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面吃饭回来发现脚上长鸡眼了7个红胞,是被什么咬的?

我宝宝脚上长了还几个小泡泡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只是发现有点红红的,这两天突然变成小泡了_育儿问答_宝宝树
我宝宝脚上长了还几个小泡泡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只是发现有点红红的,这两天突然变成小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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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被跳蚤咬去的,我们家宝宝就是!刚咬到是红红的,接着敗了就变成小水泡了,再过一天跑破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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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有没有发烧之类的,要注意
有没有,或者手上也有,有可能是手足口病。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38)
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38)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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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陈源斌 《命系悬壶》
(2)& 聂鑫森 《索 当》
(3)& 安& 勇 《一次失败的劫持》
(4)& 司玉笙 《中国算盘 》
(5)& 蔡&
楠《鲁米娜心里的几个关键词》&
(6)& 刘建超 《滑一刀》
(7)& 滕& 刚 《绝 唱》
(8)& 曹德权 《童神掌》
(9)& 叶大春 《摆渡老人》
(10) 李世民 《一条鱼》
(11) 孙明华 《进城的路》
(12) 张春燕 《一条短裙》
(13) 潘& 格 《开往春天的地铁》
(14) 李利君 《热 闹》
(15) 非& 鱼 《桃 梦》
(16) 闵凡利 《真爱是佛》
(17) 陈茂智 《山 魂》
(18) 佚& 名 《一袋父母心》
(19)吴若增《军犬黑子》&&&&
(20) 赵文辉 《论 剑》
1、陈源斌《命系悬壶》&&
姚五先生是我家乡古镇上的世传名医。他的名字竟然可以治病。邻居家小孩突发急痧,整夜惊叫抽搐,大人捋着头发哄他说:“好孩子,别怕,请姚五先生去了。”捋着捋着,啼哭声变小,孩子气息匀细,睡熟了。有个半大少年,暑天贪吃生食,又喝凉水,不一会发作起来,抱着肚子在地下打滚,一口气吸进去,憋得脸色乌青,连眼睛都倒起来了。这时候,有人喊说:“好了,好了,姚五先生来了。”其实才远远看到姚五先生的影子,走到跟前还得好一会儿呢。地下的病人却把一口气痛痛快快吐出来,觉得肚子好受多了。&
关于姚五先生的传说很多:说他某年路过某地,听见一户人家嚎啕哭丧,进屋看时,人已经断了气,穿好送终的寿衣寿裤,躺在草铺上了。姚五先生说有救,熬了一罐药,撬开牙关,灌将进去,草铺上的人立刻还了魂;又说他某年途中撞见一群披麻戴孝抬棺人,他朝滴在地下的血迹看看,又凑到跟前嗅了嗅,赶紧开棺急救。原来是位难产的孕妇,幸得姚五先生救治,母子双双侥幸活了命……这些故事都不新鲜,显然是从一些旧书和传闻那里,移植过来的。姚五先生听了,总是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传来传去,姚五先生就被神化了。说他不但能让死人活,也能让活人死。这话是当着姚五先生的面说的。他跟往常一样懒得理睬,只管凝神替面前的病人诊治。这句话却惹出了一个意外灾祸:有一个青年高高骑在墙头上看热闹,手里捧了一罐南瓜稀粥,喝了个底朝天,肚子胀得像只鼓。那青年听见这句话,很不服气,抓着喝空了的罐子,“啪”地一声跳到地下,说:“我就不信,我一个大活人,他真有本事,敢不敢让我马上就死?”姚五先生抬头看看他,脸色陡变,让人赶紧找青年的家长,准备后事。果然如此,没等家长赶到,青年已经瘫软死去——事后,姚五先生解释说,青年喝了一肚子稀粥,从那么高的墙头猛跳到地上,硬把肚肠挣断,又因地处偏僻乡下,来不及救治,可惜这条性命了。&
姚五先生体恤民情,替人治好病,或是救了一条命,视人家的家境,酌收诊费。遇到乡下普通老百姓,他把手挥挥,说,算了,你要真过意不去,闲暇时送几只斑鸪鸪来吧。斑鸪鸪是一种乡下常见的鸟,喜好在野地里用脚爪刨挖单叶芽果吃,随手就捉得到,不算什么难事。姚五先生嗜好这种野味。他饮食十分挑剔,从来不在外面吃饭。有时候下乡到人家忙活一天,连口水都不喝,照样挥挥手,走了。多少人被他感动了,望着他的背影,为他祈祷,说:“好人哪,但愿他长命百岁!”&
姚五先生只活到五十岁。他患的是当地俗称的膈食病,就是不能吃饭——得过他恩惠的乡下人说,姚五先生怕是斑鸪鸪吃多了。斑鸪鸪喜欢刨吃野地里有毒的单叶芽果,这种野鸟身上积存了毒素,人偶而尝个新鲜是可以的,吃多了,就会有大妨碍。姚五先生一辈子替太多的普通百姓看过病,吃了太多的人家送来的斑鸪鸪,日积月累,中了重毒了——姚五先生是治膈食病的圣手,有一个祖传单方,远远近近,好多患这种病人,都是由他治愈的。他按祖传单方给自己抓了药,煎好,一口气喝下肚里,却一点不剩地吐了。再舀一碗,硬灌下去,泼刺一声亮响,全部喷射出来。姚五先生把头摇摇,叹了一口气,说:“命系悬壶,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他一天天瘦下去,瘦下去,瘦成了一根芦柴似的,只剩了一口气在胸腔里悠悠转着。接着,这口气断了,他死了。&
2、聂鑫森《索 当》
德义当铺的掌柜钱钦其,在热气腾腾的池子里泡好了澡,披着浴衣,消消停停回到雅间的卧榻上时,突然发现旁边的卧榻上已经躺好了又干又瘦的老人乌六爷,乌六爷正眯缝着一双小眼打量着他。雅间里燃着炭盆火,把料峭的春寒逼到屋外去了,空气变得热辣辣的。钱钦其兀地有了一种屈辱感,这乌六爷不过是一家杂货铺的伙计,他怎么够资格上这种高档的澡堂子来?何况,平日躬腰驼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钱钦其鼻子“哼”了一声,正欲别过脸去,乌六爷说话了;“钱掌柜,幸会,幸会”!
钱钦其只好打起精神,应付道:“乌六爷,原来是你啊,难得,难得!这一块大洋一次的澡,你真舍得。”
“我哪里舍得这个钱,有人请我洗洗而已。”
说毕,乌六爷坐起身子,上身也没披个衣衫,两边的肋骨隔着一层皮鼓凸出来,一副穷相!钱钦其也坐了起来,他觉得调侃这个乌六爷,也是一种乐趣,反正夜来无事,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堂倌进来了,问有什么要吩咐的。
乌六爷说:“来一壶龙井茶,我做东请钱掌柜品茶聊天。”
居然又让乌六爷抢了风头,难道我钱钦其少了这几个钱?
乌六爷说:“之所以我做东,是因为你是湘潭城里的大人物,我们难得有招呼你的机会。”
钱钦其呵呵地笑了.他觉得这个干瘦的乌六爷很知趣,讲起话来让人舒服。
一壶龙井,两只细瓷茶盅,由堂倌送进来,并殷勤地斟上了茶。
乌六爷问:“多少钱?”
“二十个铜子。”
乌六爷遂从放在旁边的衣褂里掏出一把铜子放在卧榻上,然后,用两个手指夹起两个铜子,轻轻一扭,铜钱便成半圆筒状。
“两个,四个,六个……”
二十个铜子,成了十个半圆筒。
钱钦其一惊,这指力可了不得。
堂倌说:“这……六爷,柜上不好收这样的钱啊。”
乌六爷一笑,拿起铜钱放在掌心,轻轻一压,便恢复原状。
堂倌说:“谢六爷啦。”拿起钱便走了。
钱钦其呆望着乌六爷的手指肚,状如盘珠,这功夫不是一年两年练得出来的。
“钱掌柜,来,喝茶。”
“好,喝茶。”
“钱掌柜,有一事请教,你的当铺怎么一连几天都关着门?”
“正在盘底哩,过两天就开门了。”
“你钱掌柜当家已经二十多年了,好像从没有关门盘底的事啊。假若这几天有到期的当票要赎当,过了这几天,不是成‘死当’了吗?成了‘死当’,就赎不出了。好主意,钱掌柜生财有道!”
钱钦其脸红了,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乌六爷说:“我听我的掌柜说,三个月前他到贵铺当了一只祖传的盘龙镂空玉雕,这东西我见过,是汉代的东西,价值上万光洋,当的时候你只给了一千元。当期为三个月,这两天就要到期了,可你的当铺却关门盘底,这不是活活的要夺人宝物吗?他一个读书人,也是百般无奈,才开了这家小杂货店,本小利微,糊口而已。”
说毕,乌六爷随手抓起一个铜钱,甩过去,把一只飞蛾钉在对面的墙上,铜钱嵌进墙中有半寸来深。“这飞蛾真是讨厌。”
钱钦其脸都白了。
又喝了一阵茶,钱钦其说:“六爷,赏个脸,我请你到街端头的王家酒楼喝酒,如何?”
“愿意奉陪。”
“我有洋车在门外等,你穿着布鞋,路上到处是水,如何去?”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当钱钦其坐洋车到达王家酒楼时,乌六爷早已端坐在八仙桌边了,脚上的布鞋,无半点泥痕水迹。
钱钦其想:他是怎么来的?
钱钦其喊道:“上上等好酒菜来!”又讨好地说:“六爷,明日当铺一早开门。”
3、安勇 《一次失败的劫持》
我把那个孩子弄出来时正是一天里最热的中午。
知了的叫声锯似的割着我的耳膜,一只黄狗蜷缩着在树下午睡,我走过他的身边时,他竟然毫无察觉,我冲他撇撇嘴,立刻断定这是个不值一提的蠢货。孩子的父母也在午睡,如果他们发现孩子已经不翼而飞了,就会后悔,在抢走别人的孩子后,午睡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路上那孩子都在睡觉,均匀的鼻息痒痒地垂在我的脸上。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把那个孩子轻轻地放在妻子的面前,妻子默默地看我一眼。我立刻把头扭到一旁,我不敢看她红红的眼睛,昨晚她哭了一夜,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在她的哭声里我想到了劫持一个孩子换回自己孩子的主意。
妻子望着那个孩子默默地发呆,从昨天开始,发呆就是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认知方式了,我不知道除了发呆她还能做什么。我很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一颗母亲的心已经破碎了。我说了一句,如果三个钟头内还不见我回来,你就把这个孩子杀掉吧!说完我悄悄走出家门。边走边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按常理那人应该能够自动找上门来,但如果他像那只黄狗一样愚蠢的话就很难说了。
我想,如果那人能够发现我故意踩下的脚印,就会自然而然地找到我。但我对他的智慧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我打定主意主动去找他。在树林的边缘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我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一种熟悉的气息。昨天留在我家里的,正是这种气息。在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我见到了那个人,他正赶着一头牛在耕地。看来我估计的没错,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被人劫持了。
我缓缓地走向那个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和勇气,因为我是一个父亲。最先发现我的是那头牛,它恐惧地喷了一个响鼻。这时那个人也看到了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默然地看了看他,咧开嘴向他笑了笑说,你好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孩子已经被我劫持的事吧!他不说话,惊恐地看着我。
我接着说,如果你想要回你的孩子,就把我的孩子给我送回来吧!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起誓,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们来一个公平的交换好吗?为了让他能够正常思维,我向后退了两步。
我说,你应该能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而你的妻子也应该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因为孩子的事,我们很难过。
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胆战心惊地说,你是说你劫持了一个孩子?我点点头,是的,他是你的孩子。
他说,你不想伤害我只想换回你们的孩子?我又点点头说,请你考虑一下吧!他说,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把你的孩子送回来。说着他赶着他的牛出了树林。
我等着他时心里想,当父母的心情果然是一样的,孩子是未来,是希望嘛!我甚至为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自鸣得意起来,但是任何时候沾沾自喜都是不明智的,等我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有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但很快我就镇定了下来,看着他和他端起的枪口说,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蠢事呢?如果我不回去我的妻子就会杀了你的孩子。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孩子,我老婆明年就能给我再生一个,但你和你的孩子却能给我换来一大笔钱,你以为我会愚蠢地和你交换吗?
