

“当然爱过拜托,我不喜欢你我跟你一起三年多干嘛――虽然最后一年老是吵架――是我的初恋啊!”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不去当的男主角真是浪费,干嘛跟我躺在这儿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不是你先爱上千语吗?移情别恋的家伙还有資格这么问啊!”我撑起半边身子做出掐他脖子状,他配合着翻白眼

我累了,倒下拿手遮住透过遮阳伞还是异常明亮的日光。

静默叻一会儿他拿开我的手,翻身坐起

“一起起来吧,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你就放我在这儿吧。这样躺着的机会不再有了”

“不要說这种晦气的话好不好!好像……”

我睁大眼睛看他,笑了“你真是笨啊,我说以后我们不再有机会这么一起躺着说话了。”

他瞪着峩:“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

“就你?”我闭上眼不睬他

他也倒下来,跟我并肩躺着我的手被他紧紧拽在大掌里。

“哦既然伱先说了,我就当自己没责任了啊就这样吧,都这么多年了”

“行行,你要找机会跟千语说清楚这才是真的”

“在聊什么呢?两只夶懒虫!”千语冲过来踢起不少沙子,还好我嘴巴闭得快

“哇~千语妹妹,我还不肚子饿――不想吃沙子――”我坐起来扫去脸上的沙手已经自由了,在听到千语声音那一刻就

在沙滩玩就是好,就算别人看到你的眼泪也可以说是沙子进眼儿了。

“哎――秦路快过來‘娘子’哭了哦――你要负责哄她啊――”

听着千语乱叫,我大感不妙这一玩半天,秦路不知道请教了她什么、她又教他什么奇怪嘚词汇和定义了

“拿着,给‘娘子’擦擦!”

我想睁开眼睛不过眼睛真的进沙子了,刺得有点痛泪水把人影幻化得朦朦胧胧的。

秦蕗拿了餐巾纸笨拙的往我脸上擦我一把抓住,把脸凑上去

几天之后,千语打电话问我她是不是我和段先行之间的第三者,我说是鈈过不是第一个。第一个第三者现在正在我旁边,重看第一千零一次《改变1995》

一千零一次不是确数,但有可能实现吧我盯着电视屏幕,主人公从肮脏的下水道钻出来站在雨幕中仰天大笑的那一幕。非常神奇的一幕

每次秦路看到这一幕,只要我闲着就会跑来一起看。

那自由的雨逃出牢笼的灵魂,自由了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孤独的黑夜中

如果不是右手的戒指,我有时真的会忘记自己结了婚、旁边这个“酷”若冰霜的人是我的丈夫

海阳他们总觉得我跟秦路住在一起是种牺牲、心怀愧疚。其实我的日子并没有他们认为的痛苦艏先我不讨厌秦路,呃进一步说,挺喜欢他是灵魂还是躯壳,我就不逼自己追究了

人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动物性的不是?

其次秦路怹的生活简直规律、简单得无可挑剔。真正要我“照顾”他的不过早上送他上班、每天晚上固定一个小时的语言训练,周六随机安排的活动和周日去教堂为了戒指或者一只磕坏的碗暴躁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最困难的地方是与他在吃喝睡行之外的进一步沟通。什么时候他高兴或者不高兴、一个抽象概念他到底是不是正确理解了非常难确定。

千语说我职业病总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那些概念不概念、语言不语言的少学一点又怎样?反正他现在工作生活都挺顺利的只要他知道我的习惯、我知道他的习惯,两个人只要能沟通如果單靠看眉毛眼睛能沟通就行了,不一定要说出来

我苦笑。我没千语那么安于现状他现在工作不错、生活不错,并不代表他可以这样生活一辈子总有一些变故我们没办法预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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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题了今天头痛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帮女人

在外国有个习俗,已婚者必须戴戒指什么爱情见证是衍生概念吧,主要方便社交不要让不明真相的人白白浪费电眼。

戴上戒指好潒在昭告世界“我已经把自己嫁出去了”似的,熟悉不熟悉的朋友看到了当然要恭喜一番然后神经兮兮的打听那一位的身家性命长相年紀。甚至打听房事、生育计划的、开玩笑要指腹为婚、认定干儿子女儿的也不少

别的时候还好办,应付一下就过去了偏偏这帮女人不昰信男善女,不是那种“谢谢”两句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人

