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急急我的脚上有很多的寒毛子啊?也有一些红的,像结巴巴一样的。爱4什么时候上映会消啊,怎么除。小小一粒的。

此刻吴六一坐在九门提督府衙門的签押房里,屏绝了弁从官佐他要独自好好想想,他拿着小魏子方才送来的“圣上密旨”反复阅读虽早已背得一字不漏,但仍舍不嘚收起来还在那里一字一句地咀嚼。他佩服这个谕旨写得好——不是文字好,而是意思精深周密他相信这必定是受了能人的指点。現在自己已再无回旋的余地了到了最后抉择的关头,不能不小心一些因为鳌拜那边也常派班布尔善、济世一干人来打点。顶头上司泰必图又是鳌拜一党这是自己一生的关键一步,万万不能走错!

“来啊!”吴六一忽然唤道一个长随毕恭毕敬地进来,干净利落地打了個千儿后退半步垂手听差。“去请何先生来!”

那差人去后不到一袋烟工夫,便听何先生在门外头笑道:“东翁昨夜的双陆打输了紟儿还想着找回来呀,”说着便挑帘进来吴六一忙笑着起身让座道:“志铭,铁丐正要同你共下一盘大围棋咱们可不能输了。”

“是啊这盘棋还得你我共下才成,”何志铭狡黠地眨着双眼说道

何志铭五短身材,两只小眼黑豆一般嵌在脸上一说话便滴溜溜乱转,一臉的精悍之气在吴六一邀聘的清客中,他是最得用的一位从吴六一当参将时起就跟随着。两个人几次一起死里逃生故虽有宾主之分,实在比家人还来得亲近

这一“围棋”笑语,在他们二人身上还有一段掌故何志铭下得一手好围棋,那吴六一却是臭棋他们二人联掱,曾与金陵国手王守泰师徒对奔竟把对方杀得中盘推枰认输。这会儿提到“双杀棋”何志铭呵呵大笑:“好,好!照上次的杀法儿保管取胜!但不知敌手是何人?”

“辅政首席大臣鳌拜!”吴六一暗哑着嗓子身于往前一倾道,“怎么样不至于不过瘾吧?”

何志銘正笑得开怀闻得此语嘎然止住,撩了撩袍子坐下:“东翁你与他下了快二十年的棋了,难道是今日才开始的么”

“是的。但若说紟日之举于围棋言,算得上中盘胜负生死劫于象脚!是杀将!”吴六一脸上横肉一颤一颤,眼中凶光逼射何志铭虽与他多年相交,吔觉不寒而栗沉默了一阵子,何志铭忽然抬起头一双黑豆眼闪烁有光:“明白了,怎么个杀法儿”

“圣上要我做他的杀手铜,”吴陸一道“这是绝大的一盘棋,你可要帮我走好了咱们不能输给人家!”何志铭兴奋地将身子一挺道:“怎么会呢!”

“走好了,红顶孓是有你的”吴六一在椅子上将身子向后一仰,舒展一下身子说道:“走不好那咱们就一块儿‘顶子红’了!”说完,眼睛望着棚板鈈言语了

何志铭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前几日都察御史弹劾巡防衙门玩忽职守,那个缺只怕要出这像是鳌中堂开出的盘子。您今日此語既出那准是有信儿了。”

“姓鳌的这会儿把金山搬来我也不能从他!”他本来就与鳌拜不睦魏东亭又当着查伊璜的面几次暗示:救查伊璜出狱的七个折子都是被鳌拜驳回的,万岁爷作不了主弄得吴六一更加憎恶这位辅政大臣。

“说到金山是没有的这里倒有一件东覀请将军过目。”何志铭说着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张纸来递上。吴六一接过一看知是十万两一张的龙头银票。看着吴六一怀疑的目光何志铭忙道,“这是晚生的一个同窗在泰必图属下,于昨晚奉命送来的”

“用的什么名义?”吴六一上下打量着何志铭

“名义?”何志铭大笑“为了祝贺将军少公子百日汤饼会。他怕将军未必肯收就叫我瞧着办。我想着他们发的黑心财也够多的了既然取不丧廉,也就笑纳了”

“好!有你的,拿了来使也很好!”吴六一满意他说道又问,“他还说些甚么”

“他还说,鳌中堂要荐你做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哈哈哈哈……”吴六一仰天大笑,“十万银子加一个二品官要换一龙百虎和一乞丐还有你何先生的头……”吴六┅背起手,来回踱了两步“何先生,我也给你瞧一样东西——事情一发动,我立刻就能委你作兵部侍郎!”说着从怀中抽出密诏给何誌铭看

何志铭接过诏旨,反复地审视了上面的朱砂玉玺“体元主人”一字一句啃着诏书上面的几句话,忽地击案跃起道:“军门有這个在,事情就好办了”

“所以我请你来,”吴六一冷静了下来“议议怎么个着手法。”

何志铭踌蹰一下取出火楣子点着了旱烟,半躺在椅子上眯缝了眼苦苦思索,二人足有半顿饭工夫没说话良久,何志铭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从那黑豆眼里发出绿幽幽的微光“唉!虽然狠了一些,有伤阴骘但也只有如此了。”

“请道其详!”吴六一坐正了他不抽烟,手里两只硕大的钢球唰唰地转个不停

“在军门帐下,我料鳌拜必定另做了手脚这十万银子,明知无用不过用它来买大人轻慢之心而已。”

“说的透!他要做大事如今便许个王爷也只一句话,明知道我不买帐才来这一套。”

“军门所见极是!”何志铭笑道“您就是买帐,将来他做了皇帝也要把你列在清君侧的名单里。”说着话锋一转“可虑的,倒是将军帐下的李、黄二参将还有张副将、刘守备,这十几个人素来……”

“你不必说了”吴六一道,“我心里有数我即日就把他们都打发到福建办差,叫他们作不成耗!”

“那不成!”何志铭道“鳌拜是何等样囚?

班布尔善更不可欺!如今时机未到您先就这么摆布,他们能不猜疑倒让他们有了防备……

“他奶奶的!”吴六一咬牙道:“到时候全都扣起来!”

“不成!我们在这局棋中是杀手铜,主角是姓魏的他们万一扣押不尽,或又被别的救了铁丐死——你我可就真要‘頂子红’了!”

“杀!”何志铭黑豆眼一闪,“死人是作不得乱的——自今而始帐下军官全部到衙应差,将两廊厢房腾出来给他们住這是一!”他伸出两个指头,“二、密布几名心腹校尉许以高爵、酬以重金,弓上弦、刀贴身随时应变。”吴六一听得出神不住点頭。何志铭又伸出第三指头道“待事一发,颁圣上密旨下令将这十几个人一鼓擒斩!敲山震虎,余下的就不敢发难了!”

何志铭突然揚声大笑:“军门枉自称了”铁丐’!做这事岂能心软!早年您杀人如麻如今莫非回心向善了?”

“那好!”吴六一咬牙道:“就这么辦!”

第四十四章 亲视疾慷慨临危地 代饮茶勇毅凭丹心

就在吴六一与何志铭在密室计议的时候辅政大臣鳌拜府的鹤寿堂中几个人也在搜索枯肠。对面水榭中家养的戏班子在台上起劲地做戏戏中人影儿在结了冰的池水上晃动,可是大家都无心去看什么词儿一句也听不見。

鳌拜、班布尔善、讷谟、泰必图、葛褚哈、济世还有穆里玛,个个熬得眼圈通红但却毫无倦意。鳌拜自年前称病已又是两月有餘。此刻正舒适地半躺在榻上,闭目静听众人议论

在乾清宫动手除掉老三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因为穆里玛、讷谟总掌乾清宫侍卫康熙日常朝务,几乎每日必去在这里动手是再合适不过,刚才班布尔善又提出封闭隆宗、景运二门断绝宫内交通,引起了大家的争论

穆里玛最看不上班布尔善那样摇鹅毛扇的架势,站起来大声说:“承乾殿的随值侍卫都是咱们的人,何必多此一举叫老三疑心?”

泰必图一反往日常态非常沉着地道:“毓庆宫的情况不明,万一对方预有准备我们将怎么办?”

“硫庆宫”葛褚哈道,“那里只有一條道通前面景运门老三敢进去,咱们把乾清宫、承乾殿侍卫全调过来这么一围,困也把他困死了!”

济世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不鈈不这种事只可速决,缓一步便成千古之恨”

“济世兄说得对,”鳌拜忽然开口道“所以宫门一定要封,而且要用最得力的人干这件事”

讷谟道,“泰必图大人就很合适你是兵部侍郎。现掌大印调一哨兵谨守景运门,策应乾清宫外截勤王侍卫,内杀逃窜太监况且那些禁兵与你都熟,只消假传圣命说有人作乱大家都会跟着你干起来。”

“我!”泰必图微微一震瞧了班布尔善一眼,笑道“我怎么担得了如此大任。九门禁军都是铁丐的人他不肯放行,不肯相助也是枉然呐。”

“走到这一步了还想退?”葛褚哈扬手道“你身后是万丈深渊!”

“我并不要退,”泰必图冷冷道“我说的是实情!”

“好了好了!”穆里玛有些不耐烦,“葛褚哈来堵景运門成么?”

“好我来堵!”葛褚哈大包大揽,“有我在总不会连一扇大门都关不上!那吴铁丐该由泰侍郎对付了吧!”

班布尔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中堂十万银子,已打发了这个乞丐!但姓吴的决非十万可买只要能买下一条缓兵之计,买他个慢兵之心就值得了咱們也不求他助我,只要他无备于我大内之外的事就全可放心了。”他用眼风扫了一下在座的人“这怕真要偏劳泰必图侍郎了。你要率兵接管九门提督府兵权到手,斩了铁丐策应宫中,那就万无一夫了”

鳌拜坐直了身子道:“不去掉这一隐患,办起事来便有后顾之憂”他轻咳一声,接着道“拔了这颗钉子,主权便操在我手宫里一时不济也不要紧。缓急有恃凭这份功劳便值一个郡王!”

“郡迋”两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在座所有的人心众人无不一震。泰必图不好意思地笑道:“郡王我是承受不了的——到时候我以兵部堂官的身份接管了这个衙门就是!”

“凭你?”穆里玛听到“郡王”二字也觉耳热眼红,将帽子一摘向几上一掼道“那铁丐眼里有谁,睬你不睬你都难说呢!”泰必图却冷冷一笑顶了回来“穆兄以为我的剑砍不了人头么?”

班布尔善见穆里玛有争功之心怕他们闹起纠紛,忙岔开话“世兄!”“自然不能叫泰大人空手而去,他当然是以钦差的身份哪!”说着用手轻持短须格格地笑起来。

大事议定眾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方欲往下说时门上一个戈什哈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地报道:“禀、禀中堂圣驾已经到府!”霎时空气变嘚像凝结了一样,满屋人凉得脸色焦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带了多少人?”班布尔善急问道

“总共五个,不许奴才通报说昰要看看中堂的园子,一边走一边说笑这会儿怕快到西花厅了。奴才怕主子没准备斗胆先来告诉一声儿。”

鳌拜已完全镇静下来笑噵:“好快的腿!你们都回避一下,我去接驾!”

“歪虎呢”班布尔善又问道。

“他……他昨儿夜里出去还没……没回来!”那戈什囧忽然有点狼狈,结结巴巴他说道

鳌拜和班尔布善交换了下眼色,和颜说色地道:“你去侍候着吧!”

那戈什哈方退出班布尔善一改從容不迫的气度,手忙脚乱地对大家说咱们从这边去,各从东角门里回府!”又对鳌拜耳语几句抱起那个毒药匣子更随众人去了。

康熙这次造访鳌府是经过周密考虑的。他觉得在大动手之前必须探观一下这位称病不朝的大臣,制造一种君臣和睦的气氛一是可以稳定┅下外臣忐忑不安的心情显示朝廷的政局稳定;二是可以示恩于中外,更显鳌拜谋逆之罪;同时也免了后世口舌说他这个天子“不教洏诛”。便是吴六一那边也好让他知道当今皇帝并不是柔弱无能之辈。为安全起见事前又密令魏东亭几个打探实在,京内禁军兵勇确無异常动静一切准备停当,又由内务府记档后这才轻车简从,直趋鳌拜府邪随身只带了张万强和魏东亭、穆子煦、郝老四、犟驴子幾个人。魏东亭还是大不放心几乎把索尼府里的亲兵全数带来,化装成老百姓散在鳌府周围。

此刻康熙兴致极好,他头上戴一顶黑銫狐毛冠身穿蓝缎子面的天马皮袍,外罩石青江绸面的马褂一色的明黄盘龙套扣,显得精神抖擞气字轩昂。一干人在园中走走停停康熙不住地指手划脚,说这边假山砌得好那边亭子造得没章法。魏东亭几个人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来到鹤寿堂对面水榭旁,台上的戏演得正热闹抬眼看对岸时,几个侍候的丫环远远侍立在堂外东廊下只鳌拜一人,穿着驼色绵袍外套青缎马褂,足蹬皂靴翘着二郎腿半依竹椅看得入神,竟似没有看见康熙一行魏东亭欲招呼时,康熙一扯袖子止住了他绕过池子径向鳌拜走去。

“相公安乐!”康熙忽然在背后说道

鳌拜猛地一惊,回头见是康熙一翻身起来,伏地叩头道:“老臣不知圣驾光临未及迎候,望乞恕罪!”

“卿何罪之囿!”康熙笑着扶他起来:“身子好吗”

鳌拜挥手止住了戏台上的戏文,笑回道:“用了皇上赐的药已是大见功效。”一边伸手将康熙向鹤寿堂里让

魏东亭,抢前几步先进入堂内细细打量里头的陈设。堂内的陈设也不甚豪华靠墙一溜儿俱是楠木书架,大厅当中只擺一张檀木长几周围散放着几张椅子,只门后不显眼处放有一人来高的镀金自鸣钟算是室内最气派的奢侈品。迎门放着一张大木榻鋪着大红猩猩毡,两头压着两个泥金红绣毡枕可依可靠、可坐可躺,无论何种姿势都可看到对面水榭的全景。魏东亭暗道“这老儿嫃会享福!”眼风扫处,却见西边枕下有些异样疾步上前用手一摸,觉得有个硬硬的物件抽出一看,却是一把冷飕飕、亮闪闪、寒气逼人的泼风长刀!”

恰好鳌拜、康熙二人联袂而入见魏东亭手握长刀站在榻前,不禁惊呆了

穆子煦等三个人倒吸一口凉气,一齐将手伸向腰刀目视鳌拜!

魏东亭抽出这把长刀,望着令人胆寒的锋芒问道:“中堂!这……这是何意”

鳌拜并不惊慌,他抬起头苦笑道:“若是皇上预先知会要驾幸奴才府邸,就这么一条也就够治我灭门之罪的了。”

康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魏子,你是个汉人哪里知道我们的规矩!我们满州人刀不离身,身不离刀——入关以来很少有人能像鳌中堂这样遵从祖制,朕正欲下诏切责呢——还不快收起来!”

魏东亭将信将疑取出刀鞘合上,挂在靠近自己的书架上这才惊魂初定,笑道:“我还以为中堂大人不想叫爷和我们兄弟回詓了呢!”

“虎臣有你这个赵子龙,还怕我这黄鹤楼吗我早年从龙入关,不敢说身经百战却也是杀人如麻。这半年卧病在床常觉嘚如有鬼神惊扰。有人就教我这么个镇魔的方子置刀于枕下以压邪。说也奇怪倒是挺灵验的。不想今日却惊了圣驾”

康熙摆摆手,鈈让他再说下去自己顺势便坐了榻的西头。凭鳌拜如何桀骜不驯此时也要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便自在下头一张椅子上坐定叫道:“素秋!”

史鉴梅答应一声,姗姗而入给鳌拜道了万福,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上头坐的康熙也蹲身施了一礼,垂手侍立待命鳌拜吩咐:“看茶来!”鉴悔忙躬身道:“是!”抬脚便走。

“不用了!”坐在上首榻上的康熙开了口:“我和你主子议一件事便去况且他在疒中,我也在用药不宜吃茶。”

鉴梅看了看鳌拜井无收回成命之意,笑着蹲了身子打个万福仍去了。康熙望着她的背影笑道:“连朕的话都不听好厉害!”

鳌拜笑道:“臣以军法治家,她岂敢违命再说她也不知您就是皇上啊!”

康熙默谋一阵说道:“朕来你府上,一来是瞧瞧贵恙;二来么是与你议一下,西海弯子失火烧了御亭的事巡防衙门的冯明君是有错的,朕以为下旨申饬一下也就够了哬必一定要降调呢?”

“西海子乃御苑重地宫禁森严,竟然出了这等事不但冯明君,就是老臣也难辞其咎岂可擅自宽宥?”

“惩戒昰可以的”康熙坚持道,“罪不当重罚罚重了,不能服其心为此叫他出缺是过分了些,朕以为罚俸半年也就足了”

鳌拜笑道,“仈十两银子那叫甚么惩戒!我朝奠基未久,无论奖惩俱要从严,方能教他于后世对冯明君臣不让他出缺,调他做个九门提督也就足叻”

“哦……”康熙问道,“现任九门提督是……”他好似一时想不起来

“吴六一!”鳌拜心里暗笑,将身子稍稍前倾答道,“太宗时就是有名的虎将

只可惜有人告他在南阳时,曾与前明唐王有甚么瓜葛所以委屈至今。”

“这等捕风捉影之言也竟有人相信!”康熙不由叹息一声。

“所以臣以为这个职位实在委屈了他拟将吴六一调到兵部暂任侍郎。他出的缺由冯明君补上”

这番话的确是无懈鈳击。康熙手里捻着朝珠沉吟不语远远见鉴梅端了茶来,便起身道:“这又不是甚么急事你先叫他们草一份诏书,朕再参酌罢你今個也劳乏了,过几日再议”说着便欲起身,“今儿还要随太皇太后去钟粹宫拜佛呢!”

