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亮时脚手突然头晕冒冷汗站不稳,哪位专业人士知道吃什么药好

后使用快捷导航没有帐号?
查看: 4761|回复: 6
恶搞穿越神幻文,且看穿越版“花木兰”是如何练成的?
啥,老和尚你是来点化俺的,因为俺救了佛祖化身——小蚂蚁一只?
那俺也不客气了,且让俺来世再宅一回……喂喂,我不要去磨练啊……就算不能宅在家里,好歹给个父慈母爱衣食无忧呀……
申明:不保证速度,不保证完结,不保证质量,不保证入不入V,又一四无产品新鲜出炉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欢喜冤家 种田文
主角:魏小花 ┃ 配角:李二牛,刘小鹿 ┃ 其它:穿越种田恶搞
[tr][td]第三章
  当大米地瓜粥熬好时,仍不见便宜儿子回来。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晚霞高照。顾丽娘不放心,便出去寻人。
  “方石头,有娘生没爹教!”
  “方石头,你这么讨厌,你娘以后一定会不要你的。”
  “是啊是啊,方石头,没人要没人要。”
  “胡说,你们胡说。”小石头憋得脸红脖子粗,黑亮的大眼睛愤怒地盯着那几个孩子。
  小石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和他玩,他就自己一个人玩了,玩得好好的时候,他们却又回头欺负他,不仅毁了他建的房子,还说他娘的坏话,他很生气很生气。
  “我没胡说,我娘说了,以你娘那狐媚性子,不出半年,铁定改嫁的啦,到时你个拖油瓶不被抛弃才怪。”
  “改嫁咯改嫁咯,小石头要有后爹咯。”
  农村的孩子早熟,四岁的小石头已经能明白很多东西了,孩子们的话直击他心中的恐惧,他苍白着小脸,小嘴涩涩地动了动,低声反驳,“才不是,才不是——”
  一帮孩子看着他惨白的小脸快意地哈哈大笑。
  “滚开,就会碍人眼!”一个七八岁的大男孩推了小石头一下。
  小家伙跌倒在地,仰着头,紧抿着唇瞪着他。
  殊不知,那大男孩最恨的就是他这副样子,被欺负了只瞪着你永远不哭,真讨厌!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怕你啊,狗杂种!”接着又是一阵推搡。
  “不好了,不好了,老大,他娘往这边找来了。”
  此话一出,那几个孩子便撒丫子跑了。
  问了好几个村里的人,顾丽才在村尾的草剁旁发现一脸脏兮兮的小石头。
  顾丽娘看了一眼作鸟兽散的那几个孩子,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便宜儿子。
  “小笨蛋,打不过不会跑吗?”
  闻言,小石头抬头,呆呆地看着她。以前娘不会这样说的,哪回他和别人打了架,她都会压着自己打一顿或臭骂一顿,要不然就是带着他挨家挨户地给人家道歉,完全不问打架的缘由。
  见他这样,顾丽娘淡淡地道,“回家吧。”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回走。
  小石头迟疑了一下,才摇摇晃晃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顾丽娘回过头,见他尽管追得辛苦,却依然倔强着崩着的小脸。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倔强的,刚才被人这样欺负也不哭,现在也不求饶。罢了,自己在这里也是孤苦无依,这孩子和自己这具身体血脉相承,自己便好好教养他吧。她停了下来,等那抹小身影走近了。便伸出手,叉在他胳膊下,不嫌脏地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估计没有料到,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
  顾丽娘轻笑了一声,“小家伙抱稳了,咱们回家。”
  小家伙悄悄伸出小手,环住她的脖子,小脑袋瓜垂得低低的,不教她发现他眼中的薄雾,小嘴微微嘟起,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和娇憨。小家伙心中生起一股期盼,娘若一直这样,那该多好。他一定会乖乖听话,不惹娘生气的。
  顾丽娘抱着小石头,放慢了脚步,缓缓地往家里走去,夕阳的余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何爷爷,何叔叔。”
  小石头这孩子乖巧,见到长辈都会叫人,顾丽娘亦是点头问好。她不记事,往往都是等小石头开了口,她才跟着问上一句。
  “小石头好乖。”
  察觉旁边的少年时不时打量的目光,顾丽娘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没一会,他们便擦身而过。
  “走了,看啥看,再看也不是你的。”何大柱板着脸,训了儿子何文斌一句。
  顾丽娘长得比村里的姑娘要齐整白晰,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本来七分的颜色,瞧着也有十分了。和村里五大三粗黑乎乎的姑娘媳妇一比,倒显得出挑极了。而且眉眼生得极好,眼尾微微向上,属于那种未语笑三分的人。特别是胸前,鼓鼓的。出门时,那些汉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胸前扫两眼。
  “爹,你胡说什么呢。”被拆穿心事的少年有点恼羞成怒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往日你见她可怜时不时搭把手就算了,若是有个别的什么想头,便趁早给我断了。”
  “爹,丽娘有什么不好的?”何文斌不服气地问。
  “她便是再好,也与你无甚干系。”何大柱见儿子气闷着脸,叹了口气,劝道,“唉,儿子,听爹的吧,她一个寡妇,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心思。你娘已经给你说了门亲事,就是隔壁村张春发的女儿,明年开了春就成亲。你呀,赶紧给我收了心。”
  顾丽娘完全不知一对父子为了她而起的一翻争执,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回到家,将小家伙放下来,顺便大门关好。
  “去房里拿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我去打水给你洗澡。”说着,顾丽娘就提了木桶进厨房。厨房很简略,就一个矮矮的用泥砖垒的土灶,两个灶口,一个烧饭一个炒菜。若要烧水,就把炒菜的炒锅搬下来,换烧水的大锅上去。这土灶不结实,顾丽娘也只敢烧半锅水。把锅里的热水全倒出来后,她又添了冷水进去,往灶里加了两根柴,这才提着热水来到院子里。
  脱了衣裳,顾丽娘才发现,这孩子瘦得连胸前排骨的形状都瞧得清清楚楚。小家伙侧身、肩膀、手臂等处还布满了新旧交集的掐伤,饶是在孤儿院见惯伤痕的她也震惊了。她动了动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是她做的事,她不想背黑锅。于是她便沉默着,轻手轻脚地帮他洗了澡。
  小石头乖乖地任她摆弄,顾丽娘给他穿好了衣服又擦干了头发,看着白净可爱的小包子,暖暖一笑。这孩子大约随了她,虽然瘦,但看着就比一般村子里的孩子可爱漂亮。
  洗完了澡,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家中唯一的一点油灯昨晚已经用完了,再不吃饭天就要黑了。顾丽娘忙将煮好的粥端出来,先给儿子盛了一碗才到自己。
  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吃啊。”
  闻着香喷喷的粥,小石头意识到,他娘真的不一样了,他只希望这回温柔的娘能呆久一点,让凶巴巴的娘晚点儿出现吧。
  吃了饭,又匆忙洗了个澡,回到房间的顾丽娘看到小家伙斜靠着他那张小土炕,迷瞪着眼,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极了。
  小家伙见了顾丽娘,仍旧迷糊糊的,用着孩童特有的甜糯嗓音问道,“娘,小被被呢?”
  原来今天她将被子蚊帐都拆来洗了,却没给小家伙装上,害得小家伙想睡觉也睡不成。
  看他这副可爱的样子,顾丽娘的心软得不成样子。她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抱起来,轻拍他的后背,哄道,“以后都跟娘一块儿睡吧?”天冷烧炕的时候也好省点碳。
  “哦嗯。”小家伙埋在她胸前,小爪子揉揉鼻子又揉揉眼睛。
  将他放到炕床的里侧,顾丽娘跟着躺了上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待他睡熟了,顾丽娘才磕上眼,心中细细思量。本来方家是有挺多地的,都被方大牛给败光了。不过这都是过去了,如今家里就只有两亩地了,咱还是现实点吧。目前的情况,光靠着那两亩薄田,他们两母子恐怕难以维持生计啊。古代田地的产出不比现代,现代亩产千斤,古代能有四分之一就了不得了。
  而且听李婶说,她家地里的庄稼长势一般,估计着两亩地能有三石稻谷(360斤)就顶了天了。还得交税,交税后就剩下两百斤左右了。舂出来的米仅有百斤,却要吃上大半年。而且那两亩地又不单单种稻谷。这么一想,顾丽娘就觉得一阵头痛,决定明天让李婶带她到地里瞧瞧,自家地里种的什么,自个儿心里总得有个算才是。
  她在现代,干过许多行业,进过厂,摆过摊,后来攒了钱就去了夜大念了个行政管理,拿了证后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一间小型企业里做了个助理。穿越后,她才发现,除了医生和厨师外,似乎所有的专业在这里都很鸡肋,包括她自己学的这个行政管理。思来想去,她真是一筹莫展。算了,再看看吧。
  由李婶带着,两人来到方家的地。李婶指着靠近路边的两亩地对顾丽娘说,“喏,这片儿地就是你家的了。对了,旁边那几亩就是我家的。”她指着一边黄灿灿的麦地笑眯了眼。
  顾丽娘一眼望去,两亩大的地,种的东西倒挺多的。小麦、花生、黄豆、红薯从左到右依次排列种着,间隔着还种上一些芋头。这些作物长势都很好,而且看这架式,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了。黄豆结了饱满的豆荚,地里的花生有些个破土而出,红薯地里的泥更是裂了几道口子,隐约可见埋在泥里的红薯。
  顾丽娘看着自家的地,恭维道,“哦,李叔很能干呀,你们这地里的麦子,我瞧着就比旁的长得好。”
  李婶听闻,乐得合不拢嘴,“这话你李叔听了准高兴。”
  “实话。”
  李婶笑道,“呵呵,今儿你来了正好,这两天抓紧时间把这些花生黄豆的收回去吧。前两天我见你没精神,也不想去烦你,现在你好了,这地可不能不顾哇。”
  顾丽娘自然点头应下。
  从地里回来,顾丽娘的嘴一直微微翘着,她心里欢喜,家里总算是有个进项了,省着点儿,他们母子俩挨个半年不成问题。看这些作物,顾丽娘就隐约猜测她目前所在的凤台村算是偏北的。其实北方也没啥不好,只冬天冷得让人受不了。对了,平日里烧火剩下的碳头也得攒起来才行,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要不,冬天得冻死个人。
  小石头今儿没有往外跑,顾丽娘回来时,他正拿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扫帚扫着地,那笨拙的模样看得顾丽娘直想笑。
  顾丽娘心情很好地将他抱了起来,搁在膝头上,笑问,“儿子,今儿想吃啥?”
