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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监狱小说《女囚》――――让你读懂女囚的眼泪(寻求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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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女囚》长篇纪实小说,约13万字左右作者简介:微笑人生,公务员,从2011年开始在几个文学网站发表作品,《女囚》是其处女作。主要人物简介:徐文慧:政府公务员,因受贿被捕,聪慧,隐忍。白雪:故意杀人犯,美艳,霸道。王萍:故意杀人犯,软弱,无奈。桃子:故意伤害他人,愚昧,糊涂。要美丽:犯杀人、赌博、拐卖儿童等多项罪名,暴戾,心狠。故事梗概:有时人生的变数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人无法预料,且感觉不到最初的疼痛,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失去思维,正如公务员徐文慧突然被带上警车时,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手腕上铮亮的手铐,她甚至都忘却了恐惧,恍恍惚惚,任由警车将她带到了一扇厚重的黑大门前,下车后,当她看到了“看守所”三个字时,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出演一部警匪片,只是自己扮演的角色不体面罢了,直到被警察带着穿过三道铁门,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经过女警对她的裸身检查,皮鞋和皮皮带以及随身所带物品被收起来,最后来到五号监室,看到几个戴着脚镣的女人时,她的幻觉破灭了DD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穿着黄马甲的囚徒!被关在看守所里,禁锢的是人的肉体,放逐的是人的灵魂,文没有过度的悲伤,反而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虽然在这里被洗过冷水澡,挨过鞋底子,但她不用按时按点去上班,也不用为衣着妆扮费脑子,可以满口脏话,也可以很自然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塞进嘴里,甚至还隔着铁栅栏和男号们谈情说爱,因为她彻底迷失了自己,穿上黄马甲的她已不是徐文慧!白雪是个美艳的女子,因毒杀情夫的妻子和女儿而被捕,而随着白雪的翻供,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白雪让文认同的是,这个背叛老公的女人,一直深深地爱着她的孩子们,她用自己的肉体,从拥有亿万身家的煤老板这里为她的两个儿子换取了一个影楼和一座石料厂,当文看到她用丝线在衣服上绣下“宝宝、贝贝、丫丫,妈妈永远爱你们”的遗言时,眼睛湿润了。宿舍长王萍则是伙同情人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原本她与丈夫养了一辆大车,生活刚有起色,却被自家的司机郭二算计,单纯无知的王萍被郭二占有,后郭二先制造假车祸将王萍丈夫撞成重伤,又在护理期间给王萍丈夫吃下安眠药,后抛尸山野。桃子是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坐台小姐,她遇到承包煤矿的唐老大后就离开了自己的老公和儿子,满心欢喜地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没想到好梦不长,她的生活被一四川小姐搅乱,在几次当场捉奸后,桃子决定教训一下这个骚货,她将一瓶浓硫酸浇到了这个四川小姐的脸上,导致四川小姐双目失明,面容全毁。在这里,可以近距离看到了一幅女囚的真实画面,她们除了日常的你争我斗外,时而露出大事不可挽回的绝望神色,时而流下思念亲人的泪水,但最让人惊讶的是她们在忐忑地等待着法律判决结果的同时,依然掩饰不住追求美和快乐的天性,文仍旧能心无杂念地深情歌唱,王萍会定期染头发,白雪每天要做面部按摩,当然染发剂和化妆品等好多违禁品都是通过柱子秘密传进来的,还有她们会在垫脚镣的棉垫上绣出五彩的花朵,王萍和白雪居然戴着脚镣跳起了交谊舞!她们依然能认真完成着每一道生命试题,直到交卷的那一刻。文在最初展示了自己不屈的一面后,马上显示了她的友好姿态,她给她们买食品,替她们起草答辩状,听她们倾诉,在和里面的人关系逐渐融洽后,她通过白雪帮忙,打通了贪财的赵警官的关系,也临时做了打杂的短期服刑犯柱子的“情人”,在不严重违规的情况下,通过赵警官和柱子,文可以和家人通信息,也经常能了解到一些看守所里的密闻。自从白雪的假想小情人,隔壁二十五岁的男号勇勇被处决后,王萍和白雪的案子进展迅速,王萍终于经受不住恐惧,在法庭判决前突发脑溢血死去,随后文接替王萍,担任了宿舍长,真正撑控了全局,此时白雪也被案情所困,威力大减。正在文和白雪为王萍的死惆怅时,五号女监室来了一个重磅炸弹DD要美丽,这个完全一副男人相的粗重的女人,恶毒心狠,与她第一次过招,文、白雪和桃子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后来文采用了一系列战术,最终制服要美丽,睡上了安稳觉。白雪最终没能翻案,在白雪最后的日子里,文被安排为她做安抚工作,文为她涂了指甲油,选了新衣服,陪她一起跳了最后一支舞,但文没想到,在白雪上路前,自己却意外被取保候审了,走出了看守所。但故事并没有就些打住,文从看守所出来后,为自己能回归社会到处奔波着,在同学的介绍下,认识了法院院长的弟弟方董事长,文不顾老公的反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方董事长身上,不想几乎失身,当自己从宾馆房间落荒而逃时,终于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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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五
  四个人都不说话了,可能是都累了,需要中场休息一下。
 &&房间内只能听到钟表的嘀哒声,文低头看着地面,对面的三位检察官全部一动不动地盯着文,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约十多分钟过后,中间那个稍胖的检察官决定换个方法,他打破沉默厉声说道:
  “站起来!”
  “不!”文条件反射似地从嘴里蹦出了这个字,同时她感到了一种巨大的羞辱:凭什么让我站起来,我怎么了?难道我犯法了不成?文怒目圆睁,直直地盯着对方,毫不示弱。
  “站起来!”三位检察官同时呵斥道。
  “不!”文的声音更高更坚决了!
  这时只见边上那个瘦检察官嗖地站了起来,在他刚向前迈出一条腿的同时,文冲着前方的桌角一头撞了过去……
  文没死成,只是擦了点皮,那个瘦检察官及时拉住了她!
  “你想干么?”
  “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死在这里。
  “没人想动你!可能是我刚才态度生硬了些,让你误会了。不过事情也不大,你也用不着这样闹腾,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儿子可就见不到妈妈了,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回家了,我们在这里整整耗了一天了,你不累我们还累呢。”检察官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他们可能已经感觉到,这个对手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文见对方让了一步,她也放松了警惕,天快黑了,儿子估计已放学回家了,赶快办完这件事得回家做饭呢。
  “看来你还是没想通,今晚想住在这里吗?”
  文眼睛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时间不早了,天快黑了,你不着急回家给你儿子做饭啊?其实你付出了劳动拿些报酬也是可以理解的,承认了也不算个什么事,只是因为你是国家干部,不能挣这种钱,把钱退给人家就没事了。”检察官熟练地做着文的心理攻势。
  “我没挣钱,钱都花了。”文终于又开口了。
  “花什么地方了?”
  “请客吃饭,车费住宿费等,现在找人办事不都这样吗?总不能我贴上自己的钱给他们办事吧。”
  “也是,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总共给了你多少钱啊?”
  “五万。”
  “好了,现在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没事了,一会儿就送你回家。”
  “好吧。”
  一位检察官把文的说的话全记在了一张纸上,当时文并不懂得这张纸就是所谓的询问笔录,她没多想就签了字,并按检察官的提示按了红手印,最后还写上了一句话:
  “以上写的和我说的一样,我已读过。”
  警车呼啸而过,惊扰了傍晚街市详和的气氛,路边的滩贩和行人被突然而至的刺耳的警笛声镇住了,买菜的、卖菜的以及路边吃油条、老豆腐的都一时定格在那里,人们半张着嘴,呼吸着车尾扬起的尘土,眼睛盯着警灯闪烁的警车,画面足足卡了五秒钟,才听到一个吃惊的声音:
  “里面是个女的!”
  紧接着各种声音就像爆米花一样噼哩啪啦响起来:
  “是不是逮住‘小姐’了?”
  “不像!这女的看着斯斯文文的,像个有文化的。”
  “哎哟!我想起来了,哪个女的是在政府工作的,我上次去政府办事见过她!”
  “政府工作人员?那一定是个贪官了!”