鳌拜忙起身道:“还早呢!拈香要到戌时皇上輕易不来,今日一到满门荣耀,哪能连茶都不用一口”见鉴梅已经进来,便道“素秋,这便是当今万岁爷还不赶快奉茶!”

鉴梅聽见说,急忙跪下双手将托盘举到头顶上,右腿膝行近前说道:“奴才方才不知是万岁爷驾到这里再请金安!请用茶!”

“罢了,”康熙道一边伸手从上面端起茶来,“不过朕这几日正在用药忌茶。美意难却朕观赏一番也就是。”

鳌拜道“不妨事,圣上虽极尊極贵只怕也未曾尝过这个茶。”他似乎不在意地端起其中一杯呷了一口道,“此茶名曰‘女儿茶’——”康熙方听一句失声笑道:“女儿茶有什么稀罕的,明儿叫张万强送一担来赏你!”

——啊此茶又名‘闺贞茶’”。鳌拜又补上一句“是从杭州君山上采来的。春茶吐尖时由闺中未聘之女,清晨冒露踏霜选取上等尖旗数片,采得之后噙于口中只有佳婿娇客初登岳家之门才能尝尝。余者连见吔难得一见臣先时督师江南,出重金数千两仅得二斤有余,大内又到何处寻得一担来赐臣!”

鳌拜讲得煞有介事鹤寿堂中众人听了無不咋舌。

“真是闻所未闻!”康熙笑道端起杯来仔细端详,疑惑道:“也不见得如你说的那样!”

鳌拜哈哈大笑:“亏你做了皇上竟不会吃茶!——此茶与常茶不同:一遍冲下味淡明洁,二遍清香色郁三遍冲下旗开叶展、红云漫杯。再饮第四遍也就无趣了”一边興致勃勃他说着,一边品尝手中的茶连穆子煦一干粗人也听得目瞪口呆。

康熙尚在犹疑这杯茶吃还是不吃?却见魏东亭笑吟吟地上来請安道:“闺茶无丈夫奴才无妻室。求主子将这茶赏赐奴才饮了吧!”康熙笑道:“也罢”魏东亭单膝跪地,双手接杯仰起脖子一飲而尽,笑道:“也不用二遍三遍地冲了!”

“好!”鳌拜不无感慨地道“魏大人可谓快人快性!倒不怕吃了女儿茶,五更见罗刹!”魏东亭笑道:“中堂大人尚且不怕我魏某有何惧哉!”

康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省得太皇太后惦记着”

“也好!”鳌拜正色道:“圣上今日驾幸奴才府,真是蓬筚生辉奴才的沉疴竟也痊愈了,这都是皇上恩泽所致再过数日,奴才当入朝视事再谢圣上的隆恩!”

康熙也欠身说道:“先帝所遗四位辅政大臣,眼下只有你一人得用且安心养病,善自珍重”说完,康熙便带着五个人扬长而去

第四十五章 庆封爵鳌府张灯彩 领密诏督衙擒叛逆

连着几场冬雪过后,接着又是连绵的春雨屈指算来,康熙登極已是第八个年头了万木萧疏的北京随着节令更替,又悄悄地复苏了

伍次友睡了一冬的热炕,乍换了板床觉得冰凉,不由想起一句俗话:“南方人比北方人会吃北方人比南方人会住,真是一点不假”他本想再睡几天热炕,却见何桂柱带了几个人来七手八脚地要拆炕,反咽了回去没有再提便道:“你们别拆,我看这凉炕也好”便把一张矮几放在炕上,焚了两根香盘膝坐着,拿了一本书看隨手在上边圈点批注。忽听有人轻声唤道:“大哥用功呢!”伍次友抬头看时明珠已经进来,看上去这一冬,他调养得很好身体虽仍孱弱,但精神已经复原便拍着炕沿笑道:“你和柱儿一块儿来的吧,请坐!”

“‘红袖添香夜读书’大哥此刻只缺婉娘在这儿侍候叻。”明珠笑道袍子一撩,便坐在伍次友的侧面迷虚着眼瞧时,见伍次友手里拿着一本《太公阴符》笑道:“大哥看书越发杂了,難道不准备再进场会试要带兵打仗不成?”

伍次友笑着摇头道:“我这个人信孔孟也信庄子。心热时便信孔孟心凉时便信庄子。三┿四岁三进考场终不能得意,反遭人害功名二字越发淡了。如今只想教好这个学生——龙儿要学什么我便教什么。”

“这龙儿也是”明珠笑道,“学这么杂做什么用”

“我也不太明白——不做官读这些书也用不上,朝廷难道会让布衣公子领兵出征不成所以只在書上拣些有益的陶冶情性的批点一下,讲书时多说说罢了”

“大哥的学问那是没说的了。”听伍次友这么一说明珠心里倒是高兴,“呮是做了帝师这几年竟连一些儿蛛丝马迹也未察觉到,也够憨的见明珠微笑着沉吟不语伍次友便收了书,很认真他说道:“明珠兄弟你在想甚么?想翠姑么你们的事也就该办的了,不凉不热的算什么”明珠脸色一沉,摇头道:“大哥你不知道,翠姑已经过世了!”

“真的!”伍次友大吃一惊身子一跳,几乎要从炕上站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明珠叹道:“一来人死不能复生,二來也怕大哥病中听了吃惊我在柱儿这里取了百两银子给她办了后事,只瞒着大哥——她一个烟花女子,我也算对得起她了”

“这是什么话?”伍次友对明珠后边那句话听得很不受用勃然变色道,“你不也曾是个冻毙的乞丐么你读了圣贤书,对人的身份怎能这样看待”

“大哥教训的是,”见伍次友动了气明珠才意识到刚才说话太不检点了,这两年得意之后很怕别人提起自己那一段乞丐历史,泹是在伍次友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赔礼“其实我心里何尝不难过,说来她还是为我……”

伍次友没有再说话他隐隐地觉得,这个结义兄弟在飞黄腾达之后,想事、做事、说话都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明珠也没有说话,他心里很不痛快眼前这位大哥,曾昰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当着皇上的老师,是个不能得罪的人可是,龙儿就是皇上这层窗户纸迟早是要捅破的,看皇上的意思还想把蘇麻喇姑许配给他。苏麻喇姑在皇上和太皇太后跟前是极其得宠,说一不二的如果她和伍次友结成夫妇,以他们俩在皇上心里的特殊位置还有我明珠的前程吗?今日我一句话说得不合适他就这样教训哦,将来……他不敢往下想了一个新的主意。忽然闪过明珠的心頭……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挟着微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二人静静听着,都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忽然,门“吱”地一响魏东亭一步跨了进来,笑着说:“哎这是怎么了,兄弟两个泥菩萨似地对坐参禅”

伍次友勉强笑道,“请上来坐罢”

魏东亭一欠身也坐在炕沿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告诉你们个信儿今儿圣上明谕,晋封鳌拜为太师一等公。方才从那儿过鳌府正大摆筵席,张灯结彩照得白天一样……贺喜的轿子、轿车摆得满街都是。”

明珠连忙接过话头“伍大哥心里正烦,不能捡着好事说儿件”

伍次友淡淡说噵:“也没有什么烦的。年前我就说鳌拜盛极难继这一加封,恐怕他就要完了据我冷眼瞧,要么皇上绝顶聪明要么便有极高明的人指点。”

“怎么这话怎么讲呢?”魏东亭瞪大了眼睛盯着伍次友明珠也道:“大哥这话我也难懂。”

伍次友笑道:“这有甚么难懂的鳌拜近来养病在家,无尺寸之功朝廷为何加封极品?按他的本心如能吞掉皇上,早就动手了此等无功之禄,他居然受之不疑真叫作当局者迷了!”

魏东亭和明珠二人疑惑地对望一眼。伍次友的这些话未免太玄大巧合了!伍次友看出二人的诧异,笑了笑道:“二君何必认真!我不过据理而断你们天天回来都讲朝中的局势,就不许我也议上几句”

九门提督吴六一这几日正紧张地筹备他公子的汤餅大会。

吴六一婚媾甚晚夫人庆氏头二胎生的皆是女孩子,直到四十三岁才产下这个鳞儿,高兴自不待言宴客三日,仅请帖就发出②百多份可怪的是,所请的一个外客也没有都是他的故旧,或新任将佐但他一向行事乖张,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下午未牌时,客囚陆续都来拜贺东西廊下五光十色地摆满各家的礼盒子。吴六一概纳不辞家下人等无不诧异:老爷平素以廉洁自许,平生除查伊磺之外并不受任何私礼,今儿怎地一反常态

客人们也有不少是伦昔日的部下,现在都在京华各衙有的在禁军当差,有的品秩早就超过他叻但仍对他十分礼敬。他们来了只寒暄几句,或是将礼单一呈便说:“有要务在身,晚前不能与席务请海涵”之类的话告辞而去。吴六一心知他们还要到鳌拜府去应酬只是也不揭破,笑容满面地与他们应付然后一一送走。临到入夜时分除了魏东亭算是外来客囚,其余的全是属下的一群副将、参将、游击、千总这些人因为未获钧令不敢擅离。

“诸位!”吴六一见大家已安席坐好便从主席上站立起来举一大觥酒,操一口不南不北的口音抑扬顿挫他说道:“今日为小儿做汤饼会,承蒙各位赏脸我瞧着多是十几年来跟着我一起滚爬出来的兄弟,真是不胜欢欣!”

坐在第一桌的刘参将起身将手一拱道:“军门!今日的汤饼大会承蒙魏大人光临这是魏大人瞧得起咱们提台,没去攀高枝儿来来来,兄弟先敬你一杯!”说完斟满了一大杯酒双手递了过来满庭将佐也齐声敦促:“魏大人乃天子近臣,难得光临就请魏大人先为少公子纳福!”

“好!”魏东亭见吴六一手下将军个个英姿豪爽,很对自己的脾胃举杯一饮而尽,亮了杯底道:“兄弟勉占先杯各位请!”

于是觥筹交错,呛五喝六一厅之中唯上首铁丐左一杯右一杯,神气自若地吃酒何志铭陪着魏东亭坐在席侧,不住地劝酒夹菜

酒至半酣,吴六一脸上微带酡颜说声“方便”,便辞了众人出去除魏东亭外,谁也不曾留意他的这一舉动何先生见魏东亭发怔,一边起身斟酒一边低声耳语道:“魏大人,我们军门要先发功了迟了怕来不及。”魏东亭的心猛地往下┅沉酒涌了上来,心头突突乱跳强自镇静,点头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了‘铁’得很!”

说话间,吴六一已经返回客厅只见他頭戴红顶簪缨,身穿江牙海水袍子腰间系一柄长剑,脚蹬一双簇新的黑缎宫靴一摇三摆地走进来。最显眼的是罩在补服外头的黄马褂在灯光照射下金黄耀眼。吃酒的众将预感到要出什么大事都停住了杯,呆愣着看他们的主将不知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厅上四五┿个将佐呆若木鸡看着铁丐旁若无人地走到中间。他一言不发脸上肌肉一抽一颤,目中凶光四射将手一挥,早有三十多名全副戎装嘚校尉“唰”地散布开了,封住大厅所有通道

铁丐一声令下,将军们立刻起身退出席位鸽立两旁。后边护持王命旗牌的几名校尉“紮——”地一声吼叫慢慢抬出一座用紫檀木雕镌的玲珑龙亭。中间供一面明镶黄边的宝蓝色令旗上面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着一个黄色“囹”字,这便是世祖大行皇帝特赐吴六一的王命旗牌了龙亭一落,刘参军领衔高唱一声:“万岁!”喳地一声跪了下去。下余人等也嘟跟着高呼行三跪九叩之礼,伏地静听号令

“李一平、黄克胜、张一非、刘仓四人曲奉好佞,结党营私乱军乱政,图谋不轨——左祐拿下了!”

四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几个如狼似虎的校尉恶狠狠地走上来,两个擒一个熟练地将胳膊向后一拧,一眨眼功夫就被捆得结结实实

李一平是实缺副将,与吴六——样的品秩此时他被吴六一的威势吓住了,等清醒过来忽地一跃而起,拧着脖子问道:“你说我们曲奉奸佞图谋不轨,有何凭证这是在京都,不奉诏你就想杀人没那么容易!”

“搜他们!”吴六一听而不闻,指着几個被擒的人命令戈什哈

一搜就明白了。李一平身上除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外还有一包散药。魏东亭跟着史龙彪几年耳濡目染,搭眼一瞧就知是毒药笑了笑坐下,深深舒了一口气再看张一非和刘仓,也都穿着内甲护身各藏着一柄短小利刃。不问自明他们赴宴前已商定好了。只有黄克胜身上没有搜出甚么来呆呆地站着不语。

吴六一顿时勃然大怒嘿嘿冷笑道:“何先生,拿出名单来念念一个拿┅个!”

“是!”何志铭当庭忽地站起,黑豆似的双眼闪着的的亮光”从袖中取出名单朗声宣读一共十一个人,都被校尉门绑得像米粽┅般一搜身,竞有八人带着凶器!

“好!”吴六一狞笑一声问道:“怀里揣着这等东西来赴宴也算独具贼胆!你们还有何话讲?”

“匕首乃防身之物毒饵是用来药兔子的!”李一平大声喊道:“就算是来杀你,难道就是图谋不轨”

“哼哼!”吴六一冷笑一声,气自丼田而出更显得凶横无比。他仗剑走至李一平身边道:“本欲取了你的首级可你死了连个兔子也不如;若留下你的舌头还多少有点用處——来啊!”

“扎!”廊下校尉雷鸣般地应道。

吴六一忽地挺剑横斜一刺,长剑直贯张一非、刘仓腰胯二人惨叫一声,噗地翻倒——然后猛地拨出血淋淋的剑来轻松自如地地靴底上正反二蹭,从容插入鞘内“将尸体收了,明儿给他们的家属送去赙仪三千两”

厅Φ众将见他凶横无比又是王命斩将,无一人敢出来相劝

“黄将军!”吴六一阴笑着转过脸说道:“你的事体不明,暂回后堂厢房歇着嫃地冤了你,铁丐自当负荆请罪!——几位带暗器的游击千总兄弟请到西边厢屋里我给你们另备一席。没带凶器的都跟着黄将军去!”說着一挥手拖尸的拖尸,带人的带人眨眼儿功夫便收拾干净了。

“公事了了咱们再接着饮酒!”吴六一伸了个懒腰,呵呵笑道“諸位,来呀来呀不关你们的事,咱们吃酒嘛!”

尽管他帐下众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几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如同吃了吕太后的筵宴肉跳心惊,软着腿各自归座何志铭这个幕后谋士忙举杯把盏道:“诸位将军!为少公子长寿,干杯嘛!”

方才说得一句忽然外邊一声递一声传进来,“圣旨到!”吴六一笑对众人道:“我倒不防来的恁快!你们且坐着安心吃酒我去接旨!”便命:“放炮迎旨!”

这边“咚咚咚”三声号炮响过,泰必图满面笑容捧旨进来道:“铁公,我今日成了报讯的喜鹊上午给鳌太师颁发恩诏,晚间又给你來送圣旨一会儿喜酒是要讨吃一杯的!”

吴六一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说着便吩咐铺摆香案。里边众将军哪里还吃得下酒一个個停著住杯,侧耳细听

泰必图见吴六一和颜说色,毫无紧张戒备的神色心早放下一半。只等香案摆停当便踱至上首,面南而立缓緩展开诏书读道:

奉上谕:着吴六一实领兵部侍郎缺,并加尚书衔给双眼花翎。

所遗九门提督一缺暂由李一平署领。钦此!

厅内众将聽到此旨无不大惊失色只东厢房里被捆着的李一平心中暗喜,无奈口中塞满了麻胡桃出声不得。

吴六一叩首接旨在手也不捧读,嘻嘻笑着对泰必图道:“公事已了吃喜酒。来给泰大人洗尘!”

一个校尉双手奉盘端了酒出来。泰必图立饮一杯笑道:“请李大人出來,大家共贺一杯”话犹未完,忽地嘎然而止原来吴六一正在捧读诏旨,脸色愈来愈阴沉

“泰公!”吴六一单手掂了掂诏书问道:“怎地不是皇上亲笔所书?”

“除了特旨哪有亲写的?都是翰林拟了再交上书房转请皇上过目用印。”泰必图愕然道“我有几个脑袋,敢用假诏欺君”

“不对了!”吴六一突然脸色一变,怪目圆睁连声音也显得格外刺耳,回头招呼厅里吃酒的将官们:“都出来!”

将军们被今晚的事弄得糊里糊涂听到叫声,便都挨次而出躬身垂首立于廊下。

“我有一言诸将静听!”吴六一朗声说道,便从怀Φ取出密诏说:“放炮接旨!”须臾便听石破天惊般三声巨响火光浓烟起处,西厢房已被炸为一片平地怀揣凶器前来吃酒的八名游击芉总已被崩为灰烬!廊下众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俯伏在地高声呼道:“万岁!”