听到这句话时我知道我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不该用自己的观念衡量他的观念。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枪响,空气中立刻弥漫了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右腿上一沉,我随之倒在了地上。脚步声传了过来。但想抓到我没有那么容易,在他走到我眼前的一瞬间,我腾身而起,箭一样地射了出去。
我流着血跑到家门口时,用力喊了一句,杀死那个孩子。但家里却传出了妻子的喊声,不!不!别忘了,我是个母亲。我看到,妻子正把那个孩子搂在怀里,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而那个孩子的嘴里正含着妻子的一只乳头。
此时,作为一只狼我只得承认,妻子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是个伟大的母亲。
4、司玉笙《中国算盘 》&
哗啦啦,哗啦啦!算盘子儿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抖动。
小村的人们太熟知这声音—这是村里特有的信号。这信号传导到人民的感官之后,能极快地勾起一些人的酒瘾。
算盘爷来了!
算盘爷是小村的名人。他算盘打得好,家境富裕,又好喝几杯。没事的时候,腋下夹着个算盘到处溜达。走到哪儿人们都很尊重他,眼睛望着他都喊他算盘爷――他的本名却早被人忘记了。
他和妻子共生了八个孩子,成活了七个。七个孩子中,老大和老末是儿子,这叫两头俏。他启蒙孩子都是从打算盘开始的。第一句就是,你要记住,打好小九九,走遍天下不必愁。
孩子并不知道老子的用意,光觉得这些珠子挺好玩的,两只小手就在上面扒拉着,弄出些悦耳的声响。算盘爷可以从孩子扒拉算盘的感觉上,判定这孩子以后是否能成大器。
算盘爷对中间的五个孩子不怎么经意。他曾对老妻说,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只要识几个字,知道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就行了。对两个儿子,他是不惜花费心血的,打算盘是必修课,作业可以不做,算盘是必须打的。那一次大儿子楞着头问,非得打好算盘才能成大器么?
乖乖儿,你现在不懂――人的一辈子就是活出把算盘来,你得时时刻刻往上赶,掉下来就没有你的了――商品粮,国家干部……你得奔这上面走——上边的一个子儿低下边五个!
后来,大儿子考上了国内一所著名的大学。再后来,小儿子也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自动化管理。小儿子毕业后,他的哥哥已给他安排好了一个舒适的工作。当弟弟的却不乐意,说,我有我的小九九,我谁也不靠。
算盘爷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苦笑了一下,说,这好,这好……
每逢过节和是家里有啥大事,小轿车成串地停在院门口。这时候,算盘爷最高兴,比喝了四两酒还舒心,皱皱巴巴的脸上直泛红光,凸出的眼睛算盘珠子似的滴溜溜转,就差碰出响声来。
这地方好喝酒,穷也喝,富也喝。早年,算盘爷孩子多,穷。那时他是没有酒喝,都是凑别人的场子——算盘珠子哗啦啦地响,就知道他来了。人们那时敬重他,是看他像是拿着把中国算盘化缘的苦行僧。酒场上,人们十分乐意谈论这把算盘。喝到高兴处,算盘爷就会说,这是地道的中国算盘,材料是上等的楠木,全中国就这一把了!
真的?旁人斜眼看。
这还会有假?小儿,你好好瞧瞧,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到俺手里有十多代了!他说着,脸堂也透出算盘的底色,肌肉疙疙瘩瘩的,像是一片埋了大半截的算盘珠子。
待到他的孩子一个个考上大学或走出小村时,人们不得不信服了。有了这把算盘,小村的人们在外村人跟前也倍加自豪。俺庄的那把算盘全国有名,算盘爷就是靠它发的——他家里有喝不完的酒哪!
知道他好酒,小村里的后生最爱到他那儿去,说是跟它学算盘,实际上是想哄他的酒喝。几说几不说,这边拔拉着算盘子儿,那边酒就上来了。一次,酒喝得正酣,旁边有个年轻人掏出一个电子计算器――他一看到那洋玩艺儿,脸上就显出怒色。咋,想跟爷比试比试?年轻人说,哪敢跟您老较劲儿,我是看它小巧,带给您老玩玩儿。还未等对方说完,他猛地将算盘举过头顶,晃出一串脆响。这个小巧,那个小巧,能低过它么?
说着,他的眼光直扎到大儿子给他的那件价格昂贵的名酒上。你们没有这!
算盘爷的名声出去了,乡村干部,还有县里的大小领导到小村来检查工作什么的,都想见识见识他的算盘。起先,他还拿出来劈哩啪啦地表演一番,博得稀稀拉拉的掌声。到后来,这个拿起来乱抠一气,那个抓起来晃荡一阵子。他在旁边看着,心尖子往上提,越看心里越不是味儿。村里人小声提醒他,老爷子,您这算盘可不能让人乱摸,摸不好会出事的。他身上忽地窜出一股凉气,脸上的疙瘩就颤了几颤,大喊,中啦,中啦,给俺的吧!
有了几次教训,他不再张扬他的算盘,见小车奔这儿来了先躲。那天早上他刚起床,出了院子便碰上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人。猛一看像是个国家公务员,再一看又像是个生意人。
老先生,听说你有把老算盘,能让我瞧瞧吗?你是谁?俺不认得你。认得不认得无关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看看您老的算盘,如果合适的话,请您转给我。不中,不中!老先生,您留着它干吗?这可不能给你,就是天价也不能给你,给了你,俺拿啥向孩子交代,向祖宗交代——你以为它就是把算盘么?
来人央求道,我不要你的,就是看看——让我开开眼界,好吧?
经不住来人的缠磨,算盘爷说,只能看,不能摸。来人说,就依着您老的意思办。看过之后,算盘爷问道,咋样?来人淡淡地说,这可是件好东西,留着吧,留着吧。说罢,窃笑着走了。
从这以后,算盘爷更加珍爱他的宝贝,夜里睡觉都是放在枕头边。醒来了,先扒拉扒拉算盘珠子,算是起床的前奏。老妻听到这音响,就知道该干什么了,默默地下床进厨房,一副绵羊的身态。老妻绝对是他的痒痒挠,把他挠高兴了,她的脸上好象就有什么挂不住,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抓挠,看着老头子一句也不多言。闺女家孝敬的酒和小儿子带回来的酒,她负责将它们分开放好,而大儿子捎来的酒必定由老头子亲自搁放,谁也不能动的。算盘爷轻易不喝那些包装精美的酒,大多是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欣赏,一遍又一遍。一边欣赏,一遍捏摸着某个算盘子儿,只捏摸得汗渍渍的方才罢手。他甚至在喝酒时也不住地往算盘珠子上涂抹酒液,用五个手指头小心地拔拉。喝一杯,就会重复那动作。一场酒下来,他过足了酒瘾,而那算盘珠子一个个都像洗了一次桑拿浴一样,明晃晃的,没有一丝灰迹。知道他这习惯的人清楚,只要算盘子儿还有一个没有被“桑拿”,这场酒就不会结束。于是,你敬一杯,他敬一杯,都是一些恭维祝福的话语。他接住了,一杯一杯喝下去,直喝得两眼放光,双手乱抖,嘴角滴水。就是到这地步,他还是没有忘记他那算盘,抹抹嘴角,再抠抠算盘子儿。听到响声,一种笑意便在不平整的脸盘上蛹动。
算盘久经涂抹和浸润后,珠子犹如秋后熟透的优质大枣,晶莹剔透,音似美玉,形若佛珠。小村里的人见谁喝酒喝多了,就会说,你看你喝得像算盘珠子似的!
不知为什么,算盘爷特讨厌旁人提自己得大儿子,如果说有人介绍说他大儿子是某某厅长,他就会很不高兴,心里道,没有这个算盘爹哪有那个厅长儿!
早些年,大儿子官还不是很大,只是一个副处长,却有实权。那时,大儿子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请他老两口到省城住几天,享受享受现代都市得文明生活,他决意不去,推托的理由就是——我这算盘搁哪儿去!
其实,他嫌大儿媳看不起他这个老农——他的娘家爹是个大官儿——更烦那女人管丈夫管得不是那样的,连一分钱都要过过她的手,放屁的自由都不给丈夫一点儿,那不是底下的硬跑到上面去了么——叫当老公爹的脸上咋能挂得住?
经不住大儿子一遍一遍地催,他还是去了一次省城。临出门,将算盘交给老妻,千嘱咐万叮咛地让他保管好。到了省城,大儿子将他安排在一个比较好的宾馆住下。大儿子忙,又怕媳妇知道,只有赶到饭时和晚上才偷偷摸摸地过来陪老头说说话而。儿子来后,抓起电话下令,要四样好菜,还在小餐厅里,要快!
算盘爷在旁边看着,心想这玩意儿可不得了,要啥有啥,真神了!
儿子临走时,把黑白电视机打开,算盘爷就蹬着眼看。住了两天算盘爷对大儿子说,不中,我得回去,这样熬下去俺可撑不住。儿子问,咋啦?他说,人家不睡俺能睡不?儿子问,谁不睡了?算盘爷指指电视机,说这小盒子里的人又是叫、又是唱、又是跳,热闹是热闹,就是不累,俺一个老头子家咋能和他们比?儿子乐了,说,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关了,这还不在您?算盘爷说,那不中,人家都是有文化的,长得又排场,咱睡了,人家不笑话咱?你还是别让爹遭这个洋罪了吧,让俺走——家里还有算盘哩!
都啥年代了,谁还动你的算盘?儿子拗不过他,买了些好吃的给他带上。算盘爷说,俺啥都不要,给俺个电话机就中。儿子奇怪,问他,你要它干吗?他说,你别管了,俺想要啥你给俺啥不中么?
儿子满足了他的要求。算盘爷一路高兴,怀抱着电话机回家。进屋先让老妻拿出算盘,看看没有少啥,方才放下心来。随即令老妻将堂屋收拾干净,摆上桌椅板凳,把左邻右舍的老人都喊过来。说,今个儿俺请您们吃省城的大席!抓起电话摇了几下,大模似样地说,给隔壁上八个热的八个凉的,要快!
