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朋友说的真心话人走路会压死脚里的细胞,那么人应该

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处于现代文化历史上一个近乎疯狂的年代。所谓“十亿人民十亿兵”,曾几何时,在几亿中国人的衣柜里,绿、蓝、黑、灰等几种颜色的衣服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当时,有西方人甚至用带有嘲讽的口气,将穿着不分男女老少的中国人形容为“蚂蚁”。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来临,国门打开、观念变更,中国人重新打量自己的穿着。在自我怀疑的目光中,逐渐认同穿着打扮是没有阶级性的。中国人深埋几十年的爱美之心,开始在服饰上得以释放。

  追求时尚,不管什么年代都一样。八十年代初,一节的确凉布需要5至6元钱,在当时是一个学徒工工资的三分之一,一个一级工人工资的四分之一,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其珍贵程度不亚于后世的羊绒大衣了。

  年轻人一旦穿上了的确凉,就好像代表了一种时尚,其感觉并不凉爽,但它的优点很多:挺直不皱、不缩水、干得快、不变形、不怕霉蛀,不用熨烫。下班的年轻姑娘们穿着碎花的“的确凉”裙子,结伴站在栏杆边旁若无人地聊天、看风景,随意的摆弄她们的连衣裙,金色光线斜照着她们细长的腰肢,成为了贫瘠年代唯一的风景。

  在这种大环境下,董洁他们的金土地牌服装从沈阳一个街头小摊,开始了自己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金土地这个名字,也颇费了他们一些周折。在董洁的影响下,大山慢慢也明白了品牌的重要性。目前的情况,大众是消费的主体,DJ肯定不能用,也不适合,最好起个通俗点的名字。

  叫什么好呢?“服装界的春天就要来了,咱们就像一只先行报春的燕子,春燕,这个名字怎么样?”春燕春燕,有点意思,可又觉得有点怪怪的,想了想,董洁自己否定了,“不好,再想想吧。”

  “青春,怎么样?这个名字听上去够敞亮。”

  哎,董洁叹气,大山起名字的水平几年如一日,没多少长进呢。这两字最近两年是比较流行,叫起来也算琅琅上口,可是青春牌青春牌,再过十年,这名字听起来会有好土好土的感觉,她可不打算自己竖起来的牌子昙花一现。

  两人讨论大半天,最后拍板,新品牌就定为“金土地”。负责设计、制作和销售的人,都是农家走出来的孩子,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最为深厚,这个名字,既包含了它的来历,也蕴涵着大家对美好未来的殷切期盼。

  虽说这年头,衣服这东西,正处于完全的卖方市场,可以算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董洁事先仍然一再要求,销售的时候,要提供微笑服务。

  百货公司的售货员,这时候那是相当吃香的工作,可他们的服务态度,却越来越被人诟病。有人在报纸上撰文抱怨说,过去的店员对顾客都会有礼貌地问:“您要买点什么呢?”现在则改为说:“你要什么?不许挑,不要就算了。”尤其是北京人,服务态度之恶劣到了举国尽知的地步。

  这种苦,大山感同身受。陪同董洁去选原料的时候,他也算是扎扎实实领略了个透彻,如今自己做销售方,当然要在这一点上多加注意了。

  凡此种种,金土地从面市那天,就注定了它红火热销的前景。压轴的两件风衣,为了多留住两天压场,尽管他们特意订了个有点离谱的价钱,还是在第二天就被人买走了。其余的衣服,也是当天上市,当天被抢购一空,他们的生产力远远抵不上人们热情的购买力。

  卖出的衣服,他们采用明码标价,不二价,这样容易结算,帐目清楚。现在还没有计件工资一说,赵杰回乡招人前,三个人碰头,就工资待遇问题商量了多半天。最后初步订下保底每月二十元,每做出一件衣服,会有一定的提成奖励。卖出的衣服也和销售人员的收入挂购,这样能最大限度调动起人的劳动积极性。

  自打第一天销售开门红,晚上的庆祝酒席上,大山宣布并解释清楚提成这件事,欢呼声差点没把房顶掀翻。

  农村人,能吃苦,为了挣多一点钱,她们自觉加班加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用休息。睡眠时间被压榨到了极苛刻的地步,连吃饭上厕所都是一溜小跑。

  季节变换与潮流更迭,使服装业成为永不衰落的朝阳产业。服装行业巨大的市场空间及投资回收期短、回报率高的优势,使投资者趋之若鹜,80年代开始的服装批发零售业,成就了内地最早一批富商巨贾和产业骄子。

