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头撞伤了,看到好多白白色衣服头像男生的人在我家中,那时候还小,我以为是医生,长大后觉得不对劲,我问我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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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旧事之我的童年
如梦童年 浪漫少年 愤懑青年
上篇 如梦童年
看多了伟人传记,名人过去,再看看一个在你身边,和你有共同经历的小人物的童年,会有不同感受吗?也许在其中,能找到自己的当年?
本文如实记录作者的童年,没有任何夸张和修饰,如果您曾经历过同样的时代,就立即能明白作者所指年月,勾起对往昔淡淡的回忆.
每个人都生活在一段历史中,我的童年也是中国的一段历史.不是从史学家角度,而从一个孩童眼里去看,那段历史是怎样的呢?那时的人民是怎样生活的呢?
和中国大多数男孩一样,我青少年时都喜欢读战争纪实或小说,而且都是从领袖角度来看社会和战争.今天,我却很想知道,在战争或动乱的岁月里,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真实遭遇.由此想,将来的人们,也许看厌了历史书上的统计数字,会很想知道过去的普通人,是如何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所以就写了下面故事.
请让我带你,我的同龄人;还有你,我的后辈们,去追忆那已逝去的年华!
“怀缅过去常陶醉,一半乐事一半令人流泪!”
童年充满寂寞
童年充满渴望
童年充满幻想
童年充满无奈
童年的回忆,无论是什么,总带着金色,仿佛迷雾,仿佛已经历了万千岁月,离现在的我是那么遥远……
我听说,人老了,就爱回忆往事.而我,就常爱在一个人独坐时,回忆那久远的﹑已如梦幻般飘逝的过去.
难道,我老了吗?…
一、史前文明
我父亲,澳门人;母亲,湖南湘潭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肯定不是为了革命),走到一起来了.
据父亲说,解放初,共产党尽得天下人心,而国民党失之.澳门仍是葡萄牙殖民地,但当地占绝大多数的、饱受葡萄牙人压迫的中国人革命热情高涨,对党的号召积极响应.直到今日,澳门本地人仍比祖国大陆人要革命,公园里,偶尔仍可听见有人拉二胡在深情吟唱:"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听得我是:不堪回首泪暗弹!
父亲当时是中德中学学生会主席,对祖国有热烈的向往.学校中很可能有党组织活动,他们鼓励学生回国受教育,我父亲就这样考入武汉(南京?)水利学院(当时不知是不是这名字,如果是,现在也不知改成了什么名字).这些事,对我来说有点象公元前的玩艺,因为当时我还是父母体内两个未成熟的细胞.
父亲对我说:他们小时候不要说葡人,就连给葡人看门的印度人,也会欺负中国人,小孩是重点欺负对象.那时澳门的海水还没污染,珠江水尚清,海滩上白浪滔滔、飞鸟云集、孩童嬉戏.有一回他们去海边游泳,一个闲得无聊的印度朋友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踏着清澈的海浪,偷偷摸走了父亲他们的衣服.后来父辈们怎么上岸回家的就不得而知,因为每次我问起,他总含糊其辞,估计有丧权辱国之内容.那年月从国家到人民,都没有尊严.国家破败了,人民连命都难保,谈何尊严.
当然我并不是要给某些人借口,要求人民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国家.因为中国历代王朝的灭亡,首先都是统治者剥夺了人民的一切,然后国家才完蛋,而不是相反.而且在中国,国家的意思其实是统治者,而不是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
爱国的含义,就是爱统治者.
长大后来到澳门定居,本地朋友也说当年葡人很凶悍,开车撞死人只赔钱不坐牢(这也叫凶悍?我们的高等同胞经常撞死自己人既不坐牢亦不赔钱).他还亲自被欺负了一回: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因占据了一个优良位置,被后来的葡人少年赶走且被殴数下.
难怪他性格内向、憎恨葡人且热爱回祖国消费.但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因为我小的时候,周围都是炎黄子孙,被欺负的次数却是他的一百倍,来到澳门后,反而没人欺负我了.街上常见葡人少年,但除了表情傲慢外,也不见欺负谁,所以情不自禁爱澳多于爱国.
葡人也禁止中国人学葡语,并规定葡语为官方语言,意思是只有懂葡语才能进政府工作,这就剥夺了华人的参政权.后来(十年后)我读历史,发现明清两代的中国政府,也对葡人采取过同类政策,达数百年之久,葡人此举,复仇乎?
在这样的背景下,武功卓著、对外政策强硬的新中国政府,立即成为澳门民中心中的天皇巨星,王师未至,民心已向!
而且,那时澳门还是个穷乡僻壤,生活水平据说比大陆还不如.父亲等回国读书、工作,也并非什么惊人之举.但据他说,此事仍遭到各亲友反对,反对的理由弗得知.父亲的反应是在墙上写:”一定要回国读书!”类似宋江壁上题反诗.那时家中的墙大约没有乳胶漆、墙纸一类东西,很可能是泥糊的,不然爷爷不把他揍扁才怪.
最终他如愿以偿,不然就没有我出现了,或者以另外一个样子出现了.
母亲是湘潭农村人,一个乡下才女,毛主席的同乡.论学历、见识皆远低于父亲,但自信、自尊、活动能力却强他数倍.在众多文盲的农村,脱颖而出,考上水利中专,和父亲踏入同一条船.
他们如何相遇、相知、相恋、相好我都不得而知.早在我十岁前,他们就反目成仇,彼此嫌恶,当年情已成不想再提的往事.
我只知道在家中,母亲这个湖南辣妹是绝对的权威,父亲只能暗中搞些小动作.偶尔壮起胆和母亲进行阵地战,也是十战九北,反正我没见他有高奏凯歌的时候.后来我移居澳门,才发现所有澳门人都和父亲一个样:谦恭忍让,同时爱包二奶,这应是男人本性加上封建残余所至.
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导致我对女性过份尊重,为日后恋爱上的麻烦事埋下了糟糕的种子.因为中国的女性,喜欢一个凌驾其上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尊敬她的老公.这也可以说是国家专制的原因之一.人民喜欢强权,崇拜专制,奈何不与之?
然而母亲真的胜利了吗?不.我怀疑她这样的强悍,换来了父亲的不忠,最后导致家庭破裂,儿女饱受其苦.又或者,澳门的男人,或者说男人都爱偷食?
唉,中国人忌讳谈国事、尊长私事,我一下两个都犯了.
二、传说时代
我19xx年冬出生于广西南宁,同月出生的人还有毛主席及其好战士雷锋,还有主耶酥等等,在我生日之后十天,上述人等才相继出生,值得我幸福一阵子,阿Q一辈子.
冬天出生的人,由于寒冷,多半被襁褓紧紧束缚,不得自由,故其性格坚忍、克制.这是我的猜想,还没证明过,信不信由你.照此逻辑推导,还可以得出:春天出生者浪漫又淫荡,夏天出生则热情奔放,秋天出生就多愁善感且嗜杀!
(对面的砖头砸过来,砸过来,砸过来……)
出生时有很多异常天象,当天太阳在地平在线徘徊不落,电闪雷鸣,又有数个龙卷风在城市周围游行示威,好象还有一艘宇宙飞船飞去不知什么地方,另有数颗恒星诞生在宇宙某个角落.
以上异象分别出现在南极、墨西哥、美国、银河系、人马座等处,我后来从电视节目"当年的今天"中得到这些情报,不得不崇拜了自己一阵子.
熟读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那年国家在动荡中,但这就跟我没关系的了.
俗话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三年大饥荒刚结束,再度吃饱且热爱运动的中国人发起文化大革命自残运动,此时已进入高潮.母亲怀疑我有点暴戾的性格是这些影响所致,但我则怀疑是她和父亲的共同原因,因为我小时候可一点也不暴戾,现在也很好.
听父母说:文革最猛烈时,三年灾难中放卫星最凶的广西杀起人来也最凶!两个造反组织,为了共同的革命目标(向统治者表忠心,比赛谁更象条狗)打到一起来了.打了N天后,一方好象得到解放军支持,另一方不支投降.胜利者把失败者押到美丽的漓江边,用棍子打死,投尸入江,死尸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越过灵渠,穿过辽阔的西南大地,一直漂到珠江口,港澳大哗!祖父母担心父亲的安全,寝食难安(我想象).
母亲当时怀我在身,为避乱东躲西藏,饱受惊吓,可见革命最高潮的时刻,无数热血青年前赴后继之日,也有些小资只顾自己的利益,当了可耻的逃兵!
但话又说回来,假如父母没有当逃兵,今天还有没有我坐在这里大发牢骚,就很值得怀疑了.何况,热血青年之所为,十有八九是错的.到目前为止,根据(没有被别有用心的人删改过的)历史的记载,我提醒大家:相信科学,讲求证据常是对的,错也不会很离谱,不会贻笑大方(傻瓜可能会笑);跟潮流,凭一腔热血去做事,你十有八九会后悔.
附:我出生前的一段经历
大伯前年去世,昨天,二伯也撒手人寰.
排行第三的父亲,大约感到自己时日不长,打电话说完二伯的身后事,就啰啰嗦嗦地和我聊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谈到&&澳门日报&&最近接连刊登的两篇提及五八年大饥荒的文章,顺便就说起当年的事情.
1968年,父母在南宁,我正在母亲腹中成长.
当时南宁武斗,分成两派,一派叫四二二(列宁生日),一派叫联指(联合指挥部).
其中联指得到军队的支持,比较强大,偏偏我父母都是四二二这派的支持者,但好在不是骨干份子,不然我就胎死腹中了.
父亲是搞水利设计的,他所在的设计院被四二二当作总部,然后被联指包围攻打.具体情形年轻人可参考叶利钦炮轰国会大厦.
由于联指有军队支持,所以有大炮可用.
攻了几天后,四二二派抵挡不住投降,全部被拉到街上处决!有些拉到江边用棍打死,抛尸入江.
在四二二被围时,父亲还打电话进去给他们打气,大楼一陷落,父母立即逃到广州,住在卫福路一家酒店.
当晚吃错了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但那时广州也在武斗,夜晚宵禁,不敢去医院,挨到天亮才叫三轮车拉去打针.
之后就住到小姑妈家.
小姑妈在广州中医院,和姑丈也是造反派,好象又不幸支持了被打压的一派,站错了边,混得很不得意.
最后他们支持的一派败下阵来,所有支持者都遭殃,姑姐夫妻被下放到普宁,几经磨难,才回到广州.
我父母在姑姐家住了几个月,听南宁那边渐渐平静了,就回去.
不料刚进家门,就被人捉住.父亲进了学习班洗脑,母亲怀着我被拉去批斗,四岁的姐姐也陪斗.
整了一段时间,我出生了.造反派大约觉得我长得比较帅,就收了手,把我们一家赶到桂林附近的一个叫永福的小镇,在那个广西有名的长寿之乡,我渡过了童年的时光.
父亲还讲了中共是如何搞假民主的,不过我听电话听得耳朵痛,没太留意,反正不久后他会重复十次的.
最后,父亲总结,说我现在对政治这么有兴趣,对中共那么仇视,很可能是因为我在妈妈子宫里就被批斗的缘故.妈妈当时的愤怒的怨恨,大约都通过她的血液,传给了我.
其实我这人对政治毫无兴趣,只是这么多事情杀到身边,挡也挡不住,有时气不过,发两句牢骚,结果两次差点坐牢,实在是冤枉!
我在中共统治下活了三十多年,期间受过这邪恶政权多少侮辱,是数也数不清,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总算老天开眼,让我来到澳门,快活了一段日子,却又发现魔鬼的黑手又伸了过来,我还是活在邪灵的阴影中......
三、神话时代
时代背景交待完了,我也来到这乱哄哄的世道了.
零到三岁的记忆有点象历史所云的"神话时代",没有文字记载,没顺序、没头绪,没来由的一片片记忆,中间是大段的空白.
