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眼四周像麻绳狞的一样疼的厉害5快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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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很想看恐怖小说,但是木有人理。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这个系列其实是诡探马嘉西的原生系列,看过诡探可以把它当成是灵异版的诡探:)写这个就是吓吓人,过过瘾,木有什么想法-_-#偶就是一个肤浅滴伦……再求一遍恐怖小说,不需要什么深刻滴思想,更不需要血腥和恶心,要滴就是心跳……周一到周六更新,周日停一天,让我喘口气,大家应该能体量吧,先谢谢了欢迎收看,我放在帖子里的可以转,但是放在博客的部分就请不要了,再次感谢。好,下面开始讲第一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 亡灵信息(首贴第一天,更满五万字^O^)第一章
雨夜来电下雨了,很大。哗哗啦啦的,从早上就开始下得风生水起,天都黑了,还不肯停下。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每个人都在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跑。道路两旁,地势较低的地方满是积水,车子一开过去,带起一片白白的水花。丁晓南一时倒霉,居然忘了带钱包,只得撑着一把小红伞一路快跑。风呼呼地刮,几次把伞都吹翻了。等到家时,全身上下水珠子直滴。掏钥匙开门的工夫,门前地面上就多了一汪小水塘。真像电影里面的水鬼!低头看了一眼,丁晓南自嘲地想。一阵冷风从后面吹来,激起一脖子的鸡皮疙瘩,忙收起伞甩了两甩,推门进去。房子很大,上下两层楼,很古旧典雅。但是拿包子的话来说,就是破破烂烂。包子不是吃的包子,吃的包子要会说话是会吓死人的,这个包子是她的一个同事,两人挺谈得来。这房子可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是曾爷爷还是曾曾爷爷那辈,开过一个饼铺,手艺好人也好,客似云来,因此积攒下一笔钱,就建了这个房子。可是那位祖先还是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没让子孙继承家业,倒是学了孟母三迁,在饼铺越做越红火的时候结束了生意,辗转搬到北京。从此马家几代就在北京安家落户。没想到丁晓南大学毕业后,找的一份工作竟然又回到了老家。真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那一点。离了父母,丁晓南倒也乐得一个人住老大一座房子。只是有一点不好。北京那地方气候干燥,江南却是恰恰相反,湿气大得要命。六月天里,艳阳高照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到下雨天,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阴寒彻骨。是真正钻到骨头里,尽挑关节的地方体会新鲜柠檬一样的酸度。 “冷死了冷死了……”丁晓南一边深刻体验这种酸冷,一边牙齿打战地拿干毛巾。正胡乱擦着头发,忽然窗外亮起一道雪白的闪电,雷声轰地炸响时,屋子里的电灯也同时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丁晓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阵冷风从头顶直灌到脚底。勉强四处看看,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窗户上透出一点夜色,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仿佛要砸出一个个洞来才甘心。丁晓南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心神,自己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刚才打雷,电线短路了,幸亏抽屉里还有上次逛街买的十二生肖蜡烛。走到桌边打开抽屉,随便拿了一根蜡烛出来,火柴也是买整套蜡烛时送的。轻轻一擦,兹的一声。第一根火柴只亮了一下,就灭了。第二根,微弱的火苗还没来得及点燃,便又熄灭。第三根……丁晓南的手不觉颤抖起来。用过的火柴横七竖八的,堆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听舅外公讲过的一个故事……不,不是故事。故事都是虚构的,但是那是舅外公亲身经历过的真实事件。
