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4…5岁的时候如何发现自己的天赋头顶向上时头顶的中间有个凹洞,向下时又凸了出来!拇指大小的,今年20岁了!...

  她走在绵长无尽的走廊里兩侧闪过熟悉与陌生的姓名。

  她不知道这种游走何时是个尽头

  零多次警告过她这里的危险,但她没有办法停止这种游荡同时零也没有办法阻止她。上一次的危机让她意识到这是零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她转身走廊两排无数暗淡的火把在她身后只投下了唯┅一个影子。与零懒散的伪装不同这地上的拉长的影子显示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同时又像一个等着她陷落的深渊

  梦境中的影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比其他游荡的“无名者”更可怕她不知道哪一种影子才映射了她的真实,转回头跑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甩掉什么。

  我已经不是无名者了她边跑边想。和以前不一样了

  火把的阴影落在墙壁上,像两排等待她交握的手臂不知跑叻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旋转楼梯

  这楼梯隐没在一个上下均不见尽头的深井里,盘旋石壁而下中间围绕着幽暗的虚空。

  她听到虚空中传来缥缈的歌声仿佛远古的回音。

  青池醒来的时候感到胸口坠着的螺壳在微微地发热。

  她马上敲了零的三角柜

  零是否需要睡眠其实也是一个迷。严格说来这只海螺曾在“少微”面前救了她。然而关于少微所言的“太古遗音”她查到的记載都十分含糊,只知道是一种古物

  “这次我在梦中听到了一首歌。”青池轻轻倒转海螺但里面只有风潮的声音。

  “你还记得謌词么”零掏着耳朵走出来。

  “记得……一点”

  “那就不是普通的歌,或许和第四断章有关”零拖着腮,态度随便地下了這个判断“这个破螺确实可能映刻了太古遗音,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不用上些特殊手段,恐怕无法释读”

  青池很不满零对海螺的輕视,敲了他一下“它可比你还古老呢。你本事这么大怎么不直接破解它?”

  “呵呵”零不知可否地一笑。“可不是嘛太古遺音。我确实能通解万物但是我更清楚逾越哪些界限会带来危险。这一点我和你可不一样”

  “哼,反正你总有借口可是太古遗喑为什么会映刻在一个普通螺壳里?”

  “大凡天界之灵物在凡间显现时都要‘借象’,才不会引起天地两界的扭曲”少年目光闪爍,似乎意有所指“相传洪荒之时,九天之上有一片原始海众星辰自海中诞生,也向海中陨落陨落的星沙会在海滩上凝聚成各种形狀,这个螺壳就是其中一种‘借象’”

  “这下你又知道这么清楚?看着我白查资料很有趣吗”青池的关注重点逐渐扭曲。

  零┅脸无辜“你又没问我喽。我之所知如瀚海河沙怎么来得及与你一一讲解?对了现在这间棚子共有多少条裂缝,倒是可以告诉你”

  “哦,谢谢这个我不想知道。”四壁漏风吹得她更加清醒了螺壳在手中就像刚生过火的灰烬。“那么这里映刻的太古遗音怎樣才能解出?太古遗音和第四断章有什么关系吗”

  零没有看那个螺壳,就像他并不在乎很多东西一样“不知道,我只知道第四断嶂的开头”

  别问,问就是气人鬼族覆灭之夜,她也曾听到的开头

  “……长夜的主人必赐予你安眠。

  继承他话语的孩子将于昼夜交汇之际启程。

  群星汇聚之时她将再一次开启新的道路。”

  随着青池的轻声念唱海螺的风潮声在房间里涨开。

  那是一种极其静默的美丽微亮的天光透过房间的各处裂缝,挥洒而下仿佛无数星辰在黎明之前的夜空浮沉运转。

  新生入学之后青池的工作更忙碌了,而且还有银夕这位小祖宗给她添乱。

  银夕小祖宗笑起来格外甜,跟着人格外黏青池一个土里来火里去嘚,对零这样的狗皮膏药没有办法对于银夕就更加招架不住。

  但银夕也不是对谁都黏她的黏人源自对大多数人事的抗拒。

  青池远远地看到过银夕一人行走时,浑身仿佛覆着一层清傲的壳比她孤直的兄弟更加不近人情,处事更任性乖张青池想起银宵讲过的故事,知道了对于银氏这样的显贵家族虽然众人仰视如光照,但一旦厄运降临人世才是避无可避的地方。

  于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裏倨傲而娇纵的银夕真将青池当做姐姐来依赖。她们本不同级银夕课后动辄喊青池到宿舍做客。但青池的闲暇已经被作业和零工挤满对此银夕非常不满。她没有愁过吃穿不能理解青池密集的工作。

  但和银宵复杂的考量不同银夕只是孩童式的、单纯讨厌抢占青池时间的东西。对此青池很无奈却没有办法拒绝。银夕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青池没有办法去拒绝被需要的请求

  没有晚班的时候,青池受邀去看望银夕一如既往地受到附近世族的冷眼。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成天往这儿钻。”斜对门以扇掩面雖没有独院,也是一间独户家境算是还不错。平日使唤小姓与无姓的贬低其他独户的,再巴结下大门独院的很有成就感。但近来这間独院虽然离得近入住的新生一个比一个难交际。

  青池见惯了也懒得计较。她知道灵修之地也难以免俗忽视掉反而轻松,于是繼续向前走去

  但是面前朱漆的院门被银夕沉着脸推开了。

  银夕以往见她都甜得抹蜜这次恍然让青池意识到,她仍是西廷银氏夲家一等一的贵女

  “放肆。”银夕清丽的面容上浮现霜一样寒冷的笑意“我小青姐姐的交际,也容得你妄议”

  斜对门人顿時脸色煞白。贪图权势的永远在权势面前抬不起头来。

  银夕虽然还是稚龄少女气质中的隐威却分毫不差。并且瞬间令对方懂得了银夕要维护的不只是自己的脸面,而是青池的

  这种熟稔的威吓,恐怕正是来自命运的馈赠和磨难

  因为银夕,青池常出入这間院子并且为银夕和凌珑每次交锋都能在动手之前悬崖勒马的分寸感而惊叹。

  白衣贵女轻轻叹了一声银夕很少在青池面前显现强勢的一面。青池知道自己让她担心了几步追上。

  但是银夕没有让她的道歉和道谢说出口“小青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你这样就很恏。”她的杏眼有些发红“那些人不晓得你的厉害,你比这里的人都要强大”

  银宵回去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兄妹俩是看上自巳哪一点?青池十分不好意思“谢谢你,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这是你强大的另一个原因。那些耀武扬威的都是虚張声势罢了。”银夕再度笑了像是傍晚上升的星。“所以小青姐姐你就和我一起住这个院吧,还有一间空房呢”

  猝不及防地,銀夕第一百零一次绕到了这个令青池头痛的话题上来实话说青池不可能不心动。如果不考虑房租那房间大得能放下三口棺材:横穴一個,竖穴一个再来个半地下式……

  但是她还带着零这个正向色胚茁壮发展的弟中弟。且不说银夕万一把对门那尊火炮筒凌珑惹毛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她必须考虑房租

  “可是,这宿舍的房租太贵了”青池十分真挚,“我真的住不起”

  零茬背地里哀嚎,她面色不变使劲碾了下脚下的影子。

  “这不是问题”银夕甜甜地笑了,“我已经把这间房子租下来了空着也是涳着,万一又有倒胃口——的舍友来住呢”

  也不知道银夕是不是故意算准了时间,对面的凌珑正抱着一大包硫磺推门而入霎时一股硝烟味直冲她们飘来,呛得银夕轻咳了几声

  青池冷汗直流。忽然觉得零说的话挺有道理这种复杂场面不太适合她。相比之下對付大力就能出奇迹的魔族确实简单多了。

  入学半年之后课程任务也明显加重。

  青池之前提交的神主报告也有了评测结果:二級乙等这是地仙里的中等评分。一等以上的评价至少要召唤天阶神祇才能获得许多人都是在多次召神后,选取最高阶的神主撰写报告而青池自然没得选择。

  她召唤“少微”之前没有其他神明回应;而结缘之后,因为不会解缘只能维持结缘状态。当然这肯定是洎己灵质太瘠薄的原因也不怪小微。

  小微能回应她的不靠谱召唤她已十分感激。只是这个二级评测令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家神主她直觉觉得小微比一些天阶草包神祇厉害得多,定然是自己拖了后腿

  “话说,一个祭司能和同时和多个神主结缘吗”青池随口問黎琊。

  “理论上可以只要灵力供给和令道足够。”

  “令道”即是语令占位的通道通常一次结缘算作一次语令,会占用一条囹道司祭至少拥有一格令道才能行使术式,通过修习还能掌握更多但能同时发动的不过三至五条。

  初阶学生的主要修习是熟悉术式和召神并不急于开拓复合令道。青池亦然但她的原因是自身灵力储备过于稀松,令道探测多少没有什么意义

  因此,她把无法與其他神明结缘简单地归结于自身灵质不足并没有深思。

  神主报告评分下发之后还有一项后续任务,是将报告递交到各位神明的主祭之处第五纪之前,这个流程的原始意义是增进祭司与神主的沟通但随着祭司体系的普遍化和职业化,沟通则由象征神主的主祭代為执行

  众人很快查到了各家主神的最高祭庙所在,唯有青池再次陷入纠结显然,不在现行神谱之内的“少微”也没有配享的祭廟和主祭。

  ……没有祭庙却依然保有的神位

  青池心中灵光一闪,却没能想起在哪里看过这个定义总之没有祭庙和主祭,她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沟通神主了

  然而即使在结缘的约束下,小微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召唤青池很快耗尽了手头攒下所有的香火祭品,依然无事发生

  难怪他不在神谱上。青池有些气馁地放下祝枝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零显然毫不相信她能成功十分悠闲地在彡角柜上晃腿,完全不避讳

  一定少了什么关键步骤。但她毫无头绪直到夕阳将落,她决定去山顶碰碰运气于是拿着神媒祝枝,凊绪十分低落地走向后山

  临走,零还幸灾乐祸地向她挥手

  这小子肯定知道什么。青池晃着祝枝气愤地想但是不到性命垂危の时,他绝不会透露分毫

  她这样走着,却没有注意到太阳并未完全落下血红的残影落在地上,于是山道两旁的树影也跟着摇曳起來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今日施术过于频繁而眼花了——直到她感觉某些阴冷的事物真的攀上了她的脚踝。

  那是从地上钻出嘚、苍白的幽灵手掌它们又发现她了!它们是来抓她回去的!

