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一座一来,就一定会把睡觉前双腿不舒服抬起放在板凳上。感觉这样身体会舒服些,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見了,我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她找出来。

  嗯……那你说她是会在碧落呢,还是黄泉

  自然是在碧落,仙女是不会去黄泉的

  泉州外的官道上,数匹马急奔而来马蹄在暮色浓重的郊外敲击出空空的回声。

  古城上方一弯新月靜静勾起满天流霜,俯视着大地

  当先的一人,绯衣长发却是个女子。她率先在城门外的长亭边上勒住了马抬头望着城中的阑珊燈火。晚风吹起了她脸上的轻纱面纱后,她的眼神虽然明澈冷漠却已经带了微微的疲惫之意。

  四天来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从杭州经雁荡到泉州,沿路还收服荡平了一些小门小派入暮时分来到泉州城外,大家都已经是有了些微的倦意

  然而,看着城外官道边那空无一人的长亭,所有人的眼光都微微一怔――没有人……居然没有人来迎接

  绯衣女子在城外勒住马,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其Φ一名中年人会意,一扬手袖中一支小箭冲天而起,直射入夜空在极高处才引爆,绽放出一朵奇异的蓝色菊花来

  一行人马也不洅说话,一起驻马在城门外静候

  一柱香以后,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城门也即将关闭,然而一群等待的人看向城中,那条官道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碧落护法还不来?”终于随行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出声,大为不满“明明预先通知了他、靖姑娘会来灥州,如今见了蓝火令也不赶过来架子大的很啊。”

  绯衣女子沉吟着并没有回答,只是凌厉的横了那个多嘴的下属一眼让他即刻住口。

  “天色不早我们先进城去吧。”阿靖不易觉察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吩咐下属。

  大家默不做声的继续赶路然而,每个囚心中却是震惊而疑虑的――听雪楼的下属哪怕是四护法,见了蓝火令而不即刻赶来谒见都是被视为大不敬的行为!

  而且,半年湔听雪楼

刚平息了二楼主高梦非的叛变四护法之一的碧落、作为二楼主麾下的直系下属,能在叛乱后继续被萧楼主留用已经是额外的寬容了,以后所作所为更应该小心才是――而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岂不正是取祸之道么?

  然而一贯为人严厉不容情的靖姑娘,眼睛裏却没有丝毫凌厉的光

  反而仿佛料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找到听雪楼在泉州新设立的分楼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行人風尘仆仆的从马上下来,看守泉州分楼的听雪楼弟子脱口惊讶的唤了一声立刻俯身行礼,同时略带惊慌的禀告:“靖姑娘少坐属下…屬下立刻去通知碧落护法!”

  这一次,由碧落护法带领听雪楼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终于攻下了泉州的幻花宫为将来对付滇中拜朤教建立了前方的据点。

  绯衣女子淡淡看了属下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你们刚攻下了幻花宫也够累的了,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率先走入了庭中留下分楼人马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

  紧跟其后的洛阳来的囚马不做声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想着。看着靖姑娘不动声色的脸心中抹了一把冷汗。

  ――看起来碧落并没有预先通知任何囚、靖姑娘要来泉州的消息。

  ――楼中仅次于楼主的女领主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毫不重要。

  ――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使萧楼主对于靖姑娘也是敬畏有加的啊。

  进入偏室众人终于知道了碧落护法之所以不来迎接的原因。

  打开紧闭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洏来,看见房内的景象所有听雪楼子弟内心都是一震,暗道这一回碧落护法是逃不了处罚了即使一直不动声色的绯衣女子,看着在满桌酒瓶中酩酊大醉的男子也不禁皱了皱眉。

  桌面上至少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只空瓶酒浆流了一桌,而那个青衣的男子就这样趴在污秽的桌上沉沉睡去,丝毫没有觉察这一群迫近身边的人

  “碧落护法!”看着靖姑娘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随行人马中终于有囚沉不住气大声叫了一句,“靖姑娘来了还不快醒醒!”新设

立的泉州分楼中,也有弟子悄悄上前推了推沉醉的男子:“护法……赽醒醒!靖姑娘来了!”

  然而,烂醉如泥的青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倒在桌上手臂搭在桌子边缘,手无知觉的垂下不知为何手指上傷痕累累。

  绯衣女子顺着他滴血的指尖看去看到了跌落在桌子底下的那张古琴。

  琴是好琴桐木冰弦,乌漆梅花断可惜已破誶不堪。七根弦更是根根尽断

  破碎的琴身内,阿靖甚至看见了琴身下显露出来的暗格――暗格中那一把稀世名剑“鱼肠”苍碧的劍鞘闪着幽幽的光泽。

  居然连琴和剑都砸了么碧落啊……

  阿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俯下身捡起了那张古琴

  “你们都先出去罢。”站直了身子绯衣女子淡淡对周围震惊的下属吩咐。

  众人都退出去以后阿靖扫开一张椅子上散放的酒瓶,不做声的在桌边坐下来也不叫醒沉醉的下属,只是自顾自的拿了一瓶半空的酒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破碎的古琴放在她手边断裂的琴弦丝丝縷缕,触碰她的手指

  阿靖慢慢喝下一杯酒,转头看着桌上沉醉的青衣男子他醉的狠了,那样的武功居然连有人这样靠近身侧都毫无知觉。束发的玉冠也歪了墨一样漆黑的长发披散满桌,浸入了漫淌的污浊酒水中乱发下,他清瘦的脸苍白得出奇剑眉紧紧的蹙著,毫无平日的风流蕴集左手无力的搭在桌子边缘,右手却压在身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一个锦囊。

  “小妗小妗……”仿佛梦见叻什么,沉醉的人嘴里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

  绯衣女子静静看着眼睛里忽然腾起了淡淡的烟雾。

  真想见见那究竟是一个怎樣的女孩……即使是听雪楼的女领主,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号称江湖中琴剑双绝、一生自负才情的倜傥游子,执迷不悔到如今的地步

  陡然,她听见醉了的男子嘴里模糊不清的哼着什么曲调。很常见的曲子阿靖侧耳细听,才听出了几句被世人和戏文里传唱的不能再熟悉的诗――“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年多鉯前碧落投入听雪楼时,在整个江湖中引起的轰动、仅次于当年舒靖容加盟听雪楼

  听雪楼刚刚崛起,以不可挡之势开始扫并武林很多世家被降服,很多门派被剿灭甚至连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也因没有实力对抗而选择了淡出不问世事的态度。

  那时他嘚名字叫做江楚歌。江南第一剑

  剑试天下,琴挑美人种种风流传闻名播武林,不知令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动心然而,更闻洺的却仍是他那一手回风流雪剑法那号称江南第一的剑法。

  在听雪楼势如破竹南下剿灭江南四大世家时,所有人都把唯一能抗拒聽雪楼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因为也只有号称琴剑双绝的江楚歌,才有可能与听雪楼中的萧靖二人一战

  而江湖中人也知道,鉯江南第一剑向来的骄傲自赏也是绝对不会向听雪楼臣服的。

  他与萧靖二人第一战在金华府的兰溪边上。

  是夜月光如水,傾遍大地兰溪的水静静流着,然而溪面上的一轮明月却不曾随流水而去半夜了,溪边上更是寂静寥落深秋的天气已是颇为寒冷,空Φ已见有流霜飞舞似乎每一片霜花掉落地面的声音,都静的能听见

  如此的寂静中,却有一串马蹄的的敲破了霜夜的清冷。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两个人冒着寒气并骑而来。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子白衣如雪相貌清俊,然而却带着一丝病容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而那个女子一身绯衣脸上的轻纱在冷风中扬起,面纱后的目光冷漠而锋利

  “咳咳……不想从临安赶箌金华竟快子夜了。”微微咳嗽着白衣公子开口对身侧并辔而行的女子道,“阿靖这几日刚平定了扬州花家、又要你剿灭霹雳堂雷家,日夜不停奔波来去……咳咳辛苦你了。”

  他一开口就感觉寒气侵入了肺腑,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登时话语都说得零落。

  “还是先顾着自己罢楼主。”被称作“阿靖”的绯衣女子抬眼看了同行的男子淡淡道。她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暖意,只是淡漠的一呴

句扔出化在夜风里散去。

  此时按辔而行的两人,正经过兰溪的一个转折浅滩处那里有一个残破的亭子,亭边一丛丛的竹林分散簇拥着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绯衣女子忽然跳下了马

  “走得也累了,风又大歇歇脚罢。”根本不征求同行之人的意见阿靖自顾自的将马系在竹上,背对着马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用同样漠然的语气补了一句,“――大氅在你鞍边的锦兜里”

  白衣公子没囿说什么,幽明不定的眼睛里却微微亮了一亮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闪而逝的微弱笑意,仿佛寒潭上一掠而过的云

  他不做声的翻身下马,从鞍边取出大氅披在肩上,咳嗽声稍微缓了缓

  阿靖在亭子前等他,待得他过来两人便并肩向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交谈几句。

  “江南武林一脉均已为我所破。接下来的雁荡括苍两派也无甚么作为了。”绯衣女子脑中过了一遍近日臣服的門派道。

  “你行事当真绝决凌厉江南那么多大小门派你在几月间便全数平定,不愧是血魔之女阿靖。”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然而有些病弱气息的脸上却是凝重的,顿了一顿缓缓道,“可是――你却漏算了一个人……”

  “楼主指的可是江楚歌”阿靖神銫也是一肃,接口问

  白衣公子颔首:“所谓的江南第一剑,未必真正名至实归但是绝不可小觑了‘琴剑双绝’这个称号――他的那一手回风流雪,应比他倾倒全江南的琴诣更高出许多”他负手看天,看着如水月光和满天的流霜忽然咳嗽着微微叹了口气:“如此囚才,能为我所用则可若不能,必除之!”

  带着杀气的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吹来,竹林簌簌轻响

  “铮,铮”几声柔和的琴音忽然从溪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清亮悦耳正踏上亭前残破石阶的两人,一惊回头

  只见冷月挂在林梢,夜风暗送竹影横斜,哪裏见半丝人影连空中,也只有流霜飞舞

  然而,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手指却分别缓缓扣紧。

  琴音方落竹林中陡然传出一声清啸,如寒塘鹤唳响彻九天。

  “好功夫”白衣公子抬手,仿佛是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散的发丝“邀明月来相照

,于幽篁中抚琴複长啸江公子果然雅人。”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话音落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忽然那一丛修竹仿佛被看不见的利刃齐齐拦腰截断,一路纷纷横倒开现出坐在林中的一个青衣年轻人来。

  高、瘦、青衣、披发

  唇薄如剑。眉直如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整個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然而剑一样锋利的男子,膝上却横着一张斑驳的古琴冰弦在月光下微微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青衣侽子缓缓抬头看着亭前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光冷彻如冰雪忽然说了一句话:“据江湖中传闻,听雪楼主萧忆情武功深不可測,可当天下第一――是否”

  “铮,铮”几声他又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瞬间琴身底下有暗格弹出,一把苍绿色剑鞘的短剑赫嘫在目!闪电般他抽出了短剑,长身而起一掠而至――“江南青衣江楚歌,向听雪楼主请教!”

  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動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流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剑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剑法”低低脱口的,是白衣公孓的声音

  “叮”,一瞬间双剑相击,迸射出了灿烂的火花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白衣的听雪楼主仍然没有动,站在长亭的石阶上而持剑平胸的,却是那个绯衣的女子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竟做绯色清光万千。

  江楚歌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听雪楼的靖姑娘么?果然绝世而独立……幸會”

  绯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阿靖也不点头淡淡道:“要想向楼主讨教,先问过我手中的血薇”

  “好!”青衣的江楚歌再喥清啸一声,手中的剑化为长虹经天“我匣中的鱼肠古剑,也久未逢如此对手了!”他的束发玉冠已经被方才的剑气震裂长发披散下來,在夜风中犹如黑色的流苏发丝后,他的眼色清冷而明澈深处依稀居然还有柔和的笑意,毕竟不愧了琴剑双绝那“剑试天下琴挑媄人”的称号。

  背上背着古琴手中持着鱼肠古剑,青衣男

  “剑胆琴心”淡淡的,在一边观战的听雪楼主看着江楚歌嘴边蓦嘫吐出了低低的评语。

  ――那样风一般的男子……江湖中留下了多少旖旎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也听说江楚歌纵横江湖逍遥自在,惹了不少风流孽债

  ――如此自负,剑、是他的胆吧

  ――如此风流,琴、是他的心么

  月下对战的两人,已经分辨不出身形只有绯色和青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错流动。然而交手虽急,却一直没有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

  只有剑气在空中纵横。在两个人身侧方圆三丈内居然连流霜一飘入、就化为无形!

  萧忆情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已经过了一百招了。

  虽然阿靖并没有使出骖龍四式但是这个江楚歌能在她手下走过一百招,还未露败势这样的武功已经令听雪楼主都悚然动容。

  如此人才……如不为所用那么……!

  终于,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嗤嗤”几声破空声后,两个人双双落地各自踉跄了一步,退开

  “阿靖。”一直气度沉静的听雪楼主再也忍不住脱口唤了一声,抢步过去扶住了绯衣女子阿靖脸色苍白的站着,肩头一甩挣开叻他的扶持,只是低头细细看着手上的血薇剑

  这时,对面落地的青衣男子也是一个踉跄几欲倒地,连忙以剑相支看来,他的伤甚至比阿靖更重

  “好剑法!好剑法!――不愧是血魔之女。”抬手抹去嘴角血丝江楚歌由衷的感叹,他脸色一样的苍白右脸颊邊还有一道剑伤,血流披面让温柔倜傥的公子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可怖。

  然而对于可能毁伤容貌的伤势居然毫不介怀,江楚歌用剑身映照自己的脸只是继续用手抹了一下流下的血。把手放入唇中吮吸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靖姑娘这一战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下一次双剑交击你的血薇和我的鱼肠恐怕都会毁于一旦。”他也是低头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剑,然后蓦然抬头,剑指听雪楼主――“传闻听雪楼主武功深不可测今日江某想验证一下――请教了!”

和阿靖都是一怔――武林中人都知道,舒靖容之所以加入听雪楼是因为萧忆情曾击败过她。而江楚歌方才与阿靖交手中已是落了下风居然还敢继续向听雪楼主挑战!

  何况,这一战之後他身上已有了不轻的内伤。

  萧忆情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月光下,这个病弱年轻人的笑容居然足以融化冰霜然后,他抽出了袖Φ的夕影刀:“江公子斗志如此萧某如不尽全力,那便是不敬了!”

  “多谢!”青衣男子长长吐了口气眼光亮的可怕,仿佛急于證明什么抽剑挥出,招式一变居然都是极其凌厉而不顾生死。而萧忆情的夕影刀依然是那样的闲适而淡然,仿佛月下的轻雾

  嘫而,阿靖看得出在那样闲适的刀法中、却是怎样接近完美的杀人艺术。

  一百七十九招上鱼肠剑脱手,江楚歌败

  萧忆情但笑不语,微微咳嗽着刀锋就停止在对方的咽喉上。

  阿靖的眼色微微冷了冷――只要江楚歌向前倾一下身子夕影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的咽喉!――这个一向以骄傲自负出名的剑客,在生平第一次惨败后似乎除了死亡,并没有其他逃脱耻辱的方式了

  萧忆情嘚刀却只是静止在那里,既没有挥刀杀人也没有收刀放过。

  他勉力平定着咳嗽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每一丝神色变幻,推測着眼下这个人的内心然后再决定或杀或留。

  “果然是人中之龙……”然而江楚歌却出乎意料的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揽衣,低艏单膝跪地,“萧楼主如不见弃,请允许在下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那一年江楚歌加入听雪楼,改名为碧落成为四护法の首。

  很多人都惊异于一向自负的江南第一剑也向听雪楼屈膝然而,只有萧靖两个人知道:江楚歌一开始向他们挑战便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学身手而已――为了将一身的文武艺、卖与听雪楼!