舅外公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抗过日,胆子大,很能打仗,三十来岁的时候就做了团长。这对一个没有背景,从小兵卒子做起的平头百姓来说十分的不容易。他身边有一个警卫员,人很机灵。有一次打仗,那警卫员受了重伤,部队正要紧急转移,那警卫员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情愿留下来一个人殿后。舅外公说什么也不干,亲自背着警卫员跟着大部队一夜急行军,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命。从此警卫员就对舅外公忠心耿耿。警卫员的手上一直戴着一个枣核大小的袖珍铁八卦,洗澡的时候也不拿下来,说是不能拿。舅外公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原来警卫员家在家乡是挺有名望的鬼先生。什么叫鬼先生?就是风水、看卦、驱邪、祈福、治病……这一类的事都会一些的人。舅外公笑道:“这不就是神棍神婆了么?”警卫员也不生气,笑着说:“神棍神婆是骗人家钱的,我们家办得成事才收钱,要是没用是不收钱的。”他们家每个人出生时都会打造这样一个铁八卦,在祖先灵位前供上整整一年,到小孩子抓周时才给戴上,戴上了就不能拿下。就是进棺材也要一起进。舅外公虽然不信这些事,但是既然是人家家里的规矩,自然也该尊重些。从此也就不提叫他拿下来的话了。可是一年之后,却是警卫员自己拿下了铁八卦。那年舅外公的部队经过一个荒废的小村庄。村庄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房屋也毁坏过半。当夜,部队就在村里休息。舅外公随手指了一个房子说:“我们就睡这屋吧。”说着,抬脚就往里走。警卫员急忙一把抓住,摇头道:“不行,这间屋子不能沾。您再挑一间吧。”舅外公奇怪道:“都是一样的屋子,为什么这间不行?”“不一样。”警卫员满脸焦急,但又不肯说明,只死命地拉住他不许他进去,“反正屋子多的是,就是旁边那家也好。”舅外公是个犟脾气,你好好跟他解释明白他说不定就听了,你越是不让他进去他就越要进去。当下坏脾气上了来,一把甩开警卫员:“我非进去不可。”警卫员跌到了地上,饶是一骨碌爬起来去追,也已经晚了。舅外公已经一脚踏进了门槛,大模大样地从东晃到西,又从西晃到东,回头冲着警卫员道:“有什么不行,不是挺好的吗?”警卫员却已经白了脸。半晌才跺着脚长叹一声,咬牙也跟了进来。还有几个人也要跟进来,被警卫员一把关在了门外。舅外公咦了一声:“你小子关什么门呀,咱们两个人不能占这么大一间房吧!”警卫员不出声,只蹲在门口把门抵住,死死捏住腕上的铁八卦。他不说话,舅外公也没办法。一边说他怎么古里古怪的,一边掏烟出来抽。连擦七八根火柴,竟然没有一根能点着。“奇怪了,人古怪就算了,如今连火柴也古怪起来!”舅外公戏谑道,“得,我再擦一根试试。”还没摸出火柴,忽听警卫员又开了口:“您别白费力气了,今天是抽不成烟的。”舅外公愣了一愣,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老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警卫员叹了一口气:“这屋子是点不着火的。”舅外公嗤的一笑:“为什么点不着?”“因为这屋子……”警卫员露出一抹苦笑道,“湿气大。”舅外公哈哈直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照你这么说,南方人不是都用不了火柴了么?”说完,自顾自还拿火柴来擦。警卫员知道说也白说,又不出声了,静静看着舅外公把一包火柴全用完。舅外公盯着一地秃头火柴,心里也有点异样了。“小子,”他抬头望着警卫员,“你是不是知道这屋子怎么回事?”警卫员点了点头。舅外公也是直肠子:“你说明白吧!”警卫员又摇摇头。舅外公急了:“是不是有……”“不能说!”警卫员腾地站起身,暗淡夜色里脸上一片灰白。见舅外公被他唬得一愣,又放低了声音说,“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舅外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遽然起身,扫视着四周黑暗狠狠地道:“老子枪里来血里去,死过多少回了,千军万马面前也没怕过。难道还怕一间破屋子?今天老子偏不信邪,倒要见见究竟是什么东西!”警卫员几次要拦,哪里拦得住。最后没办法,扑通一声跪在舅外公的面前,抱住他的腿道:“我求求您别说了!这一夜但求井水不犯河水便好,您何苦非要激怒它!”舅外公叫他起来,他也不肯起来,只闷头道:“您答应我什么都不说了,安安静静地过一个晚上,我才起来。”见舅外公还是不肯,又道,“您就当是给我一条活路吧。”这最后一句说得十分凄凉,舅外公不觉心里一惊。他是这个脾气,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从不拿别人的安危来逞自己的威风。“唉,我不说了!”舅外公把警卫员拉起来,转身胡乱铺了一些稻草往地上一躺,“睡觉!”