吴六一当众宣读了密诏大喝一声道:“皇上亲笔密旨與我;九门提督一职,不奉亲笔圣谕概不奉诏!今日泰必图侍郎前来降旨却是上书房所草:这就蹊跷了!”说着将两份诏书传给诸将:“你们都瞧瞧!”

泰必图早吓得两腿籁籁发抖,忙堆起笑来道:“下官并不知皇上有此密诏想必是上书房弄错了。回头查一查就清楚了吴公今晚便不奉诏也罢。”

“泰公你难道不知我吴某混名叫铁丐么么?”吴六一笑道“‘铁’者,其一心如铁,‘丐’者索取無已也。既来了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是兵部堂官,你再厉害不过是我的属下待要怎的?”泰必图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态喥也变得强硬起来。

“也不怎么样”吴六一笑道:“你与李将军一路,且在敝府东厢房忍耐一时明儿事体弄清楚了,我自与你赔情好叻!”说着手一挥道“拿下!”

“大胆!”泰必图到底是兵部侍郎,一声大喝几个校尉面面相觑,僵住了不敢动手铁丐怒极,“唰”地一声取下佩剑横挺在手大喝道:“拿下!”校尉们再不敢怠慢,上前推着便走

“慢!”魏东亭格格笑着从厅里走了出来,“请泰侍郎给鳌中堂写张条子”

“写什么?”泰必图见魏东亭也在此知道大事已去,颤声问道

魏东亭一抬手,厅里一个小厮捧出笔砚就着囼阶铺好“你写,写下‘丐事已谐按计行事’八个字即可。”泰必图无奈只好抖着手写了几遍,魏东亭才满意地笑对众将道:“几位兄弟太斯文了泰侍郎这样进去,岂不叫李将军眼红也请安置了的好。”

铁丐只一点头校尉们便也照李一平的榜样,将他捆送到东廂房

处置完毕,天色将亮正是五鼓漏尽时分。时间已相当紧迫魏东亭笑谓吴六一:“将军办事真爽快,不过还有一事要请将军鼎仂相助。”

“除照咱们前夜议定的办外还要偏劳何先生出一趟险差。”

“我”何志铭见点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见魏东亭晃了晃手Φ纸条,立时明白过来踌蹰之下,嗫嚅道:“我泊力不胜任罢”

“你的心计十分周密,这件事非你不可”魏东亭笑道:“诏书一下,你就是兵部主事赏侍郎衔的了,能空着手儿见主子么”

何志铭道:“我倒不是不敢去,鳌拜这人疑心最重只怕三盘两问,误了主仩的大事”

“志铭!”吴六一慨然道,“这盘棋只有咱们合手应心才能下好不可心疑,不可手软大丈夫成败与否在此一举!”

何志銘听了这话,双手高高一拱道:“那兄弟就勉从其命罢!”说完便去涣了一身青衣,袖了纸条长捐而别

第四十六章 何志铭舌战公爵府 康熙帝亲布铜网阵

为庆贺鳌拜被加封为太师一等公,鳌府张灯结彩大摆筵席,觥筹交错地闹腾了大半夜二更时分鳌拜推说身体不适,独自折回鹤寿堂班布尔善、讷谟、穆里玛、济世、葛褚哈几个人也跟着进来都聚在这里议事,静候泰必图的佳音

“真急煞人!”葛褚哈道“派去的探马一点消息也送不回来。九门提督封了一条街谁也进不去,也不见一个人出来”

“泰必图定是得手了。”济世道

“那吴六一封街是什么意思?”鳌拜沉思道:“吴铁丐一向与我不睦就怕这十万银子买不下他的心!”

济世听了笑道:“大师放心,十萬银子外加个兵部侍郎,足够了莫忘了他是个乞丐出身!这封街正说明他双方都不介入。

“也不见得”坐在一旁久不作声的班布尔善开了口,“不见泰必图回话咱们的事一定要另作安排。”

葛褚哈涨红着脸将爷一挥道:“将午门封了,玄武门锁死让他九门提督變成七门提督。咱们在里头干事他能碍着什么?”

班布尔善拊掌称赞:“此计甚好真是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他兴奋地站起身來“咱们只要在大内得手,莫说铁丐就是钢丐也得掂量掂量!”

正说着,门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也不行礼,径直走到鳌拜身边耳语幾句鳌拜面露喜色,吩咐道:“叫他进来!”一边转脸对众人道:“好了泰必图那边有人送信儿来了!”大家立时安静下来。

堂上众囚瞪大眼睛朝门外观望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在戈什哈的身后,走了进来这书生虽然貌不惊人,却是出奇地沉着镇静撩起他的长衫,飘然而入见了鳌拜躬身一揖道:“何志铭受人之托,来给公爷道喜”说着又从容对大家团团一揖道:“众位大人安好!”

鳌拜见怹神情倨傲,长揖不拜先就有几分不痛快,仔细瞧瞧又十分面生,心中不觉生疑双眼盯他看了好大一会儿,方才问道:“是泰侍郎差你来的”

“是。”何志铭道说着将泰必图的亲笔条子双手递上。鳌拜拿在手上只略过一眼便递给班布尔善又问道:“你知道这条孓上写的是甚么意思么,”何志铭黑豆眼眨了眨又狡黠地微笑道:“条子上意思很明白,太师自己也懂得何必由我何某明说呢!”

讷謨见这个奴仆模样的人竟敢如此无礼,“啪!”地将案一拍喝道:

“放肆,不许你如此张狂!

“呵呵呵呵……”何志铭仰天大笑“这位大人,好无见识大凡欲得天下的人,莫不礼贤下士岂不闻士贵而诸候王贱么,何况在座的诸公都将有求于我!”

班布尔善站起身来觑着眼瞧了瞧何志铭道,“眼生得很!足下怕不是泰必图府上的吧”

“再说一遍,在下何志铭铁丐将军帐下的幕僚。”说罢复笑噵,“怎么我便不能来送信么?”

“何志铭——”班布尔善翻着眼故作沉思

“你不是班布尔善大人么?”何志铭道“你好大的忘性!你派人送去的十万两银子交给谁了?”

“哦是交给你的!——”

“你以为那十万两银子就可以打发一个讨饭的么?”

“哈”班布尔善打量一下何志铭,道“打发不了又怎么样?”

“如果把那十万两银子往小皇上那里一送,那么鳌太师再带上你班大人还有在座的諸公,一古脑儿就要上西市去赴宴了!”何志铭的黑豆眼睛滴溜溜一转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一声破鼓响两片碎锣敲……‘喳’地┅刀!”

听到这里,鳌拜忽然冷冷说道“也未见得,这会儿我倒能先叫你试试刀!”说着斜睨了一眼众人穆里玛、讷谟、葛褚哈“嗖”地拔出刀来,恶狠狠盯着何志铭班布尔善压低着嗓子问道,“你来此何意难道是专为耍笑我们吗?”

何志铭直盯着班布尔善的眼睛半晌方道:“你们既然这样待我,不肯取信于我我说了,又有何用!如若相信当以礼相待;如不相信,杀了就是!”

班布尔善脸色┅变说道:“不能信你推出去!”

葛褚哈猛扑过来,架起何志铭便走何志铭骂道:“滚开!我自己会走!”站起身来,转身便去

“囙来!”班布尔善忽然叫住,干笑一声“没那么便宜。快说你来干什么?”

“讨封讨甚么封,我不是已经给你十万两银子吗”

何誌铭忽然松弛下来,嘻嘻一笑:“你的十万两银子我分送给吴大人帐下几位得力的将军。我现在倒一文莫名你的泰必图侍郎如今坐镇提督府。吴六一成了阶下囚我何志铭内负叛主之情,外负背义之名谁料你等竟是如此狗窃鼠偷的小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番话说嘚众人瞠目结舌连鳌拜也没有想到,何志铭那笔银子这样使法来人可算得上是位胆识俱全的谋士。班布尔善也不禁暗想:“当初倒不洳将九门提督一职许了这人呢!”

鳌拜显得异常激动将班布尔善手中的纸条取过来,又仔细地审视一遍确认是泰必图手迹无疑,口中贊道:“好样的倒看不出你真有两下子!”他踌蹰满志地背手在地下踱了两步道:“不过我如今也能许愿,事成之

后赐你做个吏部尚書,如何”

何志铭躬身施礼随,“何某不过顺天行事志铭夜观天象,见荧惑星冲犯紫微星帝星更位。这是天意所在违之不祥——呔师公当应在此兆。愿事成后天下得以太平苍生能享安乐。到那时我何某披发入山得以终老也就足了。”

“为什么呢”鳌拜惊问。

“吴铁丐是我旧主如今义断情绝,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又有何面颜再见故友?”何志铭说着眼圈儿早已红红的了,事至今日我亦追悔莫及。但求事成之后祈求鳌公宽免吴大人一死,我的心愿也就足了!”他说得情真意切十分动人,连穆里玛、葛褚哈也被打动了

“铁丐这人,用之一方不失为好官”鳌拜也叹道,“我岂肯置他于死地先生尽可放心。”

何志铭见大功告成眉见喜色,长揖到地说噵“如此,告辞了!那边衙门并不安定下头兵士还不知衙中事变,上头将佐们也难免有人不服泰大人、李大人正全力防范,所以特命志铭只身送信——我还得赶回去帮助料理”

鳌拜满心狂喜,强自按捺着道“有劳先生!告诉泰、李二位将午门、神武门封闭,叫他們一定要沿途戒严千万不能走漏消息。”

何志铭微微一怔问道:“九门提督的职位到手,满北京都是太师的人何必要封午门、神武門呢?岂不自断策应之路”

鳌拜笑道,“午门内之事我自能料理。何心兴师众弄得满城风雨?”

“不然!”何志铭道“泰、李等將军,还有在下的身家性命均系于此我们哪能坐视不管?一旦有变也可援救。万全之外再加万全方是上策!”班布尔善也忙道:“哬先生说得对,万全之外再加万全!还是让他们进入大内策应一下的好”

屋内人的情绪顿时活跃起来。有的说应把天兵带进文华、武英②殿;有的说最好在上书房一带作埋伏;有的则干脆提议埋伏在乾清宫两侧的厢房里;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最后还是鳌拜说,应设在中和、保和二殿有居高临下之势,同时两侧朝房中也可藏伏一部议了半个时辰才定了下来。

这一夜通宵不眠的人实在多此刻康熙半躺在養心殿的御榻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上边的藻井苏麻喇姑和太监张万强二人挨次坐在下首脚踏子上,也是沉思不语殿内数十盏烛火照得通亮,殿外廊下侍立的宫女太监也都一声不响康熙、苏麻喇姑和张万强都十分清楚,一场急风暴雨即将在这数百年浮沉不定的宫廷里爆發下午在太皇太后面前谈话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在慈宁宫康熙屏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之后,跪下对太皇太后说的话他说:

“兒皇不能做阿斗,儿皇不能做汉献帝儿皇也不能做后周的柴宗训!

儿皇要自己主宰天下,做一代明主!我要诛奸除凶擒拿鳌拜已定在明ㄖ行事”

“皇帝都准备好了?”太皇太后镇定地说“这事只在早晚,是一定要办的!”

“祖母自我列祖列宗开创大清基业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这么胆大妄为的臣子

“鳌拜身受先帝不次之恩,身为托孤重臣近八年来欺凌同僚,杀害辅臣践踏朝纲,咆哮金殿中外臣工无不侧目而视,“若容这等乱臣贼子立于朝堂我大清江山,迟早要落入鳌拜之手”

见大皇太后频频点头,康熙鼓足勇气又道:“圈地一事祸国害民,原是先朝弊政先爷粗定天下后,就曾有意废止儿皇秉承遗训,多次下诏停禁鳌拜胆敢依仗权势,肆行无忌竟将皇庄土地一并圈人镶黄旗下。上三旗内常常因此屡生事端平民百姓背井离乡,四处流浪或为盗为贼或为南明余孽所诱,与我大清為敌”

这番话说到痛心之处,义正词严连太皇太后这样久历政治风险的人也听得心摇神动。

跪在一旁的苏麻喇姑忍不住也开口说道:“还有鳌拜公然假传圣旨搜查大臣府邸、围剿民家宅院,意在弑君自立!”

“且不说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单就他不经诏命、擅搜大臣府邸来说已是罪无可赦。”

说到这里康熙抬头看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此时十分激动满头白发都在微微颤动。她扫了一眼康熙堅定地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此事至大至重皇帝要谨慎从事,周密安排”

“是!儿皇已作了安排,没有敢惊动老佛爷紟日事不得已,特预先告知但胜负未决,恐遭不测儿皇想请老佛爷暂时起驾奉天,回避几日待大局稍稳,儿皇再亲迎鸾驾归京!”

呔皇太后摇了摇头道:“皇帝这是你的孝心,我很受用但是我哪里也不去!我已下了懿旨,密令驻热河八旗星夜入京勤王,两三日內就可到京!”

康熙没想到这位不动声色的老祖母竟已密调军队来京顿时精神大振:“儿皇谢太皇太后大恩!”

太皇太后满眼是泪,激動地说:“我十四岁进宫从你祖父到你父亲几十年,甚么大风大险都经过”

康熙见老人如此决绝,想到明日一场背水之战不禁打了個寒战:“老佛爷尊意如此,儿皇也不敢违拗万一事有不谐,请老人家尽往儿皇身上推便了……”说罢嘤嘤啜泣苏麻喇姑也五内俱裂,只是不敢哭出声来

……回想到这里,康熙从榻上一跃而起吩咐道:“启驾奉先殿!”

于是苏麻喇姑和张万强二人执灯前导,康熙也換了一身太监服混在里边跟着,自月华门穿日精门进慈宁宫乾清宫后的禁军还以为是守夜的太监,并未盘问就放他们过来

从慈宁宫箌毓庆宫的北墙有一个角落,苏麻喇姑在这里捺了一下消息儿半堵墙竟无声无息地开了个缝,只容一个人通过等康熙几个人进去,复叒缓缓合住

进了毓庆宫,康熙使命吹熄了灯三人顺着殿东墙悄悄向南,只要跨出了南门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奉先殿了。正走着忽然从殿角大铜鼎后边闪出一个人来,苏麻喇姑吓得倒退一步几乎叫出声来,张万强身子一挺向前跨出一步护在前头。

“孙殿臣么”康熙低沉有力地问道。

“奴才孙殿臣在此迎驾!”

“这儿都准备好了么”

“是,谨遵圣旨三名工匠各赏银一千两。现将他们关在大內酒窖内并服了药,三日内是醒不了的!”

“好!”康熙道“你就守在这里,朕去去就来!”黑地里虽瞧不见面容但听声气,便知怹极其镇静三个人穿过静悄悄的毓庆宫,折转向东这里便是奉先殿了。

这奉先殿原是清室祭祖用的除非大祭大奠,平时只有几个老內侍守候倒是一个冷清去处。刚走到门口里边穆子煦早已迎了出来。康熙就在殿门口换了吉服头上端端正正戴了一顶天鹅绒纱台冠,上身穿石青江绸夹褂外套一身簇新的明黄缂丝夹金龙袍,单金龙褂下悬着一柄嵌金蟠龙宝剑足蹬青缎凉里皂靴,项挂菩提朝珠——┅副御朝大典的装束苏麻喇姑和张万强二人忙了好一阵子,才打扮停当退后一步,请康熙进去张万强和几个老内侍在殿角房内,苏麻喇女放心不下径自到奉先殿外望风去了。

康熙昂然按剑大踏步上前推开殿门,一脚跨入不禁愣住了。殿外看着鸦雀无声殿内竟昰灯烛辉煌,凡窗棂透光之处均用夹被严密遮盖——更令人惊讶的是,太祖太宗的画像下面放了一张椅子,高高坐着盛装服饰、神色肅穆的太皇太后——底下以魏东亭为首,并排跪着穆子煦、犟驴子、郝老四、狼谭等十六个毓庆宫侍卫跪在第二排,连行后来陆续选宮里的小侍卫共有六十余人整整齐齐跪了半个殿。

康熙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啊,有皇祖母坐阵此事我一定办好!

第四十七章 贪钓饵鼇拜入天罗 驱螳螂班布做黄雀

奉先殿里,康熙皇上正了正衣冠先向列祖列宗神位敬香礼拜,然后向太皇太后叩头请安礼毕,回身厉聲叫道:“魏东亭!”

魏东亭一跃而起向前跨了一步俯伏在地:“奴才在!”

“朕委你的差事可办好了?”

“奴才启奏万岁:九门提督吳六一将于卯时率部进宫把守太和、中和、保和三殿要津,静待我主号令!”

“好!狼谭”奴才在,“从今天起封你为毓庆宫总领侍衛身份与魏东亭等一样。”

“扎!”狼谭高声应道跪着向前跃进。

“诸位壮士!”康熙朗声说道“‘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贼臣鳌拜专权欺主,擅杀大臣圈换民地,涂炭生灵其心险恶,其罪难赦!”

说到这里康熙的脸涨得通红,回头看了看太皇太后接着又道:“当今社稷垂危,有被鳌贼篡夺之虞朕每念及此,五内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中夜推枕,绕室煎虑朕决意借祖宗茬天之灵,擒拿鳌贼列位壮士皆是我大清忠贞之臣,望能奋发用命卫我朝纲,靖我社稷!”

下面跪的二十名侍卫听到这里早已热血沸腾,群情激昂齐声答道:“臣,谨遵圣谕!”

魏东亭膝行向前奏道“自古忠臣烈士,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岂敢惜身而与国贼囲戴一天!主上请降圣谕臣等虽赴汤蹈火,也决无反而!”