  “那不一定,女人出事大多出在两性关系上,保不住谁家的二奶又和愿配掐起来了。”
  不到半小时,文被捕的事已成为这座煤城当晚的下酒菜。
  而车内的文并没有紧张和恐惧,只是有些糊涂,有些恍惚,一上车警察就给她带上了手铐,她被紧紧地夹在两个警察中间动弹不得,她知道自己中了检察官的圈套,但现在已身不由已,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让她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坐在警车里的这个女人是自已吗?是不是在拍电影?对,一定是在拍电影,要不然自己应该是在单位开会,怎么钻进警车里了?是临时助演一个警匪片吧?文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下,没有摄像机的镜头,看到的是远去的楼房和路旁的树木、田地,不对呀?文抬手试图打开车窗,却发现两个手被锁在一起,文手腕用力往开扯了一下,没有用,两手无法分开!眼前这个冰冷铮亮的东西真的是手铐吗?文扭头看了一下同样冰冷的警察,隐约感到自己到了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文的头开始痛起来,她将脑袋靠在车座靠背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重新梳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查找一下到底是那里出了差错:
  早上六点:文和老公还是按往常一样陪儿子在小区院子里打了半小时的羽毛球。
  六点半:做早餐,因为八点局里要开全局工作会议,所以文只是给儿子做了一个煎鸡蛋和热了一杯牛奶,她和老公各吃一个面包了事。
  七点:老公送儿子上学,文洗碗、整理家、洗脸化妆。
  七点半:文提前半小时到达单位准备会议材料。
  八点:全局工作会议正式开始。
  一切看起来好像很顺利,没有一点预兆,尽管文平时经常做恶梦,但昨晚睡得很好,醒来并不记得梦到什么。
  变故是从上午开会期间开始的,文作为局办公室主任正在全局工作会议上宣读上级文件,突然有两个人进入会场,在局长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局长将她叫到会议室门外,说需要她配合一下检察院的工作,文一直认为配合执法部门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一般都是了解情况之类的,所以没多想就跟随两位便衣检察官走了,她本以为时间会很短,可没想到进了检察院一整天都没出来,天黑了自己竟被押上了警车!
也许真的是在梦中,老公呢?对了,老公现在在那里?每次做恶梦总是老公将自己推醒,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来,可现在老公去那里了,为什么不再推自己一把,只要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推一下,自己就醒了,就会看到熟悉的窗帘和墙上的全家福,就会又回到幸福中来,可老公虽然和自己就在同一个城市,现在却无法呼唤他,就像隔了两个世界!
老公应该还不知道我出事了,不过警方应该通知家属的,总不能悄悄抓人吧?老公应该知道怎么办吧?他懂不懂?应该懂的,老公还算机灵!张部长是我表嫂的亲表哥,这个我以前对他说过的,他也应该知道,我的一个男同学在中级人民法院,我记有他电话的,他能不能找到我的同学通讯录?要不干脆甩出一沓钱把这事压住算了,不然夜长梦多!
  儿子!儿子开始占据了文的大脑:儿子吃饭了吗?老公是不是还没回家?总是在外和朋友喝酒!是不是儿子一个人在家里等?今天是周五,明天全家人休息,原本答应儿子明天去吃比萨自助餐的,看来要失约了。如果儿子一天不见妈妈会怎么样?他爸爸一定会说妈妈开会去了,如果一周不见呢,就告诉他妈妈学习培训去了,如果一个月不见妈妈呢?应该如何对儿子说?
老妈老爸知道了肯定会吓坏的,他们怎么会相信他们一手抚养长大的乖女儿会触犯法律呢?家里一定已经天蹋了……
  要不给老公打个电话?文戴着手铐的双手慢慢向衣服口袋摸去,还好,手机还在,文掏出手机拔出了老公的号码――不许打电话!传来的不是老公的声音,而是警察的呵斥声,接着手机被没收了,让她完全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文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帮人办事怎么就违法了呢?命运就是在她不经意间和她开了一个黑色玩笑,让她的人生在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来了一个急转弯,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境地!
警车已开出城,文透过车窗看着路边的农田,看着久违的泥土地,仿佛看到了她小时候。文出生在一个贫困山区,故乡虽山清水秀,但一片贫瘠,每家只能种几亩坡地,因气候原因,也只能种些土豆玉米这类的粗粮,想吃白面只能用玉米去换,大米更是很少吃到,靠天吃饭,产量极低。文从小立志苦学,走出农村,改变命运,最终成为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至今仍是村里人的骄傲。可来到城里拼搏十余年文才知道,自己是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从农村到城市,就是由一个自然人变成一台工作机器的过程。随着年龄的增长,文对故乡的思念越来越浓了,文曾对老公说最想过的日子是田园生活,选择一个小山村,盖几间瓦房,养十几只鸡,种几亩菜地,吃着自己亲手种的完全绿色的食物,不用上班打卡按指纹,不用写总结报告,不用评先进模范,不用为仕途而奔波,也不用为开不上名车住不上别墅而丢人。可是一踏入城市,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自己朝着另一个方向,一个最终迷失自己的方向奋进。
  警车猛然间停了下来,文被带下车时看到了门牌上写着“××县看守所”的字样,随着大门在自己身后关上,文感觉自己进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而恐怖的世界,自己曾经五彩的过往,被全部关在了那扇厚重的黑色的大门之外,自己的人生猛然间走入崎岖荒野的山路,一时迷失了方向。
第二章 第一课
文记得共穿过三道铁门,最后来到一个狭长的院落,正北一排平房,每间平房前面续接着一个十平米见方的小院,小院之间以厚实的砖墙隔开,顶部和前面以钢筋做的栅栏封锁,仿佛一只只巨大的鸟笼,令里面关着的人插翅难飞!
  文先被带进了一间警务室,早有两名女警等候在那里,她们对文进行了裸身检查,收起了文的胸罩、腰带和皮鞋。
  “凡是绳状东西和金属东西一律不得带进去,这些物品我们暂时为你保管。”女警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文不得不赤脚跟着警察向五号女监走去。
  看守所和监狱的不同在于:看守所监管的是案件处在审理阶段还未终审定性的犯罪嫌疑人,男女混合监管;监狱监管的是已判刑的罪犯,一般分男监和女监;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不允许外面的接见和联络,以免串供,而监狱服刑的罪犯是可以让家人接见的,也可以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这是一座县级看守所,共12间监舍,里面关着一百多号人,其中只有5号监舍是女监舍,所以5号监舍里的女人就成了这里面的宠物,若那个男号看上她们一眼,就可以在狱友们面前足足炫耀一整天,食堂送餐的人也总是把最大最白的馍送给5号,就连警察都对五号少了些严厉多了些温柔。
  其实一听到警笛声,监舍内一百多号人几乎是同时从房间内拥出来,挤在铁栅栏前,一个个将脑袋卡在铁栅栏的空隙间,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对面的铁门。他们知道又有新号要来了,这让他们很兴奋,兴奋的原因不仅仅是好奇,还缘于人性比较阴暗的一面,或许当他们看到又有一个干坏事的人被抓进来时,就会减轻一点自身的负罪感,煤堆里的一块炭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黑,就是这个道理。
  当文在警察的押解下出现在大院里的时候,铁栅栏里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哇!美女哎!”
  “皮肤白白的,胸大大的,好想吃哟!”
  “亲,扭过来,让看看!”
  以上是男号们的反应,女号们的反应就不是这样了:
  “又一个偷汉子的进来了。”桃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别瞎说啊,不要因为你偷汉子就认为别人都偷汉子。”燕儿白了桃子一眼。
  “桃子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就不用刷厕所了,有接班的人了。”萍姐对桃子说。
  “哼!德性!走路还一扭一扭的,以为自己是模特啊?!”看来白雪不喜欢新来的文,因为文长得漂亮了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白雪可是这里面的第一美女,她不想有竞争对手,任何女人都不想有。
  怎么说呢?表面上看这里是没有自由的地方,其实这里面关着的人失去的只是肉体的自由,但他们却得到了另一种自由,灵魂的自由,在这里可以脏话连篇,没有人说你素质差,在这里可以不守信用,没有人骂你是小人,只要不被警官听到就行。社会公德只是在外面的世界起作用,这是一个隐藏的世界,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完全不同于外面的世界。当然,不是说这里面没有高素质的人,只是“素质”是一个社会道德概念,囚犯中间没有“素质”这一词。
  警察打开5号铁栅栏门时,白雪她们已撤回到房间里,一字排开站立在地中央,待警察带文走进来时,宿舍长萍姐喊了一声口令:
  “报数!”
  “一!二!三!四!”