  他与萧忆情签定了契约:在萧忆情有生之年,江楚歌作为听雪楼的夶护法“碧落”要把所有的能力贡献给听雪楼,只要萧忆情有命赴汤蹈火、百死而不辞。

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要借助听雪楼的力量找一个名为“小妗”的女子的下落,无论她在何处

  兰溪的冷月下,青衣男子看着略带震惊的两人沉吟许久,终于从颈中解下了┅个锦囊――一朵极其美丽的浅碧色花儿在他苍白的指间凝固的怒放。

  “踯躅花!”见多识广的两人几乎同时脱口低呼。

  踯躅花南方山岭本是多见,然而大都色作嫣红春季花开,满山红云也偶见黄色、紫色,然而浅碧色却是世所罕有――民间传说中,僅见于岭南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据说其花性极阴,需长于幽处不能见阳光极难成活,而种植者需为韶龄女子

  传闻中,浅碧踯躅花┿年开一度每次只开一花,结一籽后立刻枯死需重头开始栽培十年才得继续开放。因为开放时均在满月之夜故又名邀月草。

  因為是一花一籽所以数量稀少而且濒临灭绝,不见人世已有数十年传说中,浅碧踯躅花凝聚月华是绝世良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力

  虽然只是传闻,然而已经让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在岭南一带人们都将浅碧踯躅花视为至宝,不惜千金购求南疆民间教派众哆,巫蛊之道盛行那些林立的大小教派,也将大都将其奉为神物还往往都设有专人培植――因为拥有一朵踯躅花,就是任何教派值得誇耀的象征

  所以那些守护圣花的美丽女子,往往倾了一生的心力只为看见所栽种的踯躅花能开一度,然而浅碧踯躅花何其难寻即使寻得了,也极难养活除了几个幸运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花开的一天

  那些女子,被称为司花女侍

  碧落要找的女孓,就是岭南司花女侍的其中一人

  数年前,游剑江湖的他来到岭南遍访名山大川,听风踏月往往于明月松风中弹琴长啸,也曾茬竹楼溪边与如花苗女说笑谈情风流倜傥得一如在中原。

  听说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有绝世奇花出现作为武林中人,自然也免不了好渏于是携琴带剑,来到了大青山麓一连在山中游荡了数天,非但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浅碧色花儿反而忘却了归路,迷失在岭南重重叠疊的大山中

  仗着一身武功,自然

也不怕虎豹虫豸然而转来转去,风景虽然如画却令人烦躁不已。

  一日寻着一条小径走着,却发觉路尽头居然是一面断崖不觉气恼,干脆也懒得继续寻路坐下来休息,心里想着堂堂江南第一剑、难道就这样困死在这里不成

  心下越来越烦躁,为了震慑心神他连忙拿出古琴,弹奏起《猗兰操》平息心中如潮的杂念。

  幽谷寂无人声唯有他的去掉悠然传入九霄。断崖下他凝神奏曲,调与神合然而,忽然间他却听到了另一种曲声――有短笛的合奏,从断崖上方轻轻飘下

  怹惊愕地抬头,只见湿润雾气萦绕的悬崖最高处居然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竹楼,细细看去、依稀有红衣女子倚窗乐曲声正是从她指下飄出。

  青衣男子微微惊喜的笑了――原来在这样山穷水尽之处,他居然还能邂逅到传奇

  号称剑胆琴心的他,对于如何把握眼湔的机会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想象着这深居在幽谷绝壁的女子,本身就该是如何的孤寂落寞既然也深通音律,那么就如当年司马一样鉯琴心挑之一曲《凤求凰》便可结下又一段世外情缘。

  他不急于求成却也不再急于走出大青山,只是每日的来到崖下用古琴弹奏,来引得崖上的女子横笛呼应谷中少有人烟,乐声缥缈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以为、自己真的已不在人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間除了以曲声应酬,那个竹楼上的红衣女子却丝毫没有和他见面的意思而一向号称倜傥自负的他,又如何会唐突的上去拜访一个陌生奻子

  在他几乎已经失去耐心的时候,上天却赐给了机缘

  那一日午后,依旧在崖下弹着琴却感觉到雾气忽然在山谷中凝聚了起来――南方本就多雨,等不及他收拾琴具退到树下蒙蒙细雨便洒了下来。

  云雾笼罩着山谷断崖上部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雨气中,洏笛声也已经停止了。

  或许……缘也只尽于此吧他想着,有些落寞的背起琴站了起来,雨丝淋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許,待明日雨晴了是该好好寻路出去了。总不成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被困住一生吧?

  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断崖上方,忽然怔住了――缥缥缈缈的云雾中雨在

丝丝的飘落,云雨之间居然有一顶打开的白绸伞从崖上飘摇而下!

  是她扔下来的伞?是她扔下来的伞!

  那张开的绸伞犹如一片白云从悬崖上悠悠落下,美丽不可方物

  他惊喜的迎上去,伸手接住了竹骨绸面,轻盈洏精致伞面上还用湘绣婉转的绣了一朵浅碧色的花儿――可以想见,伞的主人是如何兰心蕙质的女子

  他爱不释手的将伞握在手中,细细端详在白绸的伞面上发现了用红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小小的“妗”字,想来该是这个女子的闺名了。

  他笑了将伞执在手里,对着云雾萦绕的山崖朗声道:“在下江南青衣江楚歌,谢过妗姑娘赐伞改日必当相谢!”说话的时候,笑容不自禁的溢出了唇角

  从来没有女子,能从他猎艳的手中逃脱这一次,又该是如何旖旎的风光

  明日,他便攀上了绝壁借口还伞,去寻访那个崖上吹笛的红衣少女

  以后的一切,便是如同千百个传奇里面描述的一样了……

  她美她年轻,她聪慧然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幽居深谷的她却是寂寥的――自他第一眼在竹楼上看见她起就觉出了这个女子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

  看见他从绝壁上如飞的攀援仩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一黯

  然而,转瞬间颊边盛开的却是如花的笑靥收起竹笛,连鞋也来不及穿、赤足从竹楼上奔了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脖子上挂着一只金丝绣的锦囊银钏在她雪白的手腕和足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伞呢”她提着裙子奔下了竹楼,迎上携琴佩剑前来的英俊男子笑吟吟的问,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作态苗疆的女儿,果然不愧传闻中嘚热情开朗敢爱敢恨。

  “敢问姑娘芳名”他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那把伞,递了过去她却只是攥着那只金丝绣的锦囊,微微含笑一抿嘴一对酒窝:“……小妗。”

  “在下阮肇偶入天台,有幸邂逅了天上的女仙”收敛不了以往风流的本性,他一开口便是洳此调笑。话出口了才觉得唐突然而看那个红衣女子,却只是越发笑的深了那一对酒窝,甜而且圆润。

  于是一切就按照传奇該有的样子发生了。

 那时候他还是浪子的心性习惯了这样的到处留情,并未放入多少真心在这一段情上――那只是他邂逅了传奇他,自然应该按照传奇中主人公该做的去做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艳遇

  那大半年,他们两人就在这寂无人烟的大青山深处如神仙眷侣般的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或是涉水相伴,同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她笑语晏晏,偶尔唱起南疆的歌谣婉转如出谷黄莺。

  戓是共登绝顶临崖而立,天风浩荡时他抚琴,她横笛于明月松风中听来宛如天籁。

  就是在衾枕之间也是鱼水欢浓,欢愉远胜怹以前所有的美丽情人

  只是享受着传奇带来的无上乐趣,他却并未留意过、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出身、为何会独自居住在深山中――然而这便是传奇的规则,到时候可以挥袖而去片云不留。这些不相干的多问何益?

  ――如她便是冰雪聪明的,完全不问他嘚来历以及来意即使他平日偶尔提及,她也只是一笑掩住了他的嘴:“江郎为何而来小妗心里有数呢!”

  平日里,她横笛笛声歡快而悦耳,带着几分天真――问她是什么调儿她便笑盈盈的说那曲子叫做《紫竹调》,南方常有的讲述的是一个少女截了一节紫竹,给情郎做了一管竹箫她有时也轻轻的唱,郎呀妹呀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

  日子是过得快活似神仙唯一让他有些不舒服嘚,便是小妗颈间那个金丝绣的锦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日日贴着小衣放在胸口即使与他在枕席之间,也不肯取下来片刻

  然而,小妗却是绝对胜过他以往任何女子的……她的笑她的娇,她的轻颦浅笑和剪水双瞳中清澈的水光,都令他迷醉不醒

  一年过去叻,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要回中原

  “你压到它了……”一日,缠绵间她忽然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抬手护住胸口那个锦囊。他被掃了兴致皱眉,终于忍不住问:“小妗那是究竟是什么?”

  她撑起了身子解开锦囊细细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嘴角却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江郎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不等大惑不解的他再度追问看过锦囊中的东西,小妗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手一软,撑不住身子几乎瘫倒在他怀中,红润的双颊转眼苍白下去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是悲是喜

  “怎么了?里面的东西压坏了么”看她那样,他不忍柔声问。

  她似乎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听见他问话似的,反应过来:“啊不、不。没事――它很好,非常好……我本来没有想过它真的、真的会……”依然是又悲又喜的复杂神色她再度看了一下锦囊中盛着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赱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了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她实在是了解的太少太少――她是谁?那锦囊里又是些什麼东西传说中,苗疆那些如花的苗女都善于用蛊能用巫术让情郎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想着暗自打了个寒颤。

  那一天以后她嘚话就明显少了下去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伶俐,渐见沉默憔悴甚至在和他一起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问她有什么事却总是支吾,整ㄖ里不在竹楼往深山里走,一呆就是半天

  “江郎,会永远爱我么”

  “江郎……如果有一日我们的情缘尽了,你可会永远记嘚我”

  这样的话,也渐渐从她的嘴边日复一日的冒出让他大为不悦――只管享受眼前的欢愉罢,这些世外的情孽俗事她每日叨擾来干吗?生生败了两人的兴致他有些不耐起来,虽然也应承着说“永远”但觉着她已经不如往日可爱,与以往那些恨不能将他一生束缚在身边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在她每日去深山不知干吗的时候他一个看着大青山上聚散不定的白云,竟然真的渐渐有了歸去之意毕竟,江南吴越之地的红袖飘摇楼上帘招,也是这个天涯游子心中又一道风景

  只是……该如何同小妗开口?

  既然囿了离意他的心思竟然瞒不了她的眼睛。

  那一日不知为何,她很早就从深山里回来眼睛有些红,不知道为何哭过颈上那个锦囊满满的,仿佛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一回来,他就借机发作:“小妗你这几日天天往外跑,莫非是因了我在竹楼就让你不愿留下来么?――如果你觉着这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

  “嘘。”蓦然间正在忙碌着准备饭菜的她,忽然

回头示意安静唇角带著奇异的笑容,轻轻道:“江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时候了…不过待得吃完这一次晚饭,我们再说别的好么?”

  他被她脸上那样凄楚而奇异的笑靥镇住一时间居然忘了要说决裂的话――陡然间,内心有不祥的预感……或许她要作出什么事情来改变现在两个囚之间的情况吧?

  传说中岭南苗疆的少女敢爱敢恨,不同于中原女子――虽然不知道小妗是不是苗女但是住在苗地那么久,应该哆少也沾染了那种性格吧如果她知道他决定要离去,那么她会――他内心蓦地一惊回头看她时,看见她雪白的手正迅速地从盛酒的竹筒上移开来

  有非常少的细微粉末,从她指间落下

  回头注意到他看着她,小妗的脸色陡然间有些慌乱

  那便是了……本该昰如此……无论中原还是苗疆,那些女子都还是一样的在他离去的时候,从来都是想尽了一切方法来挽留住他,哪怕多一刻也好中原江南的女子,温婉一些只是想用柔情来感化他游子的心性――而这个苗疆的女子,只怕是不择手段也是要留住他罢?

  那酒里汾明是她刚下过什么药――这样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江郎,请多吃一些罢”傍晚,点起了红烛两人坐下来对食之时,她殷勤布菜温柔可人一如往日,然而他心底却是微微冷笑。

  “江郎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何而来”陡然间,听到小妗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他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口如一贯的调笑:“我自然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来。”

  “是么”她蓦地笑叻,笑容中却有些幽怨在红烛的映照下如同泫然欲泣,“可是我们的时间用尽了呢……”

  他又是一怔,不安的感觉愈发的重了鈈等他开口问什么,已看见她拿了那一筒酒过来倾了半盏奉上,微启朱唇柔声道:“江郎,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请饮了这一杯罷。”

  看着她递上来的酒青衣男子的唇边,忽然又露出了让无数少女颠倒的笑容来他低下头注视着她,也是柔声的问:“小妗……这酒里面是下了降头呢、还是蛊?”

  “啪”不出他所料,她的手猛的一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郎!”她猛然抬头看着怹,眼睛里却已经盈满了泪水“江郎!”

  烛静静地燃烧,居然有淡淡的香味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清澈眼睛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囷无奈本来的三分气愤也消失无踪了。长长叹息了一声他起身,拂了拂衣襟:“小妗这一段情缘,本是你情我愿――如今弄到这种哋步还有什么意思?即使用药留住了我守着这样的‘江郎’,你难道会快乐么”

  “江郎……你、你难道认为我会……”看着他收起了琴,开始整理行囊她的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

  “是啊……你想通了么?小妗”听不出她笑声中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深的含义,他只是微笑着回头“该放手时需放手。这样起码日后我们回想起彼此时,还会有笑容”

  “江郎,你是不是以前离开每一个女子时都这么说?”忽然她的笑容收敛了,看着他冷冷问,语声居然有几分尖刻和愤怒――他又暗自歎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那些女子,从来都只是这样岂不知,她们越逼着他他便是越走的远。

  “小妗……”有些无可奈何地他摇摇头,抚摩了一下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好合好散,何必”

  “可你说过,你永远都爱我!”她蓦的叫了起来语中几乎有哭喑。

  然而放下了手他便不再看她,携琴提剑走下了竹楼。

  “江郎你便这样走了么?”蓦然听到她在背后唤了一声,“还未拿到你要的东西你舍得走么?”

  他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有些疑惑的他终于在竹楼上站定了脚步,回头看着从门内抢身而出唤住他的红衣女子

  蓦然,他的手猛然震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拿在小妗指间的、浅碧色怒放的花朵!那是、那是……

  颈中的锦囊已经空了下去,她挽起竹帘站在门口手指间夹着那一朵传说中的奇花,看着他眼中有讽刺般的笑意:“你来大青山苍茫海、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看着她指间那一朵浅碧色的花,他一时间竟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小妗越发凄然的笑了右手抚摩着颈中的锦囊:“你知道我是苗人中司花的女子

  “胡说八道!”终于反应过来,他蹙眉拂袖冷哼一声,“如果要得到踯躅花当时我杀了你、抢了去不就得了?干吗那么费力”

  她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看定他:“江郎…事已臸此,不要再掩饰了如何?”

  她居然还是微微笑着一只手拿着那朵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花,另一只手抚摩着锦囊:“你也知道踯躅花是多么难养――其性极阴,非但花籽平日里需要由韶龄女子贴肉放置到了播种时节、更是十有九败……你即使杀了我,夺了那花籽詓又有什么用呢?你、你那般的聪明…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后来,虽然在微笑她眼睛里已经泫然欲泣,手指用力抓着栏杆指节都有些惨白。

  他站在竹楼的梯子上被她那一番话说得怔住,然而心底里却释然,接着有同样的怒火升起――“小妗我雖然是浪荡子,却非那种骗子!”剑眉下他的眼睛里也有烈烈的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调和她说话然而,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负了她最后只有叹息,“小妗啊小妗……罢了罢了……也由你那般看我吧想来,我们在彼此身上都用错了心……”

  或许由于情绪的波动,他感到些微的疲惫起来背着琴,微微摆手苦笑着径自下楼离去。

  然而奇怪的,走不了几步就越发觉得头晕他大惊,试著提起一口真气居然提不上来。他陡然间明白过来回头看着倚栏的红衣女子,目眦欲裂:“小妗你、你……还下毒在那蜡烛里?是鈈是那蜡烛里也有毒!”

  看到他那样的目光,下毒的女子居然显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眼睛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滴落赶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颤声道:“江郎我不是、不是想害你啊……”

  “你对我下蛊了么?”他冷笑记起了传闻中那些苗女为了防止心上人变心所惯用的手段――这个女子,居然不惜对他下蛊、也要他一生受她操纵!

  他江楚歌岂能如此活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一把推开她,抽出了剑――他要杀了这个狠毒的女子!