碎片一:我在一个桥上走,好象去找爸爸.很多行人来来往往……
碎片二:早晨,白雾茫茫,一大片被水浸泡的田地,象初春新耕后的情景.另一名不知是谁的大孩子,拉着我的手,指点周围的环境……(很可能是小时候母亲带我回湖南,表哥带我去玩的情景)
片断一:一条很宽阔的江,水很蓝,天也很蓝,我和父母坐在一艘大轮船里,旁边有很多三角帆船在浪里飘,船的样子似乎很快速,用我的乡下话说:"很标!"于是我对父母大声说:"这些是林彪船!"对我来说,"彪"和"标"同意,都是快的意思.父母立即呵斥,要我闭上鸟嘴!但很多大人看着我笑,我偏要说:"就是林彪船!"结果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给了我一巴掌.因为林彪这名字当时可不能乱说.
数十年后的中国人,可能不理解:为何领袖的名字不能乱说,那我为国家感到庆幸.如果我的孙辈看到这文字,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就说明我的祖国很可能仍在黑暗中.
三岁前我有没有做过梦?不记得了,现实和梦境,现在看来分别都不大,太模糊了,有时我怀疑那只不过是个梦.
大约从三岁开始.这时的记忆仍是断续的碎片,但比之前要大得多.前后顺序混乱,不知那件在前那件在后.这种情形持续到七岁左右.
1)永福本纪
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个地名.
永福,是广西桂林地区的一个小镇,父母从首府南宁被下放到这里.父亲在水电局工作,母亲则在电影院当会计,我因此有很多免费电影看.
这段时间的记忆,也有很多断层,但相比之前,要系统多了,也准确得多.
爸爸泡了蛇酒,一只大玻璃缸,里面是棕色液体,一条或数条蛇盘曲在内.我从来没被蛇咬过,对蛇的惧怕来自祖先的遗传.缸子放在大门边桌上,每次出入门口就会害怕一回.
跟妈妈出差到南宁,一个阿姨带我上街,满街都是水果,她买了一串香蕉给我吃.以后我就没再去,所以在心中很长一段时间,南宁等于香蕉.那些日子天天吃香蕉,弄得我差点就腻了.现在女儿喜欢吃糖,我几次想做个实验:强迫她每天吃一大袋,连续一个月,会不会造成她一辈子对糖有厌恶心理?
爸爸在上班,我在单位中跑来跑去,和一个叫王慧的小女孩在铁门玩,她扒在门上,我卖力地推她前后晃,高兴得很.这是出世后首次为妇女服务,填补了人生一项空白.
托儿所世家
那时孩子满两岁(?)就进托儿所,三岁上幼儿园.托儿所和我家隔一个球场,现在看起来不大,在小时候就觉得象古罗马斗兽场那么巨大(当然我那时并不知道什么古罗马).
托儿所里发生的事只记得一点点.包括它那木板做成的,有点象早期钥匙孔的厕坑.老师(那时幼儿园和托儿所不叫老师,叫阿姨)的厕所和我们在一起,但是个单间.小镇的阿姨老师们很随便,并不关门,有时就和我们蹲在一起,使我有机会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带个数码相机回去.可惜小时候我们都比大人正派,对不该看的东西毫无兴趣,故也没多看.
还有就是一大堆小朋友脱光光准备洗澡,在阿姨没叫到前就赤条条满地跑,很开心的,好象回到远古的群交时代.
不过开心是开心,人类总有一种对家的依恋.有一回实在忍不住思乡之情,就和另两个小朋友商量"投奔自由".我们迭罗汉拉开大门闩(那是两扇木门,中间用条方木插住,从闩字的写法看,这种门始于仓颉时代),逃到广阔天地.
跑了好远回头一看,两名难友已被追来的法西斯女匪徒捉住,正拚命地叫喊.根据常识,他们应该是在叫:"别管我,你快走,别忘了给我们报仇!啊!~~~毛主席万岁!!!"”呯!呯!呯!”
我拚命穿过大斗兽场,逃回祖国,但想不到母亲原来早已叛变了革命,竟把我出卖给追踪而来的反动派!
恢溜溜回到托儿所,阿姨吹哨集合全体小朋友,一阵急促的军鼓敲过,三名逃犯被五花大绑押过队伍,遭同伴唾弃后,来到一堵墙,墙上满是弹孔.我们被推到墙根站好,老师下令:"预备!"我们知道离马克思不远了,就振臂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呯呯呯!"几个暴粟重重地敲在脑袋上,热泪打湿了衣襟……(以上纯属想象)
伤心啊!以后都没有再逃跑过,而托儿所的大门,从此改用锁了.数千年传统毁于一旦.难怪现在老讲稳定压倒一切,原来一不稳定,就会发生变革,而变革是很不好的,因为我再也逃不出去了.
托儿所都是孩子,但千万别以为孩子就很天真,他们之间互相欺压是常见的.有一个同学的爸爸或爷爷大约是老兵,解放后当然是官了.曾拿个蓝球威胁我:不把玩具摩托给他,就砸!我只好给他,然后看着他把车拆开,自己亦参与一份,然后回家被父亲骂败家子,以后都不买玩具给我.
那玩具摩托在当时很高级,车上塑料人穿着赛车服,估计是澳门亲友送我的,故爸爸要骂.
后来那小子带我去他家,给我看他爸收藏的一把日本指挥刀.其实是一把马刀,不定哪国造的.刀好象比我还长,生满锈,双手握住,勉强能抬起来,落在泥地上,砍个印子.
那时家中的地都是泥的,没听过木地板、大理石地板.我家还算高级,水泥地面.不过质量很差,经常开裂、翘曲然后碎掉,扫地时总能扫出水泥粉渣.
幼儿园世家
幼儿园和我家只有一墙之隔,但我坚持要父母送我上学.某日心血来潮,要试试自己上学的滋味,于是穿起行饟背起一条发白的牛仔裤(那时还没有),迈进大门,和小朋友打过照面,来到教室门口,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忽然转身跑回家,又要爸爸把我送回原地,说声再见,才安下心来.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完全没有道理的,有心理学家研究过吗?也许孩子都不可理喻吧,对他们只能哄,不能讲道理的.
大约在72年的样子,永福下了一场大雪,这在南方可是稀罕事.
站在屋檐下看瑞雪,邻居一个小朋友兴奋地跑过来报称:"刚才XX被雪淋了,没湿!"
"真的吗?"我惊喜地问,长这么鸟大,还没享受过挨雪淋的待遇.
"真的!"对方肯定地回答.
我们拉着手走出屋檐,看着雪花落在身上,手套上,真的不湿!
神奇啊!这是我第一次被天上落下的东西打到,却没弄湿身子.
跑到幼儿园白茫茫的草坪上,遇到另外几个同学,分了敌我,人生第一场雪仗开打.手冷得那个痛啊!直痛到骨头!不到十分钟,雪的所有物理性质都被摸清,为日后学习物理打下部份坚实的基础.
那年代的孩子都缺东西吃,什么新东西到手都先试试能不能吃.
雪原来并不好吃,尽管它看起来看象白糖.屋檐上的冰吊吊也不好吃,尽管它看起来象冰糖.但松软的雪可以捏得很紧,打在脸上扑地一下,掉进脖子里,呀!居然不见了!
正当我们疯狂地探索科学时,母亲却硬把我叫回家,关上门洗了个热水澡(这我并不反对),然后要我睡午觉.
这是多么可恶啊!回想起来,好象每件我觉得开心的事,母亲都认为是不好的,都要制止;每样我觉得好吃的东西,都没营养且不健康.到现在,每当我遇到开心事,还没笑出声来,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人生的第一场雪,就在睡梦中被浪费掉了.当我醒来时,已是下午N点,雪在融化,一片檐水声.心痛的感觉,至今犹记.
跑到外面,顿觉奇冷!下雪时可没这么冷啊.
很多年后,当物理老师解释"下雪不冷融雪冷"的革命道理时,我马上就明白什么回事了.不得不佩服唯物主义的一句真言:人脑是加工机!有原料,才有产品.今天我那帮白痴学生,无论举什么例子,都一概大眼瞪小眼,乃过份文明之害也.
有人说肥胖是种文明病,对自然的无知,大概也是.
从上小学开始,记忆的碎片越来越大,成为板块,终于互相碰撞、连接,成为一部电影,比之前有逻辑,也较清晰.但到这时为止,只记得父母和自己的事,主要是自己,其余的人,包括姐姐、妹妹,留下的记忆极少.
特别是妹妹,只记得我四岁时她出生,爸爸背着我去医院看望,一路走我一路在爸爸背上吃一块柿饼.到了医院,见到刚出生的妹妹粉红色的,偎在母亲身边睡觉.之后好几年,我都没再留下关于妹妹的任何印象.好象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校园的学习
不好意思,一点都不记得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小学毕业的.现在看到某国教育界主张孩子不应在教室上课,而应该出去边玩边学,就觉得很对,因为那种年纪学了什么东西几乎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但好象还记得第一次上学时,语文课本的第一句话是:毛主席万岁.还有什么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等等.
有时很想知道秦始皇治下的儿童,学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始皇帝千秋万岁,李丞相永无恙"?
回顾近代史,感觉中国每次进步,都来源于西方,每次开倒车,都源于自己.共产主义也源于西方,当全中国都在搞共产主义之际,却把全盘西化视为崇洋媚外甚至卖国的代名词.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进行着全盘西化,只不过西来的东西太多,我们选了一种,而把另一种视为万恶之源.
鲁迅老提倡拿来主义,纵观古今中外,凡中国人自己拿来的东西,有几样是好的?一个无知的孩子,如果真要他自己去拿东西吃,恐怕不出一个月就会死亡.国家之所以落后,常因为把糟粕当精华.可怜每个孩子都有父母教导、保护,而国家是没有父母的.
直到上初中,几乎都过了童年期,才对学习有模糊的印象.也许这之前,是靠母亲课余帮我补习,才学到东西的.
英文张老师
佛洛伊德把人的性欲分为口唇期,肛门期和阴茎期,但根据我的经验,还应该有个”咸猪手”期.
童年时我常梦见摸成年女人的要害,包括自己的师长----不是军队里的师长,你底明白?
教英文的张老师是我意淫对象之一,当年三十多岁,留个那时流行的妈妈头,清瘦.有一次梦见她和班主任在葡萄架下聊天,我就走上去非礼一番,激动之余醒来……那时还在读初中.
我由于天生爱国,故英文从一开始就非常烂,靠在单词旁注中文音(古称反切)维持生命,最著名的是”英国女媳”,即ENGLISH,被家人发现后,从少年笑到白头.
后来实在不行了,老师勒令我参加暑假班补课.那时张老师帮我们一班英文蠢材补习,主要是国际英标.我平时上课从不专心,爱搞些小动作引人发笑,然后才感到不虚此生.不过刚进暑假班时,由于周围人不大熟,就老实了一阵子.偏偏张老师抓紧时机表扬我,害得我不得不在整个月中假装好学生.
几十年后,在英文方面,我除了音标以外,再没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
孩子眼中的文革
现在想起文革,心中有恨、有遗憾、有无奈.但孩提时就觉得很好玩.
每次有什么运动,学校停课,大家都很高兴可以上街去走走.
一般来说,那时有批判会和批斗会之分.批斗会要严重些,在公开场合进行,伴随或多或少的暴力.批判会常内部进行,文斗多于武斗.而我幸甚至哉,两者都见过.
我家和托儿所之间是个露天球场,打球的时候少,开批斗会就很多.我们常常守在主席台边入口处,等着公安经过时好看看他们腰里的短枪.有一次见一名公安(穿解放军军装,帽徽不同,裤子蓝色,不知什么公种)很和善,大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枪套,结果被赶走.
中国的孩子都爱武器(外国不详),究其原因,大约是被欺负得多,于是渴望一两件新式武器,能给自己带来安全和自尊.毛主席说:战争的胜利不取决一两件新式武器.既如此,还花那么大劲搞原子弹干嘛?大人们胡说八道,常弄得孩子心乱如麻.可以肯定的是:两小儿相争,有枪者胜.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批斗一个长辫子的年轻女人.两个女民兵把她按着跪下,她却拿件雨衣垫着膝头,被另一个男公安扯了去.她又用手玩弄辫子,也被人扯开扔到背后,就玩手指,台下众人挥拳高呼打倒的口号.我混杂在众人之中,心里觉得这女人真反动,一点也不老实,该打!现在再想就不是滋味了.