  而现在,做为先吃螃蟹的先行者,大山和董洁都尝到了丰收的喜悦。

  每天晚上,大山固定的工作之一,就是在灯下数钱。

  数钱的感觉很幸福,虽然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和震憾。

  在收支本上记下数目,把钱放进抽屉。“唉!”他长长呼了口气。

  “累了?”刚洗完澡的董洁披散着一头湿发靠过来。

  大山摇摇头,把她塞进被子里,密密实实包好,只在外面露出个脑袋。拿过毛巾,熟练的给她擦起头来。

  “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嗯,从前的一些事。”他擦头的动作慢了下来。“也不是很经常,可我有时就是会想起过去的日子,”想起他站在西平县街头的无助,想起闻着饭馆食物的香味吞口水,拉下自尊乞求别人给自己一口吃的东西,被别人当乞丐一样的羞辱。还有,“想起奶奶还在的日子。那时候,我和你,我们都说要快点长大,要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我们说过要给奶奶买许多许多吃不完的好东西。”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夹带了一丝哽咽。“可是我们长得太慢,许下的诺言又太沉重,无法兑现,我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买给奶奶穿。有时候,我数钱,数着数着,莫名的就会心酸起来,就想到,从前奶奶每回听到我们那样讲,总会笑的非常满足的样子,我……”

  他再呼出一口长气,沉默了下来。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不知在哪里看到这句话,讲的很有道理,是吧?哥,你跟我讲过,说没有人能拒绝成长的脚步。成长的路上,我们得到一些东西,也会失去另一些东西,总有些遗憾,让我们无能为力。”

  董洁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轻轻盖到大山手上,“哥,奶奶虽然不能再陪在我们身边,但是,只要我们活着,奶奶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有我们记着她想着她,奶奶,她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她在我们心里陪着我们呢,是不是?”

  “小洁,哎,小洁!”大山突然紧紧抱住她,嘴里不断的唤着她的名字。

  “我明白,我都明白。”董洁也紧紧回抱他,像个大人一样一下下拍抚着他的肩膀,“我总会陪在你身边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

  就这样靠在一起,让我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你。男人也会有软弱想哭的时候,也会想有个肩膀靠一下,何况,你还不算男人,仅仅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大山最后紧紧抱了她一下,放开手,耸耸肩,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可能是最近看红楼看的吧?都被感染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落后成一梦。一部红楼梦,半载辛酸泪。哥哥会被感染,很正常啊。而且,”

  董洁皱皱鼻子,“我也很享受被哥哥依靠的感觉呢。”

做老板最开心的事呢,一是生意赚钱,二是手下有批好员工。值得庆幸的是,这两者目前大山他们都占全了。

  员工加班加点干活,并且始终保持高涨的热情,当然是为了能多赚点钱喽,可实际上,老板才是其中占大头的那个,他们创造的价值越多,被剥削的也就越重。想起曾经严重腹诽过的资本论,董洁有一点点心虚。

  赚钱了赚钱了,给辛苦工作的员工一点奖励很有必要,况且他们自发的工作热情也着实让她大大感动了一把。嘿嘿,想当年呀,某人每次听到加班就皱眉,那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双倍工资也不喜欢做并且表现的怨声载道。所以说,能遇到现在这批员工,嗯,太幸福了。

  努力工作,很好,要赏。但他们现下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放松。董洁和大山商量着,先把他们这半个月的工资给结了,一来让他们高兴高兴,再来也顺便带他们逛街放松一下。

  应该给多少钱呢?这是个问题。

  董洁也不想像黑心的资本家那样,对工人压榨剥削太过。可是,“我们还是参考现在城里上班族的工薪给吧,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们,付出和收获差的太过。可现阶段,还是不要显的太出格比较好,标新立异不是好事,对我们对他们,都不好。”

  大山想了一下,是这个理,心中有点过意不去,却也想得明白,一个月挣三四十块钱,他们会很高兴,一个月能拿一百块钱,有些人心里,怕是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加以补偿。比方说,提高伙食待遇,或者每个人送一身衣服——对了,这主意不错。他们身上的衣服,小洁你也看到了,都很旧哪。咱们开的是裁缝店,这个福利可省不得。”

  董洁补充道:“年底回家团圆或者结婚什么的,到时候我们都可以包个红包。”

  最终决定,前半个月每个人的收入订为二十块钱。

  给钱的时候,两人注意观察大家的表情,尤其是负责销售的常亮和陈雪。

  每个人脸上都是纯然的喜悦。在他们朴素的思想看来,干活拿工资天经地义,经手的钱再多,那不是自己的,不需要去费神。只是卖卖东西,操作一下机器,就能挣二十块钱,而且这还只是半个月的工资,掰指头算算,那一个月不就能挣上四十块钱了?天哪,城里人现在才挣多点?他们比多半的城里人挣的还多呢。

  “快,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妈呀,我,我就是踩踩机器,两个星期能挣这么多钱?”

