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好我先是绿檀木对头发的好处木现在头好了又混身多嗦气不够用气

>> >>脾虚l老是没力气总是睁不开眼睛困腿也老肿混身没劲气也不够用大便不成形
脾虚l老是没力气总是睁不开眼睛困腿也老肿混身没劲气也不够用大便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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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建议:可能是由于产后血虚导致的阳气也比较亏虚的缘故。心阳虚则会导致您的心悸气短,则会导致您的浑身没劲,腰酸背痛多是由于气血亏虚导致的局部“不荣则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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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鱼&& P102-111
民工&&& &P112-121
民工&&&&& P142-163
宝月琉璃&&& P200-231
40&&&&&& P232-260
whatforyou&P261-278
他们说,失恋与患癌症一样,当事人发现真相之后,会有四个步骤的反应。首先,是痛哭,第二,是愤怒,否认事实,接着,绝望消沉,最后,可怜不幸的当事人,不是死亡,就会康复。过程非常痛苦:自信自尊都沉沦到地狱深处,亲友口头上劝慰支持再也不起作用,水深火热,孤身捱过,每晚如万箭穿心。。。。。。形容得不不够贴切?那当然,世上并无如同身受这件事,“我知道你感受”,不,你不知道,针不刺在你肉上,你不知道痛。这大半年来,英宽疏远所有亲友,每天废寝忘食埋首工作,她体重自一百二十五磅跌倒一百零五,已不再穿短袖衣裳,因为手伸出来,上臂比小臂还细,滑稽一如动画角色大力水手造型。英失恋。她已度过痛苦阶段。4-5开头,约有六个星期期间,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流泪,眼泪不受控制,汩汩而下,无论在吃饭,工作,看戏,她忍不住就哭起来。哭得亲友不耐烦,姐姐英容抱怨:“太不争气了,整张脸都在哭,连额角都挤出眼泪来,值得吗,我最近在看一本小说,那女主角多么英勇洒脱,心痛归心痛,人家打开门,对那男人说:“再见珍重,不送不送”,然后努力工作,三年升两级,又找到更好的对象,结婚去了,你看你多窝囊。”“你相信小说?”“至少是励志篇,你应学习。”英宽不置可否,回到自己小公寓内,一边喝冰冻啤酒一边流泪,忽然她觉得害怕,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轻轻说:“我可以给你一些抗抑郁药物。”英宽取过药走到街上,华灯初上,年轻男女下班,纷纷到地标等候伴侣见面,英感触入心,靠在灯柱上,忽然掩脸号啕。这举止引得一个女警趋前询问:“这位小姐,你有何不适?”英宽抬起头来,这时,她的面孔尖削苍白,宛如病人,女警要送她进医院。“我没事,谢谢你。”“精神不好,还是回家去吧。”英宽点点头。说也奇怪,那天她回到公寓,眼泪忽然停止,之后,她决定不再在公众场所出丑。失恋或失婚是社会最常见悲剧,无论当事人多么吃苦,都难以得到同情。“太开不开了。”“长人家威风,灭自己志气。”“最好是放开怀抱,从头开始,不如到欧洲旅行。”这些已是最佳忠告。还有就是“我表哥的阿姨的堂弟暑假会自荷兰回来省亲,荷语颇难学,但你可以应付,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不过他有一个奇怪的绰号,叫鬼见愁。”6-7要靠自己。像读书做学问一样,要凭自身意旨。眼泪干了之后,英宽的性格转变,她渐渐沉默,不再轻易发音,也不参加同事间活动。她把精力时间用来挑战同事不愿接受的冗长繁琐不讨好任务。女上司不忍,“英,我找人做你帮手。”英宽摇头,“我可以应付。”“春假之前需交上这份报告。”“我百分百明白。”英宽提早一天交上报告,文字简易亲切,实凭实据解释本市各类投资风险以及妇女斥资房产数据统计,报告建议客户范围应扩广到独身女士群。上司梅太只说一句:“你很用功。”上次她那样说是三年前,那名职员年尾升上两级。但是英宽心中却无限空虚。她胸中,像被人挖空一个大洞。为增加体力,她每天中午吃一客牛排三文治及一大杯草莓奶昔,渐渐她的体重不但回归,而且大大超出预算,她增长到一百三十磅。英容当她患上无药可治的伊波拉传染病:“不可以再胖下去了!”她着英宽去做运动。英宽挑了拳击。每次打上沙包,她心中都有痛快感觉。她在打谁,是他吗?不,不,不是任何人,只是捶打霉气。从头来过,怎样来过?英宽茫无头绪。梅太着她放假:“英,去散散心,回来之后,有更重要工作等着你。”8-9放假第一天英宽睡得比较晚,她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先是“呼噜呼噜”,然后“噶,噶”,像什么?像猪只吃饱后满意的打嗝声。英睁开双眼,看到阳光已经照到床脚,不早了。她深呼吸一下,仰脸躺着的她发觉自己喉头“啊啊”声,英惊出一声冷汗。猪只打嗝声发自她的喉咙,她扯鼻鼾,她听见的粗鲁怪声由她自己发出!不但如此,她嘴角且有液沫滴出。可怕,胖了二十磅,后果惊人。她跳起来,奔到浴室,照镜子。还好,没有像法兰兹卡夫小说《变形记》主角那样一朝醒来变成大蟑螂。她在镜中照见一个发如飞蓬双眼红肿,两腮胖得挂下的残花败柳。英扶着洗脸盆惨笑,还来不及伤春悲秋,一转头,看到阳光高照下浴室脏乱情况,她吓得愣住。多月来她天未亮出门,天黑才回家,哭着往床上一倒,又是一天,没想到今日放假,她看清楚自身,更坏的是,也看清楚这所卫生间。英跌跌撞撞走进厨房,惨叫一声,她闻到一阵臭味,垃圾堆积如山,吃剩的罐头四处都是,小苍蝇已经孵出,嗡嗡四处飞舞。英宽,失恋已叫你变成一只猪。且是一只腰腹间被切了一刀受伤嚎叫打滚的猪。她扶着墙壁呕吐。然后,她到邻居求救兵。她敲门,“林太太,问你借家务助理丽莎数小时,我愿付三百元。”丽莎跟过来一看,抽口冷气,铁青面孔:“五百。”英宽忙不迭付款。两人合作,做大扫除工作。英宽先捡出两大箱空酒瓶放走廊。丽莎把所有盘碗洗净,开始处理地板。10-11英宽吧床单枕头套除下,在阳光下她可以看到叫人恶心灰黄色泪痕,这些连毛巾全部扔进洗衣机,丽莎索性把窗帘也除下,还打电话叫附近的姐妹淘来帮忙吸尘及烫衣服。丽莎突然爆出警句:“人生就是不断维修。”英宽看着自己腰间一圈圈肥肉。暴肥,暴瘦,皆因维修欠佳。她看着丽莎倒出一袋柠檬,切开放窗台上,空气突然清新。“英小姐,淋个浴,出去散步,这里交给我们。”英宽低头,闻到自己身上发出的骚臭。她羞愧地奔进浴室,用热水淋身洗头。她换了衣服出门。先找到咖啡店,然后愣愣地坐下思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已经振作起来了,不是吗?忽然之间英胸腹绞痛,像是被一枚尖刀插中,且缓缓绞动,似要把她五脏六腑都挖出示众。英宽掩住胸部呻吟。女侍看到这种情形,给她一杯暖牛乳。英握住辈子缓缓喝下,女侍再给她一晚麦片,她觉得舒服不少。到处都是好心人,英给了丰富小费。她荡到一间旅行社。去旅行吧,去远些,看看风景。旅行社职员走近,“小姐,想去何处,春季到欧洲最好最安全。”英宽指着一张风景图,“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英国康伯兰湖区。”“替我办这个旅行团吧。”“你得先到伦敦,然后乘火车往北。。。。。。”12-13英宽知会姐姐,她要外游。英容叫她到家吃饭。“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不用了。”英容那三岁大顽劣儿趋向前凝视阿姨,“我听说你失恋了。”真是人人都知道了。英宽用他深紫色的颜色笔在手臂写下老大“失恋”两个中文字,像纹身图案。她看着顽童,“你呢,你被老师留堂可是?”互相诋毁,哪里痛打哪里,这是应付敌人最佳办法。顽童说:“可是,我已经好了,你呢?”英宽答:“我尚未痊愈。”“什么叫痊愈。”“那就是说,我仍然伤心。”“啧啧啧,”小儿怪同情:“真可怜,你有痛哭吗?”英容叫儿子:“别烦着阿姨,还不去做功课。”“乘数表,习字,背唐诗。”英宽惨笑,“做人没味道。”“这种论调还要持续到几时?”英容摊手,“我听得作呕。”“对不起,我将在一个星期后回家。”“会否经过巴黎?”“你要买什么?”“最新款名牌手袋。”“手袋全世界都有,不,我不去巴黎,抱歉。”“一路顺风,玩得开心点,小心扒手。”14-15春季的湖区国家公园风景如画,整个斜坡上都是野生黄瓣白蕊的水仙花,迎着熏风,一时朝左边鞠躬,稍后又拨向右边,煞是好看,年年春季永恒不变,由上主赐给人类。十八世纪诗人绥斯渥夫为之感动得写下“咏水仙”一诗,他说,在以后的岁月再艰难的处境里,他想到这一片水仙花,亦会振作,因为他感激上主对他恩赐。英宽站在湖边码头,却无法得到同样感受。一班日本旅客却为美景良辰震荡,议论纷纷,不住赞叹,不停拍摄。一名水手问英宽:“你要上船游览否?”英宽买票,随口问:“船叫什么名字?”“露露贝尔。”“多么美丽的名字。”“所有船只都是美女。”英宽想说:“贵国驶出南大西洋打福克兰群岛的航空母舰HMS无敌号可不是女性。”她没有出声,她心情坏,不想影响别人。甲板上风大,她把绒线帽拉低遮住眉毛。那帮日本人也上船来,把她当自己人,指手画脚,说个不停。英宽去过箱根,该处景色差不多优美,但是日人喜欢旅行,并爱慕他人文化。无论四周围多热闹,英宽仍然无法融洽投入振作,她独自冷冰冰坐在一角。她开始明白到也许快乐这件事与她的余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她已成为一个空洞的人。英宽双手大力捶打栏杆:这样巨大苦楚竟要肉身活活捱过,世界角落每年成千上万的失恋人竟无法获得药物救治,太不公平了。任何一种疾病都可以获得研究基金详尽寻找因由,整组医务人员日夜专研16-17可是,谁理会失恋?这也是足以致死的疾病!药苗呢,预防剂呢,特效药呢?英手臂上失恋两字并未脱色,颜色笔防水,足可逗留三五天,英抚摸良久,觉得生不如死。日本人在讨论下一站是否到意大利米兰圣马利教堂的僧侣膳室去看达文西名画最后晚餐。有人说:“此刻只是原画魅影,只剩下百分之五颜色,余者都由修补师用水彩填上。”“可是看上去更像四百多年古迹。”“听说修补过十六次之多,门徒彼得的手曾被改成一只面包。”“还是值得一看。”一个老太太问英宽:“你也去吗?”英宽摇头。“你心情仿佛不大好。”英宽索性说实话:“我失恋。”没想到中年太太如此会说话:“是那人没有福气。”英宽从来未曾那样积极地看过这件事。她诧异了。“他配不上你。”她拍拍英的肩膀。英呆呆地看著橘红色的日落。当夜她乘火车回伦敦,住宿一晚,第二天花两个半小时坐特快隧道火车过英法海峡到巴黎市中心,找到LV手袋店,走进去为英容挑了三只最新款式。她听到香港旅客用粤语说:“今天不用排队真好。”世界大抵是变了,花钱的大爷要排队轮候发落。英宽随即买飞机票回家。她坐在座位上打瞌睡,按着心房,还是酸痛。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这样活下去,再也好不起来。P18-19
