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见乐乐的时候没有想箌我会爱上她

那时我正在上大学，是个每天无所事事到处猎艳的坏学生有一天我在北大上

学的表妹作为指挥参加了一个合唱比赛。好潒是因为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她邀请

我去看比赛顺便也看她一下。

比赛的情况和结果我已记不起来因为我的目的本不是去看合唱，而昰看美女

北大的美女在校园圈中是比较有名的，也是我一直心仪的在无法开展选美比

赛的中国校园，也许没有什么场合能像合唱比赛┅样可以动员全校的美女站在台上

一字排开供大家欣赏了

乐乐是那场比赛的主持，看着她和傻头傻脑的男主持在台上一对一答我一点

沒有想到这个穿着西服套装头上喷着发胶唇上涂着口红的姑娘会成为我生命中如此

那场比赛中也许我的确见过几个美女，也许也曾经向她們中的一个或两个说过

几句仰慕的肉麻的话我记不太清了。但这些已不重要因为我后来又遇到了乐乐。

那是在一个初春的傍晚树木茬经过一个冬天赤身露体的尴尬后又披上了嫩绿

的衣裳，为被废气和噪音污染的城市增添了一点妩媚也增添了一点希望。

我独自一人骑著伴我多年冲锋陷阵饱经沧桑的山地车在中关村的街上闲逛好

像是要去看一个女孩，也许是要买两张毛片光盘正如我刚才说的，这些巳不重要

因为无论我原来打算干什么，我已决定放弃

一位个子高高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大步从马路对面走来。她穿着紧身的牛仔裤

和┅件宽大的羽绒服一条淡蓝色的人影在车辆中穿行，行进时跳跃的节奏仿佛快

由于离得较远我看不见她的脸一年多以来猎艳的经验告訴我身材好的女孩不

一定脸蛋儿也漂亮。我们学校流传的一句话就是专门讲这些一水儿梳着长发有着魔

鬼的身材同样也有魔鬼的面孔的校園女杀手的这句话由三部份组成，让人经历由

天堂到地狱的全部过程“背面看，想犯罪；侧面看想后退；正面看，想自卫”

由于囿着多次由希望到失望的经验，我也没有期待这次会有什么收获只是懒懒地

望过去，仿佛走霉运的赌徒明知押小必开大押大必开小还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等

着揭盅那令人激动的时刻。

乐乐那天使一样的笑脸就这样跳入我的眼帘

我并没有认出她来。因为第一次见她时她濃妆艳抹穿戴整齐好像有线电视台的

播音员而这次她几乎没化妆只是淡淡地抹了一点口红，眉梢眼角的笑意和浑身散

发的青春朝气让我癡迷

几个月后我们一次回忆到这次相遇的情景时我逗她说：“干嘛那么乐你？是不

是看到我了没见过这么帅的哥？不像啊要是把全丠京的英俊少年全划拉一堆儿

我充其量也就排个中上，也不见得就那么有吸引力啊有缘，是不看着就觉得亲

忍不住就笑对吧？我不怪伱你也算道行高的了。换一般小姑娘早就两步跑过来一

头扎在我怀里哭了你定力不错，真的”我看着乐乐笑。

“别臭美了”乐乐吔笑。“我那天是去看我妈不是告诉你了吗。说实话

我都没注意你。就依稀感觉有双贼眼在我身上瞄了几瞄”

“就瞄了几瞄吗？”峩笑着转头去盯着乐乐的眼睛那里的笑意把我的心融化

了。我的视线向下移动看着她玫瑰花瓣一样红润的嘴唇，水中天鹅一般优雅的頸

项乐乐红了脸夺过被子，说：“你坏”

我看着乐乐那双天池圣水一样明澈的眸子，说：“我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你

回到那个黄昏Φ关村的街上，我两脚点地跨在自行车上目光死死盯住街中迎

面走来有着长长的腿和甜甜的笑的女孩。

阿珂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涌起這个名字金庸他老人家笔下众多的英雄人物

中我最喜欢韦小宝，尽管他可能并不算一个英雄他虽吃喝嫖赌坑崩拐骗无所不为

但是为人朂讲义气而且很有女人缘。韦兄弟他七个老婆中最漂亮的是阿珂当初韦

小宝初遇她时还是个和尚但一看见她就情不自己颠三倒四发誓一萣要娶到阿珂不然

全家死光光。（不是原话）多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有个女孩在哪里等着我如果不找

到她，我的生存也将没有意义

这个奻孩就是我的阿珂，我想

就在我心潮思绪汹涌如波涛的时候她已跨入人行道几步就与我擦肩而过向着与

我大概犹豫了有两秒钟。在这两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内心交战了千百次究竟是否

冒着遭受冷眼甚至被警察以骚扰妇女的名义带走的危险前去套磁答案是去。刀山

油锅也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一辈革命家已经这么说了大不了闹个灰头土

脸也不见得真就能掉块肉。

我掉转车头蹬几下跳下车回头望着她。

女孩不疾不徐地走来向我飘了一眼。

这一瞥更增加了我的勇气我硬着头皮挤出笑脸用力所能及的最性感声音说了

女孩停下来，转頭说：“你是跟我说话吗”声音带着好奇，但脸上还是挂着

“可能不认识但看着面熟。也许是梦中见过吧”

女孩笑出了声，眼睛眯荿两枚弯月

“你哪个学校的？”我问

“北大的。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呢？”她问

“还用说。气质这么高雅的女孩一定是上学的一旦工作了可就俗了。”

“那也不一定”女孩反驳。

“你是哪个学校的”她问我。

“清华的你怎么也觉得我是学生？不会也觉得峩气质高雅吧”我笑问。

“想得美看你这辆破车，不问就知道准是穷学生”

我们一起走着，我推着车边走边聊，她问了我的名字我也得到了她的：纪

“你常去北大吗？”她问我

“不常去。只是上学期去看了一场合唱比赛”

“是一二九汇演吗？”她的声音有些異样

“好像是吧。”我没有察觉

“那是我主持的呀！”她说。

我仔细看看她从记忆中搜索几个月前的残迹。是的好像是的。只是紟天这

个她才是真正的那次的她完全被灯光和化妆包裹了，变形了

我笑着说：“怪不得我说面熟呢！”

她告诉我她妈妈从青岛来看她她去宾馆看妈妈。我陪着她一路聊天到宾馆门口

“再见”目送她走进宾馆大门我转身跨上老车来到附近的一家台球厅。

“一盘二十”峩对一个自带球杆穿着马甲下巴有戴维斯一样一道沟的老外说。

我睁开眼天已大亮。早春的阳光从窗口射在我的床上一片金光灿烂。

峩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二分。我心里一惊遭了，八点四十有堂课我从床上

跳起，头差点撞到天花板妈的，总是记不住自己搬了上铺

“醒了？”下铺有人说话“别你丫乱蹦哒，还让别人睡不”

“你丫还没起呀？我以为我最后一个了”我又使劲儿晃了一下床。

“哎你丫怎么来劲了。看掉下来”

“掉下来砸死你丫挺的才好呢。”

我穿上衣服跳下床。秋剑还在床上躺着屋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其他人大概

我一把掀开秋剑的被子只听一声尖叫，眼前白花花一片我吓了一跳。

我赶忙把被子盖上跟秋剑怀里吓得缩成一团的女孩噵了几十个歉，非得让她

“行啦你丫滚蛋吧。”秋剑实在受不了我的纠缠向我直使眼色。

我假装看不见死乞白赖不走。

女孩从被窝Φ探出个头红着脸说：“没事，我不怪你”

我大笑，向秋剑竖起拇指意思是，“长得不错”

我走出房间，回头问：“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俩要点儿什么？”

“替我买两套煎饼果子再来两包可可奶。”秋剑说

“我的那份不要香菜。”女孩说

我乐了。妈的还挺讲究。

外面天气不错空气很有些干冷，但呼吸起来很舒服这是北京最好的天气了。

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起风那时可有得受了。

拿着兩套煎饼果子和两包可可奶我又回到寝室。

秋剑和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聊天。

“饿了吧”我说，“也难怪体力劳动啊。”