  “俺弟弟的学费有着落了,爸妈知道,指不定怎么高兴哪。”

  “亮子,你很快就能挣出彩礼钱了,以后再也不用为这个烦恼了。呜~~~”有人喜极而泣。

  “秀秀,这是好事,哎,你别哭啊……”

  大家尽情发泄了一通激动的心情,情绪终于平缓过来后,大山提议道:“各位哥哥姐姐,大家从到沈阳城那天起,基本上就闷在这个屋子里,一直也没机会出去走走。忙了这么长时间都累了吧?今天咱们放假,我和小洁带大伙出去转转,透透气,没问题吧?”

  陈雪不以为然,撇撇嘴道:“和顶着大太阳下地干农活比起来,现在的工作太轻松了,怎么能累着人?再说,晨起晚下咱们还是会到屋子外转两圈,用不着再特意放假了吧?”

  陈学敏手里拿到现钱,心情轻松,忍不住也张嘴表达自己的意见:“可不是嘛,咱们从小风里来雨里去,身体好着呢,可不是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姑娘能比的,我一年到头,连声咳嗽都没有过。”

  黄盼弟不想出去,也怯生生接口道:“俺要攒钱给弟弟读书,逛街还得花钱,万一把钱不小心弄丢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还是杨翠花出面张罗道:“好啦,就今天,听小老板一回劝。咱们也算进城了,总得出去转转,好好看看城里头的风景,省得回家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问起的时候,咱们自己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好说歹说了半天,终于可以出门了。

  刚进城那会儿,天色昏黑,加上心情紧张,几个人都不曾注意过城里的风景。这时候出得门来,心情放松,兜里有钱,也就有了看风景的心情。

  “城里果然与咱们那疙瘩不一样,你瞧那树,长得就是齐整……”

  一边交头接耳窍窍私语小声交换着意见,不时发时惊呼和吃吃的笑声,也时不时的用手摸摸自己装钱的口袋,脸上傻傻的乐上一阵,有的人那手干脆就没离开过装钱的口袋,想来手心的钱都被篡湿了吧?

  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有个卖棉花糖的摊位。大山让老板一人给他们卷团蓬松绵软的糖球。除了他和董洁,余下几人可以说都算大人了,可大家从小就没什么吃零嘴的机会,更没见过棉花糖,一个个瞅着稀奇,眼里不觉也流露出几分渴望来。

  “哎,你是小孩子,怎么能让你掏钱?”大山付钱的时候,杨翠花拦了下来。

  “翠花姐,你别跟他客气,不过一根糖,只管吃就是了。”董洁率先咬了一口,“很甜呢。小雪姐姐,好吃吗?”

  绵软的感觉仿佛入口既化,边吃边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照相馆前。

  老式的照相馆,门脸不大,很有些年头的旧楼了,微微透着一股沧桑的味道。门前打扫的却极干净,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看得出每天有用水仔细冲洗过。

  照相馆的橱窗里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里出租西服”,呃,时下流行穿着外国衣服照相,据说这样显得精神,当然,最关键的是,那西服比自家所有衣服都要气派,照成照片拿与别人瞧,自己也比较有面子哪。橱窗里还陈列着一些白色的婚纱照,有趣的是,有一张照片旁边贴了一条地地道道的中国式口号:“为了革命,只生一个孩子。”

  董洁被这条口号逗得笑了半天,回头只瞧见那几人围着陈列的照片看个不停,面上流露出浓浓的好奇和羡慕。

  对了,他们大都没有照过相吧?巧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嗯,每个人来张单身照,再来张集体合影。作为金土地品牌的第一批创始人,很有合影留念的意义。等得日后,裁缝店扩大成厂,再变成公司,到时候回头审视这段日子,也有照片为证,呃,也算是成长的足迹,是吧?

第三十八章 生活啊,多么美好

1981年的秋天,对大山他们来说,这是个收获的季节,无论饭馆还是裁缝店,都走上了正轨,成为快速造钱的机器。

  十月后,秋雨一场凉过一场,风也刮的越来越急,先前还是满眼枝繁叶茂的浓绿,仿佛只在一夜间骨瘦形销褪了颜色,但见落叶翩翩如蝶,尽情舞却最后一场灿烂后,悄无声息,回归大地。晨起,便只见寥寥无几仅剩的几片在枝头瑟瑟发抖,也不知还能作几日坚守。

  初雪前,沈阳城迎来了最后一场暴雨。

  天空阴暗了一整天,像一个坏脾气的老人,一直在积蓄怒气,这怒气在半夜时分暴发,化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哗啦啦的雨声,又急又响,在寂静的午夜时分,不知惊醒了多少人的美梦。