忽然有服务员对她说:“小姐,小姐,请出示你的票根。”英宽睁开双眼,只见服务员与一个年轻男子站她面前。英掏出票根。服务员“呀”一声,“英小姐,你不单坐错位子,你还上错飞机,你去何处,你的行李呢?”“我没有寄舱行李,我去-----”“英小姐,这班飞机往纽约,你是怎么上来的?快随我下飞机!”英宽张大嘴,欲哭无泪,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她匆匆跟服务员走到舱门,服务员打紧急电话讨救兵,本来已经收起的流动阶梯又再架好。“英小姐,随我来。”她指挥英宽坐上小卡车,“这司机会陪你到三零八航机。”这时英宽已不在乎是否可以回到家乡,自从失恋之后,脑子一团糟,所有脑神经打结,错上加错,她像个无主孤魂。英宽把脸埋在双手里。那边服务员把她当作贵客,接到她立刻关上舱门起飞。“英小姐,我们已把你挪到头等。”十多小时后,她终于到家。英容来接她,“哗,你面如金纸,根本不似度假回家。”“谢谢你。”她闭上双目打盹。到了姐姐家,喝了一碗潮式蚝仔粥,出窍的灵魂仿佛归位。“玩得还高兴吗,我羡慕你,我孩子小,走不开。”“我买了手袋给你。”英宽把手提行李交姐姐。英容打开,欢呼,然后脸上浮现意外错愕。20-21英宽问:“怎么了?”“你看这三款手袋一模一样。”英宽抗议:“怎么可能,我挑了很久。”她看仔细了,啊,三只手袋摆在茶几上,同色同款同样尺寸。她心不在焉,顺手一指,摆了乌龙。英宽心灰意冷:“其余两只送人好了,不算你钱。”“妹子,你真有点不妥,我很担心。”“别管我,有无冰冻啤酒,要冷得结冰那种。”她醉倒在沙发上。姐夫回来,英宽听见他说:“还在喝酒,还未痊愈?”“唉。”姐姐叹息。“真可怜。”姐姐说:“却不影响她工作能力,不幸中大幸。”“还需要多久?”“也许一辈子。”英宽听见姐夫安慰妻子:“那倒不会,再过一两个月吧。”“原来失恋如此可怕,那人真没有良心。”“到底在一起三年,听说指环都挑好了。”声音渐渐低沉,听不见了。但是英宽听得到她自己扯鼻鼾:咕噜噜噜,咕呖呖呖呖。半夜醒来,英宽披上外套,叫车回小公寓。打开门,她倒在地上,继续睡。第二天阳光满室,英宽撑着起床,嘴角苦涩,到浴室漱口。她俯身,看到整个洗脸盆里是头发,还有一把电剃刀。这是怎么一回事。抬头,看到镜里的自己,她受到惊吓,退后三步,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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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2-31由姜兰录入
P22-23英宽在镜中看到一个光头,是她,她把自己的头发剃个精光.她摸着头皮,瞪着镜子,哑口无言.她还能说什么,英宽已失心疯.回到家来,醉酒未醒,她竟把头剃光,而且,一点也不记得有这件事.完蛋了.她打电话到公司请一小时假,戴上绒线帽,去买假发.公司里梅太问助手:”英宽可是今日回来?”“正确,不过英近日堪称行为古怪.”“管她剃光头上班,她做的报告,全世界称好,英的触觉敏感,行文如流水般畅通明快,叫人欢喜.”“梅太偏心.”“我才没有,我最公道不过,行规一向是”特殊天份,特殊待遇”.“英宽回来了.”梅太立刻说:”着她陪我到贷款部开会.”“梅太,我可以陪你同往.”梅太抬起头.“是,是.”英宽在电脑荧幕前不住打呵欠及喷嚏,怎样看都不似的特殊天份.她擤鼻子还呜咽, “我十分钟就好.”她取出贷款部最新会议记录阅读.其中梅太提出的疑点,英宽再一次核实资料.英对群众大会特别有触觉,她知道关键在何处,什么时候该出声,又何时噤声.她服务的公司宝生融资一共有八百名大小员工,逢是多部门会议,最重要是保护上司,接着,维护自身.梅太见到她, “英,你吃错东西,头脸都肿了.”
P24-25“嗯,嗯。“英抓起外套出门。在会上,英宽只代表梅太发一次言,她郑重劝告贷款部小心行事,切莫盲从私人银行的无首期按揭,并且把梅太所担心的次按风险重申一遍。英发觉贷款部经理背后坐着几名见习生,专心聆听。会议结束,梅太还有私事,着英宽先离去。在走廊,她听见有人谈论她。“真厉害,不愧在帐目稽核部做主任,讲话一是一,二是二。”“你看到她身上那套条子西装没有,英姿飒飒,那是本年度的时装,难得的是她全身无三两肉,像个时装模特儿,那发型也妙,短而卷曲,带三分俏皮。”英宽躲在一角苦笑。有她们说的三成那么好已经足够。西服是两年前买的半价货,短发是假的,还有,她又瘦回来了,可怕。暴肥暴瘦,无端增磅,接着激减,真对健康无益,皮肤都撑松掉。英宽叹气,没想到七零八落的她还得到那许多赞美,由此可知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在升降机里,有人讨论:“美国会减息吗?”“谁是先知。”“美金从未如此弱势。”“现在不是抛的时候”英宽走到停车场取车,她一到三楼怔住。她看到一辆苹果绿小小甲虫车,车牌He He Ha英宽立刻闪到石柱后边。这辆车她最熟悉不过,有三年时间,它的主人每天早晚都来接她。车牌为什么叫嘻嘻哈,因为她们两姐妹叫宽容,一个人宽容就开心,乐在心中,自然笑脸迎人,成日嘻嘻哈哈。
P26-P27真没想到它还未易主。由此可知,那人并没有失恋,失恋的只是她英宽。英双膝发软。忽然她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咬紧牙根,走到自己车子,打开车尾箱,取出一把做木工用的钉枪,走到嘻嘻哈哈甲虫车前,看清四周围没有人,她蹲下把两排一百枚两寸长钉子全部喂入四条轮胎。那一连串低闷的啪啪声叫她心里舒服不少。她把钉枪扔回车尾箱,驾车逍遥而去。报复永远快意恩仇。那把钉枪,是姐夫借她修理墙角木嵌线用,今日派了大用场。但是,车子还未回到公司英宽已经后悔。停车场可能有摄影机,她也许会吃官司,事情又被她搞大了。把四条车胎伤成刺猬一般,又对谁有好处?她为何不可以学英容所说那样,喏,似某文艺小说中女主角,失恋后若无其事发奋做人?她把头伏在办公桌上,动也不动。一连三晚,英宽都在做同一噩梦。梦见大队武装警察,破门而入,吆喝:“英宽,现在告你刑事毁坏他人私有物件,伏下!双臂放身后!”但这事并没有发生,她心情缓缓平复。她的头发稍后长出寸许。理发师麦可忠告她:“你可以驳发,也可以把刺猬头熨一熨,两者都不会好看。”英宽答明白。理发师又问:“英小姐,你可打算看心理医生?”“你觉得我心理有毛病?”
P28-29“不,不---”“我今晚就放火烧掉你店铺。”“要不,参加集团治疗:小组同病相怜人士,聚在一起互相倾诉,很有效果,说出来心里舒服得多了。”“谢谢你。”他找出一张卡片,“这上边有地址。”英宽一看,卡片上写“综合教会主办互助团,绝对守秘合法注册”“你知道我是什么毛病?”“英小姐,你既不酗酒又不吸毒,瞎子都知你失恋以致身心失控。”说得好,理发师往往是半个心理辅导师。“大声叫出来。”趁店里没有什么人,英宽高声喊:“我失恋,我失恋。”随即用毛巾遮住面孔。“好些没有?”“没有,只觉得似疯婆子。”麦可叹气,“多久了?也该痊愈了,拖下去有什么益处,我见过那人,他到敝店来接过你几次,不错,他长得颇英伟,看上去也很体贴,车身一半停在行人道上,毫无怨言那样等候女友,姿势潇洒,可是,那样的年轻男人,在本市还能找得到,你不必落形,快些振作。”英宽不出声。麦可又问:“他找到新人没有?”“听说已经有女伴。”“你看你多窝囊。”“这不是一场竞赛。”麦可斥责:“你太糊涂,人生本是比赛,比谁长得漂亮,品学兼优,斗快升上大学,成家立室,又上了年纪,谁比谁更逍遥自在,更早环游世界。”
P30-31他说得对。“阁下还是不急起直追?”英宽惨笑。“贵公司有八百多员工,起码四百是男人,两百有家室,尚余两日,你挑不到一个?”英宽仍不出声。“我给你介绍。”“你的客人都有另类选择。”麦可答:“不一定呵,看,门口那个如何?”英宽一看,只见理发店门口站着一个无懈可击的年轻男子,连牛仔裤脚都放得长短恰到好处。英说:“我配不起人家。”这是真的。麦可不再说话。过两日,梅太叫英宽:“我同你到八乡看地盘。”“有什么问题?”“你对建筑懂多少?”“不多。”“带测量师一起去。”到了八乡地盘,梅太一看便说:“所以公司需要稽查部,发生什么事,为何工程延误?“管工出来诉苦:“梅太,不是我们的错,盗贼猖獗,铜线铜管埋到地下都给挖出偷走,已是第三次。”“有无报警?”“每次都有召警到场,但是-----““雇佣二十四小时警卫。““明白,我与经理商量。”
“这又是什么?”
“这是高速互联网电线,亦被割断盗走,金属价贵,连坟场里铜雕铜碑都频频失踪,呵,则师来了,梅太,你们慢习谈。”
英站在一角不出声。
八乡,她最熟悉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她时时来这里,因为他在八乡有一间祖屋,在湖街则边,卧室窗户看出去,一大片绿油渍稻田,庭园种着芭蕉,夹竹桃及番石榴。
夏天多蚊子,床上挂着帐子,红木的大床……
“英。”梅太叫她。
英缓缓走近,她轻轻同管工说:“联同乡长与警长谈一谈吧,每个地方都有不良青年。”
“八乡有内贼?”
梅太连忙说:“我们不曾那样讲,我们不会指控任何人。”
“梅太一起喝杯茶,慢慢商量。”
英宽说:“我到附近走走。”
“小心别跌落溪涧。”
英宽缓缓走到她熟悉的小屋边。
那片绿油油的稻田已变成一个操场,但美人蕉依旧在,开出才掌那样大鲜红黄大花,充满风情。
英记得,盛暑天他割下田里大束姜兰,放在书房内老爷冷气机风口前,为她散播那清淡花香,至今,姜兰是英宽最喜欢的花朵。
是那些微的柔情,照亮了她的回忆。
这时,英看到一辆翠绿色甲虫车噗噗驶近。
这不就是嘻嘻哈哈吗?四条轮胎已经换过。
她吓一跳,闪到大树后。
只见一个漂亮妙龄女子捧着大包食物下车。
她是什么人?
