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儿子失手把别人坟墓烧了男子莫名多个儿子发烧,查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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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祭》
作者:北国之鸟
内容简介:
传统灵异,绝对经典。
挑战你从未看过的精彩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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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女司机
前不久网上曝出公交车女司机被猥琐男骚扰的新闻,我在坐公交的时候也遇到过,但是和新闻里不同,那次的事件很严重,严重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大学毕业那年,我从学校回到老家县城,在县城坐了一辆城乡往返的公交车。时值夏日,心里又焦躁无聊,便跑到前头和开公交的女司机聊了几句。
这女司机叫周曼曼,长得挺漂亮,也就二十来岁,她的脸上一点妆也没化,看样子不怎么爱打扮,但是她的皮肤却光滑干净,有点天生丽质的感觉。
其实在上车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她,本来以为她也是要坐车的,心想上车后怎么也得想办法跟她坐在一起,但是看她胸前的工作牌才知道她是公交司机,当时我就惊讶于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会干公交司机这行,出于职业尊重我也就没问。
周曼曼见我健谈,我问她要手机号码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尤其是当她知道我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后,特意看了我一眼。在我们老家,尤其是经济不景气的山村,考上大学并不容易。
从县城到乡下大约有八十多里地,中间还要经过一段盘山路,那盘山路不是很好走,周围树多山沟也多,要是逢上下雨或者大雾的天气就要开得特别慢,否则很容易出事。
眼看就要到了这盘山路的路段,我也就没再跟她打岔,一路上晃晃悠悠地打着瞌睡。
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声呵斥,我噌的一下坐直了,缓了半天才看清身旁站着六七个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男人,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些许猥琐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曼曼看。
而那呵斥声并不是来自于这群男人,而是来自周曼曼。
“哟呵,小娘皮脾气不小!”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胖男人舔着舌头说道。
周曼曼瞪了一眼那胖男人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报警了!”
“报警?有本事你就报警啊!”胖男人听了周曼曼威胁的话,反而被激怒了,他伸出咸猪手就摸向周曼曼。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开口说道:“这位大哥公车上骚扰一个姑娘家不好吧,更何况是司机,眼下正是盘山路路段,要是出了危险你负责全车人的安全?”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胖男人瞪了我一眼吼道,他身旁的瘦高个离我最近,瘦高个敲着我的头说:“别这么不知趣,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我对别人打我头的行为很反感,但是他们六七个人,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吃亏,弄不好还得搭条命,我转身看向坐在后面的乘客,他们都一脸漠视地看向窗外,这种事情我早就该想到的。
我们这地方因为地处偏远,所以比较乱,以前有不少开车路过这里的人被附近几个村里的痞子抢劫过,据说还有失踪的,至今都没找到。
我心里有些害怕,忍气吞声没敢再多说,可是那胖男人见整车的人都装作没看见胆子就更大了,她捏着周曼曼的下巴一脸猥琐的把脸向前贴,周曼曼一个急刹车,胖男人一头栽到了公交车前窗玻璃上,脑袋撞得通红,连同他身后的一伙人也倒成一团。
车后排的孩子们哭了起来,几个孩子家长竟然埋怨道:“你会不会开车,急刹车不会提前通知一声?不能开就滚蛋!”
“就是,真不知道怎么会让一个女的来开车,都说女司机是马路杀手一点也不假,看她那样子就跟赶着去投胎一样。”
那胖男人听到一群人在埋怨女司机,此时脑袋又疼得紧,破口大骂起来,要去拉扯周曼曼,周曼曼见状,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
“我让你报警!”胖男人一把夺过手机摔在地上,接着就拉着周曼曼的胳膊往外拖。“哥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这骚娘们儿在老子地盘上撒野,让她知道后果!”
几个小流氓见胖男人这么说,知道胖男人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伸手把周曼曼往外面拖,可怜她一个弱女子上哪是几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她惊叫起来,向车里的人求救。
“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我站起来说道。
“又他妈是你,日尼玛的非把你打死不行!”那瘦高个一拳头就抡了过来,我向旁边一躲,脚下一钩,瘦高个重心不稳一头栽倒,鼻子碰到了公交车的手扶杆,撞得满脸鼻血。
其余几个男的见这情景一哄而上,把我打倒在地,对我拳打脚踢,我一边护着头一边向车上的人求救,想让他们帮忙,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的,甚至说句话的都没有。
“周曼曼,快跑!”
此时这些人都来打我,周曼曼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车门口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到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向山下树林跑。
几个流氓见周曼曼跑了,扔下我就去追周曼曼,我躺在车过道上浑身酸痛不能动弹,我听到了周曼曼的尖叫和呼救声,还有那几个流氓兴奋的吼叫,只是周曼曼的呼救声很快变成哭声,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越来越小。
等我有力气爬起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黯淡下来,我追出车门,循着痕迹找到了那几个男的和周曼曼,当时我正看见那几个男的提着裤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下流话。而周曼曼就躺在草丛里,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巴烂,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两只手狠狠地抓着身旁的杂草,腿上和地上都是血,还有浑浊的液体。
我见到这一幕心中无比愤怒,没想到都已经这个时代了还有人会干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我冲过去护在周曼曼身前,那几个男的远远地向我做出鄙视的手势,嘻嘻哈哈扬长而去。
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帮周曼曼遮住腿部,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小声抽泣,任由我扶着回了山路上。
回到公交车里面后,周曼曼一直哭,当时天色已经晚了,车上的人开始抱怨:“好了,哭完了就赶紧开车吧,你们城里人不都挺开放的嘛,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是,装什么纯,赶紧开车,我还要回家做饭给我男人和小孩吃。”
“你们都他妈是不是人,吃饭都吃屁眼里去了?”我指着全车人破口大骂道。
“你吃饭没吃屁眼里?刚才多管闲事给打得跟条狗一样,结果人没救到还把那几个小流氓激怒了,现在全车的人都等你们两个,还不知道你追出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个妇女说道。
“就是,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信号都没有还报警,装什么文化人,不坐车就滚出去。”另一个妇女趾高气昂道。
“你牛逼,当我不敢揍你!”我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一车的人都直嚷嚷,两个男的还起身拦着我,我吼道:“怎么现在敢动手了,欺软怕硬的一群垃圾!”
“够了!”一声喝止传来,周曼曼坐在司机的位置上,头也没有回。“杨浩,你给我下车。”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曼曼冷冷地说道:“我让你下车,现在就滚下车!”
一车人听到周曼曼这么说,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我来,最后我是被那两个拦着我的男的推下车的。
“神经病!草!”我看着绝尘而去的公交车,别提心里有多委屈了,我为了她被人打,帮她说话竟然还被她赶下车,这社会是他妈怎么了?
我憋着一肚子的气往山下走,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从我下车的地方到我们村还有七八里路远,这路上根本就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总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自己,但是因为我在气头上,倒也没怎么害怕。
回到家后我妈见我脸上有伤就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妈,说自己走路急被摔伤了,我妈倒也没放在心上,山里人摔着碰着的很正常。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还没睡醒,我妈就急匆匆地把我喊起来说村后头出了大事,从县城到我们村的那辆公交车坠崖了,一车人死得精光,现在新闻里还在播。
我听到这个消息猛然一惊,连忙打开电视机看当地新闻,车祸现场惨不忍睹,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都已经认不出来谁了,事故的原因还不清楚,但可以确信,开车的人是一名叫周曼曼的女司机。
我心里难受,没想到周曼曼竟然这么决绝,和整车的人同归于尽,而她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让我下车是为了救我!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整整一天我心情都很差,茶饭不思,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给那些畜生糟蹋了,如今更是连人都没了!
我妈见我一整天都闷闷不乐,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以为我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掉了魂,于是就去把村里的风水先生请来,要给我招魂。
我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去大城市上学后我也就不再迷信着这套老封建的把戏,但是我妈很迷信这个,非要给我招魂才安心。
我也没有拒绝,反正招魂也不用我麻烦什么,他们招他们的,我睡我的觉。
那风水先生是我们村的一个老头,姓郭,因为有一只眼睛瞎了,所以很多人都管他叫郭瞎子,郭瞎子和我妈在家院子张罗了半天我也没搭理他们,想着周曼曼竟然就这么死了心里很难受。
迷迷糊糊中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此时墙上的钟突然响了起来,整整敲了十二下,刚好午夜十二点。
而这时候我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么晚了谁会给我打电话?我在大学的死党?
我拿起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我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名字,周曼曼。
第002章 夜路
深夜凌晨,月黑风高,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么毛骨悚人的事情,身上的鸡皮疙瘩炸起,像是被人突然丢进了冰窟里。
周曼曼不是死了吗,她的手机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
我吓得将手机甩了出去,寂静的黑夜里,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东西,我连忙将床头的电灯拉亮,望着手机躺在墙角边,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头没了动静,我这才敢下床将手机捡起来钻回被窝,可是我刚回到床上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我有了心理准备,看着手机屏幕上周曼曼的名字忍着寒意接通电话,电话里头还是传来隐隐约约女人的哭声,而且还有风声。
“你是谁,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喂,你是杨浩吗?”
“我是杨浩,你是谁?”