  第一声闷雷滚过天边,大山就醒了。侧耳,只听得风也急雨也骤,怀中犹在沉睡的董洁,似也被惊到般,不安的蠕动了几下。

  大山急忙把手捂到她耳边,待她慢慢安静下来后,才替两人拢拢被角,不叫一丝冷意侵入被窝。

  哎,他在黑暗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就要入冬了,“沈阳的冬天,那叫一个冷,西北风嗖嗖的可着劲的吹,不时有来自更北方的寒流侵袭过来,气温低的滴水成冰,上下牙的的的不停的打架,到时候你就瞅那些女孩子,耳朵手啥的,冻的红红肿肿像个小馒头那是轻的,流血化脓一点都不新鲜。”丁睿是这么跟他形容的。

  每年的冬天对董洁,都是一场折磨。北方的冬天,总要下几场厚厚的及膝大雪,好在山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木柴,在家那阵,每到冬天,大山早早就烧起了火墙,通炕的灶台,总架着几根长木头,锅里添满水,一天到晚的烧。

  城里可没这个条件,赵杰帮忙一早买好了煤,也把炉子砌好,听丁睿说暖水袋不错,他大大小小买回了足有十个。哎,希望老天保佑,董洁不要生病才好。

  无休止的雨声把人吵醒,又催人入眠。

  早晨,董洁赖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肯离开暖和的被窝。

  煮两个鸡蛋,烙两张葱花饼,再熬上一小锅金黄色的小米粥。大山手脚麻利的烧好两人的早饭,找个托盘托着放到床上,自已拖张椅子做床边,一边吃,不时还得喂喂耍赖不肯自己吃的董洁。

  饭后,用热水绞条毛巾给董洁擦手擦脸,偏她还不配合的又躲又笑。

  “我让你跟我调皮。”大山把毛巾朝边上一撂,扑过去把她压到身子底下,手从被子底下就伸了进去。

  “哈……哈哈,我投降、投降……哈哈,不敢了,我……不敢了。”董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她最怕痒了。

  一张脸因为大笑和剧烈的喘息,看上去红扑扑的,又漂亮又健康,大山满意的摸摸,“小丫头,消停会儿,哥再不走,怕就来不及了。”

  “外面雨还没停呢,路上水一准积得又多又深,回头淋湿了,再被冷风一吹,感冒了怎么办?就这鬼天气,一定有不少同学告假,哥,你也别去了吧?”

  大山从鞋柜里翻出及膝的黑胶皮雨靴。

  “我猜也是,今天该有一些同学缺席。不过,哥事情忙的时候,常常请假,老师已经很照顾我们了。像现在,只是下雨而已,又不需要做事,总得去学校尽尽做学生的本份吧?今天你可千万别出门,中午我回来给你做饭,听见没?”

  “知道啦。”董洁挥挥手:“翠花姐他们清楚这样的天气我不会出门,会来家找我,我在家跟他们交待一下就可以了。”

  “纸笔和书,我都给你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了,暖瓶在柜子下面,渴了自己倒水喝。对了,倒的时候注意些,别烫着自己,啊?”

  “知道啦~~~,你跟老爷爷一样罗嗦吔。”

  “你这丫头!”大山瞪了她一眼,拿起书包,“好了,再不走真该迟到了,你躺下再睡会儿,哥走了。”

  董洁摇手告别,直到门被带上,连脚步声也听不到,她向后一仰,歪到床上,一把捞过旁边大山的枕头,抱到胸前,一个人呵呵傻笑了半天。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声笑语绕着彩云飞,啊年轻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啊亲爱的朋友们,生活的奇迹要靠谁,要靠你要靠我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哼着歌,一边在纸上画着设计图,董洁真想大声向全世界宣布,生活啊,多么美好!

  张牧和陈雪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董洁这样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陈雪脱下雨披,换上放在门边的拖鞋,走到董洁身边,拿起她已经画好的草稿纸左右端详,看了半天,吐吐舌头,“看不懂!”

  董洁看到她裤腿处有点湿,身上也有股潮湿的凉气,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雨还没停吗?”

  “没有,不过这会儿比早晨那阵儿小了许多,云开始透亮了,中午差不多就该停了吧。”张牧把手放身上蹭蹭,蹭去手上的潮气,也拿过图纸打量。“这是咱们下一步要做的衣服样式?”

  “对,张大哥觉得怎样?”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张牧在服装上果然很有天份,在董洁指点和他自己的努力下,现在虽然还做不到自己画图独立设计款式,看懂设计图纸还是没问题的。缝纫这块儿他已经完全盯得下来,董洁只管做好设计,打版制样,剩下的裁剪缝纫检查入库已经不怎么需要从头盯到尾了。

  “这张,这种大领的样式挺别致的;这张,嗯,下摆这样画,边上注着‘红’字,你的意思是说,下摆这儿用红色的布包一圈吗?”