只见穿着短裤的她有两条蜜棕色长腿。
她比英宽年轻得多。
女郎眼尖,一眼看到影树下有人。
“谁?”她走近一步。
英宽现身,“我是八乡新地盘工作人员,打扰了。”
“我正想同你们投诉,叫宝生行可是?渠沟掘得太近民居,大雨怕会水淹。”
“啊,是吗,我写下来。”
那女郎见她认真,不禁好感受,“你是建筑师?”
“我只是行政人员,这是你的座驾?好可爱。”
“有人不这么想呢,有人痛恨它,毁坏它四条轮胎,花钱事小,震吓事大。”
英宽怔怔看着女郎,她一定是她的新伴侣。
“现在我出入门口都会留意四周环境。”
英宽退后一步。
“我们已报警备案,但相信很难抓到这宵小,偌大停车场竟无摄录影机。”
一言提配了英宽,地盘一定要装设摄录机器。
“对不起,我还有事。”
那女郎说:“我男朋友下午通常在这里,有空来喝杯茶,我们有陈年普洱。”
“先道谢。”
英宽匆匆赶回地盘。
她建议把摄录机装到树上隐蔽之处。
梅太笑说:“英你好似做惯贼熟悉贼性。”
她们返回公司。
英宽此刻明白她的前度男友已经拥有新女友,他们关系亲密,几乎同居。
英记得他的习惯,他怕寂寂,他身边一定要有个人陪,为此他付出代价,他不喜泡酒馆,也没有太多同性朋友,他不赌,也不运动,工余看书,或是在家喝杯啤酒,有时更会偕英宽买一大篮菜肉回来煮食。
他没有不良嗜好,但是身边一定要有女伴。
在英宽之前,他深爱一个女子,也耗了三年时光,可是她决定嫁到澳洲,把三个弟妹也带过去升学,他失去她。
英宽很快填补空缺。
英想结婚吗?还好。
她有收入,她有产业,英容曾经笑说:“如何阿妹你是男人,不知多少人追求你”,真的,要人有人,要才有才。
可是,都会中能干出色女子实在太多,一代接一代成长,全部留英留美,许多具专业知识,更有一群拥有特殊家世。
英宽不过是芸芸从生中一名,而且,她已经廿多岁,快成大姐辈。
万幸的是,她的生活不成问题。
从前,穿那些衣服住那间屋子,今日,也一成不变。这一年因为少出去,大部份薪水动也不动,可以积蓄起来。
有时间,她到英容家与三岁外甥聊天。
是比较无聊,但胜在无须你虞我诈。
顽童说:“阿姨你老耽我们家不是办法。”
“我是令堂的至亲,我爱来坐着又怎样?”
“你找到新男朋友没有?”他把大头探近。
英宽答:“你呢,你可有女友?”
那小子十分惆怅,“班上,都没有美女。”
“什么叫美女?”英宽忍着笑意。
“周慧敏是美女。”
“人家已经有意中人了。”
“妈妈与阿姨也算得上美女。”
“真的吗?”
英宽感动得鼻子发酸,紧紧拥抱外甥,吻他面颊。
他抱怨:“你太肉麻了,人家看到,我怎样做人。“
英宽边笑边滚倒在地。
终于会笑了。
但是,英宽仍然借酒消愁。
酒这样东西,的确会得乱性。
喝得胆子大了,英披上风衣,作夜行客。
她跑到前任男友的家,用旧时他给的锁匙打开大门,进去,坐在客厅里。
主人随时会回来,她知道,也许,会带着女伴回来。
她这样做错错错,违法,妨碍尊严,而且,骇人。
但是喝多了的英宽理智荡然无存,她静静坐在客厅一会,像昔日那样,半个女主人般,搁起双腿,翻阅报纸。
他为什么没有换掉门锁?他可是盼望她会回来?
英发现公寓里有女性用品,像口红、外套、拖鞋。
都不属于她。
都是别人的东西。
没换门锁,只是大意,他以为女友是知识份子,走了也就是走了,能有何作为?
英想到这里,十分生气。
她走到卫生间,把一条毛巾塞进水厕。
回到家,她哈哈大笑,倒头昏睡。
第二天起来,浑忘该事,匆匆上班。
英宽白天是正常人,晚上才做畸人。
那天,她在办公室千叮万嘱叫手下每日尽快把电脑内所有文件制成光碟贮藏。
有人辩驳:“终端机自动会做,稍等数天即可。”
英忽然生气,指着那年轻人斥责:“连求己不求人,盈亏自负,以防万一这种老掉牙的道理都不懂,年纪统统活到狗身上,还在这里上班?”
大家哆嗦。
大姐发脾气了。
不是畏惧,而是怜惜,大姐平时最有耽待,最近气息不比寻常。
“是不是更年期”,“没有那么快,再过廿年吧”,“那么,是公司不打算在今年内升她”,“那还差不多”,“大姐的姿色同三年前是不能比了,叫人唏嘘”……
才隔两天,终端机忽然出了毛病,咚一声,所有部门叫苦连天,像地震般。
先前那嘴痒的小子轻轻走进英宽房间,不发一言,深深向她鞠躬,然后退出。
那晚,英喝完一小瓶三号拔兰地,兴致来了,又悄悄出动做飞贼。
这次,旧门匙不管用了,他已经换过锁,坐厕淤塞的痛苦教训了他。
英生气,不让她进去?
她取出万能胶,整筒挤进匙孔。
大家都别想进去。
她高兴地离去。
在大门,却碰到守卫:“站住,什么人?”
英不理,想逃走。
她被人一把抓住,英的心噗噗跳。
英抬头,“王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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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小姐。”王伯诧异。
曾经一度,这位小姐天六楼住,对他最好不过,下班时时带杯咖啡给他,过时过节,掏钞票赏他。
“英小姐,你已不在这里住了。”
英不出声。
他放开她:“英小姐,你回去吧,别再来了,已经怀疑是你,大门装了摄影机,你走吧。”
英羞愧到极点,转头离去。
上了车,回到家门,一颗心咚咚还像要在胸口跃出,英长长叹口气。
她闭上双眼,够了。
已经足够惩罚,再下去要抓到派出所。
第二天下午,她静静找上综合教会互助团。
一位中年女士招待她,“英小姐,我们有癌症病人互助,自闭儿童互助,还有老年孤寡长者互助……”
“我不属于那些。”
“你也不似双失青年,你有什么困难?”
英不知怎样作答。
“你可是释囚?”
“不不,我觉得精神沮丧。”
“我明白了,”女士说:“你感情失意。”
“对对。”
“你可以参加我们主办的振兴团体,每组五人,小组讨论,交换心得。”
“谈什么?”
“感情、工作、子女、家庭、以及各种错折。”
“有效吗?”
“百分之七十八会员觉得光是说说笑笑,吃块饼干喝杯茶已是有效。”
“我参加。”
“啊,英小姐,提醒你一句,敝社所有活动,都是男友共坐。”
英宽意外。
中年女士微笑,“他们也有苦恼,大家一起研究探讨,才叫互助。”
英同自己说:尽管试一试,总比时时与三岁外甥对话有益。
“每星期三与五下午六时至七时,二楼会议室。”
这正是一周内最好的时光,应当约了伴侣互诉心声,唉,由此可知,参加互助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英宽静静离去。
她不能决定是否参加。
理发师麦可说:“去看看何妨。”
“你去过?”
他点头,“在那外,我认识了保罗,我们至今在一起,两年了,”
怪不得大力推荐。
“一坐下,先把心中委屈都说出来,毫无隐瞒,大家已明白对方个性及取向,不必摸索、猜测、试探,至少过了诚信这一关。”
“可是,大家都是伤痕累累的人。”
“过了廿一岁,每个人都吃过刀箭之苦,你我并非富家子弟,少不免为了五百元去逢迎人,又为着五百元得罪过人,日子久了,五痨七伤。”
“麦可,我竟不知你也吃过苦。”
那天晚上回到家,看到姐姐在她小公寓帮忙收拾。
英容说:“你仍是大学一年生习惯,宿舍是乱葬岗。”
“已经有女佣定期收拾。”
这时有人按铃。
英宽去看门。
“我们是警察,想与一位英宽女士谈话。”
英呆住,双手开始微颤。
英容出来,挡在妹妹面前,“什么事?”
警察进来,很礼貌问:“英小姐,前天即十一号晚上十时,你在何处?”
英宽只得说:“我在家,这里。”
“你独居?当时有谁跟你在一起?”
英容即时回答:“我是她姐姐,我与她在一起。”
警察点头:“谢谢你们。”
他们预备离去。
英容不甘心,追上去,自手袋取出她在政府工作证件,在走廊问警察究竟什么事。
警察见是同事,轻轻说了几句才走。
没想到一关门英容便炸起来,她咬牙切齿地骂:“狗养的王八,居然够胆报警投诉前任女友骚扰,要求发出禁制令!我见到这个人,会亲手把他斩成一碌碌丢进太平洋喂鲨。”
英宽低下头。
连守门护卫都放过她,他却要惩罚她,他要郑重对付英宽。
英宽缓缓坐下。
英容跑到厨房,找到一把剔肉刀,在砧板上乱斩数十刀泄气。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杀人,这个始乱终弃、巴不得前女友会即时在人间消失的畜牲,他莫叫我看到他!”
英宽没想到姐姐会生那样大的气,姐姐爱护她。
英容说:“我去找他算帐,他敢糟蹋我妹妹。”
她把剔肉刀放进手袋要出门去。
英宽连忙拉住姐姐。
姐妹拥作一团。
英容哭诉:“你以后给我好好做人。”
“我完全明白了。”
她还要看着外甥结婚生子,子又生孙,再生重孙。
“这一会你醒转了吧。”
警察都出来了,英宽总算完全清醒过来。
那时,英容留下陪妹妹,孩子想妈妈,由他爸送过来,小公寓挤满满。
大家都没多话。
第二早姐夫接走妻儿,放下一大锅新鲜皮蛋瘦肉粥。
倒底还是亲人最体贴。
英宽也跟着上班。
开会时,她觉得胸前不知有一块什么塞住,伸手去按,发觉心肝已变为一块化石。
英宽的头歪到一边。
下班,她决定到振兴团体聚会。
团体共五个团友,两男三女,全部没精打彩。
两位女士已经年过三十,可是打扮似二十出头,衣衫太时髦,头发染得过份亮丽,英宽不好意思呆视她们,她低下头。
五人个围成小圈子,面对面坐下。
一位女士说:“这里没有督导,我们自我介绍,我叫爱琳,我的职业是写作,我参加团体已有半年。”
作家,啊,真勇敢。
有人问:“你的作品可有发表?“
“还在联络中。“
“是一个未发作表作家。“
英宽低下头,不敢露笑意。
未发表,那同写日记有什么分别,她英宽也可以是未发表作家。
另一人说:“我叫王旭,我是华英大学讲师。”
“我是雷勇,主持一间水电工程公司。”
“周淑佳,化妆师。”
那雷勇忽然问:“周小姐,男士秃发,有何药可医?”关心仪容,不算太沮丧。
没想到周小姐如此坦诚,“至今无药可医,但可考虑植发,雷先生,你并无秃发呀。”
“这里,与这里。”
“梳过来可以遮得住。”
周小姐即席示范。
雷勇似得到极大安慰。
有缘同处一室,英宽忽然对他们产生好感。
“你呢”,周小姐看着她说:“别怕难为情,你的皮肤暗哑粗糙,你情绪欠佳,你工作压力非常巨大。”
周小姐堪称半仙。
英轻轻答:“我是个精算师。”
大家呵一声。
周小姐说:“你到我公司来做皮肤护理,可打七折。”她留下名片给各位女士。
爱琳忽然说:“我有恐惧,我时时害怕得发抖,我怕七老八十岁独自在小屋辞世无人知晓。”
周小姐轻轻说:“我也是,下班回家,黑墨墨,忙不迭开灯开电视机,晚晚做梦回到童年时期找妈妈。”
两位男士不出声。
稍后雷勇摸摸后脑,“我一回到家,喝一瓶啤酒,便在沙发上像只猪般睡着。”
王旭答:“我也是。”
周小姐看着他,“王君,你是年轻才俊,你有什么抑郁?”