放下电话,他对近邻说入席入席。大家嘻嘻哈哈都过来坐下,一等二等不见有什么八个热的八个凉的,就问,咋还不上来?算盘爷也急了,又摇了一阵儿电话机还是依旧。那些吃大席的等不及,催道,没有热的凉的也中,有四个盘也就够啦。算盘爷对着电话照此下令。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都把脸望着他。他恼得双手掐起电话机往地上猛一摔,骂道,这孬龟孙,只听儿子的,不听老子的!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以后,一提起省城他的眼睛就闭上,好象有什么短处落在众人手里,只要看到带电的一股无名火便蓬然而起,上前就要摔,吓得人家把个电话机什么的遮掩住,生怕被他毁坏。好在人们并不提那档子事,像是每个人都有那过错似的。或者,人们有意避开带电的话题。随着彩色电视机的出现,大儿子的官儿越当越大了,人们好意地劝他,老爷子,上省城享享清福去呗,搁这地方朽个啥?他便将算盘往天上一举,挤着眼厉声说,他是他,我是我!
到了这年春节,很少再接到大儿子的电话,以为大儿子出远差了,也不经意。成串的小轿车也不见影儿了,这使小村里的人们心里直犯嘀咕。直到有一天有人从报纸上看到他大儿子的名字赫然列入贪官之列,被判了重刑,方知是犯事了。人家也不敢跟他说,还是照常到他那儿耍,一字不提他大儿子的事。待到他喝晕后,人家就故意说,算盘爷,咱这地方就数你家了——你算盘打得天下第一,家里有喝不完的酒……
哎,成也算盘,败也算盘——让人摸毁了,摸毁了啊!
再往下不说了,光喝酒。待到头上冒热气时,人家劝他别再喝了,他不。晃着身子站起来,两眼透红,抖颤着嘴吼,你、你觉得俺这儿没有好酒是吧?俺叫你们看看、看看!
进了里间,一转身工夫,两手各攥一瓶高档酒,拿眼前瞧瞧,忽地摔地上。哐啷两声炸响,瓶渣四溅,酒香扑鼻。几个喝酒的吓得抚案而起,惶惶地问,算盘爷,您这是咋啦,您这是咋啦?
不咋——今个儿咱不喝送的酒,喝咱这小地方的酒!
这场酒下来,算盘爷大醉,牙也掉了几颗,满嘴血污。翌日清醒过来后,他含混不清地问老妻,俺的算盘呢?
老妻拭泪不答。再问,还是不答。他恼了,左右一顾,欠身想起,被老妻一把捺住。老妻缓缓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让他看:
——算盘在他喝醉了时被摔零散,其中一颗算盘子儿被他咬得稀烂——就是老妻手心里的这一棵。
丢人啊,丢人啊!算盘爷怒目抓起那颗算盘珠子,往嘴里一塞,没等老妻看清,那颗珠子被硬硬地吞咽下去。
小村里再也没有了那算盘的声音,倒是他的脚步声往往在黑夜里响起。没有了那声音,小村里的人们倒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听到他那重重的脚步声,人们竟有点害怕。这时,人们很快将念头转移了――
哎,没有了那把算盘,少喝了多少酒哪!
5、蔡楠《鲁米娜心里的几个关键词》&&
鲁米娜在单位做打字员已经10年了。按理说做打字员不能做这么长的时间,干个三年五年就都调到别的科室里去了。可没办法,鲁米娜是个临时工。10年了,鲁米娜打印的材料足足有一火车。这一火车材料除了拉走她的青春、爱情,就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带病的身体和残疾的孩子,还有一份菲薄的收入。然而最近单位换了领导,听说要清退临时工。以后连这份菲薄的收入也保不住了。
鲁米娜坐在电脑旁,心绪不宁。她的手在键盘上随意敲击着。那是一双十分灵巧的手。就是这双手,鱼一样游走在玲珑的键盘上,游走在文字的海里,将一些毫不相干的汉字神奇般地连缀成一篇又一篇的讲话、报告、总结、计划……
现在鲁米娜坐在电脑旁,停止了敲击。她想,我10年来都是为别人敲击,我从来没为自己的生活敲击过什么。10年了,和我一起走进这个单位的人有的转了正,有的当了科长主任,有的当了局长处长。他们小楼住着,小车坐着,小蜜搂着。而我呢?10年来默默无闻,甚至有的领导还叫不上我的名字,只知道叫小鲁。这公平吗?
鲁米娜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思考自己的命运,她的血开始上涌。于是她愤怒地在键盘上重重地一击,怪了,电脑显示屏上竟然显示出了两个汉字:转正。这两个字一出现,鲁米娜就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来到了打字室。是单位的人事科长。人事科长把几张表格放到了鲁米娜面前,笑吟吟地说,小鲁,恭喜你啊,上面批下来几个转正指标,领导们研究了,给你一个,你要请客啊!鲁米娜接过表格,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说科长,我在哪里请你?人事科长咧了咧嘴,在哪里都行,不过先请你把脚拿开好吗?我的脚是不是咯得你脚疼?鲁米娜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脚正踩着人事科长的大脚,那双油光锃亮的金利来皮鞋痛苦地扭曲了脸。噢,对不起对不起,鲁米娜连忙找来抹布,蹲下身来给人事科长擦鞋。上衣上探,后背就露出了一截很闪眼的白。人事科长就一下子把鲁米娜抱住了,小鲁,在请客之前,你先谢谢我吧。说着,就就急急忙忙地把鲁米娜放倒在了打字室的床上……
鲁米娜一个激凌,睁眼再看键盘,转正两个字已经消失了。她摸摸脸,有些发烫,再打量一下自己,竟然衣衫不整了。可屋子里却连个人影也没有。鲁米娜又敲击了几下键盘,打出了三个字:涨工资。盯着这三个字,鲁米娜就觉得这三个字幻化成了三只快乐的小鸟。小鸟飞翔着,鸣唱着,牵引着她来到了会计室,出纳正笑吟吟地等着她。出纳说,鲁姐来支工资吧,你这个月连转正带定级,再加上补发的奖励,一共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鲁米娜颤抖着手在工资表上签完字,便伸手要钱,出纳就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鲁姐,这是你的工资卡,正式工用卡,临时工钱少才领现金!
我是正式工了!鲁米娜哼着小曲儿拿着工资卡回到了家里。晚上她破例主动和丈夫做了一次爱,还很快达到了高潮。这在近年来是没有的举动。骑三马跑出租的丈夫吃惊地问,今天怎么了,有喜事?鲁米娜就吻了一下丈夫汗腻腻的胸脯说,我涨工资了,连发带补的,一万多哪,你说怎么花?丈夫就说,先给你和孩子看病吧。你看你总是咳嗽不停,可能是呼吸打字室的毒气多了,肺不好。儿子一生下来就有点聋,得抓紧治啊,恐怕这钱都不够呢!
鲁米娜听了这话,就觉得嗓子眼里有点痒,痒蔓延开来,痒得难受,就连续咳了几下。醒过神来,眼前看到的依然是键盘和显示器屏幕。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保护程序,可她还沉浸在丈夫汗腻腻的胸脯上,还想着丈夫的话。钱不够钱不够,那怎么办?那就得当领导啊,当领导挣得钱多!这样想着,鲁米娜灵巧的手就又游动了,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保护程序消失了,领导出现在屏幕上,而且还是个女领导。怎么这么像自己啊?本来就是你嘛!成了领导的鲁米娜就从屏幕上走下来,走进了领导办公室。秘书、司机和副手们都在等着请示工作。秘书把一周的日程安排拿给她看。她扫了一眼,把手一挥说,重新安排,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是立即调整各部门领导班子、清查经费、基建情况!说完,啪地一声,将公文包摔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一听说调整班子,清理经费基建问题,鲁米娜家门口的车就多起来。鲁米娜整天在外迎来送往,跑出租的丈夫就成了贤内助……
不久,鲁米娜搬出了那个杂乱的居民区,搬进了跨世纪花园别墅,丈夫买了辆宝马做起了钢材生意,儿子被送到了北京接受治疗……
就在儿子出院、重新耳聪目明的那天,检察院的两辆黑色轿车开到了单位,停在了刚接儿子回来的鲁米娜的车前。鲁米娜眼前一黑,头脑一炸,立即瘫软了身子。过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她睁开痴呆呆的双眼,黑色轿车没有了,眼前只有一个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她咳嗽着移动鼠标,这才发现自己按错了键,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两个足可以黑屏的汉字:牢狱。
6、刘建超《滑一刀》
“滑一刀”是酒城有名的外科大夫,“滑一刀”的大名叫滑儿。
滑儿出身贫寒,儿时家境极差。父母辛苦工作,勉强维持个不饿肚子。母亲操劳过度,在滑儿五岁的时候,得了重症。因无钱医治,只得在家硬挺着。母亲临终前,捧着滑儿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地亲着,说:“孩子,长大了当医生,给老百姓治病。”又对滑儿的父亲说:“再苦再难,也要供滑儿上学读书。”父亲外出打工,把滑儿托付给堂兄。父亲愿意做最苦最累最脏的活儿,只要工钱给得高。
滑儿上学后,聪颖勤奋,成绩一直在学校里拔尖儿。考大学时,滑儿的成绩可以上最好的学校,可他却填报了一所医学院。他忘不了母亲临终前那期待的眼神,他也知道,如果当年家里有钱,母亲是可以去医院做手术的。
滑儿大学毕业,成绩优异,保送做了全国著名医学教授魏征的研究生。毕业后,滑儿放弃了考博和留在京城任教的机会,申请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酒城。
滑儿被分配在酒城医院。虽然滑儿是院里唯一的硕士生,但在论资排辈的医院里,滑儿只被分配去做些割阑尾、切包皮之类的杂耍手术。滑儿对什么样的小手术都极端认真负责,对患者温暖有加,从不接受病人的吃请和红包。
滑儿参加工作第二年,出了一个事。当时省里的一位副省长到酒城农村视察工作,结果在崎岖的小路上发生了车祸,人被送到酒城医院时已昏迷不醒。病情危急,加之伤者的特殊身份,医院没人敢做主处置。院长只得向市急救中心求援,可无论是把病人送去还是等专家来,都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滑儿是当班医生,查了病人的情况后果断地说必须立即手术,否则半小时后就来不及了。看到周围疑虑的眼光,滑儿自信地说,手术我来做,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结果滑儿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从市里赶到的专家都啧啧称奇。病人也很快康复,临行前拉着滑儿的手说:“我看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滑一刀啊!”“滑一刀”的名号很快传遍了酒城的沟沟坎坎。
酒城有了“滑一刀”,来找“滑一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再重再难的病,只要让“滑一刀”划上一刀就能刀到病除,即使“滑一刀”划过一刀没能留住患者,患者家属也都无怨无悔,“滑一刀”每一天都被手术挤得满满当当。有几次市里省里要调“滑一刀”,酒城人都排起长队阻拦,患者当街跪倒一片,声泪俱下。“滑一刀”也就留下了。“滑一刀”的手术越做越多,越做名声越大,传说也越来越神奇,就连省城的和外省的病人也慕名而至。
“滑一刀”的导师魏征专程到酒城来调研。魏征教授调阅了大量的病历,越看眉头锁得越深。傍晚,已经是副院长的“滑一刀”陪着导师在河边散步,看着沉默不语的导师,“滑一刀”说:“我知道老师不愉快的原因,有些手术是不需要做的,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也会达到相同的目的。”魏征看了“滑一刀”一眼,缓缓地说:“你只顾自己痛快地划一刀,可这一刀带给一些患者原本不必要的痛苦和负担,你就心安理得?”“滑一刀”叹了口气,说:“老师,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我手中刀子的名气已经远远大于科学的道理了。”
第二天,魏征和“滑一刀”一起查房,对一位从外省来的病人家属详细说明了病情和治疗建议,说做手术意义不大,采取保守治疗更妥当些。没想到病人家属齐刷刷跪在“滑一刀”跟前,痛哭哀求,只要“滑一刀”给做了手术,什么后果他们都认了,不然就跪着不起来。魏征看着这场面,无奈地摇摇头。
没过几年,“滑一刀”的父亲患了顽疾。“滑一刀”向父亲说明了病情,建议采取保守疗法。父亲说:“滑儿,爹知道你说得在理。只是,你要是不给爹划上一刀,你就会背上不忠不孝的名声。爹不怕死,爹怕毁了你一世的名声啊。就算做做样子,你也得给爹划上一刀啊。”“滑一刀”给父亲做手术时,手竟第一次发抖,虽然只是拉开一刀就又缝合上了。
“滑一刀”处理完父亲的后事,递交了辞职报告。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酒城留下的只有他手术刀的传奇故事。
7、滕 刚《绝 唱》
那天下午,张三去医院化疗,路过赵三家,看见赵三一家人正在门口烧东西。
张三近视,看不清火堆里的东西,他问赵三的妻子:“烧什么?”