“我是周曼曼,来救我。”电话那头说道。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杂声,信号像是受到了干扰,接下来的通话中,我确信了打电话的这个人就是周曼曼。
想起今天的新闻,上面并没有说女司机已经死亡,但也并没有说她活着,经过我的询问,周曼曼告诉了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被她赶下车之后,心灰意冷的她在经过下山的三岔路口时,猛然加速开上了悬崖,她本想和一车子的人同归于尽,可是冥冥之中上天却救了她。
公交车笔直坠落悬崖的时候,从悬崖上长出的一颗松树抵到了车身上,将她从驾驶座的位置甩了出来,除了她自己,一车子的人都掉到悬崖下面摔死了。
我家乡所在的镇子叫浮屠岭,早年城乡改革的时候,上面很多次派人来要把山岭挖穿,最后因为种种原因都不了了之。浮屠岭山多水多树也多,尤其是那种上百年的松柏,遮天蔽日,漫山遍野都是,因此周曼曼从车里摔出来后,就被挂在半山腰的松树上了,第二天警察在山下根本就注意不到半山腰还躺着一个人。
等到周曼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浑身酸痛,又害怕又饿,连忙掏出手机打110报警,但是山里的信号不好,她怎么也打不出去,于是她双手扒着山岩一点点下了山,到了山下走了好长时间手机上才有了点信号。
周曼曼想到之前在公交车上我告诉她我就住在这山岭中的一个村子,眼看着手机要没电了,于是她就打电话给了我。
我听完周曼曼这么说才松了口气,真是把人吓得半死。
浮屠岭作为县城边缘的一个镇子,经济很不景气,一共就一条进山的公路还是十几年前的上任书记修的,因为开发山区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所以没有哪任县领导会乐意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浮屠岭四面环山,里面有十来个村子,每个村子里有千把口人,而我所在的村子叫明月村。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浮屠岭中,从来都不敢乱跑,因为浮屠岭有很多禁忌,尤其是晚上,就是几个劳力都不敢出村子乱逛,加上我妈常年都给我灌输各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导致我到了大城市里上学都不太敢走夜路。
而浮屠岭当年之所以没有被开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闹不干净的东西,据说当年进山的工人有一个被吓得疯了。
虽然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大人们口中说的脏东西,但是老是听到这些神神鬼鬼的话题,心里多少也会发毛,眼下正是子夜,十里八村的人都已经睡着了,路上连个灯都没有。
我从堂屋里摸着手电筒出了家门,动作很轻,生怕把我妈吵醒,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有个风吹草动的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
见到周曼曼的时候她正蹲在村子的路口,周围都是芦苇荡,她一个女生大晚上的从山崖那边走过来一定是吓坏了,见到我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用手电筒照着周曼曼,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心里有些小心疼。
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衣不蔽体。
周曼曼见到我后眼泪哗哗地淌下来,显得特无助,我连忙上前扶住她,把她弄上车。我看到了灯光下周曼曼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和我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来的时候我还生怕周曼曼会有问题,以前总是听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我看到了周曼曼的影子,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
我安慰着周曼曼,让她不要担心,等明天天亮了我就打电话通知她的家人来接她,周曼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们村子后面以前有个土地庙,现在已经年久失修废弃掉了,听老一辈的人说几十年前土地庙里面钻进个躲雨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模样极丑,把一个路过的村民给吓死了。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妈从来不让我到村子后面玩。后来土地庙旁边挖了一条河,用来浇地的,河里又淹死过一个小孩,从此之后就更没人到村后玩了。
因为从小就对村后头有阴影,所以每次经过段路的时候我都特别害怕,总会打朋友的电话聊会天,直到过了那段路。
我带着周曼曼经过村后的大河时,一阵阴风吹过,那月光下隐约可见的土地庙废墟里突然飘出来一团鬼火,我吓得半死,连人带车差点翻了。
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地方很是抗战时期埋死人的地方,村里人怕怨气重会影响活着的人才在上面建的土地庙,好在我这么多年来也学了不少科学知识,知道鬼火是地下的磷遇热被点燃。
周曼曼也看到了那鬼火,她被吓得不敢吭声,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抱得紧紧的,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这样抱着,虽然荒山野里的,倒也胆大了些,不再那么害怕,看来色胆包天这个词说得一点也没错。
回到家里后,周曼曼说要洗澡,这倒是件比较尴尬的事情,因为我们家根本没有太阳能,夏天洗澡的时候都是在家院里放一缸水,经过一天太阳的曝晒,到了晚上水温就刚好适合洗澡。
我把家里暖壶里的水倒了一些在水缸里,回头刚要让她试试水温,没想到她竟然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我连忙背过身去,让她先洗,自己到屋里找衣服给她穿。
周曼曼在院子里洗了很长时间,我知道她之前被流氓做出那种事情一定感觉自己很脏才会这样,等她洗完澡后走到我屋外没敢进来,我把灯关了,衣服递给她。
也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哪里,周曼曼轻哼了一声,说疼,想到她之前的遭遇,又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此刻定然是遍体鳞伤,于是我找来药酒,想要给她擦擦。
周曼曼说:“开灯吧。”
我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激动,立马开了灯,她只是用衣服挡住小腹以下的位置,其它地方一览无余,这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美女赤诚相见。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帮周曼曼擦药,她忍着疼也不吭声。
帮周曼曼擦完药,我让她上床睡觉,自己则找来一张凉席铺在地上,周曼曼见我这样,脸上有些失望,她眼神不敢看我,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脏?”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自卑,我连忙说不是,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裤,天气这么热,要不是有女生在我肯定不穿衣服睡觉的。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床,我的床不是很大,因此和她睡在一起有点挤,周曼曼也许是真累了,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酣然入梦。她的身上有股女生天生好闻的味道,我躺在她旁边没敢动,生怕将她惊醒。
可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背脊发凉被冻醒了,耳边隐约传来窗帷猎猎作响的声音,山里风大,后半夜的时候气温很低,睡觉前我忘记了关窗户。
我蹑手蹑脚地起身要去关窗户,周曼曼嘤咛一声,翻了个身,鲜嫩的小手说巧不巧地就搭在了我的某个部位。
我本想要把周曼曼的手挪开,可是她的手却突然抓住不放,这让我心里一惊,原来她还没睡着!
第003章 死相
而这次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是她主动的我也不算欺负她了,于是就钻进被窝,亲吻着她的背后,双手不老实开始游走。
周曼曼在黑暗中逸出娇喘声,激发得我浑身血脉贲张,我翻身而起想要吻她的唇,却看见月光下,她的脸一片血肉模糊。
我被吓得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是做了一个梦,然而让我恐惧的是,床上此时却只有我一个人,周曼曼不见了。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动都不敢动,隐约看见披头散发的周曼曼向我床边走来,将我淹没在她的阴影之中。她就站在床边直愣愣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像中了邪。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周曼曼是在梦游还是怎么了?
“周曼曼?”我小声地叫了一句。
黑暗之中,周曼曼没有半点反应。
我将床头的灯打开,灯光刺眼,我看清了周曼曼的脸,白得像张纸。
也许是受到了灯光的刺激,周曼曼稍稍皱了皱眉头,缓缓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我的手指在触碰到周曼曼身体的时候猛然缩了回去,因为她的身体冷得像冰,之后她就再也没了动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忙碌的声音,我睁开眼睛,见周曼曼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头,一脸娇羞地看着我。
“嗨!”我向周曼曼打了个招呼,心里别提有多开心,虽然昨天晚上没和周曼曼发生点什么,但是能和这么个小美女同床共枕我已经很知足了。
周曼曼也向我打了个招呼,报之一笑,这才发现她的确是美得不可方物,还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妖艳。
不过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开口问道:“周曼曼,你有梦游症吗?”
周曼曼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人说我梦游过,昨晚我梦游了?”
我连忙说道:“没有,我就问问。”
“杨浩啊,起床吃饭啦。”我妈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老妈你先别进来!”
我妈每次喊我的时候都会进我的房间看我一眼,眼下周曼曼还在我屋里,要是被我妈看见我金屋藏娇,还不知道得怎么想呢。
可我妈还是进来了,她看见了我床边的周曼曼,周曼曼一脸通红地看着我和我妈,叫了一声:“阿姨好。”
我妈一脸尴尬,忙说:“你们继续,继续。”
我妈退出了房间,我则连忙爬起来穿衣服。
吃饭的时候,我妈一直盯着周曼曼看,她也没问周曼曼和我是什么关系,也没问我怎么把周曼曼接来家的,看得周曼曼都不有点不敢吃饭了。
我本来是要解释周曼曼是那个坠崖公交事件中的生还者,可看着我妈这样子也不会信。我妈这个人虽然挺迷信的,但是却不迂腐,我上高一的时候她就开始怂恿我找对象,说她想抱孙子,到了大学更是劝我少读点书,多出去跟女孩约会,但我知道家里没什么钱,本身自己又不喜欢疯玩,接触的女生又少,所以谈恋爱的事情也一直没着落。
如今家里突然多出来个美女,我妈自然看得心中欢喜,哪里顾得上对方什么来头,一个劲儿的给周曼曼夹菜。
吃完饭,我妈让周曼曼进了堂屋,然后把我拉到院子外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没声没响的就把媳妇搞家里了。”
“妈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她……”
“行了,妈也是过来人,你当妈看不出来你看这姑娘的时候两眼放光哪!”
我只好不再解释,我心里的确挺喜欢周曼曼的,本来还担心我妈说周曼曼来路不明,但现在被当成了我的女朋友我也乐意接受。
我妈教训完了我又跑去房间里和周曼曼聊起来,我从纱门外看到她俩聊得挺开心的,周曼曼似乎也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忘了大半,没有报警也没有急着回家。
我心里十万个不情愿周曼曼走,也就没主动提出来,可临近傍晚,周曼曼竟然也没有走的意思,我心里奇怪,却也没多想。
我看得出来周曼曼对我也有点好感,也许是因为我的见义勇为,也许是因为我对她的关照,总之她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没提走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我还是和她同床共枕,但是我始终没碰她,而我妈则熬一些补品让我们俩喝,闹得我们都很尴尬,由于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上床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夜里一次也没醒。
要是我妈知道我夜里搂着个大美女却什么也不干的话肯定会骂我连禽兽都不如的,如今周曼曼既然不走,也愿意陪我睡一张床,不用想也知道她对我意思。
第二天正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趁我妈去开门的空我就给周曼曼夹菜,周曼曼笑得很腼腆,我看得欢喜,就偷偷把她的小手拉到手里捏着,她没有拒绝,就咬着嘴唇看着我,脸上别提有多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我妈一脸担忧地把我叫了出去,我感觉奇怪,就问她怎么了。
我妈小声地说:“你三叔家的儿子昨天晚上死了。”
“大洼村的?”我问道。
我三叔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爸在我两三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浮屠岭,之后就没再回来,三叔又不是我亲三叔,所以一些远房的亲戚基本就没再联系。不过我们浮屠岭作为一个小镇也是开设学堂的,小时候十里八村的孩子都集中在一起上课,那时候我还和三叔的儿子一起玩耍过,隐约记得他叫杨宽,印象中是个挺健康活泼的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我妈点了点头说:“虽然好些年没联系了,但是毕竟有一层亲戚的关系,你现在也长大了,说不得得去看看。”
我心想也是,我爸走了之后什么事情都是我妈在操劳,这么多年我只是小时候问过她我爸的下落,她始终不说,还哭哭啼啼的,我大了点之后怕她伤心也就没提这事儿,浮屠岭穷乡僻壤的,跑了也很正常,没准早死在外面了。
多年来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我妈一手张罗的,如今我毕业返乡,这种远亲的丧事也该由我出面才是。
吃完了饭我就骑着家里的电瓶车朝隔壁的大洼村去,周曼曼本想和我一起过去,但她一个女孩子去见死人难免晦气,家里有我妈陪着她她也不会太寂寞。
到了大洼村后,我看到路边一群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的眼里露出几分恐惧,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老杨的儿子怎么会死得那么惨,死相也太吓人了。”一个妇女说道。
“是啊,没看到他眼睛一直闭不上,瞪得跟什么似的,哪有人死了眼还闭不上的,明显是死不瞑目。”另一个妇女说道。
“嘘,都小点声,万一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些农村妇女的嘀咕我心中有些奇怪,来的时候我妈并没有跟我讲杨宽是怎么死的,能够英年早逝的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得了什么绝症,浮屠岭崇山峻岭的,出车祸的概率一般是没有的,难道是下河洗澡被淹死的?
