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看见埋死人,晚上睡觉就哆嗦第二天头疼就头疼干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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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度娘,别吞了原作者:淮上避雷:ABO设定,末日丧尸文
文案:&当主耶稣第二次降临时,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从坟墓中复活。”——《帖撒罗尼迦前书 4:16》2019年,丧尸病毒爆发,数月内迅速席卷全球。通讯中断,水电停止,化工厂泄露,核电站爆炸,城市沦为地狱焦土;没有上帝、传说与救世主的年代,生存之火由无数凡人之手重新点燃。生化危机丧尸题材ABO设定,AO配,人狠话还多器大活不好日天又日地帅不过三秒攻vs虽有战力爆表奈何一生点背受末日废土文,丧尸肉搏战,无空间无异能无修真,酸爽狗血小白,HE~内容标签: 强强 末世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搜索关键字:主角:朴灿烈,金钟仁 ┃ 配角:敌友阵营各路配角及嗷嗷待哺的丧尸群众 ┃ 其它:HE~
  Chapter1    “慈悲的上帝,你迎接新的灵魂,进入永恒、光明、快乐的所在,列于天上众圣徒的团契之中;当主耶稣第二次降临的时候,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从坟墓中复活,得享永生。”    “阿门。”    神父亲吻白银十字架,淡薄天光穿过教堂高高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在黑漆松木棺椁上。一个蒙着黑纱的白人女子蹲下身,用冰冷的手掌捂住嘴,勉强止住抽泣,抱住了身侧的小男孩。    “……妈妈?”    “嗯?”    “神爱世人吗?”    “神……”女子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沙哑道:“神爱众生,因此赐下他的独生子,好让所有信他的人不至于灭亡,反获得永恒的生命……”    “那为何我们却丧失自由,受到掠夺和囚禁?”    “……”    “难道世人生来就不平等吗?”    女子身后的大门被轰然撞开了,逆光中无数人影冲进教堂,呵斥惊呼纷沓响起。女子只来得及将脖颈上的挂坠摘下来猛地塞到小男孩手里,随即就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抓住,强行向后拖拽。    “跑,快跑!”挣扎中女子的叫喊穿透混乱:“快跑,离开这里!”    “不要回头,不要放弃!”    “妈妈爱你!……”    教堂在巨响中轰然坍塌,火焰化作黑白,冲上阴霾的天穹。惨叫和哭泣化作虚无,风将骨灰扬起,撒向广袤荒凉的大地。    小男孩站在原野上奔跑,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士兵和猎犬。前方渐渐闪现出灯海,巨大都市出现在悬崖之下,男孩在追兵惊怒的叫喊声中纵身一跃!    狂风呼啸掠过耳际,将胸前的挂坠向上扬起。    小男孩在急速下坠中闭上双眼,最后一刻倒映在那黑色瞳孔中的,是孤寂寒冷、永无止境的长夜。    “已死之人必将复活,得享永生——”    他心中道:    “阿门。”    ·    2019年,T市。    “……啊……!”    黑暗中年轻人翻身坐起,下一刻剧痛如电流般蹿过每根神经,痛苦造成的眩晕令他立刻干呕起来。    然而一天没有进食的胃什么都呕不出,除了内脏急剧绞紧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半晌他终于喘息着平复下来,视线勉强聚焦,触目所及却是一间狭小黑暗的牢房,铁栅栏外传来微弱的灯光。    ……这是什么地方,监狱?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试图从混乱不堪的脑海中搜索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却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稍微思考便头痛难忍。正当他试图扶着低矮的床榻下地时,忽然牢门外传来了脚步和人声。    “……全城搜索三天都没找出几个活的,是不是Omega的气味特别容易吸引丧尸……”    “据说Alpha也是,只有没用的Beta相对安全。”    “算了,这几个Omega也够交差了……”    铁锁当啷作响,随即是牢门被打开时尖锐的摩擦。两个士兵走进牢房,凭借走道上昏暗的光,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削瘦的身影仰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连胸口都没有任何起伏。    “不会死了吧?”    一根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指伸来鼻端,旋即训练有素地探了探他的脖颈脉搏。    “昏迷。”那士兵道,“找到时就这样了,难得长得不错。”    同伴笑了起来:“得了吧,这一脸又是泥又是灰的也能看清?”    “再厚十八层也能看清。”    “太饥渴了吧你!”    “你不饥渴?”    “饥渴也没用,反正便宜不了你我……”    年轻人双眼紧闭,犹如没有知觉的尸体,感到自己被人打横抱起,走出了牢房。    行动的颠簸中他微微挑起眼皮,因为视野狭窄的缘故,只能看见抱着自己的人身着凯夫拉防护服,手臂肌肉坚硬结实;他身后那个同伴也是同样打扮,身材高大健壮,脚踏劳工短靴,大腿侧赫然别着黑色枪套。    两个Alpha。    石廊拐角的阴影将年轻人的眼帘笼罩在昏暗中,他无声地合上了眼睛。旋即两名士兵进入电梯,上升、停顿,迎面一片光明和嘈杂。    有人在身侧奔跑吆喝:“整理辎重!准备撤退!基地直升机在楼顶待命!”    “城市已经沦陷,没时间了!”    “快快快走!”    士兵身后那个空着手的同伴应声离开,年轻人瞳孔微眯,就是现在。    “把Omega带上直升机,别让他们跑了,运回基地……”    士兵刚要开口答是,忽然只觉怀里年轻的Omega似乎侧了下身,从自己臂弯中倾向地面——    他的第一反应是躬身去捞,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原本重度昏迷犹如尸体般的年轻人伸手触到了他后腰枪套,勾手抽枪,单膝落地!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士兵的怒吼尚未出口,同一秒年轻人长腿横扫,闪电般将他摞翻!    砰!    “怎么回事?”    “住手!”    周遭惊呼四起,只见年轻人拽着Alpha士兵的头发令他狠狠撞击地面,继而拎起满面鲜血的士兵,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挡在了自己身前:“……退……”    他想说退后、不准动,但长时间的昏迷令他喉咙嘶哑,几秒钟后才喘息着厉声喝道:“站住!放下武器!”    大厅中所有逼近的士兵人人色变,同时止步,形成了一个扇形包围圈,场面剑拔弩张。    “中校,有紧急情况——”    汤皓挂断电话抬起头:“什么?”    “有个Omega反抗,”副官指向不远处的大厅,面容惊怒未消:“劫持了我们的人,还想要逃走!”    年轻人难以压抑的剧喘和Alpha士兵颤抖的呼吸混杂在一处,士兵感到太阳穴上那冰冷的枪口,不由连吞了好几口带血的唾沫,沙哑道:“放……放下我,你跑不掉的……啊!”    年轻人铁钳般的手深深掐进他咽喉中:“——闭嘴。”    这是监狱的公共区域,呈圆形厅状,此刻却充斥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年轻人眼角余光粗略一估,起码有上百个。包围圈外地面上满是急救设施和蒙着白布的担架,看不清有多少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炭、鲜血和腐肉混杂起来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是什么,暴动?    战争?    自己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厅更远处的出口被实心铁帘门锁住了,门岗是个小办公室,一个身着迷彩服、肤色微深、个头极高的男人推门而出,大步流星而来。    年轻人步步后退,警惕的视线钉在他脸上,直到他分开众人走上前来,站在了数步距离外,抬手拔出了后腰手|枪,行动中赫然露出了外套上的中校肩章。    “放开我的人。”汤皓看着不远处已一步步退到墙角的年轻Omega,虽然特种部队出身的他体型精悍结实,但开口时明显调整过的嗓音却不会给对方太多紧迫感:“——是我们救了你,城市已经沦陷了,你跑不出去的。”    年轻人在他的逼视中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你们是什么人?”    汤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们的任务是搜索和保护作为珍贵战略物资的Omega,直到把你们安全护送回基地。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基地已经做好接管你们的准备,很快就会转移去安全区……”    没有安全区了,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对他说。    不仅是这座城市,整个国家乃至于全球都沦陷了。    年轻人微怔,自己也不明白那悲哀的认知从何而来。