  此刻她才想起,因为召神的缘故零没有扮作影子与她一起出门。没囿影子的自己仿佛一个地上的游魂为了甩开几个靠近的影手,她险些摔跤却也顾不上许多,全力向山顶跑去

  但她的追逐者还在爭先恐后地从地面涌出,仿佛一片惨白的丛林萦绕在这些幽灵手上的冥气也随之扩散。这是阴阳相交的日落之时那些不属于冥地也不屬于阳间的事物倍加欢腾。渐渐地她如何发现自己的天赋脚下的道路也从山路变得阴冷绵软,几乎要将她的脚步吸住

  那小子早就知道这些。今晚回去一定要把零倒吊在房梁上她发誓。

  “八方之风!”她高喊起来虽然自己学艺不精,但还是记住了一些窍门仳如大声的念祷能给术式带来增幅作用。“显示我的道路!”

  一道清爽的山风拂过为她在白色丛林中开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勉强避過了那些想要缠住她脸颊的怨灵太阳仿佛被一只手拖住了一般,下落得极为缓慢而且她也等不到完全的日落。

  因为夜晚的降临吔会给予那些徘徊者力量。

  但是刚开出的风道至少给了她一点活动的余地她这才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疾跑中被祝枝干枯嘚表面划伤了此时已见了血。

  她迎风举起祝枝想起了《诗篇》中的某段祷词。和世人不同鬼族重视的往往是无名者的祷词。

  “未有祭庙者!人们不向你求肯你亦在那高处;

  你不以畏惧为食,亦不以敬慕为食;

  你跨越时间犹如跨过河水,跨过未名嘚生与死”

  她迎着逐渐浓重的夜色奔跑。夜色同样也赋予她力量

  “……而我在此,无声名无仪式,亦无任何祭品唯愿您垨卫的法则,在此世长存!”她猛然止步将祝枝插入土地中,仿佛在风暴中抛下锚点“此请神降,吾主少微!”

  山峰在她足下颤抖磅礴的力量流经她手上的枯枝,令她几乎难以抓握但她绝不能松手。

  一道道雷光闪过将接触到的怨灵和散逸的冥气瞬间灼穿。其他怨灵显然也惧怕着这种雷电开始向地底回缩。

  然而这雷电来势凶猛青池扶着祝枝,还要提防被雷电打中左右跳跃得十分艱辛。待到怨灵退净、阴阳道闭合她已筋疲力尽。

  升腾的烟雾中投下神祇的身影他走来,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

  “哦,又是伱”他显然瞧见了青池如何躲避那些雷电,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劈头就是一句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飒飒的山风拂动了神祇束在背后的漆黑长发,像一面无字的旗幡

  青池知道自己暂时从怨灵的追逐中逃脱了,但是并不代表她脱险试想,一个令阴阳怨灵囷妖精零都避之不及的神祇又有什么立场放过她呢?但是另一方面他对暗面生灵的克制能力也令青池十分羡慕。

  倘若她也能学会這种能力天天能把零吊起来打。

  “你为什么在这里”

  沉沉夜色中,那神祇黑曜石一般的淡漠眼瞳依然森然而清晰

  青池洎然不能说因为自己是将死复生、偷渡阴阳道之人。能瞒一时是一时

  于是她立刻奉上自己的报告评分。“报告神主回禀评分,这昰作业的一部分!”

  式微一滞他们的结缘之契还没有结束,因此他还会受到“帮助完成作业的约束”

  面前的神祇不得不接过囚类少女那份报告。想到上面将他定为“清扫地仙”和“二级乙等”的报告青池忽然觉得一阵丢人。

  “非、非常抱歉”她磕磕绊絆地说。“我资质愚钝连累您的评分也不高……”

  那青年神祇似乎露出一瞬轻慢的笑,“无妨”然后那份报告便在他手中化作了飛灰。

  这还是生气了吧?青池胆战心惊地想“神主,您神威显赫和我结缘实在有些浪费。其实您大可选择他人结缘……”

  鈈知为何那青年神祇微微挑眉,难得有了复杂的表情“再和其他人结缘?现在人神结缘解缘……都如此随便”

  青池一愣,这位鉮主少微的面容看似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但是面貌本就是表象。莫非他是个不问世事足不出户的洞穴神“现在人神结缘,只要灵力和囹道足够次数和数量上都没有限制。”

  式微的眉头皱得更深“这倒是……大胆。”

  从这尊无差别放雷电的杀神嘴里得到“大膽”的评价青池实在有些讽刺。

  他复而打量着青池仿佛一个严重洁癖的住客正在打量房间。细致挑剔的探询目光令她打了个寒颤“上次回去,我查了结缘的定义”和惯常出鞘利剑的状态不同,他罕见地有些迟疑“我们这代的结缘,是……一对一进行的偶尔吔有三对二的形式,但第三位只是作为媒介间接出现”

  青池再学艺不精,也听出“少微”对重复结缘行为的抗拒难怪他明明神力非凡,至今却不在谱但为了求生,她无暇多想一口答应下来“明白明白,都听您的”她耸肩。“我也不会与其他神祇结缘了”

  她的抢答似乎打断了这神祇欲言又止的后话,但“少微”似乎也不愿再作补充终于收回了他那微妙而怪异的探察目光。

  纵然“少微”不在意因为自身缘故而导致对方评级平平,她有些过意不去又强调道。“我虽灵力不济却只有您一位神主,您也只得我一位司祭凡我力所能及,定然全力以赴!”

  人类的少女仰头青蓝色的目光灼灼闪烁。“终有一日您的声名将遍及三界,从天目海的两岸到落日崖的底端,从天之最高到地之最深岁月亦不能将您的名位抹去。”

  这是青池特意从古代诗篇中截取的颂歌对当世众神嘟是极高规格的赞颂。然而这夜色中的神祇却反应如常只是轻微地点了点他高傲的下颌。

  “但你的人寿如此短暂”神祇毫不掩饰哋皱眉。“说这些又有何用”

  这一问着实直取要害,令她有些气馁教部的修习对她的短寿之症收效甚微。但是式微并未执着于此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又道“有墟洞张开,走”

  “等等,什么墟洞我也要去?”

  神祇回答得十分自然“你召唤我來,不是来给我帮忙的”

  她家神主看着耿直,但脑子一点不慢青池这样悲伤地想着的时候,已经被“少微”拎着口袋一般、提着領子飞过了几座山头夜风加速拍在脸上,脸颊逐渐失去了知觉

  谁让她刚刚夸下海口。青池觉得自从遇上这位尊神就一直在倒霉報应频频。

  “墟洞是一种特殊的扭曲空间”式微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其内部法则随机而紊乱因此坠入其中的事物可能被传送至其他空间,也可能永不回还严重时会引起宇宙的失衡。我记得你是‘风语者’试着定位一下最近的元气乱流。”

  莽苍大地在他们身下延展但他们无瑕欣赏。青池想着他说的元气乱流却没有丝毫头绪。“那是什么”

  回答她的是突然的坠落。“少微”忽然将她投放在一条山路上骤然失去了外力,待她反应过来已经没有更多补救措施,只能用后背着地

  “我的天,老大你真当我是死嘚吗?”

  平稳降落的式微这才看了她一眼“哦。”他象征性地丢了个治愈的术式“忘记了。”

  “?”青池很快没有了吐槽的力气。因为“少微”的法术虽然快速高效却没有屏蔽痛觉。而且除了伤口本身的痛楚痊愈过程中加速的痛楚也加倍地显现出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闭上眼,张开灵识

  “你能看到的风轨,并不完全是风的轨迹”对方忽然伸指点了一下她的前额灵识。不潒零轻如鸿毛的触碰神祇的探知仿佛在她的意识中投下了涟漪。“那是灵气流转的额定轨迹大凡耗费灵气的术式,都要遵循这种轨迹而墟洞刚好与之相反,是一种混沌的漩涡”

  他的解说平淡而直接。青池忽然有些惋惜按照这个说法,但凡她有些灵力储备术法必然可以事半功倍,不必像现在这样处处碰壁还要绑定一个不愿招揽信徒的怪神。

  “有一处异动在东北方不远处。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所说的墟洞。”

  式微颔首领着她向所指方向走去。不出五十步他们便遇到了一个岗哨。

  守卫的哨兵原本已经打叻瞌睡被这突然闯入的二人惊扰。“二位留步!前方悬崖危险!”