我没再多想,打听了一下杨宽家的地址就骑车过去,浮屠岭的十里八村,每个村都千把来口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大家互相也都认识,谁家有点什么事情一传出来,到了晚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碰上什么新鲜的事儿没准整个浮屠岭都得知道。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是穿过人群看到杨宽的死相时我还是吓了一跳。他躺在一张草席上,两只手无比僵硬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眼瞪得像牛的眼睛,近乎要被勒出来了。
因为在浮屠岭有个旧俗,就是没成家的人死后是不可以躺床上的,所以杨宽才被放在堂屋的草席上。外面围观的人有很多,一些大人们也被吓得寒毛直竖,家里有孩子的都把孩子眼睛蒙上,急匆匆拉回家,生怕孩子看了会做噩梦。
“这明显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小宽这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一个老头说道。
“你个老货没事别瞎说,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嗓子里卡着鱼刺也会这样,一天到晚净胡扯!”另一个中年大汉呵斥道。
杨宽的眼睛外凸成这样,定然是死后血液还没有回到身体里面,全都充斥在头顶,所以才会造成整个眼球充血,从而眼皮没法合上的情况。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人都死了还不放手,难道真是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
要是报警还好说,法医会鉴定出死因,可是把人干放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是一个远亲,更没人认识我,再者对于那么多大人来说我也就是个孩子而已,根本就插不上话,他们怎么处理我也没权干预,这么多年我和我妈相依为命,也没跟这些亲戚来往,因此出了白事的钱我就打算回去了。
经过院子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村里的一个主持丧事的风水先生手里拿着一串柳条编成的手环朝院子里走,这风水先生走路有点瘸,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在浮屠岭,人死后都要在手上带柳条的,柳条辟邪,说是带上后尸体若是遇到些特殊情况不会闹古怪。
这些都是农村丧事的习俗我也不是很懂,但小时候曾经听我妈讲过一些,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三叔家的门口插了柳枝,这个习俗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人出了意外而死会带着怨气,怨气会无形中伤人,因此自家人也怕亲人的鬼魂会回来,插了柳枝是告诉死者的魂魄如今已经阴阳两隔,以后不用再回家了。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吵吵嚷嚷的环境,临走前也不敢多看杨宽一眼,一来是他的死相太吓人,二来是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一样,也许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对他的脸型还有点印象吧。
在浮屠岭,没成家的人死后的第二天就得下葬,但是下葬的时间是太阳落山后,我不能等到那时候,否则月夜降临我自己不敢回家。
回我们明月村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老头站在村口向我张望,临近了我才看清是我们村里的风水先生,郭瞎子。
郭瞎子见到我,向我笑了笑,说:“杨浩啊,你回来了,见到那年轻人的尸体了吧?”
我心里奇怪,外村的人死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于是便点了点头说:“见到了,一个远亲,出了白事儿的礼就回来了。”
“十多年没见了,但是却很面熟吧?”郭瞎子没缘由地说了句话。
我诧异地看了郭瞎子一眼,随即又想通了他的话。我从小学习成绩好,除了小学在浮屠岭待过,六年级之后都是在外面上学的,我是村里唯一考上重点中学的孩子,这谁都知道,好多小学同学都十几年没见了,所以他能一口说中我十几年没见过一个外村的亲戚也很正常。
可接下来郭瞎子说的话我就不乐意了,他说:“你这头顶沾了黑气,怕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哪!”
“去你姥姥的,你才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心里骂了一声,出于他是长辈我也没当面骂他,再者说郭瞎子孤苦伶仃一个人,一只眼睛还瞎了,怪可怜的,我没好气地说:“一边去。”
但是我车子没走几步却突然想起了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天周曼曼被几个流氓拖出去完事后,他们并没有上车,所以那几个人都在车祸事件中活了下来。
而杨宽,像极了其中一个流氓!
第004章 又死了一个人
在大洼村,起先我并没有认出杨宽就是把周曼曼强了的流氓之一,是因为他把自己脸掐得臃肿扭曲,根本难以辨认。我之所以感觉在哪见过并不是因为我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玩耍过,而是前天在公交车上见过!
本来我还奇怪十几年没见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那么深的印象,此时想通其中缘由,不禁背脊发凉。
可是提醒我的郭瞎子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那天他可没在公交车上,难道那几个流氓里有人是他家亲戚,他被告知了那天的事情?
最让我奇怪的就是杨宽的死相,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我隐约感觉这件事情自己不能参与根本不敢多有逗留。
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妈讲深山老林怪事多,所以出完礼我立马就回了村子,郭瞎子却像是专门来提点我一样,他在暗示我这件事会扯到我身上吗?
我回头看向郭瞎子,却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和我妈讲了一遍,一旁的周曼曼也听到了我的话,吓得脸色苍白。
“闺女别怕,山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招了点邪气是他命不好,咱村里有风水先生,小鬼不敢来,干净得很。”我妈见周曼曼吓得不轻,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完又看向我。“这些事情你可别去招惹。”
“我上哪惹去。”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再说哪有什么小鬼,别说出来吓唬小曼。”
本还想把郭瞎子今天说我中邪的事情跟我妈讲的,现在见我妈听风就是雨的样子我哪里还敢讲。
我们浮屠岭这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除了当年进山修路的工人们在山里闹过一阵有鬼的传闻,之后也都没什么事情发生。
杨宽的死并不会在浮屠岭闹出多大的动静,山村鬼事多这是古老相传的谚语,没过几天谣言就会平息。我本想将杨宽是那天公交车上流氓之一的事情告诉周曼曼的,但如今周曼曼已经变相承认是我的女朋友,我怕再引起她想起那天的恐怖经历也就没再提。
可谁知道第二天,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浮屠岭又死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我们明月村的村民。
先前我说过,我从浮屠岭的乡镇小学考到县城的中学后一般就很少回家,所以童年那些跟我是同一所小学的人长大后我多数都不认识,这其中也包括了我们村的一些同龄人。
而这次死的人是一个叫大壮的人。
我记得大壮比我高两个年级,小学的时候还欺负过我,他的脾气很冲,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不过他五年级的时候就因为打架辍学不上了。
那时候在村里属他长得清秀,个子又高,干农活也比其它人有力气,因此很多家长都拿大壮跟自家孩子说:“你看看人家大壮,长得人高马大又能干活,再看看你!一点孩子样都没有!”
大壮的妈还说将来浮屠岭的姑娘随便大壮挑,可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死了。
我隐约感觉这事情有点蹊跷,在山村里面,死一两个人没什么,但是接连两天都死人,还是年轻人,这就有点反常了。
我妈从大壮家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小声跟我说:“这个大壮的死相跟杨宽的一样。”
“也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眼睛合不上?”我有点害怕地问道。
我妈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说:“还怪吓人的。”
“那我去看看。”我说着就朝村子前头走,我妈叫住了我不给我去,说怕染了晦气,可是想到昨天郭瞎子的话我心里就发毛,我在想大壮会不会也是在公交车上的流氓之一!
当我穿过议论纷纷的村民们看到躺在草席上已经死了的大壮时,我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一时间心里无比慌乱。
第二个掐死自己的人也是公交车上非礼周曼曼的流氓之一!
此刻的大壮张牙舞爪地躺在院子当中,哪有人敢靠近他的。
大壮本来就人高马大,谁都知道块头大的人手脚也大,所以大壮的两只大手把自己的脖子完整地攥在手里就像攥一根麻绳一样,手指僵硬得掰不开。
他的脑袋歪向一旁,看样子喉咙已经被掐断了,他的眼睛完全是充血的红色,舌头也伸出来半截。
大壮的面容彻底扭曲,鼻子和耳朵里都有一些沁出来的血沫子,而我还是认出了这张脸。
大壮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被村里的几个妇女拉着不让上前,在浮屠岭的习俗中,人死之后是不可以在身上盖着白布的,除非是抬上火化车的时候。
一些村民陆陆续续把好奇前来围观的孩子领走,大壮的死相连大人都不敢看,更别说是孩子。
“我听说大洼村也有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小青年死了,就在昨天,听说也是把自己掐死的,大壮怎么也这么个死法哪,肯定是我们浮屠岭闹鬼!”一个村妇说道。
“这不是闹鬼还是什么,几十年前咱山里闹鬼的事情,上点年纪的都知道,快点去请郭瞎子来看看!”一个矮瘦的老头说。
这老头我印象很深,姓王,大家都管他叫王老汉,王老汉是我爷爷辈的人,但是他这个人嘴巴打滑,留不住话,说话时候又咋咋呼呼的,所以我小时候都随着大家叫他王老汉。
王老汉的话让一些老一辈的人都点头赞同,大家都说要去找郭瞎子来。
片刻之后,郭瞎子到了大壮家,他穿过人群看到大壮惨死的模样后,突然脸色大变。
“郭叔,你看咱家这大壮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大壮的父亲问道。
郭瞎子眉头紧皱没说话,王老汉见状就吆喝说:“老瞎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大壮这娃死得也太瘆人了,你倒是说说他咋了?”
“是啊老郭,你倒是看看到底啥情况,我怎么听说隔壁村也死了个小青年,都说是闹鬼,现在闹的人心惶惶的,你是村里的先生,说不得把这事儿弄清楚喽。”一名年长的老头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郭瞎子,郭瞎子也不答话,过了半天才说道:“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们,大壮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邪祟。”
“真有鬼?”王老汉听郭瞎子这么说,咋咋呼呼地问。
郭瞎子挑着眉头说:“我可没讲有鬼,只是说他惹了邪祟,这邪祟有很多种,邪气,阴风,鬼火,冤魂都是邪祟,并不一定是鬼,我是风水先生,又不是神仙,上哪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惹了什么东西?”
“咱家大壮平常除了在地里干活就是去县城玩,山里其它地方都没去,怎么会惹了邪祟哪?”大壮的母亲哭道。
郭瞎子也一脸地愁眉莫展,他说道:“改革开放后咱们村的祖坟都移到村东头的老林地,那的风水好,就是去了也惹不到邪祟,其它地方的土坟早就给平了,除非是什么阴尸地的棺材给哪个不长眼的刨出来了。”
“谁家挖地把老祖宗骨头碴挖出来了吧!”王老汉咋呼道。“那赶紧去找找!”