  女号里共四人,加上文就五个了。
  “这是新来的徐文慧,大家要多帮助她,宿舍长负责做好新人监规教育。”警官简单安排一下就出去了。
  文赤脚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她以前虽没有进过这里面,但在一些影视剧里也可以了解到一些囚徒生活方面的事,她知道这里面的人际交往规则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说这里面是弱肉强食的地方,要见机行事,不卑不抗,切不可讲道理,要能做到不被人欺就是聪明人。
  队列解散后,桃子和燕儿开始冲洗饭盆准备打饭,萍姐则坐在床铺上一言不发,实际上教育新人的事都是白雪在做,白雪才是这里面真正的女魔头.白雪又开始在地上走来走去,眼睛不看任何人,做思索状。实际此时的白雪早已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今晚又可以发泄一下了。随着她的移动,一种清脆的“刷啦、刷啦”的金属声音回荡在屋里,文寻着声音找去,心猛地一惊,赫然看到白雪的脚脖子上锁着一副闪着寒光的脚镣,另外一个戴着脚镣的是萍姐,文知道戴重刑具的十有八九是死刑犯。但沉重的脚镣显然锁不住白雪的霸气,反而衬托出她的威风。文用眼睛偷瞄了一下白雪的脸,天哪!谁能想到在这座煤城还隐藏着这样一位冰雪美人,看守所坚苦的生活(当然,进这里面可不是让人享福来了)竟没有消磨掉她的美丽,可想而知她当初在外边又是何等的美艳。
  “怎么进来的?”白雪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文一时还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帮人找工作。”
  “你的意思是说警察抓错人了?”
  “也有可能,我也这样想。”
  “得了吧你,你想在门口站一晚上吗?”
  “有人拿钱托我办事。”
  “诈骗?”
  “不,说我是受贿。其实没有,我是真心帮人办事,不图钱的。”
  “得、得、得!别在这里为自己辩护了,有口才到法**说吧。”
  “好,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谢谢!”
  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看来这里面没有电影里演得那么可怕嘛。
  “桃子给她腾个地方。”白雪又对桃子说。
  房间有二十平米大小,用木板搭的床铺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地面,床铺是通铺。这时桃子把她的褥子掀起来,从下面拉出一床被褥铺在旁边,被褥都是军绿色的,只是有些陈旧了,褥子的一角还破了一个洞,漏出了里面的棉絮。
  “这是你的铺位。”桃子说。
  “开饭了!――”
  这时听外面有人在吆喝,桃子和燕儿拿起饭盆急急地往外走,白雪和萍姐也跟了出去,于是文也跟了出去。来到铁栅栏前,只见一个警官打开了栅栏门的锁,门打开后,桃子和白雪端着饭盆立正姿势嘴里喊了一声“报告领导,出去打饭!”然后就走出了铁栅栏门。文看到也顺势跟着要出去帮忙,不想被萍姐拦住了。
  “你不用出去,还轮不到你呢。”萍姐说。
  其实文不知道,在这里面出去打饭不是一种劳务,而是一种特权,因为只有走出铁栅栏才能看到院子的全貌,就是说才能看到其他监舍里的人。因监舍是一字排开的,小院之间又有厚墙相隔,各监舍之间的人是相互看不到的,出了铁栅栏来到大院里才能看到。平时只有打饭和凉衣服时才能有机会出来,因此,刚来的新人和在这里混不出模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出来打饭和凉衣服的。这时文果然看到白雪在跟谁微笑,有警官在场是不能对话的,他们只有通过眼神和微笑相互打招呼。
  晚饭是小米米汤,没有干粮。饭打进来后,警察跟着进到小院,待人们都进了屋,警察随后就把屋门朝外锁上了,然后退出小院再把铁栅栏门锁上。晚上是要锁屋门的,早六点开门,这样白天囚犯们就可以到小院里活动。
  桃子给文盛了一碗米汤。
  “谢谢!”文早就渴了,端起米汤几口就喝进肚子里,只是喝到底也没见一粒米。
  喝完米汤,文感觉很累了,就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下来。
  “洗碗!吃了就睡啊?以后你每天要负责洗碗、刷厕所、整理床铺,最后进来的负责内务,这是我们的规矩。”白雪对文说。
  文在洗碗的时候,桃子和燕儿在热水。监舍是不供热水的,往往艰苦的条件会激发人的智慧,也不知是那个前狱友想的法子,她们把脸盆放在暖气片下方,然后再用一个盆在水龙头上接上冷水,将盆里的水缓缓地从暖气片上面顺着暖气片倒下来,水顺着暖气片流进下面的盆里,这样反复几次,冷水就会变得温暖起来。当然只有冬天供暖的时候才能这样,夏天则可以把脸盆盛满水放在太阳地晒,很快也可以把水晒热的。
  享用第一盆热水的是白雪。白雪洗完脸后,坐在床上拿出按摩霜开始护理起皮肤来。
  “你的皮肤真好。”文说。文不是恭维,真的是羡慕。
  “现在差远了,在外面时才叫好呢。”白雪得意地说。
  “我进来时忘带化妆品了。”文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什么也没带就空手进来了。
  “不允许带的,也只有雪姐能带进来。”桃子说。文还是不大明白。
  等大家洗漱完毕后,文试探性地说:
  “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睡了?”
  “十二点还要给你上课呢。”桃子说。
  “那现在就上吧。”
  “哟,看来你还是等不及了。”文看到她们几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神色鬼异的很。
  “先背监规吧。”
  文遵照命令眼睛盯着墙上的监规专心地背起来,这对文来说不难,只用半个小时就背了下来。
  “我背下来了,我给大家背一遍怎么样?”
  “不用了,进行下一个内容,洗澡!”白雪冷冷地说,“桃子帮她洗吧。”
  洗澡?文不明白,洗澡也是一课。
  “到厕所里来吧。”桃子对文说。
  “厕所里有淋浴?”文忐忑不安地走进厕所,厕所很小,只有一平米大小,文不得不双脚叉开踩在蹲坑两侧。
  “把衣服脱了。”
  文全身赤裸,不知道这澡要怎么洗,这时桃子已接满了一脸盆水,现在正值腊月天气,水管里的自来水冰冷刺骨,就在文不经意间,一盆冰水从劈头盖脸浇下来,顿时一股寒气刺入骨髓,传遍全身。
& & 其实整个房间几乎是透明的,玻璃窗从不挂窗帘,房间内的灯整夜长明,屋内的情况全天二十四小时处在警方的监控之下,厕所是监舍内唯一隐蔽的地方,总不至于拉屎拉尿也在武警的监视下办理吧,如果那样也就太不尊重人了,所以教育新人都是在厕所里,这样不易被警方发现。
  在冷水浇头的一刹那,文几乎要喊出声来,她用双手用力捂住了嘴,没有出声,不然只要她叫出声来,就会有人立即堵住她的嘴,免不了吃块臭抹布或臭袜子,更加肮脏。桃子无情地将一盆盆的冰水朝文赤裸的身体泼去,有几次文几乎被冲倒,但她还是挺住了,她暗暗鼓励自己,坚持就是胜利。当第十盆冰水从文的头顶浇下的时候,文简直立成了一根冰柱,仿佛血液都要冻结了。文始终一声不出,让桃子感到她浇得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石头。文无声的抵抗着实把周围的几个人镇住了,屋内只能听到浇水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只有桃子机械地一次次端起脸盆向文泼去,没有白雪的命令她是不敢停下来的。屋里的空气好像被冻住了,白雪只是定定地看着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尾。不一会儿,桃子已累得胳膊酸软,一下子没端稳脸盆,将满满一盆冷水浇在自己脚上,这时,萍姐及时喊了一声:
  “停!”
  “好家伙!骨头硬啊!”白雪好像刚回过神来,嘴里虽冷冷说了一句,心里的嚣张气焰却降了下来,她已意识到遇到了一块硬石头,文不会像桃子和燕儿一样任由她当面团一样揉来捏去。
  “出来吧。”
  文听到了过关的口令,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刚要挪动脚步,却发现身体已僵直,动也动不了。萍姐给燕儿使了一个眼色,燕儿赶紧上前扶文出来,她把文扶到床上躺下,问道:
  “没事吧?”
  “没事。”文答到,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把衣服穿上!”白雪又命令道。
  “不想穿,这样感觉很好。”文知道白雪是怕被对面高墙上值勤的武警看到,而这正是文想要的,一但被武警发现,她们几个免不了关禁闭。
  看守所的监舍几乎是透明的,窗户不挂窗帘,屋顶的灯整夜长明,这样更便于警方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文并不在乎窗外的人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她索性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任由人浏览,她洁白性感的身体极具艺术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在这个隐蔽的世界里,人性几乎是接近原始化的,以至于这里面的女人都不懂得羞涩是什么了。
  文正在放任自己时,白雪一把拽过一条被子盖在文的身上,并冲文吼道:
  “什么意思,想出卖我们吗?”