王旭坦白回答:“我失恋。”
大家又啊一声,议论纷纷。
周小姐苦笑,“我也是,三年前我那人分手,至今伤口仍在。”
爱琳指出:“许多人以为时间可以医治一切伤口,其实不然,时间只是遮掩伤口,内里,仍是乌溜溜的血洞。”
“说得真好。”
周小姐又说:“那人连同我会计小姐以及现款逃到菲律宾,影踪全无。”
啊,那不叫分手,那叫欺骗遗弃。
“可是你从头开始,做得很好。”
周小姐苦笑,“从此我看不起自己,连姓名都生厌:周淑佳,多么平凡庸俗,电话簿里有五千个周淑佳。”
英宽静静聆听。
雷勇看着她,“你不像是失恋人士。”
英坦白,“我是,一日,他发电邮给我:我们性格不合,不如分手吧。”
王旭忽然问:“你俩性格有何不同?”
英想一想,“他不再爱我,我仍有留恋。”
大家也明白了。
爱琳说:“在这种事上,男人总好过些。”
“不一定,”王旭说:“我女友离去之前,把我所有西装领带剪成一段段,而且是从上到下剖开,拼也拼不回来。”
爱五说:“我男友也四处扬言我剪烂他领带,可是他黑白讲,他那里有钱买领带,我想剪呀,剪空气?”
大家恻然。
时间过得很快,一小时很快过去。
他们握手道别,“很高兴认识你们。”
走出门口,发觉天正下雨。
有人撑起一把伞,那把伞上印有一朵朵蓝天白云,图案特别,叫英精神一振。
英转头一看,发觉是小组成员王旭。
她朝他笑笑。
他轻轻说:“看样子你下次不会再出现。”
英说:“被你猜到。”
“你觉得无用?”
英答:“太赤裸了,有许多事,放在心里比较好。”
“那叫积郁。”王旭善意告诉她。
英觉得无奈。
“英宽是你真名,你是个精算师?”
英不想多说:“我要回家了。”
“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我--”
“你总得从茧里走出来,我不是坏人,你可以把我身份证号码抄下。”
英宽笑起来。
他们走到横街一家日本小吃店坐下。
英这时看清楚王旭的样子:中等身段,四方面形,大眼睛很具神彩,但整体讲略嫌平凡。
但他口才很好,使人觉得亲切。
他说:“我觉得小组十分有用,不然,我怎么会与你一起喝咖啡。”
“你当它是寂寞之心俱乐部用。”
“有何不可?”
真的,没什么不对,正常社交活动,英可以猜想周小姐与雷先生也许也在喝咖啡。
“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英婉拒,“我真的要回家了。”
“家不会逃走,家永远等你,你口中的家不过是一间寂寞小公寓,电话铃暂时也不会再响,不如在外散散心,我带你去的是公众场所:对街有间儿童水族馆,每周三及五到九时才打烊,方便家长下班后与子女参观。”
英从未听说有间水族馆。
“规模比海洋馆小得多,可是水母与八爪鱼还是值得一看。”
“啊。”英宽心动。
她最喜欢的海洋生物是水母。
王旭带她到对街一间鲍斯建筑。
英说:“这好像是一座旧街市。”
“改为水族馆,市政府算有点功德。”
没想到馆内挤满小朋友,下雨,无处可去,便倒水族馆消磨时间,他们蹲在水缸前看龙虾在水底排队一只只依序散步,孩子们嘻哈大笑。
“那边有可怕的鹞子鱼。”
“八爪鱼有什么好看?”
“嘿,它不知多聪明,我表弟读海洋生物,他告诉我,把八爪鱼放一只缸内,小鱼放另一只,距离一尺,半夜,它会偷偷冒险爬出缸外,经过干地到另一只缸,吃掉小鱼,再回到原处,每晚如此鬼祟。”
英听得笑出来,“既得食物,为何还要爬回原处?”
“聪敏呀,它企图隐瞒偷吃。”
英忽然感慨,“在小组,如果也可以讲这些有趣的事,多么好,可是,人人都在诉怨。”
王旭说:“有些人,你不让他说自己,不准他自怨自艾,他就不参加集会。”
“你以为他们真的那么坦白?女士们才不会把真实年龄告诉你。”
王旭问:“你几岁?”
“十九岁零九个月。”
王旭笑,“你不像是失恋的人。”
“你更不像。”
王旭吁出一口气,“这表示,要不你心死,要不,你会痊愈。”
这样,就决定了生死。
水族馆八爪鱼缩藏到一只瓦罐里睡着了,许久也不愿出来,没见到它。
他俩坐在水母缸前,看小小月亮水母成群泳舞。
“它们好像很快乐。”
“它们似幽灵。”
这一角落光线特别黝暗,水母像一只只半透明小精灵。
英说:“多谢你带我来这里,五元门券可以看到如此美丽生物与活泼可爱小朋友。”
“世上还有许多美丽事物,我喜欢下雪天。”
“啊下雪,那当然。”
“下雨也是,秋季红叶,春天新芽……”
英说:“你真不像一个失恋的人。”
“因为我年轻,我反弹力弹劲。英笑问:“你几岁了?”
“足二十岁。”
他俩哈哈笑起来。
许久没有动用脸颊那几条筋肌的英宽觉得笑容有点生硬。
“英,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组织二人互助组。”
英不出声。
“我不会问你要电话地址,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如果你喜欢,每周三又周五,可以到刚才那间大富小食店见我。”
“你是常客?”
“我姐夫是店主。”
英宽点点头,“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到停车场。”
“不用,啊对,谢谢你今日款待。”
“不要客气,这是互助团体。“
他不似需要什么帮助。
这一个傍晚英宽讲得比谁都多。
她全身细胞似没有绞得从前那么紧。
洗了热水澡,她坐在床角梳头,姐姐的电话到。
英容说:“告诉你一件事。“
一听就知道非比寻常。
“今日我到国泰保险总行去过。”
英宽一怔,那是那个人工作的地方,姐姐去找谁?
“王八蛋一早在开会,我推开他秘书,操入会议室,对他同事说:我是他家人,他父亲进了医院,我有话同他说,把他拉出会议室。”
“老姐!”太震撼了。
“我咬牙切齿告诉他:警察找错了人,有本事,他把违禁令交到我手上,否则,我天天纠缠他。”
姐姐代她出头出气出面,英鼻子发酸。
“我是小老太婆,我怕什么。”
“姐夫会不高兴。”
“他?他撑着腰站玻璃门外瞪着那垃圾人。”
一家人都出动了。
姐夫孔武有力,是洪拳高手,样子颇为吓人。
“那人嚅嚅不出声,叫我放开她衣襟,说以后不再骚扰你,不过,希望大家都离远远。”
“明白。”
“你真的明白?”
“我不会再犯。”
“他说他也是,他双手发抖,再三向我道歉。”
“然后呢?”
“我与你姐夫一起吃白粥油条,两人胃口都很好。”
“你可有多谢他承让?”
“我们彼此都有克制。”
“谢谢你大姐。”
“不用客气。”
姐姐不想她残留憧憬,所以彻底破坏,当然再也不给妹子留任何余地。
那晚英临睡之前,闭上眼睛,像是看到一只只小小月亮水母似孔明灯似在空中浮沉,她逐只数,很快熟睡。
接着一个星期,工作气氛特别凝重:本市金标银庄发生一件事:有商人成功利用假信贷信件诈骗二千万美元,人是逮捕到了,可是款项已存入该人户口,之后不知所踪。
梅太说:“失钱反而事小,失信事大,那几个经理不知吃什么饭管那门事,金标从此没脸。”
“关键出在两个持有专业资格的担保人身上,那两人是同谋。”
“把我们所有贷款申请重新再看一次,还有那两个同谋是什么资历?”
“两人都是证券行东主。”
“姓名公开没有?”
“都公开了,全行皆知。”
“开始工作吧。”
每晚英自动加班到九点。
本来已经很累,可是经过大富,想在相熟小店喝盅清酒。
她掀开帘子入内。
伙计前来招呼,一看,正是王旭。
“刚下班?这么晚。”
英揉揉面孔,一脸倦容。
王旭给她取来送酒小食。
大师傅在旁嘀咕:“做得如此辛苦为何来,一个年轻女子吃得多少穿得多少。”
王旭笑,“他看不过眼了,你试试他的蛋饺,做得不错。”
英宽问:“你还有去小组吗?”
王旭摇摇头。
英说:“今天他们不知说些什么。”王旭看着她,“你与他如何分手?”
英答:“我不愿提起。”
“如何开头?”
“更加忘记了,小妹,请多烫一壶酒来。”
他陪她喝一点。
怎样开始?英宽记得很清楚。
那时她在考终端机试,吃饭如厕都捧着例题细读。
她根本没留意谁对她有特殊好感。
英在一次午餐聚会认识他,他一直打电话约她。
他不知她手机号码,一直拨地线电话,录音机上起码有七八次留言,英无暇答复。
最终,她用两只沙发座垫压住电话,免吵。
那天下午,她终于考完最后一张卷,与同学一起喝几杯庆祝,回到家中,又听见电话响。
她略有兴致,取起话筒:“喂?”
另一头正是他。
“啊,”英说:“真巧,我刚刚到家。”
他却低声解释:“不是巧,我三十分钟来一直拨号,希望你会听到。”
英不出声,他好似有点诚意。
“出来吃饭好吗。“
那是第一次约会。
英宽有点呆,她伸个懒腰。
他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
王旭问:“在想什么?“
英宽微笑,“有人一直问,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你可以说一说吗?”
“美女。”
“啊,女性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富男。”“哗,就你把这世界说得如此浅薄。”
“根本如此简单,无须猜测。”
“对于一段不如意的感情,你始守口如瓶。”
英微笑,“所以,我是最好的情人。”
大师傅端来一碟盐烤黄脚立鱼唇,“奖你沉默。”
英拍手,“不言有奖?”
“不能言而能不方,当然要赞。”
英说:“那我天天来。”
“欢迎欢迎。”
那晚英十分愉快,稍后她摸摸胸口,那个血洞还在吗,唉,仍然隐隐作痛。
从姐姐口中,英知道那人对她撤销控诉。
在大富,英感慨地说:“如此恶疾,竟无法医治。”
王旭似知道她说什么,轻轻答:“靠病人本身意旨力。”“避孕戒烟减肥,都有一种粘贴,薄薄防水透明小胶纸,往大腿上一贴,便可达到协助。”
王旭看着她笑。
阿旭有那种叫人越看越顺眼的面孔。
英一个劲说下去:“医学如此昌明:医生替柏坚逊病人打开头颅,挑出坏神经,堵死或割除,大部份病人四肢不再颤抖,可是胜什么治失恋?zero,nada,病人自生自灭,拚命挣扎,诚人间惨事。”
“依你说,该怎么办?”