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觉得窝囊,哪里睡得着。也没听见警卫员铺草睡觉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声轻叹。“您还没睡吧?”警卫员问。舅外公便又睁开眼睛。警卫员慢慢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下子变得像五六十岁的半老头子一样,一点机灵劲儿都看不出来了。眼里还隐约泛着水光。“你……你怎么了?”舅外公吃了一惊,“哪里不舒服了?”“我不要紧……我把这个送给您。”警卫员摘下手上的铁八卦就要给舅外公戴上。舅外公连忙挡开。“按你家的规矩,这不是不能拿下来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家祖先地下有知,也不会怪我的。”说着,执意替舅外公戴在了手腕上,“还有件事,想拜托您。”“你说吧。”“要是有一天我死了,请您把我的骨灰送回我家里去。”“这……你是怕……”警卫员笑了笑:“您别想歪了,今天不会出事的。我就是想,咱们当兵的,有一天没一天,还是极早安排妥当了好。”舅外公仔细看了看,漆黑夜色中怎么看得清楚,只听声音像是没事的,便也没有多心。之后,警卫员也铺了些稻草休息了。夜已经很深了,睡意渐渐袭上头脑,舅外公也睡着了。一夜睡到天蒙蒙亮。睁开眼睛,已经能听见外面的鸟叫虫鸣。舅外公转头看了看旁边,警卫员背对着他还在睡。心想,这是破天荒头一次,这小子往常都是天没亮就醒了,等他醒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倒是有心叫他多睡一会儿,只可惜还有任务呢。便伸了一个大懒腰,就去叫他。“小子,快醒醒!”叫了两声还是睡得死沉,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这一摇,警卫员的肩膀竟像石头一样硬。舅外公心里格登一声响。他们当兵的,生生死死见得多了,只有死了好几个小时的人,才会这么硬。“小子!”连忙大叫一声,把整个人翻过来。只见昨天晚上还活生生跟他说话的人,已经硬得像现在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一样。年轻的面孔上,眼珠子血红血红的,舌头也吐了出来。脖子上深深陷出一圈奇怪的花纹,像是麻绳,但是一般麻绳没有这么粗,三股扭的花纹也没这么好看。舅外公痛哭流涕。想起昨夜种种,知道警卫员是代他而死,追悔莫急。一怒之下,就要放火烧了那破屋子。众人眼见警卫员死状可怖,谁敢上前点火。舅外公一把夺过火把,亲自去点。那些稻草窗棂竟然一些也点不着,反倒将火把的通红火焰慢慢地逼了下去。众人都吓得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一句话。副团长凑到舅外公耳边,小声劝道:“这屋子还是不要惹为妙,既然出来了,我们就赶紧走吧。我们当兵的,讲的是马革裹尸,犯不着把命丢在这里。至少您也别叫这孩子白死啊!”舅外公心里一痛,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警卫员说过的话。“这屋子是点不着火的。”“但求井水不犯河水便好……”方无奈地放下火把,眼里含着泪,下令全团出发。
后来战争结束,舅外公亲自去警卫员家乡送回骨灰。那铁八卦舅外公至今还戴在手上。丁晓南还记得,舅外公把她抱在腿上讲给她听时,再三叮嘱她,若是将来遇到火柴总也点不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像他年轻时一样鲁莽。这事她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舅外公讲来吓唬她不许闹的,谁能料到今夜真叫她碰上了。难道,这个房子里也潜伏着一个说不得的东西?丁晓南死盯着桌上的秃头火柴。被雨淋湿的衣服还不曾换下,紧紧贴在身上又湿又粘,冷得她浑身直发抖。本能地想逃走,可是一双腿直发软,动也动不了。猛然间,电话铃声大震。丁晓南吓得一跳,像看毒蛇猛兽一样瞪着电话。那些耳熟能详的,关于电话的鬼片生动地在她脑海里闪现。丁晓南深深觉得,空阔房间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一双阴森的眼睛,默默注视她的惊慌。刺耳的铃声不懈持续,几乎将窗外的雨声都比了下去。冷静,一定要冷静!丁晓南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太用力了,以致嘴唇撕破,流下一缕血丝。但是痛楚的感觉又让她找回一点控制力。她哆哆嗦嗦地迈开步伐,朝电话走去。也许她的血液里多少也流传到舅外公的倔强,轻易不会低头,却也往往捅出娄子。这脾气真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她拿起了电话,将话筒贴在耳边,小心翼翼地问:“喂,是谁?”电话里传出一阵兹兹啦啦的电流声,一把苍老的声音说:“南南吗?”丁晓南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舅外公呀。”