  文不作声,闭上眼睛睡去,真的是累了。白雪她们也累了,相继都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新人礼到此结束。
  大家睡到后半夜,便不再安宁,燕儿开始一趟一趟地跑厕所,又一次一次地冲厕所。
  “真是烦死人了,让不让人睡啊?”睡梦中的白雪突然伸手捡起一只拖鞋向燕儿砸去。
  “不好意思雪姐,肚子又开始难受了。”
  “那你就少吃点嘛。”
  其实不是燕儿吃得多,在这里面能吃饱就不错了,只是因为不洁的饭菜会导致大多数人患上肠胃病。
  萍姐也醒了,她爬起来从褥子下拿出纸和笔又开始给女儿和儿子写起信来。
  前文说过,看守所里是不允许嫌疑犯和家人通信的,其实纸和笔也不准带进监舍,监舍里除了被褥、牙刷、塑料脸盆饭盆外,再没有其它东西,连睡觉用的枕头都没有,据说枕头也经常被用作杀人或自杀的凶器,所以不准带入。而她们不仅在褥子下面藏有绝笔,甚至还藏有化妆品、针线盒、扑克、卷烟等,这些都是通过疏通关系办到的,其中奥秘不言而喻。
  只是萍姐的信是只写不发的,不是传不出去,而是没有人收。儿子和女儿都恨透了她,因为孩子们直到警察到家里来抓妈妈时才知道爸爸不是离家出走了,而是妈妈和家里的司机叔叔也就是妈妈的情夫共同把爸爸给杀了,孩子们怎么也无法理解亲爱的妈妈竟然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可萍姐还是坚持每天给孩子们写信,她只是想做最后的忏悔。
  萍姐刚把写好的信纸压在褥子低下,白雪的一只腿突然横过来,萍姐很厌恶地推开白雪,嘴里低声骂了一句:
  “骚货,睡觉总不老实。”
  凌晨两点,燕儿终于不再拉肚子了,不一会儿,萍姐也翻个身睡去了。
  文很快就醒了,你想和几个杀人犯在一起睡能睡踏实吗?文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总觉得怪怪的,自己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明早真的不用去上班了吗?以后也不用上班了吗?也好,以后也不用再为名利所累,这样反而感觉轻松多了。老公请律师了没有?有没有搞错?自己真的违法了吗?文没想到自己一个本科毕业生竟然是一个法盲,已经被关起来了都不知道犯了那一条。
  “唔――唔――”
  这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这声音闷闷的,好像是从捂着的嘴里发出来的。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儿,她们几个也被吵醒了,只听白雪嘟囔着说:
  “烦死人了,一晚上都让人睡不好。”
  “一定又是小宋他们,每次都是下手太狠,也不怕被发现了。”萍姐说。
  这是男号在教育新人,他们总是选择后半夜警察武警都犯困的时候行动。
  “咚!咚!咚!”早上约五点半时,听到隔壁传来很响的敲击声,并有话喊过来:
  “雪姐,你们新来的叫啥?漂亮不?”
  只见雪姐也用力敲击着墙壁,对着隔壁大声说:
  “不告诉你们,请我们吃面才行,你们昨晚是不是手重了,小心关你们黑房子。”
  “没有,昨晚刚来那家伙是个软骨头,一动他就叫,噻着嘴也不行,一看这种人我就来气,咋没听到你们上课啊?”
  “上啦,我们这位是哽骨头,一声不吭。”
  “硬骨头?够味!我就喜欢烈女。”
  “喜欢?你还有机会再碰女人吗?即使改个死缓等出去了也就老得不中用了。”男号喊话的是小宋,是一审被判死刑的杀人**犯。
  正谈话间听到外面哨声响起,这时宿舍长萍姐说:
  “文,赶紧起床把厕所刷干净,马上要出早操了,记住以后厕所就是你刷,直到下一个进来的人接替你。”
  “好的萍姐。”文听后立马跳下床铺跑到厕所准备干活,新来的可是要机灵些的,否则会吃亏的。可到了厕所发现没有任何清洁工具,文问道:
  “用什么刷啊萍姐?”
  “墙角放的那根旧牙刷。”
  “牙刷?这么小怎么刷呀?”
  “不用牙刷你自己添干净也行,没记住监规吗?连裤腰带都不让你带进来,难道还让你带个马桶刷进来?”
  “为什么不让带啊?”
  “别多问,赶紧干活。”
  文用牙刷醮了些洗衣膏开始一点点刷起来,一边刷一边环顾了一下屋内,这里除了几套被褥、几个塑料盆塑料碗勺和牙刷外,几乎找不到其它东西,甚至连女人每天都要用的镜子都没有,不过住到这里面就成没皮没脸的人了,镜子就不照也罢。
  文刚刷完厕所,白雪又喊文叠被子,文按要求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后,接着又扫地,值日表都是摆样子,所有的活计都得新来的干。文不知道自己干多长时间才能再进来一个人,她甚至希望警察最好明天就抓一个进来,那样她就可以下岗了。
  一阵紧张过后,又是一阵吹哨声,只听外面有人喊:
  “出操!”
  “文赶紧出来,要跑操了。”桃子在催促她。
  文急忙跟着大家跑到门外,突然文大叫一声又退回到屋内,此时她才发现她仍旧光着脚,外面冰冷的地面让她无法落脚,皮鞋在昨晚不是被警察收去了嘛。
  “萍姐,我没有鞋。”文怯怯地看着宿舍长说。
  “今天让警官通知你家人送一双布鞋进来,现在赶紧出来,不然会被罚的。”白雪冲着文喊道。
  “让她先穿上我的那双旧拖鞋吧,寒冬腊月的。”只见萍姐把一双红拖鞋递给了文。
  “谢谢萍姐。”文的眼泪几乎要掉出来了,此时此刻萍姐对她的帮助不亚于一个救命恩人,令她非常感动,真看不出来萍姐这样和善的人竟也是杀人犯。
  早操就在门前小院里进行,她们一个跟着一个跑着园圈,每个小院都是如此,每天早晨百人的跑步声都会定时在大院里回荡。
  文跑着跑着想起了在学校时出早操的情景,每天早上6点,各班的学生就已在操场集合,然后由各班体育委员带着绕操场跑步,她总是在第二圈时就累得跟不上队伍了,这时当体育委员的宇就会来到她身旁,陪她一起跑,有宇的陪伴,她才不至于掉队,那时宇对她好在全班是公开的秘密,毕业后她最终成为了他的新娘。此时老公在做什么呢?是在给儿子做早饭吗?看来儿子这一段时间要忍受他爸爸做的饭菜了,儿子,对不起了。
  文有些想家了,不知道老公什么时候能接自己回家。
  “立定!”随着一声口令,跑步声嘎然而止。跑步结束后是做广播体操,做完操是唱晨歌,这个环节是容易走红的机会,就像国家的青歌赛,如果谁噪子好在这里面可就混得开了,只要有机会参加节日文艺演出,很快就会成为这里面的明星,到时不仅会拥有众多粉丝,甚至还会得到警察的很多关照。晨歌唱得大多是耳熟能详积极上进的歌曲,这些歌文几乎全会唱,想当初文可是大学里的文艺部部长啊,可唱歌开始前文却得到白雪的指令:
  “你不许唱出声,只能对口型。”很显然,白雪处心积虑地遏制着文任何出头露面的机会,于是文跟着大家的歌声对了一早晨的口型。
  早操结束后她们几个没进屋,而是全部站在铁栅栏旁向外观望着,一会儿负责清扫的柱子和刘浩就推着垃圾车走过来了,柱子四十多岁,刘浩三十多岁,他们俩和负责送饭的二毛和老罗都是被留在看守所服刑的短期刑事犯。文看到当他们靠近5号女监舍时,柱子突然将一只手伸了进来,白雪迅速和他握了一下手转身回到了屋内,其他几个也紧跟着进了屋内,文也跟着进来了,这时白雪瞪着文说:
  “到外面扫院去,一会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文只好退出屋打扫起小院来,她想白雪一定从柱子手里拿到了什么东西。她一边寻思一边拿起扫帚细细地将小院的垃圾扫出栅栏,然后由柱子将土收到垃圾车里,柱子趁机问她:
  “听说你是因受贿进来的,你是当官的吗?”
  “不是。”文回答道。
  “不是怎么会有人送你钱呢?”