“放开你的人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我的士兵曾对你无礼,我可以替他们向你道歉……”    “不……不。”汤皓的声音被年轻人打断了,只见他背后紧抵着墙,剧喘着摇头道:“放下枪让我离开,我必须……现在就……”    汤皓刚想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    只听监狱大楼内部响起哀嚎,竟是从不远处响起的,随即无数脚步拖曳的摩擦声由远及近,远处卷帘铁门发出了被不断拍打的撞击声!    墙灰碎石簌簌而下,人人神情剧变,副官狂吼:“中校!楼下大门失守,丧尸追过来了!”    年轻人喝道:“放下枪!”    “中校!”    “放我走——!”    汤皓回过头,抬手砰砰数枪!    闪烁蓝光的电击针弹几乎是倾泻着扫在人质Alpha士兵和年轻人身上,电击带来的剧痛让年轻人砰然跪地,旋即栽倒,甚至在好几秒内失去了意识。    胸口骤然一重,犹如被千钧巨石死死压住,那是汤皓上前单膝抵在了他胸口。年轻人剧咳着喷出血沫,下一秒他抬起手,但手腕被汤皓轻而易举抓住按在了地上,电流让他抽搐的肌肉甚至无法绷紧。    “……”汤皓不出声地骂了句粗话,表情也有点狼狈——不是因为格斗,而是身下这Omega喷出的血。    即便满面灰土,都盖不住这个年轻人俊秀清晰的五官。他的轮廓不像一般Omega那么柔和,而是更加深邃鲜明,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从下颔到脖颈都有着非常完美利落的弧线。    富含信息素的血液喷溅在汤皓的野战服袖口,仿佛在Alpha烧灼的神经末梢上狠狠抽了一鞭,令难言的刺激从本能中急速升起。    “末世会让Omega置身地狱,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里,外面的活人会比丧尸还可怕。尤其是你这样的,”汤皓拇指在年轻人侧脸上重重一擦,尘土下裸|露出的皮肤白皙得触目惊心。    “你连今晚都活不过,也许被一堆丧尸活吃会是最仁慈的死法。”    “来人把他带走!全速撤退!”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本能反应,汤皓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他看见对面士兵表情同时发生了变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脚踝处传来一股大力,下一秒把他拉扯得当头摔倒——    “*!”    汤皓险些被摔出脑震荡,那句珍藏已久的爆粗终于出了口。    他简直不敢相信电击弹竟然短短十数秒间就在这个Omega身上失了效,但紧接着他的视线余光瞥见年轻人捡起枪,俯在自己耳边,极有沙哑质感的声音几乎直接贴在了自己耳廓上:    “我喜欢老死。”    年轻人从汤皓裤袋中抽出弹夹,迅速起身,用枪口来回指向包围圈内的士兵,同时疾步向窗口退去。    汤皓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怒吼:“不——”    然而已经为时太晚。    众目睽睽之下,年轻人猛地撞碎玻璃窗,在漫天碎玻璃渣中飞身纵跃而下。    ——这里是三楼!    汤皓箭一样冲到窗前,身后士兵蜂拥而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以至于凝固,半空中年轻人劲瘦的身形一寸寸翻转、弓起,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黑发向后飞拂而起。    砰!    明明那么远的距离,沉闷的落地声却仿佛重重敲在汤皓耳边。    年轻人躬身落地,顺势翻滚,如战术教科书般精确完美,起身跪地双手举枪!    这人难道真有什么来头?!    汤皓眼底终于浮现出难以掩饰的不解,只听手下急问:“中校,要不要追?”    汤皓伸手拦住了他们——来不及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楼下停车场空地上,没有进入监狱大楼的十几个丧尸齐刷刷转身,放下了手中血肉淋漓的残骸,向年轻人蹒跚走来。    年轻人似乎没料到这种情况,在面对活死人时怔愣了下。同一时刻,汤皓夺过手下士兵的枪,看都不看扣动扳机,离年轻人仅数步远的丧尸眉心中弹。    砰——    活死人应声倒地,早已尸斑丛生的身体僵直,暗紫粘稠的血液缓缓流淌在脏污的地面上,向不远处因为堵塞多日而积满臭水的下水井口蜿蜒。    而其他活死人毫无觉察,一味发出哀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被咬到就感染!”高处传来汤皓的咆哮:“必须打头!!”    话音未落,年轻人像是从某种迷茫错乱的梦境中惊醒一般,忽然动了起来——    汤皓简直没看清他是怎么抬脚的,眨眼工夫就只见他旋风般冲了出去,与第二个丧尸擦肩而过时,对方甚至来不及伸手拦一下,就只见残影扫过,腾空而起。    年轻人一脚踩在第三个丧尸肩上——那是个在丧尸潮爆发时越狱的重刑犯,面部已被撕下一半,黑红腐肉中隐约可见破败的利齿——旋即啪啪数下点射,蜂拥而来的活死人中,最前几个向他竭力伸手的丧尸头颅爆开。    然而更多活死人争先恐后挤来,汤皓在三楼窗台上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大街上徘徊的丧尸都成群结队地向这边涌过来了!    ——他的子弹不够!    年轻人没有丝毫迟疑或恐惧,直接闪身纵跃。他几乎是踩着所有丧尸的头和肩膀,每一步都快如闪电又惊险至极,几秒钟内便越过了树林般枝节横生的丧尸群,单膝跪地,落在了监狱大门外的车行道边。    汤皓霎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眉峰一挑。    不出他所料,年轻人连停顿都没有,起身炮弹般冲向了离他最近的汽车。    那是辆普通的丰田凯美瑞,前后门全开,司机已变成满面鲜血的中年男尸,正在安全带的束缚下不断发出惨嚎,青紫色的十指向前茫然抓挠。    丧尸群纷纷掉头追赶,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年轻人再也不向后看一眼,一枪打碎了司机的头,抬起尸体抛去车外,拧身坐上驾驶座,啪一声利落关上车门。    男尸砸落尸群,将最近的几个活死人当头绊倒,远处汤皓放下望远镜,面色微微阴沉。    “中校,我们必须立刻撤退,卷帘门已经……”    大厅尽头的实心铁帘门在丧尸不知疲倦的捶打下已摇摇欲坠,大块混凝土块簌簌而下,终于在一声令人神经颤悚的吱呀声中,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丧尸潮水般一涌而入,前排士兵枪声大作,监狱大厅登时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汤皓大步向前,肩膀一抖,从背后卸下MP5全自动微冲,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向不断爬进大厅的丧尸倾泻,成排活死人在9毫米鲁格弹的巨大冲击力下向后横飞。    “中校!”    汤皓边战边退,头也不回,左手从上而下凌厉地一挥:“走!”    士兵从安全楼道迅速撤退,跨出门槛的最后一瞬,汤皓的视线从数米外活死人可怖的脸上移开,投向落地窗外——    充斥丧尸、废墟和报废车辆的街道上,银色凯美瑞如劈开血浪的利箭,披荆斩棘而去,很快消失在了燃烧着烈焰的街道尽头。    汤皓收回目光,轰然一脚踹上安全楼道门,将争先恐后的丧尸堵在了大厅里。成群结队的士兵冲向楼顶,转身那一刻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气息,喉结在结实的脖颈上剧烈滑动了下。    ——那是从他迷彩服袖口上传来的,腥甜勾人的Omega信息素味道。    “中校?”士兵问。    汤皓一步两级台阶,用枪口点了点衣袖上的血迹:    “回基地后提取DNA,跟T市的人口信息登记库查验比对,我要知道这个Omega的身份背景。”    手下点了点头。
  Chapter2    末日来临时人口稠密的城市顿时沦为地狱,街道两侧到处是撞毁的车辆、翻滚的硝烟和火焰,活死人来回游荡,残尸零落布满马路。    商店门户敞开,碎玻璃满地,货架如同被龙卷风扫过,墙上满是喷溅的血迹和黑红手印。    前方有人横在地上,手脚仍在条件反射性抽搐,身躯却早已肚穿肠流。几个丧尸围着他,撕咬手臂和大腿的血肉,捧起内脏大口吞咽,血流满地。    银色凯美瑞风驰电掣而过,丧尸嗅到活人的气味,刚摇摇晃晃起身追赶,汽车却已绝尘而去。    年轻人望向后视镜,远处监狱大楼顶上,一架武装直升机正呼啸腾空,越过满目疮痍的城市,向远方黑烟滚滚的地平线驶去。    他收回目光,稍微调整了下后视镜,随即从镜中看见了什么,动作微顿。    那是一双浑浊灰白的眼睛。    静静挨在自己身后。    年轻人一脚踩下刹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回头,只见后座视线死角处安全带赫然勒着一个小女孩,只静静蜷着,可能才两三岁,比猫大不了多少,头上还梳着小羊角辫,抱着个娃娃。    她的脸已经整张乌黑了,嘴巴一张一合,紫红色血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直勾勾望着年轻人,身侧还丢着一只洒满鲜血的女式包。    年轻人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能想象当时是什么情景。丈夫不愿放弃他已被感染的妻女,开车逃离城市,沿途寻找救援,最终被活活咬死在驾驶席上,然后丧尸化的妻子打开后车门逃走。    他睁开眼睛,举枪瞄准丧尸小女孩的眉心,食指却按不下扳机。    街道上的丧尸挤在车边,麻木拍打车窗,发出嘭嘭的闷响。半晌年轻人垂下枪口,伸手卡住小女孩的脖子,咔擦一声拧断,尸体软软垂在了后座上。    他并未把小丧尸丢出车外,一言不发看了她片刻后,踩下油门向前驶去。    前方一公里处,停车大楼建筑旁,药店的黄色标志在硝烟中异常醒目。    ·    同一时刻,停车场二楼。    偌大空间里零散停着十几辆满是弹孔的车,死尸断臂满地,警报器此起彼伏。激战后枪弹和腐肉的腥臭混在一起,强烈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们被丧尸群包围了,”吴世勋取下望远镜,嘶哑道:“后门小巷是死路,前门堵了丧尸潮,估计数量有几百个。毗邻建筑分别是医院、学校和超市药房,属于红色一级危险区,无法通过钩索跨越,弹药也即将告罄。”    一辆生化装甲车边,几个队员正迅速整理装备,闻言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某个侧影。    严苛的长期训练令他们不会立刻情绪失控,但沉默中隐约流动的绝望却无可错认。沉闷到压抑的空气中,楼下传来的哀嚎和捶门声愈加清晰。    “队长……”吴世勋嗫嚅道。    朴灿烈背靠着血迹斑斑的墙壁,在众人目光焦点中抬起头,却没开口,先甩手掷出一道寒光——与此同时二十步外,一只躲在水泥柱后的丧尸颅骨中刀,深入没柄,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收拾装备,准备突围。”    朴灿烈站起身走向不远处,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全身黑色防护服,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声音低沉冷峻。一名队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起身:“灿烈哥!你上哪去?!”    朴灿烈找了辆半侧车身布满弹孔的奥迪跑车,众目睽睽之下一拳粉碎前窗,从储物箱中翻出备用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去把前面的丧尸引到后门,突围后你们往东南方向开,目标避难所在三十公里外的城中心地下。”    他点火提手刹,千疮百孔的跑车发出轰鸣:“一旦我脱身就赶去跟你们会合,如果你们抵达前我还没回来,队长职责由吴世勋继任,向基地发射定位讯号。”    “队长!”吴世勋霎时咆哮出口,几名队员同时难以接受地起身:“不行,灿烈哥!”“住手!”    朴灿烈从车窗中探出头,眯起了那双形状锋利漂亮的眼睛:“嗯?”    朴灿烈不笑的时候,五官组合就有种冰冷桀骜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甚至连每根眉毛的角度、微微压紧的瞳孔都无声彰显着“此人十分扎手”的事实,显足以令观者完全忽略他本身长相的俊美。    多年积累下来的淫|威让队员们同时条件反射一哽,继而吴世勋失控地上前几步,刚要说什么时,朴灿烈伸手向他一点,那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很重,令他硬生生止了步。    