  闻言,小家伙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地瓜粥。”
  顾丽娘挑眉,昨晚他连喝了两三碗,直吃得肚子鼓鼓的,还不腻?“好,咱们就吃地瓜粥。”
  就在顾丽娘在厨房忙和的时候,大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急得就像赶投胎一般。
  “来了来了。”她忙将灶里的柴架好,让小家伙帮盯着后,疾步往大门走去。心里纳闷,她来这里也几天了,除了李婶也没见什么人来串过门,这回会是谁呢。
  门外站着一对年近三十的男女,见顾丽娘开了门,那女的就立即侧过身子挤进了门。而后面的那个男人则不住地拿眼瞧她,特别是盯着她胸部瞧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放肆又猥琐。
  女人夸张地说道,“哟,几日不见,丽娘见了哥哥嫂嫂也不会叫了。
  顾丽娘想起李婶的话来,知道她那死鬼丈夫还有一个堂哥,想必这男的就是方大富了吧?据说不是好相与的。而这女的,估计就是方大富的媳妇何桂花了。
  顾丽娘没多说,当下便叫了人,“大哥,大嫂。”
  察觉自家男人的目光,何桂花不满地瞪了顾丽娘一眼,暗中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给我悠着点。”
  “大哥大嫂,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第一回打照面,方大富夫妻俩人给顾丽娘的感觉不是很好,她也不想勉强自己迎合他们。早早打发了,眼前才清静。
  “哎呀,自然是有好事了,走吧,咱进屋,我细细与你分说分说。”说着就率先一步往屋里走去。
  顾丽娘无法,只得跟上。
  进了屋,何桂花一双鼠目滴溜溜地转着,不住地打量屋里的物什。
  顾丽娘见了,心中分外不喜。
  “丽娘啊,莫说哥哥嫂嫂的不照顾你。我们也知道之前让你跟着大牛算是委屈了你,但这都过去了。咱们人呀,总得往前看不是?”
  何桂花见她没应和也没反驳,心中不悦,小蹄子,且让你张狂一阵。但面上仍旧乐呵呵的,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继续往下说,“为了你呀,你大哥和大嫂可操碎了心哦。”
  顾丽娘撇嘴,好话谁不会说?前两天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怎不见她送两斗粮食过来?
  “大哥大嫂,要没什么事的话你俩就请回吧,我还有活要做呢。”她不想和他们废话了,那男的眼神太让她讨厌了,淫邪放荡。
  “呵呵,丽娘你别急啊,这等好事,我轻易不肯与了别人的,奈何你是咱的弟妹,这才便宜了你。”见她脸色不耐,何桂花也不废话了,“镇上的陈清贤陈秀才,知道不?”
  何桂花也没管顾丽娘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去年他妻子死了,这会出了孝,家里的老母正四处张罗着给他娶房媳妇喱。恰好你嫂子我和他们家有点儿亲戚关系。这不,就托到我这儿来了。这可是庄大好的姻缘啊,弟妹,你瞧瞧是不是?虽然只是续弦,但张老爷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指不定哪时就中了举更进一步呢,封妻荫子也未可知。我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就找上你了嘛。”
  听到这,顾丽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信他们会那么好心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有见过上赶着给自家寡居的弟媳妇说亲的兄嫂吗?即便不是亲兄弟的,正常人一般都不会乐意寡妇再嫁的,特别是在保守的农村,难道说,这地方的人的思想难道已经这般开放了?
  “大嫂,谢谢你的关照了,不过我不需要。”寡妇再嫁不是不行,但她万万不可让别人做主她的婚事。人都说了,女人嫁人可是第二回投胎,前面她穿越晚了成了寡妇,她没得选择。这回,无论如何她都得自个儿做主的。
  就像现代一样,有些人愿意接受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却难以接受离过两次三次的女人。同样的道理,人们愿意接受嫁过一回的寡妇,却不能接受嫁过两回三回的寡妇。这次数一多,人家还怀疑你是不是命中带煞克夫什么的呢。再者,何桂花非亲非故的,听李婶说了,方大牛在世那会两家的关系也不见得多亲近,凭啥人家就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呀?多半是自个儿身上有什么让人图谋的东西罢了。
  何桂花一听急了,她可是拍着胸脯和张家打了保票的,哪里好意思空手而归?“丽娘,这可是个好归宿,你可得想明白了,别犯浑啊。这一嫁过去,日子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不说,若张秀才争气点,你可就是官家太太了。”
  “大嫂,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你们两位请回吧。”何桂花越急,她就觉得越可疑。那张秀才若真像她说得那般好,哪能相中她这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顾丽娘不知道,这张秀才好是好,但都四十好几的年纪了,家底又不是多殷实,平常人家的黄花闺女哪里舍得给他糟蹋?张家老母也是四处碰壁,这才明白过来,想挑个黄花闺女,难啊。她家儿子在她眼中尽管是个凤凰男,不过也是老凤凰男了。最后,她也认了。她儿子她知道,想找个颜色好的。而她自己呢,则想找个好拿捏又能生养的,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相中了凤台村的顾丽娘了。这顾丽娘她见过几回,模样还可以,性子又软,好拿捏。这不,和何桂花这么一合计,便让她帮着说合说合。
  其实何桂花也有自个儿的小算盘。不说事成之后的谢媒礼,便是顾丽娘嫁了后,她的房子田地,还不是归了他们家啊。
  可惜,算盘打得好,奈何人家不买账啊。何桂花忍着气继续劝着,“丽娘,你不为自个儿,也得为小石头想想啊。若嫁了张秀才,小石头的前程就有着落了,以后跟着张秀才学些学问,不比咱们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来得强?”
  听她提起小石头,顾丽娘愣了下,答道,“我的儿子自然由我来操心,不劳你费心了。”她还不信了,少了张屠户,难道她就得吃带毛猪不成?
  “丽娘,话不是这么说,大哥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方大富放柔了声音说道,看着顾丽娘脸蛋的眼睛微眯。
  何桂花本来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后就来气了,此刻再见到自家男人那色迷迷的迷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顾丽娘,你别不识好歹!”
  顾丽娘挑眉,软的不成准备来硬的了?“我说了我不嫁,张秀才果真那么好,大嫂你就自个儿嫁去!”
  何桂花憋红了脸,“好你个顾丽娘,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自己是个稀罕人啊?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大牛的份上,你当我稀罕管你!”
  “这样的照顾我不稀罕!请吧。”
  “哼,我现在给你做媒你不稀罕,日后你可不要耐不住寂寞爬上某个野男人的床啊。”
  这是准备翻脸了?不过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何桂花,说穿了你就是我堂嫂罢了,却连我的亲事也要过问,未免管得太宽了吧你?”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但有些人,却是不懂得收敛的,你越退,她就越紧逼。
  “你?!”何桂花气急败坏,伸出手指着顾丽娘说不出话来。她见自家男人也不来帮腔,顿时朝方大富吼道,“你死人啊,见老娘被欺负也不会帮一下。”
  “丽娘,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啊?”方大富站出来打圆场。
  一转眼,顾丽娘发现小石头扒在门侧,担忧地看着自己。顾丽娘朝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顾丽娘不吃他那套,“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走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不然,我定让村里的人知道你们做兄嫂的如何逼迫一个寡妇的!”
  何桂花还待说什么,却被方大富制住了,“别闹了,咱们先回去再说。”今儿的打算全都泡汤了。
  何桂花在外头还是愿意给自家男人面子的,当下忍着气往大门处走去,经过小石头身边时,踢了他一脚,“看什么看?小野种!”
  顾丽娘脸色一寒,将痛得皱头小脸的小石头抱了起来,怒道,“滚,你们给我滚!”
  何桂花拉着自家男人气急败坏地走了。顾丽娘关门的时候分明看见好些个人在探头探脑,她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将地里最后一担稻谷挑了回家,顾丽娘累得不想动,摊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凳子上。眼睛的余光瞄到小家伙正踮着脚尖,小手伸着长长的木勺往锅里舀水,没一会,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水过来,“娘,喝,喝水。”
  “呵呵,咱们小石头懂事了呢,好乖啊。”顾丽娘知道,孩子是需要赞美的,本来小石头就有点沉默自闭,趁着人小,再不好好教教,长歪了就可惜了。
  得了一句赞美,小家伙的眼睛亮了亮,小嘴微抿,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小石头就觉得吧,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自打爹死了后,虽然他只有四岁,但他已经模糊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了。嗯,自打爹去了后,娘就变了好多,不过他喜欢娘的变化。若是娘一直这样,那就太好了。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顾丽娘站起来,开门前习惯性地问一声,“谁啊?”
  “是我,丽娘,我今早煮了点绿豆粥,这会喝正好,这不,拿点给你们消消暑。”
  顾丽娘听出是李婶的声音了,忙开了门,“李婶,这怎么好意思?”
  “你和我客气啥?”李婶看了一眼堆在客厅还没收拾的稻子,叹了口气,“哎,丽娘,说实话,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得好,那地里的活就有人分担点了,你自个儿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顾丽娘苦笑,“李婶,快别说了,一会被人听见,又是一身骚。”
  “方大富夫妻良心被狗吃了,这般来欺负你一个寡妇,亏得你还是他们的弟媳,真真狠得下心。幸亏当初你推了,若不然以后有得你来后悔的,哼,且不说那张秀才都四十好几了,当你爹都尽够了。就说他老娘,那马氏可不是吃素的,老虔婆一个。她原先的儿媳妇哪个不是温驯贤良的?却被她生生折腾得未满三十就撒手而逝,可见手段之厉害。你说一更才得睡三更就被叫醒了,能不短命吗?”
  顾丽娘沉默,听着她唠叨,前头方大富的事,顾丽娘也没瞒她,一一和她细说了。穿越到此,若说真心关心她的,恐怕就是李婶了。她别的本事没有,但这么多年的社会经验积累,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本以为是件小事,过去了便罢了。却不成想,何桂花夫妇如此没脸没皮,竟然四下说她顾丽娘偷偷找上门,托她给自个儿牵个线,好嫁入张家。
  加上不久后,那张家老母还趾高气扬地找上门,叫她死了那条心,他们张家是不会接纳她这个寡妇的balabala......