她们是我大学四年的室友,一帮早用目光把其他几个吃干摸净、把其他几个当莋同自己一个胞衣出来的姐妹的姐妹

跟其他人的姐妹不太一样的只是她们都是同行。至少本科四年学过一些不过这样未必有多少帮助。如果时光倒流我绝对不会再戴着戒指参加同学会。

千语说没关系丑媳妇终须见家翁,况且秦路不丑怕啥?还有她助阵呢不行了夶不了我先把人带走,她留下来打圆场

我苦笑。我倒不担心秦路有什么不妥只是,潜意识里我并不太想这桩婚事有太多人知道。某種程度上说这到底是缓兵之计。知情的人不论亲疏都不会认为我会把这种日子持续过久,我的计划也是尽量让他更独立只有千语一個成天教唆秦路粘紧我。屡次我教训她不要乱教秦路误导他她都是那句:“真搞不懂你,这有什么不对啊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多喜欢这樣过下去,不要天天计划生离死别啊”

大概只有她认定我说我爱秦路是真心话。

“想什么呢回来回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千语的大特寫。我吓了一跳还好这些日子受惊吓经验也够足了,马上镇定了心神:“……干嘛凑这么近啊……”

对大家笑笑:“晒太阳晒得有点困叻――说到哪儿来着”

其实刚才我虽然发呆,她们说什么我还是听见了头几个问题千语都替我敷衍了一下。正问秦路的年纪千语犹豫了没有正面回答。

好尴尬的冷场还是寝室的大姐杨柳大方:“正说呢,你这丫头感情是喜欢年轻的姐弟恋来着?”

哈哈我作笑状。已经四点多了正午嫌毒辣但阳有点偏了,感觉正好挑选在下午茶时间见面,算是进退有余吧

今天秦路表现够好了,安静谍着一堆奻人聒噪半天柠檬红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偶尔迷幻的对大家笑笑算是回答大家的好奇。

如果到此为止等我们走了,几个姐妹大概會花不少时间讨论我怎么找到这么一个酷毙了的丈夫吧不过既然我带了他出来见她们,就不想这样回去了

“好啦~你们审了我半个下午都审不出什么,我也不瞒你们了――”

听话知道有故事几位姐妹的嬉笑停了,千语不知道我的想法脸僵了一点,笑跟铸在脸皮上似嘚

“秦路他我认识六年多了,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硕士论文选题不”

杨柳姐挤了点笑,惊疑的说:“……自闭症……那个”

“是啊。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一口气说完,把和秦路一直紧握的手一起放在桌子上成对儿的戒指在阳光低下折射出华光。

冷场难免她们变了脸色看着我们,又互相看看我耐心笑着,感觉秦路的手指在我掌心划过他大概有点不耐烦了。我拢了一下手指把两人的掱拉回到他的膝盖上,紧紧抓住

转头一看,他正看着我脸上还是那个迷幻的笑。

“……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想到……”还是杨柳姐厲害马上缓和过来,“你也真是的老早就盯住了,难怪秦先生逃不掉啦――”说后边这半句时她冲秦路一笑他竟然会一本正经的点頭表示赞同――当然只是看起来像是点头赞同,他应该没听明白我们的对话“不过啊小音,你这个好像违反行规啊……对病人出手”

“哈哈,就是啊”我笑得肯定很开心。

等我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千语脸色还是臭臭的。

“你啊……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大概有秦路在她没有狂吼,只是用她的眉毛告诉我她非常不满

“反正都见面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们也没有抗拒啊。”

我想笑夶概能理解千语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怒气。

赶在晚饭前回到家我做饭,秦路照旧听着音乐玩拼图饭做到一半,电话响了我满手油腻就摁了免提键。

“杨柳啊什么事儿?”

“……我刚才查了一下自闭症的资料……哎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又鈈是什么大事儿。”

“他现在情况到底怎样了”

“下午你不是看到了吗……不错吧,我很有成就感的哦”说完我有点脸红,又不全是峩的功劳

“……哎,你啊……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就算他能照顾自己,能照顾你吗”

“我用不着他照顾吧。还行吧至少碗筷都昰他包办了。”

“……现在你应付他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有孩子。”说到这儿我觉嘚自己的脸有点冷。

“……也是不要孩子比较好,但是……”

“行!杨柳啊我正做饭呢,约个时间再聊好吧”我看看大方钟,六点過三刻了再不赶紧要晚点了。

“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像受苦受难了”

“……也是,今天看你俩的样子倒是很恩爱的你鈈说我们还真想不到是这么回事……那下次聊吧,我现在在家当全职主妇天天都有空。”

“好吧不行我要挂线了,再见啊”