继而朴灿烈笑起来——他一笑那戾气就消失不见了,嘴角勾起,眼角微弯,反倒有种不正经的雅痞魅力。    “娘们唧唧的,你们几个。”他从自己的队员脸上挨个点过去,笑道:“等灿烈哥去避难所会合,滚吧。”    队员们抓紧冲|锋枪,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中浮现出绝望。    跑车打灯退后,碾压着满地腐尸滑出一个利索的倒U。    “等等……等等,队长!”    吴世勋目光盯着窗外,忽然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道:“有人……有人来了!”    ——停车场前门口,黑压压无数丧尸正机械捶门,它们身后的马路上,一辆银色凯美瑞戛然而止,旋即倒车回来,摇下了车窗。    “……”    难道停车大楼里有幸存者?    年轻人打量这栋八层建筑,触目所及的每一扇窗户都支离破碎,洒满鲜血,完全看不清内部情况。只有二层正对马路的某个窗口隐约可见有人趴在上面,也许是事发时慌不择路逃进楼的民众。    停车场本身的电子控制大门已被封锁,但在丧尸无穷无尽的捶打下,空心铁门已向内凹出了一个恐怖的弧度,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年轻人眉心微拧了起来,内心略有迟疑。    他向不远处门户大敞的药房望去,那边只有几个丧尸男生,穿着初中校服,跛着脚漫无目的地晃荡,应该是附近学校感染爆发后跑出来的。    虽然他因为过度刺激、头部撞击或其他原因而暂时失忆,但基本常识是有的。他需要信息素压制剂来伪装成Beta,趁现在幸存者把大批丧尸都吸引走了,一鼓作气冲进药房去是完全可行的。    但脆弱的电控铁门应该撑不了几分钟了。    而且万一他跑进药房后,丧尸潮跟着涌进来怎么办?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二十米外一辆撞树人亡的摩托车上,默数三秒后,猛地推开了车门。    机车发动的轰鸣猝然响彻街道,仿佛宣告开餐的号角。    停车场二楼,吴世勋的声音极轻又充满讶异:“这个人……”    “他……他在帮我们引开丧尸潮……?”    朴灿烈大步走近,拿过望远镜向街道看去。镜头聚焦处,年轻人横跨在一辆机车上,面颈被头盔遮得严严实实,皮夹克拉锁扣到下巴,摩托尾管伴随低沉的发动声喷出尾气。    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这声音吸引,停止捶门,纷纷回头,成群结队向机车扑过去。    二十米、十米、五米……    马路上丧尸几乎快挤到机车前的时候,停车场前,丧尸数量终于减少到了三十个以下,机车手扬起左臂,向高处打了个手势。    预备——    “吴世勋去开车!”朴灿烈猝然扔了望远镜,架起步|枪瞄准,喝道:“上车,全体上车准备突围!”    砰砰数声枪响,子弹粉碎玻璃窗,远处尸潮中,距离机车最近的几个头颅应声爆开。    那仿佛是行动开始的讯号,同一秒钟机车发动,轰鸣着冲了出去!    “走走走快走!”“快!”    队员迅速跃上装甲车,吴世勋一手疾打方向盘,一手卸下自己的弹夹扔出车窗。朴灿烈就像背后长眼般头都没回,一把抓住弹夹,咔擦安上,枪管架在窗台,弹药倾泻而出!    枪林弹雨中,机车凭借高速冲出尸潮,将数不清的活死人碾成腐肉,继而驰向十字路口。    丧尸踉踉跄跄追在身后,从高处望去,甚至连附近几条街的丧尸都闻风而动,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壮观的长龙。    断手折脚的、七窍流血的、死不瞑目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尸潮令人毛骨悚然。然而生死一瞬时没人顾得上恐惧,机车手在十字路口猛地掉头,呼啸冲进了东南大街!    轰隆巨响,停车场大门终于徐徐升起,生化车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丧尸压在了车胎下。    “队长——”吴世勋大吼。    二楼上,朴灿烈一手撑住窗台,飞身而下,“轰!”一声重重落在了车顶。
  五百米外,十字路口另一端。    机车甩尾变道,随即车身骤停。    前方赫然出现了另一批尸潮,争先恐后挤了过来!    来自朴灿烈的远程狙击掩护停止,丧尸又从前后分头堵截,场面顿时蔚为壮观。年轻人的视线从头盔后瞥向后视镜,身后街道拐角分出一条岔路,通向东面大街。    伏在车把上的手指握紧,青筋暴起,继而平复。他深吸一口气,调转车头——    “吼——”    机车流星般横贯公路,几乎贴着身侧丧尸的利齿冲向岔道。车身飞越,悍然撞碎街角书店的落地玻璃墙,从另一头穿出,裹挟漫天玻璃落地!    前方两名男性丧尸被当胸撞翻,半腐内脏爆了一地。第三个丧尸伸手攀住车把,刚张口凑上来,忽然一枚子弹呼啸而至,将它脑浆爆上了天。    年轻人抬眼望去。    ——二百米外,一辆银灰色装甲车正横冲直撞,朴灿烈趴在车顶上架着步|枪,眯起一只眼睛,薄唇略微勾起,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跟他打了个招呼。    随即下一枚子弹擦过他的头盔,将机车侧面一位丧尸大婶的天灵盖掀了起来。    “东大街转角书店后十米,两点钟方向,准备营救。”    耳麦中传来朴灿烈的声音,吴世勋点头应是,目光一扫卫星路况图:“不好。”    “怎么?”    吴世勋一脚踩下油门:“东大街是死路。”    装甲车发出加速的轰响,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了。朴灿烈眉峰一跳,只见机车发动,冲破丧尸重重包围,别无选择地向东大街冲了进去!    “绕道接应!搜索最佳路线!”朴灿烈在迸飞的弹壳中厉喝:“准备调头!”    驾驶室内,GPS屏上路线变化,吴世勋随之将方向盘一把打死。    同时东大街,机车手上身俯到极限,风驰电掣冲破尸山血海,旋即前方出现了一整排黑压压的油压路障!    此时摩托车速已达到恐怖的200km/h,而路障堪堪不过三百米距,六秒不到即可到达。    六秒是什么概念?    ——无法掉头,无法转向,道路两侧全是丧尸,一旦与路障相撞,必然车毁人亡。    机车手瞳孔分分压紧,直至如针。与此同时仪表盘内指针剧烈摇晃,撞击底线,尾管中如有一头暴怒的魔兽发出咆哮。    “他要冲卡……”吴世勋轻声道。    仿佛劈开大海的摩西之杖,机车从层层丧尸群中突出,刹那间冲上了路障钢板——    时间就此凝滞,连风声都唰然静止。    半空中,机车三百六十度翻转,划出一道流火弧线。    朴灿烈抛出钩索:“接着——”    狂风中年轻人伸展手臂,绳索带着铁钩准确缠住了手腕,旋即他身体蹬离机车,凌空飞向朴灿烈。    沉重的机车疯狂打旋,一头扎进尸潮,继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砰!一声重响,年轻人当头摔上装甲车顶,在惯力下翻滚冲向边缘,被朴灿烈拦腰抱住,脚蹬开车顶盖,两人在哐当巨响中同时掉进了车厢。    “灿烈哥!”“队长!”    队员纷纷冲上前,七手八脚把两人扶了起来,连驾驶座上的吴世勋都设定好自动驾驶,示意队友接手,从驾驶席匆匆钻进了后车厢:“队长没事吧?”    “嘶嘶嘶……”朴灿烈龇牙咧嘴起身:“哥这把老腰……”    在他身后,年轻人闪电般躲开了搀扶自己的手,退到角落直起身。    隔着机车头盔,他一言不发望着面前这些人。    这是一支特种部队,他想。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帮个个精悍魁梧的队员竟全是Beta,空间有限的车厢里,没有一丝Alpha信息素极具侵略性的味道。    “喏,”吴世勋善意地递来一瓶水:“谢谢。”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注视中,年轻人既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抬手的表示。    “……”吴世勋又示意了下:“给你的。”    吴世勋是那种如果没参军,妥妥可以去报考电影学院的长相。跟朴灿烈不相上下的身高,肩宽腿长,秀眉朗目,左耳单扣一枚红宝石耳钉微微闪光,颇有校园言情剧中忧郁男主角的气质。    这么多年严厉到变态的训练都没给他白净的皮肤留下任何痕迹,可谓天生丽质难自弃。    然而他面前这位机车手并不领情,甚至还能用冷漠或戒备来形容。    “这位兄弟……”另一个队员刚开口,只见机车手终于动了。    他无视了那瓶水,伸手卸下吴世勋的全自动卡宾枪,背到了自己右肩上。    “喂,你——”    朴灿烈喝着水转过身,拦住队员,对年轻人露齿一笑:“兄弟怎么称呼?”    年轻人不说话。    “吃点东西?”    没有回应。    车厢里气氛渐渐变了,狭小的空间内,某种紧张的东西在沉默中渐渐孕育。    朴灿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眼。他全身都包裹在紧身机车夹克和深色牛仔裤里,头盔遮挡下完全看不见脸,全身都是丧尸堆中打过滚的气息,显得非常狼狈。    但他身形劲瘦利落,戒备的姿势像一把刀。    一把寒光森然,出鞘泰半的军刀。    “朋友,”朴灿烈视若不见,笑问:“你这是要上哪去,送你一程?”    足足过了十多秒,车厢里除了长长短短的呼吸,只有钢板外丧尸模糊的哀嚎。    “……回停车场。”在几乎窒息的气氛中,年轻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干涸导致的沙哑:    “去药房。”    朴灿烈极为友善地颔首,转身来到前车驾驶座,拍拍司机的肩:“回东南大街停车场。”    随即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找地方停一下,我要跟去看他在药房干什么。”
加油,喜欢的
  Chapter3    “免贵姓朴,灿烈,灿烂热烈的灿烈。”    “我们在这倒霉催的T市蹲了大半个月,一分钱外勤补贴金都没摸-到,子弹和粮草也见底了,兵荒马乱的加个油都跟做贼似的。”    “你说这病毒怎么爆发的,狂犬病毒变异体吗,还是美帝-国主-义跟西方列-强针对我-国实行的丧-心-病-狂的基因战术?哥几个前两天还跟着看新-闻-联-播,昨儿晚上连电视信号跟短波广播都没了,可惜我追了大半年都没断的《人-民的城-管队》和《人-民的广电局》。不过最可惜的还是……”    朴灿烈咔擦一声点着火,深深吸了口烟,回头一看众队员战战兢兢,车厢侧窗大开,风呼呼地灌进来。    “走……走了,”一小弟说:“刚从车窗翻出去……”    “啥时候走的?”    “新-闻-联-播那会儿。”    朴灿烈沉默片刻,不无遗憾道:“可惜,我正想给他安利《人-民的发改委》第八季呢。”    ·    丧尸潮被引去东南边了,此刻大街上只有十几个活死人在游荡。年轻人翻身落地,几步贴到墙角,继而闪身进了一片狼藉的大药房。    白炽灯在头顶一闪一闪,墙上全是喷溅状鲜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压垮了玻璃柜台,可以想见病毒爆发时这里是怎样恐怖的景象。    随着人种及性别平等的呼-吁日益强烈,Omega信息素抑制剂在很多国-家取消了禁-令,但也是严格管-制的处方药。年轻人将卡-宾-枪端在身前,绕过药剂师倒俯在柜台上的尸体,反手一枪托砸碎玻璃柜,看见熟悉的针剂,不可察觉地出了口气,迅速拆解包装配药扎进自己的手臂静脉。    药房大概被劫掠过几次,但角落里还残余一些物资,蛋白|粉、坚果条、能量饮料等。他从尸体身上拣了个满是鲜血的帆布背包,把能带的统统扫了进去,又留意翻出了两包净水剂。    