批判会则在一个不知名的单位内见识到.
那里一进去,就有个大操场,操场边种了很多高大的树,树上结不知名的果实,小果子成熟时,顶上有个盖会掉下来,象歪把小酒杯,小孩子把它捡起,用线穿成项链挂在脖子上.
那天我跑进去,好象是秋天,风吹得树沙沙响,金黄的小酒杯满地滚动,那是孩子眼中的财宝.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吹树梢的声音,好寂寞的感觉.我一直在梦里回到那地方,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捡拾"小酒杯".
为什么最美好的梦中,我总是独自一人?因为只要有别人在,就有争夺,而在争夺中,我总是失败.
捡了一阵,我听见一个会议厅里人声鼎沸,就跑过去看.喔,里面坐了好多大人,主席台上一个方脸中年男人低头立正站在麦克风后,双手垂在腹前,绞着一卷稿纸.离他一米多处,放着张办公桌,桌上有热水瓶、茶杯(当年开会的制式装备),桌后坐一胖胖的中年人,旧而肥大的中山装,解放帽戴在后脑(当时老粗干部的标准版).
坐着的胖子正气十足地向站着的瘦子喝问:"你认不认罪?!"
瘦子嘴角动了动,似乎说认罪,胖子喝道:"大声点!"
瘦子依然不够大声,台下有人喊口号,众人举手响应.基本就这样子,我看了索然无味,又跑出去玩,那些坐着的大人都羡慕死了----我猜吧.
小学时,一个同学跟我说他见过斗地主.我并不知道地主长什么样,理想的地主应是肥头大耳,穿着绣有许多寿字的丝绸马褂,戴瓜皮帽的.
问同学详情,他说:"……把两个大姆指绑起来,吊在天花板上,吊一天放下来,就残废了……"然后他又说某学校批斗老师:"……吊起来,用烧红的铁棍打!"对于烧红的铁棍为何不烫手,他解释:"……棍子抓手的地方包了海棉,很舒服的!"隔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他说"舒"字时,噘着嘴,往外喷口水的样子.
我听完有点感叹,但同学就说得津津有味.唉,中国人,难道从小就很残忍吗?
我很善良?好象也未必.有一次见到大人抓到个小偷,打得半死,绑了扔在地上,全身沾满土,神色哀哀.后来一个大人骑着自行车,小偷双臂被反绑,在前面小跑,绳头握在骑车人手里,不时大声喝斥,踹上一脚.当时我有点同情那小偷,同时又觉得那个大人很威风,很想成为那样的人.
即:可以象对待畜牲一样对待另一个人的人.
人之初,性本有善有恶.那个说人之初,性本善的家伙,居然可以骗中国人数千年之久,让人怀疑中国人的……
看多了电影,听多了宣传,我们变得神经兮兮,其表现如下:想成为电影或图书中的英雄,陌生人个个可疑.
有一回放学,某同学偷偷告诉大家:他发现了一个特务!
我们兴奋起来,问他怎么发现的,他说有个陌生人向他问路,而那人腰间鼓鼓的好象有支手枪.
这和电影及书上情节很象啊!敌特空降,人生地不熟,向小孩问路(皇军也常向小孩问路),然后被机智地抓捕.
结果是我们派人回去报告老师,还布置人跟踪,后来又怎样,就忘了.
如果有人不想全盘否定文化大革命,那学工学农是一条重要理由.
我相信做这些事时,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比坐在教室死读书而言,利大于弊.小孩子就应该多在外面跑,多见世面,才能学好.至少物理是这样.
在永福学农内容大致如下:拿撮箕和扫把沿路扫动物粪便,交给老师论功行赏;在家打苍蝇,装在火柴盒里上缴,如古代战士上交敌军首级;为农民拔田间杂草----总算知道豆子不是在商店长出来的;听村长忆苦思甜.
说起忆苦思甜很有意思,大人们说旧社会穷人吃糠菜团,难以下咽.但我们都没吃过,故无法想象它如何难以下咽,反而产生好奇心理,极想试一下.可惜老师们都没有科学精神,光说不练,所以至今想起糠菜团,还觉得是种很新奇,味道也过得去,很营养,也很健康的东西.
村长的忆苦思甜报告我数十年后还记得一句:下雪天,他们去玩雪,被冻得手痛,就用牛尿来取暖,而地主老财的孩子,就可以烤火.我当时想:牛尿真好玩啊,什么时候可以试一试就好了.
其它的都很无聊,难以激发阶级仇,民族恨.反正当时大家都认同贫穷才是真善美,富有等于邪恶,旧社会穷人穷,那不是很光荣吗?有什么苦呢?就算是我,也想变穷了!
这一穷就穷了二十多年哪!
为了这种教育,我曾经在澳门两次失业,三次找不到工作,到了考虑自杀的边缘,终于在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安身立命到如今.但贫穷就是真善美的观念,到今晚我打这几个字时,仍没从我心底消除.
前天,我爸才跟我讲:”以前受共产党教育,认为金钱是万恶的.回澳门很久很久都还这样想,不好意思跟人谈到钱,对赚钱的生意无动于衷.”现在,他有点后悔,但当年的烙印依然无法抺去,他谈到金钱时,仍是畏畏缩缩,不象土生土长的澳门人那样直接了当.
我表面看起来很嚣张,内心也好不到哪去.
害了两代人啊!
到桂林后有了工厂,我们才有机会学工.唱着"路边有颗螺丝帽",捡起路边的废铁,成筐地送给工厂的工人.
工人老大叔好象不是很激动,也没有握住我们的小手说:"红小兵,你们为祖国做了巨大贡献啊!党和人民感谢你!"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会,让我们把废铁放下,不痛不痒地谢了几句而已.
现在想来,那些扭曲的螺旋形废铁,本来就是机床厂扔出来的,现在我们捡了送回去,害他们又要扔一次,而且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会有人不断地捡回来,确实令其头大.假如送去练钢厂,效果会不会好一些呢?以我这点浅薄的化学知识,估计麻烦也不小.但送废钢铁的过程中,能进入平日里大门紧闭的工厂车间,看了几眼隆隆作响的机器,倒也获益良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儿时读格林童话,印象最深的是老巫婆在森林中建来引诱子孩子的糖果小屋.而糖果厂这种地方,对孩子来说,无异于革命圣地.
小学时,有劳动课,各学校不同.我所在的桂林市解放路小学(现改名乐群路),因为和市糖果厂有联系,故我们的劳动课内容就是做包装糖的纸盒.
但我一直没看见自己做的纸盒被拿来装糖果.
好象是星期二或三下午最后两节,就是劳动课.与枯燥的学习相比,我倒更爱劳动,许多细节都记得.至于学校是否从中取利,到今天我也不太关心.可怜的老师们,我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如果我的小手能为你们赚些钱改善一下生活,那是我的安慰.不过我很怀疑那时的很多事都是无偿的,老师们很可能和我们一样,只是得到几句赞扬和虚幻的满足.
劳动课那天下午,我们要带锥子去学校.上课时老师会发给我们一些压有印痕的粗糙硬纸,我们将它折成盒子状,用锥扎孔,插入钉书钉,将若干块纸板钉成纸盒.锥子有低级和高级两种,低级锥只有一支针,扎两次才能插钉,而且扎的距离与钉脚长度不配合的话,钉脚进不去,就要重来.高级锥则是两脚锥,锥距和钉的跨度一致,一扎就成.但这锥是市面上没得卖的,得父母帮忙制造.
工人的子弟都有父亲帮忙制造象样的高级锥,可怜的我,出生于小资家庭,父母都是无能之辈,连累孩子也低人一等.别人一扎一个准,我手忙脚乱……
老师们做为质检员,同时记录制造数量最多的同学,加以表扬.那时我们就为了这微不足道的表扬而奋斗,期待成为第一,但我从来就没拿过第一……
亲爱的老师,你为何不体谅一下孩子的心,给我一点点表扬呢?
回忆往昔,觉得自己无论哪方面都很象叮当猫里那个大雄,成绩平平、被人欺负,不被人欺负时又喜欢捣蛋,给自己找些麻烦.唯一不同的是,我身边没有个神奇的机器猫帮助.
做好纸盒后,也到了放学时间.背好书包,在老师的带领下,在夕阳的余辉中,一手拎十个扎成捆的纸盒,排着队向糖果厂进发,心里充满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满足.能对自己的族群做贡献并为此感到骄傲,大约是人类的本性之一,人由此而成群居动物.
在工厂里是不能乱跑的,纪律约束着一群被充满天地的糖果香味所诱惑的孩子,老老实实地进去,两手空空地出来.该死的厂长和工人叔叔,你们知不知道,只要把一粒糖,放在那些渴望的小手里,就能给人世间制造无与伦比的欢乐!那比你们的整个工厂都重要!
我从来就不吝啬把糖果放在孩子的手里,除非那孩子一脸的不屑.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甜蜜的糖果,应该死在孩子嘴巴里.
后来有一个同学,偷偷问我想不想偷点糖果吃.我很害怕但又经不起劝说,终于合作.结果他趁四周无人时,在铝盘内迅速拿了两块糖,给了我一块.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只作壮胆剂存在.
这位同学,我不记得姓名,更不知家庭背景,他敢想敢干,经不住诱惑,现在如果没有发财致富,就该在监狱里了.
我生得晚,没赶上全民防空运动,只是参观了先辈们挖好的洞.那时每个单位都挖了防空洞,因为毛主席认为美帝国主义随时会闪击中国.
为了加强效果,毛主席还把明朝的一句话改成: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长老大后,我才在史书中看到这句话的原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听说挖洞时由于塌方还死了一位老师.
那时公家想要东西,很少说买的,经常是捐献.
学校想弄些花美化校园,就发动学生捐花.孩子们为了老师一句表扬是什么都肯干的,至少我们那时是这样.但老师们对得起孩子们的童心吗?
我家没养花,妈妈的口头禅是:连自己都养不起,还养花?
现在我的孩子想种些什么,我总是习惯性地一皱眉,说出母亲当年的口头禅.良久,心中微感不快,又答应了孩子的要求.
养个孩子确实不易,他们可以穿着鞋子睡觉,在床上撒尿,把玩具放在家里每个角落,心里不会有任何内疚,也不会感到不舒服,还有没完没了的企求.应付完这些以后,父母们确实没精力再养什么小动物了.
家里没花,又要完成老师的任务,我们就只能去挖野花.有时也把别人没种在花盆里的花挖了来.
常记起当年和几个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地在河边草丛中找花,挖出来带回学校,很愉快的回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全国都学,我们能不学吗?
胸前挂着毛主席像,逢星期X下午学校不用上课,老师就指定住在一起的几个同学成立学习小组,由某个有领导才能的(通常不是我)当组长,把老三篇等名著读一遍,大家再读一遍,然后就去玩了.当时情景,和现在国家机关学习文件的情形一模一样:找个风景秀丽的城市,开会学三个代表,五个XX,六个??,然后游山玩水,疯狂购物.
小孩倒也罢了,全国人民都这样,让全世界受压迫的人民怎么能不觉得中国人都是一群傻B呢?我很久都不敢面对"中国人民是勤劳勇敢智慧的人民"这句话了,听起来象在说一个不存在的民族.
我在口袋里,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老师的手里面
某日,老师表扬了几个拾金不昧的同学,令我很羡慕,就把买早餐剩下的一个硬币交给老师,说是路边捡到.
英明神武的老师略赞了我几句,没有当众表扬.放学回家后,看见那硬币出现在妈妈的掌心,才明白原来每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支持他的父母啊!
有一天老师组织我们去欢送或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小镇离乡下已不远,我不清楚他们是来还是去),每人一面彩色三角旗,夹道而立.一会知青队伍来了,旧衣装,打着背包.人群喊口号,知青们也回应,鼓锣喧天,鞭炮有没有放不记得了.
我一直注意对面一个孩子,他看起来很有自信,所以他挥旗子的动作成为我模仿的对象.
知青很快过完了,大家散去,丢下一地挥烂了的旗纸,在风中飞扬,象征知青们烂纸般的命运.