郭瞎子说:“不用了,昨个听说大洼村的一个娃自个儿把自个儿掐死了我就开始怀疑山里进了邪祟,但是找了一天不是这原因,风水上的事情五花八门,我干了这行几十年也不能一眼就看出来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看病都得望闻问切,何况是风水?我先检查检查这孩子再说吧。”
郭瞎子说完就蹲下来捏向大壮的手腕,令人惊奇的是,也没见郭瞎子怎么使劲,大壮僵硬的手指就从脖子上缓缓松开了。
郭瞎子的手段让一些人暗暗惊奇,先前几个抬尸体的人收了大壮父亲的钱,要把大壮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可是大壮僵硬的手指跟钢筋焊上去似的,根本就掰不动,没想到这个郭瞎子没怎么使劲儿就让大壮的手松开了。
郭瞎子松了大壮的手,又在大壮的下颚上摁了几下,只见大壮伸出的舌头也慢慢缩回了嘴里,只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瞪着,郭瞎子用冥钱纸盖在大壮酱紫的脸上。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样做一点作用也没有,之所以盖上,是因为他看着那对瞪人的眼睛也瘆得慌。
郭瞎子在大壮的身体各个部位捣鼓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李张老来,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壮的父亲见状,开口问道:“郭叔,你看大壮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瞎子一脸疑惑地嘀咕说:“能进邪气的关节穴位都正常,身上没有半点尸气又不是人为的,难道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吓得神志不清,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郭瞎子这个人几十年前曾经跟别人去学过算命,对于摸骨也略通一二,后来时代变革大环境下被批斗过,天下太平后也就没再搞这些歪门邪道。
正在大家都摸不清头脑的时候,郭瞎子一把扯开了大壮的裤裆。
第005章 女鬼疑云
学过医的人都知道,人死之后肌肉会慢慢萎缩,但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即使是已经死亡,那地方一点凸起都没有,也是很不正常的。郭瞎子正是注意到了这点才猛然掀开了大壮的裤子,因为他想起了某种可能。
众人哗然,村里的妇女们尖叫起来,有的人一脸好奇地瞄过去,有的人则满脸羞涩地背过身去,但是看到大壮那里的村妇们都露出失之色,因为大壮的两腿之间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老早以前就说村里的姑娘随大壮挑,他长得人高马大的,那里咋的这么小?”一名村妇小声埋怨道。
“也太小了吧,都缩没了。”几个男的也小声嘲讽,不禁得意起来。
大壮的父亲自然是看过自己儿子那地方的,此时一看被吓了一跳,忙问郭瞎子:“郭叔啊,我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哪,怎么死也没有个全尸?”
郭瞎子站起来,一脸担忧地说:“不是没全尸,而是缩没了,他被吸了阳气。”
“啥是吸了阳气?”王老汉问道。
郭瞎子说:“男属阳,女属阴,男人传宗接代的东西之所以叫阳物就是因为那东西是男人的一身纯阳所在,若是身体里的阳气短时间内全部消失就会引起阳物萎缩,古代的太监之所以说话尖声尖气的就是因为没了维持男人阳气的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行凶的应该是个专门吸人阳气的女鬼。”
村民们听到郭瞎子说村里惹了女鬼都吓得面色苍白,不禁打起寒颤,虽说山里人都比较迷信,但是现在时代发展,电视机和网络的普及下,乡下人也都开始讲科学,很多人虽然不再迷信,但如此骇人的死法摆在眼前,不免要怀疑起自己的世界观。
“大壮好好的一个孩子,他怎么会惹到女鬼哪?”大壮妈嚎啕大哭。
郭瞎子沉默不语,他缓缓扫向周围的人群,他的眼睛经过我的时候,定在了我的身上。
郭瞎子扬声说道:“最近我看到几个年轻人头顶都飘着黑纱,有道是头顶飘黑纱,阎王来到家,为什么偏偏某些人出了状况,恐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眼下鬼杀人,死了两个难免不会死第三个,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谁,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大家见郭瞎子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就七嘴八舌问道:“这是杨浩?几年没见都长那么大了。”
“杨浩啊,你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郭瞎子说那是女鬼啊!”
我听到村民们的质问,脸上有点挂不住,本不想惹这个事儿,可没想还是轮到了我头上,我解释道:“我大学毕业刚从学校回来两天,昨天大洼村死的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杨宽,今天死的是大壮,我跟他们都十多年没见了,这些年过年回家也不怎么出门,跟他们根本就没有联系,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我倒是能证明,小浩从小就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就知道读书,跟村里孩子也不大玩,郭瞎子你是不是看错了?”邻居的婶婶说道。
郭瞎子闻言,眼中散发出某种别样的光芒,他望着我似笑非笑,像是能把我看个通透,洞察我心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是看错了吧,等明天就知道了。”郭瞎子没质问我什么,而是转身往门外走去。“哎,现在的年轻人哪。”
“郭叔你别急着走啊,我儿子这怎么办哪?”大壮的父亲问道。
“还能怎么办,门口插柳枝,手上栓柳条,大壮虽然没媳妇但是成年了,能用棺材装着,傍晚后下葬就是了,这些白事规矩你们都懂。”郭瞎子说话的时候咳嗽了几声,如今他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
郭瞎子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语气不善地说:“不过我还得提醒各位,谁要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趁早讲出来,比如后山前几天可是死了一车子的人,到现在警察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别到时候人谁死了再让我去收拾烂摊子,我也一把年纪了,看见死人瞪着眼珠子我也怕。”
“等等,先等等,郭叔,那个……”村里的李寡妇突然开口叫住了郭瞎子。
郭瞎子看着一脸慌乱的李寡妇问道:“什么事儿?”
李寡妇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想问问,如果真有女鬼这事儿,该怎么才能救命?”
“李寡妇,不会是你搞的鬼吧,你是不是刨了谁家的祖坟把我们大家伙都祸害了!”一个妇女讽刺道。
“该不会是你偷汉子,又克死一个人?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年你男人可是大半夜死在你肚皮上的!克夫命的扫把星!”另一个妇女一脸鄙夷地说道。
“别瞎嚷嚷,没听郭叔说害人的是个女鬼吗,要是男人死了怎么会去吸男人?”
“哟,没看现在时代发展的,男人和男人就不能搞了?”
郭瞎子见众人乱哄哄地指责李寡妇,不由地恼怒起来,脸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众人见郭瞎子生了气,也都偃旗息鼓,不敢作声。
郭瞎子是整个浮屠岭十里八村中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多年来谁家丧事和勘宅都要找他去看看,不少人都管他叫神仙,所以他在浮屠岭颇有威望。
郭瞎子看着手足无措的李寡妇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寡妇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关于村子后面的车祸,我儿子和几个狐朋狗友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儿才导致的那场车祸!”
郭瞎子哼了一声说:“事到如今你还遮遮掩掩,快说你家儿子干了什么!”
李寡妇望向人群后方的一个年轻人哭道:“你个逆子还不快来给你郭爷爷磕头,难不成躲着等死?”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正站在墙边,一脸的不情愿。而这青年正是那天在公交车上跟我动手动脚的瘦高个。
李寡妇的儿子叫李统,我记得李统小时候是个挺自卑的人,时常被村里的小伙伴欺负,他上了镇上的小学之后突然就性情大变,染黄头发不说,还经常堵我们自己村的人。当时浮屠岭小学很乱,学校里的学生拉帮结派,那时候李统跟了一个学校六年级的大哥,叫黄仨儿,从此就混得风生水起。好在我妈把我教育得好,让我脱离了山村这块穷山恶水,不然没准我也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这李统听了李寡妇的话,连忙跑到郭瞎子的面前磕头,在郭瞎子的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那天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
村民们一听几个年轻人竟然干了这么肮脏的事儿,一个个都破口大骂起来。
“简直是猪狗不如,一群大男人干这种事儿,真当警察查不出来吗,要我说就应该立马报警把这些人抓起来坐牢枪毙,竟给咱们山里人丢脸!”
“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东西了,从小到大都欺负我家儿子,有爹生没爹养的坏东西,我还说通咱们村的公交车怎么会翻,那个被你们糟蹋了的闺女不是精神失常了就是拉着整车人陪葬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责骂李统,李统虽然恼羞成怒此时却不敢顶嘴。
郭瞎子叹了口气说:“这么说来,那个暗中祸乱的女鬼可能就是公交车的女司机。”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手心都已经出汗了,公交车女司机就是周曼曼,她此时就在我家,和我妈在一起好好的,连续两天晚上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也相安无事,她怎么可能是鬼?
我本想跟大伙说周曼曼此时正在我家里,可是想到周曼曼要当着大家的面被大家盘问那天噩梦一样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上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还好我没有把周曼曼领出门逛逛,不然被其他人看见她那就糟了,新闻里虽然没把周曼曼的照片放出来,却念了她的名字。若是村里有人问起周曼曼的名字就麻烦了。
我决定今晚就得把她送回家,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李统接着郭瞎子的话说:“应该就是那个女司机了,杨宽和大壮都已经死了,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们其中之一,郭爷爷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是啊郭叔,你救救我儿子,你叫我干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能救我儿子的命!”李寡妇哭道。
“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买来的媳妇儿就是天生淫荡的货,还干什么都答应。”一向很看不惯李寡妇的张寡妇说道。
“你敢骂我妈,是不是找打!”李统凶狠地瞪着张寡妇说道。
“你们看看她家儿子的嘴脸,这样的小畜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仅不知道悔改还要打我,郭叔,你可不能救这样的败类啊!”张寡妇说道。
“好了,都少说几句!”郭瞎子有些厌烦地呵斥道,接着问李统:“那天你们一共几个人,还有谁?”
李统说:“一共有七个人,我们村的就我和大壮,剩下的都是大洼村的,当时我们都不想那样的,是黄仨儿非要上,他带头先上了我们才跟着的,他说他家里有人在公安局,没人敢动他!”
“黄仨儿?”郭瞎子皱了皱眉头。“大洼村黄瘸子的孙子?”