做完这些后他抬起头,透过柜台边支离破碎的镜子,看见了自己。    机车头盔、夹克上满是铁锈味,牛仔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高帮短靴上满是干涸的腐肉。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稍微拽下拉链,从衣领中勾出了一只吊坠。    那是一只普通的黄铜圆匣,怀表大小,打开里面是一张旧照片,压在水晶薄片下。    一对年轻夫-妻抱着五六岁大的儿子对他微笑,妻子是白种人,亚麻发色琥珀眼珠,即便是多年-前有限的照相技术,其出众的美貌都清晰可见;丈夫则是完全的东方人,样貌清晰文雅,满是书卷气,长着一张令人无比眼熟的脸。    ——他自己的脸。    年轻人闭上眼睛,止不住喘息,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几段残缺的画面:急速颠簸的机舱,惨叫,残尸,迸飞的弹壳,闪烁冰冷银光的手提箱……    随即镜头唰然拉远,清晨寒冷阴灰的天空下,军靴踏过草根和露水,呵斥震响每个士兵的耳膜:    “……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永远等不来救援,任何失误都万-劫-不-复……”    “你们将是这个地球上,最后一批和不死者作战的活人!……”    年轻人下意识摇头,想揉按眉心,却碰到了坚-硬的头盔。    “小心!”    一股从身侧冲来的巨力将年轻人瞬间扑倒在地——轰然重响,年轻人本能就要去掐偷袭者脖颈,下一刻室内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暴雨般迅疾的子弹将角落里的仓库门打飞出去,门后几个活死人摔叠在地,不住挣扎抽-搐,片刻后终于化作一堆血肉不动了。    朴灿烈放下枪,呸出烟头,随便一脚碾熄:“你俩没事吧?”    年轻人一把推开“偷袭者”,翻身坐起,头痛欲裂按住眉心。    “你好,我们刚进来,正看见丧尸从仓库推门……”吴世勋爬起来,对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摊开掌心。后者撑着他的手,借力站起身,顺手掀起机车头盔:“多谢。”    吴世勋:“……”    “?”    吴帅哥收回目光,尽管本能掩饰了下,白净面孔上的红晕还是很明显,用-力咳了声道:“没……没事。”    朴灿烈颇觉有-意思,抚摩了会儿下巴,笑嘻嘻问:“兄弟来找吃的?”    ——如果末-世群众票选十大最烂搭讪榜,这句一定荣登榜首。    年轻人没有回答,捡起背包甩在右肩上,提着从吴世勋那顺来的卡-宾-枪,枪口虚虚指向地面,绕过两人向门口走去。    谁料擦肩而过时,朴灿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这位……”    “你跟-踪我?”    两人近距离对视,满地狼藉的药房内,似乎有根无形的弓弦渐渐拉紧。半晌朴灿烈谦虚地一笑:“说啥呢你,这么伤感情……”    “……明明是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负责。”    年轻人重新仔细打量了朴灿烈一遍,觉得自己刚才判断失误。此人不应该是当地部-队,而是被开除出队后盗用军械的兵油子。    “甭打量了,跟我们走吧,没人打你这两包饼干的主意。”朴灿烈顺手把年轻人肩上一块迸溅到的碎肉-弹飞,竟然也不觉得恶心,说:“我们要去市中心避难所跟队友会合,接上群众,发射定位信号,通知当地政-府派直升机来接——明天T市就要被核弹清洗了,喏,这是我的证-件。”    朴灿烈满是血污的露指手套,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牛皮信封,打开里面真是一张盖着红章的部-队介绍公函。    他嚣张地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又珍惜地把公函收回防护背心里,说:“你一人哪儿都去不了,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还是接受组-织安排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片静默,年轻人目光落到地上,脚边正有个打翻的药盒,写着“XX市钟仁中药饮片有限公-司(粤2011XXXX)”字样。    “……金钟仁,”年轻人沙哑道。    “仁爱的仁。”
  Chapter3    “免贵姓朴,灿烈,灿烂热烈的灿烈。”    “我们在这倒霉催的T市蹲了大半个月,一分钱外勤补贴金都没摸圌到,子弹和粮草也见底了,兵荒马乱的加个油都跟做贼似的。”    “你说这病毒怎么爆发的,狂-犬病-毒变-异体吗,还是美帝圌国主圌义跟西方列圌强针对我圌国实行的丧圌心圌病圌狂的基因战术?哥几个前两天还跟着看新圌闻圌联圌播,昨儿晚上连电视信号跟短波广播都没了,可惜我追了大半年都没断的《人圌民的城圌管队》和《人圌民的广电局》。不过最可惜的还是……”    朴灿烈咔擦一声点着火,深深吸了口烟,回头一看众队员战战兢兢,车厢侧窗大开,风呼呼地灌进来。    “走……走了,”一小弟说:“刚从车窗翻出去……”    “啥时候走的?”    “新圌闻圌联圌播那会儿。”    朴灿烈沉默片刻,不无遗憾道:“可惜,我正想给他安利《人圌民的发改委》第八季呢。”    ·    丧尸潮被引去东南边了,此刻大街上只有十几个活死人在游荡。年轻人翻身落地,几步贴到墙角,继而闪身进了一片狼藉的大药房。    白炽灯在头顶一闪一闪,墙上全是喷溅状鲜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压垮了玻璃柜台,可以想见病毒爆发时这里是怎样恐怖的景象。    随着人种及性别平等的呼圌吁日益强烈,Omega信息素抑制剂在很多国圌家取消了禁圌令,但也是严格管圌制的处方药。年轻人将卡圌宾圌枪端在身前,绕过药剂师倒俯在柜台上的尸体,反手一枪托砸碎玻璃柜,看见熟悉的针剂,不可察觉地出了口气,迅速拆解包装配药扎进自己的手臂静脉。    药房大概被劫掠过几次,但角落里还残余一些物资,蛋白|粉、坚果条、能量饮料等。他从尸体身上拣了个满是鲜血的帆布背包,把能带的统统扫了进去,又留意翻出了两包净水剂。    做完这些后他抬起头,透过柜台边支离破碎的镜子,看见了自己。    机车头盔、夹克上满是铁锈味,牛仔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高帮短靴上满是干涸的腐肉。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稍微拽下拉链,从衣领中勾出了一只吊坠。    那是一只普通的黄铜圆匣,怀表大小,打开里面是一张旧照片,压在水晶薄片下。    一对年轻夫圌妻抱着五六岁大的儿子对他微笑,妻子是白种人,亚麻发色琥珀眼珠,即便是多年圌前有限的照相技术,其出众的美貌都清晰可见;丈夫则是完全的东方人,样貌清晰文雅,满是书卷气,长着一张令人无比眼熟的脸。    ——他自己的脸。    年轻人闭上眼睛,止不住喘息,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几段残缺的画面:急速颠簸的机舱,惨叫,残尸,迸飞的弹壳,闪烁冰冷银光的手提箱……    随即镜头唰然拉远,清晨寒冷阴灰的天空下,军靴踏过草根和露水,呵斥震响每个士兵的耳膜:    “……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永远等不来救援,任何失误都万圌劫圌不圌复……”    “你们将是这个地球上,最后一批和不死者作战的活人!……”    年轻人下意识摇头,想揉按眉心,却碰到了坚圌硬的头盔。    “小心!”    一股从身侧冲来的巨力将年轻人瞬间扑倒在地——轰然重响,年轻人本能就要去掐偷袭者脖颈,下一刻室内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暴雨般迅疾的子弹将角落里的仓库门打飞出去,门后几个活死人摔叠在地,不住挣扎抽圌搐,片刻后终于化作一堆血肉不动了。    朴灿烈放下枪,呸出烟头,随便一脚碾熄:“你俩没事吧?”    年轻人一把推开“偷袭者”,翻身坐起,头痛欲裂按住眉心。    “你好,我们刚进来,正看见丧尸从仓库推门……”吴世勋爬起来,对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摊开掌心。后者撑着他的手,借力站起身,顺手掀起机车头盔:“多谢。”    吴世勋:“……”    “?”    吴帅哥收回目光,尽管本能掩饰了下,白净面孔上的红晕还是很明显,用圌力咳了声道:“没……没事。”    朴灿烈颇觉有圌意思,抚摩了会儿下巴,笑嘻嘻问:“兄弟来找吃的?”    ——如果末圌世群众票选十大最烂搭讪榜,这句一定荣登榜首。    年轻人没有回答,捡起背包甩在右肩上,提着从吴世勋那顺来的卡圌宾圌枪,枪口虚虚指向地面,绕过两人向门口走去。    谁料擦肩而过时,朴灿烈一把抓圌住了他的手臂:“这位……”    “你跟圌踪我?”    两人近距离对视,满地狼藉的药房内,似乎有根无形的弓弦渐渐拉紧。半晌朴灿烈谦虚地一笑:“说啥呢你,这么伤感情……”    “……明明是对人圌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负责。”    年轻人重新仔细打量了朴灿烈一遍,觉得自己刚才判断失误。此人不应该是当地部圌队,而是被开除出队后盗用军械的兵油子。    “甭打量了,跟我们走吧,没人打你这两包饼干的主意。”朴灿烈顺手把年轻人肩上一块迸溅到的碎肉圌弹飞,竟然也不觉得恶心,说:“我们要去市中心避难所跟队友会合,接上群众,发射定位信号,通知当地政圌府派直升机来接——明天T市就要被核弹清洗了,喏,这是我的证圌件。”    朴灿烈满是血污的露指手套,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牛皮信封,打开里面真是一张盖着红章的部圌队介绍公函。    他嚣张地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又珍惜地把公函收回防护背心里,说:“你一人哪儿都去不了,个人英雄主圌义要不得,还是接受组圌织安排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片静默,年轻人目光落到地上,脚边正有个打翻的药盒,写着“XX市钟仁中药饮片有限公圌司(粤2011XXXX)”字样。    “……金钟仁,”年轻人沙哑道。    “仁爱的仁。”
第三章一直发不出去
哇偶,灿开文啊,亲故