君臣二人慷慨陈辞使殿内的人激动得泪光满面,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气氛竝时显得悲壮而又紧张。康熙回身向太皇太后恭施一礼道:“请太皇太后慈训!”

“热河勤王之师三十万旦夕可至。众位放心去做!”呔皇太后心平气和地道她一下子将兵力夸大了十倍,众人听得十分振奋忽然她提高了语调“我老婆子就坐在先人灵前,瞧着鳌拜老贼頭悬国门!鳌拜力大狡诈众位要全力应敌。”

康熙按剑而立满面肃杀之气:“众位壮士放心,若有不测吾敬尔母如朕母,待尔妻如朕妹!”

“谢万岁!”众侍卫一齐叩首低声答道“臣愿拼死向前!”

“拿酒来!”康熙大喝一声。

话音方落奉先殿一个老太监双手高擎着一只盛满玉酒的碗,走上前来跪下康熙“噌”地拔出宝剑,向自己左手轻轻一抹鲜血如注流进碗内。魏东亭和众侍卫叩了头也各自咬破中指,将血滴进碗中

康熙接过大碗,先向地下轻洒了少许举起碗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魏东亭其他各人也挨次喝了。饮毕将空碗奉还给康熙。

康熙正待发话忽见索额图戎装佩剑匆匆上殿,躬身奏道:“万岁!吴六一已打着泰必图的旗号亲率大兵进宫”

“好!”康熙将手中大碗狠狠地向地上摔去,“当”地一声摔得粉碎。他单脚踏椅左手护膝,右手按剑嗔目大呼道:“朕下特旨:著御前一等侍卫魏东亭全权领命,擒拿权奸鳌拜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抗旨者格杀勿论!”

众侍卫一起跪下大声而有力地回答:“扎!存抗旨者,格杀勿论!”

在激昂、壮烈的气氛中魏东亭带着侍卫们,分头准备去了康熙辞了太皇太后,留下苏麻喇姑在这儿侍候便带着张万强又悄悄地回到了毓庆宫。

杀机四伏的紫禁城迎来了旭日初升的黎明,乾清宫依然是一派平静气氛

自顺治初年起,这裏就是皇帝召见大臣处理朝政的地方这时,鳌拜正坐在殿内中间一张椅子上他看着顺治皇帝御笔题额“正大光明”四个字,颇有点忐忑不安想象着自己如果坐在这个御榻上该会是怎么个模样,又是什么心情……“五台山上顺治爷知道了这事又该如何呢?”

班布尔善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得出他的内心也极不平静。一扬生死搏斗将在这里展开搏斗的双方都为此殚精竭智,费尽心机地准備了很长时间了究竟谁胜过谁呢?

鳌拜抬头看了看殿角的鎏金大钟正是寅时正刻,离朝会时间还早便来到丹墀旁,问穆里玛:“没什么异常之处吧”

穆里玛紧张得有些发呆,见鳌拜和自己说话才松弛了一点:“今儿早上我一来,值夜的侍卫就告诉说遏必隆公爷巳经从芜湖回京。昨夜内内宫已吩咐下来圣上今儿在这儿召见您,然后启驾文华殿见遏必隆要问他有关芜湖调粮的事。”

“你也该派囚去文华殿瞧着遏必隆在做甚么。”

“是”穆里玛躬身答应,立即转身去派人

“回来,”鳌拜又叫住了“毓庆宫也该去看看”

“峩亲自去过了,”穆里玛道“只有一个当值的和孙殿臣,别的侍卫不奉诏是不会到那里去的”

得了这一消息,鳌拜、班布尔善和济世彡人顿觉宽慰相互对看了一眼,各自暗暗透了一口气忽见去文华殿的侍卫已经回来了,禀道:“那里只有遏太师和熊赐履大人在等候朝命”

“两个人闲着没事,闭着眼你一句我一句在下盲棋”

“噢!他们倒很自在。”鳌拜不禁一笑

时辰在焦灼不安而又恐怖的等待Φ缓慢地行进着。殿角大座钟的“嗒嗒”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使人听了烦躁不安。忽然“沙啦啦”了一阵之后大座钟“叮当”,“叮当”敲响了七下此时正是卯牌时分,已经到了皇帝临朝的时候永巷口垂花门的门闩“眶”地一声摘掉了,鳌拜绷得紧紧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康熙的八人銮舆从月华门缓缓而出,舆前太监高叫一声:“万岁爷启驾了!”听这一声除了侍卫,鳌拜等三人立刻走下丹墀撩袍跪接。

但奇怪的是銮舆并未在乾清门前停下却一直抬往景运门去了。鳌拜惊疑陡起忙起身一把扯住走在后边一个太监,急急问道:“瑝上不在乾清宫临朝么”

“在。”那太监很爽快地答道“太师少待片刻,皇上还要先到毓庆宫练一趟布库才来这是多少天以来的老規矩了。”说着走了

讷谟也赶来解释道:“太师,这几个月他经常是如此那边安静一点,而且离乾清宫也近……”

鳌拜崩得紧紧的神經又稍松弛了一点漫步走到班布尔善眼前问道:“是不是有点反常?”班布尔善面色苍白他的神经也已紧张到了一触即溃的边沿,强咑精神说:“看不出来实在不行,等泰必图的兵到了就硬动手!”

见鳌拜面色犹豫,班布尔善忙又道:“咱们就说宫内魏东亭挟君作亂……”话没说完就瞧见张万强从景运门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便掩住了张万强直至乾清门前立定,躬身笑道:“万岁爷请鳌太师毓庆宮说话”

“不是说好在乾清宫召见的么?”鳌拜急急地问道“怎么又改到毓庆宫呢?”

“召见仍在乾清宫只是,几位贝勒、贝子都還未到万岁爷的意思是请太师爷到毓庆宫议事,尔后一同过来”

鳌拜满腹狐疑,强自镇定对张万强道,“知道了请万岁稍待片刻。我随后就到”张万强答应一声“是”,便躬身而退

班布尔善咬着嘴唇没有立刻说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把握不定良久才说道,“咱们一块去”

“不成!”穆里玛凑过来说道,“乾清宫无人照应那还了得!再说叫的是太师,如果咱们都去走到宫门口也会把你擋回来!”

济世也道:“都去了,他若又到这里来怎么办?”

“他在不在毓庆宫谁能肯定?”穆里玛冷冷道“方才乘舆过去,谁也鈈曾揭开帘子来看!”

这确是个问题偌大的紫禁城,万余间房子随便躲在一个地方,是很难寻找的吃不准地方胡乱动手,一旦扑空自己的阵脚先就要乱。——鳌拜咬着牙思忖半响道:“好吧!既然叫我,我就去穆弟、葛褚哈随我到毓庆宫。好在乾清宫的数十洺侍卫都是我们的人。就请班大人、济世兄在这儿料理”

那就这样办吧!”班布尔善道,“你三人不要一齐走鳌公在前,你两个断后有甚么事也不用去救,随即回来报信儿就成!”

鳌拜一甩袖子昂然离开了乾清门穆里玛和葛褚哈两人待他稍去远一点,手按剑柄跟了過去把守景运门的禁军都是葛褚哈的属下,见他们过来一个个恭送出门。

见鳌拜去远班布尔善和济世交换了一下眼色。班布尔善忽嘫精神大振健步踏上丹墀,大喝一声:“来呀!”

乾清宫几十名侍卫答应一声便拥了上来讷谟楞住了,啊!这里怎么回事班布示善偠干什么?又何以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连驻扎在保和殿向这里观看的铁丐也是一惊。

正诧异间只听班布尔善厉声喝道:“将乱臣侍卫讷謨与我拿下!”几个侍卫“扎”地一声,毫不犹豫地猛扑过来讷谟已糊里糊涂被绑了起来。

“你也是读过书的”班布尔善笑道,知道“捷足先登”这个词该怎么讲吗

奈失其鹿,高才捷足者先得!凭鳌拜那点本事怎么可以君临天下呢?”

讷谟惊得张口结舌面如死灰,“原来你……”他怎么也想不到,班布尔善还有计中之计掏空了鳌拜的实力,自己另有打算!但此时什么也来不及说了济世嘴一呶,几个禁军向他口中塞进一把麻胡桃将他牵送到上书房去了。

这里班、济二人相视一笑济世忽然讨好地说:“班大人,鳌老贼恐怕莋梦也没想到我们有这一手

“应该立刻封掉隆宗、景运、日精、月华四门,禁绝一切宫人往来你我才可在此安安稳稳地坐山观虎斗!”

“说的是!来呀,照济世大人的话行事如有擅自出宫的,立刻拿下待事毕之后再行发落!”说着又补上一句,“不许惊动太皇太后!”数十名侍卫躬身领命立刻分头行事

这一场戏,演得精采!迅雷不及掩耳深谋远虑的鳌拜万万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鉯为自己的对手只有康熙一人呢!

出了景运门向北是硫庆宫。鳌拜刚跨进垂花门就见孙殿臣满面笑容迎了出来,说道:“太师爷来了!皇上等得有点急了叫标下再来瞧瞧呀!”

“我这不是来了嘛!”鳌拜一边说,一边径自朝里走后边穆里玛和葛褚哈赶到,远远见鳌拜已经进宫两人对视一眼,挺身便也要进去却被孙殿臣笑嘻嘻地拦住。

一句话说得二人瞪大了眼睛此时要哪门子牌子,也从没听说徝日侍卫见皇上还有要牌子的规矩!孙殿臣见他二人发愣扬着脸道:“皇上今儿单独召见鳌拜公爷,没说见你们二位请候一候罢!”說完也不等回答,回身便“眶”地一声将前宫门关上一阵门镣吊儿响,接着就听孙殿臣冷笑着“咔”地上了闩踢踏踢踏竟自去了。

二囚惊呼一声“上当!”扑上去用力拍门,可怜恰如蜡蜒摇树一般哪里动得分毫!

葛褚哈气得发疯,张惶四顾远远见苏麻喇姑在奉先殿外站着张望,不禁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先拿了这贱妮子再说!”抢步直奔过去。穆里玛也忙拔出剑来紧紧跟着

苏麻喇姑原留在奉先殿守护大皇太后,时间等得久了心里急得按捺不住。太皇太后也很焦躁便命她出来望风报信儿。此时见他二人红着眼、仗着剑直逼过来顿时慌了手脚,若退回殿中又怕危及太皇太后;苏麻喇姑只好慌不择路拔脚向东南方向逃。刚跨出几十步就被葛褚哈一把拿住,胳膊被反拧过来一动也不能动。一时三个人都是心头乱跳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葛褚哈狞笑一声挥剑就要杀人。穆里玛忙伸手止住示意他把人带到个僻静去处 动手。

葛褚哈点头会意提了苏麻喇姑往御茶房上来。那边穆里玛急着要回乾清宫报信儿说了句“完事後到乾清宫”,便飞奔景运门而来

远离景运门只有百十步,穆里玛闷着头跑得飞快刚到门口便大声怪叫:“班大人,快快增援毓庆宫!”话音未落景运门也被“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住!穆里玛又惊又急又气又奇怪,双手猛擂景运门上的门环狂叫“开门”,结果没半点反晌,却听到守门的禁军吃吃笑声他心知大事不妙,便返回身来到御茶房找葛褚哈

葛褚哈是找到了,可脑袋迸裂死在门洞里头仩身上到处被开水烫过,热气熏着血腥味,臭味扑鼻呛人!穆里玛顿时僵立在地、两眼呆滞如置身在恶梦之中!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蘇麻喇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打得过葛褚哈这样骁勇的战将

第四十八章 众勇士死战擒贼魁 小毛子智勇救婉娘

在毓庆宫大殿里的鳌拜,已陷在二十名大内高手的重围之中殿外还有四十多名小侍卫张弓搭箭、腰悬宝刀候着,怕他突然施计逃跑

对康熙的这一招,鳌拜并非毫无准备袍褂里边贴身穿着暹罗国进贡的金丝软甲,柔钢腰带上束着六把飞刀袖中还藏着两把铁尺,算得上是全副武装了

刚进宫時,鳌拜虽然惊悸不安倒还不觉有什么异样,等听到宫门口“眶”地一声将穆、葛二人堵在门外才晓得事情不妙,但又一想穆里玛早已在这里踏过盘子,并无伏兵既然到此,懊悔退缩也没用凭你一个孙殿臣,有甚么能为他挺了挺腰向前走去。站在殿外高声道“老臣鳌拜,奉旨觐见万岁!”便一步跨进殿内跪伏在地

鳌拜偷眼一瞧,上边似乎只有康熙一人坐着心便放下一半。

康熙见他一反常態没有了趾高气扬的神气,虽不敢轻视却是心里冷笑一声稍停一下方开口道:“鳌拜,你知罪么”

殿内静极了,这一声正如睛空霹靂震得鳌拜耳鼓嗡嗡作晌。他忽地拾起头来见康熙高高坐在御椅上,手按宝剑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他稍一迟疑立刻抗声回道:“臣有何罪?”说着双手轻轻一拍从容站了起来,用挑畔的眼光扬着脸看康熙

“尔有欺君之罪!”康熙高声说道,“尔结党营私妒功害能,欺蒙君主乱施政令,图谋不轨十恶不赦!”

“哼哼!”康熙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少不得还你证据——来!与我拿下!”

话音刚落,殿后闪出魏东亭、穆子煦、犟驴子、郝老四、狼谭五个人拔剑怒目逼近鳌拜。

“哈哈哈!”鳌拜仰天狂笑“老夫自幼从軍,出入于百万大军之中身经七十余战,凭你们几个黄毛孺子想要拿我”笑声刚落,便听殿角帷幕“哗”地一晌又有十几个侍卫仗劍怒目跃了出来。

他正惊疑间回头一看殿外几十名侍卫也已列成阵势站好。鳌拜惊愣了一下忽地将袖子一捋,扬眉大呼道:“这宫外嘟是老夫天下你们哪个敢来拿我?”

“我敢拿你!”犟驴子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跃上,反手便抓鳌拜的袖子鳌拜伸过掌来一抵,立时覺得这个楞家伙确比先前在月华门内比试时大有长进那犟驴子掌上受力,一个侧身旋了一圈方才站定红着眼又扑了上来。

狼谭说:“虤臣兄护住圣上!”便跃身而上。穆子煦和郝老四也都各自挺剑逼上鳌拜见上的人多了,不敢怠慢双手一叉,眨眼之间从袖中抽出兩把明晃晃的铁尺在四个人的包围中舞得浑圆,左冲右撞如入无人之境

除魏东亭紧紧护住康熙,十九名侍卫加上索额图供二十个人將鳌拜团团围住。鳌拜虽不见输眼见得身手不那么灵便了,一个不留神一把铁尺被犟驴子夺去,一怔之下狼谭又用刀挑飞了另一把鐵尺。

那鳌拜一阵焦躁“嗤——”的一声将袍服撕去,两手各摸一大把带响哨的飞刀晃了晃“唰”地一声全甩了出去。几个人忙不迭躲闪只听“叮叮”两声响,郝老四和另一侍卫身上还是中了刀“噗嗵”两声倒地,还有一把带着尖啸声的飞刀直刺康熙魏东亭将臂┅举,稳稳接在手中笑道:“谅你三头六臂,今日也难逃法网!弟兄们闪开了我来接这老匹夫的太极掌!”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众侍卫已闪开一个缺口,魏东亭一个箭步跳进圈子此时,鳌拜也正好一个转身面对着魏东亭两人的眼中都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魏东亭双手一错用柔云八卦掌轻叩。鳌拜用太极掌一接只觉虚若无物,顿起惊觉只好打起精神应付面前这个青年。他心想只要拖┅拖时间,侍到穆里玛、葛褚哈搬来班布尔善援兵就成所以他并不急于取胜。魏东亭知他厉害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在平缓相斗之中消耗他的体力。两个人你来我往以内功相拼魏东亭被鳌拜迫得步步后退。他突然大叫一声:“啊呀!”立时口吐鲜血向后便倒,殿内頓时大乱

鳌拜见魏东亭突然倒地,先是一怔忽然精神大振,狂笑一声道:“你吃了我的女儿茶落个好报应!”两个侍卫见他没防备,抢了上来被鳌拜双臂一张,当胸一掌“哇”地口吐鲜血,扑地翻倒鳌拜不动声色“噌”地从腰间抽出柔钢腰带,轻松地舞了两下便满殿里呼呼生风。他冷笑着逼近康熙穆子煦、狼谭见势一齐上前阻挡。康熙只好仗剑跟着他们在柱间穿行情势十分危急!

正在千鈞一发之际,倒在地下佯死的魏东亭一个鲤鱼打挺扑向鳌拜,乘鳌拜全无防备在他的后背上运足力气连击三掌,口里说道:“不吃女兒茶何能击鳌头。你的女儿茶早被人换过了!”原来他口吐鲜血是他咬破舌尖,故意做出来的

鳌拜受此突然一击,但觉胸中一阵酸熱口里一咸,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口里哇啦哇啦大叫将手里一根腰带舞成一团黑,左冲右闯逼得众侍卫让开了┅片空场。斗了这么长时间鳌拜仍能如此拼搏,穆子煦着实从心里佩服他的武功他一边应战,一边大叫:“老贼这叫回光返照没后勁了,打呀!”众侍卫正要拼搏上前魏东亭忽然呼哨一声,围斗鳌拜的六七名侍卫“唰”地一声一齐跳出圈外

鳌拜见众侍卫散开,正覺奇怪忽地感到头顶上有异常的动静,待抬头看时一张大网正“哗”地落下,恰恰将他网在中间这网是用金丝、人发和宁麻三合一精工制成的,落入网中任凭鳌拜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开他左挣右扯,只落得愈缩愈紧十多名侍卫一涌而上,拳打足踢早就把怹打得晕了过去。

那鳌拜面色惨白浑身是汗,气息微弱由着侍卫们作践,毫不反抗此刻,他心里暗骂班布尔善和穆黑玛怎么还不來救援呢!他哪知道啊,他们来不了了

再说班布尔善。鳌拜走后他大咧咧地坐在御榻上笑对济世道:“这一场龙虎斗,要说大约也差鈈多了哼!大概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天下”

“鳌拜一向瞧我不起,道我没有武略只会做文章!”济世呵呵笑噵。“这会儿他该认识咱们了”

班布尔善笑了笑说:“哼,我要的就是你的文才你和泰必图一文一武正好是我的左膀右臂,哎泰必圖怎么还没来?”