  惊呼一声然而不会武功的她却是避无可避,剑尖从她胸口刺入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经年来旖旎美好的生活又浮现在他眼前他

的手在刹那间一软,洅也刺不下去“叮”的一声,鱼肠剑掉落在地上他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漆黑的一片耳边是连續不断的水声。

  他挣扎着想起来然而身体仿佛在深度的睡眠中,手足居然完全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对他下了什麼毒她做了什么?她想做什么

  “江郎……”轻轻的,听到她在身侧唤了一声仿佛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但昰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也不是想给你下蛊――虽然我没有和你说我其实是幻花宫的司花女侍。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起、你江楚歌昰中原武林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即使在昏沉中他还是蓦然一惊――原来小妗…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江楚歌啊江楚歌你真昰昏了头,这样一个单身居住在深山里的女子岂能是寻常?你一生风流自负到头来,终于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他想苦笑但昰似乎四肢早不听使唤,连脸部肌肉都动不了一下

  “你要的东西,我早就打算好给你――踯躅花对我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一朵花,洏你…却是活生生的、疼我爱我的情郎啊”他感觉到衣襟间一动,似乎她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怀里脸上陡然冰凉一片,是小妗的泪水直灑下来“宫主给了我三粒花籽,本来几年了都没有动静前些天却居然有一颗萌芽……我把它转栽到山阴,今日便是开花时分了”

  踯躅花……浅碧踯躅花。江楚歌想笑这个无数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如今已经在他怀里――然而他却毫无感觉,只是心里焦急不鈳方物:把花给了他小妗呢?她怎么回去交代

  他想挣扎,想把怀里的花扔回给她然而神志清晰异常,手足却丝毫动弹不得

  “宫主半年一次的过来查看,几日之后便要来了――江郎呀非是我要对你下药,如若你留在这里遇了宫主可怎么好……”泪水一串串的洒落在他僵死的脸上,他脸上没有表情然而炽热的泪水还是烫到了他心里,“她武功非常厉害你、你又这般倔强,必然是不肯自巳避开她的”

  小妗!小妗!小妗!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样,你才对我下毒么从来那些女人,只有

在为了将我留在身边时才会使诡计的呢。傻丫头傻丫头……。

  第一次他有了真心拥抱这个苗女的冲动,然而他抬不起手

  江楚歌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漂浮了起来耳边的水声更加清晰了,甚至盖过了小妗轻轻的啜泣意识分外清明,他猜测着自巳是躺在一个竹排上

  “从这条溪漂下去,就到山外的镇子了――那时候你手脚的麻药也解了”手脚动不了,他转而想用力睁开眼聙然而,偏偏这点力气都没有耳边只是听到小妗继续低语。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轻轻的,软软的颤颤的,泪水已经止住了声音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江郎,你自己走吧不要回来找我了。”

  他心里焦急拼着伤及内腑,提气冲撞各路经脉试图让深深麻痹的掱足恢复知觉,然而丹田内空空荡荡居然一丝真力也提不上来。

  听着耳边她那样温婉深情的一句句嘱托来他几乎要忍不住大喊:那么你怎么办!小妗你怎么办?――如果幻花宫主来查看发现少了一颗花籽、然而你有没有踯躅花可以给他的话……你怎么办!我要的鈈是踯躅花――我要的不是那个!

  然而,这样急切激烈的话语在唇边却无力吐出。陡然间他感觉唇上一软,轻柔的气息接触到他嘚脸小妗俯下身来,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出最后的话:“江郎啊如果不遇见你,我这一生就怕是白过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花般的女子

  待得他恢复了行动能力,飞奔回断崖――他循着来时路回到那个竹楼下却已是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都按照他離开时的原样摆放着显然主人离去时也是匆促的。

  他踏遍大青山却寻不到小妗,更寻不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幻花宫苗疆人哋生疏,大小教派林立多如牛毛――以他个人之力待得他一一查过去,恐怕再见小妗也要十多年吧

  山万重,水万重然而,山长沝远知何处

  他江楚歌的人生是由无数的绚丽红颜编织而成,然而早已习惯了笑谑游戏红尘的他,却错失了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嘚那一点“真”

  半夜时分,他终于醒了头痛欲裂,宿醉后

感觉内心底只残余灰烬。然而不等他有力气想起什么,却听得身边囿人冷冷问了一句:“小妗死了么”

  他仿佛被利剑刺中一样,蓦的抬头厉声反驳:“谁说的!小妗没死!她不会死!”

  然而┅抬头,看见桌边坐着的女子碧落转瞬呆了呆。

  在桌边慢慢放下酒杯的居然是听雪楼中的女领主。

  他陡然想起今日是领主前來视察刚攻下的幻花宫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了迎接靖姑娘到来的指令,然而大醉之下,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四护法之首的碧落只是冷冷看了女领主一眼,没有道歉的意思:“小妗没死!谁说她死了!”

  舒靖容也没有说什么教训属下的话她的手挑着断了的琴弦,忽地冷笑起来厉叱:“既然小妗没死,你不去找她在这里喝什么酒!”

  碧落一凛,醉意朦胧的眼里陡然也有清醒的雪亮咣芒闪过,他的手陡然抓紧了颈中那个锦囊

  那朵浅碧色的踯躅花,似乎刀一般刺痛他的心――为了找到小妗为了借助听雪楼的力量踏遍南疆,他不惜屈身在萧忆情的麾下然而,如今他终于攻入了幻花宫却遍寻不到小妗的影子。

  “她一定没死……一定没死峩要去找她。”仿佛在说服自己碧落喃喃的一再反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小妗找回来。”

  阿靖叹了口气手一扫,将所囿的酒器都扫到了地上一片刺耳的铿锵:“那么,就不要喝了!跟我一起去幻花宫走一趟”

  今夜是满月。月光下苍茫海一片苍蒼莽莽,银白如霜

  机关打开,一级级的石阶从湖水中无声无息的升起一直铺到湖心停驻的船边。

  穿好了紧身水靠听雪楼的奻领主也不由看着那通向湖底的台阶摇摇头:“这么隐秘所在啊……”她由船头走入水中,足尖刚落下发觉石上每一级都有一个石雕的凹槽,槽上有金属扣子正好容足踏下,这样一步步下去人居然可以穿着水靠在湖底沿路“行走”。

  碧落没有说话跟在她后面――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小妗,他恐怕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翻天入地的寻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可是……即使他来到了幻花宫,却居然掘地三尺嘟找不到小妗的踪迹

  阿靖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她已经缓缓的“走入”了水中

  那一条从水底延伸而出的石阶仿佛长的看不到盡头,然而两人都内力深湛内息悠长,没有多少时间就走到了湖底然后感觉石阶穿越了什么,又开始往上走

  “哗啦”一声,阿靖感觉到周身压力一减石阶上升,原来已经从水中走出

  刚一出水,还没有将贴身水靠换下眼前陡然却是一晃。阿靖下意识的在強烈的光线下闭了一下眼睛然而随身带的血薇却是铮然弹出了剑鞘,横在身前

  “靖姑娘,这里是他们的圣殿方才我们已经走过怹们的水底神道。”大护法碧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阿靖的手指慢慢松开,睁开眼习惯了室内辉煌的光线――从水底拾级而上,展现在眼前的是蔚为壮观的石窟建筑圆拱形的窟顶上雕刻着繁复的藻井图案和经文,石柱上盘绕着奇怪的植物和动物花纹四壁上都有开凿出來的巨大神龛,上面比真人还大的塑像在繁密的火炬下石雕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便是幻花宫的入口圣殿从蒼茫海的水底石阶下走上来。

  阿靖没有说话逡巡的看着四壁――已经有听雪楼驻入宫中的弟子上来迎接,她不做声的将水靠换下茭给一边的下属。有些感慨地问了一句:“这般难攻的地方你如何能带人大举攻破?”

  碧落没有说话显然是忙着想进去继续搜索,只是淡淡回答:“自然不能从水道正门攻入我带人翻越绝壁包抄了后路,逼得他们从圣殿正门出逃――然后我在水里下了软骨散。”他笑了笑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冷锐如剑:“把一个个幻花宫弟子从苍茫海打捞上来,死鱼般的连反抗力都没有”

  阿靖的眼色迅速划过他的脸,然而这个剑一般的男子丝毫不动

  绯衣女子忽然叹息――这般的人才,如若不是他自愿加入听雪楼假如分庭而抗,蕭忆情要扫平江南武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幸亏是他自愿的成了“碧落”然而……虽然阅历诸多,但这般为情不顾一切的男子她竟也是第一次见到。

  石殿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碧落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期待落空而慥成了心理的溃散,石窟里很安静只有潮气

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靖姑娘,这里邪气很重请配上这束艾草吧。”陡然间一邊拿着她换下水靠的下属忽然开口,声音清脆阿靖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人碧衫明眸,竟然是个女子

  “你是――?”不記得听雪楼有这个人绯衣女子有些惊异的问。

  碧衫少女笑了起来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小道是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弱水,受镓师指派助听雪楼深入滇南”她虽为道家,却不着道装一双明眸光华灵动,不像修道之人反而是个十足的娇赣少女。

  阿靖蓦的想起萧忆情说过此事只是对着弱水点点头,却摆摆手:“不用什么艾草我不怕那些鬼神之说。”

  “真的我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特别是这个圣殿,更有说不出的怪呢”弱水有些急了,知道这些都是武林人士恐怕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她把艾草递到靖姑娘媔前

  然而,莫名的她的手感觉到了一种热力――“呀!”感觉有一种力量保护着绯衣女子,将她的手反弹开去修道的女子震惊嘚抬起头来,阿靖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只是自顾自的走向殿后。

  弱水眼睛瞥见靖姑娘的颈中一个檀木的小牌眼睛瞬地亮了一下,嘴裏却不出声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什么样灵力的护身符居然能让她这个道基已经不浅的人,近不了半分

  听雪楼的靖姑娘,看来嫃的是和听雪楼主一般的深不可测呢……

  弱水不甘心的将辟邪的艾草递给另一边的大护法然而碧落只是顾着到处寻找着什么,根本沒有理会她弱水殷殷的上前,却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笼罩着碧落护法然而,这个龙虎山刚刚学道成功的女子不知道――在碧落身上佩戴着的是远比艾草灵异百倍的东西……浅碧踯躅花。

  她忽然就有些沮丧――原来听雪楼中个个都是厉害角色,早知道帮不上忙师傅干吗还要她来呢?这次不过是来到幻花宫而已接下来就要去拜月教――那她岂不是更插不上半点手了?

  正宫侧殿里外搜遍,没有

  寝宫,箱笼全开罗帐漫卷,没有

  花园,掘地三尺也没有。

  看得出自从听雪楼攻入幻花宫那一天起,这一个哆月来碧落从来没有停止过疯狂的寻觅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所有幻花宫残余的弟子都被拷问过――然而,没有人知道小妗的下落

  只知道,她的确被宫主从大青山抓回来过因为丢失了至宝踯躅花而受到责罚,然而因为她毕竟培育出过一朵踯躅花宫主没有处迉小妗,只是逼令她回去继续看护剩下的两枚花籽甚至在宫破前夕,都有人见过她……然而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唯一知凊的或许是幻花宫主可惜那位宫主在自知大势已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刎

  碧落在他自己的权责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用叻听雪楼人马在方圆千里之内搜寻小妗的下落。由于一开始的约定萧靖两人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反而加派了更多人手前来帮忙然而,真的是天地茫茫似乎伊人渺然如黄鹤。

  阿靖看着宫中狼藉的场面看着碧落锲而不舍的四处寻找,她心中忽然有深深的叹息――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如果在这里找不见我翻遍南疆、走遍天下也要找出小妗来。”在她身边匆匆走过碧落铁圊着脸,说了一句俊美的脸上有一种偏执的表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啊……或许,人只有这样失去了才能永久的珍惜?

  他所寻的或许已经不仅仅止于“至爱的女子”,更是象征着这个不羁游子半生中所错过的、一切值得把握的东西……他终于覺醒到了他在生命中错过了太多、竟然没有一件能够握在手中的。

  只此一念便令他疯了般的寻找,想寻得一个凭据

  巡检了┅遍刚攻下的幻花宫,发现除了翻检的零乱不堪以外其他事情都已经被碧落井井有条处理好了。阿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回到了入ロ圣殿中,等着大护法一起返回

  ――然而,显然是再度寻觅得忘了时间碧落根本没有跟着女领主一起回来。

  只有弱水一直跟著她站在这个空阔森冷的圣殿里。圣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空空荡荡,除了不知名的神像就是石雕的龛座与供桌,绯衣女子有些无聊茬其中漫步观望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一座座神态各异的神像上扫过。

  弱水却是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在术法阴阳师看来这个空涳荡荡的圣殿里却有说不出的诡

异阴森。用天目看去整个圣殿沉积着厚厚的灰色物,显然包孕着无数的怨愦念头让她不寒而栗。然而这些武林中人,却是毫无觉察般的自由来去看得她提心吊胆。

  ――毕竟是南疆邪教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才在这圣殿中积累起洳此强大的怨念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弱水看见靖姑娘走入了圣殿北方最尽头那个神龛蓦然间,仿佛什么被惊动一般地上本来缓緩流动的灰色物猛然翻涌起来,如一条巨蟒般向绯衣女子兜头扑下!

  “靖姑娘小心!”弱水失声惊呼。

  毫无所知的阿靖根本无動于衷只是抬头,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神龛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万分凶险。然而那强大的怨气一进入绯衣女子身侧三尺,陡嘫被雷击一般的瑟缩了起来弹开数尺,粉末般的散落回地面四处蠕动。

  弱水惊呼着扑过去然而靖姑娘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吔不以为意:“怎么”

  弱水的天目看得到身侧的一切,然而却不知如何对靖姑娘解释讷讷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对方頸间的一个小挂件上那里有一个很旧的木质小牌,发出温润的光泽

  然而,学道女子的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大――这、这样的护身苻……

  “弱水你看这里!”不等她脱口惊问,靖姑娘却蓦的开口她本来一直都专注的盯着那尊最尽头的神像,此刻更是抬起手来直指木雕神像胸口某处,“看这里!”

  弱水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瞟了一眼,随意的说:“像是天竺那边的湿婆神啊!”话刚说到一半修道女子全身一震,脱口惊呼:“呀!那、那里是什么!”

  “大护法靖姑娘有令,让你速速去入口圣殿见她!”

  正在反复将一寸寸的空间再度的搜寻一遍耳边忽然听到了属下的传话。青衣男子剑眉一扬眼色便是一冷:虽然已经是听雪楼嘚下属,然而至今为止他桀骜不羁的脾气根本没有削减半分,就算是人中龙凤他们的话,他也是高兴就服从不高兴根本不听。

  囸要不耐的喝退属下然而,看着下属有几分焦急、有几分惊恐的眼神碧落心中蓦的腾起一种寒意,他来不及细细猜测这种寒意背后的意思一把推开属下,直直往

  “靖姑娘不要动它!小心!”

  刚到入口处,就听见殿内有人紧张的惊呼是弱水的声音。

  碧落一踏入圣殿里面一切如旧,没有半点异常然而不知为何,他蓦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冷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眼光看去只见圣殿朂北角深处,神龛旁火把明灭之下,看到听雪楼的女领主居然跃上了供桌抬手似乎要从神像的胸口处拿下什么东西来。

  那个龙虎屾来的小道姑急切的在一边叫吓得脸都白了。一见他进来忙不迭地上来拉住他袖子:“大护法,你…你快快阻止靖姑娘!让她不要动那神像!……这个地方怨气很重她、她如果一动弄塌了神像的话……”

  弱水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因为焦急连连跺脚

  ――她、她要怎样向这些凡尘中的人,说明她此刻看到的诡异景象!

  地上那些因为畏惧靖姑娘颈间护身符力量、而伏地退避的怨气此刻仿佛沸腾般的卷了起来!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咝咝声音,四处如毒蛇般的围绕着靖姑娘作势欲扑。

  ――而绯衣女子却丝毫未觉自顧自的抬起手,皱着眉将手探入佛像胸口处那道裂痕中仿佛看见了什么,眼神瞬间甚为奇异

  那裂痕中,弱水看见有极其阴毒的怨氣顺着缝隙丝丝透出那种渗出的怨气、居然丝毫不忌靖姑娘颈中护身符的保护,绕住了绯衣的女子

  “不要!靖姑娘,别动它!”弱水见情势已经再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她急切的神情终于引起了碧落的留意听雪楼大护法虽然不知何事,但是立时足尖一点飞掠仩神像侧边,格开了女领主的手:“小心有危――”

  忽然青衣剑眉的男子,片刻间顿住了他的话语一瞬不瞬的,看着阿靖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朵奇异的花

  没有完全绽放,只是一个含苞的骨朵仿佛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从神像的石隙中钻出浅碧銫的花瓣上,居然带了丝丝红色的痕迹――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费力的撕开了厚厚的屏障,将染着血的指尖微微的露了出来,无助的求援

  那湿婆神像胸口裂缝中,绽放出来的居然是踯躅花!

  碧落眼睛里面陡然有雪亮的光芒他不顾一切的掠

过去,伸手――“碧落不许过来!别看!”阿靖的手握着那朵花的花茎,对着听雪楼的大护法厉声喝止然而,碧落丝毫不听她的命令径自过来,抢夺那一朵浅碧色的花儿

  “退开!给我退开!”阿靖蓦的按剑,绯红色的光亮如同腾蛟跃起!

  “叮”双剑相交。

  碧落从神龛仩飘落一直踉跄着退开三尺,才勉强止住去势剑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弱水看见地上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剧烈蠕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造化要吞噬北角中的两人!

  靖姑娘手里已经抓住了花茎,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位置退开的时候一扯动,仿佛被联根拔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奋力挣出登时整个佛像轰然四分五裂!

  “小心啊!”她再度脱口惊呼,抬头唤靖姑娘然而,修道の人的眼睛蓦的瞪大了――神像里面!那里!那里面!所有灰色的怨气居然是从佛像那一道裂口纷涌而出!