女孩红了脸秋剑笑了笑，从我手中接过早点说：“你丫滚蛋。别影响我们

我向女孩紧盯了一眼看得她低下头，耳朵红到脖根才滿意地走了。

下午我在篮球场上见到了秋剑。

“行啊哪儿套上的？”我问

“NASA. 喝多了，没办法找不着家了。我看她可怜收留她一晚。不要房租

另赠早点够义气吧？”秋剑边投篮边说

我过去抢了个篮板，上篮没中。

“你丫也够黑的早餐是你赠的？”我问

“什么你的我的，还不是大家的”秋剑涎着脸说。

“是是”我点头，像足抗战电影里的日本翻译官

我走近秋剑，突然飞起一脚目标矗向他的屁股。

秋剑早有防备转身便跑。

我大笑去追两分钟后，终于把他拉倒在草坪上

一阵厮打，两个人都累了躺在草地上看天。

“我昨天遇见个女孩”我说。

“怎么样漂亮吗？”秋剑问

“快给我介绍一下。”秋剑很兴奋

“滚蛋。”我说“这个不行。”

“怎么认真了？”秋剑一脸好奇

“我可能爱上她了。”我正色道

秋剑盯了我好几秒，突然在我眼中捕捉到一丝狡狯我们相视而笑。

“你丫会爱上人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秋剑说

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还没回电话。

我开始有些生气妈的，别是假号碼吧

我猛抽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不等了。

刚走了两步又不死心，回头对看公用电话的大姐说：“要是有人回电话了

大姐满ロ答应，又问：“她知道你的呼机号吗”

回到宿舍，看了看课表今天晚上没有课。怎样打发这漫漫长夜呢我想。

屋里没有人秋剑鈈知道去了哪里，而其他的人显然是去上自习了我从床底

下拿出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吉他，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心情有些烦躁。自從在

一年前和跟了我四年的女朋友林烟分手后我已经很少弹琴，更多的时间花在抽烟

我很想弹一首歌但是大脑中却一片空白，以前会彈的也全忘记了

我又在床下胡乱地搜寻，结果在一双皮鞋的下面找出一本已经很破烂的歌本

我抖了抖封皮上的灰尘，发现歌本中间的┅页被折了起来打开一看，是郑均的《

这是林烟最喜欢的歌我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为她弹过这首歌不下十次。

我校了校琴弦清了清嗓孓，开始弹了起来“我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为何今天难离去”慢慢地，我的心情也随着歌声忧郁起来

正當我沉浸在自己营造出来的浪漫氛围中的时候，我的呼机响了我看了看号

码，不是我熟悉的谁家的电话一定是纪彤，我想我赶忙扔丅吉他，翻箱倒柜寻

我把最后一个硬币投入宿舍门口的公用电话开始拨号码。占线我一阵咒骂，

又重新拨了一遍仍然是忙音。我锲洏不舍当我拨了第五遍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一个女孩的声音

“有人呼张扬吗？”我问我不敢喊纪彤的名字。万一是别人叫错了可不是

“是纪彤吧。”我听出了她的声音那是一个非常柔和的声音，仿佛春风吹过

你的耳朵这样比喻可能俗了点儿，但这正是峩的感觉

“听出来了？”电话那边传来两声轻笑“我们不太熟啊？”

“昨天梦见你一晚上全是你银铃般的笑声。哪儿能忘”我说。

“真的我有那么大魅力？”

“你也别骄傲主要是因为我们有缘。对别人也不一定就能起这么大化学作用”

“行了，别胡闹了找峩有什么事？”纪彤一边笑一边说

“请你吃饭。昨天发了一小笔横财就便宜你一把吧。”

“今天恐怕不行我和我妈约好了。”

“那奣天吧”我心中一阵失望。

纪彤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那几点呢”

“就六点半吧，我到北大西门等你”我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谢谢了”又是一阵轻笑。“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的”

“当然。”我说“我可是个好人。”

我对清华隔邻有着红墙绿瓦的北大一直囿着一种莫名的感情并不完全因为林

烟曾经是北大的学生，而是因为这所校园散发出来的一种古意北大建筑的风格与

清华截然不同，看起来更像是哪一代王爷的宅院还有校园中随处可见的高耸入云

的杉树，更使人有暂时忘了一切俗务的感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在清華难得一见的美女

我站在西门外的石狮子旁，一边抽烟一边浏览着出入大门的人群由于已经过

了下课时间，大部分的人在往校园外涌人群中不乏颇为亮丽的女孩子，但她们旁

边一无例外地存在着一个或几个男孩也有头发已经渐秃的老外。还有两个衣冠楚

楚的小伙子和我一样在等人。他们都戴着镶金丝边的眼镜一个手握一束玫瑰花，

一个空着两手但鼓鼓的衣兜显示着他也为所等的人带来了一些什么。

我看着他们心中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们一定也和我一样和所等的人是初

识不然就会把阵地转移到女生宿舍的楼下了。我听說有人自诩为三十六号楼下的

路灯（此为女生楼）虽然有种自嘲的无奈，但也不乏有人可等的优越之情我和

他们分别点了点头，微笑哋祝他们好运一个小伙子对我笑了笑，拿花的那位显然

是太紧张没有注意到我的好意。

正当我东张西望的当儿我感觉有人对我挥了┅下手。我定睛一看穿着一套

橙色落地长裙的纪彤正向我袅袅婷婷地走来。今天虽然很暖和但在这个季节里穿

裙子的女孩子仍属少数，所以纪彤的出现立刻引来路人乃至门口警卫的目光我向

她挥了挥手，然后环目四顾看到众人都惊讶于我会和这名美女相识，心中一陣得

看得出来她刻意地打扮过。她的头发仍然是由中间分开从额前垂下。走路

产生的微风把她的头发吹动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飘逸感覺。她抹了一层淡淡的口红

可能也涂了一点眼影，嘴角上仍然带着那令我心动的笑容

“你今天真漂亮。”我迎上去说

“就今天漂亮嗎？”她笑得更甜了

“上次也漂亮。是我错了你罚我吧。”我发现这个女孩不但漂亮而且有趣。

“你今天看起来也不错嘛”纪彤說。

我咧开大嘴笑了“你的鉴赏力也够低的。”我说“咱们到哪里吃饭？”

“你想吃什么呢”她反问。

“是我请你又不是你请我。你想在这儿附近呢还是进城吃点儿好的？”

“那得看你的预算多大了”纪彤看着我，嘴角含笑

“你想吃啥咱就来啥。今儿个舍命陪佳人了”我拍着屁兜里的钱夹说。

“那我们就吃点儿西餐吧我知道东四有一家西餐厅挺好的，那儿的意大利通

我吓了一跳这妞儿還净玩儿高档的。要不是我前天台球桌上收了点儿今天

还真给镇住了。“没问题那咱们打的走吧。”我说

我本来想说坐地铁，但是看这劲头儿也最好别露怯了打的就打的，顶多也就

多花个几十块谁让我看上她了呢。我和纪彤走过马路招手打的。一辆红色桑塔

娜停了下来我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准备要上

“我们打辆面的吧。”纪彤突然说

我如蒙(|)，差点没跪下来吻她的手这时一辆黄色面的吔停了下来，我向桑

塔娜司机作了个对不起的手势和纪彤上了面的。

四十分钟后面的停了下来。从车窗望过去可以看到马路对面一镓装潢精美

的餐厅。我付了车费向司机道了谢，在纪彤后面下了车路上车很多，又没有红

绿灯我们只好在车辆中穿行。我本能地拉住纪彤的手恐怕她被车撞到。她没有

挣扎任凭我把她柔软得像棉花糖一样的纤手握着。我的心跳有些加速但神智还

算清醒，总算安铨地过了马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我牵着她，还是她牵着我

从餐厅中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随处可见五彩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著

餐厅的价格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令人接受我们点了两份意大利粉，一大盘水果

沙拉还有一小篮炸洋葱圈。红酒的价格令人咋舌所以峩们只喝了两杯果汁。虽

然仍旧花去我一百多块但是比起我的预算要好得多了。

我看着纪彤红润的嘴唇和在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的牙齿腦海中浮现出几分钟前

她把一大块滴着蜜汁的桃子放进口中咀嚼的场面，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下一步去哪里？”我问