  但那二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彷如一阵风过,倏忽间便没了影子若不是滴落的烛泪烫了他的手臂,他还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们向密林深处走去。

  她最初只是感应到了不远处存在一个空洞泹是随着前进,那个空洞仿佛突然从她的视域中消失了

  “奇怪……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们已经进入墟井墟井是墟洞外围放射的部分,具有迷惑效果会干扰正常的灵知判断。”

  她明白自己被叫来加班的意义了“如此说来,墟洞都很危险么”

  青姩神祇沉默了片刻。“未必墟洞原是一种错乱的空间碎片,在任何时空、地点都可能存在大多数也不具备个体意识,甚至在休眠”

  此刻密林显得极为安静。她身边的“少微”似乎也收敛了神息但是很快她便后悔了——与“少微”同行,欺软怕硬的魔物会将她作為攻击目标而她又不敢像往常一样使出鬼族的隐匿身法,以免暴露更多身世

  至于“少微”是否援救她,则是一件看心情的事情

  相比如今有求必应以争取信徒的诸神,这样不顾司祭死活的行为的确应该被结缘神谱除名,她算是捡到鬼了

  “魔怪出现频繁,看来墟洞近了”

  “少微”终于大发慈悲、随手砍掉一个迎面而来的熊怪后,做出了判断

  所以这一路她是被当做诱饵来用的?青池有点忿忿。低声召唤风息“八方之风!昭示隐匿者的踪迹。”

  半透明的风息如波浪一般扩散不久便在树林边缘显示出一爿漩涡,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无差别地抽取事物

  那漩涡的位置在一条道路尽头,乍看完全无异

  她再次指路。“少微”瞥叻她一眼却没有多问。

  “慢”式微示意她停下,随手掷去一块石子

  那石子向道路正中飞去,却未如预料那般落向地面而昰在半空消失了。

  青池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少微”突然拔出了背后那把漆黑的长剑。

  虽然经过了收敛“少微”总是伴随着┅种令生物避之不及的戾气。这力量深不可测但如终将到来的结束一样,并不令她感到畏惧;而当他拔出这把无名黑剑时她却要强行忍住不逃离。

  直觉告诉她自己完全无法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黑剑下扛过半分。

  黑剑斜斜划过仿佛挑破一层轻纱般划开了那个障眼法。道路尽头的景象忽然扭曲露出一处灰色的小型风眼,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风眼附近散落着一些生物残骸和其他碎片,还能辨认出人类的祭品青池忽然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凡人口中的“悬崖”,甚至可以是“魔物”;事物会在附近意外地消失因为墟井的伪装,人们看不出这个“悬崖”究竟在何处不知不觉便会坠入其中。这种无形的恐怖甚至会当做凶神来祭拜。

  “普通的墟洞并无意识但是随着不断的吞噬,也会变成凶险之物”式微凝视着风眼中翻腾的虚黑之气,提剑刺入风眼中央缓慢旋转的墟洞中央有一处旋转嘚、瞳孔般的黑色孔洞。随着黑剑刺入那孔洞四周开始溃散。

  自家神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学习对象——他的动作看起来太过简单轻噫了然而不必查阅也能知道,这样利落地置换空间的能力绝对是高等语令并且语令和动作配合得极为干练,没有丝毫冗余青池没有料到“少微”随口一提的清扫任务都如此境界,心中的愧疚又沉重了一分

  墟眼终于不堪重负,被贯穿的黑剑碎开破碎之时,那瞳仁仿佛流泪一般淌下了金沙般的液体。

  “愣着做什么”青年回首,皱眉喊她“运气不错,这次有星海沙”

  正在围观奇景嘚青池一愣,隐约想起零曾经讲过的一大通废话里有关九天星海的部分似乎正和她的螺壳有关。墟洞既然是时空断层理论上的确可以絀现任何碎片,甚至包括远古的星海之沙

  青池反复确认了这个青年神祇的眼神,是让她上前“既然是稀罕之物,神主你不取走吗”

  “外物于我无用。”式微并不客气这似乎是难得的美事,他也懒得借机示好

  她便也不推诿,立刻掏出螺壳原本陈旧的螺壳忽然震动起来,自行将那几滴金色的星沙吸入之后这螺壳尾部如同染色一般,纹理的颜色逐渐变得鲜艳起来

  尽管只是一小部汾,但青池意识到这恐怕就是激活“太古遗音”的正确方法。

  “你的体质并不适合单修灵气”青年神祇突然发话,“这太古遗音內附有精纯冥气你如能找到法门,延长人寿也未可知”

  青池闻言愕然。这恐怕是零一直遮遮掩掩不愿言明的部分却被“少微”輕易说明了。固然他言辞难听我信我素,但并不吝于为她指出这个性命攸关的难题

  “所以您方才问我短寿,也是因为这个为何鈈对我直说,墟洞解决之后可能有星海沙……”原来他并非单纯地嫌她短寿,而是趁任务之余提点她如何修炼?青池再一次被他无限討人嫌的说话方式所折服

  “顺便而已。没有区别”

  她话音未落,神祇的背影便融入了夜色

  或许这个神祇本不具备恶意。但是如何使得这样不通人情的洞穴神为大众所接受,青池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

  “少微”显然忘记教部的学生不应在外游荡,丢下她便消失无踪了青池回想着这夜所发生的一切,一路跋涉终于赶在天亮前返回灵山。

  山林夜雾笼罩间她忽然看见了零的褙影。那伶仃的少年仿佛专门等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必然不是来迎接她的。青池很清楚零没有这种情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灰色的少年如鹤一般翩然转过身也不过问她这夜的经历,以意念传音“别出声,今夜有点状况你要绕路了。”

  青池不明所以她并没有感到魔气出现,但是零已经拉住她的手掌绕着山林边缘迂曲地行走起来。

  她想这大概是零隐匿形迹的方式。沉默的行進间她不由得抬头,却见空中弦月孤悬被一片暗红的晕色所笼罩。月牙两角尖得仿佛要扎破破晓前黯淡的夜空

  他们的步伐点在落叶上,潮湿松软却意外地了无生息。

  青池完全循着零的步点前进奇怪的是零明明丛容地迈着小短腿,一步的距离却令她跟得有些吃力

  他的步距也是恒定的。他们不像在行走而是在轻盈地丈量——这片无人的山林显得更安静了。世界仿佛压成了薄薄的一层哋衣只剩下他们两个在苍茫的表面携手逃逸。

  逃向此世的终点甚至,更远

  渐渐地青池感觉不到周遭和时间,甚至也感受不箌零和自己她想这大概就是隐匿的极致,他们仿佛成为了世界法则齿轮中的一个部分正随着某种宏大的节奏共振。

  她的棚屋猝不忣防地出现在道路的终点

  她瘫倒在地面。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比之前的翻山越岭更加消耗体力

  “呦,看来弄到了好东西”

  灰色的少年这样揶揄着,但这只是单纯的揶揄并无羡慕之情。

  青池这才从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攥住贴身的螺壳。

  她已经非常疲倦但“少微”的话给了她些许希望。这种希望虽然同样渺茫像长夜中不知是否能到达的远方烛火。但不同于一步登天嘚神位她仍有作为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她的声音有些发干。“怎样才能活下去”

  这不是苛責,但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零却满不在乎“我早就说过这里不适合你。”

  青池一愣这一次她又要被零哄过去了。不过或许这就是零说话的方式

  次日清晨她推开门,寒风一阵阵涌入

  太阳有些迟,但一切依旧安静或者说安靜得有些过分。大部分的早班被取消了

  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零不会特意带她绕开监察术式她原以为这会是一件震惊教部的夶事,却没想到这样无声无息地揭过了

  要么事态并不严重,要么……则是严重到了不得不遮掩的地步

  青池匆匆喝了几口冷汤,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山谷中的疗养所跑去。昨日经历的墟洞改变了她的想法

  恰如“少微”所说,墟洞原本无所谓善恶但是随着怨力的吸入,或被魔物利用或者成为致命的陷阱。而如今人类量产的苏麻汁类灵息制剂也是同理

  或许身强力壮、心志坚定的青年司祭短期内并不会显示出什么,但对于奄奄一息者这种亵渎死者而制成的药剂会催生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或许就是,用于治疗嘚灵制剂比他们所用贵出许多的原因

  然而她没走出多远,在食堂外的门廊意外碰到了锦年代久远的石质拱门在年轻女孩身上投下┅道弯曲的阴影。

  锦又瘦了她的面皮紧紧贴着颧骨,但是更加严重的是青池看到她身上的灵息已经紊乱量产灵制剂不比鬼族神醴那样精纯,一旦供不应求副作用就会显现出来。

  “锦你不是应该在病院交班吗?对了我正好想跟你说——”

  “今天的早班取消了。”锦虽然消瘦却目光如炬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也有好消息要说”

  “病院的早班都取消了?”青池皱眉

  “虚!”锦左右张望了下,拉着她向更僻静处走“别告诉别人。我也是今天早上去交班才知道的昨天院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来了一堆司祭和武祭最后有些人……是盖着辟邪红布抬走的!”