我姐后来长成青年,也差点要下乡,但我妈想办法阻止了.由此可见,在革命的洪流里,仍有小资产阶级隐藏着.革命者都倒了霉,小资则保全了自己.也可知革命圣地出来的人(我妈是毛主席的同乡),也不是个个都革命的.终其一生,我妈都在和天斗和地斗和领导同事斗,为了自己应得、不应得或可得可不得的一点蝇头小利.她引用得最多的一段毛主席语录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她就是这样一个好斗之人,在其麾下为子,苦不堪言.在毛主席手下为官,估计也相差无几.
现在的文章都说知青下乡是毛主席的阳谋,因为学生已没有利用价值,纯粹地给党和人民添乱,就一脚踢乡下发泄剩余精力去了.可照我的观点看,中国的学校从来就是把人教傻教蠢,就没教出个象样的人材出来,倒是那批下乡的知青中人材辈出,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时我觉得,每当毛主席想做好事时,就变成坏事;偶尔想做坏事时,却又变成好事.他老人家有句名言:凡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支持;凡敌人支持的,我们就反对.现在网上有些小朋友连毛主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其行为却颇得毛的真传.
毛主席的坏孩子
不过,文革对我这个几岁的孩子来说,也并不是完全正面的.有两次我差点遭殃,要不是老师们都是正常人,我可能自己玩完不算,还连累父母.
两次都是因为毛主席.
在幼儿园时,教室墙上挂的都是马恩列斯毛的画像.有一次,一个小朋友打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是坏人."按理说我应该反问:"你凭啥说我是坏人?"或反咬一口:"你才是坏人!你这个叛徒,我怎么早没把你看出来!我代表人民,判处你死刑!叭叭叭!"这都是当年流行电影里的台词,朗朗上口.
可我却指着墙上一幅一群人围着毛主席的画像说:"那里那么多坏人你不去打?"意思是:假如我是坏人,那毛主席也是坏人了,因为我和毛主席是同一战线的,我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读幼儿园就思想就这么复杂,还可以吧?嘿嘿.我的臭毛病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
那单细胞动物马上大喊起来:"来人呀,他说毛主席是坏人!他是反动派!"
"不是,我是说外面的树!"我赶紧否认.
很快我被叫到老师那里批评教育,她问我有没有说毛主席是坏人,我矢口否认,咬定是指窗外的树,而毛主席的像不合时宜地挂在窗边,被别有用心的小坏蛋利用了.
回到家,父母已知道此事,马上追问、斥责,要我以后别胡说八道.这事也就过去了.
第二次是毛主席逝世,我好象还在读小学.
全校停课,布置灵堂,行告别礼.全体师生胸戴白花、臂套黑纱,排队进入灵堂,向毛主席遗像三鞠躬.
停课是好事,我很高兴,自然哭不出来.老师们红着眼,回到教室同学们哭声一片,都趴在桌上哭,哭声中有我无法理解的痛.
我很想哭一哭,但哭不出亦无可奈何.同学们哭上了瘾似的,不知还有没有停的时候,我趴久了,就偷眼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时,坐在我右前方的同学杨忠正好向后看,四目相对,仿佛找到知己,不由相视一笑.
我保证没人看到我笑,因为我仅露出一双眼而已,杨忠露出半个脸和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瞄来瞄去的,看着就想笑.
很快我们又把脸埋起来,各自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打发时间.
哭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下课后,我们被老师叫去:"袁进!杨忠!你们两个刚才在班上笑?"
我们大吃一惊!连这也被人看到了?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啊!
当然,我们都不是傻子,谁也不认,只承认自己没哭.
老师没深究,因为她也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国家的事都让正人君子给耽误了,被那些日三省吾身的家伙给糟蹋了.一个国家,只懂柴米油盐的小人越多越稳定,这是我悟出的真理.
当大家都想着怎么让自己过得更舒服时,国家就进步了.当大家都想着怎样让别人过好日子时,国家就快完蛋了.因为人的本性是为自己打算,为别人打算的人不是没有,是极少.如果每个人都为别人打算,那绝对是装出来的.而且,最了解你的人是你自己,最关爱你的父母尚不清楚你的需要,况别人乎?
很多年后,偶尔和杨忠相遇,他还提起这事.每当想起,我都不由微笑.杨忠同学,如果你没死的话,请和我联系.
至于那个告密的同学,叫任涛,是个该死的黄毛丫头,为这事我现在都记得她的名字.不过,就象天主宽恕我的罪过一样,我已经宽恕她了.在那种年代,能说些什么呢?她一定是想做个好孩子,才揭发我们的”恶行”.想做个好孩子…难道…不对吗?
中国的学校在学问上把人教傻,在品行上把人教成畜牲.
事后,老师总结大家哭的经验,其中一段是这样:"……有个同学,申玲,我知道她很难过,鞠躬时眼泪不停地流,但不应该东张西望,那样显得很不严肃,下次要注意(妈的还有下次?)……还有两个同学,我就不点名了,大家都在悲伤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搞小动作……"
看吧,连老师都这么傻,你还指望什么?
老师提到的申玲,是个有慢性病的同学,肚子总是鼓得大大的,不知何病.
那天放学时,一个名叫唐宏的同学,眼睛还是红的,就开始否认自己有哭过.其它同学都笑嘻嘻地看着他,回想当时教室里震耳的哭声,我都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以上几位同学,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赶紧向我报到,否则,哼哼……
该事件后,我留下严重心理疾患:即便坐在密不透风的铁屋里,也不敢乱说乱动,真正达到了"慎独"的境界,被称为"达人".偶尔深夜独处一室,心中不自觉地冒出数个坏点子,想着想着,嘴角浮出奸笑之际,眼前,就突然现出任涛小姐的光辉形象,她清秀的面容,锐利的目光,仿佛在斥责我的无耻,令我不敢再动歪念,继续写下些误国误民的文字.
我好象没赶上林彪红极一时的日子,不然这时该开始反思了.
现在的小朋友看的第一个漫画不知是什么?我们小时候看到的第一批漫画就是批林批孔大字报.
批孔我倒很赞成,但以丑化的方式实在值得商榷.那些漫画对我们影响都很大,里面对一个人极尽侮辱的言辞,深深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招之即来.现在有很多网友(也包括我),对持不同意见者,开口就人身攻击,暗示对方智力低下,与畜类相比较,大约始于此时.文革遗毒,不知要多少代才能完全清除?
在还未搞清楚林彪和孔夫子是何许人的情况下,我们都写了不少批判文章,当然是抄报纸的了.但每次把作文交上去,老师还要敲着桌子骂:"又记流水帐!又抄报纸!有点自己的东西行不行?"
这该死的笨蛋!那年代有自己的东西基本上等于找死啊!
现在也不见得好多少.
反击右倾翻案风
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针对邓小平他老人家的运动.两位老人家之间的矛盾,连小学生都惊动了.我们每个人都写了很多篇作文帮助毛前主席批判邓后主席,其中一位同学写得特别好,被刊登上了墙报(一种贴在墙上的大字报).很多年以后我见到他,还很妒嫉地揶揄说:"喂,我记得你批判小平同志的文章写得很好啊,登报了啊!"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吭吭地说:"不要取笑,不要取笑,墙,墙报……"
这位同学,我已不记得您的名字,如果您还记得我,请和我联系,注意我并不想取笑你.我有什么资格取笑你呢?我那时也恨不得自己的作文能贴出去呢.
五十步笑百步.
其实当初我们连什么叫右倾翻案风都搞不懂,就写文章批判了.从小,就养成了盲从和胡说八道的习惯.现在虽认识到这点,但还是改不了.
童年阴影啊!
中国应该特别立法:凡把未成年人扯入政治运动中者,皆属严重刑事罪,按教唆罪论处!刺配两万公里----到美帝国主义那里去受罪.
我不知道美国那种落后的地方有没有这条法律,即使当世最先进的国家都没有,中国也该有,这是我们几代人的教训啊!文化不就这样积累的吗?一个不懂得汲取教训的民族,就算有一万年历史,也等于零!
其实,真正反对右倾翻案的人是我.
读中学时,永远正确的党中央承认党内发现了一小撮阴谋家,并马上把他们投入监狱,充分体现了党自我完善、自我更新的优良机制.在纯洁自身后,党又宣布给刘少奇同志平反.
刘少奇何许人也?叛徒、内奸、工贼是也!我们从小看着漫画中他的丑恶嘴脸长大,以至后来看到真人相片时,都不能接受.
听到平反消息后,己经长大了的我对母亲说:"现在真乱套了,这也平反那也平反,连刘少奇都平反了,还有谁不能平反的?"因为刘少奇在我心目中是最坏最坏的几个人之一,仅次于野心家、阴谋家林彪同志.是可反,孰不可反?干脆把监狱里的人都放光算了!
母亲当场就说:"该平反就平反!"
我仍不解,这么坏的人也平反?直到N年后,我才明白刘少奇并不坏,该平反.真正坏的人不用平反,因为根本就没人敢反他.
再次强烈要求人大立法:禁止对未成年人强制或变相强制地灌输政治观点!
不过,很奇怪的,在我印象中,倒没有批过彭德怀.按文献记载,他挨毛主席的整,并不亚于刘少奇,但自始至终,我的学校,我所在的城市,我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说彭德怀如何坏的.连提都没提过,以致我要到青年时代才对这人有印象.
或许他死得太早?
至于林彪同志,虽然党还没给他平反,但我心中早已为他平反.所谓野心家,应该叫竞争对手;反革命,应该叫持不同政见者,等等……
中国人不象人,倒象一群猴子,一个称了王,就要把其它"野心猴"赶尽杀绝.
这是文革特色之一,中国有史以来愚民政策的极至----不让人民接触任何会"污染"其耳目的东西,包括看戏.
古人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连人民的耳目都加以提防,和平时期,收听不怎么友好的外国电台也成为罪行,那该怎么称呼呢?
学水利的母亲不知为何被分配在电影院工作,我也就"职工小孩先得看"了.一干电影院员工子女,看电影是免费的.大人小孩同住一排房,彼此相识,见同事的孩子跑进去,都不告不问.
样板戏至今我都觉得是杰作,因为我居然看到第三次才开始厌倦.还有那些不是样板戏的战争电影,我更是到现在还喜闻乐见.比如&&上甘岭&&、&&英雄儿女&&,也不知看了多少次,每次都为之激动,实在难得啊!
成年后,每次看完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心里就叹息,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又有象失恋般淡淡的哀愁.不过要我再读一遍,非得等数年后才行.
样板戏看厌了,但晚上又实在太无聊,走过电影院门口,还是忍不住要跑进去.有时看到终场,人都走光了,父母却不见儿子回来,打着手电到电影院去找,才发现我流着口水睡着多时矣.
&&沙家滨&&,&&红灯记&&,&&白毛女&&,&&红色娘子军&&我都不大爱看,&&小兵张嘎&&,&&侦察兵&&,&&渡江侦察记&&等战争电影倒是很吸引我.还看了一套友好国家罗马尼亚拍的&&爆炸&&,内容是一艘装了化肥的船失火,化肥好象是硝胺之类,会爆炸的.主角尽力拯救,过程中死了些人,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好人"死得这么难看.后来船终于爆炸了,冲击波把附近小镇吹得一塌湖涂,我看得很过瘾,同时也学了些理化知识.最后,男主角逃出生天,疲倦不堪地爬上岸,受到群众热烈欢迎.其中一个女人向他狂奔过来,不知是其母还是其妻,胸口两只大乳波涛凶涌,全场观众都哈哈大笑,革命气氛破坏殆尽.
那时电影还未分级,父亲却开时代先河,自觉对我进行心理辅导.他说:"这电影是假的,要在真实情况下,这人早没命了!"听得我很扫兴.这句话我一直记得,但对我的行为有什么影响呢?好象没有.我仍是不知天高地厚,爱搞些危险玩艺.
人的天性,是教育所不能改变的.鼓吹人定胜天的人,忘了他的狂妄也是一种天性.等人类可以合成日月星辰、创造空间、物质、扭转时光的时候,再谈"胜天"也不迟.现阶段,我们还是多谈"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比较现实.