  顿时流言四起,说她刚死了丈夫就不甘寂寞了,大多都是这么个意思。惹得有时候她走在路上,有些男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点轻浮和挑逗的意味,更有大胆的,口头上不三不四地是占了不少便宜。
  何丽娘她还真没见过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一开始也辩解过,但众人只管有八卦有戏看,根本就不管其中是真是假。
  “委屈你们娘俩了。”李婶也没辙,流言就是这样,你反应越大越折腾,别人越觉得有这么一回事,流言蜚语就越说得起劲,堵都堵不住。
  顾丽娘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了,提起就心烦。反正她是想明白了,在凤台村她也没什么亲人,若真过不下去的时候,她断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大不了把房屋田地全卖了,再把便宜儿子打包,一块儿到别处生活去。“呵呵,李婶,李叔也快回来了吧,你赶紧回吧,省得他一会还要到处找人。”
  想到出去,她不禁联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虽然自己一点也没有继承前世的记忆,但并不妨碍她往好处想,若前任家殷实富足,那么自己则是个大户千金,大不也是个小户碧玉之类的。其实若能过得好点或能少奋斗几年,谁不想呢。奈何她身上没有一件玉佩啊吊坠之类的贴身信物,所以这个也只能想想罢了。发梦过后,她仍旧为了柴米油盐而奋斗着。
  李婶告辞后,顾丽娘看着院子里摊开来晒的粮食,心情总算略为好转。忙里忙外,辛苦了半个多月,她一个人才把地里的花生黄豆小麦等作物一一收了回来。家里有了粮食,她的底气渐渐足了,对生活也燃起了热情。
  刚穿来那会,她真是万念俱灰,对什么事都不经心。生活的困苦,让她提不起对生活的热情。她一向都是个淡薄的人,当自己都顾不来的时候,她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死活?所以她才对前任留下来的便宜儿子那么冷淡的,却不料,那孩子最终入了她的眼。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她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至少心里有个盼头有个牵挂。
  “阿嚏——阿嚏——”连打了三个喷嚏,小家伙顿时眼眶鼻子都是红红的。
  “小石头,进去加件衣服,若不然着凉了要喝苦苦的药哦。”
  见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进去了,顾丽娘才放下手里的活,到厨房准备午饭。她在心中默默算了下口粮,以他们娘俩的食量,若是大米的话,一天半斤左右也够了。她是典型的男方人,吃不习惯面食,但面食又的确比较耐饱。她寻思着,到时拿点儿小麦去换点儿大米回来。
  等小家伙穿好衣服出来时,顾丽娘已经开始用木盆清洗青菜了。他自动自发地坐在灶前的小兀子上看着火。顾丽娘注意到他添上的衣服又破又旧,还打了好些个补丁,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他们娘俩厚实的衣服奇缺,她那天翻了翻家当,她倒还有一件破旧的棉衣,可小家伙却是一件也没有。
  他们另一间屋里倒有架织布机,上头还有半尺织好的棉布,想来是前任留下的。奈何前任没有给她留下半点记忆,若不然,她也可以慢慢地把布织起来了。算了,等忙过了这阵,把花生黄豆小麦都整理好晒干后,她定要向李婶学学织布的。在这个破地方,她再不学着点,恐怕他们娘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
  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现在可没有那劳什子的室温效应。
  “丽娘啊,你手真巧,比我刚学那会强多了。当初呀,我足足花了十天才织出一匹布呢,你现在七天就能织一匹了,比我强多了。”
  顾丽娘笑道,“李婶,你说这话让我臊得慌啊,你家芳姐儿才是手巧呢。三天织一匹,谁娶了她呀,才是真真有福气。”她只能算是半个新手,她本来就不笨,加上这身体还是有点惯性的。这些东西一上手,做个两遍,她就极熟练了。
  李秀芳是李婶的女儿,今年十三了。听了她们的话,羞红了脸,“方嫂子,你又笑话人家。”
  看她娇羞的样子,顾丽娘和李婶都笑了,小石头不知道她们为何笑,也抿着嘴偷偷乐了,漆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丽娘,你家那两亩地真不打算请人给翻翻啊?”李婶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着闲话。
  “唉,李婶,你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哪里请得起人?翻一亩地下来,少说也要两百文钱,反正我是拿不出这笔钱的。”翻地过冬可以冻死一些虫卵,增加来年的粮食产量。这些好处她不是不晓得,只是实在是没那个闲钱。前几天,她特意去镇上称了三四斤棉花回来准备做两件棉衣,这棉花成色还不是顶好的,就花了她六十几文钱。家里就还剩下一百文钱了,这可是救命钱,轻易不能花了。
  李婶也理解她的难处,“莫不如这样,咱们和许家佃一头牛用几天?到时让老李顺便将你家的两亩地给犁了。佃一天也用不了几个钱,按往年的例,大概就是五十文钱一天,包一天的草料。”
  “李婶,这怎么好意思?要不这样吧,我给五十文钱,再包一天的草料,其余的就麻烦李叔了。”据顾丽娘所知,一头牛若下了死力气去犁地,一天也能犁个七八亩,她给这个家两家都不亏。
  李婶拒不接受,不以为意地道,“丽娘,无需如此。我知道你不容易,这于我家来说,不过是你李叔费点力气的事,值当什么?”
  顾丽娘当下也没争辩,自家的情况自已知道,能省则省,不过这份情倒是记下了。况且她欠李家的人情也够多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
  次日,她到李家还簸箕,见一个壮硕的男人拉着一头牛过来。菱角分明的脸,嘴唇微抿,给他整个人都添了份冷硬感,眼神很锐利,气场很大,只盯着顾丽娘看了一会,她就觉得整个人紧张得手心冒汗。
  许强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眼神微闪。
  “许兄弟,来了?”开门的是李婶,见了那男的忙招呼上了。
  “嗯,牛在这了。”
  “成,许兄弟,你就放心好了。待过两天,我就让老李把牛给你送回去。”
  “嗯。”那男的点点头,便走了。
  临走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看了顾丽娘一眼。
  待人走远了,顾丽娘才拍拍胸口,好奇地问道,“李婶,刚才那位就是村边那许家的当家啊?感觉很让人害怕啊。刚才他在,我大气都不敢喘。”
  “你说许兄弟啊?许兄弟家也算是咱们村的富户了,家里有两头牛,十几亩地,房子虽然不是新的,也是顶顶宽敞的。李兄弟也不种地,就是时常走镖,家里的地通常都是佃给别人种的,每年收些租子也尽够了。日子过得红火呀,村子里好些姑娘都想嫁他,可惜他长得丑,为人又严肃,要不然...不过也有不少寡妇和长得有点抱歉的姑娘看上他了,不过他眼光高,也不是那种愿意将就的人,就都没应。”
  “等等,李婶,你说他长得丑?那咱村谁长得俊?”型男啊,这叫丑?顾丽娘迷糊了。虽然她在现代时没结婚,但也经历过几个男人,刚才的许强,身材高大,鼻子高挺,眼袋饱满,门牙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个炒饭高手,而且本钱还不小,床上的耐力等各方面肯定优异。若她要再嫁的话,肯定也是挑这样的人来嫁,虽然她□不是很强烈,但拥有着不用,总比想要的时候没法满足来得好。不过刚才那男的气场太强了点,让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咱们村呀,何家小子长得不错,村子里好多姑娘见着他都脸红呢。”
  何文斌啊?她见过几回,白面书生型的,看起来文弱,不是她喜欢的型。
  凤台村的冬天甚是寒冷,昨晚又下起了大雪。
  顾丽娘醒了过来,摸了摸早已经冷了的土坑。起了床,麻利地穿好棉衣,又套了条长裤。见被窝里小家伙睡得脸颊红红的,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顾丽娘笑了笑,给他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去。
  淘了把米放进锅里,再往灶里头添了把火,另一个灶上也烧上热水后,她才把昨晚摘下来的老青菜叶子剁碎了,拌了些麦麸下去,拿去鸡笼里喂母鸡。前头买的那只母鸡生蛋了,虽然个头很小,但终归是个功臣,顾丽娘也乐意伺候它,给它吃点好的,希望它再接再厉。
  待她洗漱好,粥已经开了,此时小家伙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小手揉着眼睛,脸蛋也红通通的,整个人倒比她刚穿来的时候好很多。至少身上有肉了,也升高了那么一丁点。
  顾丽娘忙拉着他进了厨房,顺便把门掩上了,外头冷着呢,厨房里头有火,还暖和一点。
  “娘——”尾音长长的,糯糯的童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先洗脸漱口。”顾丽娘给他兑了温水洗漱后,便从屋里摸出一只鸡蛋,弄了一小盆鸡蛋粥,放上姜,加上葱茉,看得人胃口大开。
  顾丽娘从墙角处拿来一个碳盆,将灶里的碳都挟进了盆里,又拿出一些平日里积攒的碳头添了下去,这才端回了屋里。如今天冷,屋里没有盆碳,还真不成。
  抱着小家伙回屋,让他坐好,又拿着碗给他盛了一碗粥,“吃吧。”
  小家伙不住地点头,“嗯嗯,娘也吃。”
  看着吃得喷香的小家伙,顾丽娘笑了笑,也盛了一碗,慢慢地喝了起来。她来这里那么久了,连肉沫都没见过,这还原是头一回吃那么好呢。之前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她也不会亏待自己。
  吃了早饭,顾丽娘摸出针线篮,拿出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就着火盆,慢慢绣了起来。
  古代女人赚钱的手艺就那么几门,除了卖肉和绣活,她还真想不出能做什么来赚钱。她是会做一些吃食,但她连盘个铺面的钱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想头呢。
  没法,她只好入乡随俗,学着绣点东西,赚点辛苦钱了。而且这般行事也不出挑,若做得好了,顶多让人觉得她心思巧妙罢了,不至于给人感觉改变太大。这般决定后,她便花了番心思下去,好在她绣活是一般般,但配色还行,经她手配色的荷包样式都好看。李婶见了,也是爱得不行。李婶是个有眼光的,她一眼就相中顾丽娘这荷包的花样子,她就觉得嘛,那些夫人小姐的,肯定是爱样式别致一点的东西啦。
  后来她和顾丽娘商量,由着顾丽娘做花样子,她和女儿李秀芳来绣,卖荷包的收益她们三人按人头分。顾丽娘自然不会反对,她知道她花些心思来配色或做新样子还行,对绣活确实没有她们在行。
  她们三个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了主意,便马上行动了。三人都干劲十足,冬天也没什么农活,都窝在家里了,做些绣活打发时间,顺便赚些银钱来贴补家用。
  没一会,李婶她们也来了。顾丽娘如今新寡,李家有两个半大的小子,加上李叔也正值壮年,她除非有事,要不轻易不上李家的,免得落人口舌。
  “丽娘啊,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薛掌柜预订的五十只荷尔包,还差个花样子,这两天能做出来吗?”进了门,李婶搓着手道。
  顾丽娘忙让她俩凑上前来烤火,“还差点,不过咱们赶赶,定能做好的。”
  “那就成,唉,这年头,挣个钱不容易啊。对了,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你年货开始备了没?”
  “还没呢。”离过年早着呢,况且他们离镇上又那么近,用得着这么赶么?