  “没有,我没拿人的钱。”
  “算了吧,现在还撒谎,你这么嘴硬审讯时没少挨打吧?白雪她们欺负你了吗,要有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不过你要叫我哥才行。”看到他一脸的坏笑,文不敢多言,这时刘浩冲他喊道:
  “别勾引美女了,赶快扫吧,快开饭了。”
& & 早晨七点左右,在赵警官的带领下,二毛和老罗送餐过来,白雪只穿了件低领的羊毛衫就出去打饭了,尽管寒风瑟瑟,冻得她直哆嗦,但为了能让隔壁的勇勇看到,她心理是很兴奋的。白雪虽已年近四十岁,但看起来很年轻,说她二十五或三十都有人信,所以和二十五的勇勇成为狱中‘情人&也不为怪。勇勇其实还是一个未结婚的孩子,年少的他年纪轻轻就身负重罪,每天他都会要求白雪隔墙为他讲故事或唱歌以求慰藉。
  早餐是咸菜馒头,经过一天一夜,文终于吃上馒头了,这里的馒头是发面开花大馒头,据说在同类看守所时这里的馒头最好,还得到上级表扬呢,填饱一个女人的肚子是不成问题的。
  “文,这里的饭菜还习惯吗?”吃饭中间,萍姐问道。
  “还行,馒头很好吃。”
  “你的适应性很强,不像燕刚来时每天只是哭不吃饭,晕倒过好几次。”
  “当时我一看到送来的饭就哭,我长这么大可没受过这罪。”燕儿接住话说。
  燕儿是城市长大的干部子女,当然骄气得很,原本她和老公开办着一个公司,日子过得还算富裕,后来俩口子因为做伪证骗贷被捕,甜蜜生活就此结束。燕儿的老公也被关在这个看守所里,但俩口子从不联系,即使燕儿出去打饭也不会向老公所在的9号看一眼,因为案发后,老公一个劲地把责任往燕儿身上推,婆家也只给老公请律师,从不管她,这让她伤心至极。
  这点苦对于从贫困山区长大的文来说不算什么,说实话,文小的时候还吃不上白面馒头呢。文记得五岁的那年,生产队的分红只有三角钱,全家连口粮款都付不起,过大年时,爸爸把家里积攒的铜钱卖了五元钱,才给家人每人买了一双新袜子。后来文发奋读书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政府机关工作,结婚后老公宇在学校当老师,小日子过得很温馨,很幸福。可文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变得那么庸俗,越来越看重金钱,最终栽了根头。
  正是小时候的穷苦生活造就了文坚韧的性格,从事发到现在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连昨晚洗过冷水澡今早都精精神神从床上爬了起来,要是放在平时,必定躺医院了。也许人在逆境中更能激发人的潜力,心理或身体承受能力也会变得更强大,因为当你不得不独自面对一切时,自我保护的本能会瞬间增强,平时弱不禁风,是因为有人呵护你,这时没有人愿意听你哭,没有人关心你的冷暖,自然也就用不着哭了,自然也就扛得住寒冷了,也许文就是这样的。
  吃完早餐,文及时将碗勺洗净,正准备洗衣服时,见两个警察走进了5号监舍。
  “徐文慧,跟我们走。”
  走?去那里,莫非警察发现抓错了人,要放我回去?本来嘛,我通过熟人关系给人介绍工作,充其量也是拿了个中介费,怎么会是受贿呢?文想到这里心情好了许多,她试探地问警察:
  “东西都带上吗?”
  “不用,你直接跟我们走就行。”文有些糊涂了,不是放人那是要去那里啊,又要审讯吗?文不安地看了萍姐一眼,萍姐随即对她说:
  “要带你去体检,没什么。”
  原来是体检,文听后有些失望,默不作声地跟警察往外走。出了里院来到外院,警察给文戴上了手铐,然后将她带上警车向外驶去。文这时有些担心,她想如果去了县医院,到处都是熟人,那可是丢死人了。人就是这样,一进入社会就有了面子的问题,被关在里面没脸没皮地活着也就什么也不用顾忌了。
  警车没有进县城,而是走了好远去了外县,警方倒不是考虑文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避免泄密。来倒异地医院,文放松了许多,尽管当她戴着手铐下车时,医院里有很多人在像看怪物一样用惊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她想反正谁也不认识,有什么关系。她穿着一条保暖内裤,拖着萍姐给她的那又红拖鞋,很无所谓地跟着警察走进了医院。
  医生只为她做了妇科检查,文还以为要全身检查呢。戴着手铐检查身体,这让文总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她也不再是徐文慧了,自己好像是另一个陌生人,和徐文慧没有任何关系,这里也不知是那个国度那个世界,一切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幻觉,太不真实了,不然那个曾经踏着奖状伴着掌声成长起来的徐文慧怎么会在这里呢?事发以来,文一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以至于她仍然游走在现实和梦幻这间,苦苦寻找着自己。
  从医院回来后,正值午餐时间,和第一次进来时一样,当文又穿过三道门进到里院时,出来打饭的男号们惊喜地看到了文,因为文入监时是晚上,当时人们并没有很清楚地看到文的模样,现在大白天的,文鲜亮地出现在人们眼前,着实让男号们大饱眼福。
  “徐文慧,认识我吗?交个朋友吧,我明天给你送面吃。”
  “哎,美女,向这边看,这边看。”
  文没有理会他们,目不斜视地进了监舍。待警察锁了栅栏门,白雪就急切地问:
  “检查怎么样啊,肚子里有没有货啊?”
  “什么?”
  文不明白白雪在说什么,这时桃子解释道:
  “就是说你有没有怀孕,如怀孕了就是你的运气,就不用住在这里面了。”
  噢,原来体检是为了查这个。
  “要能在这里面把肚子搞大,你就能出去了。”白雪坏笑着说。
  “这里如何搞啊?去那里找种子。”文也开起了玩笑。
  “要不在墙上打个洞?请隔壁的先生们帮忙?”白雪说。
  “哎呀,那个男人的武器能有这么长啊,那得找非洲黑人了,看小宋瘦得像猴似的,能行吗?我看勇勇也不行。”
  “谁让你说勇勇?啪!”白雪听到桃子说勇勇生气地在她的背上猛拍了一下。
  “怎了?说又怎样,勇勇能成了你的?”萍姐对白雪说。这里面也只有萍姐敢说白雪,白雪也轻易不敢顶撞萍姐,在这里面萍姐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只是不愿像白雪那样霸道。
  “不着急,等过年的时候,所里就会允许家人来探视,到时还能给夫妻开个房间让住一晚呢,你就等着你老公来看你吧,怀也怀个自家的,怀个野种往哪儿生啊。”萍姐开玩笑地说,文却相信了,她天真地问道:
  “真的,过年我老公能来看我?”
  “是啊,不过到时你若来了例假事情就办不成了。”大伙都在拿文开玩笑,也是,不开点儿玩笑总不能每天愁眉苦脸的吧。
  “我不是要办那事,能见到家人就行。”文却越来越认真了,她果真期待着过年的那一天。
  她们正聊得开心,突然看到魏所长带着几个警察到了隔壁6号,紧接着就听到所长的训斥声和打耳光的声音,这是因为6号又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看来事情闹得比较大,不然魏所长一般是不打人的。不一会,就见警察押着小宋从6号出来,不用问,一定是去关禁闭了。
  “日子不多了,也不知道小宋一天折腾啥。”萍姐说。
  小宋一审被判死刑,现在处在上诉起,估计终审也是维持原判,强奸杀人能活命吗?
  “反正日子不多了,就折腾吧,要不死了想折腾也折腾不成了。”这是白雪的观点。难道她这个背负两条人命的杀人犯之所以这么霸道也是在混最后的日子?两年前的某一天,是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向她的情人――当地一个亿万富翁的妻子和女儿碗中下毒,最终导致富翁之妻丧命,其女儿流产,做下两条人命的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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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诗写诗,并不是因为它好玩;我们读诗写诗,是因为我们是人类一分子,而人类充满激情。没错,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是诗歌――美丽、浪漫、爱情……这些才是我们生活的意义。惠特曼曾写道:自我、生命/这些问题总在不停出现/毫无信仰的人群川流不息/城市充斥愚昧/生活在其中有什么意义/自我、生命/答案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伟大的戏剧在继续/因为你可以奉献一首诗/因为伟大的戏剧在继续/因为你可以奉献一首诗。你的诗是什么?
& && && && && && &&&――美国电影《死亡诗社》里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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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三点,送开水的时间到了,她们几个都拿着水杯出去打开水,可文进来时什么都没带,连牙刷、毛巾、卫生纸这些基本日用品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呢,打不上开水口喝怎么办?文急中生智,拿起打米汤用的塑料大饭盆跑了出去,没想到却被送水的刘浩给挡了回去:
  “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拿这么大个盆出来,其他人不用喝水了,都给你喝了吧?去拿个碗来。”于是文又返回房间拿了一个碗出来。一小碗开水,文端起来很快就趁热喝完了,这时她发现白雪她们几个只是喝了几口便把水瓶塞进被窝里,原来她们要省着喝,这是因为一天只供一次开水,一人一水瓶,塞进被窝里是为了保温。
  没有水杯不要紧,更要命的是文感到“老朋友”快来了,这可难住了文,怎么办?身无分文,又出不去,文突然又想了一招,物物交换!于是文对燕儿说:
  “我用我的羊毛衫换你些卫生纸行吗?”还没等燕儿说话,就遭到白雪的训斥:
  “换什么?谁稀罕你的破衣服啊,你看你身上穿得那一件是名牌了,那一件有燕儿的好了,别看你当初是公务员,工资还不够我一个月的美容费呢。”是啊,人家当初可是傍着大款呢,文一个工薪阶层能比得过吗?