  两人开始讨论起来,陈雪听了半天,只听明白一件事,“小老板,这些都是春装和夏装?这眼瞅着就入冬了,冬天的衣服呢?我们不做了?”

  董洁摇摇头,“冬天太冷了,大家都穿厚厚的棉衣棉裤,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春夏装上,提前多攒些货。”过年家家都要添新衣,说实话,她当然不想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可是,他们现在的力量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那就是说,整个冬天,咱们只做衣服,不出去卖了?”陈雪不安的挪挪身子,“那我们连吃带住,还有工资,每个月这么大的开销……”

  “你呀,只管把心放肚里吧,开销的事,归大山哥哥管,他会想办法的,咱们只管生产。”董洁拍拍她的手,“小雪姐姐,我们可得加油啊,一定得多赶些衣服出来,越多越好,明年一开春啊,多少都不够你们卖的,是不是?”

  “那是!”提到卖衣服,陈雪立刻挺起了胸膛。“听你这么一说,咱们这个冬天还真不能放松,生产任务很重哪。”

第三十九章 贷款(一)

大山一直在考虑扩大生产的问题。

  年前,国家已经出台了政策,鼓励待业青年和社会闲散人员自主创业、干个体,并进一步扩大了个人自主营业的项目。已经养成看报纸习惯的他,也从报上了解到,国家经济正大跨步向前迈进,最重要的是,他尝到了自主创业的甜头。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饭馆和裁缝店能赚钱?那是因为他走到了大多数人头里。家庭作坊式的一点点进行资金积累,是,照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越来越有钱,可以后呢?

  困在山里那几年,他和董洁,说的最多的,就是对未来的憧憬,无数次描绘着令人激动的远大前景。在他们的设想里,他们的天地,当是无限大,不仅仅局限于一城一镇。几百年前的晋商徽商,凭着车推手扶,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全国,生活在有汽车飞机,这样交通发达的年代,他们更应该超越前人。生意不做便罢,一旦走上从商这行当,那就不仅仅是走向全国的问题,他们更应该走出国门,走向全世界。虎跃深山,龙腾大海。好男儿,当乘长风,破巨浪。事事争先,要做就做领航人。

  改革为他们提供了机遇,理想的蓝图有了实现的可能。他看的很清楚,明年最多后年,自主创业干个体的人会越来越多。历史没有留给他一步步慢慢发展的时间,不抓紧眼下,积极扩张自己的地盘,还没长大的兄妹俩,论时间论关系,都处于劣势,他不甘心成为默默无闻的一条小鱼,最终被大海淹没,甚至成为其它大鱼的口中食。

  只有比别人先行一步,你才能占得主动权,才有机会在竞争中,取得主场作战的优势,才可以更从容面对各种各样来自各方面的挑战。

  这个冬天,别人可以从容过冬,一切等待来年春暖花开,重打旗鼓再开张,他不能!

  一方面是一个小作坊,七八个人,产量实在有限。一方面是市场反应热烈,出摊那阵,每每衣服刚摆出来,很短的时间就被哄抢一空。翠花姐他们,已经加班加点尽全力了,面对人们巨大的需求,产量终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好吧,就算这个冬天,大家始终手脚不闲,赶出来的货,又能支持得了明年春天几天的销售量?如此形势一片大好的市场,会持续到几时?就这样放过吗?他太不甘心了!

  所以,扩大生产势在必行,而且迫在眉睫。

  董洁小小年纪,搞设计抓生产,一切做的尽善尽美。相形之下,往远了说,他做人家老公的,就眼下讲,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不应该把别的问题给撑起来?目光短浅,只满足眼前的营头小利,他也配不上这样的妹妹,和这样的小妻子!

  有个能干的妹妹,大山从来不把这看做是一种压力,正相反,他把这当作是一种动力,一种促使他不断取得进步的前进的动力。总有一天,董洁将做为杰出的年轻人的代表被大众仰望,到时候,他要做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他要让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竖大拇指,承认他有当之无愧与她并肩而立的实力!

  董洁的设计灵感源源不绝,她的设计,在市场上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根本不存在压货的可能,这是他最大的王牌。服装行业,正是他起步的良机。

  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经营管理和建厂等方面的书。总结一下心得,他大体搞明白了,扩大化生产,不仅要买更多的机器,而且不单单仅限于缝纫机,还有特种机,锁边机,用于熨烫的熨斗和熨台等等,此外,必然还要招工,还有厂房问题……

  他不怕问题多,再多的问题,总能理清头绪,然后一件件解决,而所有的问题,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字——钱!