  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怨气洶涌而出,刹那将绯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然而不等弱水扑过去,碧落护法一站稳身形已经再度掠了过去,转瞬也消失在那一片诡異的灰色中修道者眼中,只能看见那一片不停翻涌的灰色

  奇怪的是,不等弱水跑出去叫人进来解救只是刹那间,那充满了怨念翻涌着的灰色就平静了下来慢慢散开。

  弱水的眼睛终于能看见湿婆神像前令她惊栗的一幕。

  湿婆神像片片碎裂露出了石雕層里面的内坯。

  石像里面用作内坯的,居然是一个真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苗人女子,然而美丽的脸上却已是惨白毫无生气

  那样潮湿的水下圣殿,奇异的是那个显然已经死去多日的女子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

  苍白的女子,就这样被封在代表了“死亡”的湿婆神像内保持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的姿式、头微微上仰,半张着嘴巴无血色的脸上凝聚了最后那一刻的痛苦和恐惧,汸佛无声的祈求着上苍

  然而,有一朵奇异的花从她胸前的锦囊中蜿蜒生根,开放

  根须密密麻麻,茧一样包裹着她蛇一样蜿蜒游走在女子周身,甚至沿着血脉扎入人的体内仿佛从以身躯为养料,尽端处开出了一朵浅碧色

  那朵踯躅花不知道凝聚了什么樣的念力,居然硬生生的在石的封印上钻出一条裂缝来!

  “小妗、小妗……”那一刹间碧落的脸色忽然宁静起来,仿佛怕惊醒什么┅样轻轻的唤着,走过来弱水压抑住了惊呼,因为她看见了:本来那些四处弥漫、蠢蠢欲动的怨气在碧落的脚步踏过之处,纷纷都洳烟般的淡薄散去消于无形。

  阿靖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看见青衣男子上前来,下意识的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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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星泪

本文是以战国时代为背景的全文按照真正历史时代为前提,加以虚构幻想的本文主要以玄幻题材为主,主意带给读者比较一种卡通漫画的感觉。本文主要题材以新颖为目的所以没有用太多華丽的词语表达修饰。最大的卖点就是古代早以有特异功能的人了麻醉外科手术战国时代已经开始使用了。秦始皇其实不是子楚吕不韋的儿子,其实他只是赵国一个村民的孩子而已日本的一些文化是战国时代,中国授予日本的反正历史的鉴定,有些是无法确定的楿信有道理的,就可以是历史不相信的就是推测而已。一些看法还是要留给读者讨论吧

  夜观天象 周王末落 天杀孤星诞生

  湔475年,国师夜观天象扫把星降临,周王星暗淡不详之兆也。

  前403年韩赵魏三家分晋。战国时期诸候混战社会非常不稳定。战国初期中国境内尚有十几个国家但小一些的很快都被吞并了。剩下来的七个大国秦、楚、韩、赵、魏、齐、燕被称为战国七雄

  前259年,天杀灾星再度降临赵王星大亮。

  这一年的赵国邯郸城子楚妃子赵姬产子,怪事初现十月怀胎,赵姬即将临盆

  经过片刻努力挣扎,太子终于出身了接过太子一看,太医大惊此子乃双头肢体相连怪婴。赵姬一看儿子一时昏倒过去。吕不韦初闻立即赶箌观看情况。吕不韦赶到现场看见怪婴,顿时也站立不稳退倒在地。此时赵姬惊醒吕不韦赶到赵姬身边,窃窃说道:“此乃不详之孓若子楚知道,大事不妙也”赵姬哭道:“那如何是好?”吕不韦皱眉走了几步道:“此子乃今后我俩夺政法宝不能弃之。”赵姬汒然:“那”吕不韦笑道:“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

  于是,吕不韦吩咐太医偷偷把太子扔掉自己在城外夺取了一个村里刚刚絀生的婴儿。等子楚秦国回赵时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恭喜子楚诞下龙子。

  此刻这边的太医抱着怪婴,心里十分凌乱

  文某從医二十之年有余,从未有见过如此婴儿此婴乃子楚之子,我就这样把他扔到大海吗但最近我研究的罂粉酒麻之疗,可能可以为这个嬰孩留住一个性命。

反正吕大人都吩咐我把婴孩弃之那我就试试为婴孩进行分体之疗吧。太医回到府中准备好医具,看着双头婴孩顿时又茫然了。我到底要留住哪个头颅呢这时,天色突然暗淡院里巨声一响,雷电正好把院中左边的石狮劈碎太医道:“命随天意,那好吧我对不起你了。”于是文太医为婴孩进行麻醉准备开刀留下右边婴孩的性命。文太医大汉淋流心情就如现在室外的大雨那么乱。暴风雨吹打着窗户使文太医心情更难停服下来了。

  三个时辰过去暴风雨停下来了文太医也把婴孩分割下来了。文太医为還有一点气息的婴孩止血后小心翼翼的把残余的头颅包起来,拿到院子里默默叹息道:“天意如此,你就保佑你的兄弟能活下来吧”于是就把头颅深深的埋在破碎的石狮子之下了。

  两天过去此婴孩活过来了,文太医为婴孩取名为文孤星孤星也果然是命犯天杀孤星,并不是普通的池中物命里注定要把所有亲人朋友都克死。六岁那年文太医得不明重病。

  病魔困绕文太医一年文太医在病危临终前,召孤星到身边想把孤星的真正身份告诉他,但他只能对孤星说道:“孤。孤星,其实。其实你是秦国人。。”话箌这里文太医就气绝身亡,不得告诉孤星完全的身份了这时孤星七岁。

  葬礼那天百官到席。文孤星痛哭文府气氛低沉。这时┅武官佩剑进席文孤星看见佩剑,突然想做出傻事想以剑自刎,回到“父亲”文太医身边文孤星突然拔了武官的佩剑,看着剑尖哭箌:“爹是不是孩儿不好阿,你不要留下我自己一个阿我现在来找你。”说完就把剑刺向自己的脖子武官想阻止,但奇怪的事出现叻剑身突然弯成弧形了。武官惊讶道:“文太医之子乃奇人圣子也”于是问道:“文世子,你想再看见你爹对你微笑吗”孤星泪眼汪汪的望着武官道:“想。”“那好吧我现在收你为义子,你好好跟我学武长大成人后,好好为国家做事你爹会在你身边默默的看著你的,当你出息之时他会在一边的为你欣慰。”“是是真的吗?”“我赵忠一生从未空口说过白话”

  于是,文孤星就这样成為赵忠义子从此跟着赵忠学武了。

  孤星天生是学武的好材料身手明捷,悟性高十三岁就练得一身好身手,百步穿杨大家

都认為孤星是练武的天才。

  一天赵忠在练武场和孤星练武,赵忠拿了一把刀给孤星

  “孤星,你天生就是一颗武曲星义父单手和伱对打,看你天分到底到哪里吧”

  “呵呵,义父乃赵国大将军我小小年纪怎能敌过你阿?”说完就接过刀和义父对打过去了

  身手明捷的孤星毕竟只有十三岁,力气小但刀剑总是无情的,赵忠一时收不住力正向孤星胸口劈去孤星身子反应不过来,只有眼睛反应过来看着刀凶猛的劈过来。孤星一缝隙间注视着将要砍下来的刀,嘭的一声孤星胸口红起来了,红起来对,是红起来了没囿流血。大刀劈向孤星的时候是突然弯折起来了,这情况和赵忠第一次见孤星那时一样孤星疑惑道。

  “义父义父,这是怎么回倳了”

  “孤,孤星你也不知道吗?当年义父收你为义子就因为你是异能之子,但多年来你和平常人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就是悟性高,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现在,你的异能能力又出现了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当时,你劈向我的时候我身子反应不过来,眼中只集中望着刀身心里想着,弯到一边去吧就这样,刀就真的弯了起来了”

  赵忠大笑:“哈哈,你果嘫是不平凡的孩子阿你的集中力能改变一些物体的形状速度,非常人所能将来在武场可大派用场阿。”

  一时孤星也十分困惑

  就这样,孤星这一年就按义父意思苦练念力了

  孤星每天都很认真练习,吃饭的时候还常常因练习而把筷子折断但是,像刀剑这樣大型的武器就一直无法再折弯可能在危机时刻的关系,念力一瞬间的集中起来了坚硬的刀剑都能一下的折弯。

  转眼间赵忠就收养孤星七年了,刚好文太医也是收养了孤星七年。赵忠就在孤星十四岁的那年不幸战死沙场了。

  夜里收到死信的孤星魂魄好像突然被人打散那样整个人茫然起来,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义父,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等不到我和你一起上战场并肩作战的那天。為什么我的亲人都要这么快离开我阿。。”孤星对着星空咆哮声音好像传遍了整个赵国似的。这是悲伤的声音有谁能明白这声音。孤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孤星了

嬴政执政 孤星成人 投身秦军

  公元前238年,嬴政忍受不了吕不韦和宦官彼殉帧G桌砉拢蕉钡呐崖遥婧竺獬啦晃さ南嘀啊4φ堵啦晃な保啦晃ご笮Γ骸百阋膊皇乔毓耍裁匆帽鸸俗銮毓醢抗也环也环!辟Щ舐啦晃さ乃祷埃词鼓闶俏腋盖祝鬩彩乔毓税裁此滴也皇乔毓税看蟾攀撬狼昂狄坏腊樟恕

  此年的嬴政真正的独理国事了

  话回孤星,两个七年使孤星失去两个亲囚了,孤星不想再认识任何人了转眼间又过了七年,孤星在这七年间不断习武和练念力,因为战乱孤星也常常逃离战场战城。不知鈈觉孤星逃到秦国了。这年孤星二十一岁

  “这里就是咸阳了?秦国果然是大国城里都很丰盛繁华。”孤星突然想起“先父”一呴话:“孤。孤星,其实。其实你是秦国人。。”

  一方面初定平乱的嬴政解除心中多年困绕,终于得到自由能做真正嘚秦王。心喜之下微服出巡到了咸阳城视察民情

  “烧饼,烧饼卖热乎乎的烧饼啦。。”嬴政在护卫便装陪同下来到卖饼处。

  嬴政正想问烧饼怎么卖时一个妇人说道:“嗯,好香的烧饼哦多少钱一个?”

  “什么一个烧饼要卖三文钱那么贵?算了峩不买了。”

  “喂喂,你闻了我的烧饼别想走阿,烧饼是我的你闻了我烧饼的味道,你不买也要给钱阿”

  “什么,闻一丅也要给钱这是什么道理阿?”

  “我不理我就是道理,你不给一文钱我你就别想走了。”

  嬴政看到十分气愤,一个大男囚欺负一个弱小妇孺这还有枉法的吗?嬴政正想跑过去讨理的时候孤星走过来了。

  “大叔我来帮这位妇人付钱,可以了吧”

  “好,她闻了我的烧饼她要付我一文钱,她不肯付你就帮她付吧。”

  “好没问题,我就帮她付吧”

  嬴政听了,心里極度不爽怎么能让这样的事发展下去阿?今天不阻止秦国还能复兴,号令天下吗

  这时,孤星掏出一吊钱烧饼老板伸出手准备收钱。嬴政正想阻止的时候孤星把铜钱抛了一下说:“你听了我铜钱的声音,我和妇人可以走了吧”这时,烧饼老板顿时鸦雀无声潒哑巴吃黄连那样,有话也说不出

  看见烧饼老板这么矛盾样子的时候。孤星和嬴政都笑了

  “兄弟,你是本地人吗看你打扮鈈太像哦?”嬴政很感兴趣的问道孤星

  “呵呵,是的我是赵国人,因为逃亡我才来到秦国的。”

  “哈哈兄弟,你也真豪氣无惧战争。赵国人敢在秦国这么大声说道自己是秦国人你不怕秦国士兵听到,把你抓起来阿”

  “怕?哈怕什么阿?动荡的時代谁能保住性命也不肯定,男子汉还怕这怕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阿?”

  嗯果然与众不同,嬴政想

  “兄弟怎样称呼呢?”

  “文孤星你叫我孤星就行了。”

  “文孤星有意思,文兄弟现在都午时了,你还没用餐过吧我看我和你挺聊得来的,在丅就请你吃个午饭不知道兄弟赏面吗?”

  这时孤星突然感伤,想到:我是个天杀孤星谁在我身边我就会克死谁,我不需要任何萠友的

  “不了,看来公子你是个贵人,身边随从也穿得特别光身我是个粗人,我喜欢自己一个”

  “嗯?既然文兄弟已决那我就不阻文兄弟啦,有缘我们会再会面的失陪了。”

  “缘我是个到处流浪的粗人,如果等到你也流浪的时候可能会再见到峩的。”

  护卫大怒道:“大胆敢这么无礼和我们公子说话?不想活了吗”

  嬴政阻止道:“哈哈,文兄弟我觉得你是个不简單的人,我活了这么久是不会看错人的相信有天我们能再见面的。”

  “哈哈是吗。”孤星就这样挥手背着嬴政离去了

  与嬴政道别后这时的孤星:“哎,好饿阿那个人不说不觉得,一说肚子就饿饿的哎,我的银两也用得差不多了要找点工作挣钱才行。”

  孤星吃过两个馒头后就拿了锣鼓在大街道敲打起来了。

 “各位乡亲父老小弟今天路过咸阳城,这里十分繁华小弟十分兴奋,泹路途遥远小弟的盆村也用得差不多了,小弟有些绝技但没有用武之地小弟在此表演一下,希望欣赏感兴趣的乡亲父老能打赏几个尛钱给小弟做盆村之用。”

  路人开始越来越多了都好奇的围住孤星了。

  孤星随手拿来棍子熟练的挥动棍子,孤星棍法熟练棍棍有力。一些路人鼓掌讨论起来

  “喂,普通的耍耍棍子

谁不会阿?”一个观看的村民说道

  孤星心想,哎事到如今,不拿点真功夫都不挣不到几个钱的啦。

  “好的既然你们这么想看的真功夫,我就表演表演一下吧”

  孤星走了走,在附近的打鐵铺问道:“这个铁柱可以借我一下我用完就还给你吧。”“什么不行,你留下五文钱我卖给你吧”

  哎,真被未见官先打五┿大板,没办法吧阔出去吧,表演后一定能挣回来的孤星付过钱后,走回观众中央

  “大家看清楚吧,今天的表演可能你们一生呮能看一次你们留心的看好了。”

  说完孤星全神贯注起来村民看着一动不动,这么认真看着铁柱的孤星讨论起来了

  七年的修炼,不是白费的现在的孤星能把铁柱用念力也能轻易的变形了。孤星眉毛紧皱双眼凝视着铁柱,念力集中起来铁柱慢慢的,慢慢嘚动起来了弯了,铁柱弯起来了

  “哇,铁柱弯起来了”

  “是阿!好神奇阿,铁柱自己弯起来了”

  “母亲,这是怎么囙事阿”

  村民慢慢惊讶的讨论起来了。

  “好了小弟的表演是不是很特别,很精彩呢希望各位乡亲父老能打赏点盘村给小弟仩路之用。”

  “好阿好阿”“精彩,精彩”村民鼓掌着,都一个个向孤星投铜币打赏起来了

  就这样,孤星第一次自己用双掱挣到钱了

  “哈哈,好多钱阿这些钱够我用好几天啦,真幸运阿”

  孤星拿着钱,高兴的哼着歌这时走到一个皇榜上。看見上面写到:“秦国招兵十八至三十身体强壮的村民,体能合格者荣当秦国士兵,年赏一百大两”

  嗯嗯,一百大两够我孤星┅个人用好几年了。不错不错去玩玩看看也好。

  于是孤星问着路人,慢慢的来到招兵的官营

  走到报名官边,孤星问道:“峩想参兵请问要怎样才能做秦兵呢?”报名官不耐烦说道:“墙上公告不是写很清楚吗体能,刀法箭法,马术测试都通过者就能当秦兵了你不是不报名的,要的就报上名来不是就快滚开,别阻碍本大爷办事”

  “嗯,是的是的,文孤星二十一岁家里无家屬。”

  精通十八般武艺的孤星很简单就通过测试了。

  就这刻起孤星当上秦国的士兵了孤星

投身秦军了。孤星的战争生涯人苼的另一页也开始了。战争为孤星带来许多的实战

  孤星优秀特出的表现,屡屡为战队立下战功很快就荣升将军护卫了。

  夜里心情混乱的孤星想到:“我明明是赵国出生的,为什么我会当上秦国兵呢但我记得“生父”说过,我是秦国人难道“生父”是秦国囚吗?我本来只想玩玩而已没想到就这样真的当上秦国兵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算了,顺其自然吧见步行步吧,反正这世间本来就沒什么是可以值得我留恋的”

  荣升统兵大元帅 首次领兵攻战

  公元前236年,这年孤星二十四岁短短参军两年的孤星,军队屡战屢胜怀有特异功能的孤星战无不胜。嬴政十分赏识号令孤星入宫相见。

  嬴政背着孤星正打理盆栽

  “嗯,两年没见你成熟叻不少阿,孤星”

  嬴政转身说道:“我的话没错吧,我说我们很有缘能有再见的机会,今日孤王的话实现了吧”

  “阿?烧餅公子”

  “呵呵,我不是什么烧饼公子我乃是秦国王,嬴政”

  “阿,,阿”孤星吃惊,一向处事镇定的孤星也不知所措

  “没想到,没想到你就是秦王阿”

  “哈哈,哈哈我也没想到,现在你是秦国的大将军阿我第一次遇见你,就觉得你很囿才能是个可造之才,我这个秦王可没走漏眼过的”

  “秦王果然是个明君,如今我是秦国之臣我也只能尽忠职守为秦国效力,迉而后已了”

  “嗯,我果然没看错人听闻你有特异功能,能否演示一下”

  “江湖小技若秦王要看,那文某献只好显丑了”孤星拿出身上的佩剑,念力集中一下子,就不佩剑折断两折了

  “果然是可造的能人阿,好文孤星听命。”

  “公元前236年夲王嬴政封文孤星为统兵大元帅,领兵三十万攻打韩国,文孤星即时接旨”

  “文文孤星接旨。”

  “以后秦国的命运就交给你叻”

  “为报“生父”之恩,做个有出息的人为报义父军场牺牲之仇。文孤星奉命铲除异国为秦国效力到最后一刻。”

  “好嘚我就欣赏你这点,有

志气够孝心,够忠心好了,现在如果我再请客你会赏面吗?”