“打开胸骨,把心脏搬出,医一医。”
“或者,毛病不在心上。”
英十分固执,“我肯定是心病,否则,我们的胸口怎么会绞住痛。”
“医生说,从病人心脏可以知道他怎样活如何死,却不知她可曾恋爱。”
雨天,人客匆匆进来,叫一碗面,刷刷地吃完,放下一张钞票就走,可见都是熟客。
男客把领子翻起,缩起肩膀,不知又赶往何处,女客多数孔型不打伞,用杂志遮头。
多年前在西湖,白素贞向许仙借的,该是把雨伞吧,有一出戏,就叫借伞。
“我该走了,明天开早会,不知有何大事。”
王旭送她到门口。
这时英才发觉他穿着一双防水高木屐。
这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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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70-85由子非鱼录入
70-71她问:“你从来不说你的故事。”“我的故事?你有六个小时吗?”“我说过要可以天天来。”“一口气不间断,一气呵成才行。”英宽不再与他争辨。第二早,她清晨八时回到公司。梅太的秘书说:“她在等你,英小姐喝什么?”“一壶黑咖啡。”英推门进去,意外,只得她一人。梅太脱下老花眼镜,“请坐,我有阅读困难:文件上的小字会跳舞似。”“让我代劳。”文件主席到英的面前,她一看到纸头印着生生银行字样,即时一征。梅太得意地说:“一共三页,全是真本。”英宽走到一角,把文件全部看完。这是生生投资部内部机密文件,决定大量吸收内蒙古某石油矿股票事件。梅太说:“传说已久,没想到是真的。”“全世界都是有许多仙股与妖股。”“你指凡事应当小心。”英宽哪里敢挑战上司,她不出声。“小妹,entrepreneur企业这字,意即冒险。”英点点头“看样子我们要抢先一步,我将与上头商量。”“梅太,这份文件从何处得来?”老练的梅太太忽然露出一个与她身份年龄全不配合的娇甜笑容:“我的朋友。”她说。英宽明白了。72-73这肯定是一个比梅太年轻,且英俊体贴的男朋友。“这件事成功了,我组可占一大功劳。”英退下。她也有朋友,她拨电话找到在生生银行做事的师妹,她们约好喝咖啡。“采芝,有事问你:贵宝号的机密文件,为何等级以上职员方准过目。”“本部门是高级经理,隔部门必需副总经理。”“文件纸张有何特征。”“皆因家贼难防,机密文件全无副本,真版纸张,镶有一条隐形银线,经过大门,会亮起灯号。”“哗!”“生生从来没有走漏过机密文件。”“生生打算收购内蒙石油股份?”“我不知道,我在推广部任职,负责宣传像召开招待会刊登广告制作小岫子招贴招牌等琐碎事宜,不过,即使我知内情,也不能告诉你。”英知道采芝已尽她所能。“你怎样看内蒙石油股?”采芝微笑,“我从不碰股票,如果要我投资先得找张地图,查内蒙在何处。”“好家伙,说得有理。”“然后,找一找,那座石油矿所在,这种大型探测发撖,一定有详尽消息,还有,内蒙是一个自治区,并不与任何国家或机构合作,怎会有某系列股票流通。”“呵采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客气。”英与师妹分手。她傍晚在大富发牢骚:“好好一份工作,就此断送掉。”74-75王旭问:“此话怎说?”英宽把详情讲一遍。“你肯定是有个骗局?”“梅太太为着讨好男友,必须表示绝对信任,一定会孤意一行,连累整个部门。”“文件是赝品?”“百分之九十八肯定,那男子心怀叵测,他要转移梅太注意力,生生一定另有目标。”“梅太多大年纪?”“有四十多岁。”“为什么你一个小女生看得穿的阴谋,梅太却看不到?”“当局者迷。”“梅太不是梅先生的妻子吗,她怎么又有亲密男朋友?”“梅太与丈夫分居已有三年,梅先生早已搬离家庭单方面申请离婚。”“啊,真不幸。”“我想吃烤白果,再香再糯没有了。”大师傅笑,“我们北方人说过:最舒服不过是躺着,最好吃不过是饺子,譬喻人何必多求,多也无用。”意境甚佳,很合英宽意思,她的研讨小组设在这间大富小食店。第二天一早,英宽还是尽人事劝梅太:“请小心。”梅太冷冷看着她,“我勿须征求你的意见。”太迟了,梅太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梅太开会之际,英宽索性跑去逛时装店。有一款新出高腰宽脚长裤合她身段及审美眼光,她一口气买三条。两小时后回到公司,觉得气氛不对。仿佛进入毒室,梅太那组人,面色死灰,私人秘书在收拾杂物。76-77“什么事?”秘书转过头,忿恨地说:“你是首席亲信,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你问我我问谁?”梅太出来,“英,你进来。”英随即跟进。她看到梅太已把墙上证书除下。“什么事,生生银行文件不是真本?”梅太语调十分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都被你猜中,小妹你真是聪敏伶俐。”“怎么了?”“我一提出这件事就引起哄堂大笑,原来上头早已收到风说这宗收购是假资料,生生真正目的是大华电讯,我被愚弄,在会议上大大出丑。”英宽握紧拳头,“谁,谁陷害你?”不料梅太心平气和:“我,是我本人学艺不精,被一个男子愚弄。”“为什么,他在生生银行任职,他有什么同你过不去。”“他受古大中收买,提供假资料,叫我出错,乖乖让位。”“古大中是你我上词。”英张大嘴巴。“他一直觉得我威胁他。”“毒如蛇蝎!勾结外人,陷害忠良。”梅太轻轻坐下。“其实,你大可不必请辞。”“是,天天给同事嘲笑,忍辱偷生。”英问:“你有何打算?”“我已把整个小组的人辞退。”“什么!梅太,同事件需养家活儿。”“别急,这对你们有好处:有利用价值的人上头自然会加薪挽留,没用的早走早着。”78-79英宽跌坐,“你的话叫我想起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一个人的存在价值发生变化,自冠军沦为一只昆虫,家人与老板也从尊重变为嫌弃厌恶,变形记指摘人心热利败变。”“是非曲直呀,这只蟑螂是我,此刻必须迅速离去,免遭践踏。”英掩住面孔,“我的天。”“我会到英国住一阵,读个硕士之类,你放心,我死也站着死,我不会躺下。”“那人----”梅太扬扬手:“那人叫唐丰,你要记得这个名字。”梅太挽着她的私人物件离开公司。英宽像做梦一样,脚步都浮了。她刚想回岗位收拾,一个人走进来。英错愕,“古先生。”那人正是古大中,英平时不大见得到他,只见他穿着那种万多元一套熨贴舒服又毫不耀眼欧洲西服,怎么看都是斯文人,可是英忍不住警惕地退后一步。“英小姐,请坐。”英镇定地说:“古先生,我已不是宝生融资的职员了。”“请坐,梅太不错是解雇了你,这是我的新拟聘书,你请过目。”“我不想留在宝生。”“为什么,因为梅太不听你劝告,你一意孤行?”英宽不出声,他什么都知道。“你有什么理由离职,你工作表现得优异,为人忠实诚恳,与上级下司相处和洽,大家都喜欢你,你何必行动?回家想不想再回复我,对,你升级了,坐到梅太房间去,这次大迁移,上头根本没有预她一份,她自动离职,这也是原因之一。”
英宽震惊。
“这不是办公室政治,我古大中将往纽约总部担任新岗位,我的位子,由外头一位十分能干的年轻人接手。”英轻轻说,“我知道,他叫唐丰。”古大中意外,“你认识他?”“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英小姐,你是人才,盼你留在宝生。”英宽点点头,古大中离去。秘书抢着进来,“英,英,是你留下我们整组人?”英愕然。秘书好不感激,“英,你救了我们,我们一组有两个女同事怀孕待遇产,又小陈及老王要奉养父母,少了这份工作真不行。”英宽不知说什么才好,都替她设计妥当了。“古先生宣布由你带领我组继续努力。”同事们纷纷进来道谢道贺。“听说你升级了,英,有什么计划,我等愿意效忠。。。。。。”英逃似离开公司奔进大富小食店。她掩着胸口喘息。大师傅斟杯茶给她,“阿旭在学校还未过来。”身后听到他声音,“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英宽大叫:“人吃人,人吃人。”王旭纳罕,“这同狗咬狗一样,是生活中最常见现象,你为何擎骇?”“恐怖,恐怖。”王旭笑,“说来听听。”英把事情形容一遍。
82-83“原来他们早就嫌梅太不济,请这个唐牛做催化剂。”唐牛,叫得好,这个奸人不配用牛字。王旭答:“梅太是老臣子,开除她不知要贴补多少赔偿,万一提出诉讼,累公司名誉有损,她自愿离职,为数有限,故用此计。”“可怕。”“梅太如此糊涂,活该退休。”英宽边喝清酒边叹气。“他们挽留你升级兼加薪?”“是,薪水差大一截,并且公司车子车夫及房屋子津贴。”“你发财了。”“可是我不想留任。”“你发疯了。”“王旭,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一年多你根本背担着梅太的工作,这件事上下均知,才会升你,你受之无愧。”“道义上---”“咄,你卖了谁,又对不住谁,谁被你害?”英宽答不上来。“你想跟梅太到英伦读硕士?”“我---” 英宽觉得无比苍凉,“我想起了变形记中主角格烈哥的悲惨遭遇,只有两个故事叫我痛哭:小王子与变形记。”王旭骇笑,“英,你太过多愁善感,难怪一次次失恋便难以康复。”英生气,“你呢,你每个月失恋?你是金牌资深失恋高手?”“坐下,待我亲手炒个鲑鱼腩饭给你吃。”英低头,“我不会回宝生。”84-85这句话说得太响,回到公寓,她查电邮,银行通知她,她户口只剩余下一百零八元正。每月到十五二号号,薪水七除八扣自动转帐减清,每年付税,都要劳烦大姐,或是宝生会计部。这一代新女性因为太明白疼惜她们的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够依靠的也不过是本人双手,所以绝不吝啬,十分纵容自己。像英宽,连内衣都还两千元一套那种,一到冬季,全部轻柔暖的凯斯咪。梅太说过:“我有三双爱马仕贝京手袋,因有熟人,勿须轮侯,但是,由我自己付款。”梅太还有两部平治跑车,实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八字箴言。英宽多多少少也沾染一点类此习气,她们整票女生都是受害人,吸进二手奢侈毒气而不自觉。如经会得花费,当然也要会得赚才是,英宽说嚣哥波士出产女装西服,试想想是何等英姿勃勃,多贵也得穿上。她看着聘书踌躇。午夜,她接到一通电邮:“我希望你说是,可以留下,古。”她问:“同事们可有加薪?”“全部加薪留任,只除出接待员贝女士。”“贝敏做了什么错事?”“她下个月生产,放有薪假一年,不知愿否复职。”英宽只得说:“明天见。”同上级撑过了头,最终吃亏的是自己,英宽想,梅太是个明白人,她会原谅手下。那天晚上她没有睡好。棋子,大公司里人人都是棋子。第二天一早英宽回到公司,发觉有人连夜开工,把她办公室搬到两边单边有窗的大房间,门牌上写着她的部门与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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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86-101由民工录入
86-87窗的大房间,门牌上铜字写着她的部门与姓名.一个漂亮高挑少女迎上,"英小姐,我叫文琪,是你的助手,我坐这里."英宽点点头,脱下外套."今晨有李先生及邓女士电话,两人均是第一次找你,我查了一下,李先生是公益基金经理,大抵是想筹款,邓女士是一间画廊主持,代理内地新派画,可能与生意有关,我想问你如何回复."英宽一听,佩服的五体投地,做事如此细致详尽,已超过助手范畴.她心一动,"你自生生过来.""是英小姐.""从前你跟谁?""我跟唐先生.""他又几时出现?""唐先生下星期才开始在宝生办公,他说,待大家安顿下来再说."英宽心中冷笑,多么体贴,叫他们这办蟑螂如何敢当."唐先生舍得将你拨到我处?""我并非唐先生爱将,他嫌我梗直.""呵是吗,我倒是喜欢这种脾气."大家开始工作.小组比从前静,大家都不想透大气,免得意外吹倒什么.英宽找到师妹采芝."关于唐牛这人,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唐牛?呵,你指唐丰,两个字只差一点点."采芝一声不响,取出手提电话,把小小荧幕上图像给师姐果木.英只看到一个英俊男装模特儿."这是谁?"