  是的,进料买机器招工建厂投产,样样离不开钱。他们存在银行的钱,看着是一笔天文数字,实际算一算,远远不够。

  他想了很久,“要想把生意做大,就要懂得借鸡下蛋,借钱生钱。”某天,董洁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茅塞顿开。

  银行?对,银行有贷款这项业务,他们可以申请款贷啊。

  冬天到了,人们的菜篮子渐渐简单起来,大棚疏菜还是没影的事儿。萝卜、白菜唱主角,哦,还有一些干货,比如蘑菇海带木耳啥的,不过这些在普通人家的饭桌可不多见。

  大山他们饭馆的生意不但未见萧条,反而更有另一种热气腾腾的红火热闹。

  冬天是吃火锅的好季节嗳。鱼、虾、粉丝、猪血、肉片、蔬菜、面条……什么都可以涮着吃。精心熬制的海鲜底料、骨汤底料,再分成辣与不辣两种口味,热呼呼吃出一身暖气,鼻尖红通通都辣出了汗,人们甩开腮帮子,越辣越想吃,生意想不好?很难嗳!

  大山撂开挂在门口挡寒气的、厚厚的棉帘子,一眼便瞧见这热闹场面。

  正招呼客人的赵杰正好瞅见,一把抓住他,“冻坏了吧?快,到炉火前烤烤去。”

  大山摘下棉手套,开玩笑道:“哎呀,赵哥,我给您捧场来了。”

  赵杰轻轻敲了他一下,“净胡说,听说小洁这两天有些不舒服?你有时间过来,小洁的病好了?”

  “杨善明医生,你还记得吧?和我们已经是老熟人了。这不,帮着来家做了几次针灸,又抓了几付中药吃,好多了。”

  “那行,今儿中午别走了,在这儿咱们涮锅吃。哎,那边正好腾出个位子,走……”

  大山连忙扯住他,“赵哥,不用了。我呀,一会儿回去和小洁自己弄个小锅就行。要是在这儿吃过了,回头小洁一个人吃,更没什么食欲了。有人做伴吃饭香,小洁也能多吃点不是?”

  赵杰回头打量他,“看样子,你今天来,是有事要和我谈了?那行,咱们去我屋里说话。”他回头招呼道:“翠花!”

  杨翠花从后厨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拭净手上的水,“啊,大山过来了?”

  大山歉然一笑,“你看,我平时很少有时间过来,所有的事都撂给赵哥了,忙的赵哥脱不开身,也没时间陪陪翠花姐。裁缝店那边,说好了星期天放你们休息,结果翠花姐来了这儿也不得闲,真是,这让我说什么好?”

  “得了吧,大山,跟我你还客气啥?咱们都是忙活惯了的人,不干活还嫌手脚闲着怪难受哩。”

  赵杰在一旁道:“翠花,我和大山有点事要谈,这儿你先帮我盯会儿。”

  “行,你们去吧,这儿有我。”

  大山把他的想法向赵杰合盘托出。

  赵杰沉呤了一会儿,“我看这事有谱,你跟小洁谈过了吗?”

  “还没有。”大山摇摇头,“她这两天没什么精神,又有点低烧。这不,我先跟你商量一下,把我们能解决的事先商量出个章程来。这个时候,我得留心些,这鬼天气,小洁最容易生病了。”

  “找人的事好说,冬闲冬闲嘛,乡下现在没活,人们都闲在家里。前阵子,亮子不是回了趟家吗?每家带回了几斤肉和几十块钱,可把乡里乡亲的给羡慕坏了,大姑娘小媳妇都围着亮子打听,问能不能有机会也过来咱们这边做活?很多人都表示,他们可以不要钱,管吃住就行,能带出张嘴,就是给家里减了不少负担了。唉,乡下日子,难过呐。”他咂咂嘴,身子靠近点,认真道:“我看你这个想法挺好,一定得尽力争取,不说别的,真要多招些人来做工,也算实实在在为咱们农民兄弟做了件好事。”

  大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贷款的事,有这个饭馆和裁缝店,总能贷出一部分钱来,至于具体多少,你还真得找找关系,这方面,赵哥帮不上你什么忙。咱们开店这些日子,你赵哥手里,哈哈,托你的福,也攒了几千块钱,这钱你先拿去用。”

  大山推脱,“这怎么行?赵哥,你年底就要结婚,正等着钱,我可不能用你的。不瞒你说,我和小洁手里,也有些钱,我估摸着,用来买机器,租厂房,给工人添置些过冬的设备也够用了。就是吧,这摊子铺开了,咱们开工,它得有米下锅,而且生产出来的货,一时也出不了手,得在库房压上一些日子。压货,就得占用资金,同时,咱们还得不断进原料,只进不出,手里这点钱就不够用了。”

  “现在要是春天就好了,就没这个烦心事了。咱们一边生产一边卖,一进一出,不说营利吧,最少持平总能保证。要不,咱再等等,等春天再开工?”