第006章 郭瞎子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黄仨儿就是个油头满面的胖子,打起架来野得狠,所以浮屠岭小学的学生都怕他,个个认他做老大。
不过黄仨儿这人很猥琐,上初一的时候到了晚上就爬到女生宿舍跟女生滚一个被窝,虽然人小不会发生什么,但因为他常常干这样的事情,有一次终于被突击检查的宿管老师发现了,宿管老师上报给学校,把黄仨儿开除了。
黄仨儿被开除之后变本加厉,十四五岁就跟校外的青年混在一起,抽烟打架喝酒砍人,样样都敢冲在最前面。有一次喝醉酒的时候,黄仨儿跟一帮痞子说,他爷爷给他算过命,说他命大,子弹见着他都得拐弯,只要是人,就没人弄得死他。
说来也奇怪,黄仨儿从小到大跟人打架,县里面的流氓打架斗殴他都有参与,他进公安局就像进学校食堂一样,但是他的确连伤都没受过,听说他爷爷年轻时候练过武,所以他从小耳濡目染,身手也比一般人要矫健。
这个黄仨儿就是那天在公交车上带头欺负周曼曼的胖男人。
而黄仨儿的爷爷正是大洼村的风水先生,绰号黄瘸子。
先前我说过,浮屠岭十几个村子里面,最有名望的风水先生是郭瞎子,实际上,浮屠岭真正懂风水的也就两个人,除了郭瞎子,另一个人就是大洼村的黄瘸子。
昨天我去大洼村参加杨宽的葬礼时还见过他,当时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难道真如郭瞎子说得那样,黄瘸子也看见了我头顶飘着黑纱?
不过那天在公交车上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就算有鬼也不该找我才是,想到周曼曼根本就没死,那为什么女鬼要找我呢?难道我们在盘山路的时候集体撞邪了?
我实在想不通其中蹊跷,准备抽身离开,可郭瞎子却突然当着众人面指着我问李统:“你们七个人之中没有他?”
李统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吓了一跳,说:“你还没死?”
我说道:“不好意思,那天我被赶下车了。”
“那七个人中有没有他?”郭瞎子又问了一遍。
李统说道:“没有,不过,我们从小树林离开后,他又进去的。”
“呵呵,李统,我可不像你们这么饥渴,我是有女朋友的,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城市里洗头房足浴店多得是,想要什么服务没有?也就你们这些人才会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我抢着说道,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一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杨浩可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人也长得不赖,这条件找哪家姑娘不好找?你何必诬陷他呢?”张寡妇替我帮衬道。
李统还要说话,却被李寡妇拦住了,如今李统已经是罪人,若是把郭瞎子惹生气撂了挑子,那李统就必死无疑了,因此她脾气再差此刻也不敢跟任何人发火。
郭瞎子皱着眉头看向我,小声嘀咕道:“那是怎么回事?”
“恶人有恶报呗,再者说了,人家新闻里也没说女司机就是死了,没准从车里摔出来挂悬崖上没死呢?”我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我走之后,郭瞎子看着眼前跪下的母子俩说道:“虽然这孩子犯了罪,但是这时候把他交给警察他就必死无疑了,黑纱磨顶,过不了今夜。”
李寡妇一听郭瞎子这么说,头磕得跟捣蒜一样,求郭瞎子救他儿子,郭瞎子说:“人鬼殊途,阴阳间的事儿不能乱,就算你儿子杀了人,鬼也不能插手这件事,不然就乱了人间伦常,这事儿我管了,起来吧。”
郭瞎子说着从口袋拿出一张朱砂黄符递给李统,又把身上带着的一块青玉递过去,说道:“黄符不要离身,洗澡的时候都不要离身,这青玉是块宝,等我查清楚那女鬼的来路把她降了,再把玉给我。”
母子俩人千恩万谢,李寡妇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郭叔,我儿子不会有事了吧?”
郭瞎子说:“头顶黑纱已经没了,暂时不会有事,其他人都在大洼村,既然都是跟黄仨儿混的,黄仨儿又是黄瘸子的孙子,出了这事儿自然有黄瘸子管,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郭瞎子走后,明月村的村民们也都纷纷散去,只剩下大壮家的几门亲戚,等到太阳过山后把大壮下葬。
我回到家门口,正看见周曼曼从院子里出来,她说道:“杨浩,晚饭做好了,阿姨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我向四周紧张地望了望,小声说道:“先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周曼曼疑惑道。
我拉着周曼曼进了院子里,趴在她耳边说道:“现在村里又死了一个人,而且死的都是那天欺负你的人,现在他们怀疑是你变成鬼去报复的,所以千万别给他们看见,免得惹麻烦。”
“可是我没死啊,他们看见我怎么了?”周曼曼娥眉微蹙,一脸的不快。
我握着周曼曼的小手说:“咱们山里人太多老封建迷信,我听我妈说建国以前山里发生了一场瘟疫,有一个外乡女人被怀疑是带给村子不祥的活鬼,给村里人抓去活活浸了猪笼,这些人听风就是雨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今晚就送你走。”
周曼曼被吓得花容失色,眼下听我说要送她走,神情中露出深深的不舍,她卷着衣角呢喃道:“我不想走,我想在你身边多待几天。”
我听到周曼曼这么说,心里甜得跟吃了蜜糖似的,顷刻间有些心软了,不过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我还是狠下心要送她回县城的家里,等过段时间再找她。再者说了,郭瞎子危言耸听说我头顶飘着黑纱,我也得找个空问他怎么回事,不然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我们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我跟我妈说:“妈,等下吃完饭我想送曼曼先回家,这几天咱们山里接二连三死人,怪吓人的。”
我妈说:“吃完饭天都黑了,山里现在闹邪祟,晚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明天送曼曼吧,妈跟你一块送。”
“妈……”
我刚要劝我妈,可是这时候,我们家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看向院子外面,正看见郭瞎子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远远地隔着纱门望向屋里。
“糟了!”我心里暗暗叫苦,脑中快速思考对策,虽然新闻里没放出来周曼曼的照片,但是前天郭瞎子来我家的时候我还是光棍的,现在突然就多了女朋友他不怀疑才怪。
“是郭先生,我那天请人家给你招魂都没留他在咱家吃饭,今天正好烧了鱼,一块来吃。”我妈说道。
“妈你别起来,我去。”我连忙起身迎出去,对郭瞎子笑了一声道:“郭爷爷怎么有空来我们家串门儿呀,这个点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郭先生啊,我们家烧了鱼,你一块来吃点吧。”我妈在身后说道。
“不了,就是没事来溜达一圈,你家来客人了?”郭瞎子隔着纱门神情极其不善地看着屋里的周曼曼。
“我女朋友。”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女朋友?前天你妈还跟我讲你没有女朋友,要请媒人给你讨房媳妇儿。”郭瞎子说道。
“早就谈了,网上认识的,说了你也不懂。”我语气略显厌烦地说道。
“别在外面说了,浩浩,快让先生进来坐吧。”我妈又说道。“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大夏天的,外面蚊子多,进来给你郭爷爷盛饭。”
“不了,进来看看就走,能做杨大学生的媳妇儿,那可不定是个俊闺女。”郭瞎子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郭爷爷,我女朋友胆儿小,您这副模样吓着她可不好,夜里会做噩梦。”我按着纱门没给郭瞎子进去。
“杨浩你怎么讲话的?”我妈一听我这么说就生气了连忙起身走来。“这孩子今天怎么那么不懂事,真是不像话。”
“没事,我趴门口看一下就走,本来还想着给你家儿媳妇看看八字的,小浩这是要金屋藏娇啊。”郭瞎子说着,唯一的一只眼睛从纱门的漏洞里看向正坐在饭桌旁的周曼曼。
郭瞎子本就瞎了一只眼,加上已经老得皮肤皱褶,脸上还有些年轻时候留下的疤,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样子吓到,我小时候见到他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
周曼曼自然也不例外,她抬头看到郭瞎子的模样时,手里的筷子顿然掉在地上,她的小脸苍白,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低头捡筷子。
“看来真吓着这孩子了,长得忒俊的姑娘哪,那老头子我就不讨人嫌了,改天再来吧。”郭瞎子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消失在暮色中。
第007章 烧死周曼曼
郭瞎子走后,我妈一直嗔怪我不懂礼貌,我也不解释,一个劲儿的给周曼曼夹菜,心里却对刚才郭瞎子的举动生出一种迫在眉睫的恐慌感。
郭瞎子无缘无故到我家里,我觉得就是为了周曼曼,他的话和眼神看起来都是某种挑衅性质的试探。
让我没想到的是,晚上九点多钟,李寡妇又突然来我们家串门,当时我妈正在院子里乘凉,就和她聊了起来,李寡妇并没有进堂屋,可我却注意到她一直向屋里有意无意的张望。
我小声地问周曼曼:“你今天是不是出门给别人看见了?”
周曼曼虽有疑惑,却点了点头说:“就到门口转了一圈,看见几个你们村的人我就回来了。”
我说:“那咱们晚上十二点过后走,李寡妇从来不上我们家串门的。”
鲁迅先生说过,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同样,我也从不打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浮屠岭的人,浮屠岭虽然是我生我养我的的地方,但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句话一点不假。这些年母亲一人独居山里没少受到村里某些人的排挤和风凉话,她性格又柔弱,很少跟别人来往,一般不会有人来我们家串门。
李寡妇今天当众跪在郭瞎子面前求他庇佑自己的儿子免受女鬼杀害,晚上却无缘无故来我家,这本没有什么必然或偶尔关系,但怪就怪在她来了我家却没有进屋,似乎只是为了确定我家里有没有其他人。
我猜测村里一定有人知道了周曼曼的身份,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害人性命的是后山公交车坠崖惨案的女司机,如果女司机真是鬼,那么下一个被弄死的人就有可能是李寡妇的儿子李统,李寡妇此时来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那天晚上,周曼曼枕在我的肩膀上很是不舍,我亲着周曼曼的额头哄她入睡,自己则一直睡不着,到了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我悄悄喊醒了周曼曼。
“曼曼快起来,我现在送你走。”
周曼曼嗯了一声,起床穿衣服,我之所以选在这时候走,是因为一天之中人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是最困的,咱浮屠岭虽然是山里,一般大半夜没人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周曼曼的安全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我推着电动车蹑手蹑脚地带着周曼曼出了门,周曼曼跟在后面,她刚要上车,我的耳中却传来了一个人打哈欠的声音,不远处还有像是手电的光芒一闪而过。
“回去。”我转头向周曼曼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赶紧回屋里。
“出都出来了,还回去干啥,杨浩啊杨浩,你胆子不小哪,鬼你都敢养!”
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村长一脸阴沉地从黑暗中出现,他的身后带着一群村民,这些村民手里拿着手电,更多的是拿着铁铲和菜刀。
村长叫李富贵,虽然已经五六十岁了但是却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壮,我从小就对他没一点好感,他的脾气很差,看见孩子在他面前调皮都会上去踢两脚,我一直都纳闷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村民们还要选他当村长。
明晃晃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周曼曼被吓得躲在我的身后。
“村长,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李富贵哼了一声,他指着我说道:“把这小子身后的女鬼抓起来!”
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向我走来,我拦在他们身前说道:“这个是我女朋友,不是女鬼,你们想要干什么?!”
“女朋友?”李富贵呵呵笑了一声,他拿出一张报纸,指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对我说:“照片上的死人是你女朋友?要不是村里人在镇上买了张当地的报纸看到照片,全村的人都得被你害了!”