赵三的妻子说:“他的遗物。”
张三警惕道:“什么遗物?”
张三的妻子说:“他的所有遗物。”
“所有遗物?你们疯了!”张三咆哮起来,奋不顾身跳进火堆,先用脚踩,再用扫帚扑,把火扑灭了。
张三指着那些仍在冒烟的东西说:“你们简直愚蠢至极。像这些帽子、围巾、内衣、大衣、皮包,烧了也就算了。这些诗稿、日记,怎么能烧呢?你们知道它们的价值吗?卡夫卡临终前要他的朋友把他的手稿全烧掉,他的朋友没有烧,结果那些手稿成了人类最宝贵的文化遗产。你们能保证赵三的这些手稿将来不成为人类的文化遗产吗?还有这些信。你们知道写信给他的人是谁?你们当然不知道。你们知道就不会烧了,这样的信是无价之宝,你们怎么这样傻呢?他奋斗一生就是想留下这些东西,你们居然把它们烧了,赵三在九泉之下知道还不急死?他活着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从不让人碰。现在他死了,你们居然把他的东西付之一炬,太可怕了!”
赵三的妻子双手掩面进了房间。张三的儿子蹲下身子,小声说:“叔,你不知道,我妈开始也不想烧,就连我爸用过的牙签她都保存着。是我们劝她烧的,她不能看我爸的东西,只要看到我爸的东西,她就哭。她天天哭,再这样哭下去,她的身体会垮的。”
张三说:“垮又怎么样,垮也不能烧你爸的东西。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议了!太可怕了!”
张三拂袖而去,张三没有去化疗,他发现有比化疗更重要的事。
张三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妻子。张三说:“我死了,你会不会像他们那样,把我的东西都烧了?”
妻子说:“你说这话干什么?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张三说:“你正面回答我的话,我死后,你烧不烧我的东西?”
妻子说:“我不烧,我保证什么都不烧。”
张三说:“我警告你,你要是烧我的东西,我对你不客气。”
张三走进书房,扭亮台灯。他抚摸着书房里的东西,想象这些东西将会化为灰烬,不禁潸然泪下。赵三的遭遇使他震惊和恐惧。他为赵三惋惜,更为自己担心。他知道,他将面临和赵三一样的下场。他活着的时候这些东西没人敢碰,他一死,一切就由不得他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像他这样认识这些东西的价值。即使他的妻子和子女不烧光这些东西,他也不能保证他子女的子女不把这些东西烧掉。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尽快找到让这些东西永存世界的办法。
整整一个冬天,他殚精竭虑,没有找到良策。立春那天,他去图书馆藏书楼查资料,看到那些藏书,突发奇想,把自己所有的文字和照片印成书,然后把它送给或寄给祖国和世界各地的图书馆收藏,他的这些东西不就永存人间了吗?
张三果断停止化疗。他在生命的最后三个月,买书号、编稿、校对、印刷,耗资柒万,终于印出8卷本的《张三全集》。他印了1000套,留了几套在家里,送了几套给朋友,其余的全用特快专递递给了祖国和世界各地的图书馆。
张三是在春天的一个傍晚去世的。临终前,他抚摸着《张三全集》,对妻子说:“我的那些东西你尽管烧了吧。”张三脸上充满了笑意,他死而无憾、死而无忧了。
六七这天,张三一家人在门口焚烧张三的遗物。邮递员送来一扎包裹,看落款,全是各地图书馆。张三的妻子拆开其中一个邮包。是《张三全集》。这家图书馆在附函中这样写道:“感谢您对本馆的厚爱和支持。鉴于本馆对藏书有严格规定,不是随便什么书都可以在本馆收藏和外借的。您的全集目前尚不具备收藏价值。现将《张三全集》奉还,敬希鉴谅。”
8、曹德权《童神掌》
童神掌名玉堂,号宗翁,乃小镇一奇人。他年过八旬,竟能端坐如钟,行走步健,并不要扶手杖。每顿上三两白米饭二两粮食酒,作息极有规律。看情形,这是个奔百岁高寿处走的人。  
童神掌不是武林中人,乃小镇一神医,说是神医,他并不精医理,号脉把诊,望闻问切,他却不屑,专治跌打损伤。闪了腰错了颈,歪了脚扭了屁股断了手杆什么的,只要是生伤不曾整断骨头,找到他那儿就是绝对遇到了神医。  
他给人治伤很特别,问明伤处,探手给你摸一摸、捏一捏,有的捏你两爪就好了,有的给你两巴掌就行了,有的踢你一脚就对头了。他说这跌打损伤不算回事,实际上就是骨头骨节错了位,两掌整复原了就行了,这叫接逗,算不得手艺的。  
他说不算手艺,小镇人却把他这一手看得很神,称他童神掌。名号一响,方圆几十里有此类伤情者便都找上门来,甚至还有从几百里外专程前来小镇找他诊治的,童神掌不论何人,伤情轻重,每人一律收费六十元包好,如没有治好,诊费加倍奉还。但小镇人还从来没见过找他退诊费的。  
童神掌每日里诊治一、二十个伤者,收入自然可观,但他生性乐善好施,把钱看得并不紧要,且立下一个怪规矩,每收六十元钱中,提五元给小镇敬老院,提十元补贴志愿军老兵的生活,提二十元给镇小学,提十元给军烈属,乘下的才归自己。每月下来,他都要亲自把这些钱送到镇政府有关部门帮他代发。  
镇子里的人们,对童神掌的德行皆交口赞誉,其威信自然远在镇书记、镇长之上。  此后小镇出现许多奇事,先是童神掌被选为镇人代会代表,此后届届满票当选,童神掌本是个心性率直的人,现在他是人民代表了,便极认真地参政议政,镇政府对老百姓的提留多了他要提意见,教师工资没按时发他要出面呼吁,干部进了饭馆大吃大喝他要干涉,弄得镇政府的头头脑脑们见到他就紧张。  
镇政府的镇长在童神掌当人民代表后,有三任镇长被他弄丢了官。童神掌提意见从不在背后提,大多是在人代会上说,第一任镇长因下乡经常打的,他说下乡打什么的呢,过去的镇领导骑个洋马儿(自行车)不照样下乡吗?政府财政恼火,你下乡一次花几十元打的的钱,你干脆就别下乡还少开支许多冤枉钱!他在会上发这一嗓,结果人代会代表们都听他的,这个镇长就落选了!此后的两任镇长,一个因进OK厅抱小姐,一个因进茶坊同几个包工头打牌赌大钱,皆被他在人代会上发一嗓给弄下了台。  
童神掌八十五岁这年,决意不再当人大代表了,他向人说:“现在我们选了个好镇长,再加上我也老了,选好了人我也就放心了。”   
好镇长姓段,是个实在人,原来是个村支书,他上台后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实事,深受乡民的拥戴,也是他同童神掌有缘,这天,他下乡帮村民搞稻鱼共生的科技项目时摔下了田,扭了颈子。  
段镇长偏着个颈子回镇子找到了童神掌。  
童神掌向前瞅了瞅,突地发出口令:“立正”!   
段镇长下意识地站好,做了个立正的姿式。  
童神掌点点头:“好,好,身正不怕颈子歪哟!”   
童神掌说完一耳光扇向段镇长,响亮的耳光中伴着“格喳”一声。  
段镇长扭了扭头:“哈哈,硬是一点都不偏了,神掌,神掌!”
9、叶大春《摆渡老人》
摆渡老人从少年起,就从爷爷手上接过渡船和撑篙,开始了摆渡生涯,与这条默默流淌的小河结下生死之缘。他摆渡过多少货物,只有这条小河知道;他摆渡过多少行人,只有这只渡船知道;他流过多少汗,只有这根撑篙知道;他唱过多少歌,只有这只酒壶知道。
花开花落,雁来雁去,摆渡老人都伴随着这条小河,厮守着这只渡船,像伴随着一个古老的传统,像厮守着一个人生的诺言。在他的生涯中至少有三次离去的机遇:第一次是年轻时他救过一个被还乡团追杀的区长,解放后那区长当上县长,要他到县里去吃公家饭穿公家衣,他婉拒了,嗫嚅:“我走了,谁来摆渡?”第二次是中年时他救过一个跳河自尽的人,这人原是县煤矿的矿长,住牛棚受迫害而寻短见,后来矿长平反昭雪官复原职,就坚请他去煤矿看守仓库,他仍然那句话:“我走了,谁来摆渡?”第三次是老年时他当官的养子要接他进城享福去,他还是执拗地不肯离去,还是那句老话:“我走了,谁来摆渡?”养子说:“爹,您老一走,自然会有人来摆渡。再说,摆不摆渡与您老有什么关系?您老管那么多干嘛?”他很生气,悻悻地说:“你咋这么说话?我不管那么多,你哪有今天,早喂鳖了!小子记住:你可以忘记我,但不能忘记父老乡亲!”