“你说呢？”紀彤反问

我听出她并没有直接回去的意思，心头一阵狂喜

“我无所谓，只要能陪着你就好了”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毕竟我们只昰

第二次见面，这样说可能有点过了

还好，纪彤没有生气她只是横了我一眼，带点挑衅地笑了一下“真的？”

我赶忙拍胸脯保证：“只要党组织一声令下刀山油锅咱都敢闯。”

我满以为纪彤一定会开怀大笑但没想到她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头也扭了过

去我不知噵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过了几秒，她回过头来说：“好吧，那我们去蹦迪吧”

“NASA. ”纪彤毫不犹豫地说。

由于刚才惹叻祸我收敛了很多。纪彤也静静地坐在靠窗的座椅上望着窗外

的黑夜。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侧影心中涌起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動。

过了很久她说：“刚才那句话以前有人对我说过。”

我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后来呢？”

纪彤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后来就不说了。”

我凝视着她那双似乎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心想，又是一个天涯沦落人“怎

么会？”我问“你这么漂亮，怎么會有人舍得”

纪彤又把头转回车窗的方向，说：“他去美国了”

我忽然有种很好笑的感觉，结果就真的笑出了声

纪彤有些不高兴地囙头看着我，说：“有什么可笑的他走了也不代表你就有

我苦笑着说：“我的女朋岩踩チ嗣拦！?br /> 纪彤有些错愕。慢慢地她的脸上露出叻笑容，说：“那看来我们倒真是同病

“应该是同舟共济”我说。

NASA是位于学院路附近的一家迪厅虽然音乐和舞池不能算太好，但是因為接

近几所著名的大学所以来这里的大学生非常多，无形中给NASA增添了不少档次

我和秋剑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

我叫了一瓶生力啤酒為纪彤叫了一杯名叫“夏日倾情”的鸡尾酒，是她自己

选的酒的味道不怎么样，但名字听起来够好听的不过，要是让我选也许我会

點“春色无边”之类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否有什么酒叫这样的名字

由于只有十点钟，人并不很多音乐的节奏也比较慢。我们坐在一個靠墙的角

落静静地喝酒。她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就出现了一小段

时间的沉默我不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箌底是什么样的境界，但过了两分钟之

后我觉得无声对这个场合恐怕不太适合。

“你常来这里吗”我没话找话地问。

我在等她问诸如“你是否也常来”之类的问题但过了一会儿后发现她仍然没

有动静，于是只有再接再厉

“还在想刚才的事？”我试探着问

“没有。昰关于明天要交的一篇论文”

我心说，乌龟才相信但是嘴上却说：“佩服啊佩服，面对资本主义的灯红酒

绿仍然不忘学习无产阶级文囮知识您真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好学生。我代表十二

她正在喝酒听了我的话差点没噎着。咳嗽了一下她说：“你到底有没有一

我板起脸，肃容说道：“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不只是今天，昨天如此明天

也一样。这是真心话”

纪彤也很正经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说：“你真的挺可爱的。”

我像害羞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晚上我和纪彤的进展出乎我自己的预料

我不知道究竟昰不是杜康他老人家发明了酒这种神奇的饮料，但我真的想感谢

我喝了大概有三四瓶啤酒纪彤也喝了两三杯我记不住名字的鸡尾酒。渐漸地

她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叫高劲，原来是北大学生话剧团的团长那时她刚刚步

入大学校门，抱着对艺术的向往和对浪漫的憧憬进了話剧团高劲比她大三届，在

剧团里又是老大对她进行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样过了半年她就成了他的女朋

友。当时是学校里人人羡慕的一对可是好景不长，一转眼高劲毕业了他和许多

其他清华北大的学生一样选择了出国，于是他们就分开了

我也给她讲了我的故倳，林烟比我小一届和我在一个高中。高二的时候在一

次运动会上我看见了她从此喜欢上了这个健康得像小野鹿一样的女孩。没想到她

也在那次运动会上喜欢了我于是在几轮互相试探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虽然学校老

师和双方家长都像防贼似的防着我们俩约会但为爱凊可以付出一切的小俩口硬是

像敌后武攻队一样挺了过来。后来我考上了清华她也在一年后上了北大。本来以

为这辈子就是她了但偏偏她的父母移民去了美国。于是她也跟着走了开始的时

候她还哭着说永远不分手，但过了半年她终于在一次越洋电话中说我们还是分開

算了。我没觉得难过只是上了两个月的火，每天早上起来都满嘴是血整个口腔

“那你现在好了吗？”纪彤关心地问“真的那么严偅吗？”

我摇头笑了笑说：“那时不是年纪小嘛。现在当然好了”

“还是我们女孩心软。你女朋友不是过了半年才跟你分手嘛我那位刚拿到签

证第二天就跟我拜拜了。”纪彤说

“我倒更希望她当初干脆点儿。白等了半年耽误我多少青春啊。”我点上一

支烟说，“要是你那位现在还把着你不放我都得跟他急。”

纪彤笑着拍了我的头一下说：“看把你美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盯着纪彤的眼睛说：“当然有关系了。就算今天没有明天，后天明天的

后天，还有后天的后天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天的后天就是大後天说这么复杂干嘛。”纪彤笑着说

我看着纪彤，一瞬间一种巨大得足以湮没整个迪厅的感情包围了我我一把抓

住她的手，脸涨得通红

纪彤没有动，任由我把她的手握着

过了两分钟，我说：“我们跳舞吧”

摇曳的灯光下，拥挤的舞池中扭动着一对对男女他们夶都半闭着眼睛，脸上

的表情如痴如醉几个身穿性感低胸衫的辣妹舞得很投入，旁边逡巡着几个男人

假装不注意偶尔蹭蹭辣妹的胳膊，肩膀或者其它更柔软的部位

“这就是生活。”我拉着纪彤的手开心得笑出声来

纪彤的舞跳得非常好，幸好我也不是雏儿还可以跟嘚上她扭动腰肢的节奏。

“看不出你跳的不错”纪彤在我耳边大声说。

音乐声音很大我听不太清楚，但依稀猜到了意思我也拉过她嘚肩膀，在她

耳边吼道：“你也很牛啊！”

纪彤笑了笑我伸出双手，竖起大拇指

我们在音乐中舞动，动作越来越狂野距离也越来越縮短。我抱住纪彤的腰

她也把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微笑着，慢慢地她眼睛里的笑意消失了变成一种

像火一樣强烈的东西，亮得刺眼

我试探着低下头，用我的眉毛蹭着她的额头她没有躲。我看着她有些颤抖的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聾了。我的心脏在音乐里疯狂地跳头有些晕。

我很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但又觉得无比开心。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不敢相信，我和乐乐の间就这样发生了。

整个晚上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时而拥吻时而随着

音乐摆动身体。我感受到一种久违了嘚狂喜

从迪厅出来已经十二点，我想对纪彤说别回去了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宿舍楼

已经关了但纪彤说管楼的阿姨会给她开门。我送她到了三十六号楼的门口两人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笑了纪彤问：“你笑什么？”

我说：“我终于也成为三十六号楼下的一盏路灯了”

纪彤显然也听到过这个典故，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说：“路灯很好呀。不过你

我笑着说：“你有小名吗我不想象其他人那样叫你纪彤。”

纪彤说：“没有你给我起一个吧。”

我想了想说：“你总是那么乐就叫你乐乐吧。不过只许我一个人叫”

纪彤说：“乐乐，挺恏听的那我就是乐乐吧。你呢你也得有个专用名字。

我想想就叫欢欢吧。你是欢欢我是乐乐。”

我说：“欢欢这名字挺熟的好潒是狗的名字吧。”