  李婶见她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年轻人不懂当家啊,不过一想到她把前头的事都忘了,倒也能体谅一二,于是指点她,“过年的年货得早早开始备了,省得到时价钱又高,还买不到好东西。”
  “还有这说法?”她在现代那会,年味已经很少了,再加上她孤家寡人的,过年也不用准备什么,到了这儿,她也没多想。
  李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顾丽娘只好摸摸鼻子,暗自琢磨了,家里现在还有点小钱,买些必备品还是可以的。
  一个普通的荷包就五文钱,若针脚细密点的话,能卖到六文。顾丽娘她们做的,不止针脚好,成色样子各方面都是不差的,这才卖到八九文钱一只。不过这么久,她们也只卖了两回这样的荷包,顾丽娘分得了两百文钱。若加上这回的五十只,家时大概能攒下四百来文了。
  不过因为碎布头是李婶弄来的,布料倒不费什么银子,据说是她某个亲戚的儿子在布料店做伙计,行个方便给她们弄了点出来的。顾丽娘听后感叹,谁说古人笨来着?看人家废物利用得多彻底啊。
  “后天,我姑妈的舅舅的女儿的儿子娶媳妇,让我找两人去帮忙,你得空的话就一块儿去吧。”
  啧,这亲戚关系有够复杂的,“会不会很远啊?远的话恐怕去不了,小石头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李婶拍了大腿一下,“瞧我这记性,其实不远,就在隔壁村,三四里路就到了。孩子你不用担心,让秀芳给你带半天。”
  那还好,顾丽娘应了下来。像这种红事,农闲的时候人都乐意帮忙,这不光能蹭上顿好的,回头还有工钱红包,算不错的了。
  第三日一大早,顾丽娘和李婶两人收拾齐整,吃了早饭,再把小石头托给李家照看着,便出门了。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就来到一处结实的篱笆院子门前,大门两旁贴着对联,院子里头也热闹,客人还没来,已经有了喜庆的气氛。
  “钟大姐,我来了。”李婶扯开嗓门叫了一声。
  “大妹子,你可算来了,这位是?”院子里一位年约四十的妇女站了起来,往围裙擦了一把手,疑惑地看了顾丽娘一眼。
  李婶忙将顾丽娘拉过来介绍了一番,“这是我隔壁家的一个妹子,姓顾,你叫她丽娘就好。钟大姐,你别看她一副面生的样子,手脚可麻利了。”
  “你呀,就是爱瞎操心,大妹子介绍的人,我还能信不过?”钟大婶转过头,“丽娘是吧?你叫我钟大婶就好。”
  顾丽娘忙叫人,“钟大婶好。”
  “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赶紧的,先把碗筷收拾了罢,再过半个时辰可要开席了,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呢。”
  李婶带着顾丽娘自去忙和不提,顾丽娘是打定主意跟着李婶了,李婶让她涮碗便涮碗,洗菜便洗菜。
  钟家的客人多,顾丽娘她们一直忙到过午,才挤出时间去厨房那对付了午饭,午饭过后,又继续忙了起来。
  “李婶,钟家怎么那么多客人啊?这都多少桌了?累死了。”顾丽娘捶了捶酸累的腰。
  “嗯,钟家好久没办喜事了,这回估计把亲朋好友都请了个遍了,为办这次喜事,他们还专门杀了头猪呢。”
  顾丽娘了解地点点头,钟家还算是略有家底的,房子虽然是旧的,但看着结实,难怪办一回喜事却舍得杀一头猪了。
  “好啦,刚才你上茅房的时候,钟大姐过来说了,还剩下最后一桌了。咱们忙完,再吃一顿,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顾丽娘皱眉,疑惑地问,“怎么就剩下一桌?”
  李婶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钟家请的这桌可是重头戏,据说请的都是威远镖局的头目,在走镖上能说得上话的,钟家的打算我也略知道一点,无非是想给钟大郎在镖局里找份差事罢了。”
  顾丽娘撇嘴,威远镖局?真是俗到烂的名字了。
  “对了,听说这回还请了许兄弟,就是上回你见过的。”
  顾丽娘心中一动,许强?那位气场很强的型男?在现代那会,她就比较偏爱这类的男人。可惜这里不是现代,尤其她又是个寡妇,行事更要谨慎,她的是非已经够多的了,稍不注意又有艳闻传出。
  “可惜啊,许兄弟是个鳏夫,还带了个两岁的女儿,要不然我还真想让秀芳和他凑一块呢。”李婶兀自自语着。
  顾丽娘听了吓了一跳,“两人年纪相差有点大吧?”她不知为何会说这话,有点心虚地撇过头。
  “这倒是,唉,可惜了。哎哟,不对呀,秀芳不合适,许兄弟和你倒正合适了,他今年二十有五,你今年也快十九了,差不了多少。再说了,找丈夫就要找比自己大的,他才会宠着你,惯着你,让着你,很多事不会和你计较。”李婶越瞧两人就越般配。
  顾丽娘傻眼,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她身上来了?“李婶,你快别说了,刚才你也说了,人家条件那么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寡妇呢?”说着,她心中也苦涩起来,也不是为了那姓许的男的,只是为了自个儿的身份。尽管她心里不服气,但现实就是如此,有什么办法呢?
  见她这个样子,李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大妹子,这回真是麻烦你们了,我用油纸给你们各包了一块东坡肉,还有,这两个红包,你们拿着。”
  李婶假意推辞了一会,才笑眯眯地接受了。
  待出了门,走远了,李婶才把顾丽娘的那份给了她。顾丽娘笑呵呵地接过,暗中掂了掂,心中估计也有小半斤,那个红包她也捏了捏,估计也有二三十枚铜板。总的来说,收获还算让人满意。
  冬天的天都是灰蒙蒙的,让人寒碜得紧,顾丽娘捂紧了领口,两人加紧了回家的步子。整条路上也有一些行人,还不算冷清。
  突然,一辆牛车在她们身旁停了下来,她们转头一看。正见许强赶着牛车,怀里还有个女娃儿,牛车上还有一些货物,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顾丽娘和许强的目光短兵相接,隐约似乎看到他一闪而逝的火光,心一惊,待再看时,已是沉静深邃一片。她不自在地垂眸,盯着自个儿鞋子看。
  “许兄弟?”李婶惊讶地叫出声。
  “李家嫂子,家去呢?”
  “是呀。”
  “上来吧,我稍你们一程。”
  “那就多谢许兄弟了。”李婶拉着顾丽娘上了车。
  顾丽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吭声。
  牛车上没有一点遮挡,不如走路暖和,顾丽娘坐稳后,不禁缩着脖子搓着手心。
  李婶这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都记着,“许兄弟,这半大的孩子最好别给她见风,让我抱抱吧?”
  许强摸摸女儿的脸,感觉冰凉冰凉的,眉头一皱,“妞妞,去婶子那好不?”
  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
  “哎哟,乖妞妞,婶子身上脏,让那个姨给抱会啊?”李婶说着便转过头,“丽娘,你抱下妞妞,我帮你提手里的东西。”说着还朝她挤挤眼。
  顾丽娘很无语,拉配郎也不带这样的。
  “姨——”糯糯的童音,后面的调儿微微拉高,很可人疼。
  不过看着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缩着脖子的样子还是让她心软了,“过来吧。”她拉着小女娃的手,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扑进她怀里。顾丽娘调整了姿势,尽量让她不难受。
  “许兄弟啊,年货备得怎么样了?”路上沉闷,李婶拉着许强聊开了。她笑眯眯地看着许强和顾丽娘,真是越看越登对。也是,一个鳏夫一个寡妇,都带了个拖油瓶,半斤八两,谁也嫌弃不了谁。许强的条件看着好,但因为经常在外走镖讨生计,一年有大半时间不着家,对守家的女人来说也是个折磨。
  “嫂子,你是知道我的,年前还要走一趟镖,年货的事都托给我堂婶帮办了。”许强专心赶着车,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顾丽娘和女儿两人抱成一团还发抖,他微微往她们那边挪了点,希望能挡点风。
  李婶见了暗笑,“哎,许兄弟,人都说了,有钱没钱,取个老婆好过年。不是我说,家里没个女人操持也不是个事呀。况且妞妞她娘也去了一年多了,就是为着妞妞,你也该找个啦。”
  “嫂子说得是。”许强点点头。
  李婶听着一喜,有戏,“要不要嫂子帮你介绍啊?”
  许强假意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顺便看了顾丽娘一眼。顾丽娘被他看得不自在,抱着孩子看向别处。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这男的对她有意思,这让她有点慌乱,她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况且这男的又是她欣赏的类型,这让她的心很纠结。
  “那就麻烦嫂子了。”
  许强这么爽快地答应更让李婶笑得合不拢嘴,“许兄弟,放心吧,你嫂子我呀,这回一定帮你挑个好的,保准你家从此合合美美的。”
  顾丽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不明白了,女人到了那个年纪咋就特好做媒呢?
  “那我就先谢谢嫂子了。”
  “不谢不谢,呵呵,许兄弟,你喜欢啥样的姑娘啊?你觉得我们家丽娘怎么样?”
  顾丽娘抚额,这推销的也太明显了吧?她承认她在这成了滞销货,但不代表她乐意被人这般推销啊,还是买一送一的那种。她扯了扯李婶的衣角,微恼,“李婶——”
  “好好好,咱不说了不说了。”唉,这都成了娘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
  过了一会,许强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
  此话一出,顾丽娘又想起刚才李婶的问题,她的脸又是一阵发热,这人,真是,真是——
  顾丽娘没有尴尬多久便到家门了,她暗中松了口气,拍了拍窝在她怀里的妞妞,“妞妞,姨到家了,去你爹那儿好不好?”
  “哦——”小家伙不舍地看了顾丽娘一眼,许强听到声音早就转过身,此时见妞妞一离了顾丽娘,便将她抱进怀中,倒没让孩子被冷风吹到。许强的鼻子很灵敏,他闻到女儿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地女人体味,淡淡的,很好闻。
  顾丽娘从李家把小石头接了出来,小家伙已经在李家吃过晚饭了。她在厨房找了个篮子把东坡肉放了进去,然后挂了起来。这年头,老鼠多,不防着点不行。
  然后趁着天没黑去烧了坑,又烧了锅热水,娘俩冲洗干净便上了床。将小石头哄睡了后,她习惯性地从床底下摸出放银钱的木盒,将今天得的二十几枚铜板放了进去,想起今天的事,就不免想到许强。他对自个儿有意思,她能感觉到。至少可以说,他对她有好感。
  古代生存不易,特别是妇女,这是顾丽娘在这生活了两三个月的感触。若有个男人依靠,也是好的,且不说什么,至少不愁三餐不继,也不怕被人说闲话了。而且她这个寡妇还带着拖油瓶的身份,真的很难有好的行情,即便她有再好的才情能力,二嫁的话也难找到好婆家,何况她还不符合时下一些大家闺秀的标准,顶多就是一个村姑,有点姿色,有点小聪明罢了。她这条件,除了鳏夫,恐怕就只有年纪大点的男人可选择了。这就是现实,并非她妄自菲薄。
  本来她初初听了自己是被拐来凤台村的时候,还心存妄想,希望这具身体的父母有点来历。不过这几个月的现实已经让她很清醒了,指望她那点来历不明的身世?还是算了吧,若她生身父母真如她所想般,那她也不会失踪了几年,却还没被家里人找着了。
  许强这个男人挺好的,虽然她只见过两面,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顾丽娘也从李婶口中陆续得知。许家除了他们父女俩外,还有一个年近六十好几的老爹。许老爹是南边人,早年饥荒时和一个同村的兄弟逃到北方来的,凭着一套把式,给大户人家当了护院,一直到四十多岁才赎身出来,和许强他娘成了亲,这才有了许强。不过许强他娘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家中人口也算简单。
  想到这,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许别人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一定,自己愿意不愿意根本没用。且看看吧,若他真有意的话,就派媒提亲,而自己就顺势应下来。若不然,就算了。反正她是不会自己腆着脸贴上去的,说她小性子也行,爱面子也罢。
  此刻顾丽娘也没料到,许强此刻也面临着和她一样的情况。
  “儿呀,趁你爹我还没闭眼,赶紧找个媳妇吧?你爹我想趁着还有口气在,想看一眼孙儿出世呀。”许老爹拉着儿子,睁开混浊的双眼看着他,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诉求,“没见着我许家的孙子出世,我死了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啊。”
  许强看着老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虽然长得丑,但妻子死后并不是没有女的贴上来。不过看着那些强忍着害怕的姑娘以及眉眼间可见荡色的寡妇,他知道她们都不是过日子的人。而且因为他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家,他想找一个真心对老人对女儿都好的女人,所以才耽搁至今。
  顾丽娘这个女人,他虽然只见过几次,但他就是信任她。有一回他见了,她去镇上,见到一个老人冷得缩在墙角里,身上只盖着一些稻草,冻得脸都发白了。当时她见了,就转身,回去抱了一床旧棉被盖在那老人身上。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顾丽娘有点洁癖,吃得不好她可以忍受。但让她用着别人用过的被褥什么的,她就觉得难以忍受,没有条件的时候,她咬牙忍了,但有了条件,她就无法再忍。许强见到她的那回,刚好是她用卖荷包的钱添了床新被子,旧的那床已经很破了,送人人都嫌,她就贡献给那位老爷爷了,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许强当时就想,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不是伪装出来的。前后几次又见了她待儿子极好,他才渐渐上了心。加上他对她的身段有种莫明其妙的渴望,今天见了,他能感觉到她并不嫌弃自己,甚至可以说面对他时会感到不自在和害羞,这说明了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这让他很振奋。
  不是没有比顾丽娘更好的女人给他选,但他一想到要放弃顾丽娘挑别人,心里就一阵难受和不舍。
  “爹,您放心,儿子这回定不会让你失望了,过年前就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许强决定的事,向来都不拖泥带水。既然看上了,也舍不得,那就娶回家。
  “好好好。”许老爹听了儿子的保证,仿佛就看到大孙子在朝他招手了,喜得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什么?你要娶方家那寡妇?!”钱婆子气急败坏地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堂侄子放着好人家的闺女不要,偏要娶那个方家寡妇,虽然那寡妇有几分姿色,但这年头,模样好可不能当饭吃呀。再说了,再美的女人把灯一吹,往坑上一躺,还不是一个模样?