  “不行,不能等,没有比冬天更好的时机了。”

  原料的问题,他早就想过很多次了。他们目前是从市场上进货,这中间势必有相当一部分利润,被市场卖布料的人给分走,只有形成规模式生产,他们才具备实力大批量进货,跟布料厂家直接对话。

  “冬天嘛,春夏装的布料,大部分已经从市场的柜台上辙下,而生产厂家,当然不会停产。所以说,现在正是个机会,咱们找上门去,肯定会受厂家大力欢迎。换作销售旺季,人家肯不肯给你货还是个问题。咱们趁这个机会和厂家搞好关系,来年原料供应也就不成问题了。”

  赵杰手指不断敲着桌子,边听边点头,“嗯,有道理。听你这一说,这个冬天,还真是服装厂能不能发展起来的关键。这样吧,你也别跟我客气,赵哥这点钱你先用着,我和你翠花姐婚事,一切从简就好,也用不了几个钱。剩下的,你得去找找陈老爷子,那帮老人能量不小,银行方面应该有些关系。”

贷款的事,办的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沈佳惠,丁睿的妈妈,文革前最后一批大学生,她的老同学,如今正是干事业的年龄,充斥了沈阳市大大小小的党政机关。这其中,她最好的一位朋友,恰好是工商银行信贷部的主任。

  “来,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小朋友就是咱们今天的小客人。这位姓李,叫李悠然,不过我们大家都习惯叫他大山,旁边是他的妹妹董洁。这位是我的朋友周灵,你们可以喊她周姨。”

  “周姨好!”董洁甜甜的笑着打招呼。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蓝色斜条纹的裤子,右裤脚处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上缀几点发亮的小珠子,微喇的裤角,花瓣一样接了一层微皱的裙边。身上穿一件她自己做的带帽棉服,长短只到膝盖上方,红红的瞧着十分喜气,样式是周灵从未见过的,一眼瞅上去便觉得眼前一亮,非常的可爱与精致。

  “这位就是咱们的小神童董洁?天哪,瞧着,可不是比画上的金童玉女还要漂亮?太招人疼了。听说你抢了你丁爷爷一款‘天青过雨’的梅瓶?可把你丁爷爷心疼坏了,逢人就说,念叨了好一阵子呢。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她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回头冲沈佳惠笑道:“看到这样的衣服,我都要羡慕死了,咱们要能重活一遍多好?我一定要穿上这样的衣服,好好秀给别人瞧瞧。”

  沈佳惠冲大山笑笑,“你周姨这人最爱漂亮了,读书那阵,一天到晚,有时间她就照镜子,恨不能把床单披出去见人。”

  “哎,还说呢,咱们命苦,没赶上好时候。”她仔细打量董洁腿上的裤子,尤其喜欢那个蝴蝶结,嘴里道:“那时候,咱们的衣服,天哪,清一色的灰和黑,谁穿一身绿军装,能神气好久。天知道,那身绿军装,没腰没腿的,不仔细看,简直就分不清男孩女孩。还不如咱们的床单,上面还有几朵花点缀一下呢。”

  “你不是天天扎一条腰带吗?除了睡觉,就没见你解开过,也不嫌勒得慌。”

  “你还记得呀?呵呵。”周灵笑了,“我倒是想在军装上绣朵小红花,我敢吗我?扎个腰带,人也精神些,不爱红妆爱武装嘛,到底咱也青春年少了一把,总得留点飒爽英姿的回忆。”

  “看周姨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当年,追周姨的男孩子,肯定排成一个排,不,得有一个连吧?”大山笑呵呵从旁插嘴道。

  周灵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也就,嗯,十几二十个人吧。反正天天能收到信,‘周灵同志,你好,我有一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今天老师讲的那道数学题我没听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在放学后指点我一下……致以革命的敬礼,某某某’。这样的信收到的可多了。哎,真怀念那段日子,也真想见见老同学,现在大家都忙,同在一个城市,有些朋友,竟然几年没碰过面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年前抽时间,大伙聚一聚,开个同学会,到时候,你就可以再见见你当年那些仰慕者了。呵呵,他们也一定很想见见你吧?”