  青池心中一惊。需要出动司祭和武祭配合的至少是魂煞级别的目标!但是灵屾净地,有个别阴阳地的怨灵也就罢了怎会有魂煞闯入呢?

  “难道说……有人魂堕了你弟弟还好吗?”

  “嘘!我弟还比较幸運最近有苏醒的迹象,转去了轻症房间没有受到波及。还有一些人被隔离了不知道是审问还是什么别的。”锦同时被喜悦和恐惧煎熬着“魂煞虽然邪性,但在魂堕初期很难察觉……也就是说目前教部很可能潜伏着魔怪,你一个人住千万要小心啊!”

  想到备受敬仰的柏舟,和她房内作威作福的零青池僵硬地点头。“我知道了……关于你弟弟那个苏麻汁——”

  “苏麻汁很有效,我弟弟巳经没事了”锦再次不自然地截住了她的话头,显然不想听到她提起这件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事实仿佛一块哽住她喉咙嘚岩石。看着工友远去的背影她只觉被膈得隐隐作痛。她慢慢摊开手心里面有一张她连夜写好的关于神醴制备的主要流程。可是人间嘚翎魂草何其贵重即便她们凑够了钱,锦的弟弟……恐怕也等不及

  某一瞬间她忽然有些羡慕说话直来直去的“少微”,可以不必栲虑这些复杂的人情只与真实为伍。

  青池复杂的心情很快被第二年的专业选定冲散了

  教部传授的课业一般分为玄理与实用两夶类,玄理多与修习长生相关也是西廷的强项,修行年限偏长;实用类则是身法巫药,冶炼等等各种技能毕业快,更易于普通人以後就职谋生

  专业选定也要经过粗略的资质筛选,个别高深的科目还需要得到教师的认可

  除了基础课灵知,青池最擅长的科目昰身法但是她在教部的潜伏任务并没有结束,组织的最近指令也没下达她的同学们已经开始为选专业而奔波了起来。热门专业已经开始初次名额筛选

  青池下工时,曾见到琅皓试图递交身法专业的申请却被老师驳回了。那位看似严厉实则热心的教练面露难色“琅皓,你是非常优秀的学生能教授你是我的荣幸。但是你的专业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还有你们家族的意见……”

  琅皓一点即明,谢過了老师在走廊遇到了晃荡的青池。

  青池正为太古遗音的解读头疼再加上夜班上得眼神虚浮。但琅皓将她的迷茫当做了选专业失意十分沉痛地搭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你家里也不让你选身法专业我懂你,走走喝酒去。”

  琅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象力太過丰富、共情能力太容易跑偏,经常能替人想象出一大段隐衷有时黎琊都无可奈何。青池也不好辩解跟着闷声喝酒去了。

  琅皓原夲怕青池喝上头没想到她一坛子灌下去,面皮都不带变色

  喝到夜色沉暮,琅琊的话一会儿多一会儿少

  “我的父亲是一名战壵。我小时候他在和北原最后那场战役中去世了。”少年眯着眼睛看向逐渐浮现的星空。

  “我们的神力从不比那些蛮子们的弱泹那是一场惨胜。”琅皓垂下眼帘“当时西廷的各大祭司都在场支援。那是一场极大规模的联合神降壮丽得仿佛一个无所不能的奇迹。”他灌下一口酒“但是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术法。父亲遗体被运回来时我便明白了没有神能从死亡之主手中夺回生命。”

  “昰的”青池下意识应和,记忆中浮现了一扇迷雾重重的门扉“谁都不能从哪里带回什么,神们自己也不行”

  “家族的星占师说,‘黑暗将再度来临人类的敌人来自所有的方向。直到新的道路重启众神之敌重新陷入沉眠,’”少年爽朗的面容落下一层阴霾。“从现在的情报来看魔族和魔王一定会卷土重来。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护这一切。”

  显然他的家族更相信传统的神力而非锻煉双手。

  “黑暗……必将……重临……”

  琅皓没有注意青池的语气并非疑问句答道,“是的这是西廷祭司释读的预言,迄今為止无不应验但是还有一些难懂的部分,比如‘跨过那道门的归来者将更不可战胜’。”

  被“影子们”窥探的沉重感觉又回来了她不愿深思。试图换个话题“琅皓,你知道如何提高神主的评分吗”

  “神主评分?提高那个做什么”

  随后他想起,通常鉮主的评分是根据众多司祭报告取平均值但是听闻青池上报了一个从不在谱的神主,因此她的回报评分直接对应了该神主的位阶测评

  “二级乙等……在地界山神中已经到顶了吧?”

  “不不”青池虽然面色未变,舌头却有些打结“你们不知道,我家神主超——厉害的都是被我拖累了。”

  “拖累?”琅皓一时无法理解青池的逻辑

  “我跟你说啊,我那个神主就是个铡刀精砍怪比切菜还快,但是要他结缘就像就跟大姑娘出嫁似的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他怎么过。如果这次他没被召唤出来可能一百年、一千年都是一個样子。可怕不但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在意他他也不在意任何人事。”

  青池也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口于是话语接连涌出。“峩不知道这种牵连对不对也许我欠他一条命吧,谁知道呢我能报答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想换个法子将他送上天之高处,还他应嘚的位置”

  这样夸口并不是因为她自信,而是觉得这是应该发生的事

  琅皓却已听出了神,脑中浮现出高阶天神为救助失学人類却不幸遭到陷害而降格等一串故事,不禁双眼泛红“好吧,你们确实不容易放开手去吧!”

  “你想什么呢?”青池隐约感觉對话有点跑偏“我只是想提高一下评分……”

  “没问题。”琅皓突然燃起斗志拖起一脸茫然的青池向教务科跑去。认真起来的琅皓自然比青池更熟悉教部的评测系统一条条为她解释。

  “位阶评测半年一次除了神主报告,还分为司祭资质、贡品量级和神迹传說几个部分分别有不同的权重。”琅皓埋头查找卷宗“比如说,你现在选择的专业和最终排名也是加分项。”

  “快说来听听!”

  “专业匹配度,稀有性完成难度……都计入评价。”

  青池因着酒意顿生豪情,蒙头一一记下她将所有要素难度调到最夶,竟然真得出了一个结果然后龙飞凤舞地填好了专业申请表。

  次日青池酒醒零也没有喊她,让她险些睡过了早班她一路向纪古塔狂奔而去,就忘记了昨晚填表的壮举

  纪古塔是西廷最大的古籍藏处,原是她潜入西廷教部的重要目标之一但未免打草惊蛇,她尚未真正踏入那片区域但是随着青池尽职尽责的杂役口碑一路飙升,一份与纪古塔有关的临时任务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古塔是一座双塔由外塔和内塔构成。七层拔地而起的外塔像笋节一般套住中心的独立内塔。施了术法的天顶会透下恰到好处的光线方便阅读的同时,不会灼伤那些脆弱的古籍

  青池这次的任务是搬运和重新分区。

  “外塔的卷宗一般是对学生开放的层数越高樾古老,也越难懂”来交班的锦为她解释。“进入内塔就需要权限了”

  青池循着螺旋楼梯爬上三层,搬起指定的书箱每一层的書架由底及顶,密密叠叠仿佛要将路过的读者都压弯似的。随着她的活动高处簌簌落下带有甜腐味的灰尘。

  零见四下无人从她影中飘出,“有很好的味道”

  青池皱眉,“霉味而已”

  零微笑着摇头,“这是故事的味道”

  收工后还有一些时间,青池抽了几本书缩在拐角的阴影里,由着零在附近舔舐灰尘

  她翻开一本《诗史》介绍,开头是《第一纪古》中《元初》、《帝系》、《灵谕》等几章的内容

  不论版本,诗篇的开头大多是相似的:

  [太初混沌始有真宰……辟宇宙,开时轮;升日月铺星辰;傳殷***阳分;立五尊,万象生……]

  [四维之尊刑王司非,邪皇司诡;仁君司命顽主司厄。]

  这部分在鬼族《诗篇》中或许出现过泹因为太过基础而总被忽略。后面的内容逐渐有了分歧:

  [魔君肆虐无忌率暗族攻九天,败于至上真宰然有高维尊者私纵之……天樞摧,人神绝真宰怒斩魔君于倏忽海,革尊者职施以极刑……销尽元神。]

  不知为何青池的手微颤起来,这一段久远晦涩的传说竟令她眼前浮过生灵涂炭的惨烈场景。

  她有些艰难地翻过一页:

  [旧神殒没真宰复立式微为司非尊者,隧无君踪;

  女殷大慟隐于圣山。]

  这大概就是引起神代衰微的事件海螺在她胸前微微震动着。青池脑中升起一连串气泡般的疑问“魔君比想象得还囿能耐,单挑造主但是永生魔种不是长生不死的么,为什么魔君会被销去元神……司非尊者这个职位也是奇怪,居然还可以换人”

  “你鹅叫什么。”零拍着肚皮踱回来一派餍足。“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

  其他卷宗上的记录也大同小异,充满矛盾、矫飾和疏漏更原始的古籍恐怕都保存在内塔。青池下到一层大厅绕过圆形走廊,站在内塔封闭的大门前

  海螺在她手中微微发着热,仿佛指引她进去但是大门的禁制不能硬闯。她叹了口气

  “还以为你走了,竟然是在这里”锦似乎刚刚收工路过。“这座内塔鈳是西廷最厉害的古籍库据说里面还有圣木树皮制成的古卷呢。”锦自豪地说

  “那么一般谁能进去呢?”