  “那我快‘倒霉’了,没卫生巾怎么办,这里面是不是供应啊?”文不解地问。
  “哈哈哈!你还要让警察给你擦屁股呢,想得倒美。”白雪说罢其他人也笑起来,这时萍姐说话了:
  “你让家里人给你帐户上存些钱就能买东西了,所里给每个人都开着一个帐户。”
  “可我的手机让警察没收了,联系不上家人啊?”
  “我帮你联系,你写个纸条我帮你传出去,需要什么东西都能给你捎进来。”
  “好吧。”
  燕儿从褥子下取出一页纸和一个园珠笔递给文,文想到能和家人通信很是激动,忽然觉得雪姐没有那么坏了。文写道:
  给我在看守所的帐户上存些钱,再把我的羽绒衣送进来。我在里面一切安好,别挂念,照顾好儿子。
  其实白雪早就等着花文的钱呢,因为除燕儿外她们几个都已众叛亲离,无人问津,全靠从别人身上搜刮。
  白雪很快就让柱子把纸条传出去了,文静等着家人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天空晴朗,阳光暖暖的,白雪她们在屋内摆扑克算卦,文独自一个人站在小院里,她想关起来也好,好让自己浮躁的心冷却一下,本来自己和老公都有稳定收入,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生活还过得去,却又想着捞什么外块,还真把自己当女强人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文看着对面高墙上的武警端着枪走来走去,年轻的武警也不时地瞅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要呆多久,只能是无助地等。
  这时赵警官朝这边走过来,他对文说:
  “徐文慧,这是你爱人给你送来的衣服,他给你帐户上存了1000元钱,你需要买什么东西就说,我们会帮你买的,以后需要家人送东西就报告,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家里人的。”
  什么?宇来过了?文听到家人的信息眼睛即刻湿润了,虽然老公来过了却不能相见,老公一定正在为她的事奔波,当初只为区区几万元钱,现在赔上几十万恐怕也摆不平吧。
  “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吗?”赵警官问。
  “要买,我需要买些日用品和水果方便面之类的。”
  “好的,我们会为代你买回来的,要请律师吗?”赵警官说。
  “是的。”
  “我们会通知你家人的。”
  文知道上了白雪的当,其实只要是正当的事情是可以通过警察和家人联系的,看来那两条中华烟是让骗去了,老公接到纸条能不照办吗?
  赵警官走后,文依然靠着墙晒着太阳想着心思,刚才文和赵警官的对话已被隔壁院子里的勇勇听到了,勇勇隔着墙对文说:
  “美女,叫啥名字?交个朋友好吗?我是勇勇。”勇勇?不是白雪的小情人吗?
  “好吧,你叫我文好了。”
  “你多大了?”
  “我比你大。”
  “你怎知道?”
  “我听你声音就很年轻啊。”
  “你会唱歌吗?”
  “会啊。”
  “那唱给我听好吗?”
  “好。”文为这个大男孩唱起歌来,她明显感觉到了勇勇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爱的妈妈,已白发……”
  文刚唱了几句,没防住白雪突然从屋内出来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拎回房间,进去后白雪一把将文推倒在地,冲文吼着:
  “好啊,刚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桃子给我打耳光。”
  桃子奉命过来打文的耳光,桃子粗胳膊粗腿的总是充当打手的角色,不过文还是感谢桃子的,因为桃子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在她脸上拍了几下。平常这些小打小闹警方是懒得管得,不然把警察累死也管不过来。
  “算了,她刚来不懂,罚她洗衣服就是了。”
  于是文就老老实实洗起了衣服,她一边洗一边想,看来要想在这里面混得开必须过了白雪这一关。这时燕借上厕所悄悄和文说:
  “你也真是的,居然敢勾引雪姐的小情人,勇勇是雪姐的,你不知道?你想找另找一个吧。”
  “谁想找了?说句话不行吗?”文低声说。
  “反正要学聪明点,否则自己吃亏。”
  文洗完衣服后,对大家说:
  “今晚我请大家吃鱼好吗?我家里送来钱了。”
  “好啊,那就吃清蒸桂鱼吧。”桃子想到能吃鱼高兴坏了。
  “不,我不喜欢吃,我要吃红烧肉,好久没吃过肉了。”燕儿说。
  “那就都买。”
  在看守所里可以自费吃小灶,只要有钱,山珍海味也能吃上,只是价格是外面的几倍,让警察代买的东西也比外边贵得很,其中猫腻不说大家也清楚。
  吃晚饭时,文报了小灶,这一条鱼和一份红烧肉花去她帐上500元钱,她赶紧让赵警官通知家人继续打钱过来。
  这条鱼的作用可以说立竿见影,终于看到白雪的笑容了,说话的语气也温和多了,晚上躺在床上她甚至和文聊起了家长: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白雪问。
  “在学校当――”
  “当校长?”
  “嗯DD对,是当校长。”文想现在必须把老公升格为校长,要还说是体育老师谁看得起啊。
  “对你好吗?”
  “还行。”
  “搞过几个男人啊。”
  “就我老公一个,真的。”
  “说了也没事,这里面谁笑话谁呀。”
  “真的没有。”
  “你在局里是领导吗?”
  “一般干部,副局长。”文在看守所里自己把自己给提拔了,因为如果不进来,在单位肯定就上了副局长了。
  “有后台吧,没后台能上了吗?”
  “也算有吧,我叔叔在省委工作。”文不得不又编造了一个省委叔叔。
  “这么硬的后台,那你的案子很快就了结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出去了呢。”
  “我想也是。”
  “啊!――”白雪和文聊天中忽听睡梦中的桃子大叫一声,坐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墙。
  “又怎么了,发神经啊?”白雪骂道。
  “做恶梦了,梦到满地都是血。”桃子惊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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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窗外还黑洞洞的,文就早早爬起来开始洗厕所了,因为白雪说要把厕所洗得和吃饭的碗一样干净。厕所面积虽不大,只有一平米,但用做清洗工具的牙刷太过渺小了,所以文要用足足一小时的时间来洗厕所,文正刷着听燕儿在小声喊:
  “文快点,我要拉床上了。”
  “你屁股夹紧些,我就要刷完了。”
  “不行啊,憋不住了。”
  “那这样吧,你拉完了把厕所重刷一遍。”
  “好吧。”燕儿说着用手捂着屁股急急跑向厕所。
  文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面的铁栅栏门吱纽一声开了,然后走进一个人,隐约看到那人把一包东西搁在屋外窗台上,用手敲了一下玻璃轻声叫道:
  “桃子,桃子!”连叫两声桃子也没听到,桃子正睡得熟呢,昨晚做恶梦没睡好,凌晨才又睡着。见桃子不醒萍姐答话了:
  “二毛,你走吧,我告诉她吧。”原来是二毛给桃子送来了几个烤红薯。
  看守所里常留几个短期徒刑的表现良好的服刑犯做杂务,这些人相对来说有一定的自由,就是白天可以在所内自由活动,但不准出所,晚上也是要被收监的。二毛、柱子他们几个就是这里的幸运儿,因为在看守所做杂务服刑比放到监狱里服刑舒服多了。
  二毛和桃子在看守所里也算是一对恋人,他们虽然有铁栅栏相隔,不能在一起,但能在感情上相互慰藉,让双方能感觉到一丝丝温情,也是一种特殊的爱情。如果把人生比作一盆花,那么物质条件只算作花土,事业是绿叶,爱情才是盛开的美丽的鲜花,没有爱情的人生,永远不会芬芳灿烂,爱情作为人生的主旋律飘荡在任何一个角落,即使是在看守所也一样。不要说他们是互相利用,也不要说真正的爱情是最最纯真的,不要下那么多的定义,其实爱情就是两情相悦,爱情就是心里相着对方,就这么简单。
  早操结束后,几位女士都在享用着桃子的甜甜的红薯,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甜甜的微笑,不要以为这里面只有暴力,也是有欢乐的。可早饭刚结束,铁栅栏门又被打开了,进来两位警官,对桃子说:
  “崔秀桃,跟我们走,要开庭了。”
  开庭?桃子进来两个月后终于要上法庭了,桃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也没准备答辩状,就这样慌慌地跟着上了警车。
  桃子走后,剩下的几个开始猜测起她的命运来,白雪直截了当地说:
  “危险啊,听说毁容也有定死罪的。”
  “你为什么总是往最坏的地方想呢,想让所有的人陪你一起死吗?”萍姐不满意白雪的话。
  这时燕儿天真地说:“是那个四川小姐先勾引人家老公的,毁了她容也活该。”
  “得了吧,谁是谁老公啊,那个煤老板压根就没和她领结婚证,他们只是同居关系。”