   半小时后。    “它们体|液含有剧毒,被噬咬的结果是100%感染和死亡,随之而来就是变异。变异速度因人不同,目前观测到最短的变异时间是五十秒,从感染者心脏停跳开始算起;最长则逾二十四个小时,在此期间内尸僵和腐-败速度和普通尸体无异。”    金钟仁抬起眼皮:“哪来的观察对象?”    “我的几名队员,”朴灿烈说,喝了口水。    车厢左右两侧,七八个特种兵分别排坐,不断因为车头撞上拦路丧尸而左右颠簸。    朴灿烈身侧,吴世勋从身后摸出个纸袋,示意对面的金钟仁接着。    ——纸袋里是几块高蛋白巧克力和军用压缩饼干。    金钟仁随手把纸袋扔还给他,指指自己的背包,意思是我这里有,旋即问朴灿烈:“你们是当地驻军?”    “病毒刚爆发时有专-家认为是集体狂犬病,于是第一批感染者被送去军-队看-管,当地驻军就顺理成章全灭了。”朴灿烈摊开手,表达了下礼节性的哀悼,说:“如果你现在去军-区大营,里面应该关着几万个荷枪实弹的活死人,密密麻麻搁一块耸-动……真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地狱啊。”    “那你们为什么来T市?”    “执行任务。”吴世勋在边上小声说。    金钟仁目光一瞥,吴世勋专注地望着摇晃的车厢底板,嘴唇抿出一道微紧的线条。    “我们来执行任务,运气不太好,碰上了丧尸爆发,于是临时更改任务内容,决定去避难所营救普通民众。”朴灿烈漫不经心问:“你呢,小哥?”    金钟仁没有回答,“你们的任务如何了?”    他以为这支队伍的目的和汤皓他们一样,都是从战乱区抢占Omega——所谓珍贵的战略资源。谁知朴灿烈叹了口气,惆怅道:“哥这回点儿背……任务对象死了,回去怕要吃处分……”    “未必已经死了,”吴世勋忽然又低声说。    队员们都看着他俩,朴灿烈反问:“你从九千米高空自-由落体掉下来后还能活?”    吴世勋沉默下来。    “灿烈哥!”司机在前面喊道:“最新路况图出来了,过来看下行车线!”    朴灿烈起身走去驾驶室,擦身而过时重重拍了拍吴世勋的肩。    金钟仁忽然发现自己跟朴灿烈对话时吴世勋经常会出现,递个东西或插个话,有-意无意刷一下存在感。    为什么呢?    吴世勋忽然用拳头掩口咳了声,递来一盒软中-华:“抽吗?”    金钟仁的外貌极度东方化,但瞳孔却和他母亲一样是琥珀色的。当他这么一动不动盯着人看的时候,往往有种无机质般冰冷的错觉。    他就这么看了吴世勋足足十来秒,摇头道:“不抽,谢谢。”    “………………”    吴世勋有点紧张,对他笑了一下,自己抽-了根烟,但却没点燃,只在手指间翻来覆去地把-玩,仿佛在凭借这个动作缓解某种情绪。    片刻后朴灿烈提着装备袋回到后车厢,大马金刀一坐,边掏装备边感叹:“真不容易啊——按目前行车速度再过俩小时抵达避难所,就是不知道城中心街道丧尸密度怎么样。待会我上去用车载机-枪沿途扫射一轮,你们抓紧时间睡会儿……怎么小哥,看我-干嘛?”    朴灿烈打开-枪-械零件金属箱,顺手从某个工具槽中取出一枚红宝石耳钉,扣在了自己右耳上。    金钟仁:“……”    金钟仁坐在他俩对面,目光从朴灿烈的耳朵移到吴世勋的耳朵,两枚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光。    那一刻疑惑迎刃而解,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不好意思。”金钟仁诚恳道,起身拍拍吴世勋的肩,头也不回钻进前室,坐在了副驾驶上。    吴世勋:“……???”    车厢后一片诡异的死寂。    然而金钟仁十分善意,不加理会,对司机点了点头示意打扰,旋即闭目假寐起来。
  Chapter4    然而金钟仁并没有睡着。    他试图让精神成为一种完全虚无的状态,仿佛深海中的游鱼,慢慢潜入冥想,从记忆深处捕捉游弋零碎的,棉絮般破碎的片段。    “……天生的弱者,必须被监护……”    “跑,快跑!”    “今天所承受的屈辱,将来必定加倍偿还!……”    “叫你们长官出来,”风中一道侧影站在高高的铁栏门前,冷漠道:“我有事找他谈。”    下一刻某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迎面走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重重一拳打得口鼻出-血,向后摔倒!    奔跑、怒骂、人声喧杂鼎沸,不知多少士兵从旁拦他,但都无济于事。倏而画面转换,微光从禁-闭房狭小的窗缝中漏下来,为水泥石台勾勒出一道阴冷的光影,他披着外套坐在床沿,双手掌心相贴,指尖抵在眉心上,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奔跑,和钥匙哗啦撞击的脆响。    他站起身,门开了。    “内部、内部爆发了,实验室关不住……警戒线已告溃败,车在外面等您,快跟我来……”    他接过一只钛合金冷冻箱,走出禁-闭室,走廊尽头渺茫的光化作星辰,脚下漫漫长途,恍惚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征途。    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装甲车一个急刹,金钟仁身-体向前弹,惊醒了。    瞬间他跟车窗前密密麻麻的丧尸来了个脸贴脸,只听司机狂吼:“抵达目的地!快快快清扫突围!里面的人准备接应——!”    头顶车载机-枪喷-发出灼目的火舌,朴灿烈脱了外套,就穿一件黑色背心,隔热手套被枪管烫得可怕,轮番扫射逼退十字路口的丧尸。    然而城中心商业街上拥挤的丧尸实在太多,扫完一波又一波,触目所及简直一片丧海,所有队员都爬上车顶去火力支援,却只能勉强清出几米空地,让装甲车在尸山尸海中缓慢前行。    这堪比早高峰的行车速度是非常危险的,车身好几次差点被无穷无尽的丧尸推-翻,几个队员纷纷喊叫,几乎被丧尸抓-住脚脖子拖下车去。    朴灿烈在对讲耳麦中怒吼:“英杰上来火力支援!我来开!”    司机应声打开车顶窗,一蹿攀上车顶,朴灿烈趁机滑-下驾驶座,猛一脚油门踩死!    轰一声装甲车向前蹿出几十米,将无数活死人卷进车底。这时只听喀拉一声,驾驶座侧车窗被打碎了!    “嗷——”几双枯手同时伸进车窗,抓向朴灿烈。    朴灿烈侧身一避,金钟仁配合及时,从身侧几枪打退丧尸:“避难所在哪?”    “下面!”    “哪里?!”    朴灿烈腾不出手,向前方一扬下巴。    几百米外,一座商场建筑屹立在中心街尽头,开业酬宾惊天巨折几个大字在空中飘扬。    金钟仁一枪打碎丧尸脑袋,同时向后一躲,腥臭的灰黑脑浆迸出来溅了朴灿烈半身,只听他破口大骂:“我-*!”    金钟仁:“*谁?”    朴灿烈左手是争相爬窗的丧尸,右手是荷枪实弹的金钟仁,权衡再三后骂道:“……个破商场坑死爹了,好好打什么折,怪不得外面这么多人!*他祖-宗!”    这时头顶上的无线电滋啦作响,在弹壳乱蹦的驾驶室内非常清晰,一个尖锐的女声随之传了出来:“0011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是否需要支援?重复一遍,是否需要支援?!”    “要要要要要!”朴灿烈一把按下金钟仁,踩住刹车,接通车顶对讲机,几乎用尽全身力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全部下来——!封-锁车顶,立刻——!”    话音未落,远处商场建筑顶,光芒骤然一闪。    下一刻白光冲上半空,铺天盖地而来,火流和强光霎时席卷了大地!    装甲车在爆-炸中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冲出去十多米,车窗齐齐碎裂,所有人在可怕的翻转中发出了听不见的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金钟仁剧喘着恢复意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一看。    鼻端前是朴灿烈的迷彩裤……裤裆。    朴灿烈一手支着额角,嘴角抽-搐,声线因为剧痛而颤-抖:    “要是老-子废了,你一定别想跑……”    众队员纷纷呻|吟起身,只见车窗外,单人火箭炮将大半个街区的丧尸一扫而光,触目所及惨不忍睹,滚滚浓烟笼罩了曾经繁华的商业街。    滋啦滋啦……那女声咳嗽着出现了:“大家好,还活着吗?重复一遍,还有活着的吗?”    朴灿烈问:“春草,咱打个商量。下次开炮前先商量下好不?知道灿烈哥刚才差点断-子-绝-孙了么?”    春草说:“反正你又没得用,干脆切了呗。”    金钟仁用奇异的目光瞟了朴灿烈一眼。    “你想说什么?”朴灿烈此刻对任何一点刺-激都异常敏-感。    “……没什么。”    没想到那姓吴的小白脸才是上面那个,金钟仁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好像不停地在插楼
金开看到耳钉以为灿烈和世勋是一对,一直误会了
拜火箭炮所赐,千疮百孔的装甲车终于磕磕绊绊通-过街区,抵达了最终目的地——避难所。    它是这座商场的地-下仓库,上世纪中期曾经是个防空洞,具备优良的军-工建筑基础,在感染暴发时抵-抗住了活死人-大军的数轮冲击。    眼下这座地-下避难所中藏着上千-人,大多数是商场顾客和员工,男女老少都有,处处回荡着压抑的哭泣。    朴灿烈终于跟他的队友们接上了头,热情洋溢道:“草儿!”    春草:“队长!”    金钟仁一个急闪,春草紧-贴他身侧狂奔而过,二人拥-抱、旋转,朴灿烈毫不费力把身高刚到他肩头的姑娘抱起来悠了两圈,如果这是漫画的话,此刻一定有宽面条泪360°撒向四面八方。    “没子弹了,”春草眼底满含渴望的热泪:“昨晚带大丁、祥子他们出去清扫楼道,所有子弹都打光了,刚才楼顶那一发清空了我们最后的火箭炮……还好吃的管够,我让物业的人把仓库门窗都堵死了,就怕丧尸再冲进来,总不能上去肉-搏吧……”    朴灿烈摸-摸她的头,慈爱道:“叫爸爸。”    春草立刻:“爸爸。”    朴灿烈从枪管中退出两枚子弹,抓-住他便宜闺女的掌心摊开,先把俩子弹都放了下去,想想看又拿回来一枚。    “全队最后两颗。”朴灿烈微笑道,“留着自我了断。”    春草立刻断绝父女关系,满面冷漠地走了。    混乱爆发之初共有两三千-人逃到这处避难所,但其中已经夹杂了感染者,进入密闭空间后丧尸化,迅速感染了大部分幸存民众。    幸亏朴灿烈手下几个队员与当地政-府取得联-系,及时护送医-疗组赶到这里,经过几番清洗后,只剩一千多活人,已全部经过初步检验,确定没有任何潜在的感染者了。    春草于是带着几个队友,吭哧吭哧把被击毙的丧尸拖出去焚烧,清扫游荡在商场内部和安全楼道内的丧尸,粮未绝弹已尽,只能焦急等待朴灿烈前来救援。    “咳咳,”朴灿烈踩上牛奶箱,不留神差点撞上顶灯,连忙护住头。    满地黑压压人群茫然看着,间或传出女人孩子的抽泣,又很快平息下去。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有人壮着胆子问。    “我是B军-区下属118单位保密大队第六中队长。”朴灿烈又取出那张已经有些皱了的公函,郑重向人群展示一圈,地-下仓库的灯光下,鲜红公章格外显眼。    仿佛从那红色中获得了某种信心,人群稍稍激动起来。    “上级派我携带定位装置赶到这里,确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保-障流行疫病爆发期的社-会秩序,同时向上级单位发射定位信号,很快政-府就会组-织力量前来营救大家。”    “在此期间请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恐-慌,不要轻信流言,按时作息并自觉定时测量体温……”    “外面是怎么回事,那些怪物是丧尸吗?”前排一个男子尖声问。    朴灿烈说:“那只是某种变异的狂犬病毒,请不要信谣传谣,下一个。”    “我们、我们的,”有个姑娘哭着问:“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是啊,我孩子还在学校……”    “我妻子她……”    “我妈已经八十多了!……”    灯光下朴灿烈侧颊线条微微绷紧,给人一种冷钢般严峻的观感。    但随即他笑起来,尽管只是个短暂的弧度,却非常沉着令人信服,语调也调整到了非常平稳的状态:“军-队不会放弃任何市民,请大家放心。”    恐-慌的苗头稍微平息,人们别无选择地选择了相信,又有更多问题冒出来:“救援什么时候来?”    “我们会被送到哪?”    “瘟-疫什么时候过去,政-府会送我们回来吗?”    ……    金钟仁靠在货架边,盯着耐心回答一个个问题的朴灿烈,眉心有道不易发觉的纹。    他身后不远处,春草勾着吴世勋的肩膀,歪歪扭扭没个正形,小声问:“你老往那边看干什么?那人脏兮兮的,还是个Beta。”    “我没有。”    “噫——你就是有。”    吴世勋笑了笑,说:“明天直升机过来把群众接走,我们也会……”    话音未落,只见金钟仁转身经过两人,向仓库后门走去。    “金钟仁!”吴世勋几步跟上去,问:“外面不安全,你要上哪?”    金钟仁礼貌回答:“冲澡。”    仓库员工休息间简陋的浴-室里,热水哗然而下,白汽迅速蒸腾起来,模糊了脏污的透气窗。    金钟仁闭着眼睛站在喷头下,感觉水流将凝固的灰尘、沙土和血迹带走,肌体渐渐恢复光滑,水从赤|裸的全身滑过直至脚跟,流进下水道,发出汩-汩的声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洗澡了,眼下只觉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肌肉和骨骼齐齐释放出最后一丝酸痛;如果皮肤能自动发声的话,估计应该在唱赞歌才对。    半晌他关上水,草草擦干身-体,随手把镜面上的水汽一擦,眼前终于映出了毫无泥沙灰尘遮挡的脸。    大多数亚欧混血中,亚洲人的基因总能占压倒性优势,金钟仁也是如此。但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从眉梢、眼角和侧颊轮廓中,看出他母亲穿越年代的,惊心动魄的美貌。    只是女子动人的柔-弱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硬和果决,仿佛-经过命运很多年粗粝的打磨。    金钟仁弯腰提上长裤,拎起衬衣,刚要披在身上,忽然从镜子里瞥见什么,动作顿住。    “……”    他几乎一寸寸侧转过身,死死盯着右后肩,恍然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光洁的肩胛骨后,赫然有个巴掌大的咬痕,皮肉翻开,已经干涸,泛出触目惊心的紫黑。    ——那是丧尸的齿印。    “灿烈哥刚发送了定位讯号,明天下午飞艇来接这批幸存者去B军-区……”走廊上春草勾着吴世勋的脖子,话音忽然顿住,直勾勾望向身后。    吴世勋随口问:“你怎么了?”回头一看也呆住了。    一个年轻人从浴-室推门而出,头发被打湿后格外乌黑,侧身露-出的小半张脸则因为水汽浸染,而显出一种没有丝毫血色的冷白。    他转身看到吴世勋,几秒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瞳孔深处仿佛隐藏着一对晶亮的琥珀。半晌他短暂笑了下,从肩上卸下卡-宾-枪,扔还过来。    吴世勋下意识接住,只听他说:“还你。”    “金钟仁……”吴世勋下意识阻拦,却见金钟仁转身向库房走去。    他身材比例很好,衬衣下摆随便塞-进后腰,裤腰挂在胯上,行走时能看出身手的精悍利落。春草捅捅吴世勋胳膊,掩了半边口小声问:“……你们救人的时候还看脸吗?”    朴灿烈终于从人群中脱身,应付完拉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商场经理,抬头只见金钟仁站在门后的阴影中,一手插在裤兜里,一声不吭盯着自己。    朴灿烈打量他片刻,不怀好意地摩挲下巴:“干啥,来约?”    “……”    “工作时间不约,回基-地后可以考虑……你干什么?”    金钟仁解-开第三个纽扣,稍微拉开衣领,示意他看后肩,阴影中丧尸齿印露-出了清晰的一角。    “……我可能被感染了,”他嘶哑道。    朴灿烈面色铁青,久久站在原地。
  Chapter5    “一般感染二十四小时内就死了,你确定不是上个床-伴太热情给咬的?”    金钟仁坐在门后,手臂搭在膝盖上,摇了摇头。    朴灿烈还想说什么,医生放下温度计道:“你-的-人发烧了,朴队长。三十七度九,感染初期症状,应当立刻隔离。”    周围人人变色,不远处有民众纷纷退后,嗡嗡声如电花般扫过人群--:“他被感染了……”“会变成怪物吗?”“快走,离远点!”    有个男的壮着胆子大声道:“把他弄出去!这儿都是平民,万一他咬人怎么办?!”    附和声渐大,吴世勋怒道:“他没有被感染!不然路上早变异了!外面全是丧尸,让他上哪去?”    周围窃窃私-语:“当-兵的就是横……”    “就是!……”    朴灿烈蹲在金钟仁身前,忽然伸出手,强行扳起他的下巴。    金钟仁嘴唇干裂,略显疲惫,微垂眼帘时倒有点他母亲的模样,和朴灿烈满是枪茧、筋骨有力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朴灿烈冷冷地打量他片刻,忽然起身道:“把他关进仓库办公室,保持观察。”    医生不赞成道:“朴队长……”    朴灿烈说:“我的人,我负责。”    ···    天色逾晚,很快门外传来人们走来走去、分发食物的声响。    金钟仁想了很久,还是把面包吃了。食物让神-经舒缓,他靠在墙角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意识在清-醒和朦胧中游离,仿佛穿越千万里潮-湿冰冷的风,注视身下在战火中倾覆的大地。    他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庄园沉重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水晶吊灯光华璀璨,手工织毯厚重繁复,顺着大理石螺旋扶梯直上顶端。有个穿黑色正装的男孩抱着手臂,靠在楼梯倒数第二级的扶手上,居高临下打量他半晌,忽然刻薄道:“你真丑。”    他感到指甲深深刺进掌心肉里,想退后离开,但梦中连转身都做不到。    男孩跳下楼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面前,忽然伸手抓他头发,强-迫他抬头来仰视自己: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了,明白吗?”    金钟仁胸腔起伏,感觉酸热的气流反复切割气管,想挥拳狠狠击中来人,但梦境中自己忽然变得十分幼小,甚至竭力伸手都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和满含嘲讽的蔚蓝色-眼珠。    我要揍你……他想。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狠狠揍翻在我脚下……    霎时镜头转换,记忆如走马观花般逝去,男孩那张可恶的面孔逐渐成熟硬朗,化作另一幅画面中的诧异和错愕,旋即被一拳打得向后仰倒。    砰!    喧杂如潮水般退去,他拎起那人衣领,只见对方鼻腔嘴角不断溢出-血丝;那双多年来一直无时不刻注视着自己的蔚蓝眼珠,竟变成了风雨阴霾的暗灰:    “……你想揍我已经很久了,是吧?……”    是的。    一直。    但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右勾拳,又重又狠-干净利落,鼻梁碎裂的脆响从指缝中传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能清晰回忆起那令人愉悦的触感。
···    仓库办公室是用三合板隔出的小单间,五平方米大小,病毒爆发前是值班员轮岗的地方,薄薄的空心木门上装着老式弹簧锁,里面还有个铁插销。    金钟仁背抵着墙,坐在角落里,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过了会儿朴灿烈推门而入,反手关门,把亦步亦趋的吴世勋和春草挡在了外面。    “喏。”    金钟仁抬起眼睛,面前是个肉松面包。    “库房里拿的,吃吧。”    金钟仁一动不动看了几秒钟,才别过脸去。    “怎么,关你半天而已,仗着好看闹绝-食啊?”朴灿烈哼道:“告诉你,哥这辈子最不会的就是怜香惜玉,最擅长的就是辣手摧花。当年受训的时候什么Omega信息素、美-女间谍色|诱轮番上,后来空降队长,吴世勋带头不服管,被老-子一天三顿按点儿往死里揍……乖把东西吃了,别以为我不敢来硬的。”    两人对视片刻,金钟仁终于说了实话:    “……物资有限,别浪费了。”    朴灿烈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随手把面包丢进金钟仁怀里,说:    “姑娘,你怎么矫情得跟Omega似的。”    金钟仁:“………………”    朴灿烈拍拍手转身走了。
  ·    天色逾晚,很快门外传来人们走来走去、分发食物的声响。    金钟仁想了很久,还是把面包吃了。食物让神-经舒缓,他靠在墙角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意识在清-醒和朦胧中游离,仿佛穿越千万里潮-湿冰冷的风,注视身下在战火中倾覆的大地。    他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庄园沉重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水晶吊灯光华璀璨,手工织毯厚重繁复,顺着大理石螺旋扶梯直上顶端。有个穿黑色正装的男孩抱着手臂,靠在楼梯倒数第二级的扶手上,居高临下打量他半晌,忽然刻薄道:“你真丑。”    他感到指甲深深刺进掌心肉里,想退后离开,但梦中连转身都做不到。    男孩跳下楼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面前,忽然伸手抓他头发,强-迫他抬头来仰视自己: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了,明白吗?”    金钟仁胸腔起伏,感觉酸热的气流反复切割气管,想挥拳狠狠击中来人,但梦境中自己忽然变得十分幼小,甚至竭力伸手都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和满含嘲讽的蔚蓝色-眼珠。    我要揍你……他想。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狠狠揍翻在我脚下……    霎时镜头转换,记忆如走马观花般逝去,男孩那张可恶的面孔逐渐成熟硬朗,化作另一幅画面中的诧异和错愕,旋即被一拳打得向后仰倒。    砰!    喧杂如潮水般退去,他拎起那人衣领,只见对方鼻腔嘴角不断溢出-血丝;那双多年来一直无时不刻注视着自己的蔚蓝眼珠,竟变成了风雨阴霾的暗灰:    “……你想揍我已经很久了,是吧?……”    是的。    一直。    但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右勾拳,又重又狠-干净利落,鼻梁碎裂的脆响从指缝中传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能清晰回忆起那令人愉悦的触感。    ……    夜幕降临,金钟仁发烧了。    恍惚他觉得身-体很热,仿佛置身于温暖而虚无的深海,飘飘忽忽踩不到底。脚步声来了又去,争执、吵嚷纷纷沓沓,分不清谁的声音尖锐道:“你们必须把他送走,他随时可能会变异!”    “你们当-兵的命值钱,我们就活该冒险吗?!”    “怎么办,他已经感染了,我们都完了……”    推搡摔打声由远而近,又倏然从耳边远去,犹如隔着水面朦胧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停在他身边,继而蹲下来,把厚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金钟仁不舒服地挣扎了下,那人却把他裹紧,连脖颈缝都没放过。    “是正常生病,累得。”那人道,“Beta体质不行,这么烧下去怕挺不住。”    “灿烈哥……”    那人站起身,低声道:“车钥匙给我,我出去一下。”    再次从昏睡中惊醒时,金钟仁觉得有人在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他勉强睁开眼睛,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几秒钟后才勉强看清门缝中透出的一丝光亮。    “喝点水,”朴灿烈道,不由分说拿军用水壶给他灌了一口。    金钟仁咽了水,感觉到满嘴苦涩,反应过来是刚才被硬塞-进牙关的药片化了:“……你……”    “退烧药。”    ……哪来的退烧药?    朴灿烈脱了外套随手甩地上,一屁-股坐下来,毫不避嫌地跟他挤在同一个墙角里,小声训斥:“我说你是蠢还是傻,去药房光找吃的,不知道搜点常用-药带上么?好了发烧了吧,害得我三更半夜开车来回二十公里,差点没成街上那几百个丧尸的夜间小点心。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金钟仁闷声咳嗽起来,嘶哑道:“白天救你们那次,不用谢了。”    朴灿烈立马不吱声了。    金钟仁恢复了点精神,刚想揶揄两句,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腐-败血-腥味从脚边传来——是朴灿烈刚丢在地上的外套。    他伸手一摸,布料满是黏-腻的潮-湿。    黑-暗中只听见彼此深长的呼吸,半晌金钟仁低声道:“……谢谢。”    朴灿烈说:“不用谢。”    咔擦一声打火机轻响,朴灿烈背靠着墙,点了根烟,喷-出一口放松惬意的白雾,笑着问:“刚才做梦了?听你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像是在骂人。”    “……”    “想家吗?”朴灿烈漫不经心问。    金钟仁摇头。    “以前干什么工作的,看你身手不错,私人保-镖还是警-察?”    金钟仁又摇头,不答言。    “别那么紧张,放松点聊聊天嘛。万一你不是发烧是真感染,待会就死了呢,哥可就是你最后能托付遗嘱的人了。”朴灿烈肩膀挤了挤他,调侃问:“结婚了吗?有对象没?”    “……没有。”    “很好,哥也没有,全队上下清一色光棍。”    金钟仁眼角瞥了他一眼,心中默默道,那是因为你带头搞基。    朴灿烈恍然不觉,夹-着烟悠悠叹了口气,语调中充满神往:“B军-区避难所可以容纳几万-人,供水供电自给自足,跟外界完全隔绝。等病毒过去后国-家肯定会安排你们在B市落户,相亲、结婚、鼓励生育,补充灾-难期的人口损耗……”    “而且B区抢救出了最多的Omega,大部分都在适育期,专门派了军-队去保护。”朴灿烈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笑道:“啧,真行,谁想出这个政-策的,脑子真是够机灵。”    金钟仁声音有些紧绷:“为什么?”    “每次灾-难来临时,Alpha都是承担救灾的主战力,哪个大型避难所有更多Alpha,就更有争夺资源、军火和领土的能力——而Alpha肯定会主动向Omega多的地方聚拢,上层则可以把Omega当战略资源进行分配,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朴灿烈深深抽-了口烟,指缝间红光一明一灭。金钟仁半晌没说话,忽然腰眼被戳了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金钟仁随口道:“你也想去B区领个战略资源回家?”    谁知朴灿烈断然回绝:“不!”    刹那间金钟仁以为他要说“因为我有吴世勋了”。但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俩Beta基佬之间的爱情感动一下,就听朴灿烈斩钉截铁道:“我讨厌Omega!”    “……”金钟仁问:“为什么,灿烈哥?”    朴灿烈唰地换了个坐-姿,目光炯炯盯着金钟仁,语重心长说:“哥必须要给你一个人生忠告,亲:如果你将来找对象的话,千万别找Omega。”    “……”    “尽量找Beta。”    “……”    两人对视半晌,金钟仁嘴角微微抽-搐,说:“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朴灿烈赞同地拍拍他的肩。    金钟仁诚恳问:“但……为什么?”    他以为朴灿烈会用吴世勋来举例什么Beta基佬也可以获得人生的性-福,然而朴灿烈再次粉碎了他对人-性不切实际的幻想。朴灿烈严肃道:“因为Omega吧,有人品问题。”    黑-暗中两人彼此瞪视,保持着朴灿烈一手搭在金钟仁肩上,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十厘米的姿-势。    半晌金钟仁终于小心地向墙角里挤了挤,谨慎而礼貌地问:“灿烈哥,你受过情伤么?”    情伤这俩字明显对朴灿烈来说十分新鲜,他若有所思摩挲下巴,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感情受到了欺-骗,但也不能——其实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听说过国际特种兵丛林竞赛么?”    金钟仁摇头。    朴灿烈说:“我十八岁那年代-表国-家参赛,原本积分一路遥遥领先,直到在解救-人-质那个环节里,遇上了A国一个自称华-裔的人质……是个十五岁的Omega小孩儿。”
后面发生了什么
  Chapter6    这一句话足以让金钟仁脑补出前后十万字跌宕起伏来龙去脉,但表面上他还是很镇静,用一个单音节表达了很有分寸的好奇:    “哦?”    朴灿烈对他倾听的姿态很满意。    “解救人质这一环节共有三批人参与:绑-匪、对手和人质。绑-匪统-一着装,竞争对手穿防弹衣带定位芯片,人质则什么都没有。赛程过半时我手里已经救出了两名人质,只要带他们穿越丛林,就算任务成功,然而这时我遇见了这个主动撞上-门来的Omega。”    金钟仁了然点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又是泥又是汗的根本看不清长得漂不漂亮。不过可怜巴巴倒是真的,而且特别黏人,走哪儿都跟着,天一黑就害怕,连睡觉都非抱着我胳膊……”    金钟仁打量了下朴灿烈短袖T恤下精悍结实的手臂,又了然点头。    “……”朴灿烈试探道:“不知怎么我觉得你思想有点污-浊。”    “没有。然后呢?”    朴灿烈无法找到对方思想污-浊的证据,只得作罢。    “然后?我带着这仨人质,跋山涉水穿越丛林,有什么吃的都紧着这小孩先吃,有危险第一个保护他,生火做饭搭帐篷就没让他干半点儿活,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也表现得特别黏我……大家都懂的,身娇体弱的Omega嘛,年纪又小。”    朴灿烈抽-了口烟,顺手把烟头摁熄在地上,表情变得有点怪异:    “直到最后一天,走到丛林边缘,快抵达营地的那天晚上……”    金钟仁:“他对你表白了?”    一片静默,朴灿烈郁闷道:“没有。”    “他把我打晕,绑起来,然后向我表示感谢,拿了我的枪-支装备,带走了我的人质;直到第二天组委会派人来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质,是代-表A国参赛的竞争对手……”    “本来遥遥领先的我于是就此落败,直到今天我都想不通一个Omega怎么能这么奸猾狡诈,这么过河拆桥!”    朴灿烈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而金钟仁用尽全部的控-制力才能保持语调平稳:“唔,你真是太悲惨了灿烈哥……你怎么没发现他是对手呢?”    “因为他进入丛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所有装备,水壶喝空,干粮扔掉,枪-支就地掩埋,只有一样绝对不能离身的定位仪,通常是辨认对手的标志,你猜他放哪去了?”    金钟仁摇头。    “吞进了肚子里。”朴灿烈咬牙切齿道:“最后做手术才取出来!”    ……你们那见鬼的比赛也是好拼啊,金钟仁由衷心想。    “更可怕的是这小孩已经有对象了。比赛结束后A国来人接他,我亲眼看见那鬼佬Alpha在他后颈腺体啃了一口。”朴灿烈怒道:“你说这不是欺-骗人感情是什么?”    刺-穿后颈腺体是典型的临时标记,通常可以维持三到四周,直到随着血液循环自然代谢,通常用于没有被彻底标记过的Omega。临时标记可以阻挡Omega信息素发散,不过更重要的是标识所有权,并向周围Alpha做出挑衅。    另一种没有得到理论证实但普遍公认的情况是,临时标记足以形成一种暂时性的契约关系,换句话来说,就是臣服。    ——Alpha用这种信息素直接灌注的方式,加剧Omega对自己的天然畏惧,获得短暂的心理臣服。    金钟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知为何他隐隐不太舒服,似乎潜意识里觉得事实并不是朴灿烈说的那样。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真诚道:“是的,灿烈哥,你说得对。”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对象不能找Omega了吧?别以为他们偶尔示弱就是对你有-意思,像你这样的Beta,最后八成给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朴灿烈摸出烟盒,想了想却又放回去,换了退烧药盒出来,刮出两片药示意金钟仁吃了。    “不跟你聊了,睡吧。明天如果退烧就说明没有感染,否则哥只好把你一枪崩了。”    金钟仁靠在墙角里,脑后是朴灿烈用厚衣服垫出来的枕头,借着门缝中透出的微光,看见大半只药盒上浸透了黑色的血迹。    “……谢谢。”他停顿片刻,微笑道:“我会接受你的忠告……不会找Omega的。”    朴灿烈顺手拍拍他头侧。    就在这时门被敲了两下,朴灿烈起身打开一条缝,只见外面是春草,压低声音道:“商量下撤退线路,灿烈哥。明天直升机不能直接降落在楼顶……”    朴灿烈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她:    “叫英杰带枪过来守着。白天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别让他们靠近这里。”    门轻轻合拢,金钟仁闭上眼睛,听着朴灿烈的脚步渐渐远去。  