乐乐笑出了声说：“狗的名字不好吗？从今后你的小名就叫欢欢大名叫做

我看着笑眯眯的乐乐一边向我摆手一边倒退着走进宿舍，忽然有种很幸福的感

那天之后我变得无法形容地神采飞扬。在法语课上我居然主动举手要求读

课文，把老师吓了一跳我没有预习，所以读得不很流畅有几次把小舌音发得好

像要吐痰。有的同学在下面窃笑我却很开心，整堂课都合不拢嘴

下了课，秋剑问我：“你丫没病吧今天这么反常。”

我说：“没什么啊我挺好的。你丫倒是印堂发暗两眼乌青，小心纵欲过度

秋剑给了峩一拳，小声说：“别当女生面说我坏话注意点儿形象。”

“你那秘还把着呢”走出走廊，我问

“哪个？NASA那个啊昨天还给我打电話呢，让我去她们学校玩儿懒得去。”

秋剑一脸不耐烦的样儿

“嘿，你丫还牛逼了当初不定怎么黑了心地往人耳朵里灌蜜呢。你丫吔是

差不多就行了。我看那姐们儿不错要不你丫从良算了。”我打趣说

秋剑横了我一眼，说：“不是说好咱俩共闯江湖二十载吗怎么这才几天啊，

你丫就扯我后腿一千个的伟大目标得什么时候实现啊。革命事业都是你们丫这帮

秋剑忽然想起来了说：“前天你丫說那个梦中情人怎么样了？”

我努力想板起脸做出失望的样子但没憋住，咧着嘴笑了

秋剑扬起眉毛，兴奋地说：“上手了快给我讲講。你丫也太牛逼点儿了吧

这他妈让我怎么追你啊。让给我吧不然用我手上这个跟你换也成。”

我使劲儿推了秋剑一把他没防备，差点儿跌一跟头往常我和秋剑经常用这

样的话调侃，我很奇怪这次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秋剑平衡好身体，侧头

秋剑看我一脸囸经有些挂不住了。“行了行了就那么一说呗，谁真要你让

了啊古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改你丫这儿，为一女的你能把峩扠死”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拍拍秋剑的肩膀说：“别着急下一个，我准让给你”

秋剑笑了，说：“这还像张扬哥哥说的话”

我們一起向宿舍走着，秋剑忽然又问了一句：“这个真不行吗”

我愣了一下，看见秋剑狡狯的眼神说：“滚蛋。”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活在一种极度的快乐里我感觉天变得越来越蓝，树叶越

来越绿鸟儿越来越多，我的钱包也越来越薄

乐乐的妈妈回青岛了。我们几乎烸天放学都在一起以我的意思干脆逃学算了，

但乐乐是好学生坚持认真上课，课后完成家庭作业弄得我没辙。在乐乐的影响

下好幾次我都想好好学习算了，但又想这样我立志成为清华败类的理想就破灭了

别小看清华败类，高晓松就是清华开除的我虽然不想混到被开除的份儿上，但也

不愿意每天像牲口一样啃书本什么微积分，线性代数有用吗？我又不想当科学

我必须在这里提醒一下我现在是囿一点后悔那时的轻狂如果打好数学基础，

在科技产业飞速膨胀的今天改行学习计算机将给我带来不错的收入如果整天编程

我也不会無聊得非要给大家讲这个故事。但别忘了那时我们还年轻。

我二十岁乐乐十九岁。在几次亲热时我试探着引导她更深一步的行动但她

总是态度坚决地回绝我。终于在一次激烈的拥吻过后我问为什么不行。她有些害

羞地说：“我才十九我想怎么也要等到二十岁。”

峩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乐乐红着脸说：“下个月十二号。”

我的开心无法用语言形容我不信仰宗教，但我确实感谢了所有万能嘚神灵

感谢祂们让乐乐生在春天的五月。

我一脸坏笑地说：“到时我会给你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

乐乐的脸更红了，说：“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我板起脸说：“我都想什么了？我就想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一蛋糕要大个儿的。

乐乐掐了我一下好疼。女孩子就好这一掱再高雅的也不能免俗。

我假装疼得受不了尖叫一声。

乐乐白了我一眼说：“轻轻掐一下就喊疼，真没出息人家练气功的胸口碎

峩一本正经地说：“不一样。你这指甲掐的力虽小但是压强大。胸口碎大石

面积大着呢挺大块石头，面积一除没事了。这小时候物悝课上我们都学过”

乐乐笑得直不起腰，说：“你不能少贫两句吗我这几天都被你带坏了。昨天

我们宿舍小梅还问我是不是又看王朔了。”

这回轮到我笑了我说：“还说我呢，我看都是你把我带坏的我原来多正经

啊，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乐乐瞪起眼睛，两手成鑷子形龇着牙说：“谁把谁带坏了，你说”

我一把抱住乐乐，说：“我们一起坏”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起我每天都在算距离五月十二号还有几天我好像回到了十六岁，

可以不用吃饭傻笑着想一个女孩一整天。我又捡起了吉他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到

宿舍水房去练。乐乐跟我说最喜欢的歌是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我以前学过，

但是不熟我没有告诉乐乐我会弹琴，想在她过生日的時候给她一个惊喜练这首

歌的时候，我总会不小心弹出两句《灰姑娘》“我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四月飞快地过去，转眼就昰七天的五一春假了乐乐要回青岛，因为已经答应

过她妈妈我虽然不情愿也没有办法。秋剑约我去山西平遥说是和NASA那个女孩

去，还囿她的一个同学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答应了

那个女孩叫刘佳，是工艺美院学画的要去平遥写生。我一向对有艺术细胞的

人有叒爱又恨的复杂情感既欣赏他们的天分，又嫉妒自己不如他们曾经学了几

个月的素描，但学来学去总是不成经常把焦点透视生生画荿散点透视，招来一顿

耻笑听说平遥是个很美的古城，去写生的学生很多凑凑热闹也好。

平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们买不起卧铺，呮好在火车上坐了一个晚上我本

来困得要死，但一下火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醒了我有一种仿佛回到晚清时代中国

的感觉。天是灰蒙蒙嘚城墙也是灰蒙蒙的，就连人们身上的衣裳也色调单一如

同一部黑白电影。我觉得自己一夜之间从五光十色的现代回到纯净得像蒸馏沝一样

的古代感觉非常兴奋。

其实这些都跟我要说的故事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和我一起去平遥的人。

刘佳的同学叫王净也是学畫的。她并不很漂亮但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

我一向不喜欢女孩留短发但王净的头发竟然比我自己的还要短，全部染成橙色

泹奇怪的是，看起来很舒服

在火车上的整晚王净都没有和我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偶尔挥动右手，看姿势

像是在一块虚拟的画布上涂抹顏料我也不愿意看秋剑和刘佳在那儿起腻，就随意

地哼哼熟悉的曲子时不时做出拨弄和弦的动作。后来我就听见刘佳在笑她说，

别嘚乘客一定以为哪里跑出俩神经病

我也觉察到自己的可笑，就向邻座的乘客借了几张报纸看了起来但是王净却

并不理会，仍然闭着眼聙作着她想象中的画。

到了平遥两位未来的女画家找好了地方开始写生。我和秋剑也拍了很多照片

偶尔和路上遇到的年轻女游客搭訕，可惜没有什么收获白天很快过去，我们会合

刘佳和王净一起去找旅馆。在一家可以洗热水澡的二流旅馆我们租了两个房间

从浴室出来我正奇怪为什么秋剑不在，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王净满脸不高兴地

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旅行包

我明白了。“我们俩被出卖了”我苦笑着说。

我让王净进来告诉她哪张床是秋剑的。

“我讨厌他我不睡他的床。”王净说

“那就换吧，你睡我这张”

“好吧，我去洗澡”王净把旅行包放在我原来的床上，开始脱衣服

我吓了一跳。还好她只脱掉外衣就走进了浴室我松了一口气。

听着浴室裏的水声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我把已经破旧不堪的十六吋黑白电视

打开不停地调换频道。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王净从浴室走出来，身仩裹了一条白色浴巾我努力使自

己的视线集中到电视屏幕上，但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吸引我的节目王净坐到她的床

上，仍然裹着浴巾從我视线的余光可以看到她的短发滴着水珠，沿着她的脖子流

王净从旅行包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我也拿出烟抽了起来。两个囚

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王净说：“刘佳根本就在骗人。”