“哎,是我。”恰好一阵低沉雷声滚过,“你们那里在下雷阵雨啊?”“是呀!都停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雷霹坏了线路。”丁晓南把电话抱进怀里,不怎么害怕了,自动把刚才的事只当作反应过敏,“舅外公,我跟你说,刚刚我也擦不着火柴了,正害怕呢,您就打电话来了。”“是吗?”舅外公明显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没事没事,”丁晓南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有事还能跟您说话吗?”舅外公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心:“南南,不然你还是找个人来陪陪你。”停了一停,补充道,“我是说,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这么大的雨,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不麻烦。这样吧,我有一个世侄也在你们那里做生意,我打个电话请他过去一趟。”“啊?不要了吧?”“当然要。你千万别乱跑,就在家里等着。”“舅外公……喂?喂?”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丁晓南只好也挂上。心想,有个人来壮壮胆子也好,更没什么可怕的了。外面雨越下越大,窗户被风吹得哐哐直响,随时会打开一样。丁晓南检查了一遍,确定每扇窗户都关好了,便上楼换睡衣。一个人太安静,在这样的雨夜总是有点心里发毛,便故意把拖鞋走得叭嗒叭嗒直响,咚咚咚跑过楼梯。制造一些噪音,好像就没那么毛骨悚然了。对了,不知道包子在家里做什么。打个电话给她,两个人聊聊天也好。丁晓南这样想着,就去拿手机。谁知道包里翻遍了,也没有踪影。她明明记得手机就是放包里的,回家后根本就没有拿出来。虽然记得清楚,但她还是摸索着在沙发又找了一遍,仍然没有。朋友同事的电话,她没有一个记得住,全在手机上。找不到手机,谁的电话也打不了。丁晓南想了想,拿过电话打给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房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婴儿哭声。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干咽了一口口水,才想起那就是她老人家的个性铃声,录的是堂姐家才满月的小宝贝。平时最爱听这铃声,现在却是肠子也悔青了。那一声声微弱的哭声简直比外面的雷声还吓人,听得她心里直发虚。手机好像就在房间的某处,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正打算放下电话去找,忽然婴儿哭声停止了,与此同时耳朵里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有人接听了她的手机!这个念头一旦从她的头脑里跳出,就从脊背上窜起一股恶寒,直冲进大脑里:这个房子里还有别人!丁晓南又咽了一口口水,好像这样就能把恐惧消化掉,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喂?”寂静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并不很刺耳,但是却足以让人心底生寒。有点像嘈杂的电流声,但是她知道并不是电流声。更像看老电影时,因为录音效果不好,声音有些失真的感觉。
等了很久,还是没人说话。甚至,连笑声,哭声,呼吸……任何一种能够说明电话那头有一个人的声音都没有。丁晓南真的有点害怕了。这和之前的疑神疑鬼不同,是有确实根据的。她回家后明明没有拿出手机,但是手机不在包里。这个房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有另一个人正在接她的电话……不,那是一个人吗?丁晓南浑身一颤,啪的一声,几乎是把话筒砸了回去。外面的狂风暴雨似乎都消了音,屋子里面死寂一片。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自己咬自己的手指。忽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静寂之中突然听到,响亮无比,就像要把屋顶掀掉。丁晓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瞪了一会儿,把心一横,猛扑上去抓起电话:“谁?”电话里又响起一串和之前相似的嘈杂声。丁晓南强按下砸掉电话的冲动,大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有种给我说话!”她是有些歇斯底里了。