  文只是一声不响地在一旁听着,这些事让她听起来太有些毛骨悚然了。
  “要不咱们算一卦吧。”白雪提议。可萍姐摆了五遍扑克每次的结果都是不吉利,后来大家决定不去想这件事了,自个的事还顾不过来呢,那有心情替别人操心啊。于是几位散开开始各干各的,文在洗衣服,燕儿在看书,萍姐坐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白墙,白雪则跑到小院里和隔壁的勇勇谈情说爱去了。
  桃子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她和老公摆摊卖水果,婆婆给她照看两岁的儿子,日子虽清苦但甜蜜。可小两口正欢乐幸福地走在人生的小路上,却意外地撞到了一堆煤,一堆大的像山一样的煤堆,准确地说是一座私人承包的村办小煤矿。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黑黑的煤要比他们那红红的苹果值钱多了,所以他们决定不卖水果去挖煤。老公下井挖煤,桃子给矿工做饭,别说,不出半年小两口挣的钱比卖三年水果还多。于是老公下到更深的井里挖煤,钱挣得越来越多了,脸却变得越来越黑了;桃子则上调到煤老板家里做饭,吃得越来越好了,脸蛋养得越来越白了。再后来老公在坑下被煤块砸断腿了,桃子和老板同居了,离婚的时候桃子没有要儿子,可以说是净身出户,因为她认为那点家当真的不值当要,守着一座煤矿还愁下半辈子没吃没穿吗?可桃子在她的幸福大道上又撞了一回,这回是撞到一个四川小姐身上了,一天她回到家当场撞到煤老板――那个已被她当成老公的人和一个四川小姐睡在床上。这场争夺战打了半年不分胜负,桃子一气之下买了一瓶浓硫酸泼到四川小姐脸上,随着四川小姐的一声惨叫,桃子结束了她的富婆生活降落到看守所里。
  今天是桃子的案件第一次开庭审理,她没有请律师,因为自被关进来,就没有一个人过问过她,好像所有的人都把她给遗忘了,包括那个煤老板,也包括她在农村的父母兄弟。
  接近中午时分,等了一上午的人们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警笛声由远及近,等让人心惊肉跳的警笛声回荡在看守所上空时,号里的人们早已等候在栅栏前,百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大院的铁门,人还没出现,就听到从外院传来一声长调式的好像农村妇女哭丧似的很有穿透力的哭声,好像谁家死了人似的。
  大院的门打开时,人们看到桃子在两个女警的搀扶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回挪着,只见她歪抑着头,闭着眼,呜呜地哭着,与早晨出去时候不同的是她脚上多了一副脚镣,脚镣似乎太沉了以至于她都迈不动步子,只能一点点地往回挪。这时二毛他们已送饭过来了,二毛显得很无奈地悄声对出去打饭的白雪说:
  “死刑!”
  怪不得桃子昨晚总做恶梦,也怪不得萍姐为她算卦总是不吉,桃子终于成了5号第三个戴上脚镣的人。
  警察把桃子扶进来的时候,没有人去安慰她,因为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任由她哭吧,必须让她哭个够,然后其他几位女士就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安然地啃着她们的大白馍,桃子绝望无助的哭声好像只是她们的背景音乐,一点都没影响她们的食欲,其实这种事情在这里面真是见怪不怪,一年当中从这个看守所拉出去枪毙的死刑犯有七人之多。
  下午,直到桃子哭累了,没有力气再哭了,大家才围住她,首先是萍姐说:
  “准备上诉吧!”
  “怎么上诉?我不会。”桃子哽咽着说。
  “请律师写上诉状啊。”
  “没人给我请律师。”
  又是一阵沉默。
  “我给你写吧,我以前帮人打过官司,写过诉状。”文对桃子说,她决定帮一下无助的桃子。
  “开庭时你家人没人到场吗?”燕儿问。
  “没有。”桃子摇摇头回答。
  “你娘家人也没来?”
  “没有,我离婚后就家人就很少和我来往了。”
  “那个煤老板也不管你吗?”
  “出事后就没见过。”
  “这样吧,你还是写份信恳求一下那个煤老板吧,现在只有他能帮你,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时间,你写好我帮你传出去。”白雪说。
  于是桃子爬在床上写起来,她这样写道:
  唐老大:
  一日夫妻百日恩,救救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请你为我请个律师好吗,我会感激你的。
  爱你的桃子。
  晚上白雪就把纸条传给了柱子了,虽然希望不大,但桃子也做了最后的努力。
& & 深夜,文在为桃子写诉状。
  文爬在被窝里,做伏卧状,被子圈成一个洞,这样外面的武警就看不到文写东西了。
  “你当初是自首吗?”文在向桃子了解案情。
  “没有,我干完就跑了。”桃子回答。
  “那警察是怎么抓到你的?”
  “在我弟弟家抓到我的,因为这弟弟也被连累了,以窝藏罪被逮捕了,所以我父母都不认我了。”
  “当时有人在场吗?”
  “没有,当时我看到她从发廊出来我就尾随上她了,你不知道那贱货是一个发廊妹,也就是妓女。”
  可悲的桃子不知道,在那个煤老板眼里她和那个四川妹是一样的,都是妓女,只是“营业”方式不同而已,一个是固定工,一个是小时工,桃子是被长期包养的固定工,四川小姐是用来临时玩乐的小时工。
  “也就是说你早就准备上硫酸了?”
  “是的,我早就想收拾这个贱人。”看来早有预谋。
  “从那里弄到硫酸的?”文想要是让自己找这玩意儿还没地方找呢。
  “煤矿周围卖硫酸的很多,两块钱就买到了。”其实卖硫酸的也该抓起来,谁让他为几毛钱的利把危险品卖给桃子了呢?!
  “用什么装的?”
  “一个罐头瓶。”
  “警方拿到那个罐头瓶了吗?”文的问话很专业,像审讯似的。
  “警方没找到,当时我随手扔马路上了,可能被汽车碾碎了。”
  “也就是人证物证都没有了?那就是只有口供了?你当时怎么那么容易就承认了呢?”
  “警察连打带吓的我那敢不承认啊,再说我当时想大不了赔钱了事,谁知还犯法了呢。”唉,可悲的桃子,闯下大祸都不知道。
  “如果你打死也不承认就好了。”文嘴上这么说,心理却想当初自己不也那么快就承认了嘛,其实做贼心虚,有些骨头硬的即使能扛住打也过不了警方的心理战,除非是几进宫的常犯。
  “那你当时送她去医院了吗?”
  “没有,我不是说当时我跑了嘛。”
  “后来出过医疗费吗?”
  “没有,我也没钱啊,听说唐老大给出的医疗费,但警察说我们不是夫妻所以不算是我出的。”
  看来没有任何轻判的理由了。
  “你不是说他是你老公吗?怎没结婚呢?”
  “唉,我们农村人有好多不领结婚证的,认为那只是一张纸,没有什么用的。”只有小学文化的桃子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法盲。
  “那你和前夫不是结过婚吗?”
  “和前夫也没领过结婚证,只是办了一个婚礼。”
  “那怎么离得婚?”
  “直接分开就是了,后来和唐老大在一起就不和他过了。”
  天啊,看来我国普法任务艰巨啊。
  “你跟他过了三年也没积攒些钱吗?”
  “平时我手里只有些零花钱,买衣服买个菜什么的,家里的钱都投资到矿上了。”可悲的桃子还用“家里”这一词,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没有工资的陪床保姆。
  “对方伤成什么样了?”
  “我在法**见过,双目失明,面容全毁,上半身也有烧伤。”天啊,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杀了她,怪不得桃子一审判死刑了呢,真是罪孽深重。
  最后文在上诉状的结尾这样写道:
  “我本人只想小小教训一下对方,不懂得硫酸的危害性那么大,无法预料后果,我保证今后会为她看病,养她一辈子,请法庭轻判,给我一次生的机会。”
  给文写完诉状后文的心情也很沉重,她想也该为自己写一份答辩状了,也不知老公请律师没有,现在也没有消息。
  在她们写的时候白雪一直没睡,静听着她们俩的谈话,白雪可是比桃子聪明多了,她也是众叛亲离一个主,也没有人给她请律师,现在她想到了文:
  “也给我写一个上诉状吧。”
  文本不想帮这个恶毒的女人,但想到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不管怎样也是女魔头求自己啊,何不趁此机会和她拉近关系呢?
  “你想怎么写啊?有减刑的理由吗?”文想你可是身负两条人命啊,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我没有杀人!”
  什么?听到这句话不次于一个惊天响雷,文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其他几位也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杀人?”文再次问了一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时嘴唇都有些颤抖。
  “是啊,我没有杀人,毒不是我下的!”