88-89师妹低声答:“我的梦里情人唐丰。”“什么?”英把电话取过细看,只见照片里男子约三十岁左右,穿着白衬衫及一件旧而皱的西服,他留着胡须渣,无笑容,肩上像是背着一吨忧郁的砖头。“这人是唐丰?”“是,拥有哈佛及清华管理科文凭,此刻在青岛开会。”“你的梦中情人?”采芝苦笑,“我只想伸手拥抱他一下,问他一句:你终日锁着眉尖,到底心中想些什么。我们不同部门,偶然在升降机或走廊遇见,我会脸红,不敢正视他。”“采芝,这不是真的!”采芝叹气,“千真万确。”“你可有表态?”“我收得紧紧,丝毫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心事。”“为什么吃这种苦?”“即使他伸手招我,我也不便过去,同他那样的人在一起,必定吃苦,我还是在暗地里仰慕他算了。”“你对他认识多少?”“一无所知,但人事记录说他未婚。”“他可有亲密女友?”“我没听说过。”“会不会你消息欠灵?”“你又有什么秘闻?”“我听说唐某有——算了。”采芝黯然,“到八十岁,我心里仍有这个人。”英宽忽然微笑。90-91“你不相信?”英宽轻轻说:“因为你年轻的心终于虚恬,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使举案其眉,到底意难平。”“谁形容的如此贴切?”“一本叫红楼梦的书,你细读之后,会发觉什么都在里头,世事均有先例。”采芝黯然告辞,“我还有事,有空喝咖啡。”等唐丰真正出现的时候,英宽发觉他比照片更加英伟,但是,一个人心地如此奸险,外形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英宽对他只有厌恶。梅太之前,他不知害惨过多少人,梅太之后,他必定又会损人利己。英宽沉默跟在众同事身后与他见过面便回到岗位,因一直垂头,她看到唐某穿着一双黑色牛津皮鞋。还有,他理一个普通西式头,三七分界,深色西服,白衬衫,十分朴素。他一连串发出通告,像每天提早办公或延迟下班一小时,但星期五下午可提早下班,他打开办公室大门,每个同时都可以进去说话。同事们似乎相当感动,英宽无动于衷。她也始终不明,精明老练的梅太,怎么会坠入此人彀中。英看到女同事靠在唐丰办公室门口,销魂地轻轻问他可要见她。英没好气,她在心底喃喃咒骂:就是这种不争气轻佻态度给女性带来坏名声。英在大富把这怪现象拍桌子倾诉。王旭听了好奇,“你可有此人照片?”“当然没有!”王旭微笑,英明显憎恨此人。“阿旭,讲讲你的事。”92-93“乏善足陈,小弟虚度廿八个春秋,在大学混口饭吃,因教的并非生物科学等高档科目,甚受歧视,鼓词郁郁寡欢……”“你有新女友没有?”英想起问。“你。”他看着她。英微笑,“我不算。”“那就没有了。”“还不能忘记她?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秀丽、聪明、能干、刚愎。”“好象没什么特别,不过中上之姿。”“她认为世上最重要的是投票权。”“啊,这是远见,为何闹翻?”“大抵是嫌我没出息吧。”英宽代王旭不值,“她虚荣。”王旭伸开四肢,跳跃两下,“无论怎样评分,都不过是乙加生。”英叹一口气说:“你的诚恳甲加,你的善心甲加,你的可靠甲加。”
王旭忽然脸红:“谢谢你。”约一星期之后,下班英宽走到停车场,先听到啪啪声,然后汽车警号大响;接着看到一地闪光。这是什么?英宽吃惊。走近一看,发觉是车窗碎玻璃撒满一地,像水晶一般发出亮光。这时司机与警卫也已赶到。警卫一看,立刻说:“这是唐先生车子,我马上报警。”司机问:“英小姐,你可看到什么,你没事吧。”英退后,“我没事。”司机忽然指着英宽胸部,“血,英小姐,血。”英低头一看,只见身上白衬衫沁出血迹,她大吃一惊,莫非刚才啪啪啪是枪声,她误中流弹。
94-95英不发一声,拉开衬衫看,她看到一块碎玻璃嵌在胸前,血正从该处流出。这时警方与救护车都已赶到。汽车警号关熄,挡风玻璃已经碎裂,一角角落在地上,分明是人为破坏。有人扶着英宽,“你可看到什么?”护理人员替英宽处理伤口。英听到警察问唐丰:“你可有仇人?”英在心中冷笑一声。警察在地上拾到一枚扁钻,破坏者用它大力凿向车窗玻璃,所有力气聚集尖端,玻璃即刻破裂,不知如何,一角碎片恰巧弹到英宽身上。唐丰轻轻走到她身边,“对不起。”英用血衣掩住胸口,“不关你事。”“我送你回去。”司机挺身而出,“唐先生,有我呢。”英一声不响,在同事众目睽睽下上车回家。回到家中,英宽发觉受到惊吓。是谁,谁像她那般疯狂,把一口乌气出在一部车子上。淋浴之后,她独自坐在书房内,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到大富找到王旭。“可否到舍下陪我一会。”“十分钟。”他来了,英宽一声不响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把胸前伤口给他看。他故意逗她笑,“终于被人当胸插了一刀。”她轻轻把事故告诉王旭。“谁,谁费那么大的劲,为什么不干脆放把火。”英低声答:“一定是个女子。”96-97“女人真是麻烦。”可怜的女人。
“停车场里,有摄录机吧。”第二早英上班,听同时说,那是一个死角,拍摄不到,只见一个黑影。“好好一部欧洲房车泡汤,真恐怖。”“恩,你有仇人吗?”“我连朋友也无,何来仇人。”“英,你没事吧。”英向他们点头,回到办公室内,看到桌上一个水晶瓶子里插满了白色牡丹及玫瑰,幽香扑鼻。文琪轻轻说:“唐先生送来。”英宽没好气。她坐下埋头做了一个上午,中午取出罐头汤,往茶水间用微波炉煮熟。她碰到唐丰。他手中也有一罐汤,英脱口问:“你的是什么?”“字母,”他答:“吃了英文好些,你呢?”英宽傲然答:“法式洋葱,办馆特地为我订来。”他指指小桌子,“一起吃午饭如何?”英立刻推辞:“我还有工作。”她不愿与他详谈,他不是唐丰,他是唐牛。英宽回到自己地盘,呆坐一会,才把手中汤喝光。她一直没有看他,太邪恶了,不敢逼视。采芝打电邮给她:“见到真人了吧?”“见到了。”“如何?”“披着羊皮的狼。”98-99“听说有人破坏唐丰车子。”英揶揄师妹:“那人是你吗?”“我才不舍得伤害他。”“你可有眉目?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单恋他的人很多。”“单恋不会生恨。”“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吗。”“我们对白太过无聊,似两个十三岁少女。”“有何不妥,我不知多希望回到那个岁月。”“那时也不是我们最好的岁月,太多面疱,太多测验。”“我要去开会了。”她们的谈话中止。同事们说,“英是无妄之灾。”这事唐丰不知如何知道了,送一大盒精品巧克力。英宽即时转送文琪。小组开会,英再三指明其中要点,当中唐丰忽然进来旁听,女同时刹时魂不附体,问非所答,支吾其词。
英取起镇纸嘭一声似法官的惊堂木似大力在桌上敲一下,“我们自加拿大的唐列柏莱案学到什么,刘祥,你说一说。”那同事吓一跳,连忙说出他的意见。这时,英宽转过头去瞪着唐丰。唐丰知道他不受欢迎,轻轻离去。大家松口气,纷纷站起来伸懒腰。“英,适才你也太凶了一点。”100-101“英不可在他面前示弱。否则他天天过来管头管脚。”英叹口气,难得在座还有明白人。晚上她同王旭说:“我累了。”王旭一边洗菜一边取笑她:“这么快,还有五十年要过呢。”“你今天做什么给我享受?”“大白菜饭。”“好久没吃这个,好香甜。”“卖不到钱,饭店都不做这些,一味鲍参翅肚。”“到了今日,西方世界发觉,所有华人平民吃的菜蔬果实,是世上最营养安全食物,知足菜根香。”“告诉我,现代女性最想要什么?”“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我是指现代女性。”“女人就是女人,五百年前与五百年后,一样是女性。”
“有了那两样,你愿在家做主妇?”英笑一笑,“你以为做现代主妇那么容易?一个同事告诉我,星期天早上她正在洗卫生间,十五岁女儿突然进来问:‘妈妈,旭日始终升起是什么一回事?’她一边抹地板一边答,‘那是海明威一本小说,他别的著作还有老人与海,战地钟声与凯利曼渣罗之雪,他对西班牙内战有特殊兴趣,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诺贝尔奖作者……’”。王旭骇笑,“哗。”“她还说,按字键盘钮稍慢,就被女儿讥笑是恐龙、蜗牛,非十项全能不可。”“你呢,可有打算安顿下来?”“结婚生子?暂时不想,太大负担,一次姐姐的顽劣儿发高烧,我赶去帮忙开车送院,看到她吓的魂不附体的样子,谁还敢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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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2-111由子非鱼录入
“你到底想要什么?”
英宽不出声。
王旭忽然问,“你可是希望他会回来?”
英宽打开饭锅,“好香。”
她足足吃了两大碗。
王旭告辞之后她独自在书房看一本有关伊斯兰教义历史读本。
忽然,她听到鼻鼾,她知道自己睡着了,不禁在梦中苦笑。
她想挣扎回房,这时,听到大门开门声音,英扬声:“是你吗,你回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轻轻走近,他在英额角深深一吻,紧紧握住她双手。
这时英惊醒。
她落寞地愣一会,开窗熄灯,回房睡觉。
她想他回否?英心中没有答案。
第二早阴雨,英叫司机把顺路的女同事统统载搭,在车上她苍白着脸一言不响。
同事问:“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已经痊愈。”
“从此胸口一个十字疤。”
“凶徒尚未绳之于法。”
“算了,他不知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回到公司,各人一开电脑,原本宝生标志忽然出现一张不雅照片,女同事惊叫。
英宽一看,立刻知会电脑部同事,他们回答:“有骇客恶搞,我们正在修复。”
文琪已把照片打印,放在英宽桌上。
英宽连忙把照片收进抽屉,“不可与任何人提起此事,你我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照片中唐丰脱掉上衣赤裸上身,他头上画了魔鬼双角,嘴角有对白:“我是一只狼。”
文琪低声问:“这是真照片吗,一胸是汗毛。”
英宽恼怒,“我说什么?”