摆渡老人一辈子没结婚,据说他年轻时痴恋的姑娘被恶霸强抢去后,他就断了婚念。中年时他收养了一个弃婴,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供养子读到大学,进城当了官。养子很孝敬他,多次要接他进城去住,有一次竟跪下哀求他:“爹,您老该享享福了,还这样辛劳我真于心不忍。再说,知道的是您老不愿进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忘恩负义,会指着我的脊梁骂的,就算儿子求您老了。”他终于吐露了心头的夙愿:“我是想在这小河上造一座桥后再走……”
几年后,摆渡老人捐献出一辈子摆渡的积蓄,在小河上造了一座漂亮的小桥。小桥竣工剪彩那天,养子闻讯赶回来接他进城。他仍然摇头。养子困惑地问:“往年您老不肯离去,是要替人摆渡,是想造一座桥,如今您老的心愿实现了,咋还不愿离去?”他痴迷地喃喃:“我离不开这河这船……”
摆渡老人没有生意了。人们既怜悯他,又讥笑他:“真傻!把一辈子血汗钱拿来造桥,又不收过桥费,这不等于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没人坐渡船,摆渡老人只有靠钓鱼捞虾度日。摆渡瘾发了,他就哀求放学的孩子们坐渡船玩,渡来渡去,不收一分钱,累出一身汗,心里却舒畅多了。
后来,孩子们也不坐他的渡船了,一是孩子们坐厌了,二是怕耽误了回家做作业,三是家长担心不安全。摆渡老人无奈,抱着酒壶喝闷酒。喝得醉醺醺时就唱歌,常常把自己唱得泪洒襟怀。
摆渡老人忽然养起一群羊来,人们感到蹊跷:怎么突然养羊呢?养羊又不赚钱,好多养过羊的人家都亏本了,他不是不知道。人们观察了多日,才恍然大悟:这古怪老头哪里是养羊,纯粹是把羊当他的义务摆渡对象。他把一群羊分成两拨,把这一拨摆渡到小河彼岸去放牧,接着把那一拨摆渡到小河此岸来吃草,从早到晚,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优哉游哉。这老头,亏他想出这么一个傻到家的点子。真是吃饱了撑的。人们笑过之后,细细咀嚼:傻点子中也有精明之处,自己找活干,免得闹出病来嘛!这哪里是在摆渡羊,分明是摆渡他自己,摆渡他自己的时光与心灵。
10、李世民《一条鱼》
苦瓜捉住了一条鱼,一条足足有三斤重的红尾巴鲤鱼。
傍晚,苦瓜去田里放水,他正弓着腰疏通水沟,猛地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响,苦瓜心里一惊,心想,这天都快黑了,总不会闹鬼吧。他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就想跑开,谁料又是“哗啦”一声,苦瓜一个趔趄,一腚坐到了水田里。
那条红尾巴鲤鱼就被苦瓜坐到了腚下。
苦瓜想,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苦瓜回到家把鱼放到水盆里,看着它挣扎的模样,开始盘算怎样处理这条鱼。他首先想到的是老丈人,明天是老丈人的七十大寿,媳妇带着孩子今天早早地就去了,明天若把这条鱼送给老丈人,还不把老丈人的门牙给乐掉。苦瓜甚至能想象出老丈人掂着鱼,咧着嘴冲苦瓜笑,露出两颗又大又黄的门牙的样子,苦瓜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妥。苦瓜想,如果村主任知道了,又怎样看我苦瓜呢,还有,他正准备托村主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干脆就把这条鱼送给村主任算了。苦瓜刚这么想过,又觉不妥。村里人发现我把鱼送给村主任,会不会骂我贱呢?这几天爹有病,正吃着药,是不是应该把这条鱼送给爹,让老人家补补身子,也显显我苦瓜的孝心。最后苦瓜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媳妇儿葵花晓得了,不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才怪哩。
想来想去,那条鱼还是被放进了水盆里。苦瓜自语道:“逮了一条鱼,还真是个祸害。”
最后,苦瓜拍拍自己的“咕咕”叫的肚子,恍然大悟:老想别人,咋就不想自己呢,他决定这条鱼由自己消灭掉。
苦瓜嘿嘿一笑,想,就等于什么也没捉到。
于是,苦瓜把这条鱼炖了。
苦瓜从家里找半瓶白酒,一边饮酒,一边吃鱼。
苦瓜一不小心,一根鱼刺卡在了喉中,吐不出,咽不下。
那根鱼刺一直卡在苦瓜喉咙里。
翌日,媳妇儿葵花回来了,刚进门就竖起眉毛,瞪起杏眼,问苦瓜今天哪儿去了。苦瓜用手按住喉部,痛苦地说:“昨天捉了一条鱼,一条大鲤鱼。”葵花跳起来说:“鱼叫你吃了?”苦瓜说:“不是不是,是送给村主任了,中午村主任没让我回来,硬拉着我在他家喝酒,五十块钱一瓶的酒,喝多了,吃鱼时卡了一根刺。下回再逮了鱼,一定送给你爸。”这时候苦瓜发现葵花的脸多云转晴,恢复了常态。苦瓜说:“你这死脑瓜子这回还真开了窍,吃了咱送的鱼,村主任就是答应给咱办事了,送得好。下会逮了鱼,还送给村主任。”葵花又说:“快去卫生院让大夫看看喉咙。”
刚出门不久,苦瓜迎面遇见了村主任,苦瓜一愣神,“啊啊”了两声。村主任问他怎么了,苦瓜比画着说:“昨天捉了一条鱼,一条大鲤鱼。”村主任头伸得像吃食的鹅:“在哪里?在哪里?”苦瓜说:“叫俺爹吃了,俺爹这几天病了,我就把鱼送给爹补补身子,吃鱼时,我看着爹吃肉,我吃爹吃剩下的骨头,不小心卡住了喉咙。下次再逮了鱼,谁都不送,就送给村主任您。”村主任舔舔嘴,跷起大拇指:“好样的,是个孝顺儿子,如今像你这样孝顺的儿子还真少找哩,值得表扬,值得表扬!”
苦瓜到了卫生所,一进门,发现爹正在那里让大夫开药,刚想退回去却叫爹瞅见了。苦瓜说:“我……我我……”爹说:“你咋了?”苦瓜尴尬地说:“我逮了一条鱼,一条大鲤鱼。”爹说:“逮了一条鱼就逮了一条鱼,到这儿来干啥?”苦瓜哭丧着脸说:“正巧老丈人过七十大寿,就给他送去了,吃饭的时候,老丈人非让喝酒,喝多了不小心鱼刺卡了喉咙。下次再逮了鱼,一定送给爹,让爹补补身子。”爹脸涨得通红,激动地说:“好!好!人家养了闺女都送给你了,你送给人家一条鱼又算得了啥?别说一条,送十条也该。以后再逮了鱼,还送给你老丈人。”
苦瓜正想让大夫看看喉咙,可他觉得卡在喉中的鱼刺没有了,不知是吐了,还是咽了。
11、孙明华《进城的路》
三很早就被爹叫醒了。
爹说,三,快起,爹带你进城看病去。
三两眼起初尽是茫然,接着就灼灼地放光,说,爹,真的,您真的带我进城看病了。
爹看看三的腿,默默地点点头。三的腿上长了个掌心大的脓疮,再不治疗怕是整条腿都要废了。
三就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才知道那条长疮的腿怎么也抬不动,三说,咋去?爹。
爹说,爹背你!
三说,有六十里路呢。
爹说,爹背你!
三说,爹……泪水就涌了出来。
爹背三上路的时候,鸡刚叫头遍。
三被进城的喜悦充溢着,三说,爹,城里好不好?
好着哩,爹说。
咋个都好。
咋咋个都好?
爹回头瞟三一眼,说,城里有楼呢,那楼那个高啊,像咱这里的奶头山似的;城里有火车呢,那火车像条蜈蚣似的,长着呢,还像牛一样,哞哞叫……
三从没进过城,三被爹讲述的高楼,火车,还有城里的一切美好的事物诱惑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城里去。
天说亮就亮了,风说起就起了,雨说来就来了。
三和爹被淋得浑身精透。爹背着三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三不忍。三说,爹,歇歇脚避避雨吧。
爹把三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说,走吧,还没走一半路程呢。三搂紧爹的脖子,呜咽着说,爹……
爹站住看看天,又瞧瞧三,打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把三放下来,说,要是不下雨多好。
三说,要是有辆车多好。
爹说,要是柏油路多好。
三说,咱要是住城里多好。
住城里?爹笑了。
对,对城里,城里有医院呢。
爹想了想,说,也是……
爹和三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憧憬着,末了,爹瞅瞅三,三瞅瞅爹,俩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时,三忘记了疼痛,爹总忘记了疲劳。
爹背着三又走了一段,就实在走不动了。
雨越下越大,道路越来越泥泞,三却发起烧来,浑身火辣辣地烫。爹满脸焦燥,爹说,三,今天就是磨蹭到黑,爹也要把你背到城里去。
三说,别,爹,还是我自己走吧。
爹不语,依然倔倔地把三背起来,艰难地朝前走。
离城还有十里,三趴在爹背上睡着了。
爹说,三,醒醒,陪爹说说话儿。
爹说,三?
三仍不语。
爹慌了,把三转到胸前,只见三脸色通红,呼吸急促,那条长疮的腿肿得好粗好粗。
爹哭了。爹说:三,你怎样了?