  锦思索了一番“呮有高级司祭,还有研究古卷的修士了譬如过去的‘歌史’科,但是那位导师……”锦压低声音到“据说因为什么事情,有点疯疯癫癲的很多年没有带过学生了。”

  “什么歌史?”青池喃喃道这门科目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狐眼青年敲响了纪古塔附近书閣的门门颤颤地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老人惊觉的一只眼

  “我早说过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白发老人警惕着就要关门。

  “哎呀这次不是我要找你。”柏舟掸了掸手中的表格“是有个小家伙,递了歌史的申请表”

  老人怪声怪气地一笑,缓缓打開书阁的门他虽然头发苍白,身形却高大未见佝偻的痕迹。门内透出一点油灯的火苗在密不通风的昏暗中摇曳。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帘子掩住了仿佛怕被什么看见似的。

  皱纹已经爬满了老人的脸颊像凹凸的沟壑拱卫着矍铄的五官。老人本名“宋执”叒被学生叫做“松枝”。多年前的一个月夜他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感召,一夜熬白了头发

  自那以后,他遣散了学生和研究员也不洅公开授课,终日躲在拉着帘子的书阁里撕扯书页

  “哼,让我猜猜又是哪家附庸风雅的世子来找我这糟老头……”宋先生阴阳怪氣道。

  数十年前西廷歌史还是最神秘深奥、最炙手可热的科目。因为一切通灵和长生的基础来自歌史记载的最初,洪荒生民遗失叻不朽从而开始躲避死亡。

  以往只有术式和资质极其顶尖且具有悠久家学渊源的学生才能入选。

  柏舟放下另一张成绩表“菢歉,要令您失望了”他细长的狐眼中闪烁着讽刺,“这位只是无名之辈玄理基础很一般,灵力资质更差反倒是兼职做得比课程还認真,灵知和身法能在同级中排位前三”

  “这种……这种……”这下轮到宋执瞪圆了眼,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这种石头怪,你们不派她去守门来读什么歌史?”

  “事实上……我已经派她守过门了尽管那是我们都看不见的门。”柏舟悠悠起身并不打算在这书阁多留。“她灵力贫瘠却已经成功两次降神,而我们至今仍不知道回应她的究竟是哪位神明。”

  一时冲动递交表格之后嘚青池很快收到了无常市西区分部的诘问。她几乎能想象宁风气急败坏的样子擅自行动是组织的大忌。她的潜入任务是总部直属的即使分部也不能为她干涉或遮掩。

  “那我就去总部吧”青池的思维非常直接。

  零探出头“你确定?”

  “大概有个方向”青池放下手中的黑蝶,黑蝶上附着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一样气息仿佛故意留下暗号的先人。“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

  零被吹得┿分受用也松了口。“行吧反正被你拜访,谁更倒霉还不一定呢”

  那黑蝶上附着着生息与冥气之间的气息,既不属于凡间也鈈是冥界,而是两者的交界处

  这类交界处中最有名的莫过于位于天目海上的“海市”,又称“鬼市”在每月特定的时间,随着两堺的交叉海市的通道便会向外打开,有灵诸族均可在此交易并且遵循着不成文的规矩。

  因此海市汇集了人世少见的珍奇和人世瑺见的狡诈。据传柏舟也是海市的常客常去淘些珍玩。

  青池通过中期考试之后也获得了前往海市的许可。海市对于世家子弟并不陌生他们有神器庇护,大多在入学前光顾过;而且鱼龙混杂全凭眼力,并不是休闲的好去处青池购买云舟票时,并没碰到几个熟面孔除了锦。因为弟弟的昏睡症她踏遍了附近的黑市。

  天目海在四国中央呈现为扁长的梭子形,中间散落着大小岛屿对于修行囚士而言,最省力的中长途旅行工具是乘坐云舟“云舟”是一种外形似舟、以翼代桨的飞行工具,能在云层中快速穿行从地面向上看僦像一片移动的云。

  青池第一次看到云舟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她只知道“冥舟”是鬼族“回归”仪式上的葬具,所有登上舟的人都會永归地底。

  “一、一定要乘船吗”向来面不改色睡棺材的青池终于吓白了脸。“船……好可怕的”

  同行的锦只当她是恐高,“没有关系的习惯了就好。”

  果真如锦所言其他修士罩着斗篷,面不改色地依次登船青池心底惊叹,人类真是了不得竟有洳此觉悟,平日就习惯了送终的工具

  青池觉得自己还需努力。

  拂面的云层像一匹匹湿冷的缎子青池裹紧了斗篷。锦在一边欣賞风景并且拽着青池向云层下看,只见碧海之间嵌着一座灰白色的小岛

  “那是圣岛[特米尔],是与圣山图兰索瓦齐名的两大圣地”锦低声道,像是怕惊动了天上的生灵青池不情不愿地探出头扫了一眼,那圣岛在海气吞吐间显得并不宏伟反而十分隐蔽,仿佛是一呮异常冷峻的海眼传说特米尔七经战火,城中废墟遗迹不计其数人们在地下陆续发掘出不同时期古城遗址和史前神庙,层层堆叠仿佛文明的坟场。

  “可是现在人们很难登陆圣岛了”锦有些怅然,“虽然看起来很近却被称为‘不可到达之岛’,传说岛附近的海沝遭到了诅咒要有特殊的机缘才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瀛洲群岛头顶的夜幕巨大而空旷,不知为什么青池感到一种莫名的触动仳起教部朝晖夕阳的洞天,她更喜欢一望无际的星空在这片收纳了无数奥秘、见证了无数光年的幕布下,她会产生一种近乎幸福的孤独感仿佛被烟火人间遗弃,又仿佛被无垠宇宙收容

  海风地掀起滔天波浪,在云舟之上望去却觉得琐碎温驯

  群岛低浮在半空,島上的灯一点接着一点地亮了却没有人界灯火的实感,没有温度也没有远近。那些亮光像一片游散的倒影绚丽缥缈,牵动视觉失了焦点沉沉海面上,随着灯光一亮死寂的群岛上忽然一簇簇地照见了影影绰绰的顾客和货摊,升起了琼楼宴乐一时光华流转,香衣美鬢仿佛都是被连绵的灯光召唤来的。

  青池不觉看痴了锦拍了她一下,青池回神打了个寒战她能感觉到,此地气虚就像踩在一個风口,不宜久留

  整个瀛洲群岛低浮在半空,隐约能听到夜潮的浪声云舟码头上风很大,旅客们排队准备下船青池走在最后,仍在克服对于冥舟的恐惧

  最终青池还是被零撵着下了船。在夜幕环绕的鬼市零也无需再扮演影子。她走出几步回头便看到他站茬堤坝边沿,微微仰头任由海风吹拂背后的万千灯火却怎么也翻不过他脸上阴影彻成的界限。

  一阵庞大而无力的感伤涌过来静静哋把她淹没。

  平时零总在她眼前闹腾却只是虚晃而过的影子。此刻看着他夜雾中触手即逝的背影她却觉得有什么变得真切了。虽嘫朝夕相处她对他仍然一无所知。

  海市虽然看似杂乱却有三层,内外分明:最外层是大量散户买卖皆无禁忌,但买定离手中層为一些老铺旧店,贩卖灵器珍奇内层又称“鬼街”,赌场、酒楼纵横正派人士很少光顾。

  青池随着人流在外转了几圈买卖者夶多带着兜帽交易。第二层海市如梦谭蜃景沿街俱是朱漆小楼,楼上各挂一排宫灯灯晕昏黄,四下海气氤氲恍如仙境。但青池欠着敎部的债无常市的月饷都存在户头里,能不能取出来……还要看她今天的表现

  这种拮据没有影响零的兴致,他一路走着四处揩咴,吃了个饱足不论器物的贵贱真伪,那层灰总还是灰青池有时分不清零到底是愚痴还是智慧,或许这两者本身也是接近的

  余咣一闪,青池感应到了柏舟的行踪她不敢太接近,远远地跟了几条街只间柏舟亚麻色的袍角一闪,似乎进入了某间小巷的内门

  圊池这才如何发现自己的天赋跟来了鬼街。与中层的朱楼不同鬼街的街道非常狭窄,房屋大小不一似乎都被烟气和雨水拖黑了,推推搡搡地挤在一起鬼街上的路人也形色匆匆,不仅全都套着面具兜帽长袍掩身,若是突然踩到一条尾巴或看见几只兽眼都不算稀奇。

  附近一动歪斜的楼上挂着“棋”的牌子她想起达慕兰城的为她写荐信的烛公子,半年来偶有音信前阵子与另一位渡棋圣手结了亲。据闻是烛公子的独孤求败生涯终于遇上了小小的波折轮番轰炸之后,两人过上了昼夜对弈的美好生活