电话里开始传出一些模糊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仿佛有一个垂死的男人。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艰难地说:“救……救……”果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丁晓南又奇怪又害怕:对方是在向她求救?“你要说什么,慢慢说。”当男人吐出第二个字,丁晓南才知道,原来不是向她求救,而是在报出一些数字。“9……1……7……4……”男人缓慢地吐出四个数字,仿佛每说出一个数字都在用透支生命力作为代价。“9,1,7,4,”丁晓南回报一遍,“是这四个数字吗?什么意思?”电话里嗒的一声,男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她惊疑不定地慢慢放下电话。莫名其妙的一通来电,留下毫无头绪的四个数字,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好奇心竟然战胜了恐惧。忽然觉得电话那头未知的男人也许并不是舅外公遇见的那个可怕又邪恶的东西。也许他真在向她求救也不一定。犹豫了一会儿,丁晓南再次拿起电话,一鼓作气地按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怕动作慢了,又要后悔。短暂的安静后,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可是这一次却比前一次响亮得多,似乎就在身边。仔细听了一阵,确定就是从包里传来的。一把抓过包,刺啦一声拉开,怎么也找不到的手机又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踪过。掏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应该有三通记录,却只找到了两通,都是她自己用电话打给手机的,而且都是未通记录。最关键的那一通,也就是由手机打回电话的那一通,翻遍了所有的通话记录也没找到。丁晓南忐忑不安地拿着手机,脑子里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半个小时后,舅外公的世侄终于来了。“晓南吗?”长得圆圆胖胖,一脸和蔼微笑的男人站在门外,五十来岁,见丁晓南疑惑地望着他,便老道地做起自我介绍,“哦,敝人姓肖,双名兼炳。”“啊?肖兼炳?”丁晓南差点笑出来,不就是小煎饼了?“是啊。汪世铭伯伯很担心你,特意叫我来看看。”他口中的汪世铭伯伯就是丁晓南的舅外公。丁晓南忍住笑,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请长辈进来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一身运动休闲装,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那张青春无比的脸无疑帅得让人心旷神怡,美中不足的是,眉眼间总是带着一股过头的神气。肖先生又介绍道:“这是我儿子,肖易明,还在上大学,放假回来休息几天。”丁晓南正要面露微笑地打招呼:“你……”“好”字还没来得及出来,肖易明已经转过脸去,径自在屋里走来走去,上下打量。丁晓南不快地暗哼一声:看什么看,黑漆麻乌的,看个屁!肖易明倏然回身,手上的电筒刷地一下直照在丁晓南脸上:“你骂我?”丁晓南吓了一跳,忙心虚地连连否认:“没没没……我一个字也没说啊!”心里补充道:这小子够奸诈的!肖易明半哼半笑了一声,仍旧打量房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打量的,边边角角地都看了一遍。转身对他老爸道:“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说着捞起一把椅子就出去了。丁晓南抽了抽嘴角:他倒是不认生,轻车熟路的,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肖先生跟在后面,嘱咐了一句:“小心点。”不一会儿,电灯全亮了。看不惯归看不惯。在狂风暴雨的夜晚,一个人闷在一个黑屋子里一个多小时,怎么也不算愉快的经历。有人能结束它,还是足以令丁晓南忘却之前小小的不快。看见肖易明端着椅子慢慢走进来,连忙积极地上前接过来。“叔叔,你们要不要喝点茶?”待客之道,没有茶怎么行,丁晓南热情地问,“我这儿有铁观音,还有普洱。”肖先生和气地笑了笑:“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随便什么都好。”肖易明抱起胳膊道:“我不要喝茶。”“咖啡?”“太苦。”“果汁?”“太甜。”“牛奶?”“太腥。”丁晓南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开始有抽筋的冲动。“哈哈哈,”肖先生尴尬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被他爷爷奶奶惯坏了。”