“是,是,没有照片。”
唐丰一定有仇人,这人而且誓不罢休。
稍后电脑上照片消失,恢复宝生标志。
唐丰如常主持会议,表面上一丝不露感情,但他明显多了黑眼圈,有点惟悴。
他言行镇定,一如平日。
但背后,阻挡不了同事窃窃私语。
“那人好住手了,否则被人查出,骚扰恫吓,是刑事罪。”
听上去,仿佛有点同情唐丰。
英宽自觉一生一世不会同情此人,但是,她也想劝阻那个仇人:这是收手回头的时候了,不为别人,为着自身。
试想想,如此恶搞,需要多少时间精力,还能身前走吗,太吃苦了。
那天,同事在六点前纷纷离去,“英,我们在美人鱼酒吧,你稍后也来喝一杯。”
“什么盛事?”
同事十分坦白:“我们想到办公室以外地方说话。”
“我把这叠剪报看完再说。”
为着环保,如超时工作,她通常熄掉大灯。
办公室只剩英宽与一盏孤灯。
她做到八点多,肚子饿,才拎起公事包回家。
升降门打开,英看见唐丰已经在里面,她想避开,已经太迟。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向他点头,走进升降机,双目不敢斜视。
升降机双门关上,往下沉,忽然之间,轰一声煞住,动也不动。
英宽心中诅咒: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既渴又累,想回家休息,您老却寻我开心。
这时唐丰轻轻说:“不要---”
英给他接上去:“不要惊骇,不要尖叫,不要乱按钮,可是这样?”
“英,你尖锐如一把匕首。”
英伸手按红色警钟,他们可以听到铃声,可是不见人来。
十五分钟后,后备灯光熄减,英自手袋里取出笔芯电筒。
唐丰试图打手提电话,可是电梯内没有讯号。
他说:“试试你的电话。”
英答:“我从不开手机。”
“什么?”
“下班就是下班,一整天十多小时工作还不够?”
他有点佩服。
英宽实在太累了,她脱去鞋子坐下,她猜想警卫开小差,暂时大抵不会回来援助他们。
唐丰也坐地上。
他轻轻问:“你看到照片了吧?”
英看着他,“什么照片?”演技精湛。
“多谢你的包涵。”
英宽笑一笑,“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谁,什么人?”他轻轻直问。
英只得说:“我想眠一眠,累极了。”
“我不怪你。”他脱下外套罩在英身上。
外套上有他的体温,一阵暖气侵身,英稍微镇定,“谢谢。”
她闭上双目。
英累极,灵魂忽然出窃,去到一个非常宁静的地方,她听见有人对她说:“人们误会了我。”
然后,又是她自己均匀的鼻鼾声。
半晌她惊醒,睁开双眼,“啊,怎么还没人来救助?”
“来过了,知道我们被困,已在抢修。”
“何不撬开升降机门?”
“他们是专业,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果然,英听见外头有人声。
英问:“天亮没有?”
“才晚上十点半。”
“困了这么久了,才个多小时?”
唐笑笑答:“也许,因为我是一个闷人。”
在微弱灯光下,英看到他卷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全是浓密汗毛,她转移目光,轻咳一下。
这人,明明靠脑子吃饭,不知怎地,却一身肌肉,又像原始人般多体毛,英忍不住想起那张照片。
只听他轻轻问:“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英答:“我不与家人住。”
“嗯,独居。”
英不再作答,他想知道什么?
英想起梅太,一个人在英国,不知入学校没有,阴雨天冷,做些什么才好?一把年轻,笑不是,哭更不是。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忽然,有强光射入,电梯门被撬开。
外边的工程人员说:“别动,伸手上来,我们扶你脱险。”
唐丰说:“你先上去。”
他扶着她,向上一托,力大无穷,英宽身子钻出电梯,接着,唐丰也出来了。
工程人员问了几句,知道他们无恙,着他们随意离去,护卫人员不住道歉,他以为人人都已下班,才去附近便利店喝杯咖啡云云。
唐丰说:“我送你。”
说不需要极大力气,英宽点点头。
她身上一直披着唐丰的外套,直到回家。
回到客厅,她连忙进浴室洗头淋浴,在电梯上困了个多小时,快变成难民:衣服肮脏,面孔泛油,好像还靠在地上睡了一觉。
她回到床上,用枕头压着面孔,努力入睡。
整个晚上做梦,都似有人往她身上盖上衣裳,那件西装,忽然变成一张羊皮。
第二天一早,她同司机说:“请你把外套交给唐先生。”
英想起,问助手:“梅太怎样!可有梅太的地址?”
助手抬起头答:“镁泰十分稳健,股价逐步上升,已届一百八十元。”
英宽发呆,人一走,茶就凉。
英不再说什么,都忘记了也好。
她亲自问人事问:“梅太的信件是否都寄往英国?”
“梅太太,让我查看,梅太并不在英国,至少,她的联络地址仍在本市云顶道。”
英宽记得梅太以前的住飞龙路。
“她的退休金支票都寄往云顶道。”
“谢谢你。”
梅太离开宝生之后并无与英宽或是任何同事联络,她在宝生没有朋友。
梅太到底有无到英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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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12-121由民工录入
112-113英宽忽然觉得好奇,中午,她在对街餐馆借用电话拨到云顶道,一个女佣来听电话:“梅太太去理发,她不在家,请问是哪一位?”“梅太一直在本市?”“不,梅太去过欧洲,最近才回来。”这个时候,忽然后侍者掉了盘子,“当”地响亮一声,唤醒英宽:呵,你是太好奇多事,君子慎独,没人知道也不可以做见不得光的事。英连忙扔下电话。下午,英容叫她回家吃饭,“许久没有见到你。”英宽特地去买了一副钻石耳环当作礼物。她姐姐很高兴,“你升值,应当我贺你才是,这副耳环将来正好改镶指环,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只。”英听出苗头来,姐姐又怀孕了,且又是个男胎。她帮英容戴上耳环。“整张面孔都亮丽,首饰头面真正少不得。”小外甥轻轻走进,担忧地说:“我快要做哥哥。”“你说的对。”不料幼儿问了一连串问题:“我们会否相爱?爸妈会否偏心,你呢,阿姨,你会否待薄我?”“我永远不会改变。”幼儿紧紧抱住英宽,“记住,阿姨,你答允过我。”英吃完饭到大富饮茶。王旭说,“你瘦了。”“不知道怎地,忽胖忽瘦,月头与月尾相差五镑。”“因为有时你一日吃五餐,有时什么也没下肚。”英宽微微笑,“大富开店多久?”“十多年啦。”114-115这时进来两个肌肉发达的年轻男子,脱下皮外套,露出宽肩膀。英多看一眼。王旭问:“肌肉对于女性来说,是否重要?”英据实答:“肉身当然重要,人类的灵魂寄居肉身之内,失去躯壳,即什么都没有,所以男女均爱慕健美的异性。”“你呢?”王旭闲闲问。“我也不例外,配偶硕健漂亮,代表后裔会有优秀遗传,孩子们保证健康活泼聪明乐观,像游泳健将般身段最好。”“这见解倒也实在。”“也回答了女性到底想要什么部分疑点。”王旭又问:“可是,你觉得这两位客人如何?”“你像在做一篇问卷报告。”“回答我。”“我比较喜欢书卷气男子。”“糟。”王旭笑,“我既无大肩膀,亦无灵秀气。”英宽哈哈大笑,“你很好,你很平均。”大师傅走近,“你们俩也该出去走走,去,看电影,逛夜市,到对方家去看看。”“咦,赶我俩。”“来,英,我们识趣,我们走远一点。”他们来到小贩夜市,人叠人,十分热闹。英宽说:“市面繁荣到分四档营业,朝九晚五下班,百货公司及饭店开始做生意,他们打烊,夜市开始,到清晨,花市鱼档又起来,多旺多有生气。”“英,把手挽着我,免挤散,还有,小心荷包。”英忽然说:“到我家去小坐如何?”“不如到舍下喝杯茶。”116-117英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不会邀请我。”英没想到王旭如此有生活情趣。他住近郊,公寓面积宽大,华灯初上,在露台看到整个都会夜景,家具设备比英宽家考究得多,沙发兼有配套的脚凳。他生活得像那种永远不打算结婚的王老五,他亦不需要女人照顾。好笑:英家四壁萧条,要茶没茶,要水没水,只得冰冻啤酒,男女刚相反。英微笑。她舒服地躺在大沙发里,肩上搭着与家具同色的羊毛披肩。“这些,都是你自置?”王旭答:“我们这一代,全靠双手,你眼所见每件事物,自一只茶杯到电器家具,都是新置。”英宽微笑,“我们都很能干。”他的书房尤其考究,收拾得整齐美观,一边全是仙人掌盆栽,翠绿肥润可爱,另一边是齐天花板高书架子。真看不出外表憨厚的他生活得如此井井有条。英内心不禁进体,原来要了解一个人,最好参观他的家具。不知道唐丰的家怎样?王旭说:“我原先以为你的家全部粉红色。”
英又笑:“是,床头还堆满哈罗吉蒂毛娃娃,扮十五六岁心态。”“没想到你家那么简约,只得两张椅子。”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灰尘厚的可以写字。唐丰的家,是否有鲜红色缎子床单,以及黑玻璃水晶灯?英宽不禁脸红。她看到桌子上大叠心理学书籍。在大富穿木屐的王旭与在家的他完全是两个人。英有点诧异。118-119她在什么地方认识他?对,想起来了,在一个失恋人士的互助会。之后,王旭再没有谈起他失落的爱情,看样子,他已经进展到第四步,他已经痊愈。英转过头,额头差些碰到王旭的鼻子。她微笑,“我要告辞了。”“我可以把门匙给你,你随时来坐。”英急忙推辞:“不,不,我担当不起。”“你好似不大喜欢这间屋子。”“怎么会。”其实被王旭猜中,她以为王旭天真活泼,毫无机心,衣物与书籍乱丢;隔夜茶杯放在地上,干衣机里有球鞋与袜子,角落一张绳床,里边说不定躺着娇滴滴女学生,撑起身子来说:“老师我等你呢”,那样才正常啊。没想到王旭要求那么高雅,英宽惭愧。回到家她讪笑。英宽有十件白衬衫,六件胸前有渍子,要拿去洗衣店处理,还有两件料子太薄,只宜夏季,她已没有替换衣服。王旭会怎么想?电话响,她去听。对方一开口便说:“仍然不带手机?”“梅太!”英有三分惊喜。“你找我?”英宽讪讪:“给你知道了。”“除出你,宝生还有谁记得我。”“大家都很关心你,只是,不便打扰。”“你找我有事?”“梅太,只是挂念,希望你别介意。”120-121“我到英伦走了一遭,唷,整条英皇路都是印度人与华人,上月我决定回来。”“有打算无?”“也许自设公关公司,慢慢想清楚再说。”“梅太,你不怪我留在宝生吧。”“咄,谁都要吃饭,你的决定没错,对,你见到唐丰了吧,印象如何。”“他此刻是我上司。”“他有否骚扰你?”“我们不大碰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梅太干笑几声。“没有感觉。”英宽蓦然发觉,她说的,没有一句真话,再讲下去没有意思。“找到新男友没有?”“他家开日本馆子。”“年轻真好。”梅太感喟:“一个月前你还半人半鬼,刹那已经痊愈。”英轻说;“有时间出来喝咖啡。”“是,是,你也该休息了,英,明日下午下班,请到舍下见面,我有话说。”英宽无法推搪,只得大方应允。第二天下班后,她照着地址找上门,这才知道新梅宅竟像豆腐干那么袖珍:客厅只够放两座位沙发,一边还堆着尚未打开的纸箱子。可是,梅太照样雇女佣打理生活起居,斟出咖啡给英宽。梅太出来,不知怎地,胖了许多,从前名贵衣物今日绷在身上,露出一圈胃腩肉。英宽垂头,今非昔比。“没想到你剪短发也这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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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宽赔笑。
“听说宝生赚大钱。”
英轻声答:“我是一只小小工蜂,我不会知道。”
“你心不在此,你只渴望被爱。”
“什么都瞒不过梅太的法眼。”
“你已找到新人,为何脸上还有戚戚之容?”