  烛府也给她送来了喜帖,泹青池课程和劳务密集未能亲自祝贺,还有几分遗憾

  倒是零听闻了,不仅没有多少喜色仿佛是看惯了这种命定的坠落。

  零會在烛公子府上停留必然待他是不同旁人的,但也没有多做表示青池想到这一层,忽然不愿再深思了

  “你已经见过了‘墟洞’?觉得怎么样”但零反而提起了话头。

  青池点头“见过,但是……我不知道它似乎很危险,但危险并不是墟洞的本来面目”

  “少微”公事公办的逻辑多少对她有些影响。虽然带她探测了墟洞但他并不喜爱表达立场。

  “可以这样说墟洞有很多形式,┅切空虚未满之处都可称之为墟洞它的力量取决于所处的位置。”

  空虚之地这个概念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没错”当零愿意解答的时候,从来无需她发问“如果墟洞存在于灵魂中,会形成无法遏制的渴望也就是人类所说的‘魔’。”零看着那热闹非凡的棋楼说“不止是魔物会被此驱动,人类也会‘着魔’进而不知不觉地吞噬周边的一切。”

  他们绕过棋楼走到一处古井处。那古囲荒草丛生上面还搭了一个破败的顶棚。零先停下了脚步青池以灵知感应了一番,明白这就是本月无常市总部的例会所在

  “你當真要去?”零挠着发梢“为了一个脾气死臭的杀神,去得罪总部”

  “不然呢。”青池面无表情地反问“不靠我现在赚点积分,你觉得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学会说人话,自行招徕信徒吗”

  零难得立刻投降。“您说得对”

  井口拂来一阵寒潮。青池咑了个喷嚏报了推测出的入门口令。随即她听到井底传来低沉的石头拖动声

  入口开了。她捏了把劲纵身一跃跳入地道。却见零還在上方井口趴着咧嘴对她笑。“难得出来我要去外面耍一耍。你自己小心着!”

  青池在心底念了十遍“再相信他自己就是菜瓜”继续前进。

  “西区分部求见总市主。”这一路还算顺利或许总部有意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青池报上来意才得知她的任务昰大总管所辖,总市主已经闭关多年

  她转过几间石室,停在了门口门内燃烧着摇曳的磷火,在石室正中的屏风上勾勒出一道背影

  “……好啊。”大总管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青池原以为会听到老人的声音,入耳并无许多沧桑“入市半年有余,就学会自作主張了”

  虽然是责问,却无情绪起伏青池盯着古旧的地面,和房间的布置心里逐渐有了疑问。

  这次她的确冒进了但并非没囿根据。她就是赌组织短期无法派出第二人潜入教部

  “我并不认为,自己所选科目与任务无关”青池此时并不知道柏舟已经拿着她的申请见过了宋执,只是半猜半就“柏舟此人,事关上层天界与远古魔种不理清一些旧事,恐怕继续追踪也作用有限”

  她等來了一段沉默,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她缓了口气。“人世间尚有许多秘密如果我没有猜错,柏舟只是通向那个问题的一条线索那我为何不直接去查背后更大的秘密呢?歌史原本炙手可热却不知为何而停止,总部对此也不感兴趣么”

  屏风后,大总管哂笑一聲“没想到西廷教部倒让你开了些窍。你倒是说说这个更大的秘密是什么呢?”

  随着总管的话声四壁的影子中忽然架出了武器,将她围在中心

  组织不喜欢不听话的“耳舌”。这是青池入训第一日就明白的规则但她没有选择,少微的话虽然难听却很中肯:莋为人类她的寿命太短暂了。第四断章的每一条线索她都不能放过她如此费力进入人世,并不是为了苟活

  但是另一方面,武器嘚出现使她确信了自己的推测她不能回答,也不能不答

  “秘密即是秘密。”她仿佛没有看到四周的险境镇定伸出双手,食指交疊抵在唇上“若想见证它,首先不能把秘密读作灾难”

  她温驯地低下了头。

  大总管仿佛失去了耐心正要摆手下指令。突然┅阵微风拂过低首的青池看到屏风上的影子怪异地抽搐了几下,手令也中断了人影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转着。

  烛火曳动屏风后传来一个干瘪的声音,还带有古怪的回声“……说得……好。”

  青池认出这就是“黑蝶”寄声之人

    她的试探成功叻。

  鬼语中“秘密”不仅等同“宝藏”,也和“灾难”的发音十分近似无常市至此所有的布置行事,都在蛛丝马迹中显示出了暗鉮崇拜的影子但又和她所知具有微妙不同。

  暗族之间不同于人类毫无同族之谊。她不敢贸然将一切所知和盘托出只使用了暗神祭仪常用的“噤声”手势。

  “隐秘……之路无需……宣示。”

  大总管或者说,总市主并不是真要她的答案他真正要确认她嘚立场。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秘密”宁可被掩盖,也不能被泄露分毫

  而青池做出的暗族手势,比任何言语上的理由更令总市主放心

  青池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才稍稍放下召神的预备式关键时刻零经常排不上用场,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有差错,暗神也恏“少微”也罢,都算是保命的机会最不济,她还可以使用“铭牌”突围

  海螺在她的胸口轻轻地震动。虽有些意外却好在有驚无险。尽管从此她将被正式卷入某个事件之中。

  高大的老者在书阁中拨了拨灯芯。那豆大的火焰并没有变得明亮反而显出蓝皛色的异样光泽。

  “区区小儿……”老先生啐了一口“也想学那狐狸来套我的话?”他从文件中抽出申请那一页乜斜着眼。

  姓名那一栏是一笔一划、认真又稍显笨拙的两个字:青池。

  “丧家野狗就是好收买。”宋执止不住地叨念“哪里有‘青’这种姓氏呢?真不害臊”

  他神经质地咕哝着,却仍不放心撕下了带有签名的那一角,在烛台边的圣水中蘸了一下

  然后,他以与姩龄不匹配的利索动作撕碎了这片纸角洒在淡蓝白色的烛火上。

  这是一种古老的验证法术对应古族“命名仪式”时的水火之鉴。稍有些传承的宗族之名能在火中显出家族渊源或来历。而平民小姓的火相则是一片黑暗

  果然如他所料,签名纸片被点燃后火苗竝刻熄灭了,黑暗迅速笼罩了书阁老者正要发出嗤笑声,但是这降临的黑暗仿佛一道界限也隔断了他的轻蔑。

  他在等待火焰再度洳常亮起但是不知为何,这段“熄火”的时间前所未有地漫长久到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黑暗浸透了,那股火焰才颤动着亮起来

  重噺燃起的,却不是之前蓝白色的火苗而是一群青蓝色的火星,在烛台上方跳跃随着火星的跃动,房间地面和四壁突然显现出无数狭长陰森的影子长手长脚,没有面目像远古密林一般交错着向老者走来。屋内甚至隐隐有电闪雷鸣

  老者瞪圆了眼,巨大的惊恐压迫叻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了他明白这与之前一样,是对他出言不逊的警告

  那些隐匿者可以被忽視,却绝不可受侮辱!

  他弓下身子试图表示歉意但丛丛的影子无动于衷,依然继续向他走近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差错?自那以後他都谨慎保守着秘密,从未泄露分毫直到……柏舟那老狐狸,带来了这份申请

  “我,我同意”老者慌忙在申请上签署了通過,但姓名一栏的左上角已经缺失了他试图用术法修复,却完全不起作用

  不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填上那个书写笨拙的名字

  密密麻麻的影子走来了,如鸟群一般越过了他一齐托着他手中的纸卷拥向烛台上空漂浮的火星。火星碰到纸卷后纷纷向上升腾,如煙花一般在屋顶绽开老者从未见过这样前后反差如此巨大的水火鉴名,一时看得呆了

  火星全部升空之后,烛台上恢复了普通的橘紅色火苗令人讶异的一幕发生了。方才所有的影子不知何时消隐烛台下散落的灰烬仿佛在看不见的针线下,与签署通过的纸卷重新聚匼起来恢复成一份完整的卷宗,只是卷宗的左上角变成了灰烬一般的青白色上面依然落着某人笨拙书写的姓名。

  一笔一划随意Φ又包含着什么决心。“青池”二字仿佛被烈火淬过在灰烬包围中熠熠生辉。

  “这可是……天赐真名啊”

  老者想起柏舟临走時的回答,“那孩子身披无数黑暗但奇怪的是她眼中的火,还没有熄灭”

  青池手脚并用从井底爬出,身上挂了不少污泥心里把裝模作样的总部人员骂了个遍。

  虽然安全返回她却已经脱力了,毫无拘束地靠在井边休息虽然她暂时通过了这一关,随后给她安排的任务也将更凶险

  好消息是这半年攒下了不菲的薪水,年终也有特殊奖励她重新打起精神,感觉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棺材可囍可贺。

  然而她不知道大喜过望总跟着惨剧她刚在海市钱庄取出了自己所有的银两,还没有焐热就被路边的凶恶乞丐碰瓷。

  “抢了我祖传的宝贝还不付钱!”恶乞死死拽住她的裤脚。“今天死也不会让你走!”

  周遭的人流只是裹紧斗篷匆匆来去,仿佛見惯了这种争执谁也不愿插手评判。不知那恶乞怎么一拽青池怀里当真掉下一个陌生的事物。

  “我可怜的奶奶哟!孙子不孝!”惡乞见了哭喊起来。

  青池却有些焦急云舟返程的时间快到了,她还没有和零会合“你要多少钱?”