  ·    第二天,医生放下温度计,愕然道:“三十七度三。”    朴灿烈彬彬有礼颔首致谢,尽管看着他的神情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你个傻-逼。”    医生在朴灿烈胜利的目光中悻悻离去,后者用脚尖踢了踢金钟仁,示意他既然退烧就不要窝着装死了,赶紧起来干活。随即转身拍了拍手,大声吆喝:“很好——都起床!收拾装备,搬运物资,清扫商场楼道!准备迎接直升机迫降,都他-妈快点!”    满地横尸蔫头蔫脑爬起来,金钟仁叼着一块海苔肉松面包片走出小隔间,只见门外狭窄的走廊上,吴世勋席地而坐,长-腿不舒服地屈起,一手还抱着那把物归原主的卡-宾-枪,听见他出来,抬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金钟仁脚步微顿。    吴世勋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直的手腕脚腕,转身走了。    朴灿烈是个不需要休息的怪物,随时随地精力过人。午饭前他亲自画出了一条撤退路线,把幸存者分成十四组,准备让他们依次从商场安全楼道爬上顶楼;又去把游荡在安全楼道内的丧尸斩杀干净,所有楼层的门窗堵死,特种兵们来回巡逻,用无线电对讲机随时通报异常。    下午三-点半,他让吴世勋第一百零一次带人清理商场大楼天台,空中响起了四架大型直升机破空而来的轰鸣声。    “来了!”吴世勋一边大力挥手示意,一边向无线电大吼:“直升机准备迫降!安排第一组上楼!”    幸存者悲喜交集,抽泣大哭,在特种兵的护送下踉跄爬上天台。飞行员打开舱门,在飓风中大吼:“从前头上,别去机尾——快快快!不要拥挤,一个个来!”    “飞机不够!”飞行员对朴灿烈喊道:“先送一批人走,待会我们折返!”    朴灿烈忙得满头大汗,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寻机冲进队伍后端,一把将金钟仁拉了出来,塞给他一把尚带体温-的军匕,和一个不知从那摸来的苹果。    “上去!”朴灿烈指向直升机,对着他的耳朵大吼:“走,快走!”    旁边有人不干了:“喂,你刚才说过女人孩子先走,男人下一批上的!”    朴灿烈置之不理,用-力把金钟仁往前推。边上西装被挤得歪歪斜斜的白领怒道:“太过分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军-区投诉你!”    “朴灿烈——!”朴灿烈骂道:“去啊,去投诉!”紧接着不由分说拽着金钟仁往前拉。    “满了满了!别上了!”混乱中飞行员的吼声从人群前端传来,关拢舱门,把几个死命往前挤的小青年硬挡了下来,旋即四架直升机同时升空,掉头,向北飞去。    巨大的叫骂和叹息响成一片,朴灿烈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疲惫至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钟仁掏出苹果,咔擦啃了口,悠闲地递过来:“分一半?”    朴灿烈没好气地接过来,狠狠咬下大半。    两人坐在天台栏杆边,你一口我一口分了这个珍贵的苹果,朴灿烈起身去维持秩序,重新编队。    幸存者的情绪非常焦躁,被留下的这批人经历了从眼见就要得-救的希望到再次被抛弃的失望,格外紧绷和不安,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弥漫。几个有限的特种兵无法完全控-制场面,连医-疗组都不得不起来帮忙维持秩序。    “她们怎么了?”朴灿烈皱眉问。    两三个护-士挤在天台角落,头靠头蹲着,似乎都不太舒服,脸色苍白憔悴,眼圈下有浓重的青黑。    “加班加点太累了。”医生解释道:“每天循环检疫,喷消毒水,连个囫囵觉都没法睡,那天你-的-人把丧尸打死以后搬去焚烧,没人愿意帮把手,都是她们用担架帮忙抬尸体……”    医生脸色也很不好看,朴灿烈留神观察护-士片刻,忽然问:“体温都正常?”    “早检-查过,她们身上没有伤口!”医生不高兴道。    “对不起。”朴灿烈立刻道歉:“待会飞机回来,你-的-人第一批上。”    医生这才缓和。    金钟仁吃完苹果,没什么事了。高热已经退去,整个身-体有种懒洋洋的轻微酸-软,虽然并不难受,但也让人懒得动。他靠在天台上注视脚下满目疮痍的城市,半晌从衣领中提出那枚吊坠,打开,望着旧照片上微笑的男女出神。    “你父母?”有人在身后问。    金钟仁抬眼一瞥,是吴世勋。    “你父母都很……”吴世勋想说好看,出口瞬间觉得不够庄重,便改口道:“气质出众。”    金钟仁笑起来,漫不经心道:“可惜没遗传给我。”    “这玩意是后天养成的。”吴世勋笑问:“你是混血?我一直以为你是T市本地的特-警。”    金钟仁没吱声。    吴世勋用眼角余光默默打量他。金钟仁的气质确实跟文雅和细致都没有丝毫关系,相反和他周围的特种兵十分类似,精干、敏捷而果决。    然而如果接-触几次的话,又会发现其中还有些难以形容的、隐藏在举手投足中的不同,跟他,跟春草,乃至跟朴灿烈都非常不一样。    吴世勋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昨晚队长跟你聊什么了?”    金钟仁戏谑道:“少年维特之烦恼。”    “国际特种兵丛林竞赛惨遭Omega淘汰?”    ……朴灿烈这位奇人,他肯定把自己丢脸的往事跟全队普及过。    “他肯定只跟你说到Omega少年把他敲昏绑在树上,道了歉,然后抢走了他枪-支和人质的那一段吧。”吴世勋了然道:“至于后来的送花和表白……”    金钟仁奇道:“送花?表白?”    吴世勋探头看了一眼,朴灿烈正挤在人群中,喋喋不休解释他为什么要把医-疗组排到第一批放上直升机。    “朴队之所以记那么多年,是因为那个少年把他绑起来后,为了表达歉意,就亲了他一下。”    金钟仁:“……”    “那是朴队这辈子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Omega,”吴世勋微笑道:“所以如果他告诉你比赛结束后他去找那少年算账,那他就是撒了谎……他其实买了花去表白,只是后来发现对方有Alpha了,所以才大怒摔花回来的。”    金钟仁缓缓摇头,良久感叹:“……真惨。”    吴世勋同情道:“谁说不是呢。”    远处传来猎猎风声,两架直升机折返回来了。    “排队!排队!快快快上!”人群中咆哮声此起彼伏,飞行员疲惫不堪,拿着喇叭嘶吼:“医-疗组!医-疗组在哪里——!”    那几个护-士被裹挟在人群前端,面色青灰,几乎是被人流硬生生推着,脚不点地进了舱门。    朴灿烈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眼皮老跳,心中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但这时场面几乎已经白热化了,人人都在咆哮着向前涌,有些体型瘦小的险些被挤到直升机尾部,差点被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扫到头,登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挤不下了挤不下了!”喇叭声震耳欲聋,飞行员大喝:“去下一架!!”    飞行员对朴灿烈比了个拇指,轰一声舱门合拢,缓缓升空。    朴灿烈不由自主,抬头-目送,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惊惧攫取了他的心脏。    风声唰然静止,世界在这一刻凝固。    朴灿烈下意识回头,目光穿越人群,和金钟仁急剧收缩的瞳孔对视。    下一刻,虚空中仿佛有一声丧钟终于敲响,朴灿烈猝然拔腿狂奔:“后撤——!”    “全体后撤——!!”    直升机旋转下坠,黑影越来越大,在惨烈的尖-叫-声中撞上第二架直升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轰——    气流瞬间将无数人推出天台,坠下大街。吴世勋猝不及防摔出栏杆,千钧一发之际,手腕被金钟仁死死抓-住!    “爬上来!”金钟仁喝道。    吴世勋喘了口气,咬牙攀住顶楼窗棂,正要借力往上爬,视线却忽然越过金钟仁看见了什么,霎时面色剧变:“不!别管我,你快跑!”    金钟仁胸腔抵在铁栏杆上,被吴世勋的体重勒得喘不过气来,竭尽全力才勉强偏头一望。    扭曲变形的直升机舱门被撞开了,无数人带着火焰狂奔出来,满身黑烟,惨叫打滚。在他们身后更多的人蹒跚而出,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幸存者,狠狠咬上脖颈。    ——直升机上混入了感染者。    新一轮丧尸病毒,在他们眼前爆发了。  
  Chapter7    吴世勋一手抓-住栏杆:“快跑!”    然而金钟仁没动,攥着吴世勋的手咬牙往上一拽——他体重少说比吴世勋轻二十斤,这一拽险些把自己手肘拉脱臼,骨骼登时爆出可怕的咔擦声。    “丧、丧尸来了!”    金钟仁喘息道:“别废话。”    吴世勋脚在空中乱-蹬,几次踩到墙面却又打滑,眼睁睁看着几个丧尸带着火焰踉跄走向金钟仁,尾音尖利得变了调:“听我说!别管我,快跑!”    “怎么能……不管你……”    “丧尸在你背后!!”    金钟仁半个身-体被拉出天台,感觉背上一重,丧尸血-腥的呼吸已近在耳边。与此同时吴世勋的脚终于踩住窗台,说时迟那时快,借着金钟仁的拉力向上一蹿!    吴世勋旋风般翻过栏杆,拦腰抱住金钟仁,撞翻在地,瞬间翻滚出数米!    “你没事吧?!”    金钟仁在咫尺之际错过了丧尸的牙,但被吴世勋这么当头一撞一压,足足好几秒才缓过气来:“没……没事。”    吴世勋整个人压在金钟仁身上,左手肘撑住地面,右手强-硬扳过他的脸,只见耳后到脖颈有伤,但一摸没出-血,是翻滚时水泥地上的擦伤,瞬间五-脏-六-腑全都落回了肚子里。    “没被咬。”吴世勋埋在金钟仁颈间,充满庆幸地喃喃道:“太好了,没被咬。”    因为有可以临时标记的腺体,重击又足以致命,后颈堪称是Omega身-体最敏-感关键的部位之一。如果吴世勋是个Alpha,刚才那一摸就是教科书般标准的性骚扰,金钟仁的第一本能是把他掀翻了踹出去。    “你……”    金钟仁刚勉强开口,就只见吴世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目光中涌动的情感是什么,吴世勋反手出刀,转身横劈,丧尸头颅霎时飞了出去,身躯重重倒在了地上。    “快跑!”吴世勋拉起金钟仁:“下天台,回地-下仓库,快!”    天台已经彻底沦为血肉场,到处是满身火焰惨叫的人和暴躁充满攻击欲的丧尸。很多人全身浴血,哭喊狂奔,向来时的安全楼道-门涌去;然而混乱中不知多少人摔倒,来不及起身便被活活踩-踏致-死。    “朴灿烈!”金钟仁放声喝道。    朴灿烈一消防斧将追到楼道-门前的丧尸砍翻,但就在他拔-出斧头的半秒内,又有两三个明显已经被咬伤了的感染者裹挟在人群中冲进了楼道。金钟仁一把抓-住他溅满腐血的手腕,吼道:“走吧!别管了,控-制不住了!”    朴灿烈眼珠通红,满是血丝。    “走吧灿烈哥!都被感染了!”春草逆着人流奔来,尖声道:“快!回地-下车库——!”    轰然一声火球上天,被撞毁的直升机在烈火中发生了二次爆-炸。    更多活死人和幸存者一起被冲飞下楼,在大街上摔得粉-身-碎-骨。朴灿烈出了口颤-抖炙热的气,环视他满面血泥的队员,突然放声大吼:“剩下的人都听着——!”    “地-下车库A区南角,跟我们跑!!”    “地-下车库A区南角——!!”    朴灿烈一马当先,冲进了安全楼道。    楼道里此时已经疯了,很多感染者跑到一半,变异成丧尸,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发狂咬人;被咬伤者的数量以几何式迅速递增,灯泡不知何时被打碎了,黑-暗中处处是丧尸的咆哮和被吞-食者的惨叫。    朴灿烈用锋利的消防斧在前砍杀开路,金钟仁被他护在身后,脚下楼梯满是滑腻的血肉,混乱中根本不知道踩到了多少具肚破肠流的尸体。    仿佛漫长得永无止境,又似乎转眼就到了尽头,朴灿烈一斧劈-开楼梯口大门,率先冲进了地-下车库!    “快快快!都出来!”    一群幸存者跌跌撞撞跟出来,朴灿烈反身飞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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