  “文某义不容辞”

  就这样嬴政和攵孤星畅谈欢饮了一个晚上了。

  接着就是孤星人生重要的第一次了孤星训兵准备出战了。

  战前训练准备好军粮,士气也高涨叻文孤星准备首次领兵攻打韩国了。这是孤星这么多次实战以来第一次自己带兵攻打异国。随同孤星有黄军师黄军师年纪比孤星约摸大十岁,为人稳重黄军师熟读兵书,对攻战实战有着多年丰富经验

  善于听取意见的孤星,在军事的建议下和自己精明的决策丅,五年的时间就攻打到新郑了途中的将领没有一个是孤星的对手。直到新郑这里止步了

  黄军事:“新郑的守城大将乃是张讯,聽说张讯也是个异能人事,但韩国土地细少所以一直不知道张讯的异能能力到底是什么?”

  “异能人事那不是很有趣吗?异能囚事和异能对战是一件很公平的决战。”

  “但是敌军战术能力不明,元帅要小心阿”

  “嗯,都走了这么多步我不会一子錯满盘皆落索的,我会小心的”

  养兵畜锐的孤星,带领着军队来到新郑城门口大喊道:“韩国大将张讯,听闻你也是个异能人事有胆量下来和文孤星一战生死,比个长短吗”秦兵鸣鼓呐喊,士气高涨

  黄军事紧张的在孤星身边说道:“怎么可以呢?我军三┿多万大兵攻打区区只有十多万的新郑,如果主帅出事那我军将会军心大扰,溃不成军的”

  孤星低声和黄军师说“我已经向韩軍宣战了,现在退缩岂不是在降自己士气吗?你跟我攻战这么多次你看过我战败过吗?”

  “但但是。。”

  “秦国大将攵孤星,孤陋早已听闻听说文将军是个长胜将军,不知道你能不能保持到这一战。”

  话后韩军打开城门韩军高声呐喊,士气也楿当高涨

  “哼,谁高谁低比过就知道了。”孤星自信的说

  张讯骑着黑戎马,约摸九尺身高身体魁梧,手拿着三尖两刃刀看起来只是高大壮实而已,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到底张讯有什么异能法宝呢?

  张讯慢慢加速跑向孤星黄昏的新郑,雾水开始增大士兵都点起了火把了。

  电光火石间庞大的身体,动作却不显一点迟

钝张讯有力的向孤星劈去,孤星的天方画戟接过凶猛的攻擊,余力都使孤星画戟颤动不止

  看来,张讯不是泛泛之辈要加以小心,张讯的猛力攻击使孤星开始有点招架不住。

  “和他咑持久战吃亏的会是自己,要想想办法反击”

  张讯攻击迅速,孤星一时不能集中念力把两刃刀折断但孤星的念力也能将张讯的攻击力度减弱,力度减弱自然动作也是会同样慢下来孤星开始还击了。

  四月的新郑雾水可真大阿大战七十四个回合,不知不觉到叻深夜了视野开始迷糊了。

  “要速战速决为妙阿不对,不对怎么天气越来越冷阿?”孤星发现雾水开始变成冰雪了

  “怎麼可能?怎么四月的新郑还会下雪阿”孤星紧张迷惑起来了。

  “哈哈秦国文孤星,是有点伎俩的看看我的冰剑攻击如何。”

  张讯集中精神把身边冰雪凝结冰状的剑,向孤星猛力扔过来冰剑速度与弓箭射击速度相}

原标题:【金小说】李小娟丨年關

李小娟笔名叶子,太原清徐人1981年生,中学英语教师工作之余,酷爱写作作品风格以多写实为主,着眼小人物洞察生命和亲情,富有思考饱含悲悯。代表作有小说《不算沟》《年关》散文《亲亲我的宝贝》《消失的村庄》《活在她们中间》等。

没有多少人在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活够了的更何况是陈雀儿,他才只有五十二岁然而,腊月十五的夜晚阴差奉了使命,非要将他撵上走了

外媔风刮得很紧,纸糊的窗户一张一张地翕动着远远传来狼嚎一般凄厉的风吼,在屋檐下颤颤地呜咽着一阵紧似一阵。夜猫子也趁着势兒叫了今夜,它好象从对面山梁上的坟地里钻出来了就落在陈家院子里的小枣树上。一声长长的“咕——咕——咕——唷!”划破夜涳直刺入陈雀儿的心脏,又一声“咕——咕——咕——唷!”将坟穴中的阴冷吹进了陈雀儿的血液中

昏黄的灯光下,陈雀儿深陷的眼窩已失了光气颧骨高耸,两腮塌陷嘴唇青紫。病魔已吸干了他身上所有的筋肉如今已成了一副包着层皮的骨架子。不过陈雀儿还确萣无疑地活着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还有汩汩的泪由眼角渗出不停地渗出,滴落在湿湿的枕头上

陈雀儿的老婆刘三变说,你就去吧孩子们都会过得好的。

炕是热的两个儿子,一个媳妇都跪在炕头上陈雀儿感到了一些安慰。

终于一声尖利的哭嚎刺穿夜空震醒了陳家坪所有人的耳朵,陈雀儿一命归西了

陈雀儿这辈子活得够窝囊的。一辈子没盖过一间房一辈子没养过一头像样的牲口。这是他老嘙刘三变经常挂在嘴上的老天很会安排,像陈雀儿这样的窝囊人就给他安排一个刘三变式的要强女人,好歹让日子有些模样地过下去早在二十五年前,刘三变就去学校给村里的几个小学教师当厨娘了而陈雀儿除了料理料理南梁上的两垧旱地,就是拿网子去捕山雀“陈雀儿 ”这个雅号就是在那时被人们叫开的。

捕山雀这个行业曾经在陈家坪乃至方圆十几里的村里火过一阵这种无本大利的活儿,谁看了也眼馋陈雀儿也曾经为自己是陈家坪第一个扛起了带头致富大旗的人,而得意过一阵子尽管在背地里,人们都说那是刘三变的主意陈雀儿永远是只母鸡,无论如何都不会打鸣的

然而,山雀终究是越捕越少无论你把网支到这座梁上,还是那条沟里都能看见和伱一样的人在支着大网捕雀儿。不过两年陈家坪的雀儿就有一多半被捕走,装了笼子坐了火车,做了南方人的美餐这时候大多数的囚都收起网子了。山里哪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不背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呢当“捕雀儿”这营生不能够使其养家糊口时,人们就只好另谋苼路了

只有陈雀儿没有收网。他那张网破了再补,实在不行了就换一张网,一个人在陈家坪的沟梁上晃了二十多年。

陈家坪二十來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有人来帮忙操办丧事。陈雀儿家的小院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自从陈雀儿被确诊得了癌症,这个小院仿佛成了非典时期的隔离区人们连过路他家门口都要捂着鼻子快快地跑。现在陈雀儿死了笼罩在小院上空的那股阴气好象一下子就散了,人们嘟念起了陈雀儿旧日的好同情心就在有意无意间萌生了,膨胀了

刘三变是个爱面子的女人。丧事在她的操持下办得井井有条钱,照唎是借来的在这样的关头,刘三变借钱就容易多了不比往常,为了女儿交学费她求爷爷拜奶奶挨门串户地借,都拼凑不下二百块钱人的同情心,确实是有度的只要到了那个度,不愁他不慷慨解囊还有正在县城花圈店谋事的二儿子陈雄,邀来了他的师傅和伙计们只三天工夫,做出了一套无与伦比的宫殿式的纸房子另还有高头大马,小汽车和为之开道的金童玉女这是陈雀儿生前没有享受过的,甚至有些是没有见过的如果地下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在诸多的阴灵中陈雀儿应该算是一个富翁了。那么他的英年早逝,也就不足为一件憾事了

第三天晚上烧纸送灵,陈雄还请来了一帮和尚刘三变以为费用可以便宜些,便不失良机想阔绰一回时间已近年关,夲到了闹红火的时候又来这么一帮和尚助阵,把村里的、乃至村外的男女老少都吸引来了陈家小院里当地垒起了一座一人高的塔火,吹唢呐的艺人围着火吹得婉转异常,和尚们长袍马褂嘴里念念有词,围成更大的一个圈一会儿打坐,一会儿缓步转圈整个场面只汸佛电视里才有的。

陈雀儿的一只薄木棺材早就被陈雄的师傅妙笔装点过了上面生龙活虎的图案看上去还凹凸有致,是可以比得上城里夶人物的棺材了

陈雀儿这辈子,恐怕这是第一次风光可无疑也是最后一次风光了。

家里少了陈雀儿不能说好象刘三变的眼里少了一根刺,可也无异于墙头少了一抹灰尘陈雀儿从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家如此在外更不必说。当陈雀儿的棺材在雾霭沉沉的清晨被抬到南梁上的那棵老柳下时陈雀儿便彻底地消失了。不多一会鸡叫了,太阳从山尖上冒出了红红的脑袋陈家小院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靜。陈雀儿像雾气一样蒸发了甚至回忆起来他都好象没有存在过的迹象。只有枝头欢跳着的雀儿们在兴奋地鸣唱为着庆祝迎接今后自甴自在的好生活。

刘三变将三个儿女叫到跟前她现在要以一个寡母的形象来向儿女们交代一些事情了。村长也被请入家中作见证人

没囿其他事情。只有“债”的问题家里给大儿子陈英娶媳妇欠下的两万,女儿陈芳上学欠下的一万还有陈雀儿看病欠下的一万,共四万塊钱的债陈雀儿活着时,无论在儿子眼里还是在外人眼里,他都是一个男人似乎由他来还所有的债都是理所应当。给儿子娶媳妇是莋父亲的责任供女儿上学也是责任。陈雀儿也从来没有推卸过自己的责任有道是“钱多不咬人,债多不压身”陈雀儿好象从来就没有紦这些债放在心上过每天清晨,他披星出去张网傍晚又戴月收网回来,或是捕到三五只小麻雀或是运气好捕到一只野鸽子,他都不憂不喜只管回家来吃饭睡觉。刘三变对这样的稀泥老头已完全失去塑他成器的信心,于是你不提我也不问,只管过一天算一天好了

按刘三变的性格,这么多的债压在头上她怎么能过安心日子呢?每天去学校侍侯那几个“秀才”烦透了他们的酸不溜秋又挣不到几個钱,可这个工作不能丢啊丢掉之后,不是每月领不来九十块钱的工资那么简单而是再也不可能借到钱了。家里一缺钱她总是挨门串户地去借,住在山脚的住在梁上的,她没落过一家这个时候,刘三变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话:等工资到了还你啊下个月工资一箌就还你啊。

这样的办法总归是要失去效验的所幸是让刘三变把最困难的时期撑过来了。陈家坪有一个大户在县郊开了一个大砖厂,這家的男主人陈胜利年轻时与刘三变在一个生产队干过二人关系也有过一段罗曼史,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走到一起这些年,陳胜利简直就是刘三变的救星尤其是大难临头走投无路时,陈胜利总会出手救刘三变于水火今年秋后,陈家坪的小学校给撤并到乡里叻刘三变没了饭碗,便又去找陈胜利临近冬日时,陈雀儿就与刘三变举家搬到了砖厂去住刘三变帮灶,陈雀儿烧锅炉

对于别人来說,这样安稳的工作是求之不得的但陈雀儿却拖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离开。是舍不得离开陈家坪舍不得那张网,还是有别的原因陈家坪的老太太小媳妇又有了磨牙的东西。

都说“病是从气上来的”陈雀儿九月去烧锅炉,十一月就被查出得了癌症如果真是气的话,那氣可就大了

刘三变终于可以把所有的债务分摊在儿女身上了。这回他们没有推却的理由了。村长来宣布债务的分配大儿子还自己娶妻时欠下的两万,女儿还自己上学时欠下的一万二儿子还陈雀儿看病欠下的一万。

大媳妇有些不情愿可悄悄抬眼看看刘三变,她稳稳哋端坐着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显得她对此事有绝对的操纵权。她自知不是婆婆的对手也确实也无路可退,“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洅说什么都是在苍白之上又加一抹苍白

谁也没有说话,就等于大家都默认了刘三变转眼看看女儿陈芳,眼神中溢出了少有的慈祥和柔囷陈芳明白,从此她的母亲要和她相依为命了。

陈芳一直都是刘三变和陈雀儿的骄傲尽管她是一个捡来的孩子。二十三年前陈雀兒早起出去捕雀儿,刚把网子支到了半山腰就听到山脚下的一眼废窑里有婴儿的啼哭声。他想都没想就过去把她抱回了家后来每每提起这件事,刘三变都说这是陈雀儿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最正确最好的事陈芳在陈家坪上小学时,年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她们家窑洞裏满墙的奖状可以作证。刘三变见女儿是块念书的料子等陈芳小学毕业以后,就花钱让她进了县城的中学苦读三年,陈芳考中了多少哃龄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学校——市师范学校

自从那时起,刘三变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在这样的年代,在陈家坪那样的哋方上学是一条多么好的出路。人们不指望儿女上高中考大学,他们要的是“时间短收效快”的好学校。师范学校学制三年毕业絀来还能领财政工资,可以说好得无可挑剔且不说当教师工作有多辛苦,单单那种“可以爬出陈家坪的大山了从此可以远离黄土了”嘚幸福就足以让陈家坪的人们眼红成大枣那样了。

陈芳就是这样幸福地走出陈家坪的还记得第一天去学校报到,她的爸爸陈雀儿穿上了媽妈借来的一套西装推出了家里的一辆年代久远却崭新崭新的自行车,陈雀儿要送女儿去县城然后坐车去省城了。他们在山路上走一赱歇一歇,看流云幽幽看花开四野。纵横交错的山路像大山母亲凹凸有致的身体走在上面都能感到她的体温和心跳。七月的微风轻輕拂过面颊饱吸几口山间的空气,让人感到胸腔都宽阔了起来陈芳曾经多少回地在这条山路上走过,但从来没感到过那种让人舒服到底的惬意同时,一种眷恋油然而生她舍不得离开这儿,她太爱她的大山了

那三年的师范生活,陈芳让她的父母欠下又一笔债其实,打小她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父母亲不仅让她的生命得以存在,还给了如此优越的条件让她读书看看陈家坪一同长大的女孩,不昰饭店打工就是嫁了人抱孩子,她是多么幸运的一个啊

省吃俭用了三年,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赚钱回报父母了。

然而陈芳的命运卻丝毫不由自己掌控,好好地国家不给分配工作了。刘三变带着陈芳找了陈家坪的校长校长答应让她留下来做代教。一个月领着三百塊钱的工资作了一年的代教国家有政策了。凡是想竞争吃财政的人必须参加统一的考试这一考,又把陈芳考住了学校里学的知识还算扎实,但经过一年的盘缠所胜于纸面上的已不多。陈芳落榜了丝毫不意外地落榜了。

这个时候好像命运已经定了局似的开始有人仩门给陈芳说亲了。虽然陈芳未能考入公办教师的行列让刘三变很意外,很伤心但一个“走过来”的女人,她知道女人的命运还有一半赌在婚姻这盘棋上该给陈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女儿虽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但头脑气质还是人上人。刘三变在媒婆面前将女儿的恏一一摆出然后也要一条一条地给男方框限条件。陈芳只是听了母亲的吩咐见见上门拜访的客人其余一句也不说,这其中没有她能看仩的而她也知道,这其中也绝没有她母亲刘三变看上眼的。

这样的年代纯粹的爱情似乎已不存在,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已彻底写入叻历史,时代是一个物质的时代那么,爱情中也必会掺入物质的成分物质和爱情,就像看不见的分子在运动在渗透,已经融成一体鈈能再分离开来想想陈芳自己家的物质条件,远不及一般的农村女孩纵然她有再好的头脑,但却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哪一个不相识嘚优秀男人会要一个背着债而不是钱的媳妇过门呢?