三迷迷糊糊睁了睁眼,说,爹,我怕是不行了。
爹说,三……
三就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三死了。三死在他进城看病的路上,那时三很小,爹很年轻。
如今,三的爹已经五十多岁了。
五十多岁的三他爹已经是一家医药公司的经理了。
三他爹最大的嗜好就是常常独自开着小车朝城里跑,此时通往城市的路早已铺了柏油,个把钟头就到了,但三他爹却开得很慢很慢,总是用上半天时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仿佛在寻找什么。
人们都说,三他爹在想三呢,三要是赶上这个时代就好了……
12、张春燕《一条短裙》
晴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嘴角闪现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是自得其乐、自品滋味的那种意思。她腿上的丝袜在夜光下闪着俏丽的色彩,短裙游鱼般摇摆着。此前,晴很少穿短裙,几条牛仔裤悠闲地打扮着她青春健美的双腿。还是7号病床的老伯,用病入膏肓却还跳跃着激情的目光盯着她说,晴护士,你的腿真美,应该穿裙子,裙长以膝盖为界,配以深色的长筒丝袜,那简直漂亮极了。
晴的脸红了。没有恋爱过的她,第一次对自己双腿直白赞美的人,竟是这位行将入土、目光渐渐枯萎的老人。晴为19岁的自己很少听到异性的赞美感到酸楚,自己平时太孤傲,那些平庸而稚嫩的同龄男孩的目光就不敢在傲视一切的美少女身上流连忘返。面对病床上喘息的老人,晴想,姜还是老的辣,因而也就有了对老人的感激。她动作轻柔地为老人做静脉穿刺,老人的皮肤像冻伤的茄子——又青又紫又厚又硬,针头难进,血管也枯萎了。实习护士晴全神贯注地用针头查找老人没有丝毫生气的血管。
老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看到晴脸上红润的光泽,好像看到了某种鼓舞,喘息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说,当年我们在延安,条件那么艰苦,生存环境那么恶劣,可那些小女兵啊,尤其是那些从南方来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姑娘,太会展现女性美了,头发上扎块手帕,或绑段红丝带,那个美啊——老人又虚弱地咳嗽起来,但迸发着激情的目光却像黑暗中的火炬。
晴决定买一条长及膝盖的漂亮短裙。晴不是没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晴要在不动声色中展示自己优雅的气韵。晴在买裙子的整个过程中对7号床的老人心存感念,她想买了裙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给老人看。晴期望着再一次听到老人那些毫无修饰的赞美,她的脸就会再—次红起来。晴知道自己脸红的样子,像两朵桃花映在脸颊,烫烫的、爽爽的,升腾在心间的是云雾缭绕的感觉。晴知道自己这周是夜班,她不畏这个夜晚的秋意渐浓,她喜欢让凉风环绕自己的感觉。
穿着短裙,踩着落叶,穿行在黑暗中的女孩晴,像精灵一样飘向那火炬般的目光。
晴想起每次给老人输液扎针时,面对那如冻伤的茄子般的皮肤,总有难言的紧张,总是不忍心地扎一针又一针,有时都扎出了自己的眼泪还扎不出老人吝啬的血液。老人始终慈祥地笑着,暗淡的目光给她无言的鼓励,有气无力地说些诙谐风趣的话来减少她的压力。他说,我们钓鱼,鱼什么时候上钩那是鱼的事啊。晴听了就微微一笑,她的笑还没收回来,针已刺进皮肤,黑黑稠稠的血液就流淌出来了。老人又说,老天忘了给我翅膀,我常常就用幻想飞翔,飞得可高呢!此刻的晴忽然就有了飞翔的感觉,黑暗中她漂亮的短裙像钢劲的翅膀,带着她向远处飞去。
走进病房的晴被眼前的一幕击傻了。
医生们默默地摇头退出病房,接着就传出家属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护士长急急地催促晴穿好工作服来做善后处理。晴明白了,7号病床的老伯走了。称赞她双腿秀美的老伯,没能看上一眼她穿裙子的婀娜样儿,就闭上了他激情燃烧的眼睛。晴穿着丝袜的双腿忽然像被子弹击中一样疼痛得战栗起来,裙子也在寒噤中摇摆着发出窸窸索索的呓语声,这给晴带来了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晴没有勇气走进病房,更不敢面对躺在7号病床上已被称为遗体的老伯。可是护士长的催促声就在耳旁,晴在万分的惊恐中,委屈无助地哭泣起来。
晴陷入了自己泪雨飞溅的惶恐中。她背靠墙,旁若无人、彻心彻肺、泪雨滂沱地恸哭。她心无杂念,只是有些委屈,有些害怕,有些莫名的恐惧。面对没有呼吸和体温的遗体,面对那曾经有过激情的眼睛和赞美过她的嘴巴,她害怕自己在料理的过程中,他突然有体温,他突然苏醒,突然有新的赞美之词向她诉说。但此时的老伯五官毫无血色,寂静而落寞地成为遗体的一部分,成为人们回忆中最生动的那个部分。这种东西折磨着晴,使她在这个瞬间痛不欲生。
晴感到自己穿着丝袜的双腿上爬满了冰冷且蠕动的蚯蚓。忽然,她发现老伯微闭的眼睛似乎慢慢睁开了一些看着她,专注又有些焦急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激情,有赞美,有鼓励,有安慰,还有无尽的留恋和莫名的忧虑……
晴慢慢走过去,迟疑中她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护士职业,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她轻轻抬起手,缓缓伸向老伯的脸。就在她的手将要触摸到那双眼睛的一瞬,晴真切地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从眼晴里潺湲而来的,这声音绵长而低沉,像鱼一样游动在她的耳际,久久不肯离去。
13、潘 格《开往春天的地铁》
现在,迎面走来的女孩就是秦雨苍了。每天的这个时候,秦雨苍都会准时出现在地铁口,像许多脚步匆匆的过客一样,飞快地买一张票,要么飞快地钻进地铁,要么站在站前,向着远处静静地张望。
地铁列车有时来得很快,有时又慢得像忘记了时间。于是,在这个等待的空隙里,秦雨苍就显得与众不同了。秦雨苍从来不抱怨,她相信只要有耐心,总会有一辆车将她载到她要去的地方。地铁列车晚来时,秦雨苍就会驻足在那里,仔细聆听一下周围的声音。地铁的楼梯处坐着一个文文静静的男孩,总是抱着一支萨克斯吹一些很柔情的曲子。可惜这个城市总有太多的人,太多的声音,男孩和他的音乐就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很快被淹没了。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们,在金钱和权力中挣扎的人们,有谁会有耐心倾听一个流浪歌手的内心呢?
可秦雨苍会,每每她仔细地听男孩的音乐时,内心就会有那么一刻的宁静。这座城市的天气总是变化不定,像秦雨苍起起落落的爱情。吹萨克斯的男孩似乎洞悉一切,每一支曲子仿佛就像午夜的香烟一样慰籍着秦雨苍的心。秦雨苍有时会忍不住想走过去,在男孩面前的纸盒子里放点什么。可秦雨苍又想不出放点什么。于是那纸盒子就永远保持着一种素面朝天的姿态。
有时秦雨苍会忍不住想和男孩说句话,斟酌了半天马上要说出来了,地铁列车呼隆隆地开了过来,秦雨苍就随着人流挤进去。地铁载着秦雨苍驶向距离男孩越来越远的地方,那些话也就跟着地铁越来越远。
心情好的时候,秦雨苍会跟我说说她的心里话。她说起现在的男人和吹萨克斯的男孩时,总是一脸的迷惑。你说我爱他们中哪一个好?他们一个给得起我大把金钱却给不起婚姻;一个给得起婚姻却给不起金钱,我该怎么办?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表情,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她不会真的爱上一个吹萨克斯的流浪歌手,她和我一样,我们都爱那种又体贴又体面又有钱的男人。吹萨克斯的男孩,不过是一个符号沉淀在她的生命里罢了。错不在我们,是这个功利的时代教会我们寻找功利的爱情。
入冬后,秦雨苍突然变得臃肿了。我一直是她身上那件羽绒服作怪,直到我看到她对着洗手池酣畅淋漓地呕吐我才知道,我冤枉了那件羽绒服。恢复了常态了秦雨苍望着我,别担心,他答应同我结婚了,祝福我吧。她说。从眼睛到嘴角堆满了甜蜜。
我顶着刺骨的寒风给秦雨苍买了一副真丝被面。那么细腻的针脚绣出的鸳鸯图案,每一处都透着女人对婚姻的想象和期望。原以为她看了会欢喜地跳起来,没想到她看也不看一眼就塞回我手里。用不着了,她说。
在北风呼啸的冬日里,我听到了我一生中听过的最惨痛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恰恰就是我的朋友秦雨苍。我一点都没有惊讶那个男人会丢下秦雨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如我一点都不惊讶发生或者结束在我们身边的匆匆忙忙的爱情和婚姻。
一觉醒来,秦雨苍消失不见了。消失地那么彻底,仿佛她从来不曾坐在我的面前,仿佛我的生活里从来不曾真实地出现过这样一个人。成年之后我才明白,时间这东西就象日历,轻轻一翻,许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一天,一个我和秦雨苍都认识的人问我,你最近和秦雨苍联系了吗?我说已经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她好吗?她呀,听说和一个穷小子结婚了,生了个女孩。那小子很多人都认识,以前在朝阳门地铁口吹萨克斯的,有人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坐着地铁出去玩儿,挺好的。
挺好就好。我时常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这么想。虽然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秦雨苍的近况是不是真实,虽然我不知道朋友嘴里述说的挺好的秦雨苍是不是真的挺好,但是我还是愿意一遍一遍去想象:在我的想象中,那班地铁干净而明亮,座位上坐着迟暮的老人和年轻的夫妇,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温暖而恬淡。那班地铁列车呼隆隆地向前开着,一直开往鲜花盛开的春天。
14、李利君《热 闹》
张太太并不太在意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她想,总也不会是什么本事大的人。因为,这栋楼东侧的是100平方米的,而自己住的这西侧则是130平方米的。
她的家经常要在夜间接待一些来访者的。张太太并不是很烦,因为来访者都是毕恭毕敬的,并且都会带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没办法,张先生是这个城市的“上层建筑”。因为门经常开关,她有时会看到对门其实也经常有人来,似乎并不比她家来的少。不同的是,她家的来访者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可是对门的人却是春风满面地来,又春风满面地走。&&
这让张太太有一点点的意外。
中秋前几天,张太太家似乎更忙碌了。人们几乎是排着队进来的,坐上一分钟就离开。张太太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对门的上访量却还和旧日一样。张太太劳累的心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自得。然而,这自得没有两天,就被无情地撕破了。
对门一下予人至如云,并且,还不时有笑浪传过来。张太太心里就有点烦。她其实也想来人能带来一些欢笑,而不是什么鱼翅、红包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些人却像前世就修行好了的奴才一样,皮笑肉不笑,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太太脸上早没了什么好颜色。她木然地送上一杯茶水后,就自顾去看电视。张先生经常不在家的。张太太知道来访者没话找话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她转告张先生来者是谁。
张太太的耳朵里却不时传来对门的欢笑声。她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送客的时候,张太太破天荒第一次把客人送出了门,看那个人诚惶诚恐地下了楼,她有点忍不住地站在门口,想听听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人这么快、。
声音非常年轻,但不能肯定那是些什么人。这时,楼道里有脚步声,她赶紧进了门。
门铃响了。张太太一动不动,看看偌大的客厅,她的心里忽然一阵凄凉。在她听来,门铃声不过是势利的探询而已。她的眼圈有点潮湿。
张先生一步一步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些年,张太太跟着他没少受罪,那时他们可是同甘苦其患难。可是,&
自从张先生突然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就一下子闲了起来。开始的舒适早巳荡然无存,张太太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很多东西。
门铃响过几声之后平静了下来。张太太静静地*在沙发上,对门的声音又传过来。
她听着那些声音,记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快乐的时光。那时他们年轻,无忧无虑,心里充满了对世界的种种美妙的幻想,那时她的內心满是把握这个世界的豪情壮志,当然,在很多人看来,今天,她已经成功了。凡是了解这个城市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先生的今天,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其实一直以来,.张太太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就也非常满意。可是今天。她突然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她拉开门,看看外面没人,忍不住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对门传出来的欢笑声。楼道里有初秋的风穿堂而过,吹在人的身上已经有几分凉意。张太太用力把双手抱紧,缩起身子。外面是无边的灯火。张太太想,张先生可能在干什么呢?她想不出。又一阵秋风吹来,我们的主人公张太太回转身加了件衣服,又站回到门口b客厅里和这空旷的走廊一样的凄清。她突然只想站在这里。尽管走廊里的灯是新换的,可是,依然显得有几分暗淡,尤其是不时有笑声从对门飘出来的烘托,张太太的身影就显得颇有几分萧瑟。
正当张太太像一个贪婪的人沉醉在金子的光芒中的时候,对门的门开了。张太太没有准备,她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扑面而来,仿佛是春天吹向小草的风一样。她赶紧退回身,脚步在地上滑了一下。她赶紧站稳,就在门将要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许多人的声音响起:老师,再见!&&
15、非鱼《桃 梦》
夏天到来时,我买了好多好多的桃子,转眼就变成一堆干干净净的桃核,乖乖地躺在阳台的一张报纸上,拨拉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堆桃核,乖乖地躺到来年的春天,生成了我的一个桃梦,梦里有嫩绿的小芽,茁壮的成长,遒劲的枝干,灿烂的桃花,迷蒙的桃烟,硕大的桃子……这个梦整日冲撞着我的心,不能安生。
播种的时候到了,我必须把这些梦的种子埋进肥沃的土壤。我是懂得种桃的过程的,应该就像在一些网络游戏里种花一样吧?!埋种、浇水、施肥、除草、打药、然后再浇水、施肥……每个过程都不偷懒的话,便会收获一枝美丽的花,接着才可能跑到聊天室里穷显摆,送给自己喜欢的美媚。
我带着我那一堆很乖的桃核,开始寻找适宜他们生存的地方。沿着街道指示的方向,我一直走,走,走到双脚发酸,除了马路边的绿化带,我没有看到泥土的样子,更别说肥沃不肥沃了。而那些绿化带里,已经密密匝匝种满了各种俗艳的观赏桃。
我继续朝前走,黄昏快来临时,我终于找到一个好地方:生态园林区。我掏五十块钱买了门票,看门的小丫头递给我一个塑料筐,草莓随便摘,不能采花。我解释说我不是来摘草莓的,我只是想给我很乖的一堆桃核找个安家的地方。小丫头态度很好,生态园林就是让人随便进来采摘的,你交了钱,就可以摘,但怎么可以随便种呢?我说,我要求不高,只要有土就行,将来的桃树我负责照看,不要他们管,我还可以交钱。
小丫头一听可以交钱,急忙说,你先等等。然后我看到她进了售票的小房子,开始打电话。一会,一个肚子挺起很高的男人来了,小丫头说这是我们经理。
经理伸出一双肥厚的手和我握了,然后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就说了,可等我说完,他说这里是生态园林,什么是生态你懂不?就是一切和农村的农家一样,保持原本质朴的风格,都是规划好的,一寸闲土都没有了,要不你自己找找看。
我在经理的带领下,很认真地找了一遍,生态园林里每一寸土地都种上东西,连个田边地头都不剩,也都种上了向日葵。
我失望之极,拎了一筐小丫头替我采摘的草莓出来了。我转身把草莓递给了门口玩弹珠的孩子,继续朝远处走去。
城市的尽头是农村。农村就应该有土地,应该有我种桃树的地方。
最后一抹夕阳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山尖的时候,我来到了一个叫黄庄的地方,路牌是这么写的。
我对一个正在地里锄地的老伯说,我想找块地方种桃树,可以掏钱。老伯看看我,又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他说,城里人可真会想孬点儿,我们种的桃儿还卖不出去,你跑这儿种桃?别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说我真想种桃树,我把桃核都带来了,我摇摇手里拎的兜子,让我很乖的桃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老伯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这儿是没地儿,你看别人家有没。
沿着麦苗绿生生的田埂,我不死心地找,可一块挨一块的地里,不是种着麦子,就是长着果树,或者就是塑料大棚养着返季节蔬菜,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砖瓦厂。
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前,我看到了一大块的闲地,地里长满野草,两只倦归的牛还在悠闲漫步。我立马兴奋起来,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这就是我的桃园,我的桃梦开始的地方了。
可还没等我高兴完,一个彪形大汉过来问我干吗呢,我说我想找地儿种桃树,他像哄赶苍蝇似的晃了晃手,去别处吧,这块地我们公司征了,准备建农家乐呢。我问啥叫农家乐?他白我一眼,理都不理我,杵在那里等我走。我走了,但我的桃梦不会轻易破灭。
我最终还是找到了适宜我的桃核生长的土壤,百二秦关终属楚啊!