我看向这张报纸,上面正是报道了关于浮屠岭城乡公交坠崖的事情,而上面刊登了周曼曼的照片,还有一张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尸体都已经烧焦了,根本就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子,你们怎么判断尸体就是周曼曼?再说了她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们看看她哪里像鬼,鬼有影子吗?”我一边跟众人解释一边指着周曼曼在地上的影子。
“抓起来!”李富贵一脸阴沉,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谁他妈敢动她我跟他拼了!”我大声吼道。
“杨浩,你别受女鬼蛊惑,咱们村的姑娘多得是,这个女鬼已经给好几个小青年糟蹋过,你们在一起那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嘛!”一个村妇说道。
几个村民要将我招架开,我一拳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其余人见我真动手一拥而上将我扑倒,按在地上。
周曼曼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眼看着众人走向她,她吓得尖叫起来,躲到墙边,一群人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空地上,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正在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母亲走出院子,她看到如此情景,忙上前求情道:“李富贵,你这是干什么,两个孩子犯了什么事要这样对他们哪!”
“秀梅,你儿子杨浩的女朋友就是后山公交车坠崖的女司机,她是个女鬼!”一个村妇说道。“不信你看看,报纸还在这儿呢。”
母亲看到报纸上周曼曼的照片,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地说道:“可是曼曼没害我们哪,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她不可能是鬼!”
“妈,他们这是要故意杀人,你去报警,在现代社会公然杀人,谁也跑不了!”我被压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报警?你认为县里的警察一听是咱们山里闹鬼的事情还会来吗?”李富贵说道。“看来村里的事情你妈根本就没和你讲过。”
母亲说道:“你们不能这样带走曼曼,她是不是鬼得郭先生说了算,郭先生今天晚上还来我们家看过曼曼的!”
“是不是鬼过一会儿就知道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郭瞎子从人群后方走来。
“我就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丘之貉!”我狠狠地瞪着郭瞎子吼道。
郭瞎子面无表情,他看了我一眼说:“鬼也不一定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借尸还魂这个词你又不是没听过,如果她不是害人的女鬼,我自然会给她一个公道!”
郭瞎子说完向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富贵冷声说道:“带走!”
周曼曼尖叫大哭起来,她回头叫着我的名字,让我救她。
我疯狂地挣扎大喊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没人理会我的叫喊,直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后将我压住的几个人才把我放了,我累得气喘吁吁,爬起来就跑到厨房拎刀,我妈将我拦下来说道:“你现在去也救不了人。”
我说道:“那我也得去救,他们要是把曼曼杀了,我捅死一个算一个,尤其是先捅死李富贵和郭瞎子。”
我妈听我这么说立马就哭了出来:“你捅死了人自己还想不想活了?都怪妈没用,你爸要是在这儿,谁也不敢动咱家人。”
我没想到我妈会在这时候提起我爸,眼下已经没时间问我爸是什么人,去晚了周曼曼肯定性命不保,我提着剁骨头的不锈钢刀就冲出家门,边跑边打电话报警。
电话那头的人听说是浮屠岭的事情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说信号不好听不清我说什么,之后就挂了我的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我没想到真如李富贵说得那样,警察根本不敢管浮屠岭的事情!
我们村的村头有一口不算深的水塘,旁边立着一根很粗的定风桩,这定风桩在不少偏远山村里都有,明面上说是村子里用来镇邪用的木桩,实际上就是用来动私行的。
很小的时候我时常看见有大人把犯错的孩子绑在定风桩上用鞭子抽,说是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才,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唯独没被家长打过的我考上了大学。
那定风桩上面全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听说是当年文革时期用来烧死那些死刑犯的。
我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定风桩周围,李富贵和郭瞎子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绑在定风桩上的周曼曼。
周曼曼的脚下堆满了干树枝,四周是举着火把的一群大汉,周曼曼的身躯在火光中显得特别弱小,她的眼神惊惶无助,周围的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成了恶魔。
我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冲动,先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不然我不仅救不了周曼曼还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村长,黑狗血已经准备好了。”一名年轻村民上前说道。
李富贵点了点头,说:“把黑狗血端上来,泼在这女鬼身上!”
黑狗血有驱邪的作用,以前听村里的老人们说黑狗血如果淋在中了邪的人身上就会发出嗤嗤的声音,冒出一大片白烟。
一名大汉端着一盆狗血走进人群,我眼神发狠,手里攥着剁骨头的刀悄悄向人群靠近。
那大汉猛地将狗血泼向周曼曼,周曼曼的头上和脸上都流着肮脏的黑狗血,她抿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冒烟了,冒烟了!”一个村民突然惊叫起来。
第008章 李统之死
“冒烟了,冒烟了!”一个村民指着周曼曼惊叫起来。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周曼曼身上虽然冒烟了但是却不是浓浓的白烟,而且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身上也没有发出嗤嗤的声音。
一向有一说一的王老汉看不下去,他跳出来说:“这黑狗血是刚放的,上本来就有热乎气儿,泼到你身上给灯光这么一打看上去也像冒烟!”
“难道这女人不是鬼?可是她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啊!”有村妇说道。
“要我说她根本不是鬼,杨浩那孩子不是说过嘛,人家是命大,从车里摔出来挂悬崖上了,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咱们村难道还要不明不白地整死个人不成!”王老汉有意无意地瞥向村长,谁都看出来他有些怕村长,但他还是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
李富贵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王老汉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说就不说……”王老汉嘟囔了一句,一脸的不服气,他看向郭瞎子说道:“老瞎子,黑狗血既然没应验,你倒是说说这闺女是不是鬼哪?”
“这……”郭瞎子皱着眉头看向村长。“虽然这女人身上有股莫名的阴气,但是黑狗血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反应,也许她真是命不该绝。”
“也许?”李富贵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郭瞎子。“郭先生自己说这女人是女鬼,现在又如此不坚定自己的立场,你还真当明月村是你家的了吗?”
“村长说笑了,郭某不敢。”郭瞎子面色难堪,他虽然在浮屠岭的威望很大,但是若在明月村,和李富贵比起来,他倒是还差了一截。
当年破四旧时期,李富贵可是撕开一切封建残余嘴脸的头头,是红卫兵的队长,十七八岁的就已经是镇上闹革命的头子,附近几个村子的地主十个有八个是死在他手里,他是个狠人,做事也雷厉风行,整个浮屠镇都没有不怕他的。
李富贵哼了一声,扫向众人说道:“古有训诫,养鬼为祸,虽然黑狗血没有反应,但这个女人既是后山公交车坠崖案中的女司机,百米高的山崖坠下来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明月村几十年来的安宁得之不易,任何可能破坏村子安宁的因素都应该被抹杀,哪怕是也许也不行!”
李富贵的话让众人议论纷纷,明月村的村民们虽然愚,却并不是蠢,他们之所以要烧死周曼曼是因为怕周曼曼是鬼,并不是想要滥杀无辜,而身为风水先生的郭瞎子都说了周曼曼也许不是鬼,因为黑狗血根本没半点反应,可李富贵还是执意要烧死周曼曼,绝了任何女鬼祸村的可能。无论周曼曼是不是鬼,一把火过后她就得化成飞灰。
没人敢站出来反对李富贵,在浮屠镇,再野的混混看见李富贵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李富贵接过一名大汉手里的火把走向被绑在定风桩上的周曼曼,周曼曼抬起头,她此时全身淋满狗血,看起来真如鬼魅,她看着李富贵眼神充满仇恨地说:“虽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
“你做不成了。”李富贵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火把扔向周曼曼脚下的柴火。
而在人群中的我早已经忍无可忍,他们这样对一个弱女子动私行要是警察都不管的话,我杀了李富贵凭什么来管我?
我冲到李富贵的身后,一刀砍向李富贵的头顶,然而让人无法预料的是,李富贵的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他准确无误地用手中的火把打中我的手腕,钢刀应声而落,李富贵的另一只手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面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时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我自问和同龄人比只要对方不是体育尖子生那样的体格,自己还没怕过谁,可李富贵捏着我却像捏一只小鸡一样。
他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我拎了起来。
“你是想死?”李富贵声音森冷地问道。
我被李富贵掐得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胳膊,几个人低声下气地为我求情,尤其是老一辈的人。
“富贵啊,外村的人要是祸害咱们村子你烧死也就罢了,可杨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德行我们看在眼里,放在古代,他就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你不能动他。”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被人搀扶着走来,他是我们村唯一一个活过100岁的老寿星,在村子里面,人人都叫他老太爷。
但李富贵看到老太爷来了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他阴沉着脸说道:“老太爷,咱们村子当年的预言你不是不知道,有一天它会被一个外来的人灭了村,这件事本来也许是子虚乌有的,但是二十年前那个年轻人的手段你也看见了,他也说了同样的预言,明月村甚至包括浮屠岭都会被灭绝。”
老太爷咳嗽了一声说道:“话是不假,但是你忘了,那个年轻人是杨浩他爸,难道你要杀他儿子吗?”
“就是,杨老弟当年是走了,可不是死了。”王老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他的眼神中尽是对他口中杨老弟的尊敬。
李富贵哼了一声,将我松开,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险些断气。
“就你这样的货色,来多少我捏死多少,吃里扒外,不知深浅的东西。”李富贵看也不看我也一眼,手中的火把扔向定风桩下方的干柴堆。
“李富贵,你动私行杀人,我救不了人是我没本事,但是今天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攥着拳头狠狠地说道。
“呵,跟我说过这话的可不止你一个,如今都已经进了棺材,我等着。”李富贵看着逐渐烧起来的浓烟回答道。
而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郭瞎子的手伸进他的烟袋中,轻轻地捏了一下,像是药丸被捏碎的声音,他此时离我最近,声音细小,刚好只有我听到。
片刻之后,一声惨叫传来,李寡妇身形狼狈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哭道:“郭先生,我儿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他哪!”
郭瞎子闻言,摸了摸自己的烟袋,他将烟袋里的东西倒在手上,是一堆青色的粉末。
“糟了,郭统死了,这个周曼曼不是女鬼!”郭瞎子说着就看向围在定风桩旁边的几个大汉,此时火势已经慢慢扩大,眼看着就要烧到周曼曼,而周曼曼也在滚滚烟尘中昏迷过去。
那几名大汉脸色为难地看向李富贵,李富贵眼神阴翳地瞥了一眼郭瞎子,他攥了攥拳头,冷声说道:“放人。”
我拿起地上的钢刀冲向定风桩,将绑住周曼曼的绳子砍断,把周曼曼背出熊熊大火。
我经过郭瞎子身边的时候,跟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郭瞎子像是没听见一样,跟在众人的身后走向李寡妇家。
周曼曼躺在村里的药房中挂了一夜的吊水,第二天早晨我将她背回家的路上看见李寡妇家的门口依然围满了人,李寡妇的嚎啕声像是一根刺一样针扎我的心里。
我也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虽然李统曾经对周曼曼做过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他的死还是让我有些难受,也许这就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道理。
若是我死了,我妈该怎么办呢?