  “是啊堂婶,这三吊钱你拿着,麻烦你帮我请个好点的媒婆上门提亲吧。”许强也不多说,直接拿了三吊钱塞了过去。
  “提个屁亲,你要娶个寡妇,你爹就不反对?”
  “爹说了,我自个儿拿主意就成。”
  “你爹那个老糊涂的!”钱婆子气得跳脚。
  良久,钱婆子深吸了口气,盯着他看,“大侄子,这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我前头介绍的我娘家那头的一个堂侄女就不错,人好又孝顺,还疼爱孩子,你咋说?”
  许强苦笑,“堂婶,我一个鳏夫,莫要糟蹋了人家小姑娘。”
  “哼,你也别骗我老婆子了,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看不上人家?!”钱婆子没好气地瞪了许强一眼,“我就不明白了,那方家寡妇有啥好的,让你这死心眼的,就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许强被婶娘看穿了也不尴尬,摸摸鼻子,嘿嘿直笑,完全不复之前的严肃样儿。他堂婶可以说是他第二个娘,和妞妞他娘成亲那会,前前后后的事都是堂婶帮着张罗的。他在自家人面前从来不掩饰情绪。
  见他这副样子,钱婆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她拿许强这个侄子当半个儿子来疼的,虽然心中很不赞成他娶那个顾丽娘的。但她也知道,侄子犟,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加上之前相了好些个姑娘,一年多了,他都没点头。这回却上赶着求她去找媒婆,她估摸着这回他是认真的了,虽然对未来侄媳妇不满意,但也只有认了。毕竟两人再亲也不是亲母子,有些事也只能劝不能驳回。再说,娶个寡妇总比打光棍强。
  再说,那顾丽娘也算个好的,尽管前阵子也有些是非缠身,但也只是传出了方家寡妇想攀高枝的流言。至少不像一些寡妇,昨儿和张有一腿,今儿和李四勾搭上了的传闻。这也是她妥协的一部分原因。
  这十里八乡的,寡妇可不少,就她所知,有好些个时常对她大侄子抛媚眼,一脸妖精样。哼,那些个不正经的女人!大侄子一走镖回来,她就盯得紧紧的,就怕他被那些野女人坏了身子。
  这些想法在心间一溜转儿,钱婆子心里也是有八分同意了。只要那方寡妇娶回来后好好与大侄子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方寡妇的是非可不少,你要真娶了她,全村子的人都要说闲话的。”
  “我娶媳妇,关他们什么事?”爱说就说呗,他们又不偷又不抢的。
  钱婆子见他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也没话说了。得了,敢情她眼里的问题,人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
  钱婆子拉着他又问了一些话,这才放他走了。
  临走前,许强还不忘交待,“堂婶,别忘了刚才的事啊。”
  钱婆子笑骂,“得了得了,耽搁不了你娶媳妇的。”
  想着再过段时间,他就有娇妻可抱了,许强的心里热呼呼的,走起路来都精神多了。
  冬至,顾丽娘和李婶吃过午饭不久便来到镇上,拿着做好的荷包去了一趟薛家铺子。顾丽娘揣着百来枚铜板,寻思着要不要去买点肉呢。今儿是冬至呢,人都说冬大过年。头几天得的东坡肉早就吃完了。想着儿子吃得香甜的样子,她咬咬牙,狠下心去割了半斤肉,后来发现和现代一样,骨头下水比猪肉要略便宜好几文钱,她又买了半斤骨头,花了二十一文钱。
  她提着肉和骨头安慰自己,小石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给他补充点钙质,省得他以后成了矮子。然后又逛了一圈,买了些年货,荷包已经干瘪了一半。回到家,去李家把小家伙接了回家,接着便开始熬猪骨汤。
  让小家伙守着灶炉,而她则把那半斤猪肉处理一下保存起来。大火一下子就烧开了,她去掉一些柴,改成小火慢慢熬着。闻着骨头汤散发出的香味,娘俩都觉得很振奋。
  小家伙更是眼睛亮亮地盯着那口锅不住地咽口水,小嘴不住地说,“娘,好香哦。”一连说了好几遍,顾丽娘一看就知道他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丽娘微笑着,心里暖暖的,手脚却更麻利了。淘了米下锅,又把大锅里的骨头和汤分了一半到小锅里熬粥。待快熟的时候,她再拍了些姜末和葱花下去,浓稠香糯的大骨粥就做好了。
  冬至日短,娘俩喝了粥感觉刚过午而已,天就黑下来了。见没什么事,丽娘便早早锁了大门,窝回屋里。
  次日,她和儿子刚吃了早饭,门外便一阵吵闹。
  “黄花菜,你给我让开,是我先到的!”史珍香伸出肉肉的手,想拉开那个肥女人。
  “笑话,史珍香,凭啥老娘要让你?”黄花彩重重地咬了那三个字“史珍香”,大屁股一扫,将整个门霸占住了。
  史珍香暗恨老爹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不过嘴上却不饶人,“黄花菜,谁家请的你呀,就不怕这亲事给黄了?”
  “哼,总比你好,拿屎当宝,难怪你不缺吃的!谁家要请了你,仔细拿臭鱼眼珠子当珍珠了。”黄花彩顶了回去。
  “嘿,既然如此,你还来这做什么?”明看着咱是来给顾家娘子做媒的,还说人家是鱼眼珠子,这不是自打嘴巴是什么?
  黄花彩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脑袋忘带出门了么,怎么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让她噎得自己说不出话来。这十里八乡的,就两个媒婆,她和史珍香是宿敌了,两人互不顺眼很久了。
  黄花彩眼珠子一转,两人干这行都是老资历了,都了解这寡妇的行情,她敢保证,求娶顾丽娘的人中,没有人会比许强更有实力的了。“老冤家,说说,你是替谁家来说媒的?”
  史珍香睨了她一眼,“我为啥要告诉你?”
  “哼,小气,这回你是斗不赢我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赶紧家去的,省得一会丢脸。”
  两人的交锋其实就那么一小会,顾丽娘门前没一会就站满了人,主要是两位媒婆实在是太有份量了,十里八村的,哪家不是找两人做的媒?
  不少人心里在嘀咕了,史黄两位媒婆一早就候在这,莫不是都是给方家寡妇说媒来了?咦,这方家寡妇的行情咋变得那么好了?
  有些个大胆的,自诩和媒婆交情好的就上前套话,“黄媒婆,这是给谁家做媒呢,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史珍香那边也遇到同样的打探。
  黄花彩被这么一恭维,笑得合不拢嘴,“瞧你们说的,我这不是劳碌命嘛,我呀,这回是给你们村的许强做的媒。”说完她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史珍香。按他们这里的习俗,为了预防亲事没成太丢男方的脸,媒婆在得到女主应允前,一般都不会透露男方这边的情况的。只是黄花彩以为,以许强这么好的条件前来说亲,顾丽娘多半是不会拒绝的,这才没了顾忌。
  她的话史珍香自然听到了,史珍香的心一沉,媒婆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对几个村里的未婚男女情况的了解么?许强什么样的情况,她自然也了解,和他一比,自己这边的人真算不得什么了。
  门吱地打开,顾丽娘看到门外头站了好些人也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事发生,心里直发毛。不怪她,这人呀,一穷了就怕事。
  “哟,这是顾家娘子是不?人长的就是俊啊。”史珍香眼尖,趁着黄花彩闪身的瞬间,自来熟地抓起顾丽娘的手,亲热地说着。
  “你们是?”顾丽娘下意识地跨了一步,挡在自个儿子身前。
  小石头他的个子很矮,仅到他娘的大腿,只见他侧着身子,努力地往外看去。
  黄花彩恨恨地瞪了史珍香一眼,这才扬起笑脸道,“顾家娘子,我是隔壁黄家庄的黄媒婆,你叫我黄大娘就好。”
  “呵呵,我是细柳村的史媒婆,今儿来这呢,是有件好事说与你听的,咱们进屋细说罢。”
  顾丽娘一听,懵了,两个媒婆抢着上门来说亲,她啥时候成了抢手货了?而且她两世加起来,从没人教过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好在李婶过来了,只见她反客为主,笑着将两位媒婆迎进了屋里。顾丽娘松了口气,将大门关了,又把儿子抱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屋外的人见门关上了后才议论纷纷。
  “这方家寡妇走了啥运?连许强这么好条件的汉子都来向她提亲了?”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狐魅手段?那女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
  “李老汉,你家婆娘不是相中了他么?这许强咋放着好好的黄花闺女不要,挑上了这寡妇了?”