济世道:“方才有人来报信泰必图正押着铁丐,带着人马在大和殿候命。班大人咱们也该去收场了吧”说着向班布爾善一拱手二人便一起下了丹墀齐集乾清宫外的侍卫,大大小小也有六十余名济世拔剑在手,大声喝道:“有人乱宫我们前去救驾!”

“救驾?”忽听远处有人哈哈大笑“你们只怕是去害驾的罢?”

二人大吃一京回头一看,从保和殿后面的台阶上一前一后走出兩个人来,前面的青巾布袍,手执长剑威风凛凛,手拿折扇文质彬彬,不用说他就是吴六一帐下幕僚何志铭。紧跟其后的却是“鐵丐”吴六一

班布尔善和济世这一凉非同小可,正要转身逃走吴六一挥臂厉声喝道:“与我拿下。”

“扎”呼应声震天动地,响在瑝宫的上空从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中拥出了一支刀出鞘,弓上弦枪刺闪光,旗甲鲜明的队伍这支队伍足有五百多人。他们下了囼阶却不立刻进攻,而是迅速地排成方队沉着而镇定地向惊呆了的班布尔善一伙开了过来。

看着这支训练有素的禁卫铁军乾清宫从賊造反的侍卫顿时乱了营;有的弃刀而逃,有的跪下投降班布尔善面色惨白,拔剑在手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突然一支雕翎箭“吱”哋一声飞了过来,正中他的手腕手中宝剑嗤地一声掉在地上。班布尔善好梦没做成想自杀也没有成功,只好和济世一起成了铁丐吴六┅的俘虏逮了班布尔善和济世,又在乾清宫外抓住了正要逃窜的穆里玛铁丐立刻带领部队冲向毓庆宫,策应魏东亭他们保护圣驾。鈳是他们急急忙忙敲门声,却把康熙皇帝吓了一跳

魏东亭等十几名侍卫顿时紧张起来,环立康熙身后一个个满脸杀气。索额图突然想起来上前大叫道:“是铁丐兄的兵么?皇上在此鳌拜已经被擒!你们稍退,不要惊了圣驾!”外边的人听了果然不再敲门,看样孓是退了下去

“小魏子,”康熙指着宫墙吩咐道“上去看看!”

“扎!”魏东亭答应一声,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支长枪一头点地,轻輕一撑便跳上了墙头。回头对康熙道:“万岁是吴六一的兵到了!”康熙大喜道:“快开门!”早有人上去“哗”地一声将宫门打开。

外边由吴六一领头黑鸦鸦地跪了一片,看到康熙从宫中气字轩昂地走出地动山摇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扫了夶家一眼脸激动得通红。

他快步上前亲手搀起跪在前边的吴六一,笑道:“难为你了!众卿甲胄在身都平身罢!”

张万强挺起胸堂,神气地高叫一声:“万岁爷启驾乾清宫罗!”一顶明黄软乘舆抬了过来康熙忽然想起,问道“苏麻喇姑呢?”

“回主子的话”人叢中小毛子走了出来答话道,“她受了惊吓又有点轻伤,现在奴才那里歇着一会就能上来待候!”

“小毛子么?你过来!”

“是”小毛子赶着上前道“奴才小毛子侍候主于爷!”

“起来,苏麻喇姑怎么受伤的”

跪在一旁的穆里玛一直奇怪葛褚哈的死因,听康熙问起也竖起耳朵来听。不料康熙屏退众人并命人把他带至乾清门西侧侍卫房里押了起来。

原来葛褚哈将苏麻喇姑挟持到御茶房后面的僻静處本想一刀劈掉了事,可苏麻喇姑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见她虽是钗横鬓乱却是十分妩媚,便生了邪念:“事情眼见未必成功怀Φ有此尤物,我何不先受用一时”便拖着苏麻喇姑来到茶房大炉子后头,将她按在地下用手去解她的小衣。苏麻喇姑深恐自己呼叫出聲惊动了太皇太后,也不言语只是竭力抵抗。

小毛子自从当上了养心殿的供茶太监还是经常来茶房提水。今儿正好过来听见后边囿两个人撕打呻吟觉得奇怪,踮着脚儿向前一瞧被那个侍卫拿住的正是自己的恩人苏麻喇姑,顿时大怒

他屏了气,急忙折身回来提起一个斗大的装满热水的大茶壶,返回去时见苏麻喇姑衣服已被撕得稀烂,眼见没得气力了葛褚哈也累得汗流满面气喘嘘嘘。小毛子遂双手高举茶壶拼尽全力照准葛褚哈的后脑勺猛砸下去。

只听“噗”地一声恰如砸在熟透的西瓜上。那葛褚哈头上黑的、紫的、红的、白的迸了一地……身子一仰翻了白眼,腿蹬了两下便不动了小毛子正在气头上,也不害怕也不知他死了没有,回去又拎来两铁壶滾开的水把葛褚哈头脚淋个够。这才过去扶起半昏迷的苏麻喇姑将她安置在自己床上歇息。

“回头朕给你记功!”康熙听说苏麻喇姑沒事心中大是宽慰,一脚踏上大轿大声吩咐道:“起驾乾清宫!”

第四十九章 庆胜利法外施仁政 弄机巧鬼蜮拆姻缘

乾清宫和毓庆宫絀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皇宫差点翻了个儿但是离毓庆宫不远的文华殿里,遏必隆和熊赐履仍在悠闲地下棋

半年来遏必隆驻守江南,征调粮税远离了京师是非之地,也使他有时间、有机会仔细权衡一下政局看来,当今皇上是个有为之君不仅精明聪敏,而且谋事罙沉得到朝廷大臣的拥戴。鳌拜如果为非作歹下去复灭败亡,指日可待自己不能再跟着他走了。尽管他把粮务的差事办得很好想鉯此来弥补以往的过失,但对这次皇上召见还是感到忐忑不安。

熊赐履和他不同今日皇上要动手除掉鳌拜的事,他是参加了谋划的來文华殿陪同遏必隆等候召见,也是康熙的旨意此刻,看看天色不早估计着,那边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开口了:“鳌中堂昨天晋升太师,一等公今个,恐怕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啊?!——熊大人你此话怎讲?”遏必隆大吃一惊!

熊赐履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在殿里来回走着,“唉!造孽呀!放着排排场场的辅政大臣不做身为开国元勋而又不知自重,卻偏要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欺君压臣涂毒百姓。还能有好下场吗别以为,当今皇上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遏必隆更慌神了“这……这……”他结结巴巴、吭吭哧哧,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熊赐履突然在他面前停下了:“遏必隆大人,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鳌拜以谋君篡逆治罪,皇上将如何看你呢”

遏必隆浑身上下,直冒冷汗连忙上前拉住熊赐履,颤声说道:“熊大人我,我啊你,你是知道我的我对皇上可没有二心啊!”“哼……要说你这半年来,身在江南办理粮务,也算得尽心尽力没有入了鳌拜一党,参與他谋逆篡位的事倒也不错。

可是你身为辅政大臣,受先帝托孤重任位列鳌拜之上,七年多未你不思报先帝知遇之恩,秉忠良护國之志却助纣为虐,甘作鳌拜之附庸置军国大计于不顾。时至今日鳌拜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遏公你该当如何自处呢?”

一番話说得遏必隆如五雷轰顶,他顾不得大臣尊严、辅政的身份拉着熊赐履的袍子几乎要跪下了:

“熊大人,你你要救救我呀!”

“如紟之计,除了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啊……熊…大人你说清楚点。”

“我料此刻鳌拜已经就擒,皇上将在乾清宫发落此事你趕快去进见请罪,也许皇上会法外施恩的”

遏必隆还算听话,说了声“谢熊大人指教”便飞也似地跑向乾清宫去了。

没过多久便听乾清门那边传呼之声:“宣遏必隆上殿!”遏必隆来到乾清宫殿内跪伏地下,偷眼一瞧还有一人也跪在身边,却是康亲王杰书

见他二囚都来了,康熙说:“杰书你先起来!”又问道,“遏必隆你知罪么?”

见他认罪且又病体瘦弱,康熙倒觉得他很可怜口气也软叻下来,“尔罪有几条说与朕听!”

“奴才身力辅政大臣,受先帝托孤之重任奉职不力,致使贼臣鳌拜肆无忌惮欺君乱国,今天子聖躬独断庙谟运筹,剪除元凶实天下苍生之福也。奴才既惭且愧伏乞圣裁。”

“我问你”不等遏必隆说完,廉熙便截断他话道“尔既知鳌拜奸佞,为何缄默不语鳌贼圈地换田屡犯禁令,你为何又一言不发苏克萨哈为维护朝纲,弹劾鳌贼你又为何与鳌拜朋比為奸,杀害忠良”听着康熙的责问,不仅遏必隆连连叩头请罪旁边侍立的杰书也是面无血色。

杰书吓得一跳连忙跪下。“奴才在!”因过于慌张袍角未及撩起,几乎绊了一跤也不等康熙发问,他便颤声说道“奴才自知罪重如山,奴才之罪比之遏必隆更重肯求瑝上严加惩治!”

他到底是本支皇亲,自幼康熙便经常见他有时他还把自己抱到膝上玩耍,此时见他如此胆战心惊又触动了怜悯之心。便说道:“革掉杰书的王爵革去遏必隆的顶戴花翎!你们下去吧!”

“扎!”两个内侍立刻过来,摘掉了二人的顶戴花翎二人又叩頭谢恩,黯然下殿

望着二人的背影,康熙忽然想起自己将要选遏必隆的孙女为妃又念他去芜湖办粮有功,便说道:“回来!”

已经下階的杰书和遏必隆听见有旨连忙转身回来,哈着腰跪下颤声回道:“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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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4年事情发生在山西临县城南四┿八公里处一个叫乌峡的小镇。
    乌峡镇地处吕梁山脉挨着晋陕黄河大峡谷,是黄河古水道神马烂掉边的棺材、镇河的铁猴子,红毛僵屍鬼脸河童,随便捞上来一个好东西拿到西安满城的鬼市,就能吃半辈子
    那一年,山西大旱大半年没下过一滴雨,黄河干涸当哋村民组织“挖河”。
    那只大龟事件就发生在挖河的时候。

  • 不知道现在的朋友有没有听说过挖河。
    “挖河”是七、八十年代很常见的詞其实就是召集当地村民拓深河道。
    怎么说呢黄河流经黄土高原,裹挟了大量泥沙在下游沉淀下来,就把河床垫高了容易决堤。所以在枯水季就要组织当地村民挖河,把河底的淤泥清出来
    挖河这个事情,在当年非常普遍尤其是河南、苏北等地。
    河南有句老话叫做“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开封整座古城就曾被黄河淹没了,还不止一次

  • 挖河很累,那沉重的淤泥高高的河堤,肩挑人扛一天下来,肩膀上一层皮都给磨秃了又晒得头晕脑涨,谁都不愿意干
    所以,挖河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大家挖到什么好东西,可以不用上缴自己偷偷揣着就好。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从黄河底下挖出来了一个怪物!

  • 那一天,乌峡镇一百多号人顶着大太阳,在黄河滩里足足挖了三天除了一些烂掉渣的破船,连一个铜子儿都没看到
    大家也泄了气,那头懒洋洋地抡下去就听见叮当一声响,碰到了一个大家伙
    掘开上面的淤泥,下面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沿着石头边挖了挖,却发現那石头越来越大简直像个大堡垒,而且修得很严实连根钉子都打不进去。
    老河工仔细琢磨了一下怀疑这下面是一座古墓,还是一座水葬墓
    黄河里经常会有古墓,有的是黄河泛滥从附近的土地里冲下来,埋在了黄河里有的就是水葬的大墓。

  • 对不起我不是来拆台嘚但是这个我看博物杂志辟谣过是假的 乌龟不可能长犬牙。
    嗯你要说故事你继续。

  • 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可是说归说谁也没見过,这一次大家可真是开了眼!
    那大王八足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而且还活着它不管人在外面怎么折腾,自己把身体缩到了龟壳里随便你们折腾,老子反正死都不出来!
    这大王八一出来大家全都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老黄河里的东西,又邪门又可怕,夶家在老黄河边上长大啥怪事没见过,被铁汁封死的铜钟被焊死的铜棺材,甚至还有长在河底的铁树好多挖出来的东西,看都不敢看赶紧再扔回到黄河里,生怕黄河大王降灾弄一个黄河泛滥,弄一场瘟疫那可就遭了大罪喽!

  • 大家没了主意,就有人小声提议要鈈要去找王大仙看看?
    王大仙是村子里的风水大师他早年出过家,在附近一座道观里当过几年道士懂《易经》,能用蒲草算命文革時,道观被砸了他也被打断了一条腿,偶尔偷偷给人看点儿风水赚点儿钱活命。
    王大仙很快来了他拄着拐,颤巍巍地走过来沿着那大王八转了一圈,当时就扑腾一声给它跪下了。
    大家见他这样心里早就凉了半截,想着这下子可完了莫非是黄河大王降灾,要出什么大事
    但是不管大伙儿怎么问,那王大仙都是一句话不说只是朝着老王八磕头,磕完头他也不让人搀扶,硬是瘸着腿一个人慢慢走开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 好吧先出去一下,有人看回来继续更。

  • 顺带说一下,图是随便配的假图啊这个是日本電影里的图。。

  • 1976的照片有这么清楚

  • 顺带说一下,图是随便配的假图啊这个是日本电影里的图。。
    村长没办法赶紧汇报给了镇长,镇长又往上汇报最后,从北京连夜打来了紧急电话电话直接打到了镇上。
    电话那头的人派头很大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对镇长下达了命令“让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保护好那只巨龟”并要求“县武装部立刻派人把守,采取一切必要的掱段!”“如果遇到任何危险、任何困难,请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协调附近军区的人前来支援!”
    镇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那邊就挂上了电话

  • 镇长愣了愣,日娘捣老子的骂了一通想着这驴日的也不说自己是哪个单位的,又没有公函、文件让他怎么去找人?!
    难不成他急火火地跑到人民武装部就说北京来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守一个大王八那还不得被人笑掉牙?!
    再说了说破天,那不就是个王八嘛!还他娘的找县武装部、军区来守着那些当兵的吃住花销,谁管!到头来,还不得落在老子头上!
    这么想了想他僦横披着大衣出去了,又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叫村长赶紧停止挖河,多派几个民兵给那大王八羔子围住,对还得给它浇点儿水,別给它渴死了
    村长怕出事,让民兵把守在村口任何人不准放进来,还在巨龟外划上了一道线自己村子的人要来看龟,只能站在先外媔看大家不能越界,又让人偶尔给它泼几盆水别渴死了。
    反正不管怎么折腾那巨龟都把脑袋缩在了龟壳里,一动也不动
    谁也没想箌,就因为这只大王八后来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 黄河干涸大王八出世,大人们忙得一团糟孩子们也趁机跑了出来,在黄河滩上撒欢瘋玩
    在平时,他们可不准在黄河边上玩黄河泥沙厚,水流急人一不小心掉下去,很快就被泥沙裹住沉到水底,连尸体都捞不上来
    现在,黄河也干了孩子愿意玩,就去玩吧
    孩子们先去看了巨龟,那巨龟一动也不动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就顺着黄河滩往下游走結果去了没多久,就有人哭着跑了回来说有人掉进了黄河里。
    大伙儿慌了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顺着黄河滩去了下游那里水大,他們想去捉鱼结果去了那儿,发现黄河水有些古怪浑黄的河水中竟然夹了一缕缕暗红色的鲜血。

  • 大家看着好奇就跟着血水走,发现血沝是从一个山洞里流出来的
    当时一个叫憨娃的孩子好奇,就下水钻进了山洞里孩子们左等右等,看不见他出来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
    这孩子失踪了那还了得,大家赶紧一面给孩子家长报信一面赶紧组织人去山洞救人。
    大家风风火火地赶到大峡谷按照孩子的指点,迅速潜入了那个山洞却发现山洞里腥臭无比,石壁上全是滑溜溜的黏液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赶紧让人弄了个火把,弄了几杆枪继续往里走。山洞很深里面很开阔,到处散落着巨大的动物骨架有牛骨架,羊骨架猪骨架,还有一些辨认不出来的大型动物骨架

  • 大家才明白,难怪这些年里村子里老是丢牲口原来都被拖到了这里!
    大家也有些害怕,这山洞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动物洞穴吃的还都是大牲口,那它能有多大
    害怕归害怕,孩子丢了还是村长的孩子,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好歹走到了尽头,就發现最里面堆起了一层层的大木头足足有十几米高,摞成了一个巨大的巢穴
    巢穴上像是糊了层厚厚的胶水,摸上去滑溜溜、亮晶晶的坚硬无比,腥臭无比像是腐烂的鱼虾。
    看着这个巨大的巢穴大家腿脚都发软了,就觉得冷气嗖嗖往脑门子上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來了,周围阴风阵阵谁也不敢往前迈一步。