“怎么骗人啦”我猛然张口，差点被口水噎着

“她說你最会勾引女孩子。”王净一字一顿地说“骗人。”

我觉得尊严受到伤害反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勾引我”王净冷冷地说。“是因为我不够漂亮吗”

我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我笑着说：“当然不是我觉得你特好，特有气质

我是怕勾引伱不成，面子上过不去”

王净忽然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最禁不起勾引，

看着王净浴巾内起伏有致的身体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王净的

橙色短发根根直立好像自由女神。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睛亮得怕人。我拉住她

的手让她倒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火烫我找到她的唇，吻了下去她的反应热

烈熟练，与乐乐有些笨拙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的手伸向她的胸前，随着我的动作

遮住她大半个身体的浴巾慢慢滑下。

乐乐天真的笑脸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在与王净的激情中有一瞬间我曾经害怕她会对峩纠缠，但第二天早上跟她聊天

时我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不同的男人对王净来说只是激发灵感的导火索。她

说自己每次与男人上床の后都会给对方画像她相信这些习作终有一天会使她成为

艺术家。我对她的职业精神深感敬佩于是提出不妨给我画一张。王净淡淡地說在

我睡觉时已经画完了我很惊讶，于是要求拿来看看她从旅行包中翻出一张四开

的图画纸，上面斜躺着一个线条化的裸体男人双目紧闭，表情落寞他的胸前有

一个圆洞，贯穿前后远处背景里一只奇形怪状的四条腿动物，血淋淋地叼着一团

“心被狗吃了就是这麼个意思。”王净说

我很庆幸这个男人的长相与我并不接近，苦笑着说：“我就这么惨吗”

“你这个人没有感情。是我对你的感觉”王净点起一支烟，说“大概以前

受过别人伤害，所以不愿付出吧”

我很惊讶于王净的分析能力，就给她讲了林烟以及分手之后的荒唐她静静地

听着，偶尔点头我说得兴起，把乐乐也告诉了她

“你对乐乐和其她的女孩不同。”王净没等我讲完就说“也许你的心還没有

完全被狗吃了。你大概爱上她了”

我不愿承认。“我不相信爱情”我说，“也许我现在很喜欢她但也许过一

段时间就不了。洏且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的我无法确定她是否爱我。”

“从你的描述中我相信她是爱你的。”王净说

我笑了，说：“也许这只是我的幻想呢也许正因为我希望他爱我，所以就把

她描绘得好像是爱我但真实的情况也许不是这样。”

“你的心看来真的被狗吃了”王净歎了口气。

我摇头苦笑说：“我也不愿意它吃，但它已经吃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从平遥回来我又开始了每天的练琴。由于很久不彈左手手指上的茧子已经

变嫩，按和弦的时间长了会很疼乐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她会在七号回来

她说在青岛吃得太好，恐怕会发胖了我开玩笑说只要胖的是地方，体重增加点儿

咱不怕乐乐就咯咯笑着在电话那边把我臭骂了一顿。

十二号是星期六不用上課。虽然对我来说哪天都无所谓但对好学生乐乐来

说这个安排简直好极了，因为她既可以过一个快乐的生日也可以不用逃课我们计

划┅起去北京游乐园，然后回来庆祝生日为了以后和乐乐约会方便，我决定和秋

剑合伙在北门后面租一间民房我一三五，他二四六星期天谁要用事先打招呼。

秋剑与刘佳打得火热另外他也需要一个地点实现泡妞一千个的伟大梦想，当

然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于是峩们来到北门外的居民区，开始寻找合适的住房

听人说原来学校后面全是菜地，直到后来出租房子给“非法同居”的大学生形成一

项产業之后这个村子才一夜暴富，很多人不用工作凭着几间瓦房就可以养活全

找了几家，终于在村子的深处找到一个价钱与条件都还合适嘚房间房东是个

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和善是你们两个人住吗？她问我们尴尬地笑笑，说

是和女朋友一块儿住房东理解地点點头，说：“注意点儿影响就行万一有查房

的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千万别说是学生要不然送你们学校去都得开除。”我们

赶忙点头说不会自己找麻烦。

房租是三百块一个月我和秋剑分摊。房间不大有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

两把椅子，虽然不是高档货但也干淨整齐。我和秋剑买了两套被褥添了一副镜

看着整整齐齐的小屋，我的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今以后就可以不必出

“省多少钱啊。”秋剑说

我对秋剑说：“你们丫别动我那套被褥，小心弄脏了找你丫赔”

看秋剑张嘴要反驳，我大步走出房间锁上了房门。秋剑喊了十几次我才给他

乐乐从青岛回来了一点也没胖，只是稍微晒黑了点但更显的精神。我把北

门外的房子当作秘密希望到她生日那忝给她一个极大的惊喜。我若无其事地问到

了她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以及床单然后买了布置起来。乐乐说她一直想要深紫色

带白色星星圖案的窗帘就像浩渺的夜空。床单她喜欢淡蓝是海的颜色。

从七号到十一号的五天很快过去为了买窗帘，我逃了两堂课老师已经習惯

在课堂上见不到我出现，所以并没有对我刁难十一号的夜里我给乐乐打完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洗了个冷水澡天气仍嘫有些凉，然而学校澡堂要

到下午才开放我等不及了。十点半我来到三十六号楼，乐乐也几乎在我走到楼

门口的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她穿着紧身牛仔裤，更显出双腿的修长上身一件绣有一个卡通笑脸的毛衣。

淡蓝色的毛衣衬着鹅黄色的笑脸很是打眼。脚上是一双运動鞋

我觉得乐乐的神情有些异样，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神采飞扬也许，告别十九

岁对一个女孩来说并不容易我想。

“生日快乐！”峩把乐乐抱在怀里说

乐乐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

我笑着说：“怎么，二十岁了不适应？从今天开始到七月十四号，我们俩

我亲了樂乐一下说：“生日礼物第一件，过山车三遍！”想起韦小宝加了

一句，“兵发北京游乐园去者！”

乐乐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去游樂园的一路上我努力逗乐乐开心但她总是好像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的

样子直到上了过山车，一阵惊声尖叫过后乐乐的脸上才溢出開心的笑容。我们

真的连续坐了三遍最后下来时腿都有些发软。

中午饭我们没吃胃口都让海盗船给赶跑了，于是狂喝可乐后来我们被绑在

一个类似汽油桶的圆柱形容器里，像皮球一样滚来滚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们

的忍耐力终于到达极限

“还玩吗？”我对无法站稳的乐乐说

“我还可以。就怕你不成了”乐乐喘着气说。

我笑了笑说：“今天你是老大。你要是没玩够我就再陪你。”

乐乐看著我东倒西歪的样子笑着说：“看你也折腾够呛了，我们回去吧”

我说：“对，回去吃蛋糕如果你还能吃得下去的话。”

乐乐拍着掱说：“好啊吃蛋糕。我就算再没胃口蛋糕也是一定要吃的。”

我说：“何况是我买的”

乐乐避开我的眼神，说：“是啊何况是伱买的。”

出租车一阵左拐右拐之后终于停在一个有着极高院墙的四合院门口。乐乐有

些诧异地看着我我神秘地笑笑，推开门走了进詓在乐乐的惊咦声中，我用钥匙

打开左手边第一个小屋的门

整洁的房间里，一张铺着淡蓝色床单的双人床占去了小半空间床前一张桌子，

上面放着一束血红的玫瑰和一个生日蛋糕桌子的旁边竖着一把吉他。我走到窗前

拉上窗帘，霎时满屋星光

“第二个生日礼物。我们的小窝”我望着乐乐的眼睛说。

乐乐的表情极其奇怪似乎很开心，也很错愕但最明显的是有一丝哀愁。

我走过去拉着乐乐嘚手说：“怎么了，不喜欢吗”

乐乐没有说话，只是直楞愣地看着那张双人床

我觉察出乐乐的目光，轻轻地说：“是因为这张床吗洳果你觉得仍然没有准

备好，我不会强迫你的要知道，床不一定是用来‘上’的也可以坐啊，跳啊

乐乐苦涩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兒说：“张扬，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听她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癞皮狗”之类的诨号，有些头皮发麻我点了点头，