  “呸!你可别来败坏俺家闺女的名声,人家鳏夫配寡妇,刚刚好。”
  “哄,李老汉,你就嘴硬吧。”。
  这时也没有什么吩咐,只请越恪帮着烧了些热水,一洗路上风尘,洗完后出来,陈氏又送了吃食进来,俱是江南独有的清淡小菜,搭着一碗鱼汤,鱼很新鲜,汤亦味美,吃得魏什长赞不绝口。李志高虽恪守食不言的原则,但面上表情亦十分满意。
  至于魏小花……她正在盘算找个机会向陈氏请教怎么把鱼汤烧得这么鲜美,要知道,这时候可是没有味精的,可是她竟然在鱼汤里吃出加了味精后才能达到的鲜美程度,这种绝活,身为吃货的她怎么能不学过来。
  可惜李志高和左修之要赶路,早就决定只在这越人庄休息一晚,魏小花估计自己是没时间向陈氏请教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居然听到屋外滴滴答答,爬起来一看,下雨了。
  赶紧穿好衣服,还没有出屋子,便听到李志高在廊下对魏什长道:“这雨不知要下多久,可莫要误了行程。”
  魏什长看看天空,摇头不语。
  却正好越恪送水进来供他们梳洗,闻言便道:“看天色,怕是到后日才能停。”
  “怎要下如此久?”李志高一惊。
  越恪笑道:“君自北而来,不知江南春雨多绵延,亏得现下才入五月,若到六月间,梅雨时节又闷又多雨,一月里难得有三五晴天。”
  李志高低头盘算了一下,才耽搁两天时间也不妨事,便放下了担忧,微笑道:“受教了。”
  越恪连道不敢,放下热水,径自又去了。片刻后,陈氏又送来早膳,不过是清粥小菜而已。李志高和魏小花不觉得有什么,但魏什长及郑博士派来的那个家仆郑延和车夫却都觉吃不饱,郑家的人魏小花管不着,但她可舍不得自己老爹饿肚子,于是找了陈氏,陈氏正忙,没时间再给他们做饭,只把厨房的位置告诉她,让她自去弄。
  魏小花到了厨房,见里面食材多是蔬菜,她挑来捡去,发现唯有韭菜最是新鲜,于是干脆就烙了面皮,又打了两个鸡蛋做成蛋皮,然后给包了春卷。
  送回北院孝敬魏什长的时候,左修之闻香而至,尝了一口便笑道:“未想到花小郎君还有这等手艺。”言毕,眼神却有些怪异。
  不怪左修之奇怪,除了专职的厨子,哪有男人去学厨艺的,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魏小花听他这话阴阳怪气,不像是称赞,当下就是一个白眼,没好气的扭过头去。
  左修之又被煞了一下,觉得魏小花这个使白眼的神态跟自家妹妹竟有几分相像,十足女子神态,更是觉得怪异无比,打个寒颤便顶雨回了西院。
  李志高轻轻叹了一口气,对魏小花道:“你既要扮男子,便莫要做出女子神态。”
  魏小花愕然。
  魏什长吃饱了拍拍肚子,对魏小花道:“南边安定,不如你就换回女装吧。”
  魏小花一听,这好啊,其实她在见过左慧和郑佑华之后,心里就想换回女装了,哪个女孩子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不料魏什长后面又跟了一句:“正好给二牛当个侍女,到外面让二牛也多几分面子。”
  “美的他。”
  魏小花一扭头,给个魏什长大大的后脑勺,打这以后,直到抵达吴县,都没再给魏什长做吃的,把魏什长悔得肠子都青了。
  李二牛听了这话,也只有哭笑不得,半天没吭声,盯着这连珠儿一般的雨看了看,径自回屋静思去了。
  晌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魏小花正在屋闷得慌,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却见李志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伞,也正好出来,魏小花便钻到了他的伞下,肩并着肩,吓得李志高手一抖,差点没把伞给扔了。
  “拿稳了。”魏小花连忙伸手托了一把,“伞都拿不稳,真没用。”
  李志高面红耳赤,有口难言,被魏小花半推半拉地共用一伞移到北院门口,站在门檐下往外一看,原来是对面的南院也住进了人。那些人大概是顶着雨来的,身上都湿透了,为首的人见到李志高,因一身狼狈不方便过来,便在南院门口遥遥一揖。
  李志高将伞柄交给魏小花,对那人也是一揖还礼,虽未有一言交谈,却是彼此一笑,心下都已对对方心生好感。
  过了晌午,左修之又来了,对李志高道:“南院来人,亦是前往吴县,不若我等先去拜访。”
  李志高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正准备去找左修之呢,闻言便笑道:“修之兄与我心有灵犀矣。”
  两人大笑,携手便往南院去了,刚走到南院门口,便见一人撑伞而出,也是新换的衣裳,头发虽然束着,但分明透着湿气。三人彼此相望,同时笑了起来。
  “平原郡孔宗孔梦生有礼了。”
  那人率先行礼,左、李二人也连忙回礼。
  “河南郡左易左修之有礼。”
  “云中郡李志高□飞有礼。”
  行过礼,孔梦生便将二人迎了进去,煮茶待客,彬彬有礼,谈文论赋,亦是别有见地,只把左、李二人吸引得流连忘返,在南院直待到夜深方回。
  魏小花半夜醒来,到茅厕解手回来,发现李志高的房间里居然亮着灯火,窗户也开着,忍不住跑过去,趴在窗边往里瞧,就见李志高坐在案前,一手执笔,写一阵,思索一阵,再写一阵,间或还摇头晃脑,似是想到得意处,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魏小花偷笑几声,忍不住又想捉弄他,便出声道:“李二牛,要不要头悬梁,锥刺股呀?”
  李志高乍闻人声,吓得手一抖,刚写的字便糊了,抬头一看是魏小花,只着一件单衣趴在窗沿边,顿时脸一红,不敢再看,道:“夜风大,当心着凉,快回屋睡去。”
  被他一提醒,魏小花也觉得夜凉如水,忍不住缩了缩,却仍探着脑袋,嘻嘻笑道:“我若去睡了,你便失了红袖
香夜读书的机会了。”
  李志高听得“红袖
香夜读书”,顿时心中一醉,暗道:这可是极美妙的一桩雅事,难为魏小娘子竟也有这样的雅趣。于是看向魏小花的眼神便大是不同,隐隐已有了些男人看女人的意味。哪料到目光才落到魏小花脸上,竟只见狭促与戏谑,顿时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大为丧气。
  魏小花戏弄成功,极为得意,咯咯笑着回屋继续睡觉。
  李志高被她这么一搅,文思断了,情绪也没了,再也写不下去,洗了笔砚,和衣躺到床上,良久方有睡意,却做了一梦。梦境恍惚,不知身处何方,却只面前有一书案,有一位红衣少女伏案而眠,李志高不忍呼起,径自研墨,研到一半,少女醒来,柔荑若无骨,自他手中接过墨条,轻轻研来,墨香四溢,又有脂粉香沁人心脾,令人如痴欲醉。
  却在似醉似梦间,李志高猛一打眼,见少女额间有一块疤,顿时惊骇欲绝,猛一吓,竟吓醒了,方见窗外天色已亮,满身已然汗湿。
  “噩梦……真是噩梦……”
  李志高擦去额际的冷汗,披衣坐起,望着床沿怔愣了半晌,方才一笑,自言自语道:“李志高,你着相了。”
  不说他在这里做自我心理调节,却说魏小花胡乱戏弄人,终于遭了报应,这会儿躺在床上,喷嚏打个不停,显然是昨天夜里吹了风,着凉了。
  魏什长急了,要去请大夫,被魏小花拉住,死活不肯。中药太苦,刚穿越那会儿,她符水药汁,可没被爱女心切的魏什长少灌过,那时是初来乍到,怕被瞧出端倪,不敢拒绝,眼下她已经长大,能自己做主了,说什么都不肯让魏什长去请大夫,只是道:“爹,一点小风寒,不打紧,你让陈嫂熬一碗姜糖水让我发发汗就成。”
  魏什长拗她不过,只得应了。
  李志高听说后,跑来看她,还未说话,就被魏小花轰了出去:“莫把病气传给你,去去,不许进来。”
  李志高无法,只得在门外道:“那你好好休息。”
  魏小花想想江南天气潮湿,雨晴不定,便回道:“一会儿姜糖水煮好了,你与我爹,都喝一碗。”
  李志高见她这般关心,顿时微笑,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因为魏小花的风寒,李志高便和魏什长商量,要在越人庄再多住几日,魏什长却不同意,怕误了大事,次日天色一放晴,就逼着李志高随左修之一同上路。
  “你先去,晚几日,我与小花儿便赶上来。”
  李志高扔在踌躇,被魏什长举起拳头吓唬他:“犹豫什么,大事为重,再婆妈,我便打了你走。”
  李志高被唬了一跳,只得无可奈何地去了,临行前,却跑到越老那里,再三拜托,如此情状,却被左修之取笑为“离不了长辈的稚童”,那孔梦生虽说与他不熟,却也窃笑不已,李志高被取笑得羞赧之极,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们都走了,魏小花也无聊了,其实一点小风寒不算什么,又没发烧,关键问题是她不肯吃药,要等感冒自然好。感冒的周期一般是七天,其实过了头两天,她的感冒症状已经减轻很多,完全可以上路了,那时李志高等人还没有走远,不用几天肯定就能追上,可是魏什长爱女心切,担心路上会有反复,魏小花的感冒没好,他说什么也不肯上路,还天天跑去钓鱼,说是女儿病了自然要吃点好的。
  于是魏小花无聊得只能在北院里数蚂蚁。
  蚂蚁这会儿正在搬家,估计又要下雨了,魏小花没理会天气,数得聚精会神,一边数一边喃喃道:“老和尚,老和尚,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吱一声……”
  “吱……”
  反复念叨了数遍,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一声吱传了过来。
  魏小花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惊喜道:“老和尚,你还真在这里,是哪只?哪只,跳一下给我看,我给你再挡一次雨……”
  可惜,没有一只蚂蚁肯赏脸跳一下给她看,倒是又有一声“吱”传了过来。
  魏小花这次听清楚了,才发现,这声音不是从蚂蚁的方向传过来的,而是从隔壁的东院传过来的。咦,东院住的不是越老口中的奇人顾先生吗?
  在这里住了几天,一直没听到东院有什么动静,魏小花都快忘记隔壁院子还住着人了。那顾先生在干什么呢?
  魏小花也是穷极无聊了,在这里养病,魏什长什么都不让她干,想找本书看看打发时间,结果陈氏告诉她,庄园里没有书籍。这时听到东院传来声响,魏小花便来了兴趣,蹑手蹑脚地跑到东院墙外,脚下垫了两块石头,攀着墙头,终于勉强看到里面的情形。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下巴上留着一缕胡子,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旁边有一株老松,松枝上挂着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老鼠。只听那顾先生对着鼠笼摇头叹息,口中还漫漫吟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那只老鼠也不怕人,在鼠笼里张牙舞爪,时不时发出一声威胁的吱叫。
  这情景,就好像是顾先生在控诉老鼠你吃得太多了,以后少吃点行不行,老鼠拼命反驳说你吃得比我还多,魏小花看得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先生,老鼠不是这么教育的,你说的它听不懂。”
  顾先生闻言,面有怒色,往墙头上看来,见只是个小子,便不好太过计较,只是道:“竖子无理,因何爬人墙头。”
  魏小花大笑,回道:“先生心正,岂怕他人行颠。”
  顾先生见她答得有趣,便转怒为笑,道:“你自知行颠,还不速速离去。”
  魏小花又回道:“小子欲走道,奈何无门可入。”
  她的意思是,我想进你的门来做客,你给不给我开门呀。
  顾先生“咄”了一声,却道:“小子越发无理了,门自在那里,你欲进不进。”
  这却是说只要有心,正道的门就在眼前,想进就能进,不想进就进不了,全凭你自己选择。
  魏小花却自发地理解为这顾先生的意思是门在那里你爱进不进,连忙从墙头上下来,一溜烟跑进了东院里,学着李志高平日的样子,正经施了一礼,道:“花木懒拜见顾先生。”
  顾先生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脸色一板,道:“无礼的小子,你自走你的正道,因何进我之门?”