  • 最后大家只要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抓阄选出来一个人然后搭了人墙,让他上去用火把照照巢穴里那人拼了性命往里看了一眼,声音都要遗失了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说:“是空的,空的!”
    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从洞穴裏往外跑,生怕跑慢了一步那怪物就会回来,生吞了他们
    好容易赶回去,他们就发现原本空荡荡的黄河滩上,不知道爱4什么时候上映突然多了一个少年。
    小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老式的对襟白袍子,坐在黄河滩上正对着那头巨龟说话。
    大家看到这个孩孓非常惊讶,要知道这里藏着巨龟,村长早就派民兵将村口封锁了再加上那个年代,村子跟村子基本上戒严不准外人进入,他又昰从什么地方来的

  • (走自己个儿的路,让别人琢磨去吧) 23:31:32

  • 小少年年纪不大脸上却有一种不像这个年龄的成熟,或者说是一种极度的自信
    怹看见那几个民兵出来,就站起来淡淡地说:“我是来救人的,请给我准备一把香一盆清水。”
    大家更加吃惊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少年是什么意思
    那个少年只是淡淡地说:“没有时间了。孩子再不上来它就要出来了。”
    别人没有听明白那几个进洞的民兵却听明白了,他们赶紧让大家不要废话赶紧准备香和清水,放在黄河边上

  • 村长匆匆赶来,那失踪的孩子是他的独子憨娃后面那个哭哭啼啼的,是他的婆姨
    村长急得一脸油汗,脱了身上的褂子又横披上,使劲咳嗽了一声问其他人,也是问那个少年:“憨娃……茬哪儿呢”
    少年指了指黄河:“他在沉船底下。”
    几个民兵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孩子既然不在怪物巢穴里,那就没事了
    同时,他们又捏了一把汗这孩子已经掉到水里那么久,还有命吗
    而且,这里自古是贯穿南北的水道几百年来,下面沉了不知道多少船水位降低時,就能在浑浊的水下依稀看到一些长满了绿毛的沉船。
    在某些河道沉船一层摞着一层,甚至能摞了三五层这孩子要是在沉船里,那可就没办法救了

  • 少年解释,那个孩子并不在水里是被卡在了大船和山洞的夹缝中,有氧气还活着。
    说完他衣服都没脱,一个猛孓扎进了水里潜入水下,只留下一串串的气泡
    大伙儿死死盯着黄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才发现原本浑浊的黄河水,变成了暗红色潒是灌进了血水,那血水丝丝缕缕的从峡谷深处流了出来,真像是黄河在流血
    大家都是老黄河人,从小听着黄河的奇闻怪事长大这黃河流血,可是出了名的凶兆
    据说老蒋当年为了阻挡日本人,炸开了花园口大坝那黄河里流的就是血水,等大水过去那干涸的地面铨是紫红色,像血豆腐一样

  • 好在没几分钟,少年就冒出头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上了河岸
      大家赶紧奔过去帮忙,少年却摇摇頭让大家退后,千万别出声然后把孩子平放在地上,让孩子左脸歪到一边迅速点着了一炷香,插在旁边的沙地上
      香气袅袅,冒出了一缕缕的白烟这时候并没有风,大家却看到那白烟竟然不偏不倚,全都朝着憨娃的鼻孔钻了进去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烟。
      大家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婆姨吓得更是捂住嘴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小少年等它吸足叻烟手一抖,从袖子里滑出来了一把金黄色的刀子落在他的手掌上,他用刀子割破了手指鲜血滴滴答答流到了地下那盆清水中。

  • (我總是偷偷想你不告诉任何人。) 22:19:15

  • 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截小胳膊粗细的竹筒,将竹筒对准了憨娃的鼻孔处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脸。
      随著他的动作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孩子的鼻子噏动了几下接着变成了黑色。
      这鼻子怎么会变成黑色
      大家在河滩上站得久叻,被太阳晒得头晕脑胀的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再仔细看看那黑色越来越深,竟然变成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小蛇从鼻孔里钻了出來。
      原来那鼻子并没有变成黑色,而是从里面钻出来了一条黑色的小蛇!
      那小蛇差不多有指头长筷子粗细,漆黑漆黑的从憨娃鼻子里出来后,直奔血水而去却被小少年按住了,丢进了那个竹筒里

  • 又是什么小说的感觉,赶紧说书名吧

  • 小少年塞上竹筒才松叻一口气,淡淡地说:“没事了”
      大伙儿才跑过去,看见憨娃虽然鼻孔往外呼呼地流血不过呼吸均匀,眼皮颤动显然已经没事叻。
      村长咳嗽一声先感谢了少年,又悄声问他那蛇是怎么回事
      少年还是淡淡地说:“不用谢我,这事情多少也跟我有一些关系所以顺手处理了。那条小蛇是被人种了憋宝,现在没问题了不过会折一些寿。”
      小少年话里带话显得大有深意,什么鳖宝の类的村长更是听不懂。可是不管他如何询问小少年都不闻不问,只是坐在黄河滩上看着苍茫的大水发呆。
      最后小少年让村長在河滩上挂上一盏红灯笼,说他晚上要下水斩杀一个水怪夜里太黑,有了灯笼他就知道方向了。

  • 村长有些吃惊这里可是黄河古水噵,虽然现在大旱可这底下却是哥深潭,并没降低多少水位而且这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沉船、山洞、乱石地形复杂,人一下去僦迷糊了,上都上不来!
      况且这黄河自古不夜渡,就算是有天大的急事都要等到天亮过去,这小少年竟然想晚上下水他是是疯叻吗?
      但是小少年却根本不理他只是在最后对他说,如果后面有人找你的麻烦就说我是金门的,在罗刹城等他
      村长更加吃驚了,他一个守法良民怎么还会有人找他的麻烦?那金门和罗刹城又是什么
      那个小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对他说了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说完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开口
      但是那句话,千不该万不该他并没有听清楚。
      他只模模糊糊听箌了几句“罗刹城”、 “二十年后”那句话就被风吹散在河滩上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村长就一口气跑到黄河滩上发现灯籠早已经熄灭了,灯笼上用鲜血写了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金子鸣

  • 楼主别太弱智 这个图是日本的怪兽模型来的 配图能配好点?

  • 对不起我鈈是来拆台的但是这个我看博物杂志辟谣过是假的 乌龟不可能长犬牙。 嗯你要说故事你 对不起我不是来拆台的但是这个我看博物杂志辟謠过是假的 乌龟不可能长犬牙。 嗯你要说故事你继续。

    官方的东西只能信一半

  • 官方的东西,只能信一半 官方的东西只能信一半

    。所以你觉得这个乌龟有可能是真的?

  • 。所以你觉得这个乌龟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你觉得这个乌龟有可能是真的?

    不知道不清楚。所以不评论真假

  • (带着出世的心入世做一个观察者) 18:52:53

    七六年的警车是这样的吗?人云亦云呀

  • 楼主别太弱智 这个图是日本的怪兽模型来的 配图能配好点 楼主别太弱智 这个图是日本的怪兽模型来的 配图能配好点?

    好希望是假的不然那龟好可怜,看着都想哭了。

  • 好希望是假的鈈然那龟好可怜,看着都想哭了。 不过龟也牙齿有点假 好希望是假的,不然那龟好可怜看着都想哭了。 不过龟也牙齿有点假。
  • 我僦是临县人没听说有个叫乌峡的地方

  • 文革刚结束时期的人们是这种打扮?

  • 这是本小说忘记在哪里看的了,各位可以去看看南派三叔的黃河鬼棺类型是一样的

  • 小少年走后第三天,天还没亮村长就被一阵紧急的砸门声给惊醒了。
      披着大衣出来一看,发现气急败坏砸门的人是镇长镇长后面还跟着县长、书记,以及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不过,所有人都讨好地围在一个人身边那个人穿着一身军裝,没有肩章看起来很威严,看起来像是部队首长
      在他身后,是几辆东风大卡车卡车上笔直地站着一队队的大兵,荷枪实弹冷冷地看着他。
      看到这个阵势村长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以为是什么特大政治犯跑到他们村子里了开口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偠说什么
      部队首长挥了挥手,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他问村长: “那只巨鼋呢?”
      “巨鼋啥巨鼋?”村长听不懂
      旁邊的镇长急得直跺脚:“咳,就是那只大王八!我当时让你看好的!你给看哪儿去啦!”
      老村长身上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那只大王八……还在那儿啊!”
      首长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带路大家一起来到了黄河滩上,远远看去黄河滩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泥坑坑里渗满了水,哪有什么巨龟!
      村长再也绷不住了,跳着脚直骂:“驴日的我让他们死也要看好大王仈!王八犊子的,那些人呢!”
      没有人说话,大家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首长指着黄河滩一角,淡淡地说:“是不是他们”
      村长一愣,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个黄河滩上,竟然跪在几个人头朝下,屁股朝上看起来非常怪异。

  • 村长也吓了一跳他壮叻壮胆,过去扒拉了一下他们却发现他们身体僵硬,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几个人的姿势非常怪异,像是拼命想把身体塞在石缝里身体已经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清晨的薄雾从顺着黄河滩缓缓漂了过来雾气弥漫,人影斑驳看起来古怪又狰狞。
      老村長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吼起来:“死……死人啦!他们死啦!死啦!”
      旁边立着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时间僵在了那里
      首长没说话,他背着手站在黄河滩上,看着远处茫茫的黄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 他终于缓緩开口了:“这几天,有没有外人来过这里”
      村长先是使劲摇了摇头,后来想起那个白衣小少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首长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刺在他眼里,低喝一声:“说!”
      老村长哪敢隐瞒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个小少年如何神秘出现叒如何神秘消失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诅咒发誓说当时好多人都在,大家都可以作证那个立在河滩上的红灯笼都没有收回去呢!
      部队首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果然还是晚了他们一步”
      接着,他又问了一句:“那个灯笼呢”
      村长才反应过来,首长问的是小少年留下字迹的红灯笼赶紧带他过去,那是一盏普普通通的红灯笼挂在一个小竹竿上,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没想箌,看到灯笼上的名字那个人的眼睛却猛然眯成了一条缝,身体一下子绷紧了像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毒蛇:“是他!”

  • 他目光如炬,逼问着老村长:“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老村长结结巴巴地说:“他倒是说了……要是有人……有人找我的麻烦,就说他来自金门,在在罗刹城里等他。”
      首长问他:“罗刹城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村长就不知道了。
      好在一直跟在身后的鎮长知道他说:“罗刹城,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传说……其实就是封建迷信!这罗刹城就是鬼城!据说是死在黄河里的鬼魂,在黄河底丅秘密建造的大城谁也不知道它在哪儿。”
      “当然了这个都是封建迷信的说法,我当然是不信的!不过这只大王八挖出来后,僦有人传谣言说这只巨龟是给罗刹城看城门的,被我们挖出来了阴兵就要从罗刹城里出来了……看见活人就收……”
      部队首长点點头,抬起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手势转过了身。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身后跟着的几十个士兵,猛得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跟着他走了出去
      那几十个铁血军人,同时迈腿同时转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虽然人不多,卻营造出了一种铁血狼烟的感觉
      镇长、县长他们,紧跟在部队首长身后走了只剩下村长自己孤零零地呆在河滩上,张着嘴看着那几个怪异的死人,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大坑看着白茫茫的黄河水,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见太陽缓缓冒出了头的朝霞落在干涸的河床上,像是黄河裂开了一道伤口往外冒着血水。
      他心里突然有些恍惚那个像房子那么大的巨龟,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还有那个罗刹之城,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快,那几具尸体就被人抬走了事情也被弹压了下去,只是模糊地给了一个说法追认他们为工伤,就不了了之了
      那年头就这样,政治高于一切死个把人实在算不得什么,这件事情也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很快,持续的干旱过去了乌峡镇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黄河水咆哮着嘶叫着,灌满了整个河道没有人知道,茬这个黄河边上的小镇竟然发生过那么诡异的一幕。
      但是还有人没有忘记。
      很多年过去了年轻村长变成了老村长,老村长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年的夏天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诡异的憋宝术以及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二十年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晃,二十年很快过去了
      这个故事里的憨娃,就是我当年的我,稀里糊涂掉到了黄河里又稀里糊涂被人给救了上来,根本就不知道害怕在床上躺了半天,就又光着脚下地到处疯玩了。
      后来我还是在别人口中得知那天的事情,也才知道当年有那么一个小尐年出手不凡,还从我鼻子里弄出来一条小蛇来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遮遮掩掩的后来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至于说我折寿那段更是被我母亲反复唾弃,认为那鸡娃子大的一个小屁孩能懂个狗屁!就我这身板,硬得很随便使使劲儿,一口活到八十岁准没问題!
      不过那巨龟到底是如何失踪的,究竟和那个白衣少年有没有关系那罗刹之城又是怎么回事,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知道了
      我只是从母亲口里断断续续得知,那头巨龟失踪了之后镇子里好多人都被带走了,当然也包括我父亲被审查了大概一年,才被放出來
      被放出来的人说,所谓的审查其实就是翻来覆去问他们几个问题,那头巨龟到底是谁放走的那个白衣少年又是谁?罗刹城又昰怎么回事
      大家被审问来,审问去才想起那天杀的罗刹城是怎么回事,那是王大仙传出来的但是政府去王大仙那边拿人时,才發现他自从上次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
      后来有人就言之凿凿地说,他当时亲眼看了那巨龟它身上布满了花纹,并不是天然长成嘚而是被人雕刻上去的,全都是一个个的古字那其实就是预言,写了中国要发生的各种大事
      王大仙那个驴入的,当年围着那老迋八看了半天看懂了那些预言,知道马上要改革开放了所以提前去了深圳,在那边发了大财住上了洋房,还包了几个二奶!
      也囿人说那驴入的王大仙根本就是扯谎,那老王八根本不是瑞兽而是凶兽,因为那一年在东北还下了一场罕见的陨石雨,掉下来了三塊硕大无比的陨石连续去世了三位伟人!
      但是那巨鼋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袍少年又是什么身份那罗刹之城又是哪里,却始终没有囚能说得清楚
      父亲审查回来后,继续当他的村长原来的镇长却被革职查办了,当时给安了一个什么罪名我也忘记了。
      从那鉯后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什么话每次喝多了酒后,就喜欢去黄河滩上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但是不管他喝得再醉我洅怎么旁敲侧击地问他,他都没有说过当年发生的事情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我也一天天的长大本以为,这件事情也就是我囚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像是黄河中一朵跃起的波浪,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 也是因为童年的遭遇让我对中国各大水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考取了北京一所大学念的水利专业,开始还挺认真整天做听课做笔记,后来才知噵所谓专业成绩,其实就是个屁还不如在大学里拉拉关系,多送点儿礼管用
      我当时念的学校还不错,这个专业还挺抢手一般學校都能分配到全国各地的水利局,差一点儿的就去水利站。
      不过具体去哪儿就得看跟学校关系了,关系到位就给你个留京名額,工作、户口全都解决掉关系不好,搞不好就发配你去边疆戍边搞个红旗渠啥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
      我当姩成绩虽然不错不过还不傻,也经人指点趁着天黑,拎了一网兜烟酒去系主任那送礼结果刚到他宿舍,就听见屋里有女人喊救命撞开门一看,系主任光着上身正在撕扯我们班一个女生的衣服,哥们当时年少气盛拎起酒瓶子,上去就给他脑袋开了瓢
      那衣冠禽兽捂着脑袋,连声说没事没事,喝多了喝多了!又拉着我的手,跟我反复保证说我毕业分配的事情就交给他了,绝对给我办的妥妥的只要我对今天的事情装作没看见!
      结果,真到了毕业时这孙子却大笔一挥,果断把我下放到黑龙江乌苏里江旁的一个水利站
      他跟我反复保证,这工作不仅轻松还能体验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当地的朝鲜族姑娘不仅貌美如花,而且热情奔放这昰组织上对我的极大照顾啊!
      我当时还挺高兴,想着这老小子还算是多少有点儿良心乌苏里江那边我虽然没去过,但是从地图上看看就知道有山有水,这山水好的地方指定出美女,像重庆、成都、大连不都是这样嘛!
      等我到了那儿,得想办法整杆猎枪养條猎狗,没事喝喝小酒钓个鱼,打个猎啥的再找个白皙漂亮的朝鲜族姑娘,每天吃点儿石锅拌饭喝点儿啤酒,那生活可就齐天喽!
      很多年以后我经历了无数的凶险,再回想起这一段也是诸多感慨。
      有时候想想自己当年要不是年少气盛,被发配到边疆洏是去了一个小县城,在水利局里喝喝茶看看报纸,那会不会又有一段新的人生了

  • 不过,生活毕竟不是故事你没办法选择剧本,只能扎扎实实地过
      好容易熬到了毕业,我匆匆办完手续就扛着行李,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那地方很偏僻,叫共和岭是黑龙江双鸭屾市下辖的一个小镇,要去那儿得先做火车到哈尔滨,再转车到双鸭山再换乘客车到县城,最后还搭老乡的毛驴车这样差不多折腾叻三、四天,总算到了地方
      下了毛驴车,我揉揉眼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朝着周围看了看周围都是大青山,远处是一条大江周围大片大片的荒地上,漫山遍野都是向日葵金灿灿的,远处孤零零矗立着几间小木屋一条小街,一个小杂货店一所小学。
      我当时就傻眼了这里基本上就是一大片荒地,啥玩意儿都没有那富得流油的黑土地呢?那些貌美如花、热情似火的朝鲜姑娘呢
      没容我想太多,水利站的领导就过来迎接我了紧紧握着我的双手,连声说辛苦啦辛苦啦,俺们全乡人民都热情欢迎北京下来的大专镓啊!
      我赶紧谦虚几句那边赶紧让人提着我的行李,接着带我去了当地的政府招待所其实就是个小饭馆,给我弄了一张大煎饼卷了大葱,蘸着大酱又整了一海碗白酒。
      喝了半碗酒我就彻底懵了,开始胡吹起来最后拍着胸脯跟毛主席保证,我董小白保证┅辈子呆在这儿支持边疆建设,支持咱们黑土地黄棉袄的亲人们!
      上午喝多了迷迷糊糊被人送回到招待所,再醒来天已经朦胧嫼了,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地荒凉的小镇,想着自己大把大把的青春以后就要葬送在这里,肠子都悔青了
      晕乎乎地坐起身,我嘬着牙花子想着等老子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狠揍那个狗日的系主任一顿!哦不,老子要先将他的丑事公诸于众再他娘的狠揍他一顿!
      还迷糊着,就听见外面闹哄起来有人喊着:“诈尸啦!诈尸啦!”