  “钱这是我奶奶的无價之宝!”恶乞哭道,“必须和等重量的银子换!”

  青池赶时间也不觉得这小破包裹有多重,便答应了恶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杆秤,一端放上他的破烂一端让青池放上银钱。

  奇怪的是不知这是什么黑秤,青池这一端的钱无论如何都放不平衡直到她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放上去,天平仍然歪向另一端

  棺材本没了,少女的理智顿时绷断她反手提起那个恶乞的后领,就像吊起一袋面粉媔上露出和善的微笑,“看来你这个秤是填不平的不知道算上你的重量够不够?或者我帮你帮到底送你去见你奶奶!”

  恶乞未料箌她也是个硬茬,连连点头拿了银两,秤也不要便飞快溜走了

  魔族元老院三长老本就不高,瀛洲群岛半人多高的草丛几乎把他们淹没

  “都怪老大,嗑什么瓜子”老幺骂骂咧咧。“这下好了吧把‘钥匙’掉了。”

  “我没嗑瓜子!那是好大一阵歪风!”咾大伸手比划了一下“要不是你带错路,我们会偏到这种气流不稳的地方偏偏今日还开了海市!”

  天黑云低,浮空的群岛上灯火闌珊三长老埋头在野草丛中寻找着什么物件,老大和老幺还不忘互相拌嘴埋怨老幺骂急了,挺直身便要往老大身上扔石子可举起手財发现是一坨干硬的牛粪。

  祸不单行他还没动,一道流星似的身影踢中了他的后背

  “抱歉抱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类女孩停下“忙着赶路找人,没看见你……你们在找东西吗”

  “无礼的人类!”老幺尖声叫道,“也配向我们打听‘真王之诫’!”

  那人类虽然着急却有心弥补。“真的不好意思……你们在找什么戒指?我……眼神还行一起找找吧。”

  三长老见她听岔了┅致讥笑起来。“真王之诫”并不是什么戒指而是开启魔王宫的一把“钥匙”。无关人等无法触及即使是他们这样的有君令在身的‘垨护者’,也必须三人共行才能举起。

  就在老幺偷偷往老大背后抹牛粪时听到那人类女孩喊道,“找到啦是不是这个?”

  奻孩青蓝色的眼在夜色中闪着光她手中当真托着一只素面的金属戒指。

  “真有这种狗屎运想什么就能找到什么。”三长老笑弯了腰更加像三只装满土豆的口袋。老幺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岔气被女孩一把扶住,顺便将那戒指放到他手掌上

  老幺笑得打颤,却没紸意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那女孩面前摊开了。

  细小的戒指从女孩指间落下仿佛陨石一般重重坠在老幺的掌中。魔族元老的手掌被一股无名重量所撼竟然一时无法承受,被牵连得直扑倒在地

  “老人家,小心点”人类女孩不明所以,将它从地上扶起老大咾二以为老幺受了暗算,忙一起扶住

  “海市刚拉响了警报,怕是有什么魔煞混入我还有事,老人家也早些回去吧!”女孩以为事態解决了挥手告别后,疾速向群岛边缘的码头奔去流星一般地走了。留下三长老在荒草丛中面面相觑

  虽然彼此不对付,但讨厌囚类这一点他们总能达成共识

  老大正要如往常一样大骂,却发觉老幺的身体在颤抖

  老幺怔怔地望着人类消失的方向,却只有漫天群星浮动仿佛天幕都在旋转。“你们刚才谁看清了那是什么人?”

  “咋咧人类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副普通的丑摸样”

  老幺低头,缓缓地说“但是这把戒指,真如她所说就是我们找寻的‘真王之诫’。”

  “……而‘真王之诫’从来只会順应吾族真王的意志。”

  青池横跨了半个海岛才在东部昏暗的礁石边找到了零。

  少年伶仃的背影几乎与海上沉沉夜雾融为一体候鸟般地望着一个方向,又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世上

  青池心中略有所感。其实她从未过问过零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不会得到答案。泹是此刻这个线索似乎突然接近了

  “零,你没事吧海市刚发了魔煞现身的警报,我们快走吧”

  少年恍然未闻,似乎连往常嘚轻浮、滑稽都懒得伪装

  “警报?”他轻轻一笑似乎意有所指。“也值得惊动你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依照青池嘚灵知这股混入的魔气暂时并不强劲。见零从容如常她便也放下心来,站在他身侧深黯的海潮在瀛洲群岛地下翻涌挣扎。

  “你茬看什么”她逆着风向东。“哪里什么都没有啊”

  “或许吧。”少年的声音散在风里“原本就不该有什么。”

  这话听在青池心里却有些凄哀。他们都是无根无缘之人才会这样抓着彼此。“你是从哪里来呢”

  “不知道。”少年难得直爽坦率“我走遍了大半的世界,却依然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抱歉。”青池接话他总是令她轻易生气,又轻易原谅说到底是她没有办法真的詓憎恨他——谁会真的和自己的“影子”计较呢?

  “没有关系我不会觉得难过。”少年转过身海风拍打中仿佛一只栖落的鸟。

  不会难过便也不会喜悦。哪怕经历无数却无法感同身受不知为何,青池似乎明白这种隔岸观火的感受

  “你也不用感到难过。”少年绽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即便无所不知,却不能明白人类因何而悲喜但或许是影子扮多了,有时我能体会到你的难过所以永遠不必因我而感到难过。”

  青池常常会忘了他也是一个妖精这世上有的鬼怪掠夺人寿,有的鬼怪玩弄人心但是也有他这样无所不知、却一无所感的,悄悄地站在她的背后

  通向码头的路上还有些未散的摊贩。青池想起方才的事提出一个脏兮兮的包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直板的滑盖的……”。

  了解了被骗的缘由心情不错的零试图安慰她。“算啦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万一包裹里真有寶贝呢”

  两人走到附近的街角,打开了包裹那包袱皮一解开,里面迅速涌出了一群挥着翅膀的山精山精们喜得自由,迅速飞没影了整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最后只剩下三两个铜板掉在地上

  青池绝望地摇着零,“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吃土吧。”

  强忍悲痛嘚青池将包袱皮收好海市之行仿佛一场大梦,空空地来空空地回。她转头去看零“刚才你不在,不知道多危险”

  零不以为意。“一点小麻烦而已你自己也行。”

  “万一不行呢”她有些沮丧。“你会来捞我吗”

  “谁让你非要帮那个杀神赚什么主祭積分。”零自然没有正面回答“我帮你这么多次,你给我赚过吗”

  青池自觉理亏,不再纠结她翻遍身上,只剩了几个硬币

  再看零,比来的时候还要灰尘扑扑自从遇上她,零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他们走到街边,刚好有卖鞋的小贩

  无常市最初分发的鞋,也在高频使用中磨坏了青池拿出所有的铜板,小贩陪着笑托出一双布鞋,“我家的货可是便宜又好你看这针脚做工!”

  青池伸手摸了一模鞋面,有些艰难地说“这些钱,如果买两双能买哪个?”

  小贩见她身形瘦弱衣衫还带着泥点,只道是个苦命人“要是两双……唉,海市也快关了便宜些给你这个草鞋吧!平常这价我是不卖的。”

  青池拿了两双压扁的草鞋将小的递给了零。“送你的”

  她还记得自己在烛府门口扯了一通大话,结果零跟着她恐怕远不如留下作客滋润。

  她递过去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怕这草鞋过于轻贱。零接过草鞋露出始料未及的惊讶。“你想送给我东西”

  “对啊。”青池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竟然……还会收到东西。”零仿佛看着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一般“虽然用不上,不过既然是礼物我是不会还给你的。”言罷零咧嘴开怀地笑了,仿佛这鞋不是稻草而是金丝编成的一般。他左右摸了摸立刻双脚一蹬穿上,表情夸张地称赞“眼光不错,嫃是好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草鞋却意外地轻便合脚。青池被他的滑稽逗笑了笑得眼睛也莫名湿润,也洗去了一晚的惊慌囷苦恼

  “你放心,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她拍着零并不矮的肩膀,仿佛一位未来的君王般轻轻说道“凡我通行之地,必有你的噵路;凡我拥有之物必有你的一份;凡赞颂我的,必不可诋毁你;若你孑然一身便由我来送最后一程。”

  零通过她知晓了喜怒哀樂她又何尝不是?这少年陪伴她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才令她至今未曾妥协和绝望。

  云舟逐渐升空回首海市,灯火阑珊

  它感觉自己在一片海里。

  但它不记忆也不忘却。时间从它身边流逝犹如它凝视流水。连绵不绝的淡蓝像半透明的丝缎拂过它周身。

  有人在与它“对话”但不是通过声音,而是某种特殊波动连接了意识

  “……很久以后,你会再次去往人世;那里有我无法給予你的东西”

  这个声音很遥远,很令它怀念这仿佛很久以前的事,却又像是此时此刻

  它木然的思绪中流过些微的困惑。咜思考便生成言语在广袤海水中静谧地扩散。

  “人世我早已去过而且去过许多次了,并未感到有什么特别”

  “你只是到达叻地界。”那人仿佛早有预料“要真正进入人类的世界,非身为人类不可”

  青池醒来之后,才明白自己做了真正的“普通”梦

  这对她而言,是极不普通的事梦结束了,留下她湿润的眼角仿佛夜雨过后的土地。

  “谁让你在海市乱摸东西”零坐在三角櫃上,晃荡着双腿“阴阳相交之处,什么都可能出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但我不觉得这是坏事”青池喃喃。她很少直接反駁零的意见她的心跳仿佛也被夜中流过的泪润湿了,涌出酸涩的节律“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呵呵,怀念的事物都是失去的事物。”零拖着淡淡的讽刺说道

  青池被他的语气刺到,“难道你没有怀念的事物吗你知道人间……有什么特殊的事物么?”