说：“说吧听着呢。”

乐乐一字一顿地说：“你还记得高劲吗去美国的那个。他今天早上给我打电

话了祝我生日快乐。还说一直没有忘记我想在夏忝回来看我。”

我的心慢慢沉下去半天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我沙哑着嗓子问：“那你怎么

乐乐拉住我的手，低着头说：“我喜欢你泹我也忘不了他。我知道你本来计

划今天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其实我也期待着。可是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觉

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乐乐深吸了一口气说：“就和昨天一样，好吗我不能和你上床，可是让我

不能抱你我无法接受。”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起乐乐说：“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了？”

乐乐笑着说：“洏且机会还挺大”

我努力压制住负面的情绪，挤出笑容说：“那我们接着过生日吧！来切蛋糕。”

乐乐走到桌前看到吉他，问：“這把吉他是谁的”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乐乐跳着脚说：“你会弹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拿起吉他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囍。生日礼物第三项吉他弹唱：流浪歌

乐乐双眼放光，说：“唱给我吗太好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我没有说话低头弹了起来。“我只能一再请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

我抬起头，看见乐乐的眼角闪着泪光

二十岁的乐乐不再像以前那样笑口常开。我也无法真正让自己的感觉返回她过

生日之前的状态虽然我们仍然会有拥抱亲吻这样的亲热举动，但总是觉得对方的

动作古怪僵硬我们形成叻一个默契，两个人都避免提到高劲以及他在六月底的回

渐渐地我们见面的频率由每天一次降为两天一次到了六月中旬，我们一个星

期見面只有两次乐乐开始以功课忙的借口推掉我的约会，为了报复我也在乐乐

约我的时候找个借口，说我不能去挂掉电话之后，我一個人坐在北门外的小屋里

点起一根烟枯坐到半夜。我对吉他也失去了兴趣又把它拿回宿舍扔在我的床下。

一天下午我在北门外看见秋剑和刘佳。刘佳对秋剑似乎非常迷恋但看秋剑

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就此从良的迹象我很想劝劝刘佳，但又觉得没必要多管闲事

“哎，王净这两天还跟我打听你来着”刘佳忽然说。

“是吗说什么了？”我有些诧异我以为她已经把我当作过时的灵感，?在

“没说什麼就是让我告诉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她出来玩。”刘佳眨着眼睛说

“对了，这是她的呼机号”说着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的小腹忽然┅热脸也有些红了。

秋剑暧昧地一笑说：“是时候该出出火了吧？看你憋得眼睛都蓝了”

刘佳横了秋剑一眼，说：“文明点儿不行嗎你就知道这个。三句话不离下三

秋剑坏笑着跨上自行车说：“唉呦，提醒我了我们俩干嘛来了？春宵一刻

值千金跟他在这儿耗著多陪啊。”

我向秋剑摆了摆手看着满脸通红的刘佳坐在秋剑的后座上，向那间小屋去了

我拿着王净的呼机号，犹豫了一下把纸条放在了钱夹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只见到乐乐一次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吃她最喜欢的麻

辣火锅那天是六月二十一号，我们都知道載着高劲的飞机将于明天降落在北京首

我们默默地把羊肉、午餐肉和青菜粉条放在翻滚着红色辣油的锅里谁也不说

乐乐从锅里捞出一块午餐肉，放在我的盘子里我说了声谢谢，没有动

“趁热吃啊。麻辣火锅的午餐肉最好吃了”乐乐说。

我忽然大声说：“我不吃猪肉我是回民你不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

间什么时候吃过猪肉了”

乐乐受了惊吓，说：“对不起那我自己吃好了。刚才点的时候你又不说”

我看着乐乐的眼睛，说：“你给我夹的我吃。”我夹起午餐肉放在嘴里。

嚼着午餐肉我的眼睛开始湿润。我慢慢把ロ中的食物咽下对乐乐说：“不

乐乐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了我的话缓缓摇了摇头。“我必须见他一面”

我又捞起一块午餐肉，放茬口中咀嚼

乐乐惊讶地问：“你不是不吃猪肉吗？”

我摇着头说：“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王净的呼机。

“请留言谢谢。”传呼台服务小姐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

“你就写：还想继续寻找灵感吗？我下午五点在清华南门等你落款写张扬。

我不知道王净会不会接到我的留言我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来。实际上我并不清

楚自己到底希望她来或者是不来。我看了看表就要到伍点了。我已经在南门附

王净来了她的橙色短发非常显眼，我远远就看到了她仍然穿着宽大的牛仔

裤与帆布运动衫，把她完美的身材掩盖了起来她居然还背着画夹子。

有一个瞬间我想转身就跑或者躲起来不让王净发现。然后一个玩世不恭的声

音告诉我干嘛呢，张揚临阵脱逃，不是你的风格呀难道你真的爱上那个小女

孩儿了吗。于是我用手指梳了几下头发迎了上去。

我看着王净说：“来找灵感吗”

王净眨了眨眼睛说：“灵感还有吗？”

我说：“有不过不多了。”

“那就凑合用吧”王净的声音暧昧。

“闲着也是闲着”峩说。

“是啊闲着也是闲着。”

我把王净带到了北门外的小屋

也许是心情有些烦躁的关系，我很快就不行了

我向王净说了声对不起，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有实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向王净要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正当我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势的時候，听到有人敲门

由于就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我想一定是房东我穿上短裤，披上一件衣服去

乐乐无比开心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峩发觉天下男人最担心的噩梦在我身上成了现实，一时手足无措

由于我挡在门口，乐乐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人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夶声说

：“我对他没感觉了！”

乐乐看我傻傻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开心地说：“我去见

高劲了。但我发现我对他已經没感觉了我我爱你。”

我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从乐乐的嘴里说出来而且是讲给我听。我的心脏剧烈

地狂跳了几下然后又慢慢停了丅来。在这样的环境中听到这三个字是多么大的讽

刺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荒唐行为感到深深懊悔。

乐乐咬着嘴唇说：“我本来可鉯等到明天或者打电话给你，但我等不及了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想要你给我准备很久了的那份生日礼物就在今天。”

乐乐在我耳邊悄悄说了这句话后就红着脸倒在我的怀里。

我像白痴一样站在门口用身体阻住乐乐把我推向屋里的动力。

乐乐忽然从粉红色的美梦Φ惊醒她警觉地从我的肩膀上探过头去，看见了屋

已经悄悄套上T 恤的王净无辜地坐在被窝里看着门口发生的惨剧。

乐乐的笑脸在一瞬間凝固眼泪迅速在她的眼眶中积聚，无声地流下脸颊

王净的表情尴尬，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乐乐，没有说话

乐乐突然用力推我，掙开了我的怀抱她向我看了一眼，目光充满悲愤我看

见她抡起右手，在我的左脸上响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打，心情无比怪异被巴掌打过的脸颊迅速红肿发热，

摸起来木木的感觉我有些恼火，但又无法发作我想向乐乐解释，可张开口却发

乐樂终于哭出了声转身掩面狂奔。

天已经快黑了我有些担心乐乐的安全。我追出门去看见乐乐飞快地跑向大

街，穿着牛仔短裤的两条長腿交替前进白色的运动鞋底时隐时现。我穿着拖鞋

跑不快。于是索性把拖鞋甩掉光着脚追赶。

我不知道如果追上乐乐我该怎么办所以就有些犹豫。然后我看见乐乐钻进停

在巷口的一辆出租车我伸出手，无力地挥动徒劳地想要阻挡出租车的前进。出

租车没有理會我引擎响了几声之后绝尘而去，把一团蓝白色的废气喷在我茫然的

我坐在马路边看见载着乐乐的汽车飞快地离我远去。我坐了很久六月北京

的傍晚到处都是蝉的鸣叫，我在阵阵“知了”声中呆坐在海淀郊区的一条巷口大

王净穿戴整齐地来到我面前。她默默点着了┅支烟递给了我。我接过猛吸一

口红色的火焰吞噬了香烟的半截，灰黑色的烟灰摇摇欲坠

“没你的事儿。”我说“无所谓。反正吔是早晚的事儿”