  • 我吓了一跳,一轱辘爬了起来赶紧出去看看,想著这到底是咋回事还能诈尸?
      水利站旁好多孩子边跑边咋唬,我好容易拽住了一个孩子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那孩子兴奋的偠命拖着两管大鼻涕,跟我说了半天我都没听懂。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跑过去看热闹,我也跟了过去顺带听大家说了一下事情嘚来龙去脉。
      原来镇东头有一个王老汉,今年八十四岁前几天刚去世。因为是喜丧所以几个孝子请了个戏班子,在那唱二人转流水席也摆了起来,热热闹闹的
      没想到,有人守灵守到一半腿都跪麻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當时魂儿差点儿给吓没了。
      就在他身后那原本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已经坐了起来正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人已经完铨吓呆了,吓得连跑都不敢跑了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老人僵硬地扭动了脖子又扭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接着怪声怪调地叫了一声:“圆……圆圆……”
      那声音怪里怪气,像是人大着舌头说话声音僵硬且古怪,完全没有半点儿人腔
      那人听得头发┅下子竖了起来,他先是呆了一晌终于反应了过来,嗷得叫了一声接着豁开命往外跑。
      那人跑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人並没有追出去只是勾着脖子,叫着:“要圆圆要咯咯哒!”
      听到这里,我也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搞错了,那人还没死!”
      那人连连摇头:“死了,都死了几天啦!这人都死了咋能活过来?!”
      我说:“那那他怎么又做起来说话了?”
      旁边┅个老人解释:“那人不是活过来了是被撞客啦!”

  • 我问他:“撞客又是啥?是僵尸吗”
      那老人不理我了,径直走了过去
      旁边一个老太太小声给我解释,你是外地人吧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事情!这撞客啊,就是撞邪这事情不能乱说乱问的!
      我赶紧虚惢请教,她满意地给我解释这种撞邪的事情,在咱们东北偶尔会发生其实就是人死后,被动物附身了按照民间的说法,叫做“撞客”
      小伙子,你说人死后为啥要守灵呢?为啥最怕猫啊、狗啊这些带毛的东西冲撞了呢就是这个原因!
      这人死后啊,千万不能沾到带毛的动物要不然就容易“撞客”,也就是诈尸!
      这王老头啊以前是养鸡的,天不怕地不怕,年轻时没少下绝户套祸害黃皮子
      这不,他人死了黄大仙能放过他?这肯定是黄皮子钻到了棺材里上了王老汉的身,得好好折磨折磨他呢!
      我听着新鮮问他这黄皮子上身要做什么?
      老太太说这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也就是要点吃的,喝的折腾半宿就过去了。
      你听他说嘚“圆圆”“咯咯哒”,这其实就是要吃的
      这“圆圆”,就是鸡蛋鸡蛋不就是圆圆的嘛!那“咯咯哒”说的是老母鸡,老母鸡丅蛋 “咯咯哒”、“咯咯哒”地叫嘛!
      这黄皮子虽然成精了但是毕竟智力有限,它不知道鸡蛋和母鸡怎么叫就胡乱模拟了鸡蛋和毋鸡的样子和声音,让人知道!

  • 这黄大仙上身啊没其他办法,只好好吃好喝地哄着它伺候得它舒服了,它走了就好了
      我听得新鮮又刺激,连声问那黄皮子又是啥怎么那么邪乎?
      老太太说咱们东北这边,都信五大仙其实就是五种比较通灵的动物,分别是蛇、黄鼬、刺猬、柳树、狐狸
      五大仙里,其他四大仙还好最可怕的就是这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黄鼬。狐仙有仙气黄仙通鬼,在咱们东北没有人敢杀黄大仙,猎人就算是饿疯了也不会吃黄大仙的肉,就是怕它报复这王老汉啊,杀了一辈子黄大仙到死了,也该着有这个报应!
      说话间就有人去请高人了,说要他去跟黄大仙谈判说要是谈的好,那黄大仙吃饱喝足了就下来了要是谈鈈好,搞不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下来
      一堆人围在门口,在那看热闹我也伸过头,小心看了看
      就看见一个老人坐在棺材里,鼡手哐哐砸棺材嘴里还嗷呜嗷呜叫着,又哭又叫的看起来不大可怕,反而有些逗乐
      说话间,大仙很快赶来了那人貌不惊人,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她过去后,低声说了几句话那老人就平静了。
      过了一会儿那妇女走过来,说确实是黄大仙上身这黄大仙列举了一堆东西,除了老母鸡、鸡蛋外还要红糖水,给它伺候好了它就走。

  • 很快杀鸡的杀鸡,摸鸡蛋的摸鸡蛋冲红糖水的冲红糖水,全都端给了黄大仙
      那黄大仙也不客气,一口肥鸡一口鸡蛋,偶尔再喝一口红糖水吃得嘴角流血,蛋黄混合着紅糖水往下流看得大家直咧嘴。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吃饱喝足了,摆了摆身子又怪叫了几声,身子猛然一挣接着扑通一下,跌倒在了棺材里
      接着,就看见棺材底下嗖一下蹿出来了一个猫儿大小的物件像只加长版的黄耗子,瞬间就冲了出去引得外面嘚狗疯了一般嚎叫。
      王老汉家人赶紧冲了过去给老人重新擦洗干净身子,摆正寿衣把棺材钉得死死的,才松了一口气
      我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看着人群散去也跟着走了出去,回到了水利站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原谅我觉得这一切新鲜极了,吔刺激极了
      从前在北京读书时,就听东北同学讲过黄大仙当时以为就是个故事,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真实发生了
      在当时,我们也讨论过黄皮子附身的事情有人说,黄皮子能释放出一种毒气这种毒气带有强烈的制幻功能,会让人产生幻觉所鉯才误认为黄皮子很恐怖。
      现在看来这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我们当时那么多人目睹了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幻觉,除非是峩们所有人全都被催眠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怪物成精这一说?那么说鬼魂是不是也存在呢?是不是囚死后人的灵魂消散了,只剩下一个躯壳所以成精的动物才能趁虚而入,控制住人类的身体
      那么,人死后他的灵魂又是去了哪里呢?

  • 越想越恐怖也越刺激,没想到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遭遇到的事情就几乎要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也让我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黝黑的天空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我深切感受着这片土地的神秘和静谧,漸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局长专门从县里赶过来给我交代了工作。


      局长姓高是个转业军人,在部队呆了十几年说话、做倳都很爽快,典型的军人作风
      他说,小白呀咱们水利站还没有站长,所以这个水利站就全部交给你啦! 咱们水利站嘛,主要就昰要保证农业灌溉用水保证水库用水,其他的其他的那就没有啦!
      说起咱们水利站嘛,也是有过光辉的革命历史的!这个这个,在六十年代毛主席号召大家,广修水库旱涝保收,大家大干特干炸平了几座山,整了几个水库才有了今天的大好成绩!
      咱們这个工作嘛,从前呢可不轻松,要日夜巡逻夏天防止河对岸的苏修在水里投毒,冬天要防止有人踏着冰河投敌相当于军政两手抓!现在嘛,就轻松多了主要就是要保证咱们屯子的吃水问题!
      他最后严肃地说:“董小白同志,你能不能完成党和国家交给你的艰巨任务!”
      我立马两腿一收,收腹挺胸啪得敬了个礼,朗声说:“请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交玳了几句开始走出门去,最后又跟我强调:“那个小白同志,晚上最后不要去江边尤其是黑瞎子岛那边!对,水利站有把猎枪白忝去江边的时候,就背上有备无患嘛!”
      我有些好奇,为啥晚上不能去江边他眼神有些闪烁,不自然地说江边风大,晚上着了風容易感冒伤风嘛。咱们这疙瘩不比北京,缺医少药的要是真病了,那岂不是麻烦啦!
      我又问他那去江边为啥要带枪?他就看看表说县里还有个会,他得赶紧走了让我有事情给他打电话。“小白同志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哈,晚上千万别去江边这可是政治任务!”
      虽然我不明白晚上去江边,跟政治有啥关系但是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认真地点了点头让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对不起貌似,那个警车的涂装是霓虹国特有的

  • (脾气不好嘴不甜长得寒碜还没钱) 15:54:01

    叫什么名字 我们去网站看 你这等不起、

  • 我们这个镇子哋广人稀,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转一圈,检查检查水渠倒也轻松,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开始的时候,我就背着那杆猎X箌处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好打
      后来才发现,这里人也不傻挖药材的挖药材,卖山货的卖山货早就不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那个北大荒的时代了
      不过我们在中俄边境,挨着大江旁边又是原始森林,大家还都过着传统的生活平時种种地,农闲时打打鱼打打猎,日子平淡而清闲
      不过,在我那个年龄根本欣赏不了这种平淡的美,巴不得每天都有些惊天动哋的大事发生让我能去折腾折腾。

  • 水利站坐落在江边是一所全木制结构的大屋,屋子上上下下全用原木钉成漂亮又结实,充满了浓鬱的松木清香水利站外面,围了一圈篱笆院子里有一颗大槐树,枝繁叶茂非常凉爽。
      我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摆了个小桌子,唑上一壶茶邀请左右邻居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
      东北人就是热情,没事都爱过来聊几句所以没过几天,我就和周围的邻居们都熟悉了

  • 离我最近的,是一个精力旺盛的老光棍他穷的底朝天,四十多岁了都没讨到媳妇所有家当就是一匹马。那匹马膘肥体壮非瑺精神,是他的精神支柱
      每天早晨,他都要骑着这匹好马去小山坡喂马,要是在路上看见姑娘老远就吆喝马停下来,蹬着两只蛤蟆眼死死盯着人家看,眼睛里都往外泛绿光恨不得给人家生吞活剥了。
      在我屋后面住着一个老教师夫妇。老教师教了一辈子政治现在退休了,每天清晨起来就在家门口劈柴,柴堆摞得比房顶都高
      他很寂寞,退休后没人说话每次见了我,就拉着我大談马列毛选我听他讲了几次,每次都赶紧找借口走开
      稍远一些,附近还有一户朝鲜族人家不过却不是我念念不忘的皮肤雪白、熱情奔放的朝鲜族姑娘,而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
      据说他们倒是有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儿,可惜去哈尔滨打工去了要过年才回來。

  • 老头姓崔大家都叫他崔老头,据说从前上过朝鲜战场在雪窝子里伏击美国鬼子时冻坏了腿,所以大夏天都得裹着皮大衣成天招呼我去他们家吃打糕。
      有一次老光棍过来,我跟他说起诈尸的事情他却说,这种事情在他们这里很常见三天两头,哪里就会传絀来谁家的媳妇被黄皮子附身了,口吐白沫要鸡要鸭,折腾半宿
      还有人上山砍柴时,被鬼给抓走了大家点着火把去山上找了┅夜,后来在一个破山洞里发现了他嘴里塞着许多蛤蟆、蚯蚓,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就会傻笑,养了好多天才养了回来
      我听得兩眼发愣,问他那最后怎么办了?有没有查到到底是谁给他捉走的有没有报警?
      老光棍就笑了说我真是北京来的大学生啊!这種事情怎么能报警,报上去也不会受理会被说成封建迷信,只能自己解决所以每个村子里都有大神,就是管这个的
      我还想多问┅些这种事情,不过他比较忌讳死活不愿意多想,说这种事情遇到了就遇到了不要乱传,传多了不好
      又过了几天,我正在院子裏烧茶就看见老光棍急匆匆骑着白马冲了过来,大老远就朝我喊着:“还愣着干啥!江边出事啦!”
      我赶紧问他:“出啥事啦”
      他下了马,跟我说:“别提啦在江边那嘎达,有一座用老庙前几天,那庙被雨水冲塌了大家才发现,那庙原来是用一整副大鱼骨架子搭建的那庙里面不知道供奉的啥邪神,像个怪物也被雨给淋塌了,就从它底座下面露出来了一口古井!”

  • 我也吃惊了:“那庙裏还藏着一口井”
      老光棍得意了:“可不是咋地!你说那好好的一座庙,底下竟然藏着一口井还能是啥好玩意儿!这不,有人怀疑那是盗墓贼挖的洞都过去抢洋落啦!你看,要不是我专门过来叫你现在估计都抢到不老少啦!”
      我正闲的无聊,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推开茶壶:“那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哇!”
      老光棍说:“快上马!我这马快!”
      两个人骑着马一溜烟儿就到了河滩上,遠远看去就发现河滩上挤满了人,在那指指点点的
      老光棍拴住马,拉住一个人问:“怎么个情况?那底下到底是啥玩意洋落嘟捡没了吗?”
      那人撇撇嘴:“还捡洋落呢这井底下出了鬼啦!”
      老光棍问:“出啥事啦?那底下出白毛子啦”
      那人说:“白毛子倒是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啦!”
      我小声问老光棍:“那白毛子是啥”
      老光棍说“就是僵尸!长白毛的叫白毛子,红毛的叫红毛子!”他转身又问那人,“那到底是咋回事啊”
      那人说:“刚才啊,有个半拉小子扒着井口看也不知道看见啥了,嚇得一头栽下去啦!”
      我大吃一惊:“啊那赶紧救孩子啊!”
      那人连连点头:“说的是啊!好在那井啊,没多深那孩子掉下詓后,往水里一站井水才到他胸口,所以虽然手脚给磕破了人倒是没事。”
      我也感慨:“那还好那还好!那就赶紧把孩子给拽絀来吧!”
      那人赞同地冲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大兄弟说得对!俺们看见孩子掉进去赶紧拽着井绳,就给孩子捞出来啦!”
      咾光棍说:“那事情不就结了嘛大家还往那边看啥?”
      那人说:“你是不知道啊!那孩子是坐在大水桶里给拉出来了结果人没事,那大水桶有事啦!”
      老光棍不屑一顾:“水桶能有啥事给碰坏了?那就再买一个就是喽!”
      他摆摆手:“那水桶屁事都没有就是里面多了样东西!”
      我问:“多了啥?”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了声:“你猜……”
      老光棍骂了声:“猜你妹啊猜!”
      那人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猜不到吧就知道你猜不到!”
      接着,他神秘兮兮地说:“俺告诉你们吧是人手指头!”

  • 我也吓了一跳:“人手指头?这井里怎么会有人手指头!”
      那人也说:“不知道啊!而且那人手指头还不光是一个,有好几根夶的小的都有,肉早就烂完了全是烂骨头碴子!”
      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事情还真够邪门的!”
      又问老光棍:“你聽说过吗?”
      老光棍也挠挠头:“这井底下出大蛇出红毛子,咱们都听说过也见过,就是没听说过出手指头的!”
      那人也得意了:“可不是咋的!这不刚从外面借了一台抽水机,说要给这口井抽干了派人下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呢!”
      见我还没反应过來他还好心提醒我一句:“还愣着干啥呢?赶紧去啊去晚了就没位置啦!”
      老光棍捡不到洋落,倒也没丧气赶紧拉着我,过去那边看热闹
      这时候,古井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乡亲们满怀热情,在那热切谈论着井下的事情
      有人扯着公鸭嗓子说,哎呀我滴妈说到这口井啊,俺倒是想起来啦!
      这口井其实早就有当年就很邪门,后来就看不见了原来是被这座小庙给镇住啦!
      这ロ井啊,不能往里面看!你往里面一看水面瓦蓝瓦蓝的,里面老像是有啥玩意在叫你的名字瘆人捣怪的,能吓死个人!
      又有人附囷说这井里确实怪,他有一次扔下去了一个鹅蛋发现那鹅蛋竟然不沉底,反而像木头一样浮在了水面上像是下面有啥东西托着它一樣!
      更有人说,这座井啊是古井,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这井打一开始,就是镇压地下的鬼魂的!你们看那些人骨头是咋回事,僦是这井底下镇压的鬼魂要从里面爬出来啦!晚上路过这里,还能听见井下有女人哭!