  魏小花也不怕他,笑道:“正道在先生心中,我不进先生的门,又如何向先生请教。”
  其实她这话不过是顺着顾先生的口风说下去,并无别的意思,说白了,她就是无聊想找个人拌拌嘴,看这顾先生骂老鼠的行为怪有意思的,想来也是个趣人,应该开得起玩笑,这才厚着脸皮进人家的院子。
  可是听在顾先生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了。这些年来,想拜在顾先生门下的少年不知凡几,他却一个都没收,就连这越人庄的主人陈家家主的儿子,想拜在他门下,他也照样不给面子。眼下这么个不知道打哪里蹦出来的小子,居然就这么又是爬墙头,又是厚脸皮地进他的院子,一开口居然表达了想拜在他门下的意思,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下顾先生便脸一黑,指着院门外道:“此处无正道,彼处凉快,自去,勿再扰。”
  魏小花哪吃他这一套,腆着脸皮笑道:“彼处无树,无鼠,无叔,哪及此处凉快。”
  无树,无鼠,无叔,这三个词她念得及快,而且含糊而过,乍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区别。顾先生仔细思量了几遍,待听着松枝上挂着的老鼠又吱了一声,方才明白过来,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哪个是你叔,莫要乱认。”
  “那……顾兄?”魏小花故意曲解他的意图,刮刮脸笑道,“顾先生一把胡子,却仍是赤子童心,可敬可敬,小弟拜服。”
  顾先生被她胡扰蛮缠,越发地哭笑不得,道:“滑头小子,再蛮缠,我使人赶你。”
  魏小花想想这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赶紧拍拍屁股,转身就走,边走还边道:“不用顾兄赶,我自去了,可惜呀,我欲求正道,却正道难求,唉……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把人家顾先生戏弄够了,临走,她还要来一句毛主席的词句来做点缀,也不管切不切题,反正这句里面有正道两个字就够了。
  顾先生听得一愣:“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哎,滑头小子,回来,回来……”
  此时魏小花已经走出院门口,听到喊声,一缩脑袋,拔腿就跑,心道: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呀,没门儿。
  却只听身后又传来顾先生的声音:“此句出自何典呀?”
  魏小花哈哈一笑,并不回头,只是远远抛下一句:“出自《毛语》,全句是: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诗她记得可清楚了,因为当年上学时,有一次语文考试,让填空,她把百万雄师过大江,给填成了百万熊猫过大江,成为学校年度最大笑柄,结果这时却成了她的第一得意事,总算有一首诗是她能念全的了。
  “《毛语》?”顾先生瞠目结舌,自恃满腹诗书,竟不知世上还有《毛语》一书,顿时心中生惭,又听闻全诗,壮阔大气,气势磅薄,宛若眼前真有百万大军,横过大江,直扫北方胡虏,复我大好河山,实是惊艳不已,遂高喊道:“那小子……那小子……回来……我煮茶与你喝……”
  魏小花哪里理会他,一溜烟回了北院,大门一关,笑得直不起腰来。
  顾先生没有叫回她,怅然若失,回到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脑子都是《毛语》,直若百爪挠心,恨不能马上就能拿到《毛语》细细品读。
  第二天一大早,魏小花还在酣睡,就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忍不住怒气冲冲地爬起来,站在院子里,对同样被吵起来的魏什长道:“爹,外面怎么了?”
  魏什长也正迷糊呢,父女俩个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外面哪里是吵,是那顾先生在诵读,而且还用的是洛生咏的读法,一咏三叹的,魏什长根本就没听懂,魏小花也是花了好大的精神,才勉强听了个半懂。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小花找陈嫂要了块干净的抹布,剪下两个角,一边耳朵塞一个,继续补眠去了。
  可怜顾先生在北院墙外,把五千字的《老子》来回念了十几遍,念得嗓子都快哑了,心里还一直在纳闷:这臭小子不是要拜入我门下吗,如今我都念了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
  不怪顾先生郁闷,他一生遍览各家各派的经典,独最精于老庄,不知多少人欲跟随他研习,本以为昨天这无理小子也是冲着这一点来的,便想以这篇《老子》把这臭小子引出来,他便为这臭小子讲解几句,以交换那本《毛语》。
  先在东院书房里念,不见动静,便移到院里念,仍不见动静,再移到东院门口念,依旧不见动静,顾先生无法,只得跑到北院墙外高声诵读,却不料读到声哑,北院大门始终紧闭,可把顾先生气坏了,悻悻地回了东院,却仍是坐不安稳,满脑子都是《毛语》。
  “滑头小子,莫不是在吊我的胃口?”
  经此失败,顾先生疑神疑鬼,觉得那个花木懒是在吊他的胃口,忍不住就愤愤想到:难道我顾长卿还要受你一个小家伙钳制不成。
  于是自此不再理会北院动静,虽每每思及《毛语》仍是心痒难耐,却硬是耐住性子,只想着早晚那滑头小子还是会上门来的。
  哪里料到一等四五天,那滑头小子始终没有再来,顾先生又开始坐立不安,思考许久,一拍大腿:“是了,哪有只许他吊我胃口,不许我吊他胃口的道理?”
  于是顾先生取了一卷《庄子》,跑到北院墙外,如痴如醉地诵读起来,一声更高过一声。这次为什么不读《老子》了呢?却原来顾先生突然想到,《老子》虽只泛泛五千言,然浩荡无边,上囊天地,下囊万物,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天地至理全在其中,想那滑头小子,不过一小儿矣,怎么可能理解得了,便是连点皮毛也未必听得懂。
  而《庄子》虽说是循《老子》而来,但其表达的形式却是一个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比较容易吸引小孩子。顾先生存了心眼,诵读时,每篇只诵一半,存心想把北院里那滑头小子的胃口给吊起来。
  如此连诵了两日,北院的大门没开,倒是越恪瞧着奇怪,心道:这顾先生往日总是闭门不出,偶尔兴起,也会跑到江边上高声诵赋,或歌或垂钓,这几日怎么改了性子,对着北院的墙诵个不停?他越想越觉得怪异,赶紧跑去告诉了越老。
原来是虎丘
  越老一听,紧张了,家主千叮万嘱要他照看好顾先生,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当即跑来,等顾先生诵完一篇停下来喝茶润喉的时候,才靠近了,小心问道:“顾先生,读书何不往屋里去?”
  顾先生瞥瞥他,如果这话是越恪来问,他肯定不搭理,但越老好歹是个老人,敬老尊贤是古训,顾先生的脾气再怪,也不会怪到违反这条古训,因此只得哑着嗓子,道:“长者莫管我。”
  嗓子哑得厉害,顾先生只回了短短一句,便又捧起茶碗猛灌。
  奇人自有奇行,越老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由他去了,转头却对越恪道:“过些日子便要入梅,趁这几日天好,你同你媳妇儿把这空着的三间院子里的被褥都拆洗干净,晒一晒好防霉。”
  越恪还没应声,那边顾先生就已经噗的一声把茶水都喷了出来。
  “三间空院子?这北院里不是住了个小子么?”
  越老大奇,道:“顾先生,北院的客人,已在三日前离去,您这是……”
  “竖子!”顾先生气得对着北院破口大骂,几近跳脚,“竖子,竖子,何故不辞而去!”
  越老、越恪齐齐愕然。
  “长者,那竖子往何处去了?”顾先生越想越不甘心,为自己白瞎了几天的心思,还有哑了的嗓子。吊人胃口就吊人胃口,不带吊了一半就跑了的。
  “这个……应是前往吴县了……”越老怔怔答道。
  顾先生扭头就回了东院,边走边喊:“备车,上吴县。”
  越老和越恪面面相觑,迟疑了片刻,越老才道:“快快,去备车……越恪,你带着你家小子,跟着顾先生去。”
  “是。”
  越恪连忙应道,正要去做准备,又被越老喊了回来。
  “记着,到了吴县,让你家小子给家主去报个信。”
  “知道了。”
  魏小花可不知道她这一走,屁股后面就跟来个摩拳擦掌的顾先生,因为感冒耽误了七八天的路程,已经追不上李志高等人了,只得一路向吴县而去,到达吴县的时候,刚好是那雅集文会举行的最后一天。怕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她顾不上休息,一路就打听着去了举行雅集文会的地点,结果到了地方才一愣,居然是虎丘,上辈子她去虎丘旅游过,虽然没了塔,也没见着颜真卿的题字,但是虎丘的大致形状没什么变化,剑池也还是那样子。
  搞了半天,原来这里不是南京,而是苏州呀,魏小花擦一把冷汗,可真是出了个大乌龙,幸好没人知道。
  这一天虎丘的人特别多,山下光是牛车就停了足足一里地长,虽然说没到接踵磨肩的地步,但是这也已经是魏小花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人群聚集点了。
  “这么多人,上哪儿去找牛哥儿呢?”魏什长也被这么多人给吓到了,也有点羡慕,当读书人好啊,经常能见着这样的大场面。
  魏小花想了想,也没什么办法,便道:“不急,往人多处走便是。”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会儿几乎所有来加雅集文会的少年俊彦们,都聚在一处松林内,数百人围成一圈,坐享酒宴歌舞,以这处松林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有人赶来瞧热闹。其实真正的考校辩论在上午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正是放松时间,主持这次雅集文会的几位大人特地请了吴县里最有名的歌舞伎,热闹非凡。
  魏小花赶到松林外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严严实实了,时不时还有一阵喝彩声从内层传出来。
  魏什长一看这架势,就苦笑了:“小花儿,挤不进去了,不如就在路口等牛哥儿吧。”
  魏小花却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跑来了,居然看不到热闹,想了想便道:“爹,你去路口吧,我试试能不能挤进去。”
  魏什长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却壮硕,想挤进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魏小花就不同了,她身材瘦小,而且年纪又小,还是有希望挤进去的。
  “不成。”
  哪料到一向溺爱女儿的魏什长这回却摇头不肯。
  “爹……”魏小花撒娇。
  魏什长还是摇头,道:“你一个女孩儿,挤来挤去不像话。”却原来是怕魏小花吃了亏,挤来挤去,自然免不了身体接触,这里又大多都是男人,不管是谁挤谁,吃亏的都是魏小花。
  魏小花顿时泄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再说被魏什长这么一说,她也不想跟一群男人挤来挤去,别的不提,如今天气已经热了,光是汗臭味大概就能把她熏得半死。
  于是父女俩个怏怏地回到路口,这里是下山必经之地,在这里等,必然不会漏掉。不过枯等是无聊的,松林内有歌舞,可是她又看不到,魏小花便对魏什长道:“爹,唱个歌儿吧。”
  魏什长就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滚滚长江东逝水……”
  正好有人从山上下来,走到路过,冷不防听到这一吼,跟一声雷在耳边炸开了似的,吓了一跳,冷不防脚下踩了颗石子一滑,径直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魏什长顿时哑了嗓子,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那人哼哼几声,捂着脚脖子蹲在地上,道:“罢了罢了,活该我今天倒霉,歌舞没赶上看,下山还摔跤,脚又拧了,走不得路,我的牛车就停在那边,你送我上车这事便算了了。”
  “小花儿,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爹一会儿就回来。”
  魏什长嘱咐了一句,便扶着那人去了。谁料到足足走出一里多地,才终于从无数的牛车中,找到了那人的牛车。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下山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魏什长和魏小花都精神一振,开始盯着人群瞧,以免把李志高给漏了过去。
  谁知道瞧来瞧去,没瞧见李志高,却看到郑家派来的那个车夫了,魏什长连忙招呼了一声,那车夫便跑了过来。
  “你们可来了,鹏飞小郎君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们。”
  魏什长忙问道:“牛……鹏飞呢,怎么只你一人下山?”