长大要当解放军
文革期间,工人阶级和解放军都红极一时,成为令人羡慕的职业.不管现在解放军多坏,工人多惨,但孩提时,解放军和工人师傅给我印象是非常好的.
解放军一律都很帅,很英武,对小朋友和蔼可亲,虽然和电影中的人物还有差距,令我有点遗憾,但也可以了.
有一次,和一帮小朋友去桂林解放军靶场捡弹瞉,几名战士在二楼窗口望见,就叫我们过去,把存下来的弹瞉送给我们.其中一位又怕我们打架,就说好:一人一颗,不许抢.令我这个朋辈中的弱者非常感激.
那弹瞉是绿色的,我保留着,也留着对当年军队的一份感情.
现在,近不惑之年,儿时的情怀依旧,如果解放军还是一支真正为解放人类而战的军队,我仍然想加入它,为了我的理想去战斗.
解放军变坏,我不怪他们,要怪就怪社会.中国人要么崇拜,要么打倒,不存在平等的尊重.过去把军人当神,一转脸又把他们当混蛋.军人也是人,如果不受社会尊重,他们也会不满,也会发泄.
徐癫子是桂林水电设计院的职工,姓徐,现仍在世.父母不准我叫他徐癫子,叫徐叔叔,但私下里大家还是那样叫.
那是个清瘦,斯文的男子,说话有点娘娘腔且不甚清晰,手腕有点拐.
世界上的人大体分两种,一种象我这样,见到弱者就忍不住要同情,帮不帮助是一回事,至少不会欺负他;另一种则相反,他们崇拜强权,欺压弱小.
徐癫子就是在文革中的一次批斗会上被这种人逼疯的.
那些迫害他的人,假如你们现在已受到良心的折磨,已经悔过,如果可以,我愿代表他,宽恕你们的罪过.如果你们仍把丑恶当作荣耀,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我现在反对当年唱着那歌时做的那事,但那些歌仍不失为好歌.
解放军进行曲,志愿军战歌,大海航行靠舵手,歌唱祖国等,属于极度煽情的歌曲,只有天才+疯狂才能写得出.每次和许多人一起唱这些歌,就有种不可遏制的情感在体内激荡,有种想骑上战马,举起马刀,隆隆奔驰,冲锋砍杀的欲望!
不过,最能激发我爱国情怀的歌还是&&上甘岭&&.歌中先把国家的美好描述一番,因为一个又臭又脏、贫穷落后、贪污腐败还自以为是的国家,在我看来是不值得去爱的.美丽动人的弦律过后,敌人来了!歌声变得慷慨激昂,无数热血男儿为保卫美丽家园而与强盗展开殊死搏斗!我的泪水也快涌出来了!
假如中国人能象歌中描述那样,应该很不错的.姑娘都象花一样(丑的枪毙?),小伙心胸都宽广(就是不能包容不同政见).朋友来了有好酒,但豺狼来了我们有猎枪吗?从中国历史上看,中国人民的豺狼通常不是外国军队,而是自己纳税的对象.
在永福时,父亲常去桂林出差,也常带上我.每次坐火车,到了黄昏时分,列车就播放一首很婉转的歌曲,配着窗外西下的斜阳,有几分伤感.很久以后,再听到那旋律,心里还有点发酸,想起父亲,想起童年,想起铁路边,夕阳下的金色的田野.
长大才知道那首歌原来叫&&浏阳河&&,于是对那个从未去过,也许今生都不会去的地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另一首令我听到就眼睛泛红的歌是&&让我们荡起双桨&&.我不想多说什么,任何言辞都很俗套,说了反而破坏心情.我憎恶那些明明心淡如水,却要说自己很激动的家伙,他们在谋杀词汇.
今天的孩子,会有他们自己的歌,与歌同留的回忆.老歌不死,只会忘记.当一首歌渐渐被人忘记,它也就死了.
我想留住我们那一代的歌,但却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能挽留.
小便之处出大便
在托儿所时,有一天我蹲在地上大便,正用力哼哼,忽然从尿尿的地方挤出一条大便!我马上把这奇事告诉了同学,然后是老师,回家后又告诉父母,长大后又告诉朋友,现在又告诉读者们.
可惜除了当年托儿所的小朋友外,尚无人相信我的话.
时至今日,我已知道人的大便系统和小便系统是不相连的,连自己也不相信会这样,但印象中又确有其事,这倒底是什么回事.
还有一次,我家已搬到桂林,在地区水电设计院后门.一次和小朋友黄耿在门口玩,忽然见一条蛇横过马路.那蛇游动时上半身抬起,头上似乎长着堆草.我们叫喊着,捡起石头扔它,直到它爬进草丛消失.
蛇头上会长堆草吗?我以后都没见过这样的蛇,难道又眼花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
读小学时,一天放学回家,刚走过十三中门口,忽听身后哗哗响,回头一看,身后下起大雨,许多人在跑.我的两个同学抱头跑过雨幕,松开手回望雨中人,都笑起来.笑声未了,哗地一声,雨浇到我们头上来了.
现在我住在海边,经常见海面上一大堆乌云,下面是灰蒙蒙的雨幕,雨随着乌云的移动而动,回想童年那场怪雨,倒也不难理解.怪就怪在那场雨界线分明,象刀切一样,线这边一滴雨也没有,线那边大雨滂沱,且有十几秒之久,然后才突然杀过界来.
相信当时至少有数十人见到此情景.
在离开永福去桂林之前一个小时,我差点离开了人世.
前一天,父亲已找了车,把私人家俱和日用品运走,家里只剩公家的床.
小孩子不用为搬家操心,所以我又出去玩.家门口不远有个石灰池,以前刷墙不是用乳胶漆,而是用石灰.先挖个方池,倒上水,把生石灰倒进去,它和水反应就沸腾起来,成为熟石灰.熟石灰刷在墙上,初时透明,然后和空气中二氧化碳反应,生成碳酸钙,墙就雪白了.
读书时,书上有讲过这个例子,由于常见,所以老师一讲就明白且牢记了.现在的孩子都没见过,不知上课时懂不懂老师在说啥.
那个灰池已用过,却没填平,蓄满灰白的水,水上漂着几块木头,我就把它们当船推着玩.有一次没推到位,就伸手去够,够不着,就再伸长些,终于池边石灰瞉塌了,我也扑进水中.
那时我还不懂游泳,见白绿色的水扑面而来,心中一惊,浑身一凉,没入水中.耳边哄哄乱响,头脑一片浑浊.忽然间,好象看见自己在水中挣扎,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两脚一踢,哗地冒出水面,扒着池边,就自己爬上来了.
我受到惊吓,摊着手,拖着湿淋淋的衣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路哭一路走回家去,把妈妈吓得要命,好象还揍了我几下.
之后不到半小时,我换上妈妈的衣裤(因为衣物都运走了),袖子和裤管都卷得老高,去镇上饭店吃了一餐炒粉(因为厨具也运走了),比妈妈平时做的菜要好吃得多,然后离开永福,去我桂林的新家.
这次落水,我糊里胡涂中,见到自己在水中挣扎(侧面),怪就怪在这里.是幻觉?还是什么生理现象?
在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回在教室后面玩,忽然间,觉得沙粒都变大,是感觉变大而不是视觉,同时有一种很腻的感觉,世界也变得怪怪的,用文字都无法形容.那是什么?精神科医生也许能解答,但我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感受,医生能准确解释吗?
骝马山下,机关幼儿园对面有一群佛像依山凿出,小佛像的脑袋大多被红卫兵们敲去,大佛倒完好.佛像盘腿而坐,左手置腹前,右掌立于胸.
某天放学路上,我爬到佛腿上,学它的样子打座,逗同学们笑了一阵.第二天发烧,被同学们广为宣传.其实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但某同学一直诅咒发誓说我发烧的日期就在坐佛像的次日,我也无法否定.
改革开放后,佛像先被文物部门保护,随后又被善男信女插上香,挂起红布.说起那些红布实在恶心,本来干干净净的石像,被这么一搅,平添一种邪恶恐怖的气氛.
很多次,晚上走过这条路,就听见半山腰悬崖上传来许多孩子的笑声.当然,那绝壁上是不可能有孩子上去的,更不会在夜晚有一群孩子在那.迷信的人可以先猜猜看是什么回事,然后再往下看.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山对面就是机关幼儿园,晚上孩子们在幼儿园里玩,发出笑声波打到绝壁上,反射回来,耳朵就觉得有小孩在绝壁上笑了.这是爸爸告诉我的,也是我人生第一堂波的反射实验课.
烦什么?烦自己没有一顶新军帽,军用挎包.
那时男孩子都希望头戴一顶军帽,特别是真军帽,而不是商店仿制的军帽,如果帽上还有颗红五星那就更完美了,如果还是真正军队使用的红五星,那就童年无悔了.
幼儿园时,爸爸帮我买了一顶新军帽,但才戴几天,就被一群读小学的孩子抢了去,让我恨到如今!
书包同上,衣裤亦同.
还有一点就是,上述物品以旧为美,为什么呢?想想牛仔裤就知道了.
在我第一次加入少先队时,挂着红领巾放学,旁边的同学就嘲笑我:"象个新队员."本来我就是新加入,有什么可笑呢?那道理就如同一群老兵嘲笑新兵,新兵就要装出老兵的样子来.
他们教我,把领巾除下来,放在灰里搅一轮,然后拿回去用力洗,这样就变旧了,看起来象老鸟了.
那是个穿新衣就象傻瓜的年代.
吃不够的儿童时代
流不完的口水,吃不到的零食
在我小的时候,都是知识分子的父母,工资在当时来说相当可观(五十元/月),但对子女却从不轻易给予金钱.一些收入不多的工农子弟都常有几个零用钱,而我除了身上常穿着比他们光鲜但只会令我尴尬以至不能合群(那时富裕是卑鄙,贫穷是光荣)的衣服外,得到一分钱也难.
父亲对我说:他小时候,公公教育他,人生用物有限,用完寿尽,暴殄天物必不长久.母亲对我说:她读书时,经常饿得昏到在课堂、操场.往返几十里山路,只为拿鸡蛋换根针.
一家人出去玩,事先必约法三章,不准叫买任何东西.饿了回家吃饭,渴了呢?父亲早有准备,他每次都会让我背上满满一壸水.买玩具?那是天方夜谭.在记忆里,我没有留下向父母撒娇要买东西的任何印象.五岁后,家里就没有再给我买过什么玩具.
那时很希望能存到一块钱,可我的财产从未超过一角.因为每当有了一角钱,就忍不住要拿去买点东西吃.一块饼干可以吃上几个钟头的.先咬掉饼边的齿,这要花几十分钟;再用舌头舔几圈,接着象蚕吃桑叶般绕圈啃,小心翼翼地用牙尖轻轻刮下一点点粉未,含到它化掉.
最后,剩一小块硬币大小的,被口水打湿的饼心...
儿童时代,只有在吃的时候才特别有意义,才充满阳光.
当整块饼进了肚,小小人儿就站在草丛里,吮着手指,惋惜地望着四周,责备自己贪吃,盘算着下次一定要储够一块钱令爸妈大吃一惊.可惜童年就这样匆匆过去,一块钱从来也没有过.
永福老家附近有个圩,农民们常有些土产在此出售.曾经梦到黑夜里,在圩里走,有解放军在堆沙包,手持刺刀枪,说是抵抗老虎,话未说完,老虎扑来,解放军叹息一声倒在沙包后,我则惊恐醒来.
圩的另一面是百货店,爸爸高兴时,会给我几毛钱去买一种叫蜘蛛糖的东西回来大家一起吃.那是一种很粘的糖丝裹满白糖粉的甜品,小时不懂太多字,叫它玻珠糖,幸好售货员能懂我的儿语.