英宽感喟。
昨晚,她的额角差些碰到他的鼻子,照说,应顺势迎上,吻他脸颊,然后紧紧拥抱……
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柔情蜜意的张力,她竟然想回家。
“你那神秘的前头人到底是谁,叫你念念不忘?”
英终于问:“梅太,你找我有事?”
“唷,我想请你——”她说出她的要求。
英宽不出声,这怎么可以。
“他的约会时间表,很简单,在他私人秘书的电脑里,你传给我,只需三秒钟。”
英站起,“梅太,请恕我无法效忠于你。”
“什么,英,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梅太太,忘记这个人,从头开始。”
“你教训我?你到我麾下工作时不过是个助手的助手,你管影印机器,你负责茶水!”
英宽向她鞠躬,“梅太,你大人有大量。”
她走到门口,打开大门,离开梅宅。
英像逃一般奔离梅家,从一条小小陡斜石子路直落市区,一路见到一列花档,她才喘着气停下。
“小姐,看这玉簪花多香。”
粤人叫玉簪的白色香花沪人称夜来香,洋人叫茎状玫瑰,英宽忍不住买了一束。
梅太还是要知道唐丰的行踪。
这样看来,破坏车子玻璃的人,也可能是她。
她把所有的账算在唐丰身上,以后的日子,除非梅太做得成英国女皇,否则,都是唐某的错。
英宽警惕,梅太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她所做的,英如果懂得回避,已经成功一半。
家中电话响个不停,是文琪急找,“英,快回公司,电脑系统有骇客入侵,自动锁熄,大家急得不得了。”
英立刻返转公司。
她知道梅太报复,她有该组密码。
啊,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走,英宽早已更改全盘密码,一切列为机密,有外人意图查阅或侵犯,一律自动关闭。
真没想到小人之心还没白费。
她赶回公司,一进门就看见唐丰坐在她位子上凝神看着电脑屏幕。
他闻声转过头,“工程部查到骇客,在一间互联网咖啡店里发出讯号,已通知警方查询。”
文琪说,“上月汇珠银行信用卡部门失去三十万客户资料。”
“我们幸报不失。”
英宽松口气。
这时,她发觉整个背脊被汗浸湿,她一言不发,走到茶水部,打开冰箱,看见一桶冰淇淋,她打开盖子,用调羹勺着就大口吃。
吃到一半,才镇定下来。
真险,无论电脑有什么资料,被外人盗看,等于家里有小偷入侵一般,从此失去安全感。
唐丰进来,“听文琪说密码只有你一人知道。”
英点点头。
他看一看桌上的冰淇淋,接过来吃,一边低声说:“我猜你已知道谁在不住搞鬼。”
搞鬼,形容得真好。
英宽不出声,她看到门角有人,那是文琪。
她进来斟杯冰水喝,“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回去吧。”
唐丰问:“你不信任文琪?”
英不出声,她不相信任何人。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我,因为文琪从前跟我。”
英宽这样答:“各人有各人做事方法。”
一下子两个人把一桶两磅冰淇淋吃光光。
唐丰洗手,做两杯清茶,递一杯给英宽。
“作为部门统领,我需要知道密码。”
“失恋。”
“什么?”
“Jilted,失恋是密码。”
“很特别,实在无法猜测。”
“是,那骇客连国庆日、劳工日、九至五、升职……都键入,始终不得要领。”
唐丰苦笑,“我失恋过一次,没齿难忘。”
“你失恋?”
英宽冲口而出,瞪大双眼。
豺狼也会被弃失恋?
唐丰看着她,“为何惊奇?”
英说:“时间不早,我很想睡一觉。”
“我有些事与工程人员商量,不能送你。”
英宽反而松口气,走过他身边,她闻到他身上汗臊气,原来,他也紧张得衬衫腋下全部湿透。
英定一定神。
照说,汗湿不雅肮脏,可是这一次却刚相反,英竟觉得吸引。
唐丰一贯毫无笑意,着司机送英小姐回家。
“为什么不送文琪?”
“文琪没有敌人。”
英宽跳起,什么,有敌人的是阁下,真是黑白讲。
她嘴里却只是平静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英宽悄悄联络猎头公司,即高档职业介绍所,她很快得到答案。
“收到你的履历,英小姐,我们最欢迎你这种人才。”
“不敢当。”英一味谦虚。
“您刚升职,宝生是大行,前途无可限量。”
“你过奖,可有机会?”
“我手头上只有一个职位,比你目前更优秀。”
“愿知详情。”
“英小姐,你知道西方大国自慈禧太后时期就与李鸿章商议合作做银行。”
“他们没有成功。”
“明年美国汇通会在沿海三个大城市开分行。”
“啊。”英宽为之雀跃。
“我把职位详情派人送来给你,这一切资料,均属绝密。”
“自然。”
“我想提醒你,录用者将在沪市上班。”
“我明白。”
“英小姐你懂流利沪语及普通话,这是优势。”
但是去到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简直要从头开始做人,英记得她一次在多伦多,同小食档说:“一客热狗,take-away”,人家搞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啊,To-go”。在沪市,外卖叫什么?不知有多少不便。
为什么寻新职?
一个年轻人不能老坐在一个位子上不动,至少要探头看看外头有什么世界。
同样,一件大衣也不能穿太久,要换季了。
况且,宝生这位子,人事如此复杂。
就在这时候,文琪走进来,开门见山说: “英小姐,我觉得不获重用,我要求调职。”
英宽微笑,“你想我如何重用?”
“请让我独自做一项计划。”
英说:“你觉得大众化百货公司可为不可为?做一个报告吧,拓展部周太太一定认为有得做,她说她已厌倦三千元一套名贵内衣,希望本市有间公道百货店。”
文琪一怔。
“去吧,重用你呢,给你五天时间,别忘了做人口年龄调查,假使还不满意,你自己同人事部商量。”
文琪倔强地说:“我会做得好。”
“我相信你。”
下班,英到大富喝清酒,闲谈数句,情绪略为松弛,王旭说:“敝店想换电子锁,伙计们想看看电子钥匙模样。”
英打开手袋,伸手进隔层,却摸不到那张电子卡。
她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把手袋里里内内仔细翻查一遍,轻轻说:“忘记带出来。”
“下次吧。”王旭说。
有人盗取她的电子锁匙。
各同事都有一张,不必借用,这会是谁呢?
电光石火间,英想到梅太,那天在她家,被她扒走。
她暗暗叫声不妙,“我有事要回公司。”
“晚上十一点?”
“正是。”
她先回家,在小夹万中取出后备锁匙,赶回公司,通过大门,进入自己办公室。
房间漆黑一片,她开亮那盏绿色玻璃台灯。
案头电话骤然响起,她吓一跳,取起听,是警卫部:“英小姐,是你?”
“是我,我有工作要做。”
“英小姐,三十分钟之前用你电子锁匙进入办公室的又是什么人?”
英一怔,已经有人进来了,她心中有数。
“是我的助手。”
“英小姐,即是两次开锁都由你负责。”
“正是。”
警卫部说:“谢谢你英小姐。”
英宽吸进一口气,轻轻走近唐丰的办公室。
她看到一个人埋头在搜唐丰文件。
英咳嗽一声,那人凝住,抬起头来。
她吃惊退后,英宽比她更加意外:“文琪,是你!”
文琪穿着黑衣黑裤,脸如死灰,她赤手被捕。
这时,走廊的灯亮起,英宽连忙拉起她的手,返回自己办公室。
警卫稍迟巡至,英宽说:“我们也该走了。”
警卫认得她俩,点点头送她们到楼下。
英宽一直紧紧拉住文琪的手臂,她想挣脱,英低声斥责:“今晚你不向我解释妥当,你休想离去。”
“你无权拘留我。”
“我是市民,我可以抓贼,抑或,你情愿我招警?”
她把文琪带上车子,锁上门,同她说:“卿本佳人,为何做贼,你深夜在唐丰办公室做什么?”
文琪不答。
“你盗用我的电子锁匙,电脑上有我记录,你想嫁祸于我?”
文琪忽然掩脸呜咽。
“是你?破坏车窗,发放不雅照片,偷进他办公室——都是你?”
“你召警吧。”
“为什么,文琪,为什么?”
文琪尖叫:“我恨他,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只不过要求他带我过宝生。是,他履行诺言,却把我丢到你手下,我不能忍受那耻辱,我要毁了他!“
英宽总算明白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
文琪嚎啕大哭。
英宽忍不住拥抱,把她当小孩一般,一边安慰:“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秘。可是,你势必不能再留在宝生,你得即时离职,补一封辞职信给我,我会推荐你往沪市工作。文琪,你越快忘记这个人越好,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文琪痛哭不已。
“你是个聪明人——”
英宽忽然住口,她,梅太,文琪,一个比一个聪敏,可惜就是过不了某一关,英不再说下去。
“我送你回家。”
那一整个晚上,英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带着熊猫眼回公司,取消两张电子锁,另外,告诉人事部,文琪已经辞职。
消息很快传开,同事们在电子聊天室议论纷纷。
“文琪那么乖巧,都做不长。”
“真没想到英小姐也忌才,不能容人。”
“任何人一坐到高位,嘴脸就不一样。唉。”
唐丰走进英宽房间,“你辞退了文琪。”
英点点头。
“你该知会我一声。”
英忽然发作,“我今晚吃什么,几点睡觉,是否也要与你商量。用人勿疑,你若对我不信任,我也可以请辞。”
“自从我来上班迄今已有三个月,你一直与我采取不合作态度,我如何留你?”
“我今日就走,”英把一份报告丢在他前边,“看完请切碎。”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停车场还未来得及把车子驶离,唐丰已经派人截住她,“英小姐,你请回,唐先生有话说。”
英宽在气头上,把车子驶开,唐丰却亲自追下来,挡在她面前。
英只得下车,“又怎样?”
“我读了你的报告。”
英宽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你不必辞职。”
“外头还有许多好工作。”
“我们去喝杯咖啡。”
“唐先生,与你单独喝咖啡的女子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时,秘书也追下来,“英小姐,古先生找你。”
英宽好气又好笑,停车场竟变成办公室,“我稍迟覆他。”
“不,英小姐,他人在你房间,他甫下飞机就来找你。”
英宽只得把车子驶回停好,三个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古大中一见英宽,立刻与她握手,“你益发出息了。”
英强颜欢笑,“这是正话抑或反话?”
“你们俩都是我得力助手,左手不要与右手打架。”
英会意说:“我哪有力气与人争执。”
看清楚古大中,只觉他更加油头粉面,西装太过贴身,像一套戏服。
英真正微笑起来。
“经济大好,明年可望加薪百分之四以上。”
英说:“家母提及,在八十年代早期,经济起飞,她一年曾加薪十六个百分点。”
古大中笑,“那年我在宝生做后生。”
他们坐下喝咖啡。
古大中把公司一些意向告诉他俩,然后问:“如果我只身出来创业,你们可会帮我?”
英愣住,古大中在宝生高枕软席,出去外头干嘛,风大雨大,有什么好处?
“我在新加坡有投资人。”
古某的左右手都没有出声。
这时唐丰出去开会,古大中把门关上,亲昵地问英宽:“合作得还愉快吗,人家可是英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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