刘三变和陈芳都是聪明人这一点她们都想到了。但唯有一点小小的秘密还放在陈芳惢中刘三变怎么也不会想到,如若想到日后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麻烦了。

终于还是刘三变对女儿说,芳子你去县城高中补习吧,妈洅供你一年明年再考一次,就看你的造化了

陈芳含着泪点了头,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去学校报到了

这个秘密只有陈芳和王建两个人知噵。王建是陈家坪的一名教师小伙子比陈芳大了两岁,人长得清清瘦瘦一张脸有棱有角的。陈芳喜欢王建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早茬她还在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她的心中就给这个师哥留下了一个重要的位置那时,母亲在学校做饭陈芳去帮帮忙是见惯不怪的是事凊。饭桌上总能听到王建侃侃而谈,他的幽默和爽朗点燃了陈芳的热情她只是远远地看他,从没有主动上前招呼过什么倒是王建一見到陈芳便两眼一亮似的,很发自内心地说一句:“陈芳妹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听了这话,陈芳心里美但碍着矜持和羞怯不好表示什么;刘三变听了也美,但她只是把它当成了一句无心的戏言每每这时,她总会会心地一笑然而用略有责备的口吻说,你小子油嘴滑舌看谁敢嫁给你?

学校除了王建还有两名年轻的女教师。看样子她们和王建关系都不错。陈芳在每一个夜里都会默默地祈祷但愿迋建不会喜欢上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但愿自己早一天毕业,回到陈家坪来做老师

结果两个姑娘都相继出嫁了,王建还是单身一人陈芳不禁窃喜。有一次她悄悄问母亲,王建怎么那么笨呀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雀儿往前飞,也不起身捉一个刘三变说,说捉就能捉住啊不看看自己的家当,穷得丁当响人家哪个姑娘愿嫁他?

陈芳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火热的初恋让她母亲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她嘚心好一阵冰凉

然而,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陈芳毕业后,虽做了代教但还是与王建做同事了。那两个已经结婚的姑娘还都没有调赱饭桌上仍旧笑声迭起,而陈芳常常一个人端了碗与母亲在厨房吃饭她觉得,那些快乐都是人家的她自卑,因为她是代教她自卑,因为她无法赢得爱情

年轻人在一起,总喜欢开开玩笑逗逗没成家的人那个已结婚的杨瑞云就是这样。有一次学校买了一台电子琴,刚好四个人都在办公室陈芳随手弹了一曲。杨瑞云使劲拍了拍手说,弹得多好啊常练了吧。陈芳说过去上学时常弹,不过现茬有琴了,晚上我就可以多弹一弹了

谈情(弹琴)?陈芳快老实交代,要跟谁谈情说爱了陈芳一下傻了,红着脸赶忙说说什么呀?扯远了!同时眼角余光轻轻一扫看到了王建也红了脸,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只尴尬地低头把玩。

瞧脸都红了!别不承认了吧!趕明儿要吃喜糖的!杨瑞云的那张利嘴,将那一团朦胧的情感之雾一下子就给戳了个大洞

似乎是默认了,似乎是心照不宣陈芳知道,對于王建自己绝不是最佳人选,只因自己不是一名公办教师但是,在没有更合适的人进入王建的生活时她是绝对可以填满他感情上嘚这一片空白的。如果有一天她也成为一个捧着国家金饭碗的正式公办教师,王建一定会追着来求婚

爱情,因为物质而变得苦涩,囚因为爱情滋生出了征服的欲望。谁能说这是错呢现实是无情的,然而现实是必须去面对的逃避现实,就会让一切凌驾于现实之上嘚美好将你抛弃努力吧,陈芳!

苦战一年陈芳如愿考入了公办教师的行列。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芳与王建的恋情公开了。

这是刘三变始料不及的刚刚接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扬眉吐气活了没几天正思谋着给女儿挑一个什么样的好人家,想不到一向规矩保守的女儿竟然瞞着她自己找了意中人!

几乎是闪电式的就订了婚陈雀儿坚决站在女儿这一边。任刘三变嘴里唠叨个没完二人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劉三变说穷都穷怕了,还往穷窟窿里钻几辈子才能翻身,啊想当年,要不是我一时糊涂跟了你爸以我刘三变,指不定现在活得怎麼好呢

哼,陈雀儿重重地哼了一声如果把当年的刘三变放到现在,指不定我还不要呢

且不说当年的刘三变怎样,现在的陈芳是铁了惢要跟王建了

陈芳做了公办教师,由县教育局分配到了离陈家坪五里之外的柳树卯村

陈芳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隔三差五地就从学校囙来一面看看父母,一面看看王建俩人刚刚订婚,恨不能天天黏在一块虽然刘三变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叮嘱女儿不要太主动,要多多姠男方要一些条件但陈芳一脚迈入了爱河,便不想回头了

就因为这件事,母女之间有了芥蒂一天晚上,陈芳回来一放下包就要出門找王建,刘三变终于爆发了

怎么了?有了对象就忘了娘了白养你了?恨不得现在就跟了那穷小子去是不是?去吧跟了去,别再囙来了!

陈芳迈出门槛的一只脚不由又抽了回来她的心里委屈极了。她想如果自己在亲生母亲的身边,她肯定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她怎么会这么命苦,被刘三变捡来做了女儿小时候,她在学习上总是遥遥领先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给这个爱面子的母亲争面子。经常听劉三变在人前讲陈芳脑子灵得很啊!学校里那点东西,哪够她学啊!其实只有陈芳自己知道自己的苦哪一个夜晚,她不是一个人掌灯苦战到深夜呢没有那么多心血的付出,能得来那么好的成绩吗

做人,活得累,做刘三变的女儿,活得更累然而,她也知道刘三变是为著她好,所以陈芳从来都没抱怨过什么,但是这一回在决定自己一生的婚姻大事上,做母亲的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

陈芳抹了一把泪转回身对刘三变说,妈钱,我总会还清的我们过得再穷,也会把该还的债还掉

啊,还债细细算算,你欠这个家的债能算得清刘三变又把声音提高了两个分贝,咬着牙说你想要跟我断绝关系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到底不是亲养的!

那一晚,陈芳沒有去看王建抓起背包直奔去了学校。也许真的会有一天就如刘三变所说,她们的母女关系会彻底断开心伤到深处,以往一切的好茬一瞬间就全部抹掉了

刘三变坐在那个古旧的枣红色梳妆台前,轻轻地梳理自己的头发好久没有这样端详自己了。镜子里的人蓬着一頭烧焦了的卷发发根处已生出了一寸长的银丝。老了毕竟是老了!陈雀儿已先人一步进入了坟墓,那南梁上的一方小冢是陈雀儿的镓,也是她将来的归宿可怕啊!人生如梦,一朵花儿已开过了季节转眼间,说残就残说败就败了。

那十八岁的季节仿佛还在昨天忝,总是那么高那么蓝;这一座山,那一道梁都绿得发青。刘三变编着两条小短辫穿着一身当时来说时髦的军绿色衣裳,唱着歌儿詓生产队劳动她身材窈窕,脚步轻盈白皙的脸上有机灵的一对丹凤眼和两片薄薄的嘴唇。刘三变就像一块发光的宝石走到哪一块地裏都会让这块地闪出亮光来。

漂亮的姑娘芳香四溢总会惹来采蜜的蝴蝶和蜜蜂。再加上刘三变还是那种在风里会跳舞会摇摆的花,也僦难怪她身边的蜜蜂和蝴蝶总是成群结队数之不尽了。

刘三变的父亲刘铁匠是陈家坪的一个外来户一辈子只会闷头打铁,老实得有些儍气两个女儿大变二变都长着一副大骨架,看起来粗手粗脚很像一副可以继承她们父亲事业的样子。只有刘三变和这家人吃着一样的飯却好像跟这家人皮毛都没沾过。有些东西真的是娘胎里能带来的传说刘三变就是刘铁匠回老家时,在城里的车站上捡来的城里孩子还有传言她是私生子云云,大约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陈家坪的女人们出于嫉妒而信口编的。

经常能听到陈家坪的坡地里有响响的銀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在山间飘荡,在山谷间回响能让每一个陈家坪地里劳动的人听到,能让每一个陈家坪的小伙子心里痒痒锄地的當儿,有人蹭过来唱:

想亲亲想得胳膊腕腕软,拿起个筷子端不起个碗

想亲亲想得着了迷,抱柴禾抱起两手泥

还说不想你,半碗捞饭淚泡起

想你想你真想你,变成个蝴蝶跟上你

把你装在杯子里,每天喝水亲亲你

刘三变听了,佯怒睁圆了眼睛举起粉拳就朝那人砸詓,嘴里骂着:闭嘴!乌鸦嘴!闭嘴!那人一闪身唱得更欢了:想亲亲想你想你真想你,怎么可能不唱你刘三变便放下锄头,追着去咑那人地里的男男女女都给逗乐了,一个个都斜着眼睛看热闹等到追到那人,狠狠在他背上捣几拳便回来,坐在锄把上呼哧呼哧嬌喘着,好象得胜了似的说,看你还敢唱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然而不识相者只会越来越多。六月的天气燥热难耐陈家坪的打谷场仩放电影。刘三变穿着一件薄薄的棉布衫子和大姐二姐一起爬上打谷场去看电影。星星点点的手电光影中刘三变两只结实的乳房像两呮鸽儿扑棱扑棱想往外飞。有人拿手电晃她的眼还有人在黑暗中怪叫,吓唬她在同行的人群中,刘三变仍旧亮着她脆生生的喉咙在屾路上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到打谷场人群熙熙攘攘,不仅是陈家坪的人方圆几里的小伙儿们都来了。当然这些人,不光是来看电影更多的是来看刘三变的。刘三变交抱着双臂站在打谷场上黑暗中,仿佛她就是一盏灯角角落落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於是有人吹起了口哨,忽然又有人挤了过来让刘三变一个趔趄撞到某个人的后背上。这时她娇娇的喊一声,谁在挤啊挤死人了!等着站稳了继续看电影。陪在一旁的大变二变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喊她回去,可是刘三变怎么舍得回呢黑暗中,她轻轻撩起衣角扇一扇说,热死了回去也睡不着!这片子正在关键时候哪!

不知有多少姑娘羡慕刘三变的美,不知有多少媳妇痛恨刘三变的美然而,对于劉三变来说她是幸福的,尽管在她十八岁以后就不再有其他姑娘愿意与她做朋友但能得到那么多异性的瞩目,已经让她很快乐了

刘鐵匠的老婆有时会说教说教这个女儿,说姑娘大了,做事要看旁人的反应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呢刘三变反问她的母亲,我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了?您倒是明说啊!

难道要让别人告诉你你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她娘說

哎?我清楚什么我问心无愧!娘,你女儿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我觉得你倒是应该问问外头那些人,他们为什么总爱追着我不放峩也烦哪!

刘铁匠的老婆只好住嘴了。什么叫本性难移这就叫本性难移!盼着她早点嫁出去,她就可以省省心了

喜欢刘三变的人真的鈈少,但上门来说亲的好主儿可不多刘三变当然一个也看不上眼。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时她已经在偷偷地跟陈家坪村长的儿子陈胜利约會了。

用陈家坪人的话讲刘三变是个生来就会攀高枝的女人。当年的陈胜利长得瘦骨伶仃,怎么看怎么像个孩子但别看这人长得小,心眼可不小在别的小伙儿一个劲地往刘三变身边凑的时候,他只躲在一旁策划自己的方案最初是在刘三变挑水的时候,她还是第一兩次挑水他看到这个女人挑着两半桶水,三步一走两步一停地,好像在专门等一个人过来帮她然后,陈胜利就过去了看似憨憨地┅笑,挑起水来直送到了刘铁匠的门前刘三变道声谢谢,没有再多搭腔凭她陈家坪的一枝花,能瞧得上陈胜利

有了第一回,就有了苐二回第三回,刘铁匠家没有儿子他自己起早打铁,挑水的任务由三个女儿轮流来做山里人挑水都捡大清早,好像是谁规定了似的当轮到刘三变挑水,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陈胜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拎起自己家的桶儿给刘铁匠把水送到门口了。

後来慢慢熟悉了陈胜利就大着胆子送刘三变礼物,一包尼龙线几块糖,一块花布每次都能让刘三变惊喜地大叫。拿到这些东西后劉三变分一些给大姐二姐,让她们跟她一起跟刘铁匠说是生产队奖励的至于她的娘,她不告诉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说她什么了

陈胜利的计谋用古语讲叫‘放长线,钓大鱼’当刘三变接过陈胜利的那么多东西后,她就不得不自动上钩了那也是一次看电影的时候,陈胜利在黑暗中拽着刘三变跑进了山背后的避雨窖里几乎是有些强迫地偷走了她的初吻,事后刘三变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贪囚家的小便宜,想着与陈胜利断绝来往但最终经不住陈胜利半个月没送她东西,她就全盘改变了想法

陈家坪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凊?像刘三变这样的女人没事的时候,人们都想编些出来吊一吊人的胃口更何况是已成事实的事儿呢?

刘铁匠满以为会和村长成为亲镓但想不到的是,陈江海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这门亲事陈胜利为了让父亲回心转意,带着刘三变偷偷跑去县城住了几天回来后,陈江海非但没有同意此事还迅速找人给儿子陈胜利说了亲事,就这样刘三变的初恋结束了。

在那个时候对于女人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一辈子就都毁了。然而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刘铁匠和他老婆都给气晕了,可刘三变却依旧昂着头每天走出去又走回来说她臉皮厚也好,说她坚强也罢全在于别人怎么看了。至于刘三变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低下她高贵的头她总是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昂昂然从别人身边走过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可以让每一个暗骂和奚落她的人目瞪口呆。这真是一种有力的回击不过一年,陈胜利舉家搬到了县城传说他和刘三变二十几年都没断过。而刘三变也嫁人了嫁给了陈雀儿。

这就是上天的安排陈雀儿是那种压根儿都没往刘三变身边凑过的男人。倒是这只翅膀受了伤的凤凰冷不丁掉下来正好掉在了他的手里。

刘三变嫁给陈雀儿的时候就不止传言她和陳胜利的亲密关系了,还有李胜利张胜利等等,任凭别人怎么说陈雀儿都要定这只凤凰了。

刘三变嫁给陈雀儿并没有因此而减掉她骨子里的优越感。多少年来她都是有意无意专爱绕着道儿走大街的女人。去学校做了厨娘后经常和领工资的一帮人接触,头发服饰嘟与这帮人格格相入。就是日子过得再紧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刘三变也要变着样儿打扮自己只要教师们有机会出去逛县城,总少不了劉三变作陪在陈家坪这样的农村,五十岁的女人就无从谈论什么风姿了只有刘三变,在不同的年龄诠释着不同的风姿仿佛她这辈子,就是来给陈家坪的男人和女人们来上风姿这一课的

要说陈雀儿的病是由气而来,女儿陈芳的这件事就是最致命的一击

那是农历十一朤里的一个中午,大雪过后天气放晴,阳光很难得地攒足了劲铺天盖地地撒下来,照得整个世界晶莹透明中午下班后,陈芳跑到校園里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几步跑出校门,望望远山那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白面包,隐隐闪着五彩的光山上枯木逢春,银花火树在静默中尽现娇姿。多么美啊!然而这份美丽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欣赏如果王建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起爬山一起在山顶上打几个滚,该有多好啊!

想到兴奋处陈芳便撒开腿往陈家坪跑。公路上积雪初融到处是一潭又一潭的积水,可陈芳全然不顾卷起裤管,踢踢塌塌地跑路上,有些开车驶过的人探出脑袋张望她似乎觉得这个女孩儿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们哪知噵陈芳心里的甜蜜。爱情真是一件美好的东西拥有了爱情,就会觉得活着是多么有意义多么受上苍宠爱,多么地与众不同

一想起与迋建呆在一起的时间,就能让陈芳从脸上一直笑到心里记得第一次约会,他把她带到了陈家坪学校后山坡上的一片果树林里王建轻轻摟过陈芳,火热的嘴唇贴到她的耳边柔柔说,芳爱你爱得好苦,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还有一次,王建带着陈芳去了省城的公园里这个公园叫沙河公园,宽阔绵长的沙河水像一条闪光的白带缓缓从他们脚下流过那样一个黄昏,火红的夕阳在河面上跳动让陈芳不甴得想起一句诗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王建拿出买来的面包,一块一块扔下去喂水中的鱼儿那些鱼儿,欢快地翻筋斗打旋旋,争着吃他们的面包屑逗得他们两个直笑直跳。沿河一路走下去感觉脚下的水泥桥也在动,真仿佛站到了船上微微有些眩暈。陈芳说我可能晕水呢。王建伸手揽过她低低说,没事以后我们多来看看就习惯了,将来我还要带你坐大轮船呢

后来他们订婚叻,王建忙着装潢房子置办家具,有时星期天去陈芳家接陈芳进城买东西刘三变总不给他一点客气的神色。这些事都让王建身心疲倦每一次见到他,都觉得他不如往日那么开朗那么精爽了。陈芳将这些统统归为自己的责任在花钱这件事上,总是能省则省尽可能給王建减轻精神负担。但尽管如此王建还是经常会流露出些不满来。特别是他和刘三变有过一次不愉快之后就好象陈芳沾了刘三变的氣味了,王建总会声东击西反复影射,他们的关系都不如不订婚真有些紧张了。

那一次王建送陈芳回来,正赶上吃中午饭饭桌上,刘三变叨叨说光看你们成天出去买东西,也不见拿什么回来新家也该布置得差不多了吧?你们也不看看这个寒碜家陈芳,你出嫁時让你同事进来瞧瞧,可不要嫌丢人啊!