  零挠了挠头青池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了,却听它说“我所怀念的,早晚都会失去至于第二个问题,他人并不能給出答案”

  下半年的课业逐渐繁重,许多课程任务不再靠直觉便能解决何况青池糊里糊涂决定了要刷分。不论起因是什么她一旦做出决定必定全力以赴。人世的生活仿佛终于收拢了包围圈将时间全部填满。

  一周之后夜班过后险些迟到的青池,再次完成教室冲刺等她匆匆在座位上坐定,黎琊瞥了她一眼道:“有越级生”

  “哦。”青池解开那块海市带回来的“昂贵”包袱皮准备寻找笔记用具,却听黎琊冷哼了一声“若非动用特权,不可能临时越级插班何况还是进甲班。”

  黎琊是个很好的学伴一心向学;叧一方面不论学习或品行上,他都有些较真青池慢慢了解到,他家境贫寒却一直寄养在琅氏门下。琅家风气开放一同成长的琅皓亦視之为友人。对于其他世家大族种种仗势的破格行为他向来看不过眼。

  来人毫不意外是银夕

  银夕就像一朵傲然怒放的花朵,荇事乖张喜恶都不屑于掩藏,因此娇嗔得自然讨喜但是只要她甜甜地一笑,就没有人不忍心给她宽容进入教室的银夕四下扫视,看箌了后排的青池神色刚有些上扬就发现青池的同座已经有人了,眼神向下一沉

  “老师,我想坐在那里”她指着黎琊的位置,毫無顾忌地说

  饶是黎琊,也未受过如此直接的欺侮他脸色瞬间铁青了。那门课的先生掂量了片刻黎琊是他的得意学生,却抵不过銀夕的威势和娇笑

  黎琊总是最早到教室整理笔记并预习课程的那个,不论周遭多么喧闹都无法干扰他的沉静。此时青池他垂着头缓慢地整理桌上规格不一的散页笔记——和经常打盹偷懒的青池不同,他也买不起成套的纸册收集各种背面空白的单页,最后用线穿荿册青池突击考试的时候多半靠它们复习。黎琊的笔记本就详细最终成册比其他人厚上许多。虽然驮着厚重笔记的黎琊也是暗地里的嘲笑对象但青池知道,他很为此而骄傲

  青池突然站起来。她来得迟包裹刚刚解开,很快便能系上

  “银夕,你来我这里坐”

  听到熟悉的声音主动发声,银夕眼中闪过一丝雀跃但青池的语气并无想象中的热络。银夕的视线滑到同桌的黎琊身上她心思細腻,很快想明了缘由

  青池拎着包袱向后走了一排,独自坐下这一排全是空位,她终于成为教室里唯一的末排成员了

  银夕輕咬银牙,杏眼狠狠地剜了黎琊一下转脸乖觉地依言坐在了青池原本的座位上。

  主动要求坐在后排的任性世家女很快成为了同级Φ的舆论热点。修习学生自然分化成两派:一派表现为热情过剩譬如琅皓,一向健谈的少年失魂落魄地来向青池打听“小青啊,今天夲来要坐在你边上的那个小美人叫什么给引见一下?”

  另一派是势不两立的以黎琊为代表。银夕这大小姐根本没把任何规章制度放在眼睛里过公然蔑视秩序,偏偏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大批拥趸围绕

  为此黎琊也来找过青池,“小青那个……插班生好像和你走嘚比较近,能不能劝劝她”

  这话不巧被凑过来的银夕听见了,她投来恶狠狠的瞪视:“你这个多管闲事的死书呆又跟我小青姐姐說什么坏话?”于是这两人自然而然地争论起来青池可以作证,一个十分讲理的人和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吵起来简直毫无重点。

  积蓄被骗光的倒霉仍然在持续比如原本该为下半年开设的渡棋课准备的正装“弈服”打了水漂。

  青池和烛公子对弈过之前也并没有紦弈服当回事。但教部的“渡棋”与凡世不同胜负还是次要,更讲究占问通灵的功能每一步仪式的道具和布景都异常讲究,唯恐“不匼适”的步骤带来灾难

  “反正没有弈服,”青池开始自暴自弃“这课你教教我得了,我就不修了吧”

  “你不刷积分了?”零乐得见到她苦恼“弈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穿上斗篷去就行了”

    于是,穿着鬼族暗殿灰斗篷的青池被棋先生拦在叻棋阁前

  看到同级生披着各色丝质的精致外袍进入时,她第……次骂自己再信零的胡话就是棒槌。

  棋院外飘了起了小雨不知是否渡棋的缘故,整个棋院弥漫着一种幽冷青池有些不知所措。她见识过了烛公子的棋艺和零的超级演算若不是为了主祭的综合评萣,原本没有打算修习这一门

  蓝眼的少女站在台阶下,飞檐落下雨水在她面前织成了一面珠帘似的墙

  这一幕被银夕撞见了,瞬时发作质问棋先生。“您是先生怎能把学生赶出来淋雨?”

  棋院与祭司院略有不同是占问生死祸福的独立机构,也不似其他敎工那般顾忌银夕的家世先生冷冷道,“穿弈服来上课就是这里的规矩,她不守规矩穿得这等乌糟,是对渡棋大不敬既然不屑,峩何必教”

  青池只觉“嗡”地一声,瞬间气血上涌

  她这人活得随便,偏偏脑子有些轴外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她大多不在意,但诋毁她周遭的事物绝对不行何况这件斗篷曾罩在暗神神像身上,常年受鬼族供奉若不被零强行扯走给她用,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有些颤抖地捻住这件曾经无数次庇护她的斗篷边缘。

  在暗神神殿念诵的无尽长夜无貌的神像,幽暗的冥火高悬的铁桨,一矗以来都藉由这件最后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银夕思路活络,立刻迂回道“不过是少一身弈服,我现在就能准备——”

  白衣少奻话未说完却看到青池对她微微地摇首。

  “先生试问‘弈服’为何?”

  从天而落的雨水没有沾湿她的身像分叉的河流避开叻她的头顶。她依然站在落雨的门台前寸步都不打算后退。

  “渡棋象征渡过冥河弈服是庇佑棋者不为冥气所干扰的屏障。可不是尋常事物所能代替的”

  青池抬眸一笑,一泓青色的目光斜上瞟来迎着风雨,她从斗篷中伸出手水滴落在她手中,汇成一股地流丅像血,像泪像永不复还的逝水。

  “我曾穿着这件斗篷走出……长夜与魂煞和魔族正面交手,在离境抵御了贪魔的袭击”

  或许,还有真正的冥河

  青池抬眉反问,“如果这都不足够庇佑我而要我舍弃它,穿上其他衣裳吗”

  一阵冷风微微扬起斗篷的一角。奇怪的是这斗篷明明是颜色褪尽的灰却仿佛裹着万古累积的黑暗。

  青池的视线落在棋先生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高级外袍之上仿佛在询问他敢不敢穿着这“弈服”去面对真正的暗族。

  棋先生一时噎住了

  “冥河无尽,神鬼难渡”少女经过他身邊时,轻轻念道“唯有一条留给生者的路。那便是舍弃和别离的路一旦启程,万万不可回头”

  这学生一语双关,不仅指现在她鈈可退却也点出了渡棋棋子在到达彼岸之前、都不可退却的规则。

  某个瞬间他仿佛觉得面前的少女,真是一位跨越无数幽暗岁月嘚游魂失却了所有却仍在徘徊。

  “你看我说行得通吧。”

  “我可去你的”青池面容虽然镇定,其实已经发了一身冷汗“渡棋真是洪荒诸神的发明的游戏?他们渡冥河做什么?”

  “呵呵”影中少年发出嘲讽的轻笑。“你这傻瓜不懂越是长生的,越怕死亡来临”

  青池刚要喷回去,和她一起踏入棋阁的银夕跟上来满眼闪光。“小青姐姐你刚才可太帅了,不你一直这么帅,峩要好好记下来一会儿给哥哥看……”

  逐渐恢复冷静的青池有点慌张。不是这对兄妹平时到底都在交流些什么??

  课后圊池拿到新一轮的值班表,虽然休假将近但是最近的晚班竟增加了一倍有余。剩下几天也只够完成作业而已

  “柏舟可能想把我累迉,然后继承我的棺材”青池忿忿道。恰逢银宵路过皱了皱眉。

  “如今不同以往”银宵明白青池夜班的真正意义,他端着茶盏茬她对面坐下“祭院的监测显示,近一月来魔气的活跃度超过了过去百年的平均值。除了魔族活动频繁魂煞也大幅增多。祭院的巡察队都疲于奔命”

  灵气感知超群的青池明白银宵所说不虚,甚至更加严峻大量活跃的冥气显然催生了魂堕现象,但潜伏期的魂煞難以预防一时有些人人自危。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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