“哪里哪里,这是直率真诚啊!”心里暗骂:死孩子,太没礼貌了。要是我家孩子,早让他去跪搓衣板了!肖易明却不领情,挑起一边眉毛哼了一声,忽然问:“这年头,你家还用搓衣板?”丁晓南大惊。就算她是一只问心无愧的好猫,但被人踩着了尾巴总还是会尖叫一声。真是邪了门了,怎么这个小子,好像能一眼看穿她?干笑了两声,还是尽量拿出做主人的大度,再问他:“这些你都不喜欢,就只有奶茶了,行不行?”肖易明很勉为其难地叹了一口气,倒像是她亏待了他:“都有什么味道?”“……”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一个一个地回答道,“巧克力,香草,原味,草莓,麦香……”还想说还有咖啡味,想起他之前说不喜欢咖啡,就自动略过不计。肖易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就要咖啡味的。”丁晓南又是一惊:“你,你不是不喜欢咖啡的吗?”更诡异的是:他说得那么肯定,好像知道一定有咖啡味的一样。肖易明嚣张地翻了翻眼睛:“我不喜欢喝咖啡,但我喜欢喝咖啡味的饮料。”“……”真是难侍候。
肖先生忙笑呵呵地道:“既然这样,我也喝奶茶吧。”丁晓南知道肖先生是怕她又泡奶茶又泡茶叶,给她添了麻烦。看在这孩子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老爸份上,就再忍忍吧。二话没说,跑去厨房泡了热气腾腾的三杯奶茶。肖大少爷冷着一张脸喝了一口,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总算没再挑剔。外面的雨比之前小了不少,雷声也没那么大了。房檐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好像挂起了一道水晶珠帘。肖易明脱下淋湿的外套,端起奶茶又喝了一口。忽然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嗯。”丁晓南觉得他的口气有点奇怪,“怎么了?”肖易明呵呵一笑:“胆子挺大的。”丁晓南也笑了笑:“这里的治安没那么差吧?”原来他也是会说客气话的。“我可没夸你。”“啊?”“了解情况然后胆子大,那就叫勇敢。不了解情况盲目胆子大,那就是愚蠢。”“哦?那依你的高见,我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你说呢?”“……”丁晓南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气绿了。肖先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明明,不许这么跟姐姐说话。”肖易明撇撇嘴,显然也没把他老子放在眼里。肖先生道:“晚上可能还有雷暴雨,你一个女孩子,住得又偏僻,真叫人不放心。不如跟我们回去住一晚上吧?”丁晓南连忙谢绝:“不用不用,叔叔你太客气了。要你们顶着大雨天跑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和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人家肯大老远地跑来就已经是给舅外公面子了,怎么好意思再上门叨扰。肖先生动了动嘴唇,还想再劝,却被肖易明截断:“要不然这样吧,我留下。”肖先生和丁晓南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你留下?!”“可是……”肖先生有点犹豫,那意思就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望了丁晓南一眼,“不会不方便吗?”丁晓南翻了翻白眼,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帅归帅,她又不会对小朋友感兴趣:“呵呵,不要紧,楼上房间多得是……” 还没说完,却听肖易明更是直截了当:“爸,你也想太多了!她的年纪,我都可以叫她阿姨了。” 更有甚者,竟然越俎代庖地下起了逐客令,“爸,你也该回去了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上班吗?”阿姨?!我才二十六,二十六!丁晓南在心底咆哮。脸上却还是笑眯眯地说:“叔叔您放心吧。”瞄了肖易明一眼,“我会照顾好小——朋——友——的。”大凡到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们,最听不得别人当他们是小孩子。果然,肖易明同学挑挑眉毛,放下了奶茶。瞧这两位剑拔弩张的,怎么看也不像有发展空间的样子。肖先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又尴尬又放心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走到门边又回头嘱咐,“明明,你要听姐姐的话,别给姐姐添麻烦。”“哼。”丁晓南就仿佛古时候的大臣得到了皇帝便宜行事的金口玉言,一迭声地应道:“您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慢走,慢走……”她站在门口一直目送肖先生开车走远,才回到房里。原来坐在沙发上的肖易明却不见了,整个客厅空荡荡的。愣了一会儿,楼上传来几声细微的脚步声,还有上了年代的旧地板发出的吱吱呀呀声。便走到楼梯前,向楼上张望着喊道:“喂,你到楼上了?”