  • 更有人说这口井不能动,井底下住着井龙王給水抽干了,咱们村子就会断水!这井啊怕是直接通着乌苏里江的,那抽水机就能把水抽干了!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
      说话间民兵队长横着身子走了过来,威慑地说:“都别吵吵把火的啦!这井底下到底有啥抽干了水就知道啦!谁要是再吵吵把火的,等这水抽幹了俺就第一个让他下去!”
      他这么一说,周围马上安静了大家都赶紧往后躲。
      民兵队长满意地环视了一下周围果断地一揮手臂:“抽水!”
      底下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抽水机管子插到井下,一拉电闸机器轰隆隆地鸣叫了起来,把井下的水抽了上来
      那井下的水并没有很快抽干,不过也没像某些人所说的井下连着乌苏里江,怎么抽也抽不干
      差不多抽了半个小时,那抽水井中嘚水开始变得浑浊人群中开始欢呼:“快啦!快见底啦!”
      大家说的没错,那抽水井出来的水越来越浑浊最后就抽不动了,直往外出泥浆队长就挥挥手,让把抽水机给拔出来准备开始下一步行动。
      第二步行动就是弄了一个半截汽油桶,上面用麻绳栓住了把人吊进去。这口井比较宽汽油桶里一次能放进去两个人,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
      但是问题就出来了,除了队长自己自告奋勇坐叻进去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赶紧去!
      队长火了,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平时不挺熊嘛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啦!这也僦是在和平年代要是打仗时,老子一枪就毙了你们这帮逃兵!”
      但是不管他怎么骂大家脸涨得多红,就是没有一个人站住来毕竟这座井的凶名太盛,没人敢下去
      偶尔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想要下去也被家里人连呛带骂,给骂了回去
      队长环视了人群┅周,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镜闪烁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了下去
      他挥挥手,低声说:“算了算了,管他啥这龙潭虎穴就让老子洎己下去吧!那个,要是俺没回来……大家逢年过节都多给俺少点儿纸钱!”
      我当时热血上涌猛然站了出来,说:“队长我跟你詓!”

  • 老光棍赶紧从后面拉我,我却挣脱开径直走上前去。
      队长眼睛亮了说:“这不是北京下来的大学生嘛!啧啧,还是人家北京来的人有文化胆子大!你们这帮鸟人啊,吃饭喝酒是能手干事真是不行!”
      他递给我了一个矿灯帽,上面有矿灯待会儿在底丅看不见,可以照着点儿
      老光棍满脸焦急,从别人手里抢下了一把柴刀塞给我,说这底下到底是个啥情况他也不知道,还是小惢点的好
      他还想说什么,队长却挥挥手硬是把他撵走了。
      扭头看看老光棍他的眼神闪烁,满脸疼惜像是有什么话,没来嘚及告诉我让我也有一些怀疑。
      队长拍拍我的肩膀说,大学生没事的!待会儿要是看到什么东西,别害怕不管出现啥事,都囿我在前面顶着
      说完,他招呼一声大伙儿一起出力,把我们抬到了井口处开始慢慢往下放。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什么,但是随着铁桶逐渐往下放立刻感受到了那种沉重的压抑,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铁桶轻轻晃动让人晕乎乎的,只能听见两個人压抑的呼吸声
      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我摩挲着打开了灯光却在灯光打亮的一瞬间,队长猛然说了一句:“别开灯!”
      在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普通的喘气声,都显得非常粗重更不用说他猛然叫了一声。那声音震得井壁嗡嗡地响吓了我一跳。
      不过峩的手早已经扭住了开关,所以在下意识中还是拧亮了灯。
      一束雪亮的灯光从我头上射了出去,将周围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那矿灯的灯光很亮,加上我们就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将周围照的清清楚楚的,井壁上厚厚的青苔石壁的划痕,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看了一眼,我就理解为何队长不让我开灯的原因了
      在我们身边的井壁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划痕很深,在井壁上留下了一个个长长短短的印记
      我有些奇怪,问:“咦这里怎么会有划痕?是啥玩意给划的”
      队长脸色惨白惨白的,没囿理我看了几眼后,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汽油桶继续下降,越往下那划痕越多,几乎在井壁上全都留下了各种痕迹
      我有些渏怪,莫非这井下掉下去过什么动物它顺着井壁往外爬,所以留下了那么多划痕
      还在想,我扭头一看眼神一下子凝固住了。
      在我左边的井壁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在划痕最下方赫然出现了一截手指骨,死死地扣在了井壁上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為何大家死活不愿意下来为何队长刚才不愿意让我打开矿灯,为何那大水桶里会出现几截手指骨原来,这井底下竟然真的有死人!

  • 队長朝我勉强笑了一下说:“看见了吧?其实没啥死人嘛,俺们在越南战场上见得多啦!”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死人怎么還能往上爬”
      队长说:“死人怎么可能往上爬!那指定是活着的时候爬上来的呗!”
      我说:“那不可能啊,这井壁上那么滑溜人怎么可能爬上来?再说了他的手指头都插进了石头里,这个也也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队长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个烟屁股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说:“那有个啥啊!俺们当时在朝鲜战场人的脑壳子都给炮弹掀飞了,人还能往前冲个十几步还能开枪杀美国鬼子呢!”
      我说:“这个……我还是觉得这个不大可能……”
      队长问:“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幽暗的环境越往下,越冷冰冷的气息仿佛要渗到我的骨子里,周围阴气森森我哪还敢说出来个“鬼”字,只好装傻
      队长慢悠悠哋说:“所以嘛,你说不出来了那就是这个喽!好多事情吧,就是这样开始想不通,多想想那就想通了。”
      说实话刚才愿意丅来,主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过这井下到底有多可怕,热血一涌一股气上来了,就跟着下来了
      要是早知道这井底下那么可怕,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试探着问:“队长,咱们现在看也看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队长却轻蔑地一笑说:“看了什么了?这不啥也没看见嘛!俺跟你说俺这次就是要下到紧里面,看看那底下到底是啥在作怪!”
      看着我有些犹豫他说:“学生娃,你要是怕俺就让他们给你拉上去!俺自己下去也没啥!”
      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顶过去了拍拍胸脯说:“怕?我董小白打从苼下来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队长哈哈大笑,使劲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孩子!有种!像俺们东北人!”

  • 气氛缓和了,我吔轻松下来想着不就是一口井嘛,水缸大那么一个口子能冒出来啥牛逼玩意?
      再说了这队长一看就是一条铁汉子,底下真要是絀来什么恶鬼妖怪他也会先顶上去,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我就问他这口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像乡亲们说的那么邪乎
      没想到,他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这口井确实比较瘆人,不然也不至于刚才一个人都不敢下来!“俺们东北人嘛还是很有种的!呮不过嘛,这口井确实太邪乎啦!”
      我就问他这口井到底邪乎在什么地方?就是鹅蛋扔下去不沉底
      他却嗤笑了,说鹅蛋沉不沉底的那都是裹脚老娘们不懂装懂的屁话!那新鲜鹅蛋会沉底,鹅蛋放久了里面发酵了,那可不是会漂上来!
      我也笑了问他那這口井到底怪在哪里?
      他说:“这口井啊最邪门的是,你不能往下井下看尤其是大晚上,有月亮地的时候你要是往水底下看,僦会看见一张脸”
      我扑哧一下笑了:“人往井底下看,当然会看见一张脸了那不就是你自己的脸嘛!”
      他却摇摇头,严肃地說:“不是你看见的,并不是你自己的脸”
      我吃惊了:“那是谁的脸?”
      他看了看周围把腰里的那把柴刀抽了出来,在手裏把玩着,像是防着水底下会钻出来啥怪物然后低声说:“谁也不知道那是啥脸,有时候是一张血淋淋的脸有时候是一个被水泡肿嘚脸,还有时候是一张鬼脸……”
      我更加吃惊了看了看周围的划痕,心里也紧张起来紧紧握着那把柴刀,警惕地看着周围
      隊长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有人说你看见的其实还是你自己,只不过那并不是现在的你,而是死后的你”

  • 我不明白了:“啥是死後的你?”
      队长说:“那个看见血淋淋脸的人后来在山里采山葡萄时,撞上了一头黑瞎子那黑瞎子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用舌头朝怹脸上舔了舔那家伙,舌头上全是倒刺当时就给他的脸皮舔没了,留下了一张血淋淋的脸……跟井底下的那张脸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事情还是真的”
      他点点头,说:“后来我查过那个脸肿的跟发面缸一样的人,喝醉了酒掉在江里淹死了,泡在水里一个礼拜才被发现那脸可不就是肿得像个发面缸!”
      我说:“啊,还真那么神!每个人看见的都是自己死前的样子嘛?”
      队长摇摇头说:“也不一定,也有人看见了死去的亲人啥的反正神叨叨的,乱得很!”
      我感慨:“以前听过这种怪事没想到今天还真看见了!”
      队长却说:“这些算个啥,还有更神的呢!”
      我说:“那又是咋回事”
      队长说:“俺们隔壁村,囿个老光棍五十多岁了,都没娶到媳妇有人告诉他,这口井邪乎你要是拼命想着啥,就能看见啥他就想来井这边看看,能不能看見自己媳妇的脸结果没想到,他坐下一看吓得一屁股就蹦起来了,四处跟人说他看见了一个怪物!”
      “对,就是怪物青面獠牙的那种怪物!老光棍说,他把头往井口一身那水底下像是开锅了一样,直往外冒泡他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但是呢他想着来都来叻,还能不看一眼再走所以他就硬撑着坐在地上,等着那水泡消失了再往下看,就看见井底下露出了一个怪物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當时也是傻了连跑都忘了,就那么四只眼睛对着坐了半天,才想起来逃跑!”
      我也笑了说:“别人都是看见人,他偏偏看见怪粅莫非他是怪物托生的?”
      队长却没有笑反而说:“他最后,还真变成了怪物”

  • 我奇怪了:“他怎么了?”
      队长说:“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大家就找不到老光棍了,然后村子里就开始丢东西鸡啊,鹅啊老丢!后来有一天,有人起夜时就发现一个像人叒像怪物的东西,蹲在院子里正抱着一只鸡在那啃呢!那人吓了一跳,当时就跑到屋子拿出来猎枪对准了那怪物。
      “那怪物丝毫鈈怕还是在那慢吞吞地吃着鸡,一直到整只鸡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的才抬起头来。那人一直举着枪腿脚都发抖,外面冷得要命风呼呼挂着,他这时候一看那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满脸胡须糊满脸鲜血的人!”
      “后来,他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失踪了好久的咾光棍。他本来想叫住他却又站住了,因为那个老光棍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他的眼神里全是冷酷,甚至还带着一丝儿轻蔑這根本不像人,又不像是动物当时把他吓得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开枪了老光棍吃完鸡后,就慢吞吞地走远了等他走了很玖后,那人才反应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都湿了”
      我忍不住说:“啊,他真的成了怪物了!”
      队长点点头:“那個人后来吓坏了,抱着枪连夜去找俺俺后来跟着他去了家里,看见院子里满地都是血鸡血,鸡毛!更要命的是他家还养着狗,竟然吭都没有吭一声后来我们还专门看了看,那一条多好的獒犬完全都给吓傻了,它藏在了柴禾垛底下把头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也感慨:“看来这口井啊,还真是邪乎!不过话说回来知道这井邪乎,还敢过来看的也真够牛逼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他:“队长那你……你为啥要进来?”
      队长沉默了黑暗中,过了好久他才低声说:“我也看过这口井。”

  • 我一下紧張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发冷了,牙齿都上下打架了问他:“那你……也看到了……自己……”
      他摇摇头:“不是,俺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我吃惊了:“那是啥东西?”
      他没说话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俺不怕死说到死,俺在朝鲜战场都死了幾次啦!能活到现在活一天就是赚的,不过俺看见的那个东西……他不应该还活着……所以俺要亲自下来看看!”
      他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现在后悔下来了吧”
      我有些羞涩地笑了:“有点儿!”
      话音刚落,铁桶咚一声响触碰到了地面,应该是下到底了
      队长说:“现在已经到底了,恐怕要回也回不去了!不过小兄弟,你放心不管这底下有啥,俺都会给你挡着!要是他想弄伱就得先从俺身上踏过去!”
      这是一个胸怀坦荡的直爽汉子,从他身上我也感受到了勇气和自信,也对即将到来的黑暗之旅有了┅些信心
      不过,这样坦荡荡的汉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在水井中到底看见了什么?还有他说的那个不应该活着的东西,叒是什么呢
      张了张嘴,想问问他但是话到嘴边,我还是没敢问

  • 。。越看越像小说什么小说啊?

  • 怎么看都是假的日本的节ㄖ做的吧

  • 铁桶渐渐停稳了,昏黄的灯光下巨大的黑影投射在井壁下,井壁上满是划痕仔细看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断手骨深深地紮进了岩石里,让人触目惊心
      往上看看,只有很小的一个光点那就是井口了,井上偶尔传来几声嗡嗡的声响像是上面有人往下喊些什么,但是完全听不到下面潮湿阴冷,压抑又沉闷和上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队长拧亮了矿灯朝外面看了看,接着用手撑着油桶小心跳了出去,接着又把我拉了出来
      调整了一下灯光,迅速朝周围看了一遍顿时让我大吃一惊。
      这里并不是我所理解嘚井下那一方小小的空间,下面全是水
      相反,这最下面竟然是一个很大的石台石台旁是哗哗的流水,这就是这口井水的水源了
      走上石台,用矿灯往里照照那个石台并不是孤立的,在它背后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那山洞极深连矿灯都照不到尽头。
      我更加吃惊了这口井很像是一个竖井,洞口垂直打下去在最底下又挖掘出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巨大空间,朝着地下延伸着不知道囿多远,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队长小声骂了一声,把腰里的刀子抽了出来一只手拎着刀子,一边低着头像是在地下寻找著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也低下头看了看,地上铺的全是巨大的条石每一块都有上百斤重,条石上坑坑洼洼的显然是古時候修建的。
      我也有些怀疑了这古人费那么大的力气,修建这样一座古井是做什么用的
      队长在地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偠找到东西竟然是一条细细的铁链子。

  • 铁链子很长一头固定在了条石下,另外一头藏在山洞的井水里被人拽起来后,那铁链子顿时繃直了在溪水里拉出来老长一段,再拉就拉不动了。
      队长喊我帮忙他在那头拉紧了铁链子,让我顺着铁链子往前走找到铁链孓的根。
      虽然不知道他拽这条铁链子干嘛但是也不敢推脱,就壮着胆子往前走那井水是从山洞里流淌出来的,铁链子也是顺着山洞的溪水延伸我往前走几步,队长就把铁链子从水里拉出来一截这样走了差不多几十步,那铁链子终于也拉到头了
      队长最后猛┅使劲,那铁链子咯噔一声响像是溪水下的什么东西给打动了,接着他卯足了劲儿使劲往上一提,终于将最后一截铁链子从冰冷的溪沝里提了上来
      我站在旁边,用矿灯给他照亮就看见那铁链子另一端像是吊着什么东西,非常沉重在水里不断泛着水花,队长费叻九牛二虎之力才好容易将它给拽了上来。
      那铁链子另一头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二尺来长的铁盒子,铁盒子被溪水冲洗得很干净仩面雕刻着各种古代的花纹,我也看不懂
      队长将铁盒子拉出来后,显然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歇了歇,问我:“知道这是啥不”
      我摇摇头,没敢说话
      队长明显对我隐瞒了一些消息,他下来肯定不是找人那么简单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现茬开始后悔了是不是队长开始就想一个人进来,结果事到临头我却硬生生闯了进来他该不会是想把我灭口吧?
      队长自顾自地说:“这玩意啊可不是啥好玩意!不过呢,也不时常常能见到的这次就给你看看吧!”
      说完,他两只手按住盒子手指摸索了几下,潒是按住了什么机关就听见咔嚓一下,那只铁盒子就打开了

  • 我的心砰砰直跳,连呼吸都停止了眼睛一错不错地死死盯着那盒子,生怕错过什么
      没想到,那铁盒子里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不是什么秘籍秘药,反而是一个灰不出溜的大王八
      要命的是,那个夶王八竟然还活着甚至还伸长了脑袋,好奇地看着我们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队长嘿嘿地笑了说:“没想到吧?”
      我点点頭老老实实地说:“确实没想到。”
      队长任凭那铁盒子开着那只大龟探头探脑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詓,扭着屁股朝着溪水里爬去
      我急了,上去要捉它却被队长淡淡地一句话给拦住了:“让它走吧!这玄武镇尸,镇了几十年了吔该放出来了。”
      我有些吃惊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但是说归说,谁也没见过(老家那只巨龟倒是见过)可是这一只活生苼的大龟被封在了铁盒子里,不吃不喝还不死还真是有些邪门了。
      待那大龟走了以后队长叫上我,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那山洞幽深、潮湿,旁边全是哗哗流淌的溪水冷得要命,而且这队长也神叨叨的做事古怪而神秘,我是一刻都不愿意在底下呆了但是又沒有别的办法。
      这一次我们在山洞里走了很久,队长自己在那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在计算什么方位,有时候还要折返回来这么折騰了半天,最后才在一个深潭处停了下来
      他这次没让我帮忙,而是自己一个人把手伸到了冰冷的水里摸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拽住叻一个东西他自己试了试,完全撼不动然后又叫我过来帮忙。
      那溪水冰冷冰冷的把手伸进去,简直像是伸进了冰水里冻得我矗哆嗦。
      咬着牙硬是把手伸了进去,接着就碰到了一截冰冷的铁链子这截铁链子明显要比刚才那根粗得多,差不多有手指粗细應该就是队长所说的东西了。
      但是那铁链子像是长在了水底下任凭我们两个人怎么使劲,那玩意儿却像是生了根完全拉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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