回到家后周曼曼不久就醒了过来,她看到自己还活着,极其委屈地扑在我的怀里呜咽起来。
母亲从李寡妇家回来的时候告诉了我在李寡妇家发生的事情。
当时第一个赶到李寡妇家的就是村长李富贵,他到了李寡妇家里后,正看见院子内的一间小屋里亮着灯,而一个人影映在玻璃门上,一动也不动。
山村里条件差,能像李寡妇家这样专门盖个洗澡屋的人家不多,这种洗澡屋是在小屋上面垒起一座水槽,下面留一个孔,用塞子塞起来,夏天的早晨搭个梯子向水槽里灌水,到了晚上人在小屋里把塞子拧开就可以用天然的太阳能淋浴了。
李富贵站在洗澡屋的门前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反锁着的,根本推不动。
等到众人都赶到李寡妇家后,李富贵当着众人的面猛然将洗澡屋的门把手拧断,门吱呀一声开了,除了李富贵和郭瞎子,所有人都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因为李统全身一丝不挂地被吊在屋里,身体无比臃肿,全身上下还滴着水。
李统的眼睛睁得老圆,脖子上的绳子都已经嵌入肉内,而他的嘴里却插着一根水管,洗澡屋上的水槽正源源不断的灌入李统的身体里,这是很多地方活猪注水的方法。
李寡妇的嘴里直喊着造孽,哇哇大哭着扑向李统的尸体,想要把他放下来。几个村妇上前把李寡妇拉开,就连一向针对李寡妇的张寡妇此时听到李寡妇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由地心生怜悯。
李统的尸体被放下来后,身上被盖上了军大衣,李寡妇哭喊着对郭瞎子说:“郭先生,你不是给了我儿子一道符还有一块护身宝玉吗,他怎么还会死?”
郭瞎子没说话,走进洗澡屋里,此时水槽里的水已经漏光,郭瞎子拿起台子上的一张已经烧了一半的黄符还有已经碎了的玉石说道:“我说过,符和玉都不能离身,洗澡的时候都不能,但是这小子洗澡的时候把符和玉放在一边了,自然是给了邪祟可乘之机。黄符自燃,玉石粉碎,那只鬼的怨气太大,非要取李统的性命不可,不是我能降得住的。”
郭瞎子的话让众人哗然,郭瞎子都降不住的鬼那该有多厉害,一时间明月村的村民人人自危。
“公交车的女司机还活着,不是她杀的,难道这些人还惹了其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人疑惑道。
“难道这七个小子胆大包天到刨了哪个死了多年的老坟,把里面的一个女祖宗给怎么了?”另一个小声猜测。
李富贵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质问郭瞎子:“你怎么就如此确定是鬼杀的人?”
郭瞎子犹疑了一下说:“洗澡屋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李富贵说:“黄符烧了,玉石碎了,门被从里面反琐,屋内根本就没有窗户,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只有鬼才能做到,但是你别忘了,先前死的两个孩子可都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而这个却是被吊死的,看来这鬼还玩出花样来了。”
郭瞎子低着头没说话,李富贵却笑了笑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郭瞎子看,他在郭瞎子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小声说道:“若是给我发现从始至终都是有人装鬼,我一定会让那个人死得很惨。”
众人都让开道路,议论纷纷地看着李富贵消失在拂晓之中。
第009章 质问
李统的死间接救了周曼曼,他是被吊死在洗澡屋里的。
而周曼曼整个晚上除了跟我在一起,就是被村民们绑在村头的定风桩上,中间时间李富贵亲自带人守在我们家周围防止周曼曼逃跑。
无论如何,周曼曼都没有时间去杀李统,所以村长李富贵才同意放人。
而在村头周曼曼即将被烧死的前一刻,郭瞎子捏碎烟袋里玉石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我没想通。他先是针对周曼曼说她是鬼,让村里的人将她抓起来,然后又偷偷捏碎了烟袋里的玉石。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巧合还是他故意救周曼曼的,但是我能猜测到他捏碎玉石的行为肯定和李统的死有关。他身上的玉石碎了,李统身边的玉石也碎了,这里面定然有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联系。
可李统到底是谁杀的还是个谜,表面上看,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似乎没人能够杀了人之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上的。
李统的求生欲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可能选择自杀。
这件事让我突然恐慌起来,暗中动手的凶手像死神一样任意收割其他的人的性命,防都没法防。
还有李富贵的身手也吓到了我,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会有这么大力气的,单只手把我拎起来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我开始重新审视起明月村来,我发现自己生活在明月村二十几年,从今天起才开始认识这个村子。
郭瞎子本是村里我最讨厌的人,可是通过这次伤害周曼曼的事件,李富贵后来居上成了最让我讨厌憎恨的人。
如今伤害周曼曼的七个青年已经死了三个,杨宽,大壮和李统,其余的四个人都是邻村大洼村的。他们中的老大是黄仨儿,而黄仨儿却是风水先生黄瘸子的唯一孙子,连续三天每天都死一个人的消息势必已经传遍了浮屠岭,黄瘸子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不明不白地死掉。
周曼曼已经洗脱了嫌疑,暂时也就没了什么危险,但是浮屠岭定然已经让她心里留下阴影,一个女孩被那样五花大绑要当众烧死,给谁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征询周曼曼的意见问她要不要离开浮屠岭,周曼曼拒绝了,没有走的意思,一直黏在我身边,这让我心里挺感动的。
整整一天我都在家陪着周曼曼,跟她讲一些学生时期的黄段子和趣事哄她开心,临近傍晚,母亲让我帮她擀饺子皮,晚上她要包饺子给我们吃。
“妈,让曼曼帮你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我说完就走出家门。
母亲从院子里追出来,她叫住了我问道:“浩啊,你是去找郭先生的吧?”
我点头说:“是的,有些事情要问问清楚。”
“行,那你去吧,晚上回家吃饺子。”母亲脸色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我没有多想,朝郭瞎子家走去,浮屠岭已经死了三个人,剩下的人虽然都不是我们村的,但是我一直记得郭瞎子说我的头顶飘着黑纱的事情,如果鬼杀人事件不是因为公交坠崖,那么下一个死的人有可能就是我。
因为山村人家都是独门独户的,浮屠岭地处偏远一般没外乡人来,没发生过盗窃现象,所以很多人家白天的时候都敞着大门。我到郭瞎子家门口的时候正看见郭瞎子在院子里侍弄他自己采的一些药草,他的院子里摆满了簸箕,里面的药草各种各样。
我听母亲说郭瞎子年轻的时候不学无术,之后娶了老婆才渐渐收心,但是他的老婆却因为生孩子时候受了凉染了风寒,常年咳嗽不止。郭瞎子带着他老婆四处求医都没治好病,后来自己去拜师学医,没几年就成了浮屠岭有名的土医,浮屠岭十几个村子的村民得了疑难杂症他都能治好。
郭瞎子在学医期间还拜了一个懂风水的老秀才为师,开始研究起风水来,但是没过多久文革爆发,破四旧运动开始,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红卫兵自然是让郭瞎子在劫难逃,郭瞎子的老婆也因为阶级成分不好被游街示众、揭穿批斗。
郭瞎子的老婆被数次游街批斗后承受不了打击,成了疯子,没过多久就跳河自杀了,郭瞎子在十年的浩劫中侥幸活了下来,却被人刺瞎了一只眼,而他的儿子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文革后的第七年死了。
郭瞎子看到我到他家并没有半分惊讶,他没搭理我,自顾自地把簸箕里晒得药草一一端进屋里。
“郭瞎子,我找你有事。”我率先开口问道。
郭瞎子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说道:“论辈分,你应该叫我爷爷,或者叫老郭。”
“好,老郭,我想知道你说我头顶黑纱是怎么回事,还有在村头你悄悄地捏碎玉石又是什么意思。”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郭瞎子停下脚步,他看了我一眼说:“头顶的黑纱更浓了,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你要是不信就罢了,当我是瞎说。”
“我信,而且我猜今天晚上还会死人,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我深呼了口气说道。
郭瞎子见我这么说,停了下来,他很是肯定地看着我说道:“今晚上肯定会死人,但是死的人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着眉头问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你要是想好好活命,最好就让你的小女友周曼曼离开,最好……”郭瞎子说道这里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我不是个迂腐教条的人。”
“你最好是离开明月村。”郭瞎子说道。“我是看在你爸当年的面子上才跟你说这话的。”
“你是想让我也离开我妈吧?”我问道。
郭瞎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沉默了,他把手里活计忙完后才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开始一口咬定周曼曼是女鬼,但是后来她被证明是人你又救她,这是为什么?”我问道。
郭瞎子说道:“周曼曼是人的话为什么还要杀她?难道你以为我和李富贵是一丘之貉?”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一丘之貉的,但是你救了曼曼,说什么我也要感谢你,可是她明明是个人,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离开,难道就因为她是外乡人?”
郭瞎子说:“谁告诉你周曼曼就一定是人了?那天晚上泼在她身上的血并不是黑狗血。”
“什么?”我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环节,就诧异地问道:“你掉的包?”
郭瞎子摇头说:“不是我掉的包,我一直跟在李富贵的身边没有那个时间,除了你想救周曼曼,还有一个人想救她,你猜得到是谁。”
“我妈?”
郭瞎子嗯了一声说:“昨天晚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直到周曼曼要被带走你妈才出门,后来你提着刀去了村头要杀人你妈也没追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说明我妈心思缜密,猜到了你们要用黑狗血泼周曼曼,才会偷偷去掉包的。”我正说着就感觉到了话里的不对劲,便纠正道:“不对,我妈根本没必要把黑狗血掉包,因为周曼曼根本不是鬼,淋什么在她身上也不会冒浓烟的,再者说了,就算她是鬼,为什么没有害我呢?”