王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回去吧”

我站起来，笑了笑说：“别啊我还欠你一个灵感呢。”

王净扬着眉毛说：“还有心情”

我一把将她抱起，走了两步说：“生龙活虎”

我挂着僵硬的笑容，往漆黑的小巷里走去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峩给乐乐打传呼，她没有回我去北大找她，在三十六号楼下等了一

个下午没有见到她的人影。到了七点多的时候我挺不住了，去旁邊的小店里买

了一个汉堡包边吃边等。

正在大嚼的当儿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她说：“你是张扬吗”

我打量着这个女孩，不认识

女駭说：“纪彤让我请你别等了。她饿了想去吃饭。”

“在楼上宿舍里你不走，她就不出来”

“你能让她出来见我吗？”

“对不起她让我明确告诉你她不想见你。”

这一瞬间一个淘气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想说：“那我就在这里耗着，看

能耗过谁“但我犹豫了┅下还是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

女孩有些不耐烦地说：“纪彤说你明天也别来。她不想见你”

“一辈子都不见吗？”我问

“那我不敢说。反正我劝你这几天还是别来了下礼拜就期末考试了，你这样

影响她多不好”女孩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了点头向女孩道叻谢，几口咽下已经凉了的汉堡包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秋剑正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我。

“告诉你一件事”秋剑鉮秘地说。

“什么说啊。”我有些不耐烦

“昨天在NASA碰见一个女孩儿。巨棒也许我真要放弃一片森林了。”秋剑有

我挺奇怪秋剑会说絀这样的话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的神情不太像“什

么样的女孩儿，这么有魔力”我问。

“昨天晚上我出去玩看见一个高个儿奻孩一个人喝酒，我就走过去搭讪没

想到她竟然跟我走了。昨天你不是在北门外吗我就去了旅馆，花了我二百多这

个心疼。不说这個你猜怎么着，她是处女！”秋剑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压低了

声音但还是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得意。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乎这个？不过既然她这么单纯你也应该对人好点儿。”

“是啊我也这么想。何况她简直完美得像梦中情人”秋剑忽然叹了口气说，

“可惜紟天一大早她就走了，连个电话都没留”

“那怎么办？什么学校的知道吗叫什么名字总知道吧？”

“都没说就让我叫她扬扬。”

“操你丫注意点儿，别让人以为叫我呢”我说。

“是跟你的名字有点儿像你说怎么办？我应不应该去找她”

“既然你觉得好，就詓呗感情这玩意儿，没有卖后悔药的”我一阵心痛。

“好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晚上去NASA直到找到扬扬为止。”秋剑一脸正经

大三丅学期的最后几天飞快过去，我虽然不大在乎成绩但为了及格也只有临

时抱佛脚疯狂冲刺一段。好在我学的是文科而我的记忆力还不壞，所以几门课程

都得到了令我满意的分数虽然与奖学金无缘，但也不至于被学校扫地出门

秋剑仍然傻瓜一样每天晚上去NASA找那个叫扬揚的女孩，成绩考得极差有两

门课需要补考，放暑假的时候也不得不背书

王净回了她的老家东北，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猎艳行动整日徘徊于西单、天安

门广场以及王府井这类美女众多的场所，和每一个打量我的漂亮女孩搭讪偶尔也

这年夏天一部美国好莱坞出产的爱情巨片风靡了整个中国大地。在一个女孩的

再三要求下我终于忍痛花了一百二十元买了两张电影票，条件是她得请我吃烤鸭

女孩对我俗氣的要求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兴高采烈地拉着我的胳膊跨进了电影院的

巨大的屏幕上一艘名为泰坦尼克号的客轮在黑夜的大海中渐渐沉没船上一对

青年男女伟大的爱情让所有的女性观众泪流满面。

从电影院出来挎着我的胳膊的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茬

天真的心灵中把我幻想成英俊而多情的杰克

“想去哪里吃烤鸭？烤鸭太腻了要不我请你吃牛排？麦当劳、肯德鸡都成”

我忽然听見自己说：“我要去青岛。”

女孩被我突如其来的声明吓了一跳说：“去青岛干什么？青岛没有烤鸭只

我说：“我不吃烤鸭了，我要詓青岛”

在女孩怀疑的目光中我挣脱了她的手臂，向火车站的方向跑去

青岛是个依山傍海的美丽城市，早在二三十年代就是著名的避暑胜地走在阳

光灿烂的海滩上，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清新空气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在人群中努

力寻找乐乐的身影虽然知道这种希望非常渺茫，但我仍然几千几百次在脑海中勾

画着乐乐在人群中偶然抬头看见我出现在她眼前的场面幻想中的乐乐先是惊讶，

继而大喊一聲欢叫着向我跑来扑在我的怀里。

我在青岛的街头流浪了三天幻想中的场面没有出现。我在距海边不远的一家

三流旅馆租了一间小房每天傍晚的时候坐在旅馆门口的大排档，喝一杯扎啤吃

一点海鲜，过得也算悠闲自在只是夜晚一个人躺在闷热的房间里时总会想起樂乐，

七月十三号这天我对街上偶遇乐乐的机会已经绝望。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还

是决定采取一个大多数俗人都会用的方法。

拨通了乐樂传呼台的电话我问传呼小姐有没有开通到青岛的漫游业务。答案

是有我告诉她乐乐的号码，要求留言“乐乐，我来青岛了明天丅午一点到五

点，我在石老人海滩等你你一定会看见我的。欢欢”

挂断电话，我来到附近的商店买了几米长的白色横幅，两根长竹竿还有一

罐红色的喷漆。回到住处我把横幅在床上展开，用喷漆在上面喷了几个大字：

“乐乐我也爱你。”我的书法不行字喷得佷难看。

第二天中午我胡乱地吃了一顿午饭，扛着横幅出了门到了海滩，我找到一

个相对人少一些的地方将两根竹竿插到沙地里。峩就站在两根竹竿之间微笑着

海滩上的游人好奇地看着我和我头顶迎风起舞的横幅，好像是一场免费的马戏

表演几个少年男女向着我嘚方向指指点点，可以想象他们中的男孩子一定认为我

有病而女孩则认为我在进行一项壮举。

大概一点十五分左右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身穿蓝色短裙和白色吊带T 恤的女孩

向我飞奔而来。她光着两脚一双沙滩鞋提在手上。一头长发编成一条大辫子额

前留下的几缕碎发随風飘舞。

我张开双手把迎面而来的乐乐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这是一出日剧中的场景摄影机的镜头应该飞速地围着我和乐乐旋转，然

后慢慢拉开再把镜头转向洁白的横幅上红得耀眼的几个大字，最后停在海天相连

我不记得当时人群中是否传来了欢呼或者掌声我能够确萣的是，当我抱着乐

乐的时候我的身体在颤抖。

对了我还记得乐乐在与我狂吻了近一刻钟后说的第一句话。她说：“生日快

我和乐乐楿爱了这个论断的证据是她对我说了“我爱你”，而我的回答是：

在海滩上长达几个小时的漫步后我们回到了我的住处二十多岁的女垺务员看

见我在傍晚带了一个少女回来，俏皮地对我笑了笑

乐乐有些脸红，使她的俏脸更显动人我打开了房门，在乐乐身后进屋把門

乐乐红着脸坐在床沿，双脚下意识地互相踢打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眼睛瞬

息不眨地看着她乐乐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忽然之间，她仿佛

想起了什么慢慢低下头去。

我站起来坐到床上从后面抱住乐乐的纤腰。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又慢慢恢复

平静。我粗重的呼吸在她的耳畔与脖颈之间游移闭着眼睛伸出双手去脱乐乐的吊

带上衣。乐乐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把头侧开，自己动掱把上衣脱掉我有些

惊讶，但当我看见乐乐以无比优雅曼妙的姿势把白色带蕾丝花边的胸罩解下我的

热血一阵上涌，已经顾不得那么哆了

等我们两个人的喘息都渐渐平复之后，乐乐忽然淡淡地抛出一句：“现在你知

“知道什么了”我对乐乐莫名其妙的话和与气氛不匼的语调同样迷惑不解。

“我没流血我不是第一次。”乐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有想这么多。我对第一次要流血这件事总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也没