  车夫喜形于色,道:“鹏飞小郎君被潘丞郎留住说话,潘丞郎的牛车半道上断了车辕,恰好被鹏飞小郎君碰上,便邀了潘丞郎上车,这会儿也还要坐鹏飞小郎君的牛车回去,让我先去把牛车赶近些……”
  这车夫有点语无伦次,但意思还是表达明白了,虽然那潘丞郎是什么人魏家父女都搞不清楚,但见车夫如此欣喜,想来身份不低。
竖子与老匹夫
  这时下山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停放牛车的那片空地便有些乱起来,堵车的状况时有发生,但车夫却并不焦急,只要开口一说自己这辆牛车是要前去迎潘丞郎的,别的牛车便自动让了道。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志高才随着一大群人出现在路口。
  这一大群人就让在路口,左一揖手,右一拱手,互相道了别,李志高便陪着一个面上敷了厚厚一层粉的男子上了车,左修之也随行在旁,一起上了李志高的牛车。
  魏什长和魏小花这时候不方便上前说话,便跟着左家的仆人坐上了左修之的牛车。
  一路上,魏什长便趁机跟左家仆人打听那潘丞郎的身份,一问才知道,李志高这次是撞了大运了,这潘丞郎居然就是主持这次虎丘雅集的三位官员之一,也正是郑博士的那位好友,虽然不是主考官,但是他的意见也是很有分量的。因半路上了李志高的车,当时李志高并不知他身份,与他畅谈,言语见地,举止风度,都十分得这位潘丞郎的意,加之又知道了李志高就郑博士写信再三拜托他照顾的那名弟子,就更留意了几分。后来李志高在文会上又发挥良好,更将与左修之合写的那篇《长江赋》抛了出来,引起轰动,潘丞郎更觉大有面子,因此李左二人定品的事,已是铁板定钉,毫无悬念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究竟能定个几品。
  不过对于魏什长来说,定几品都不重要,只要能定品,哪怕是最低的九品,李家就算是熬出头了,若是李志高再出息一点,将来真弄个一县之主当当,他老魏家也就能跟着鸡犬升天,脱军籍换庶籍,从此换一翻天地了。
  这一高兴,魏什长就嗓子痒痒,忍不住又吼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
  左家仆人们是早已听过的,这时再听到,倒也不觉稀奇,反而是前面牛车上的潘丞郎,先是被魏什长的声音吓了一跳,面露怒色,待听了两句,怒色便化为惊奇,道:“这曲儿倒也有些意思,非是一般人能做出,鹏飞贤侄,你可知唱曲的是何人?”
  李志高脸色一红,答道:“让丞郎见笑了,唱曲的那人是小侄表叔。”
  “词曲又是何人所作?”潘丞郎问道。
  “罗贯中。”李志高又答道。
  潘丞郎一怔,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两遍,确认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正要开口再问,猛地突然听到前面有人高声大喊:“竖子,竖子莫走……”
  这声音还没落下,便见前方一辆牛车横冲直撞,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惊得一行人脸色都吓白了,大抵是从没见过牛车还能跑这么快的,要是拉不住,一眨眼就能把他们撞个人仰牛翻。
  魏小花听得声音耳熟,早就瞧见,那驾车疯跑的正是顾先生,一下子人都傻了,这竖子莫不是在骂自己?
  按说顾先生晚走三天,不应该这么快就追过来,不过他是坐牛车而来,牛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到底比魏家父女的11路公共汽车要快得多了,所以双方几乎是一前一后到了吴县。
  “顾先生……小心……”
  却在那辆车上,有个人抢上前,从顾先生手里抢过缰绳,用力一拉,竟死死将疯跑的牛给拖住了。牛车在草地上滑出七八丈远,才缓缓停下,离李志高的牛车,不过三步远,真是险到极点。
  李志高和左修之两个,吓得腿都软了,怔怔地坐在车上,半点反应也没有,那潘丞郎到底有些经历,虽是一身的冷汗,但见那车上有人居然拉住了狂奔的牛车,终忍不住道了一声:“好汉子!”
  这一声把李志高和左修之同时唤醒,彼此对望一眼,心有余悸之下,亦不由得附和道:“好汉子!”
  赞完了再去打量,方发现那汉子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稚气犹存,身量并不高大,袖管高高卷起,看上去竟十分瘦弱,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能拉住疯走的牛。再看旁边还有一人,居然是越人庄里的越恪。
  这时,顾先生已从车上跳下来,冲到魏小花面前,指着她的鼻尖大叫道:“竖子,你与我下来。”
  魏小花一头雾水的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吧,还真是在骂她来着,自己在越人庄时不过是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至于追到这里,就为了骂她几句?
  却在这时,潘丞郎已认出顾先生来,吃了一惊,下车走来,道:“顾先生,潘浮有礼。”
  顾先生这会儿眼里只有魏小花,哪里管得身边有人在与他见礼,见魏小花仍坐在车上不动,更是怒火中烧,道:“竖子,你、你不下来,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魏小花被他一口一个竖子骂着,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见他居然还威胁要不客气,当下便恼了,站在牛车上,居高临下,一根手指直指顾先生的鼻尖。
  “老匹夫,你骂哪个?”
  她这一骂,只听周围发出数起倒抽凉气的声音。却原来这一番差点成为惨案的冲撞,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再加上顾先生和李左二人的牛车往路当中一停,三辆牛车挡住了整条路,后面的牛车都过不去,自然便往这边观望。
  而那顾先生,魏小花不认得他是哪根蒜哪根葱,可是不代表别人不认得呀。这顾先生名安,字长卿,出身晋陵顾氏,算是高等士族,因脾气怪异,素有“不通先生”之称,那是指他不通人情。说起来,也是顾先生所处的这个年代,正是中国历史上极有名的魏晋时期,这个时期最出名的是什么?就是风气呀。
  颖悟、旷达、真率,开放,自由……这是一个极其自由浪漫的时代,也是个性张扬的时代,既有一曲广陵散成绝响,也有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天体运动爱好者,更有趁兴访友连人影子都没见到就兴尽而归的潇洒自在,后世将这种风气冠以一个非常动听的名字:魏晋风流。
  所以尽管顾先生不通人情,脾气怪异,但是他有才华,又有出身,只凭这一点,吴郡的高门望族对顾先生还是十分敬重的。
  来参加这次虎丘雅集的人,自然都不是寻常人,那些来看热闹的寻常人,早已经下山而去,李志高因为陪同潘丞郎说话,本就是最晚下山的一批人,这些最晚下山的人里,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他们不屑于在前面挤着下山,这才走在最后,因此认得顾先生的人也是极多。
  如今这些人却惊见顾先生被一黄口小儿指着鼻尖骂老匹夫,哪还不惊得差点没从牛车上滚下来。尤其是靠得最近的潘丞郎,更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正要喝骂魏小花,却听顾先生已经抢在前头跳脚大骂:“竖子,你敢骂我?”
  魏小花当真是无知者无畏,翻个白眼儿便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骂得我,我为什么骂不得你?”
  李志高瞬间脸色发青,以手抚额,想要假装不认识魏小花。
  顾先生却是一怔:“哪个子曰的?”忽地醒悟过来,旋即大怒,“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臭小子,哪个让你曲解圣人言的?”
  魏小花又白了他一眼:“谁说是孔子说的,我这个子,是毛子。”
  “可是出自《毛语》?似乎粗直了些,比那句‘人间正道是沧桑’差得多了,啊……臭小子你诓我?”顾先生一想到这个,满肚子怨气立时飞到爪哇之外。
  “哼,诓你又怎么样。”魏小花扭过脸,不理会他,“让开让开,不要挡路,我要归去了。”
  “不让。”顾先生一拎后衣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让,就不让,今儿你这臭小子不跟我说说《毛语》,我就不走了。”
  魏小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闹了半天,感情这顾先生是为了她忽悠出来的《毛语》而来的。不提她眼珠子快瞪出来,旁边潘丞郎和一票围观者的眼珠子,早在地上掉了半天了。
  “顾、顾先生……有什么事,好好说,您先起来……”潘丞郎好不容易找回了舌头,见此时情形太不雅观,便劝了起来。
  可是顾先生压根不理会他,下巴一昂,只盯着魏小花。
  “老匹……”魏小花见顾先生居然跟她耍起了无赖,便要再骂,却被魏什长拍了一下。
  却原来魏什长先也愣了神,这时方才反应过来,见魏小花对顾先生口出不逊,又见潘丞郎对顾先生似极尊敬的模样,顿时心中不安,便道:“不可无礼,还不下车扶顾先生起来。”
  “爹……”魏小花还不太服气。
  魏什长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为牛哥儿多想想,咱们莫拖累了他。”
  魏小花咬牙切齿,看看潘丞郎那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李志高,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车,道:“顾先生,你起来吧。”
  “不起。”顾先生脸一扭,摆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这顾先生还没老呢,怎么就跟老顽童一个性子,魏小花在心里把顾先生骂得狗血淋头,她上哪儿给他弄本《毛语》来,早知道就不忽悠他了。
  “顾先生,我方才不该骂你,我给你赔罪了。”给魏什长面子,魏小花忍着气又道。
  “哼。”顾先生把脸又拧向另一边。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魏小花毛了。
  “《毛语》拿来。”顾先生伸出手,“你给我《毛语》,我为你讲解十篇《庄子》,如何?”
  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倒吸凉气。吴郡不知有多少人想求顾先生讲解一篇都不可得,这一下子顾先生自己就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额头冒冷汗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