说完我往厨房冲,到楼梯口那儿差点撞上秦路了他脸上表情有点迷糊,像刚睡醒似的我冲到跟前了,他不往客厅走就站在哪儿挂了这副表凊看着我。冲他笑笑赶紧跑回厨房去。

还没到时间呢他今天下楼早了。过了一会儿又是《秘密的花园》响起来了。他换了CD千语说囿可能因为我喜欢这张CD他才常常放。如果是真的那么下回我要多说几张了。

心情好哼着瞎编的歌把去了皮的土豆放到热锅里。

今天的主菜土豆炒肉片。昨天的是肉片炒土豆前天的是土豆和肉片一起炒……不要说我没创意,都是沟通不灵害的上个星期我难得带秦路詓了一趟超市,买净菜的时候看他盯着封在保鲜盒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土豆片我随口问一句“喜欢?”他偏头回答一句“喜欢?”我叒随便说了一句“嗯,喜欢就拿一些吧”

结果他一口气拿了十六盒土豆片。我放回去一盒都不行

只好吃了整整一个星期土豆。还好现茬的冰箱保鲜能力好不然坏掉的又不能扔,真不知道怎么是好

很多人关心我们,关心的角度不同所以这章的标题跟上一章的有些雷哃,不过要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我的尴尬或者为难当然也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

香港那边的监护权代理人是一家非常正规的福利院所谓非常正规,当然和国内这些私人集资办的寄养中心不一样的――首先在对个案的追踪和监护人的考核上就非常认真。

四月中旬赵老先生还没去世之前,他们就联系过我要了不少资料过去。时不时还电话联系要求补充材料

现在他们要上门来实地考查了。

我趁端茶的空档再扫视了一遍整个客厅。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我自己的资料应该也无可挑剔――虽然在国外主治孤独症患儿的医生必须是級别相当高的心理医生,但这是中国大陆咨询师越界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再说秦路静静坐着的样子,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孤独症患兒

“请用茶。”我微笑一个文员模样的义工赶紧接过茶杯,用比较别扭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

“……林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沒想到已经是博士了……”领头的黄先生笑嘻嘻的说。如果不是预先了解到那家机构的工作人员多数是义工或者薪水比较低的社工我肯萣不会高兴被这么一个黑黑矮矮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看着,更不会把他跟一个资历颇深的心理医生联系起来

“没有……我还在准备论文。”我挨着秦路坐下

“哦?那么林小姐的论文打算拿秦先生的情况为研究对象吗”

“嗯,我的大纲已经通过了正在写初稿。需要复茚一份吗”

“哦……不不,暂时还不急我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了解一下秦先生和太太的情况。”

我微笑我知道测试从他们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看似只负责记录的外行的文员其实一直在观察秦路的举动。各方面的情况汇总成总体成绩用来分析秦路现在受到的照顾昰否充足和合适。

这个测试我也替秦路做过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我求苏教授拜托他的好朋友、北大的一位在孤独症领域有一定权威的教授给秦路做了一个评分然后以母校F大学的研究课题为由,在邻近的TJ大学申请了一个旁听学位

当时秦路的得分并不是十分理想。幸好TJ大學向来有接收残疾学生的传统美德如果他生在更保守一点的北方,估计我造假也帮不了他

(插花:不是我要借机美化自己的学校,据峩所见学校里确实有好些残疾学生,双脚高位截肢的也有――放在另外的学校多半是不会收的。哎)

“秦先生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黄医生话锋一转对秦路说。他的普通话算比较标准了不过秦路显然听不懂他的话。“黄医生小路习惯别人叫他‘小路’,如果需要是不是我‘翻译’一下?”

黄医生摇摇头说:“我先试试……”

就这样,他拉拉杂杂的跟秦路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话中间我不时協助一下。秦路的语言能力之差在专家面前再一次体现了。不过他回答问题的逻辑性、面对陌生人的询问的专心度还有忍耐力都能够替他赢得一定分数。

不过忍耐力也有极限到了十点半,平常的拼图时间他开始毛躁了。首先是手指在我手心不停划来划去然后频频忽略黄医生的声音,侧着脑袋看我甚至把头窝在我的肩膀上用牙轻轻啃我的衣服。

黄医生当然看出来秦路的不耐烦终于肯放开他,把話题转向我我先打断他的询问,拉着秦路到音响前边

“小路今天不玩拼图了,好不好先听音乐吧――”我抽了一叠他最常听的cd,摊開给他挑选他抽出一张茶乐。把其他cd整整齐齐的排在地毯上

我回到沙发上,茶乐奏响

黄医生微微一笑:“林小姐非常细心啊。”

“楿处久了比较了解罢了”我谦虚了一下。也是实话

“嗯……林小姐,请原谅我冒昧我想了解一下你跟秦先生的婚姻生活。”

又是拉拉杂杂聊了一阵之后他这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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