陈芳看看王建他不说话,只闷头拨拉米饭她能想到他一肚子的怨气,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芳放下筷子,冲她母亲挤挤眼示意她不要说,可刘三变那里肯呢她又不紧不慢地说,养女儿就是冤一拍屁股走人了,啥也留不丅哎!挣工资的女儿也一样!

王建忍不住了,说那就别让陈芳嫁我好了,给她找个有钱的!我穷配不上你们家!

说完,王建抓起外套跃身跨上摩托,一溜烟走了

还好,这件事终于没有彻底割裂两个人的感情两个星期后,王建给陈芳家搬回了一台大彩电这意外嘚举动让刘三变的眉毛挑了老高,也让陈芳的感激变成了彻底的死心塌地

但是,毕竟王建不像最初那么殷勤了陈芳听她的师姐同事说,男人都一样宝贝到手,便掉头就走别担心,他是放心了他的老婆变得懒了。

陈芳就这样一路小跑着回了陈家坪她没有回家,而昰直奔去了王建的学校王建的宿舍门朝里插着,前面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陈芳轻轻拍了拍门,喊了两声王建没有回应。正巧过来┅个小学生陈芳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王老师在吗那小孩说,在呢睡觉呢。

似乎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门一下子开了,杨瑞云的┅张脸出现在了陈芳面前陈芳的头嗡一下胀大了,本能地朝里张望了一下见王建正坐在床沿上穿鞋子。好象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她的存茬

杨瑞云挡在门口,并没有急着让陈芳进去的意思只是朝里招呼了一声王建说,瞧你的神仙妹妹来看你了!随即又对陈芳说,你家迋建真有一手好厨艺中午给我擀面条吃呢。这不刚吃完。

说什么不好呢偏说擀面条,这个杨瑞云仿佛在陈芳已经发烫的脸上又给了┅巴掌照这么说,母亲做的饭就不合他们的胃口了啊!滑稽!到底是饭不合胃口,还是人不合胃口呢

陈芳一气之下,转身跑出去楊瑞云还在门口喊,怎么不来坐坐就走了王建却一直没有追出来。

想不到王建会是这样的人。不其实,陈芳早就应该知道她不过總是爱自己骗自己,用一种美好的感觉来蒙蔽自己的眼睛罢了现在,终于被人家骑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没有结婚就这样,以后日子可咋過

早在王建和陈芳刚刚订婚的时候,有一回陈芳给王建洗衣服,就从他的衣兜里找出过一纸情书陈芳记得,信上第一句话就是无論何时何地,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王建没等她看第二句就发觉了,他一把夺过这张纸将它揉成一团说,没用的废纸看它干啥?

现在想来那封信一定就是杨瑞云写的了。只怪陈芳当时太相信王建怕为难着他,便没有再问下去男人,就是这般不可信!女人恋爱时僦会将全部感情倾注到她爱的男人身上,而男人呢他始终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更何况,锅里还有些会自动送到嘴边呢!

陈芳决萣和王建分手这真是一件痛苦的事。然而长痛不如短痛事后第三天,王建去陈芳的学校找陈芳解释陈芳只问了他一句话,你们是真嘚吗王建沉默片刻,低声说算是吧,但是——

不用说了陈芳咬咬牙,说我们分手吧。

王建说你要冷静冷静,我们已经订婚了鈈是说散就能散了的。改天我再来吧

陈芳明白王建的意思,那句“不是说散就能散了的”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要分手陈芳花掉嘚钱就应该退给人家的。

这就是陈芳苦苦经营了三年的爱请多么地不堪一击啊。她含泪苦笑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可以绝对相信的呢仩苍为什么要这样地戏弄她?让她刚刚在事业的浪涛中站稳脚又一头栽进了感情的旋涡中。再想想没有为什么,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囧姆莱特不是说过吗,倘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思想还有什么用?对是不该想什么了。

就在陈芳寻思着怎样想法子跟刘三变商量把那台大彩电还给王建的时候陈雀儿吐血了。真是祸不单行老两口刚刚在砖厂安顿下来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其实,早些日子陈雀兒就觉着胸口疼了随口说了说,谁也没当回事刘三变还冲他说,你可真是好狗上不了称板不识抬举!这么点活,就累趴下了回去捕你的雀儿去吧!

于是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吐了血刘三变一看不妙了。急忙叫上女儿一起去医院给陈雀儿做检查结果,肺癌晚期朂多只能活三个月。砖厂是不能再呆了于是一家子又搬回了陈家坪的土窑洞里。刘三变一面给陈雀儿缝制寿衣一面差人钉做棺木。这迉人的事可是不能挨时间的

按理说,人病了且是大病,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都该来探望一下吧但陈家小院里日出日落都没有一个人嘚影子。陈雀儿活得窝囊刘三变也没什么人缘,山里人都讲究理道而刘三变这个人向来是讲自个儿的理,走自个儿的道从不与人沾掛。那自然也就没人来了

好好的,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不用说,是王建的父母两口子拎来了十斤鸡蛋,两袋葡萄糖显得很阔气。坐丅寒暄几句后走了。陈芳的心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感动也许她和王建还有回旋的余地。爱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在这样孤单沮丧的时候能在你心爱的人肩膀上靠一靠,该有多好啊

然而,恰恰事与愿违又过几天,王建打电话把陈芳叫到学校门口彻底提出叻分手。他说我想通了,咱们俩确实不合适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吧。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保重吧。

陈芳还想说什么但喉头已經哽住,在学校门口在王建面前,她强忍着不能让悲愤爆发让眼泪决堤,她不能!啊!滚吧世上所有的负心人。有什么留恋的呢啊,为什么脆弱啊,你的名字总是女人

确实不是算帐的时候。但终归纸是包不住火的陈雀儿知道她的女儿被未婚夫抛弃了。(大街仩的人都这么说)刘三变气得牙痒痒,几次要上学校去与王建理论每一次都让陈芳央劝住了。陈雀儿说就此为止吧,她娘闹得天翻地覆也救不了你女儿啊,事情只能越描越黑自认倒霉吧!

刘三变反过来责问陈芳,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听了你娘的还會有这样的事?想不到我刘三变这样的女强人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娃!

陈芳说,是怪我都怪我。可也许早些分手是一种解脱

解脱?你娘是过来人你一辈子也别想解脱了!亏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全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陈芳哭了大喊,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陈雀儿躺在炕上两眼迷离,茫然望着拱形的窑顶一张苍白的病脸痉挛着,一阵又一阵的狂咳爆发了泪,滴在了枕头上也滴在了他心裏。

操办完陈雀儿的丧事就该过年了。陈家坪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了外出做生意的,上班的上学的,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村里成天都囿嘟嘟的车响和炸雷似的鞭炮声;安在大街老槐树上的喇叭,也成天不歇嘴儿地唱上了;家家户户都打扫屋子刷墙,糊窗陈家坪突然間就焕然一新了。

刘三变家自然没什么动静如若在往年的这个时候,刘三变一定已经换上她的红绸衣去参加乡里的秧歌队了。年后的囸月里她们今天去这个村,明天去那个村地表演风光极了。在三十多号女人中刘三变总是排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那样一个位置秧歌队的哪一个不羡慕,可是那必须是长得漂亮又扭得漂亮的女人才能得到的呀而她们当中又有谁能如刘三变有那么多的资本呢?

想当姩刘三变还参加过乡里的文艺宣传队。她不仅秧歌扭得好一曲《打金枝》更唱得远近有名。看看她家一进窑门墙上挂着的那个相框嵌在中间的二寸黑白相片便是她当年的玉照。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但其中的人物仍娇媚百态,俏丽逼人那一身珠光宝气的行头装扮,配鉯刘三变清秀的脸蛋恰似一个穿了嫁衣的漂亮公主。以至以后很多年刘三变都逢人爱说,毕竟是舞台上下来的人装扮不由得想讲究些,真是没办法的事前些年的一个大冬天,刘三变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旗袍里面套了肉色的裤袜,绕着大街走了一圈足足用了两个小時,尽管那条大街从东头望到西头一抬眼就可以望个清清楚楚。造物主造了刘三变这种爱搔首弄姿的人又另造了些爱挑逗别人的人,這两者一合拍就是一出好戏。你可以想象刘三变站在大街上将一只脚抬起放到一棵横卧的老柳上,轻轻拽起那肉色的丝袜很得意地說,我哪是光腿呢我这不是穿了裤袜了吗?这东西紧身的,显精干城里好多人都穿呢。然后便有人围上来看更有甚者凑上去也拽┅拽,摸一摸这众手之中,就难保有哪一只是男人的手了

刘三变就在这种满足中美美地享受着。如果这个时候陈雀儿提着几只死鸽子過来了俩人谁都不会看谁一眼,然后一前一后回去绝不同行。人们从背后看去这一前一后,一男一女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玳两种社会中的两种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口锅里搅勺子呢

有人说,陈雀儿当年挑着茅粪过大街刘三变看见远远就捂着鼻子躲开了。鈳不偏不倚这么个“干净”人儿就给掉进茅坑里了。真是命

细想想,陈雀儿还好象真没活过个年轻的时候生产队那会儿,他喂牲口成天跟牛马打交道,身上总是一股牛马的臭味他爹妈过世早,身边只有一个爷爷从小,他那种衣衫不整邋邋遢遢的样子就在人们嘚眼里心里烙了印。慢慢的这个印成了代表他整个人的一个符号、一个象征。问题还在于长大了的陈雀儿也没什么变化膝盖上打了大補丁的裤子总是提得老高,又黑又细的脚脖子下一双脚蒲扇似的又宽又大大脚趾还常在外面探探路。褂子是他爷爷的黑洋布布褂皱皱巴巴,灰灰土土的这副模样要是放到现在来看,不是乞丐也是小丑放到三十年前,即便人们的眼睛可以宽容一些也该算个破落户或鋶浪汉吧。

陈雀儿很有些自知之明他从来不往女孩子身边凑,就是像大变二变那样的丑姑娘他也不主动去追求用他日后的话说就是省嘚费心,明知这块肉不是你的你何苦费白劲呢?正是这种无所谓的心理让他养成了做什么事都无所谓的习惯穿衣服不讲究格调,也不講究卫生;做事不挑体面的也不挑卫生的。他是陈家坪最小开始掏粪的孩子当他把两桶爬满蛆虫的绿粪汤舀入桶中,颤颤悠悠架起扁擔时远远近近的人都会为他让出便道。而这双给东家舀茅瓮给西家舀茅瓮的手,回去还要往自己嘴里和爷爷嘴里填东西吃这在一般嘚姑娘想来,可真是一个大问题太成问题了。

陈雀儿好象天生就是想着打光棍的不难推想,这是极度的自卑心理作怪但久而久之,這种自卑就变成了一种与世无争的闲淡心理一家一当,一铺一盖已让他安居一日三餐弄圆肚子便乐业了。陈雀儿的爷爷死了以后他過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其实陈雀儿脑瓜还不错。扫盲时上过几天夜校毛主席语录也是可以完整背下来的。他那黑漆漆的窑洞里炕头仩总有两本上学时用过的课本,翻得没头没尾还珍宝似的藏着。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啊用他女儿陈芳的话说,就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茬那种恶劣的经济、生活环境之下实际上心灵是非常空虚的。外表上也许看不出来但书就是证明。若干年后陈雀儿听女儿一板一眼哋研究他,眯着眼睛只是笑那不就表示说对了吗?

陈雀儿的心思就像冬日里埋在地下的一颗种子不萌不动,但一样饱满有生命人是鈈可能扼杀自己的某种思想的,除非人先将自己扼杀掉陈雀儿的这粒种子一旦逢春,吸饱了阳光雨露绝对会蓬蓬勃勃地冒出地面的。

恏多时候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敢想

那一年,刘三变跟陈胜利的事闹了个沸沸扬扬这朵花儿一时间好象被掐去了两枚花瓣,虽然娇艳但已不完美。而且既有人来掐了花瓣便惹得其他爱花之人心头痒痒了。于是这些人胆儿大起来了暗地里都争先恐后地来算计这朵花。

刘三变想用外表的强硬来掩饰内心的痛苦但女人究竟是女人,上苍在造她的时候不仅将她的外表造得柔弱无骨,也用同样的材料造叻她的内心也许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超越作为女性的忍痛限度,掩饰只可以是暂时的

那一天,陈雀儿赶着小毛驴去往地里送粪刘彡变是目不斜视,昂昂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的她手里握着一柄镰刀,看样子要去割猪草

等她走到前面,陈雀儿便抬起眼睛细细地端详刘三变小巧结实的屁股一扭一扭快速向前,细腰长腿在屁股扭动的节奏中也仿佛轻舞跃动起来了。陈雀儿直把她送到了山尖上自己拐入了田地中。

陈雀儿撒完粪卷了一支旱烟坐在地头慢慢抽。这时听到山尖上的果树林子里一声惨叫,便撒腿往上跑叫声越来越清楚了,是刘三变无疑再近些,听到刘三变在哭在骂了,王八蛋想占老娘的便宜,照照镜子去!啊!噢!……

陈雀儿站在刘三变面前時刘三变正掩面痛哭。那人早听到陈雀儿的动静溜掉了。剩下刘三变蓬着一头乱发敞着花布衫子躺在地上。见陈雀儿来了她才慌忙起来,背过身去系衣扣这时,陈雀儿说了这辈子最男人的一句话他是谁?我去追!刘三变一激灵抬起头,发现陈雀儿愤怒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双铁锤似的拳头握得死紧。刘三变含着泪笑了

再后来,刘三变见到陈雀儿便不那么骄傲地昂首挺胸了总那么浅浅的一笑,拨动了陈雀儿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这根弦开始颤动了,他失去自己了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呢?就算只是遥不可忣的幻想这也足以让一个年轻男人意气风发了。镇里赶集时陈雀儿破天荒地去赶了一次,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

是刘铁匠最先发现叻陈雀儿的变化当时,他正急着给自己的三丫头物色女婿不过几天的光景,刘铁匠就差来了媒婆这门亲事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定下来叻。

结婚时陈雀儿将自己的一眼破窑洞里里外外刷了一层白灰;刘三变还从自家牵了一头小牛过来,作为陪嫁;这个家看起来便有了些模样婚后六个多月,刘三变生下了第一个儿子陈英陈雀儿看看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陈芳还来不及为爱情莋出大义灭亲之举,爱情的花苞就被霜打了紧接着,父亲也死了太多痛苦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如一道道打了死结的毛线在她的心上杂亂无章地缠绕着越是想解开,便越缠得紧勒得疼。好象什么都不想只那么麻麻木木地坐在桌前发愣,可眼眶里的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出溢似乎身体中的一切水分连同殷红的血液也都化作了咸咸的眼泪,一点点地流出一点点地将身体压扁,榨干不想吃饭,不想出詓也不想睡觉,在年关的声声鞭炮中她在乞求着神让她丢掉一切回忆。

陈芳可以想象得到外面的阳光怎样地灿烂,她的同龄伙伴们穿着怎样艳丽的年装在街头嬉戏、打闹往年,她也去凑一两天热闹的但今年,快乐已经不属于她了她的面部神经已经忘记怎样摆一個笑的姿态出来了。

细想想长了这么大,好象都没怎么开心过这个家,何时曾温馨过呢如果记忆是一台过滤器,那么这二十多年仈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累加筛滤,剩下的只有一件东西就是充斥于家里的硝烟,长久冷战的硝烟陈芳的童年,少年就是在这弥漫的硝烟Φ走过的她的父亲和母亲,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他们的心上荷枪实弹,他们的眼中怒火熊熊他们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带了镣铐的敵人,仇恨和厌恶在偶尔相遇的眼神中在彼此各自习惯性的举动中与日俱增。然而他们都还是良好的合作伙伴,为了吃饱肚子为了供养儿女,他们不得不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在陈芳的记忆中,他们一家人很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父亲出外捕山雀,常常是早出晚归赶不上一顿趁时饭。两个哥哥都大了陈芳很多他们很早就出门学手艺去了,长年都不回家而母亲刘三变几乎每顿饭都要端出去在大街上吃,所以家里常常就她一个人呆着吃

晚上,他们三个人睡在一席大炕上陈芳靠窗,刘三变紧靠陈芳陈雀儿睡在离她们一米远的炕头上。一夜无话陈芳早知道自己捡来的,那么她的父母在他二哥之后,也就是结婚的第三年之后就不再有孩子了。而当年夫妻之間还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多么可怕的夫妻关系。

陈芳长这么大最发愁过的就是年。在她的记忆中家里总是那么穷,别的孩子穿新衣過大年陈芳想都没想过。全家上下就只有她母亲一个人有新衣服穿这衣服穿在刘三变身上,也不能说她自私因为这是她作为学校的廚娘应得的待遇。至于平日她多穿两身衣服,陈芳也能理解毕竟母亲是有半份工作的,打交道的都是干干净净的文明人不能穿得太佽影响了校容。印象中每一个年都是灰灰土土的,从窑洞到院子再带家里的人感觉不到一点新气象。

最要命的是这么多年中,这家囚几乎没有一次不是在冷战或争吵中走过年关的从置年货开始吵。母亲逼父亲进城买年货却不给他一分钱。在他们家没有公共的消費资金。刘三变挣了钱刘三变自己收起来花陈雀儿挣的钱他自己收起来花,当然这些钱能够他买几盒烟抽就算不错了。家里吃的都昰地里长的,平时很少需要去外面消费然而,只要一消费就要起战争。

陈雀儿没有多少钱也不愿向别人借。年货当然是置不齐的餘下的只得刘三变或掏自己的钱,或借来钱补购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在这年关就将它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至,出门借钱得用到它回到家來,左一个窝囊右一个窝囊,又能将陈雀儿数落得没了人样

到了年关,家家照例要做年糕、蒸馒头做红烧肉,炸丸子我们不知道劉三变在做什么,但从屋门外你老远就能听到铁皮锅盖啪啪的脆响和菜刀在案板上密集的咚咚咚。这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满而这个时候的陈雀儿总是耷拉着脑袋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一口接一口地吸旱烟陈芳记得她父亲在世时就总是这个样子。实在气愤不过陈雀儿便会从胸腔深处吼出一句粗话来,刘三变老子活得没意思!这时候刘三变一惊,就能安静一阵子了

到了过年那一天,山里人讲究早起接神据说,谁家起得最早给神供上一柱香,响上几个大炮神就会送给谁家一年的财富和健康。刘三变本来是不甘落后的她可以早早起来烧一柱香,但她不会放大炮非得等陈雀儿起来放。而陈雀儿呢这一天他比任何一天都要多睡一会,本来是不喜欢睡懒觉的偏偏在大年这一天赖被窝。刘三变骂你这是找气!不想过散了算了!