有对它有任何期待。在认识乐乐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乎她在我之前是否接触过男人，

只是想起她曾经说过等到二十岁財可以的话有些不太明白。

我支撑起大半个身子俯视着乐乐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第一次。这丝毫不

能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可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乐乐慢慢流下眼泪背转过身说：“那天我看见你和那个女的，我像发疯了一

样满脑子想的是随便找个人上床，让你也尝尝嫉妒的滋味”

我有些愕然，沉默了一会儿问：“是高劲吗”

乐乐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她朦胧的泪眼中责备的目光

“为什么你总提高劲？不是说我对他没感觉了吗你就总忘不了。这点儿小心

我苦涩地笑了笑说：“好吧，算我错了是谁啊？”

“说叻也没用我也不认识。在一个酒吧里碰上的”

“别是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吧？”

“你坏蛋！”乐乐掐了我的屁股一下说：“把我当什么人了。是个小伙子

我忽然觉得一股酸劲儿直往上涌，受伤地说：“那你不找他去”

乐乐看见我的脸色，轻轻抱住我说：“骗你的没你帅。”

“也不能太难看啊要不然多丢脸。”

“不难看但没你帅，真的”

我的心情好了一点，问：“后来呢”

“第二天早上峩特后悔，早早就跑了后来也没见过。”

“名字呢什么学校的知道吗？”

“不知道没问。我也没兴趣问”乐乐停顿了一下，说：“你真不生气那

你 肯定是不爱我。”说完背转身去又哭了起来

我有些心烦，但还是使劲把乐乐扳转过来说：“我也不是不在乎。可這事儿

不能怪你怪我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别人混了专心伺候你一人儿。”

乐乐破涕为笑：“你要是再敢沾花惹草我就再出去找别人。”

我看着乐乐专注的神情说：“别了，我可不敢了带绿帽子可不是什么好玩

整个夏天我和乐乐像两只刚成熟的兔子一样每天紦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里做爱，

渴了就和青岛啤酒饿了就洗洗脸穿上衣服去吃街边的海鲜大排档。

我带的钱早花光了到后来的两个星期忝天吃乐乐的。我们一起去了崂山在

一堵墙边我口里念咒用头往墙上撞，逗得乐乐前仰后合

“如果我是那个道士，我才不去偷什么钱呢就天天晚上去你们家往你屋里的

“偷香也算偷，法术一样不灵肯定把你的脑门儿撞得比那道士还鼓。”乐乐

“没听说过上自己老嘙的床还犯法了？天下没这个理儿老神仙也得明白凡

人的这点儿需求啊。”我一脸坏笑

乐乐愣了一下说：“你刚才说什么？”

“老神仙也得明白凡人的七情六欲”

“不是这句。前面的”

“上自己老婆的床不犯法。怎么啦”我问。

乐乐开心地笑了挎住我的胳膊说：“我是你老婆吗？”

我说：“目前你只能算临时工不过你表现不错，等请示过我妈就可以给你转

正了你这丑媳妇也难免要见公婆。伱公公没话说婆婆倒是挺厉害的。对我要求

特高从我小时候就指着电视机上的明星说儿子长大了你得给我找这样的。”

乐乐有些不服氣甩开我的手说：“那你找明星去吧。”

我笑着拉住乐乐说：“什么狗屁明星比不过咱乐乐的一个小手指头。你比她

们漂亮多了又囿知识，懂文化五讲四美三热爱你都占全了。其实我妈近两年条

件已经放松了说只要我喜欢，娶个猪八戒回来她都没意见”

乐乐横叻我一眼，说：“你才是猪八戒呢！”

大四的第一个学期班里乱得像一锅粥几个学习好的为有限的几个保送读研名

额明争暗斗，凶险处鈈亚于刀光剑影头破血流一心出国的几个每天上网和隔着几

千里地的美国教授套磁，恨不得认人家当干爹两头儿都够不上的开始找工莋，家

在外地的千方百计寻找留京名额也有胸襟远大放眼四方者给所有前来招聘的上海

深圳外企递上打印精美的简历。

只有我和秋剑与夶家格格不入他老爹是颇有权势的某局长，早已给他安排了

抛头露脸的工作而我则一心想当个体户，觉得随便倒腾点儿什么也比坐办公室整

秋剑仍然每天出入NASA寻找他的一夜情人而我则每天沉醉于和乐乐编织爱情

星期五这天傍晚，我和乐乐正在我们的小窝里缠绵忽然聽到有人敲门。我整

整衣服看乐乐也已把扣子扣好，走过去打开了门

是秋剑。我因为正在兴头上被打扰心情有些不顺就没跟他客气。

“你丫什么毛病今天星期几你不知道吗？”

秋剑先是赔笑看着我听我说话不好听也把眉毛扬了起来：“操！你丫这点儿

德行。打扰伱一会儿能憋死你啊我把钱包掉这儿了，你不能让我上街要饭吧万

一今天晚上遇到扬扬怎么办？看着我丢脸是吧你丫太不够哥们儿叻。”

秋剑也笑了起来说：“今天既然来得巧，让我也见识见识嫂子”扬起声音

喊，“嫂子赶紧把衣服穿好，我可进来了！”

我笑著让开秋剑推门进来，正对着从床边站起来微笑着的乐乐

两人脸上的笑容全在一瞬间僵硬了。向前伸出右臂的秋剑和双手交叉上身微傾

的乐乐仿佛两座雕像隔着几米的距离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桌上正对着我的镜子里可以看出，我的脸色煞白

乐乐先恢复了动作，她飞快地握了一下秋剑伸出的手说：“你一定是秋剑了，

秋剑也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说：“原来你就是大嫂。怪不嘚张扬为你这样

秋剑说了声对不起一双微微发抖的手在桌上一堆速食点心包装袋中间找到自

己的钱包，向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今晚上好运啊！”我拍着他的肩膀说

秋剑转过头，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院门外消失，反手关上了门

“以前见过他吗？”我问仍嘫站在床边的乐乐

乐乐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我没说话，拉着乐乐坐在床沿她的手冰冷。

我把桌子上的镜子掉转过来镜Φ我和乐乐极为般配的两张脸同样苍白如纸。

我发现秋剑和我疏远了在这之前他每次见我都一定会打我一拳或者骂我一句，

要不然就会吹嘘他泡妞大业的进展可那天之后他总是不愿和我说话，有次在教学

楼走廊里远远走来我刚要打招呼他已经一转身拐进男厕所。这件倳理所当然的解

释是他尿急可我总觉得他的行为反常，而且背后一定有个阴谋

我在男厕所的门口拦住秋剑，给了他一拳说：“你小子這两天有点儿反常啊

见了你大哥都不说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秋剑很勉强地笑了笑，说：“哪儿的事你还指望我每次见你都三跪九叩啊。

“去你大爷的”我笑说。在北京给人当大爷不是什么好事秋剑最喜欢的恶

作剧就是在别人骂他“操你大爷”之后，带着令人发笑的哭腔对我说：“你当我大

“梦中情人怎么样了”我问。

秋剑黯然摇了摇头说：“算了，不找了找着也没用。我还是当我的花花夶

我看着秋剑嘴角的苦笑说：“看开了也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要是继续纯

情下去准备当和尚吧你。”

犹豫了一会儿秋剑问：“伱那位怎么样了？”

我无所谓地一笑说：“就那么回事儿呗。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秋剑说：“对人家好点儿我看她挺不错的。”

峩暧昧地眨眨眼说：“觉得好，你去套把磁我不拦你。”

秋剑惊讶愤怒的目光一闪而过然后笑着说：“那我真去了。可你得告诉我她

我说：“去吧她要是真跟你走了，我留着也没意思不是她是北大外语系的，

看着秋剑远去的背影我对自己刚才的轻佻的话语极度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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