记得有一次独个儿在圩里逛,想买东西又身无分文,只好望着担子上的小吃幻想着走过.走到一个卖桃金娘(一种紫色的野生小浆果)的担子前,我停下看了好久,望望果儿,望望买东西的老婆婆.老人家招呼我,我摇摇头说没有钱,但又舍不得走开.老婆婆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抓起一把桃金娘递给我,我忙说不要,退开几步,老人家追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果子硬塞到我围兜前的小口袋里……
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不记得有没有说谢谢,按着小兜儿,害羞地跑开了.回到家,开心地告诉妈妈,却被她骂了一顿,说我是个小叫化子,要我快还给人家.结果当然没有还,因为怕丑吧,因为嘴馋吧,不记得了.
吃,我好想吃.闻到橡皮擦的香味,明知不能吃,也要放在嘴里咬一咬.有一回看见球场上有甘蔗头,偷偷捡起咬了两口,被邻居的小朋友看到,又被父母骂.不过我还算走运,另一个同托儿所的胖同学,因在球场捡西瓜皮吃被人看见,得了个外号叫“西瓜皮”.至今我都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叫西瓜皮.每次我这样叫他时,不知怎地,却忘了自己啃甘蔗头的故事.
捡甘蔗头的球场就在我家窗前,是童年玩耍的场地.下雨天,我喜欢坐在窗台上,把脚伸出去让雨滴,看着雨点高高落下,打出个个水花,久久地出神.
整个的童年,我小小的心里,都被一个吃字占据着.童年的梦中,除了梦见被老虎入门追杀外,就是梦见闯进百货公司,打烂玻璃厨,随意取食物来吃(当然是心里明白自己是在作梦才有胆这样做),倒霉的是,每次都觉不出什么味道,醒来得个叹息.
十几岁时,看到卓别麟的&&城市之光&&,里面有他在商店里捣乱的镜头,笑得我几近疯狂,因为,那是我儿时的梦境啊!
我想当今中国大陆每一个成年人,都尝过和我一样的滋味,不能怪他们无论什么事都喜欢在餐桌上谈;我不敢嘲笑国人无论做啥都要吃吃喝喝,只是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永福家隔一堵墙就是幼儿园,幼儿园里有座滑梯,那是我好多年在恶梦中得到解脱的地方.每次梦见被妖怪或虎狼追逐,我就会跑到儿时的滑梯上,闭眼跳下,惊悸之后便从恶梦中醒来,慢慢变成一种经验.有时,我害怕自己某一天,为躲避现实的恶梦,也会找个地方,闭眼一跳...幸好,到现在为止,已承受了多少磨难,虽见几度夕阳红,但青山依旧在.
二年级时一个短假期,李耕岩陪我旧地重游,那梦中巍峨的木滑梯已磨出了疙瘩,高度还不到我头顶.从此,我再也没有梦见过被妖怪追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果?轮回?
幼儿园里有许多柑桔树,我读小学时还回来学雷锋,为树木施肥,然后回去作文,用报上抄来的共产主义豪言壮语解释自己行为的重大意义.胡说八道的习惯从小就训练成熟,说起谎来不知羞耻.
树上的柑子又酸又甜,象栗子般大小.一到放假,我们几个同学就会偷偷溜进去,爬上树吃够才走.有一回吃得正开心时,被一个大孩子喝了下来,问我们为什么要偷柑子,我们否认,他叫我们伸出手来闻了一下,就露了马脚.我们被训斥了一顿后赶走,但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那大孩子带着他的兄弟已爬上树去.我想,人类的阴谋诡计就这样一代代传下来的吧.
那是候的中国,来来去去都是那几首革命歌曲,而在永福,每当傍晚6点多锺时,全镇的喇叭就一齐响起<东方红>来.直到现在,每当听到这歌,我心里并没有出现伟大领袖的形象,而仿佛回到童年时代暮色苍茫中的故乡.正是晚饭的时候,母亲站在球场边拉长了声音呼唤,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木屋夹道的窄长的石板街上,慌慌张张地往家跑去.街上飘撒着大字报和欢送知青下乡标语的碎纸,耳边就是那熟悉的旋律.
“夕阳啊,西下了,层层的暮霭笼罩小山城.街头上走来买花的小姑娘,她把,那花儿打扮得美丽又芬芳!
儿时的我,赤脚走在故乡的小街上,金色的阳光如梦幻般令我迷茫!......”
幼儿园一角,还有板粟树.树枝伸出围墙,成熟的果子常会掉到外面.假如它不掉,我的朋友春荣也有办法,用带铁钩的竹竿把它钩出来.
板粟的果子并不象我们平时见到那样,而是个带刺的毛球.成熟后裂开,里面有三个种子,那才是我们平时见到的板粟.
童年时我不大喜欢吃板粟,因为它不甜,还因为它里面那层毛毛皮太难剥.经常吃三个板粟就弄到指尖红肿,痛很久.
牛柑子,又名先苦后甜.这世上好象很多这种果子.牛柑子圆圆的淡绿色,里面有些筋,象蓝球线条那样分布,总体是个绿色半透明的小蓝球.很少钱能买一大堆,吃在嘴里先是酸苦,后变清甜,很有哲理,但我不喜欢吃.
这是桂林地区对发酵或用醋浸泡的蔬菜之总称,有酸白菜、酸豆角、酸姜、酸黄瓜等,理论上任何蔬菜都可以制酸.
做酸用酸坛子,是陶缸,缸口有一圈凹槽,可以盛水,然后用个碗或配套的缸盖反扣在槽上,就借水的密封作用,与外界空气隔绝了.经过发酵,就成了酸.
据说越陈的缸制酸效果越好,有的老缸只需把菜放进去泡一天,就可酸死数人.
可悲的是,家家的婆婆妈妈都懂做酸,唯我妈不懂.所以我只能去朋友家赔笑脸,蹭点酸吃吃,因此练就一副讨人喜欢的笑容,每次咧嘴一笑,就会得来无数的爱怜和小吃.本来这可为我带来大笔财富,怎奈与生俱来又有害羞的性格,严重限制了功力的发挥.
嘎崩嘎崩地嚼酸豆角,是一件很爽的事.
有一回,我窥到父亲把钱放在一个铝质饭盒中,藏在床底.这是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做法,因为我的身高可以很容易发现床底的东西.于是趁父母不在时,爬到床底把饭盒取出,从里面拿了两角钱,相当九十年代的孩子拿了二十块钱的样子.
小孩子拿钱不能叫偷的,拿,明白?
拿到钱后,就去学校后面卖酸的摊子上,买了很多酸.那种酸是用一种叫刀豆的东西泡成,它很扁,可以长得象手掌大或更大,又很细长,切碎了放进酸坛子泡,就成了酸的一种.
那时物价便宜,买东西精确到以分来计算,二角钱没用完,买到的酸已够我请同学吃又自己吃到无法下咽,剩下的就藏在球场边一个树洞里,用土盖上.
天哪,那还能吃吗?不怕,孩子是不懂什么叫脏的.
摸摸袋里还有五分钱,正好一个小朋友走过来,手里拿块葵花状的饼,他很有创意地把饼按在自己的军帽上(七十年代小孩的时髦装饰),说是”机关帽”,其时应叫”军官帽”,电影中国民党军官戴的那种,帽徽是国军的十二角星,就象那块饼干.
我大为欣赏,马上跑到商店也买了一块,很珍惜地吃掉了(如前文述).
不久拿钱案被父母破获,我也被擒.经审讯,我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免去肉刑,由双亲押解去各犯罪现场重组案情.我惊讶地发现,树洞里的酸刀豆不翼而飞!这世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事毕免不了被教训一番,然后被判劳改:也不记得挨罚做什么了.
搬到桂林以后,吃的东西稍微多了一些.首先父母所在单位种了果树,有柑、橙、柚、枇杷四种,其中最令我赞叹的是枇杷.也不知是什么种,非常的甜,到目前为止,我仍未能在集市上买到有相同甜度的枇杷.
工作以后,办公室周围种了葡萄,从一楼长出,直缠绕到三楼那么高.从不见有人给它施肥,似乎就靠雨水和阳光长成.果实不大,直径约一厘米多些,但味道很浓,甜就甜,酸就酸,决不含糊,在外面买的葡萄就不能比.想起来,大约商品葡萄用了不少化学手段,或催熟或速成,造成质量低劣.
也因为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何时结束),中国人言必称野味,只因野生的东西才有味.政府指责人民滥捕野生动物的同时,却不禁止用激素喂养动物卖给人民吃的农民商人,实在治标不治本.
每年果子成熟时,单位就会集体采摘,然后一筐筐摆在办公室门前,再分发给职工们.当然,在此前,孩子们也偷摘一些.我们在夜里走过树下,见四周无人,就飞快地上去摘果子,然后赶紧走.要在黑暗中找到成熟果实本非易事,但时候差不多,果子基本都成熟了,错也错不到哪去.
我从未见有分枇杷,大约它太好吃,还未等收获就被摘光了.
偷果子的过程既刺激又快乐,以致进入我的梦中,很多很多年,经常重复梦见这样一个场景:树林中央,有幢砖屋,象教堂似的,锁着门.我和小朋友们在外面,用石头扔树上的果子,再捡来吃.准备着,时刻准备着被人驱赶,心情紧张又兴奋.
成年后,再做这梦,心情很悲凉,好象又回到那不复返的童年.
假如有时光机能重回过去,我愿带一大包糖果,找到小小的我,放到小我的手里,看他快乐得象做梦似的表情.再保护他回到家,以免半路被小流氓抢走.还得警告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不得把糖收缴,要让他开怀大吃.
或者,我该带支狙击枪回去,把某些祸国殃民的领袖干掉!
如此,则全国的孩子都有糖吃了.
再想想又不妥,依中国人的本性,又会选出另一个祸国殃民的领袖来……也许我们命中注定是要穷.
桂林多山,山上有野果,其中吃得最多的叫野苹果.它的样子象苹果,甜酸甜酸的,只有黄豆大,咬了点皮就见核了,只有孩子们的小牙能啃一圈肉而不碰到核.那时候,我们的牙都象丁香花瓣那样洁白小巧.
另一种叫酸咪咪,一种顶上长有三片叶子,下面是一条细杆的小草.我查了中药字典,它的名称是酸味酢浆草,多难听的名字,又臭又长.还是叫酸咪咪好.
这种草既可吃又可玩,它的茎内有条筋,剥出来和对方的草绕在一起,用力扯,谁断谁就输.把它全草放到嘴里嚼,酸得直皱眉.
另外,它的下面还有根,叫地萝卜,和萝卜很象,但甜而不辣,非常好吃.唯一我还没搞懂的就是:不是每次拔起它,下面都有块根的.那倒底有块根的条件是什么?
山上有种荆棘,折下来含在嘴里,会有麻麻的感觉,朋友说是拿来做烟嘴用的.我们上山玩就折一支,削掉外皮,留下最麻的青皮,叼在嘴上,咽着口水,那层绿色内皮分泌出不知什么东西,弄得我们嘴和喉咙都麻胀麻胀的,很不错.
问题是我们为何喜欢这种感觉呢?
另外,还有种野果,叶、茎有点象草莓,果实鲜红色,同伴们说是蛇果,有毒.该草叶子上常有口水状泡沬,被说成是蛇的唾液.我曾经吃过一颗,很甜,但怕有毒,又吐出来,不敢吞进肚.到现在也没搞清它能不能吃.
曾查过药书,发现极似它的植物,文字说明是可以吃的,我很高兴.但翻到下一页,又看到张和它也很象的图,文字说明是有毒的!
烦得我把书扔窗外去了!
桑椹也是季节性食品之一.在桂林家,隔壁刚好也是幼儿园,里面种了不少桑树,我养蚕时从这里得到桑叶.桑椹熟时,我爬上去摘来吃.生的时候绿色,熟透了就变紫,味道一般,有点酸甜而已.从来没见商店有卖,其实如果农学家想办法把它栽培成专用果树(他们对好多树都这样干过,唯独漏了桑树?),那桑椹应该会很大,也很有卖相.会不会是它太柔软,不便于储运?
在我家门口,还有种不知名的树.它的叶子象扑克牌里的黑桃,只不过是尖的,有细毛如魔鬼粘,我们玩游戏时把它当军衔贴在肩上和胸前.摘掉叶子的话,其断处会有白浆.它的果实鲜红色,毛茸茸、粘乎乎的给我一种易脏的感觉,吃起来甜甜的还不错,夹着细小种籽,咬在嘴里象阿Q咬跳蚤般----脆响.