郭瞎子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杨浩啊我跟你说,有时候你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但是黑狗血是驱邪的东西,有灵性的,我身为风水先生自然分得清那血是不是黑狗血,至于其他人我暂时不予下定论。你可以考虑跟不跟我去后山,我要调查那天的公交车坠崖事件到底有什么名堂。”
“现在?”我看着天色逐渐暗淡,有些警惕地问道。
郭瞎子点了点头说:“现在。”
第010章 蛇娘娘事件
我和郭瞎子走到那天公交车坠崖的地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先前我说过,浮屠岭四面环山,周边的小山连绵起伏,树木繁茂,所以每到夜里山路上就树影重重的,又黑又吓人,要是草丛里突然蹦出个野猫野兔什么的,再胆大的人都得吓得喊娘。尤其是靠近山岭四周的村子,到了夜里月光根本就照不进去,唯独我们明月村不一样,明月村在浮屠岭正中位置,除了阴天夜晚会很黑,其余时候都是明月高照的。
明月村后山的位置有一条直通县城的盘山道,下方是一块很大的空地,这里原本是浮屠岭十里八村的老祖坟,几十年前县里头的领导却下令要把祖坟都平了,想在这里打通道路,建造浮屠岭的乡镇车站。
浮屠岭的人这就不乐意了,他们认为老祖坟被挖那是大忌,祖先尸骨若是被刨出来,对后代会产生极大影响,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断子绝孙。
可那时候文革才刚结束没多久,风水之说是破四旧运动中严打的事情之一,眼下革命是结束了,可大伙的心里阴影还在,没人敢去劝县领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打成了反派。
最后几个村长在一起合计,终究是认了怂,说就让县里来的施工队挖,大家日子那么难过,吃都快吃不上了,还能多倒霉?
村民放手给施工队这么一挖不要紧,还真就挖出了怪事儿。
先是施工队的人集体发烧,紧接着又做梦梦到一个身穿民国旗袍的女人站在山岗上看着他们,所有的民工一夜之间都出现了鬼压床的现象,他们能看见也能听见,就是不能动。
第二天早晨,醒来后的几个民工交流了一下,说昨天晚上有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山岗上看了他们一夜,不说话也不动,直到公鸡打鸣儿才走,有几个民工吓得当场就跑了。
这件事施工队的头头反映给了县领导,可是县领导不信,就亲自到浮屠岭来查看监督,并且下令一定要把空地上的坟墓都挖平,要把山路给打通。
到了晚上,那县领导也在后山住了下来,民工们心想县领导那可是大官,凡是大富大贵命的人身上自然有种百邪不侵的气场,有他在保准不会出现问题,如果这县领导也梦见了那个红衣女人的话肯定会吓得撤工。
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没有任何一个民工梦到那红衣女人,可第二天早上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县领导不见了。
大家本以为县领导是夜里偷偷跑了,到了盘山路上才发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于是大伙四处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人。正在众人一筹莫展要不要继续施工的时候,一个瘸子出现了,他说知道县领导在哪里,不过他此时恐怕已经死了。
那时候县领导要是死了可是天大的事儿,施工队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死了个大官儿没人付得起这个责任,大家就着急地问那瘸子县领导在哪,求他帮帮忙找人。
瘸子犹豫了一下,指着浮屠岭的北方说,在北边的林子里。
众人一听县领导跑山林北边荒无人烟的林子里了那还不赶紧去找,可瘸子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站住了,他说进去的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一群人吓得一身冷汗,他们也不是没听过浮屠岭的怪事,在以前浮屠岭还有个名字叫禁忌岭,从古代到现在,浮屠岭死了人,公家的官差从来都不敢来查,生怕惹了什么邪祟。
施工队的负责人看出来这瘸子不是寻常人,就求他把县领导弄出来,不然他们一帮人都要担责,瘸子点头同意了,他叹了口气说,要不是这个县领导在破四旧时期照顾过他,让他捡了一条命,他才不会管这档子事儿。
这个传说中的瘸子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大洼村的风水先生黄瘸子,黄瘸子答应去找人,却并没有动身,而是让人找来了一只大公鸡,当着众人的面放了血撒在地上,周围铺上一层雄黄,又在上面足足插了几百根点燃的檀香。
檀香的烟气说来也奇怪,竟然直接飘向浮屠岭北方的林子里了。没人知道黄瘸子在干什么,但是没过多久那县领导却从林子里自己走出来了。
县领导从林子里出来后一直神情呆滞,他的身上全是令人作呕的粘液,怎么喊他他也不答应。一群人把县领导拉去了医院被大夫告知人已经疯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还疯疯癫癫的,别人要是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只会说一个字,蛇。
因此外界就传言浮屠岭挖山修路的工程惊动了山里的修炼有成的蛇娘娘,之后也就没哪任领导会再想着动浮屠岭,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修路到山里他们肯定赔钱,弄不好还要惹一身骚,谁还会管这差事?
自此之后几十年,浮屠岭相安无事,后山因为闹鬼的事情村民们也都纷纷迁了自家的祖坟,而那条盘山路只修了一半就被迫竣工,草草地铺了一条下山的路,给县里的公车行驶。
至于盘山路悬崖口下方的空地则因为常年没人踏足,成了荒地,里面的杂草都已经比人还要高了。
公交车坠崖的案发现场就是这里,荒地上过人高的杂草已经被前来调查取证的警察们处理过,有一条小路直通里面,我们没走几步视野就变得开阔起来,因为里面的杂草因为公交车的爆炸将周围都烧得光秃秃的。
在灰烬和砂石之中,一辆已经摔得扭曲的公交车躺在里面,周围到处都是被踩过的痕迹。
“这里的尸体都已经被警察拖走了,我们还能查到什么?”我看着正在左右观望的郭瞎子说道。
郭瞎子说:“我不是带你来查这些死人的,而是查这里的风水和地势,你想想,如果周曼曼是鬼的话,凭什么只有她会变成鬼,而其他人却没有变?”
我皱着眉头说道:“以前听说如果人临死之前怨气过大的话死后就会变成鬼。”
郭瞎子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鬼这东西可比人厉害得多的,如果仅仅因为临死之前有怨气就会化成鬼,那得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变成鬼的?战争时期死的几亿个人又得有多少化成厉鬼的?人间还能叫人间吗?”
郭瞎子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人之所以会变成鬼,怨气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死在哪里,或者死的时候身边有什么。”
“这话怎么说?”我不解地问道。
郭瞎子答道:“地脉山川,河海江流,藏阴阳,造万物,风水之说自古以来多少代老祖宗研究传承,绝非凭空杜撰。风水可造人,也可害人,同时他也可以创造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某种气场。而这种气场会让人死后念力不消,魂魄不散,就成了鬼。”
“所以你怀疑这地方的风水局势可以让人死后成鬼?”我问道。
郭瞎子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刚刚我说了,人之所以会死后变成鬼有两个原因,一是死对了地方,二是死对了时候,这第二种可能就是人临死的时候身边有一种有灵性的东西,这东西可是风水局演化千年形成的地泉,可以是佛门大师圆寂后的舍利子,也可以是道家传承中的某些稀罕物件。明白的说,灵性的东西在身边就会让人死后灵魂不散,继而变成鬼。”
郭瞎子一边说话的时候我一边看向山顶,周曼曼跟我说过,她是在公交车坠崖的时候被山体上长出的一棵松树从车里弹了出来,醒的时候是挂在半山腰的松树上的。而我的目光中,隐约可以看见半山腰上的确有不少长出来的松树。
我刚要开口把周曼曼跟我说的情况告诉郭瞎子,可正在这时候,郭瞎子突然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时候还有人到这里来?”
“谁?”我小声问道,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浮屠岭的夜晚本就吓人,没几个人敢走夜路,更何况后山这片曾经是坟墓的荒地,再者说了我一个年轻人都没听到有人过来,这郭瞎子年近七十岁了耳力能有这么好?
郭瞎子没有回答,示意我跟他躲到蒿草丛里,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群人出现在月光之下,他们一共五个人,而走在前头的正是黄瘸子。
其中一个体型稍胖的青年说道:“爷爷,你一定要救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孙子。”
第011章 黄瘸子
“黄仨儿?”我喃喃自语。
当初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没认出来那个带头欺负周曼曼的胖子是我小时候的恶霸黄仨儿。
我一味地认为,人长大了就会变得成熟,混社会久了心就会越发向往宁静。黄仨儿当年是浮屠岭小学的带头大哥,颇有领导力,打架又厉害,所以我以为他如今也许已经成了什么大人物,只是没想到他烂泥成了大便,越活越臭了。
“整天游手好闲,跟这帮狐朋狗友偷鸡摸狗,我的本事你没学会一成,你爹的家业也净给你送进局子里了,现在倒好,惹了一身骚,命都要搭进去了才知道害怕。”黄瘸子没好气地教训一脸肥肉的黄仨儿,脸上尽是失望。
“黄老爷子,您不是说咱仨儿哥命大,没人要得了他的命嘛。”一名跟在黄仨儿身后的青年说道。
“没人要得了他的命?”黄瘸子听到那青年的话冷笑了一声。“凡是也都得有个阶级对比,你们去欺负寻常老百姓倒也罢了,要是惹了个命大的狠人照样完蛋,更何况这次要他命的还不一定是人!”
那青年说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们在明月村也都看见了,那个女司机没死,肯定不是鬼杀人,是有人暗中搞鬼。”
“是不是有人搞鬼还轮不到你下定论,屁都不知道的蠢货。”黄瘸子开口骂道。
“你!”那青年被黄瘸子骂得怒气上脑,黄仨儿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眼神警告地看着他说道:“我爷爷你都敢顶嘴,滚一边儿去。”
那青年一脸不服,却不敢再顶嘴,黄瘸子不予理会,他四处看了一圈,然后从身后拿出来一只四四方方的东西,这东西表面锈迹斑斑,但是在月光下却隐约可见里面像是藏着一块温玉。
而躲在草丛后面的郭瞎子看到黄瘸子手里的东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这罗盘竟然在他手里,怪不得当年能躲过一劫只断了一条腿,还能把县里的领导从禁地里救出来。”
听郭瞎子的意思,这黄瘸子手里的东西定然是个宝贝。
罗盘这东西不算什么稀奇物件,路边的算命瞎子手里要是没个罗盘根本就不敢说自己是跑江湖的,就算当年卖狗皮膏药闻名全国的莆田人手里都得拿着个罗盘装大头,但像黄瘸子手里的罗盘我倒是见也没见过。
只见黄瘸子捧着罗盘,手指轻轻将罗盘上的指针拨到某个刻度上,然后围着损毁的公交车转了一圈。
“爷爷,怎么样了,这地方有什么邪乎?”黄仨儿轻声轻语地问道。
黄瘸子皱着眉头说:“没有什么邪乎,这地方以前是山里的老祖坟,风水宝地说不上但肯定不是养鬼的地方,几十年前县里修路的时候闹过一段时间的邪祟也不是因为祖坟被挖的事情。”
“妈了个巴子的,不是因为闹鬼,那肯定是人为的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弄死他全家!”黄仨儿发狠说道。
黄瘸子听到黄仨儿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要是能长进一点,学会动动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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