  “得、得、得!别讲故事了,如果不是你杀的人,你为什么会安心睡在这里呢?”萍姐说。也只有萍姐还镇静如初,因为这里面萍姐是来得最早的,也是最了解白雪的人。
  “当初是警察打我打得快死了我才承认的。不,我才被迫承认的,是刑讯逼供!”
  “你认真想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能出去了那不得把警察抓进来。”
  “警察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下毒,也只有口供,就像文刚才说的。”好家伙,刚才立马就学上法律知识了。
  “没物证和你没杀人是两码事,别起哄了,赶紧睡吧,天快亮了。”萍姐示意大家全部睡觉。
  “我不承认了。”
  “噢,你要翻供啊?”萍姐此时也吃惊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不是我杀的,我没下毒。”
  “你敢对老天发誓不是你干得吗?好啦,好啦,这话你到法**去说吧,快睡吧困死了。”萍姐说着打了一个哈欠,钻被窝里睡去了。
  “文写啊?”白雪又追着文。
  “雪姐,没纸了。”
  “明天就让柱子送进来些,这好办,那就明天写吧。”
  文却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不要因帮人把自己掉里面去啊,本来自身还难保呢。文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觉,干脆爬起来洗厕所去了。
  正洗着,燕儿突然穿着一个三角内裤跑进厕所里来:
  “文姐,也帮帮我吧,我没有骗贷,都是我老公做的,我不知情,真的,我没有瞎说,你也给我写个答辩状吧。”
  天哪,简单乱了套了。
  “让我想想,状纸是不可以乱写的,要实事求事,你先回去睡吧。”
  “燕儿,你刷厕所吧,让文休息一下,文还没睡觉呢。”白雪突然冲厕所喊话。
  “我不困,雪姐,还是我刷吧,燕儿你快去睡觉吧。”
  “文姐我帮你刷吧。”燕儿抢过了牙刷。
  “你去睡吧!”文又把牙刷夺了回来。
  “你来刷!”燕儿又抢去了。
  “还是我……”
相逢于浊世 相守于天涯 相知于山水 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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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晨桃子没有起床,说头痛。
  早操前文在小院里打扫,柱子在大院里打扫,柱子又看到文一个人在扫院走了过来。
  “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劳动啊?”柱子问道。
  “是啊,我是新来的,当然就是我劳动了。”文答道。
  “谁说的,所里规定是排值日的,轮流值日。”柱子说。
  “也没多少活计,我很快就干完了,还可以顺便锻炼身体呢。”文心想在外面还经常没地方讲理,进到这里面来主更别想讲理了,国家有规定,社会有潜规则,遵循那个自已看着办。
  他们俩人说话间白雪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时柱子半开玩笑地对白雪说:
  “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新人啊?为什么每天都让人家扫院呢?”
  “谁欺负了,是文主动承包了,是吧文?”白雪说着瞅了文一眼。
  “是啊,我最喜欢扫院了,活动活动多好啊。”文了只能这样说了,死刑犯可不发惹呀。
  早操过后,二毛他们送早餐过来,白雪和燕儿出去打饭,二毛趁白雪和勇勇飞眼瞬间,塞给燕儿一个肉包子让给桃子吃,可这一小动作还是让白雪眼角的余光给捕捉到了,白雪一把夺过了包子,得意地说:
  “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给包子吃,谢谢二毛了。”
  没等进监舍白雪就把一个包子吞进了肚子里,这可把二毛给气坏了,恨不得掐死她,可事实上是干气没办法,又不敢声张,要是让领导知道了不得诶罚?
  上午送开水时,二毛自己掏钱又给桃子买了一包方便面,这次二毛决定亲自给了桃子,以免被半路被打劫。
  “桃子出来一下。”二毛在栅栏外喊。
  桃子本不想出来,燕儿对桃子说:
  “桃子姐,你还是出去吧。”燕儿说着对桃子使了个眼色,于是桃子从床铺上爬起来走到小院里。
  二毛看到桃子出来,赶紧把方便面隔着栅栏递给了桃子,并关切地对桃子说:
  “我帮你联系你家人了,你妈妈可能要来看你。”
  桃子一听眼前一亮,高兴地问:
  “真的吗,我妈要来了?”桃子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时二毛又对桃子说:
  “别哭了,哭也没用只能气坏身子,我相信二审会改判死缓的,毕竟没有杀人嘛。”
  “唉,听天由命吧,死了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桃子心灰意冷的样子。
  “别这样,还有我呢,我会等你的。”二毛安慰道。
  “谢谢你关心我。”
  “我愿意,我相信我们将来会在一起的。”
  两个人正缠绵时,二毛突然想起了早晨的事,生气地说:
  “白雪那贱货把我早上给你拿的包子给吃了,以后别老让着那个白骨精。”
  “是吗?这个饿死鬼!”桃子听后也很生气,但迫于白雪一贯的威力,没敢吱声,忍了下来。
  二毛走后,桃子就又回到屋里睡觉去了,从上午一直躺到下午,中午饭也没吃。
  晚上,桃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为白雪热水,只有燕儿一个人一碗一碗地往暖气片上浇着水,好半天才流了半盆热水,白雪看到桃子躺了一天都没起有些不高兴了,冲着桃子嚷道:
  “桃子,别以为加了一副脚镣就牛了,什么也不干了,下来给我洗袜子。”
  “你自己洗吧,你也不能总用别人啊。”
  “什么?想造反啊?还没死呢就躺那里装死啊?”白雪没想到桃子竟敢顶撞她。
  “早该死的是你,你这条毒蛇,连个胎儿都不放过。”桃子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冲白雪吼道,这可把文和燕儿吓坏了,看来一场流血事件不可避免了。
  果然,白雪恶狼一样扑过来,揪住桃子的头发和桃子撕打在一起,桃子也不示弱,一拳打在白雪的脸上,燕儿过来拉架却被白雪一脚蹬倒,正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萍姐说话了:
  “怎么着,你们俩想早点死啊,那就都别上诉了,直接等枪毙吧,文不要给她俩写状纸了。”
  听到萍姐的话,两个人停止了打斗,不动了。
  桃子其实早就受够了白雪的霸道,现在自己也是判了死刑的人,谁怕谁啊?所以桃子今晚将积压了很长时间的怒气发泄了出来。
  “好,桃子,走着瞧!”白雪恨恨地说。
  “白雪,你有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罪行最重的是你,难道你还嫌自己的罪行不够重吗?”萍姐说。
  “哟,你还说我呢,好像你的罪轻似的,我再坏也不至于像某些人把亲夫给杀了吧。”
  “白雪!你太过分了。”
  争吵间,忽听外面有敲门声,随即传来警察的声音:
  “谁在闹啊?想睡黑房子吗?”
  一听警察的声音,几个人吓得一言不发。
  今天夜里都睡了一个好觉,也没人吵闹了,燕儿也不跑肚子了,直到起床哨响起大家才从熟睡中醒来。
  “起床了!”
  听到起床令,她们几个赶紧穿衣起床,准备出早操,正忙乱间,忽听萍姐小声叫了一下,文问道:
  “怎么了萍姐?”
  “我的脚镣掉了。”
  什么?脚镣掉了?几个人一起围拢过来,一看,萍姐的一只脚竟然从脚镣圈里脱了出来。
  “天哪,马上就要出操了,你怎么搞的,让警察看到还以为你要越狱呢。”白雪说。
  “别溜嘴了,快帮我套上。”萍姐紧张地说。
  “你怎么脱下来的,教一下我好吗?”
  “不知道,我醒来就是这样。”
  “你的脚太小了,连脚镣都戴不住。
  虽说脚小戴不住,可当大伙七手八脚地试图帮萍姐把脚镣套上时,却怎么也套不上了,这可怎么办呀?
  “萍姐,我们给你请个病假吧,就说你病了,等做完早操再套吧。”文说。
  “好吧。”
  接着几个人就先出去做早操了,做早操回来还是无法给萍姐套上脚镣,燕儿说要不直接找警察用钥匙打开吧,白雪说不行,若被认为是蓄意逃跑,要被关黑房子的,这可把大家急坏了,这可怎么办呢?
  唉,一副脚镣,戴上怕脱不了,脱了怕戴不上。
  最后还是白雪趁萍姐不注意,使了一下力终于给她套上了。
  惊恐过后,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时白雪从褥子底下摸出一根烟来抽,桃子看到后对白雪说:
  “雪姐,给我也抽一根吧。”
  “不,以后别叫我雪姐。”
  “雪姐,别计怪嘛,我以前可是为你做过不少事呢。”
  “不给你抽,来,文抽一根吧。”白雪说着递给文一根烟。
  “我不抽,我不会。”
  “抽吧。”
  “我不会,再说怕被警察看到。”
  “没事的,抽一根吧,这可是你老公送过来的烟啊。”
  “我老公送的?”文听到后吃惊地张大了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现实题材,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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