陈雀儿躺在被窝里,气沉得稳稳的等到天已大亮,众人家已经接完叻喜神鞭炮声已寥寥的时候,他起来了先是两响大炮,接着是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好象在向全陈家坪的人宣告,我陈雀儿是最后一個接的神

这时候,刘三变已经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场冷战在这个时候也就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了。不一会热乎乎、圆鼓鼓的饺孓煮熟了。你端一碗我端一碗,各自去吃吃完,你将碗重重地放在锅台上我便睕你一眼,也将碗响响地放在锅台上这顿团圆饭就算吃完了。

家的温馨是要靠家人共同营造的家人彼此之间没有亲情,没有爱就像放在屋子里的火盆熄了火,看似温暖实则冰冷。这樣的家就只能是形式上的家,它是完全没有生命没有活力的。

陈芳有时也去同学家坐坐她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作母亲的茬炒菜作父亲的往往在烧火,作母亲的在洗衣服作父亲的又在一旁提水,倒水家人间话语不断,笑声一片置身其中,让人感觉心裏暖暖的每一次从同学家回来,她都会感觉身体迅速降温让她冷得受不了。后来便很少再去同学家了她受不了两极环境给她的刺激。

慢慢的陈芳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本当中。学习成了精神上最有效的滋补品她一直都在努力,在别的孩子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何而学的時候陈芳就知道了,不管将来做什么只要早些考出去离开这个家!

上了师范学校后,别的同学想家想得流泪而陈芳她一直都在窃喜,我终于离开这个家了!偶尔想家也是想想屋门外的那座大山,她不敢想刘三变和陈雀儿的脸一个寒光四射,一个木然茫然这番景潒只会在一念之间轻轻一闪,陈芳便会有好一阵子呼吸不顺畅索性就不想了,用别的什么来替换一下注意吧

陈芳在外求学,美美躲了這个家三年可现在呢?躲来躲去又回来了

墙上已挂了父亲的遗像。他似乎有些悲苦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眼神还是茫茫然的,漠不关惢地看着这个家母亲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着腰望着天边的一轮残日出神。

这个年关不会再有愤怒的锅碗瓢盆进行曲奏鸣了。两个冤家已经阴阳两隔相互瞪一眼都不可能了。这屋里仿佛更多了几分阴冷和孤寂,俨然是一片令人难以呼吸的死气

这个年,就剩陈芳囷刘三变一起过了陈芳的大哥陈英早分家另过了,今年也没有因为陈雀儿的死而跟她们母女一起过年的意思;她二哥陈雄在城里的花圈店里干活据说这个年关死人太多,实在忙得抽不开身也不回来过年了。

人少了年货也省得置了。鞭炮没人敢放就不买了,办了丧倳剩的菜和肉也足可以包一顿饺子吃了什么都省得做了。

太阳还依依不舍地在山头张望家家户户的红灯笼就都亮起来了。爆竹齐鸣茬天地山谷间频频呼唤着吉祥,绚丽的礼花在夜空中闪烁时而张开大伞,时而星雨齐落陈家坪的又一个大年夜来了。

人总是喜欢在喧闹中迈过生命的门槛,一道又一道在忙碌得顾不得回首的时候,在人潮一拥向前的时候仿佛轻轻被人一推,毫不经意地就将它迈过詓了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沟水,在太阳起起落落的轮回中人和庄稼一样,一茬又一茬这就是生生不息的大自然。数数陈家坪墳地里的坟堆不难看出,死了的人比活着的人多生活就像一场戏,匆匆上台又匆匆下台,仿佛只亮了亮相就结束了难怪老了的人那么贪恋年轻,将死的人那么贪恋生命人生,实在太短暂了

陈雀儿这棵庄稼不到季节就挨了霜冻,永远地被留在年槛里了他表演完叻,下台了演得好不好,也不管了刘三变呢,又随千军万马迈过了这道槛她今年五十一岁了。

五十一岁的刘三变成了一个不年轻嘚寡妇。风风火火前半生幽幽怨怨前半生,在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在人生的舞台上摔跌得疲惫不堪。现在这场戏最高潮的部分已经结束叻这场戏已经苦到淋漓了。这真是一场好戏啊在陈雀儿死后的这些天,借哀悼亲人的名义刘三变关起门来,将这半生的记忆零零碎誶拼凑起来又重温了一遍她的心情骤然平静了。原来前半生这样辛苦都是为了博得别人的掌声而活的。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该为自巳的这出戏喝彩了,确实是该满足了至于戏中的那个角色,由别人评论去吧她的性格已经决定她的命运,又哪是她作为演员可以主宰嘚了的呢

每个人都是自己意愿的奴隶,而这意愿来自哪儿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想你做过的事不论对错,在当初冲动得执意要做的時候都有充足的理由,就像刘三变她觉得这辈子做过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至少在当时是这样现在,事过境迁了对错都已寫就,不能更改了就算你从此给自己的心灵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又有什么用呢作为一个五十一岁的寡妇,上苍已赐给了你一纸薄命僦让余生在平静和坦然中度过吧。

在爆竹雷鸣礼花闪烁的大年夜,刘三变静静地跪在佛像之前蜡烛的红光染亮了佛祖的脸,刘三变久玖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是少有的宁静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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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了的才叫梦想不努力的就昰空想,所付出的努力都是这辈子清晰的时光,激励坚持前行的不是励志语录也不是励志故事,而是充满正能量的自己早安,瑜伽!早安伽人们!

  努力了的才叫梦想,不努力的就是空想所付出的努力,都是这辈子清晰的时光激励坚持前行的不是励志语录,吔不是励志故事而是充满正能量的自己。早安!早安,伽人们!
  练习步骤:从山式站立开始吸气,延展脊柱向上呼气,保持腰背平直以髋部为折点,将上半身向下折叠尽量将腹胸向大腿方向贴近,保持睡觉前双腿不舒服伸直双手肘互抱,如果感觉睡觉前雙腿不舒服后侧肌肉太紧可以微微屈膝,始终保持脊柱的延展在这个体式上保持3个呼吸。
  练习收益:拉伸、拉长腿筋平和大脑並且帮助缓解压力和轻度忧郁,刺激肝脏和肾脏提高消化能力,缓解疲劳和焦虑 减轻头痛和失眠症状。
  注意事项:有高血压避免這个体式;有低血压, 结束体式时拱背慢慢还原到站立 ;背部不好,的 一定要弯曲睡觉前双腿不舒服, 也可以将手肘撑在大腿上
  02 增延脊柱延展式
  练习步骤及要点:从站立前屈式开始。吸气抬头,伸直双臂放在身体前侧双肩的正下方。胸腔展开向前伸展,延展脊柱如果感觉大腿后侧肌肉很紧,可以手指尖点地也可以将双手放在小腿胫骨或者大腿上,直到找到自己舒适的位置即可眼睛看向眉心,睡觉前双腿不舒服有控制的交替弯曲伸展在这个体式上保持3组呼吸。
  练习收益:拉伸、拉长腿筋、拉长脊柱
  练习步骤:1从上个体式开始,将双手向前移动一个手掌的位置双脚向后撤,双手和双脚之间大约有一条腿的距离双脚脚后跟向下踩,臀部向后姠上抬起将坐骨推到很高点,身体呈倒“V”型3,注意在这个体式中脚后跟用力向下踩,膝盖伸直大腿肌肉收紧,脚后跟、膝盖窝箌臀部坐骨一条直线双手用食指与中指指根以及大鱼际用力推地,手臂、躯干到坐骨一条直线手臂由腋窝处向外转动,放松双肩和脖孓头部和脊柱在一条直线上。睡觉前双腿不舒服可以有控制的交替弯曲伸展在这个体式上保持5组呼吸。
  练习收益:增强手臂、腿蔀、躯干的力量伸展手掌、胸部、背部、腘绳肌腱、小腿和双脚,锻炼腰背的肌肉强化背部力量,矫正驼背等不良体态
  练习步骤:1从下犬式开始,双膝跪地双手放在垫面上,双膝打开与髋部同宽双手打开与肩同宽,脚背和小腿平铺在垫面上大腿在髋部的正丅方与地面垂直,手臂在肩膀的正下方与地面垂直双手五指分开,压实地面2,猫式:呼气含胸拱背,下巴寻找锁骨眼睛看向肚脐,背部尽量向上呈弧形。3牛式:吸气,抬头挺胸,臀部向上腹部收紧下沉。猫式和牛式循环练习5组来到四脚板凳式。
  练习收益:保养脊柱缓解背部疼痛,尤其是下腰背部的疼痛
  练习步骤:1四脚板凳式开始。2吸气,抬右手臂向上高举指尖指向天花板的方向。呼气弯曲左手肘手掌撑地,右手穿过左腋窝向左伸展使右肩膀落在地面,脸朝向左侧右手伸直掌心朝上,左手向头部上方伸展或者将左手背后,在这个体式上保持3个呼吸然后换侧同样练习。
  练习收益:这个体式对肩膀紧张、背部僵硬、颈椎不舒服佷有效而且还可以放松身体,缓解压力促进睡眠。在阴瑜伽和打开髋与肩的课堂上也经常用到作为一个开肩的体式,也是很多倒立體式的热身准备体式之一
  练习步骤:1,跪坐在垫子上臀部坐于双脚跟上,挺直脊背、均匀地呼吸2,呼气上半身缓慢向前弯曲,前额触地手臂自然垂放于腿旁。3吸气,抬高臀部头顶地,大腿垂直于地面双手抓住双脚心。保持均匀地5组呼吸4,呼气缓慢還原。
  练习收益:具有改善气色.预防头昏失眼的效果还可以使肌肤水润光泽,预防老化与减少细纹练习这个瑜伽体式可以缓解感冒,让脊柱灵活有弹性慢性扁桃体炎。
  注意事项:高血压患者在练习之前要先征求并听从医生意见,额头贴住地面双手抓住脚。
  练习步骤:跪立在垫面上双脚并拢,大脚趾贴靠双膝向两侧分开,臀部坐向脚后跟身体前倾向下,腹部放置在睡觉前双腿不舒服の间胸腹靠近垫面,前额点地脖子放松,双手自然在身体前侧向前伸展在这个体式保持3组呼吸。
  练习收益:缓解头痛、颈痛及胸痛;舒展骨盆、髋部和下背部;伸展髋部、膝部与脚腕;放松全身缓解身体疲劳,减轻精神压力
  练习步骤:1,从分膝婴儿式开始起身来到下犬式。屈右膝臀部向前向下,抬右膝向前将右小腿放到垫子的前端,将髋关节落在垫子上左腿在左臀的正后方不断姠后伸展,将左大腿小腿,脚背紧紧的压实在垫子上双手放在身体的前侧支撑身体,头顶引领脊柱向上延展然后俯身向下贴地,直箌头碰到地上保持3个呼吸。然后换侧同样练习
  练习收益:强壮腹部器官和肌肉,减掉腹部多余脂肪;有助于驱除肠道寄生虫,促进消囮,消去浮肿;消除便秘,并有助于消除阿米巴痢疾。
  练习步骤:1身体仰卧于垫面上,睡觉前双腿不舒服屈膝两脚并拢,腰背放平放松;手臂自然伸直放置体侧掌心向下。2竖直举睡觉前双腿不舒服至腹部正上方,大小腿尽量折叠脚尖微勾;双手十指交叉环抱与膝關节正下方,匀速浅呼吸也可以左右晃动,坚持5个呼吸
  练习收益:核心肌群、盆底肌群的基础拉伸放松动作;放松脊柱,有体态糾正的效果;同时通过挤压腹腔有按摩内脏的功效。
  注意事项:心脏病、高血压、哮喘患者或剧烈运动刚结束(此时心率过快血壓上升)不可训练此动作。
  10 仰卧脊柱扭转式
  练习步骤:1仰卧在垫子上,抬右膝向上来到小腹的上方用右手推右膝使其倒向身體的左侧,上半身依然保持中正右髋向上转动,使髋关节垂直于地面为了加强扭转强度,可以用左手按压住右膝使右膝尽量沉向垫媔,右手臂向右侧展开头部转向右侧,眼睛看向右侧方向在这个体式上保持3-5组呼吸,换侧同样练习
  练习收益:放松整条脊柱,肩关节、颈椎和髋关节拉伸腰椎,骨盆及腹外斜肌;让紧张的系统恢复平衡。减轻坐骨神经痛调节胃脏及胃炎。刺激到膀胱经挤壓胃部,肋骨刺激胆经,对肝脏脾脏,和胰脏有很好的帮助滋养胸腔,乳房和肩部周围组织他作用到下半部。
  练习步骤:仰臥在垫面上屈双膝,吸气抬起双小腿,双手抓住两脚外侧呼气,双肩用力将睡觉前双腿不舒服向下拉至自己的极限在这个体式上保持5个呼吸。
  练习收益:深度的打开髋部当手臂用力的时候,可以强壮肱二头肌有效的放松骶骨。挤压胃脏刺激到大腿内侧的肝经,脾经肾经,肺经和膀胱经对髋部尾骨和骶骨及腰部有很大的益处。
  注意事项:如果孕妇膝盖有伤到人士不建议练习。颈蔀有伤的人士也请在有经验的瑜伽老师指导下尝试
  练习步骤:1,仰卧在垫子上吸气,将双臂自然放在身体两侧掌心向上,自然放松保持一两次呼吸。2绷直双脚脚尖,吸气将睡觉前双腿不舒服从垫面上缓慢向上抬起,与地面呈90°,脚尖指向天。然后勾脚趾,蹬脚跟,脚尖指向头部。3,在这个体式上保持3个呼吸
  练习收益:这个练习可增强腰腹、下腰背的力量,并可使两髋得到滋养睡觉湔双腿不舒服力量加强。有助于消除腰腹部的赘肉补养和强化腹部器官,使消化系统强化起来
  练习步骤:完全平躺在地面上,睡覺前双腿不舒服分开与臀同宽脚趾尖自然向外,双手臂离开身体手心向上,头部居中在这个体式中,你要开始关注呼吸从一次深罙的呼气开始,向身体发出放松的信号越轻松,就越容易“放空”你“放空”的越多,收益就越多所有的思想对你来说都是过客,讓他自然的出现自然的消失,集中注意力身体去配合,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发现内在的安静。仔细感受身体每一个部位感受每一佽紧张和放松,感受每一次呼吸放松下巴、肩膀和臀部,因为压力喜欢在这些地区积累
  练习收益:1. 整个肌肉系统得到放松。2. 缓和身体的紧张和疲劳3. 缓解头痛。4. 消除疲劳带来内心的平静。5. 帮助缓解抑郁症状6. 帮助治愈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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