有一次我得了把很锋利的小刀,拿着它到处试,想象自己是三国武将,手起刀落……受伤最甚的就是这会流白浆的树,被砍得满地叶子.最后,一个路过的、有环保意识的大人责备,我才停手.
吃不到的松籽
很早就在童话中看到小松鼠吃松籽的故事,桂林也不缺少松树,松树上也不缺松塔,但我还是从书上得知松塔里有可吃的松籽这个秘密.以后再爬山,见到松树,就会留心它的塔果.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哪个松塔内有松籽的.
桂林没有松鼠吧?至少我从没见过,那么,是谁吃了松籽呢?
有些小朋友说:”松塔分公母,公的不结籽.”
这有点道理,但为何我找到的都是公的?母的死哪去了?
树上的甜毛毛
解放路小学和第十三中学间的那条路上,有许多梧桐树.其实我不能肯定它是什么,只是同学们这样说,就跟着叫.
这树会结坚果,黄豆大,果皮花纹似足球,也象高尔夫球,似网络般凹凸不平.咬开外瞉,里面有一点点可吃的仁,味道近似花生.
它太小,掉地上也不容易捡,捡到又不方便咬开,咬开后又吃不到什么,好象不懂嗑西瓜籽的人,一半吃嘴里一半留皮里.
该树在天凉时(不记得是春天还是秋天),会长出许多白毛,随风吹得到处是,粘在头发上,衣服上.捡几条送进口中,甜丝丝的,象天然棉花糖.
甜的东西对孩子有挡不住的诱惑,小时爸爸煮冰糖湘莲,那莲子当然是主角,糖水是配角,但我总是很快把糖水喝完,把莲子推给爸爸妈妈吃,演绎着现代版的买椟还珠故事.父母哭笑不得,每次都要逼我吃完莲子才罢.
儿童之间倒是彼此体谅,在吃的方面经常互相切磋,传授秘诀,可惜我不记得是谁教我吃花蜜的了.虽然早就从老师嘴里听说花里有蜜,但我以为那是蜜蜂才能吃到的.
有种豆子开的花我们本地人叫鸡冠花,拔下来倒转,可以从花的根部吸到一点点甜甜的东西,那就是花蜜了.
还有一种美人蕉,叶子象蕉而得名,花黄底红麻点,又大又漂亮,把花冠拔出来,在底部也可吸到蜜.为了吸这点蜜,我不知摧毁了多少花,直到自己都有点心痛才停手.
“小学X年级时,一天放学,某同学(好象是李刚)问我: “我发现好多果树,你想不想去吃?”我心想:
“中国,你为什么要说不?”于是就去了.
果树在榕湖边,很高大,树上有金黄的果子,我们到达时,已有数名小孩在用石头砸果子.这当然是危险动作,经常受到来往大人喝斥.不过我们从小被喝斥甚至被揍惯了,有很强免疫力.当然是对喝斥,挨打是永远不会适应的.所以就等人走过后再拿石头砸.
一个小孩聪不聪明这时就可以看出来了:在顾及自己利益时,还要考虑周围环境.印象中,我和我的同学们就没一个蠢的,我们当中最蠢的一个,也远比今天大多数孩子聪明.
这算不算吹牛与自我吹牛啊?
许多年来,我一直会重复做一个梦:黑夜,却有光,一个两层瓦屋,周围是密密的树林,我和一群孩子在树下用石头砸树上果子.没有父母,没有行人,快乐、无拘无束,醒后感觉很怀念、很美好,又有点哀伤,仿佛就是那时的记忆.
所谓鼻涕果,外形象枣,皮黄而软,很容易撕开,内中果肉象浆糊,有核.那时我们给身边东西起名,总是越粗俗越好,所以不会叫它浆糊果,而称之鼻涕果.
这玩艺味道酸甜,但不地道,总象夹杂着肥皂味,因此我们那么好吃,也没把它太当回事,只在无甚可吃,嘴里又闲得发慌时,才向它动动脑筋.
至今也没搞清它的学名.
没什么,就是嘴馋,当上述东西都吃不到时,我们连草根都吃.拔出一节嫩草,放进嘴里嚼,感觉那一丝丝甜味.
逢年过节,单位食堂会杀些动物分肉给职工.我看了一次杀猪,就学会了两句俗语:杀猪般地嚎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猪是很不听话的,象反动派那样不甘心灭亡----自甘毁灭的才真是猪了.每当要杀它时,它就杀猪般地嚎叫,声音刺耳,象吹喇叭.后来看动物世界,里面大象的叫声和它很相似,所以早就怀疑猪象本一家.
猪被绑住手脚,按在长凳上,准备好血盆(血盆大嘴的出处),杀猪的拿起把一尺长的杀猪刀,对准它咽喉部位一刀捅进去,再拔出来,刀就变红了,猪血象喷泉般涌出,用盆接住.这时我心里发寒,好象自己也被这样……
接下来把猪扔进开水里烫,刮毛,剥皮.这里又可以学到一句俗语:死猪不怕开水烫,形容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拒绝改造的人.
猪很脏,杀它我并不觉可惜,但有一次杀兔子,我就觉得心疼了.那兔子很白很干净,又温柔又听话,我蹲在它旁边摸了又摸,实在不忍心啊.
还有一回杀羊,过程不记得了,但杀完后,从羊肚子里取出个拳头大透明的袋子,里面有个小羊羔,很可怜,未出世妈妈就被杀,它也跟着死了.
后来听到女人怀孕时的羊水,我怀疑是从这里来的词.但猪和牛就没有吗?为何叫羊水不叫牛水或猪水?中国人杀猪的时候不比杀羊多吗?
小声问一句:人大可不可以立法,不准屠杀怀孕的动物?至少,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杀?真的很受伤啊!
在古文里,屠狗是很浪漫的行业,史记中许多将军、刺客都毕业于屠宰系屠狗专业.在看过屠狗后,我才明白什么回事.
杀狗比杀猪杀羊杀兔子都来得残忍!
把一个认得你、整天友好地跟在你后面、见到你回来就很开心的摇尾巴的小动物绑起来吊在树上,已令人生厌,再把它活活用木棍打死,那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勾当.
直觉上我认为,敢于杀狗的人一样敢于杀害或出卖自己的朋友.
虽然中国的土狗比较难看,但这不是杀它的原因.
而且,就算要杀,难道不能温和些?非要于大庭广众之下,象绑贼似地吊起来,再用棍子而不是其它更痛快的方式结束它的生命?
狗,人类忠实的仆,不应该死得比猪都不如.
中国的刺客们,改改行吧,比如去做幼儿园阿姨.想想看,一个温柔如水,爱护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在宴会上突然跳起,从石斑鱼嘴里抽出一把兰博刀,刺死国家政要,然后从容不迫地割烂自己的指头,切碎自己的面容,喝下可破坏DNA的药水,才倒地而死,那会是多么了不起的传奇,将引起多大的震憾啊!
儿童时代,吃是这样难得,我也养成吃独食的习惯,连妹妹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拿出一毛钱,去买一支五分钱的牛奶冰棍,妹妹刚好看见,吵着也要.我说买一支,她说:"两支两支!"卖冰棍的老太太当然乐于多做生意,就给了两支.
你们知道我一毛钱多么来之不易,一下被妹妹赚去一半,心中恼恨,狠狠踢了她一脚.妹妹得了冰棍,笑着跑开,并不计较.但这一脚,让我痛悔至今.成年后和妹妹提起,她已不记得这事.
最初和妹妹感情很好的,总带她出去玩,照顾她.矛盾始于母亲的教导方式:无论谁有理,大的要让小的.这种看来很够道义却不讲道理的治家方式,令我和妹妹的感情日渐疏远.我爱省下食物慢慢吃,妹妹小不懂事,吃完自己的又要我的.我不给的话,母亲就逼着我给,理由是:哥哥要让着妹妹.由此培养出我对妹妹的仇恨心理,真要多多感谢母亲!
我一直很节俭,也很能聚财,有些亲友平时大手大脚,象跟钱有仇似的,钱一到手不花光决不罢休.本来这是个人生活习惯问题,但一遇到什么事,就向我借钱,还经常不还,真令人厌恶,好象我忍着不乱花钱是为了给他用似的.
还有就是父母对子女的过份吝啬,我的童年几乎是没有零用钱的,所以对每一分钱都看得很重.
那天晚上妹妹回家给母亲看她被我踢过的小腿,都乌青了.当时母亲揍我,我心想妹妹是活该,以后再和我抢我还要踢.现在回想,心很痛!
天下父母们,请公平对待你的儿女,除非你想要他们反目成仇!
有人说,天下没有坏学生,只有坏老师.
如果这句话里的老师,是指学生的父母,我没有异议.每个孩子出生时都是一张白纸,由父母去染红染白,他们要负上百分之九十的责任.以后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中学老师依次承担.如果一个孩子进中学时还是顽劣,能教好他就靠运气了.
还有就是管子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想靠道德和主义教导人民奉公守法,如缘木求鱼.即使在最革命的年代,人们依然为抢一个水龙头而争吵打斗;在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口号满天飞时,人们照样上班打瞌睡,浪费公物.
时至今日,我对任何以道德为依据的政策都厌烦至极,对任何提倡道德的宣传都反胃.
那基本上是让没道德的人去占有德之士的便宜.
现在对我来说,过年是个可以不上班,好好在家打一整天游戏的日子.玩到想睡止,睡到想起时,人生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但在小时候,过年意味着大吃一顿!
一方面,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另一方面,物资虽乏,却又货真价廉.那时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香菇真是香,而不象现在的菇多是苦的;臭虫倒是真臭;鸡有鸡的味道,鸭有鸭的味道,吃在嘴里鲜甜,绝不象蜡;猪肉也是香喷喷的,害我要二十年后才明白回族朋友为何不吃猪.
儿童时代多喜欢吃鸡啊!过年的最高奖赏就是爸妈把一条鸡腿夹进碗里!咬一口滋滋冒油喔.二十年后我上班的地方提供午餐,每天都吃鸡,但那玩艺根本不配称鸡,比和尚用面粉做的素鸡还难吃.如此一年后,我永远都不吃和鸡有关的任何菜式.
那时的米也是香的,当然不是家常米.
记得有一年春节,父母买了"新米"做饭,做出的饭那个好吃!夹出一粒米观赏,弯弯的,半透明,干净洁白,象玉雕.盛在碗里,满满的,好象互不粘连.咬在嘴里,一粒粒很有嚼劲,很快化做甜水.
现在,即使所谓泰国香米、丝苗米、珍珠米,名字诗情画意,就没一个好吃的,全是垃圾!
说这些,并不代表我想回到过去.
曾看过香港一个广告:一群老人在喝茶,甲说:"以前多好,五毛钱可以吃一大碗xxx"乙说:"是啊,以前可以买xxx喝,现在没有了."丙说:"对对,现在的xxx都没以前好吃了……"丁叟大怒,道:"什么都是以前好!以前贪污腐败!官商勾结,民不聊生,好吃都没得你吃,好什么好!"众叟齐喑.
最后一句:香港,胜在有ICAC(廉政公署)!
其实ICAC有什么了不起呢?澳门不是也有吗?中国不是有反贪局吗?为什么只有香港的ICAC成绩斐然?
香港,胜在有民主制度!
想起过年,总想起童年.成年后的节日,和童年相比,物质是丰富了,情感却淡薄.有鉴于此,每逢年节,我特别在意孩子们的感受.
想起过年,脑中立即出现的是一句话和一个片断.
春节是春天.
春天总是雨雾蒙蒙.
至少也是阴天.
然而有一年春节,却是风和日丽.吃中午饭时,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窗外青山和山后蓝天.阵阵春风中,父亲举起筷子说:"上帝安排春节是晴天."听到这话,我含着饭笑了,全家都笑了.
现在想起,一家人各分东西,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那个片断呢?
小小的我,从楼上跑下来,到楼后小路上站住.每个厨房都传出热烈的剁砧板声,远近的鞭炮此起彼伏,寒冷的空气里飘着和菜香一样诱人的硝烟味,小朋友们都穿着新衣,灰黄的砖土楼前挂出红色的灯笼和春联,那就是过年了.