土,很肥,捏一把似乎都可以出油。我小心翼翼地把我很乖的桃核一颗一颗埋进去,并用手轻轻压一压,然后慢慢浇上水。
以后的日子,我就经常面对着那块土壤,做着我丰富美丽的桃梦。然后一遍遍浇水,施肥,施肥,浇水……
但一直等到第二年秋天,我那很乖的桃核始终没有冒出一丝鹅黄嫩绿。
因为,我只是把她们种进了花盆。
16、闵凡利《真爱是佛》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天下着雪。雪不是很大,但从容不迫,很缠绵。因为一点儿家庭琐事,我和老婆斗起了嘴。老婆的嘴很厉害,机关枪似的,吵得我头都大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气球,要爆炸了。一气之下,我甩手走出了家门。&
外面白茫茫一片。出了门我才想起,去哪儿呢?看看家的方向,那里还弥漫着“硝烟”,是不能回的。咳,好久没去好伯那儿了,到他家坐坐吧。&
好伯七十多岁了,一个人住在村子边上,以前我常去他那儿,在他那儿我学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好伯是一个很智慧的人。&
好伯见我进来,很惊讶,笑着说:“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我说是的。&
好伯递给我一个马扎,让我坐下。我苦笑着说,好伯,很久没有听你讲故事了,讲一个吧!&
好伯笑着看了我一会儿说,好吧。。&
说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对母子相依为命。当儿子长到二十来岁的时候,迷上了修仙成佛。由于年轻人的心思都在烧香念经上,所以家里地里的活儿都落在母亲身上。有一天,年轻人听说在千里之外的龙山上有一个开悟的和尚,是天下最有智慧的的道高僧,世上没有难住他的事儿。年轻人就想:我天天这么虔诚地烧香念经,为什么就是看不见真正的佛呢?不行,我得去龙山。&
也是个冬天,年轻人瞒着母亲,偷偷打点行囊,悄悄地去龙山了。&
年轻人翻了很多山,趟了许多河,终于来到龙山,见到那位高僧。&&
年轻人虔诚得像见了佛祖一样纳头便拜,请高僧给他指点迷津。&
年轻人问高僧:我天天磕头烧香,天天念经祷告,可我一次佛也没见到,世上到底有没有佛呢?&
高僧说:有,怎么会没有呢?&
年轻人问:怎样才能见到佛呢?&
高僧问明年轻人的情况,知道他是一个很虔诚的修炼者,就说:佛其实很好见,关键是你的眼睛能不能看见啊!&
年轻人说:我的眼力非常好,就是在漆黑的晚上也能看到百米以外。&
高僧笑笑说:佛其实很好找,就是为你赤脚开门的那个人。&
年轻人从此踏上了寻佛的路。他专门在夜晚去敲旅店和客店的门,可每次出来给他开门的人都不是赤着脚的。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年轻人没有遇到一个赤脚为他开门的人。年轻人有些失望,他想,也许这世上没有佛。于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下着雪。那天的雪比今天大。来到村子时,已是深夜了。他敲响了自家的门:娘,开门!我回来了!&
语音没落,门打开了。娘满脸泪花地站在年轻人的面前,有些不相信地说:我儿,真的是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
年轻人说:娘,是我回来了!他这时才发现,娘是光着脚的。。。。。。&
望着光着脚的娘,年轻人猛地明白谁是佛了。。&
好伯给我讲完后好大一会儿不说话,过了许久才说:”天很晚了。回家吧,过日子哪能都是上坡呢?回家吧,晚了,小孩的妈牵挂。&
我只好踏上了回家的路。雪已经很厚了。我敲响了家门。&
门很快打开了,老婆站在门口,一看见我,眼里的泪哗地流了下来。&
我这时发现:老婆是光着脚给我开的门!&
我的心湿润了。。。。。。。。&
--------何处寻佛?其实佛就藏在我们的心中,丝丝的善念,温暖的真爱,那就是佛的化身。拥有了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就找到了佛。&
珍惜眼前人吧,朋友!!
17、陈茂智《山 魂》
柱子把父亲背上了山。
柱子说:“爹,你考我吧!”
爹摇摇头,只问午饭吃什么菜。柱子说,昨天下山专门买了猪肉,还有酒。爹问:“有豆子吗?”
柱子说:“有,买了十斤呢?”
爹说:“那就吃豆子吧!煮一碗,熬一碗,炒一碗,别的菜都不要!”
柱子就按父亲安排的去做。父亲坐在木凳上,什么话也不说。后来父亲站了起来,来到朝东的一个窗口拿起望远镜朝外望。父亲说:“柱,东山那边的映山红还没谢呢!”
柱子就笑:“爹,都六月天了,哪还有映山红呢!那是杉木林长的新芽,被太阳映红了哩!”父亲来到朝北的窗口,举着望远镜望了好一会,又问:“柱,北山那边冒了好几股烟,不是山火吧!”
柱子停了手里的活,问那烟什么颜色,父亲说:“烟色淡黄。”柱子答:“那是牛桠冲砍杂木烧荒呢!”父亲又说:“还有几处冒白烟呢!”柱子说:“那是村民在烧草木灰。”父亲停了会儿,突然惊叫起来:“哎呀,柱儿,那边的烟好大,灰黑灰黑的直冒呢!”
柱子哗啦一声,把一碗豆子洒泼了:“糟糕,那肯定是杉木林着火了!什么方向?快给我看看!”奔过来就把父亲手里的望远镜夺了过去。
父亲就笑:“柱,爹是瞎子,乱讲的哩!”
柱子用望远镜朝四面的窗口望了个遍,这才松了口气。他看了父亲好一阵,记起父亲的确眼瞎了,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午饭了,柱子给父亲倒了一碗酒。父亲问:“你呢?”柱子说:“我不喝!”父亲问为啥不喝,柱子说喝酒口干,要喝水哩!父亲将他做的每样菜都吃了个遍,说:“熬和煮的豆子淡了些,炒豆子咸了。”
柱子说:“菜淡些,喝水少;炒豆子本身燥火,放咸些好少吃几颗,调调口味就成,吃多了,水不够喝。”父亲听了,默不作声。
吃罢饭,父亲说,把碗洗了吧。柱子说,淘米做饭再洗。父亲咂吧着嘴,说你这豆子怎么吃出股鸡肉的味道。柱子说他熬豆子时放了点山鸡骨头。父亲笑,你手艺比我强多了。
柱子走出杉皮盖的木屋,顺手从屋顶盖着的野藤上摘了两片叶子,父亲竟像看见了似的,说:“给我一片。”两人把叶片抿在唇边,吹起木叶来。那曲儿就悠悠地从木屋里飘散出去,跟山风、松涛、鸟唱融成了一块……
下山的时候,父亲说:“柱啊,做高山了望员什么苦都有,这吃喝两项最难。下山一次不容易,经得起十天半月吃的,只有豆子,你把豆子做好了,就挺得下去了;还有水,能省着喝也是一门学问!至于看地形,看烟色,这些准确报告森林火警的关键,你都掌握了。——柱子,你考试合格了!爹可以安心地退休了!”
柱子要背父亲下山,父亲死活不肯。他说:“你别以为爹眼睛瞎了。这路是爹开的,有多少弯弯拐拐坑坑坎坎爹都清楚。几十年了,这点本领都没有,国家岂不白养了我!上山你背我,那是爹考你的体力和耐力!”
父亲一步一回首地朝山下走去,直到溶进大山像一粒小黑豆的时候,柱子的泪才流下来。
18、佚 名《一袋父母心》
一个真实的故事,使我这颗曾经邪恶的心为之颤栗———
那年,我在豫南一个劳改农场服刑。有一次送来个太康的犯人,当他看到别人的家属都是隔三岔五地来看望,非常羡慕,于是便一封又一封地向家中写信,每月几块钱的“劳改金”全都用在买信封和邮票上了。可是,半年多过去了,家里也没人来看他。最后,他终于急了,给家里发了一封“绝交信”。
他的爹娘就他这一个娃儿,其实早就想来看他,只因家中实在太穷———几十元的路费都借不来。当接到娃儿的“绝交信”时,老俩口再也坐不住了,经过一番认真考虑和准备,决定去看儿子。
他们把自家的板车弄了出来,仔细检查轮胎有没有漏气。感到没啥大问题了,就把家里仅有的一条稍新点的被子铺到车上,然后向劳改农场出发了。在路上,老俩口始终保持着一个拉车,另一个在车上休息,谁累了谁歇,但板车不能停。他爹不忍心让他娘累着,就埋头拉车,被催得急了,才换班歇一歇。
因为走的路远,他爹的鞋子很快磨破了。出现这种意外他们当初可没想到。当他娘给他爹挑扎在脚里的刺儿时,气得直摇头,嘴里不住的叹气。可是路还得赶,从清早到晚上,一直走到天黑得看不清东西,才找根棍子把车一支,两人在大野地里睡一会儿。等天刚蒙蒙亮,又开始赶路……就这样,100多里路程,他们走了三天两夜才到达。
劳改农场跟监狱不一样,在那里,一个犯人的亲属来看望,一圈犯人围着看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太康犯人的亲属来看望时,我和很多犯人也在场。
那天,当我们得知老俩口徒步从百里外的家乡来看儿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了!尤其看到那双磨破的鞋中探出的黑色脚趾,围观的犯人们都掉泪了,连管教干部也转过头去,用力的擦拭着眼睛。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太康犯人重重地在爹娘面前跪下去!