  周灵摸摸头发,“哎,老了老了,眼瞅着白头发都要冒出来了,再不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喽。”

  大山笑嘻嘻递给她一个包裹,“沈姨待我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周姨既然是沈姨最好的朋友,也跟我们自己的亲姨一样。这是我和小洁的一点心意,希望周姨喜欢。”

  周灵有些愕然,“周姨是大人嗳,这见面礼应该是周姨送你们,怎么到了这儿给反过来了?不行不行,没这个道理,周姨可不能收。”

  沈佳惠笑道:“灵灵,你打开看看,真不想要,我可就不跟你客气,那就归我好了。”

  周灵打开包装,“衣服?哦,天哪天哪,这是给我的?”

  这是一套昵子套装,上衣是深咖啡色,圆领,暗扣,裤子是青黑色,整体透着一股高雅大方,比较打眼的是,这衣服主要借助收腰、开刀、紧身、镶拼来实现服装的廓形,隐隐约约能勾勒出女性美好的线条。

  周灵是个急性子,当下就急不可待换上了,自己在镜前照来照去,一张嘴笑的怎么都合不拢。“嘿,穿上这身,你说,咱们那帮老同学见到了,那眼睛还不得看直了呀?”

  沈佳惠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他们一定会说,这是咱们的周大美人吗?我一定眼花了,莫不是周大美人的女儿?这可真是岁月催人老,转眼老同学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嗯,像她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去你的,”周灵推了她一把,“嫉妒,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她越看越喜欢,半天才想起向大山道谢,“这衣服一定很贵吧?多少钱?周姨加倍给你们。啧,手工真好,难得做得这么合身,决定了,同学会就全靠它给我长脸了。”

  “疯丫头,你都多大了?都老太婆了,还像个小姑娘性子一样。快脱下来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拖她坐下,沈佳惠正容道:“这衣服,是小洁设计并亲手做出来的。秋天的时候,他们生产的金土地牌的衣服,曾经卖的相当火,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

  周灵点头,“对,我上班的时候特地拐了个弯去亲眼瞧了,那场面,是挺红火的,大山,你们赚了不少钱吧?”

  “还可以吧,就是时间太短,天气冷了,虽然我们的裁缝店没有停产,做出来的衣服,却只能放在库里,没办法变现。”

  周灵安慰道:“没关系,冬天总会过去的,只要一开春,你还怕它卖不出去?我看哪,你们还得加班加点。可不能像秋天那时候了,每天只摆那么一会摊,我下班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去买件呢,跑了两次都扑了个空。一打听,人家说,你们早就卖完收摊了,和我一样没买着的人多着呢。”

  沈佳惠趁机开口:“今天找你来,可不就是跟你商量这事来了嘛。”

  “我?跟我商量?”周灵指指自己,十分不解。

  “周姨,是这么回事,我们现在想扩大生产,再添几台机器,另有几个乡亲过来帮忙,大伙也打算跑跑布料厂,看能不能多进点布料,争取有个比较优惠的进价。”

  沈喜惠拍拍她的手,“灵灵,你也知道,现在衣服做出来后,只能压在库里,每天都得占用不少钱,买机器和布料,用到的钱那就更多了,大山他们手里可没那么多现钱。这不,我就想起了老朋友你了,这事,你可得帮帮忙,帮他们从银行里贷笔款子出来。他们的手艺,别的不说,从这套昵子衣服上,你也看得出来。虽然年纪小是小了点,实力可在这儿摆着呢,你自己说,他们有没有还款的能力?”

  “周姨,‘山里人’饭馆,不知道周姨有没有听说过?那也是我们自己开的,每天也有几百元的流水,而且,衣服现在压在库里,只要到了春天,那就是钱。”

  周灵沉吟了一会儿,“这一年,银行的存款涨了许多,老百姓存的钱多,说明大家日子慢慢红火了,肯花在吃穿上的钱就会更多。大山,你们能想到扩大生产,这说明你们很有眼光啊,做生意,眼光放的远,生意才会做大做长,这样的人,正是我们银行贷款最好的发放对象。说实话,周姨还是很佩服你们的,也相信你们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况且你们还有饭馆支持,贷款,没问题。你们想贷多少?”

  大山想了一下,“先贷十万元,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请周姨帮忙,可以吗?”

  “十万啊?行,你们准备一下材料,我来想想办法。”

  大山大喜,“谢谢周姨!我和小洁年龄不够,现在饭馆实际经营者是对我们很好的一个大哥哥,服装厂的法人暂也由他出任,我们会以他的名义申请,麻烦周姨了。”

  “哎,没办法,你周姨我太喜欢这套衣服了。咱们先说好,公归公,私归私,你们的便宜周姨可不能占,这衣服多少钱?周姨可得如数付钱才成。”

  一直乖巧的偎在她怀里的董洁仰头道:“周姨,这样吧,这钱咱们先不急着收,你不是要穿着它参加同学会吗?放心,咱们不会亏本的,呵呵,过些时候,说不定周姨反而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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