快乐的日子里,不要忘了忆苦思甜,党的教导,这么多年了,仍记在心上.
过年有什么苦呢?当然有.没有地主老财逼债,但要排队买年货.
那年代流行一种叫粮票的东西,其同门师兄弟还有布票、肉票、油票、自行车票、菜票、饭票、电影票等等.后三种至今还有,前几种就成故事了.
今夜微风轻送,把我的心吹动,多少尘封往日情,重回到我心中.
过年没有肉吃,那不如不过,所以肉是过年的象征之一.想要肉就得有肉票!听起来好象要去绑票.
小时候过年,地不分东南西北,人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店排队之责!才几岁的我,也肩负了一份责任:早上天不亮就起身,去粮店排队买米!
好米有限,而人的欲望无限.
要想把有限的好米投入到无限的人民欲望中去,就要排队!
排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有人说中国专制,对人民控制得紧,实乃屁话!看看中国人排队就知道,不到几分钟就失控,就天下大乱!再看看资本主义国家,没有任何警察在场,排队的人龙好象被一个无形的枷锁束缚,谁也不敢乱动!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群待宰的畜牲嘛!
有一回,我听到收音机中有"自由中国之声",还以为是祖国的电台,把声音调大了些,吓得老爸一个箭步扑上来把它给关掉!
蛮久以后我才明白,彼自由中国非此中国也.
粮店和油店是在一起的,那年代的所有店都是国营的,而国营店的员工态度都是不好的.假如有一天,售货员小姐对你笑了笑,那么有以下几种可能:她是你的表姐----亲戚类;她是你小学同学----朋友类;她对你一见钟情了----恋人类.如果不属于这三大类,那你就要好好反省了,因为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了.
那时人们的理想是生三个儿女,长大后分别在粮店、医院和电影院工作,那么你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就基本没问题了.有聪明人就抓头了:穿衣和住宿和以上部门没关系呀?这就叫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了.不过没生在那年代,也怪你不得.
有个美丽的词叫以权谋私不知各位后生听过没有?假如你的女儿在粮店工作,而你邻居的女儿在服装店工作(注意这些店全是国营的,里面全是公务员),那么你就可以托邻家女儿帮忙弄到布料;作为交换,当邻居想弄点好油好米时,你女儿就可以代劳了.
具体操作过程呢,我那时还小,不懂.
这叫平民腐败.现在,腐败的权利已被收为官有,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怀念过去的理由.过去,咱小老百姓也可以权谋一把私,现在,唉,都什么世道!
每户人家都有个户口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还有个粮本,可能二十一世纪初的年青人就没见过了.一个城市人要调去另一个城市时,不仅户口要转,还要转什么粮油关系,这样你才不至于象外国特务那样饿死街头,或靠美帝空投食品.
每家都有几个装面粉的口袋,去粮店买米用,三十岁以上的人都记得这玩艺吧?很环保的.三十以下的同志们可以参考现在的环保购物袋,加上几个补丁就差不多了.
肩上挂着米袋,手拿粮票、钱、粮本,缺一不可.假如少了一样,麻烦你回去拿了来重新排队!
排队、交钱、展示粮本,把米袋打开,放在一个铝漏斗下,店员称好米,按一个什么钮,米哗地倒出来,提一边去,扎好口子,放自行车上,绑好,骑回来,这就完成了买米的工作.
嗐,这些事说起来就心烦,没哪次不是老妈逼我去做的.
二伯的来访
大约八九岁那年,二伯从澳门来看我们来了.这对我来说,象过了个小小的年.
那天我回家,一眼就看见床上堆着好几袋很漂亮的行李,妈妈说来客人了,我就跑进去看.
二伯和堂姐们穿着都很奢华,完全符合我心中港澳同胞的印象,但亲眼目睹还是让我兴奋不已.堂姐们也都很漂亮,让小小的我也动了一阵子歪脑筋.
不过,什么样的美色当前,也敌不过挂在门后的那几袋糖果.那是二伯他们坐飞机时得的礼品,很大一袋,我只记得口香糖.
那是我第一次吃口香糖,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糖是不能吞下肚的.
这不浪费么?造这种糖的家伙脑子一定有病!
正打主意时,爸爸叫我去见二伯,并教我用广东话说:”二伯你好,二伯母你好.”
小时候我是很具搞笑天才的,不但把话说得七歪八扭,还附加了几个动作,把二伯笑得要命,直说我聪明又靓仔.
只要能让大人们笑个不停,我会用尽法宝的.妹妹给二伯表演儿歌,唱着南泥湾时,我偷拿二伯的手杖,装成老头样,怪声怪气地学妹妹唱南泥湾,又把大家给笑倒了.
整个晚上我象猴似的跳个不停,等大人们进里屋谈心事时,机会就来了.
我假装在门口走来走去,对那几袋糖大动食指,最后想了个办法,在袋底扣了个洞,掏出颗糖来吃.
偷偷吃完还不过瘾,又去掏,眼见袋内糖明显比其它的要少了,就把另一个也破坏了.
那晚我偷吃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心中充满喜乐.
二伯临走前,请我们到伟大的离江饭店用餐!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涉外宾馆(类似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宾馆)吃饭,山珍海味摆了整整一桌,我目瞪口呆,感觉电影里才有的场景在我面前出现了.
只记得其中一味是穿山甲,那肉很香和松软,表面布满格子状花纹,筷子一插就烂了,入口就化了.
吃完饭二伯付钱时又让我开了眼界:他拿出一迭人民币,象洗牌似地展开来,交给服务员,爸爸告诉我这顿饭竟然花了四百元!
天哪,那几乎是他一年的收入啊!
二伯走后,我惊奇地发现,他们穿的衣服全都留在我家了.
很多年后,爸爸跟我说,那时澳门的亲友来看望我们,临走时,能留下的东西统统留下,箱子、皮鞋、手表等等,空着手回澳门.
在共产主义穷途未路时,资本主义亲人曾这样无私地伸出援手.
现在,二伯年老退休,又和堂兄因婚外问题闹矛盾,经济上有些拮据.爸爸每次见到他,都要硬塞些钱给他用.起初我以为那是兄弟间的感情使然,现在想想,大约是我们在穷困时,二伯曾来探望并接济过我们吧.
二伯的到来,对我没什么影响,但估计对父亲有震聋发瞶的作用!大约两年后,父亲就独自回到了家乡,和社会主义永远地划清了界限!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是有玩具的,但那时我不懂玩,拆烂了当时很昂贵的摩托车和小汽车玩具.还把一辆铁皮坦克拆散,把零件扔墙外幼儿园那边去了.父亲生气了,发誓以后再也不给我买玩具.所以,当我懂得爱惜东西,也知道该怎样玩的时候,却没有玩具玩了.
这样的后果是:我没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汽车拆卸工程师,长到几十岁,还喜欢在玩具城里闲逛……童年的经历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是多么严重!
那时我想:如果有人再给我玩具,我发誓要报答他,把世界上所有宝藏都指给他看,但没人给我;数十年后,我开始生气,心想:如果现在有谁再给我什么玩具,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如果有谁买得起玩具却又不给自己的孩子买,任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玩,我一定狠狠地揍他、揍他!直到他掏钱给孩子买玩具为止.
桂林有个很讨厌的地方,就是冬天你不想要风时,风却特别大,吹得窗户缝隙发出可怕的呜呜声(北风呼号的出处),夏天却经常一丝风都没有,到现在想起来还生气!假如风真有位神来掌管的话,那个风神也实在可恶!
桂林的冬天,非常寒冷,夏天,非常酷热.在连电风扇都没有的年代,夏天简直活受罪.冬天你可以加衣,夏天你能脱光吗?脱光还是热呢?难道扒了自己的皮?
热,碰到任何东西都是热的,而你还不敢不放蚊帐.睡梦中听到最讨厌的声音,莫过于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
有一年夏天,我白天发现很多蚊子,竟然产生一种恐惧:如果有一天,蚊子白天也出来,那我是继续这样痛苦地活下去,还是自杀结束一切?
对蚊子的又恨又怕,达到这种地步.
现在想来,蚊子多,也和周围太多水塘有关.
最初,每次打死蚊子,我都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但很快发现,这种好事一生也做不完,我不能用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打蚊子事业中去.
每个夏天的早晨,耳边总充满蚊子的嗡嗡声,它有个好处就是:后来我读&&诗经&&,其中有一句"虫飞薨薨,甘于子同梦",令我很容易理解并感同身受.想象远古时一对相爱的男女,在夏天的清晨,贪睡不愿起身的样子.
那时的人们,该记得每天黄昏时分,无论走到哪里,头顶都盘旋着一大堆蚊子的情景吧?
在蚊帐里睡过的人都知道,即使外面刮大风,蚊帐里也可以一丝风都没有.因为蚊帐是软唧的,风一吹它就后退,把风力给卸掉,再加上许多小孔的摩擦力和沾滞力,结果你什么也感觉不到.
爸爸有个小电风扇,带摇头的,还是进口的,大约是哪个亲戚从澳门捎来.它成为我家的亮点,只有来客人,父亲才会搬出来,大家围着它坐成一圈,谈天说地.但睡觉时他不会给我们用.我不得不说我的父母是很自私的,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把它给孩子们用.
有个词叫"苦夏",什么意思?
晚上热得睡不着,就摇扇子,摇啊摇睡着了,扇子也停了,不一会又把你活生生热醒.一个晚上反复好几次,你就痛不欲生了.
记住,那是个没有冰箱,没有彩电,没有电风扇的年代,家庭装备的电器只有电灯和收音机----许多家庭还没有收音机.
那时,我很羡慕某些小朋友有个奶奶,带他们到凉快的地方,铺个席子躺下,慈爱地为他们挥扇赶蚊,可惜我没有.父母自顾睡去,也没人帮我摇摇扇子.
当你热得很苦,折磨得够呛时,忽然来了一阵风.
那是夏夜里的南风,它从星空下吹来,带着树叶的芬芳,仿佛还带着星光.它如潮水般涌起,漫过你身旁,把你所有的烦恼都扫净.
停了一会,汗又出来了,它又赶到你身边,再次给你清凉的拥抱,带走你的烦恼,然后,你象苦海中等待救星般期待它再次到来.
每当有风来时,我都无比的愉快.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好风也不是时时来,所以,每当它来时,我就全身心地享受它带来的快乐,细细品味它每一个回旋,每一丝凉意,每一次抚摸,用我每寸肌肤,每个毛孔去感受!
渐渐地,我爱上了风.当我沮丧时,风令我振奋;当我忧愁时,风令我开朗.
日子过得苦,我学会了忍耐,忍耐得太久,人就变得压抑,只有风来时,我才变得热情奔放,我爱在风中放声歌唱!
风是我的号角!风是我的军旗!
将来,还有谁会为风而狂?
儿时的小动物
此乃土话,那是两广一带最常见的甲虫,蚕豆大小,绿色珍珠般的背瞉带有金色光泽.它们为数众多,夏天会飞进家中,动作嘈杂又笨拙,不时撞在墙上、掉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呯呯声,象个糟糕的飞行员,想不注意它都不行.
这家伙很容易捕获,捉到手后,我们会掀开它的硬背瞉,看它薄薄的内翅是如何整齐地迭在里面.这两片薄翅每次用完再折迭回去,都丝毫不乱,而且不用洗烫,毫无折皱.如果人类的衣服能做到这点,那将节省多少能源和时间.它的背瞉为何呈金色,也是我们的话题.有些小朋友认为里面有金子,把它烧成灰就可以得到.但实验结果是:一无所获.
最好玩的是用铁丝弯成三轮车状,上面做个夹子,把金金虫的硬鞘掀起夹在上面,然后把铁丝三轮车放在光滑的平面,例如涂了皂液的玻璃板上,再对小虫实施恐吓.受惊的金甲虫就拚命扇动翅膀,于是小三轮在风力驱动下慢慢地在玻璃板上滑行,我们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很刺激.
一般来说我们会把它玩死了才扔掉,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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