见此情景,我们赶忙上前去拉他,可无论如何,他就是跪地不起。管教干部发话了:“谁也别拉他,就让他跪着,他也该跪跪了!”说完,撇下太康犯人,硬拉着两个老人进了干部食堂,并吩咐做饭的师傅赶快做些汤面。片刻功夫,满满两大碗汤面端上来。看样子老俩口真是饿坏了,也没过多推让,也不往椅子上坐,原地一蹲,便大口大口吃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面条吞个精光,连汤都没剩一点,直吃得满头大汗。
吃完后,管教干部又过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零钱:“大爷大娘,这是我们几个干部凑的120元钱。钱不多,算我们一点心意。”然而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收,嘴上还念叨:“这就够麻烦了,咋能要你们的钱呢?”他们转过身对仍跪在地上的儿子说:“娃儿,你在这里千万好好改造,等明年麦收了,我和你爹还来看你……”
他爹远远地退到一边,用像砂纸打过了的手,拿根木棍在地上乱画着。
本来,一般家属看望只有半个小时,管教干部觉得老俩口来一次不易,就尽量放宽时间。最终,他们无声地端详了娃儿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上路了。临走时,又费力地从板车上拖下一只大麻袋。说是娃儿在这里干活改造,怕他吃不饱,给留点吃的,等儿子饿了时慢慢吃……
看着老人一步三回头渐渐远去的背影,太康犯人还在地上跪着,满脸泪痕。我心里一阵发酸,同时也纳闷,这么一大麻袋都是什么吃的?既然他们带了吃的,怎么饿成那样?正好有两个同是太康的犯人,上前帮忙拾起那个麻袋。其中一个不小心,手没抓住麻袋的扎口,“砰”地麻袋摔在了地上。一下子,一堆圆圆的东西欢蹦乱跳地滚了一地!我仔细一瞧,满地骨碌滚动的都是馒头,足足有几百个!大的,小的,圆的,扁的,竟然没有一个重样的———显然,它们并非出自一笼,而且这些馒头已被晾得半干了。看到这些,我的脸上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火辣生疼!在“道上”曾以“铁血石心”著称的我,刹那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在太康犯人的身边,我也“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一举动仿佛具有感染力,只听“扑通扑通扑通”,在场所有的犯人,也都齐齐地跪了下去!
我不敢想象,老俩口徒步百里看儿子的情景。更不敢想象,老俩口是怎么挨家挨户地讨要了这么多馒头!最让我心痛的是,怕儿子一时吃不完再坏了,他们一人拉车,一人在车上晾馒头……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劳改农场的饭菜量,这儿的“杠子馍”,一个就有一斤重……这麻袋里装的不是馒头啊,分明是一袋鲜活的心,一袋父母心!它刺痛着我的眼睛,更刺痛着我的灵魂!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嘶喊:“爹,娘,我改!”那是太康犯人在爹娘来看望他期间说的唯一的话,那简短的四个字响彻天际,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19、吴若增《军犬黑子》&&&&&
那一年,我认识了一位军犬训导员。我问他:最聪明的狗能达到什么程度?他说:除了不会说话,跟人没有差别。他的回答,令我一怔,随后我说:你准是搀进了许多感情色彩吧?不!他说。
他给我讲述了几个关于狗的故事,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有几个,我已经淡忘了,惟其中的一个,至今记得鲜明。曾经在他们的那个营地,有一条名叫“黑子”的狗极其聪明。有一天,他们几个训导员想出了一个特殊的办法,决定用来测一测黑了的反应能力。他们找来了十几个人,让这些人站成一排,然后让其中的一位去营房“偷”了一件东西藏起来,之后再站到队伍中去。这一切完成了,训导员牵来了黑子,让它找出丢失的那东西,黑子很快就用嘴把那东西从隐秘处叼了出来。训导员很高兴,用手拍了后天黑子的脖颈以示嘉奖,之后,他指了指那些人,让黑子把“小偷”找出来。黑子过去了,嗅嗅这个,嗅嗅那个,没费劲就叼住了那个“小偷”的裤腿将他拉出了队伍。应该说,黑子把这任务完成得有的极其完满,但训导员却使劲晃了晃脑袋对黑子说:不!不是他!再去找!黑子大为诧异,眼睛里闪出迷惑的光,因为它确信并没有找错人,可对训导员又充满了一贯的绝对的信赖。这,这是怎么回事呢?它想。不是他!再去找!训导员坚持。黑子想信了训导员,又回去找......但它经过了再三再四的谨慎辩别的辩认,还是把那人叼了出来。不!不对!训导员再次摇头。再去找。
黑子愈发迷惑了,只好又走了回去。这次,黑子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嗅辩。最后,它站在那个“小偷”的腿边转过头来,望着训导员,意思是——我觉得就是他......不!不是他!绝对不是!训导员又吼,且表情严厉起来了。
黑子的自信被击溃了,它相信训导员当然超过了相信自己。它终于放弃了那个“小偷”,转而去找别人。可别人......都不对呀?
就在他们那里头!马上找出来!训导员大吼。
黑子沮丧极了,在第一个人的脚边都停那么一会儿,看看这个人像不像“小偷”,又扭过头去看看训导员的眼色试图从中寻到一点点什么迹象或什么表示......最后,汉它捕捉到了训导员的眼色在一刹那间的微小变化时,它把停在身边的那个人叼了出来。
当然,这是错的。
但训导员及那些人们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把黑子笑糊涂了。之后,训导员把“小偷”叫出来,告诉黑子:你本不找到了,可你错就错在没有坚持.....
一刹那间,令训导员和全体在场人们莫名意外惊恐又莫名悔恨的是,他们看到——当黑子明白了这是一场骗局之后,它极度痛苦地“嗷”地叫了一声,几大滴热泪流了出来,之后,它沉沉地垂下了头,一步一步地走了开去......
黑子!黑子!你上哪儿去?训导员害怕了,追上去问。
黑子不理他,自顾自往营外走去。
黑子!黑子!对不起,训导员哭了。
但黑子无动于衷,看也不看他一眼。
黑子!别生气!我这是跟你闹着玩儿呢!训导员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黑子,在黑子面前热泪滂沱。
黑子挣脱了训导员的搂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营外的地座土岗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趴下了。此后好几天,黑子不吃不喝,神情委顿,任训导员怎么哄,也始终不肯原谅他。
人们这才发现——哪怕是只狗,也是要尊严的!
或者反过来说——它们比人更要尊严!
后来呢,后来是黑子不再信赖所有的人。同的性情也起了极大的变化,不再目光如电,不再奔如疾风,甚至不再虎视眈眈、威风凛凛......训导队没办法,只好忍痛安排它退役。
啊,黑子呀!
20、赵文辉《论剑》
仗剑者心高,再能抚琴,就更气傲了。楼兰王便是如此。他有一手精湛的剑术,从未逢过对手。而他引以为荣的,还是自己的琴艺。皇宫内外,再好的琴师在他面前,都会韵律错乱抚琴不成。他此次动身去中原,为的是找一个叫钟玉的朋友,这个朋友能帮他找到一个在他面前不会乱弦的人。更让楼兰王向往的是,这位琴师的剑术卓绝,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人称剑圣。楼兰王一直因为找不到可以较量的高手而苦恼,这下好了,有琴又有剑。他为此而心切,一路上累死三匹快马。
钟玉把楼兰王安顿好,说我给你说说这位琴师吧。琴师乃一村夫,喜欢在山林中盘桓,和百鸟为友。有一次,琴师路过一个小山庄,见一老妇人在烧火煮饭,柴火燃烧,传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琴师驻足片刻,忽然跑到妇人面前,急速从灶中取出一截儿桐木,在地上用脚踩灭了火,然后掏出一把银两,将这截儿桐木买了去。琴师听火烧的声音,便知道是一根上好木材,于是请工匠制成一把琴,声音果然美妙极了。琴师于林中拨弦,百鸟竟齐来和唱。但琴尾是焦的,琴师就将琴名命为“焦尾琴”。
楼兰王笑:“虚也,虚也。”又问:“剑技如何?”钟玉答:“他与人较量从未用过剑,以竹片代之,却还是失手伤过三人,亡一人。亡者并无伤口,原来是剑气所致。”楼兰王摇头,心里却迫切得很,催钟玉引琴师一见。
琴师抱“焦尾琴”来到钟玉府上。侍人引琴师上客厅,钟玉和楼兰王已备下水酒。琴师穿越花径,忽听客厅内琴声传出,便停下来。是一曲《阳春白雪》,刚刚雪融而闻水声。琴师听着听着,忽然脸色大变,对侍人说:“这音乐中暗藏杀心,为什么呢?”言罢回身便离开钟府。
侍人报告了钟玉,钟玉不信,策马追赶。琴师坚决不回,说抚琴之人已动杀心,自己剑道虽可自卫,却不愿以身践之,与一小人匹敌。钟玉没办法,只好打马回去,如实告诉了楼兰王。
楼兰王本想用自己的琴声挫一下琴师的威风,之后再与他比个高低,不想却发生了这等事。钟玉问楼兰王:“你真想……”楼兰王摇头:“我岂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钟玉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楼兰王将一杯水酒饮了,放杯的一瞬间恍然大悟:自己刚才弹琴时,见窗外矮槐上一只螳螂正对着一只鸣蝉,蝉将去还没有飞起,螳螂忽进忽退,迟迟不肯出击。自己担心蝉飞跑,想让螳螂出击捕蝉。楼兰王把刚才的一幕讲给钟玉听,钟玉呆了:“这难道就是杀心形于声音?”
楼兰王满脸愧色,长叹:“三十年磨炼,不及一村夫啊!”叹毕,他猛然抽出长剑,将从塞外带来的那把名琴断为两截儿。
之后长啸一声,将手中长剑掷向浩浩长空。
① 楼兰国:是一个西域古国。&
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记载,早在2世纪以前,楼兰就是西域一个著名的“城廓之国”。它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古代“丝绸之路”的南、北两道从楼兰分道。今楼兰古城位于东径89°22&22〃,北纬40°29&55〃,地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的7公里处。&&&
距今约1600年前楼兰国消失,只留下处古城遗迹。楼兰古城位于东径89°22&22〃,北纬40°29&55〃,地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的7公里处。
②“焦尾琴”相传是东汉著名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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