“你在跟谁说话?”肖易明捧着茶杯,却从厨房里走出来。
丁晓南一愣,又回头往楼上看。一切如常。不禁有点怀疑,刚刚的脚步声真是脚步声吗?会不会是她听错了。虽然这么想,想起之前奇怪的电话,心里还是有点发慌。“没什么,我以为你上楼了呢。”说完,仍然回去沙发坐下。肖易明看了看她,也走到楼梯前向上看了一会儿,方折回单人沙发上坐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久了?”“也没多久。”算了算,答道,“两三个月吧。”肖易明微微一惊,又问:“这两三个月里,你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做梦?”丁晓南倒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比如?”“比如有没有梦见有人跟你说话?”丁晓南一阵心惊。她没有梦见有人跟她说话,但是不久之前刚刚有人通过手机和她说了话。如果对方确实是人。肖易明见她沉默了,有些紧张起来:“你真梦到了?”“我应该梦到吗?”丁晓南反问,“要是梦到了会怎么样?没有梦到又怎么样?”肖易明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梦到就最好。如果有一天梦到了,你千万不要和梦里的人说话。”丁晓南一下子吓白了脸。第二章
天赋与巧合肖易明看得清清楚楚,不觉也变了脸色:“你不会已经……”丁晓南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梦里的人说话?”肖易明叹了口气:“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丁晓南挣扎着道:“可是我并不是通过做梦和那个人说话的,是他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的。”“他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你?”肖易明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丁晓南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在开玩笑,连忙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肖易明才听完,便忍不住骂道:“你猪脑袋啊!就是三岁孩子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给不认识的人开门,不要接乱七八糟的电话,你连三岁孩子也不如!笨蛋!白痴!”丁晓南已经完全被肖易明的气焰压住,沮丧地说:“那怎么办,不能接都已经接了。就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肖易明没料到她会吐出这么一句话,想起该捂住她的嘴时早晚了。绿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总之今晚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再告诉你。”丁晓南先点点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既然你觉得不妥,我们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当年听舅外公讲那个故事时,她也曾问过外公,为什么不和警卫员一起离开那房子。舅外公说,那时候他还憋着一口气不肯走,警卫员也没提这个建议。他自己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警卫员不直接拉他离开那间屋子。肖易明冷笑一声:“少自作聪明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做得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一直等到我们来,而不是吓得直接跑掉。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丁晓南觉得自己快要恶从胆边生了。为自己的小命着想,才硬忍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肖易明站起身,一边向楼上走去,一边问:“哪间是你的卧室?”丁晓南顺口回道:“第一间就是。”想起还没给他准备卧室,连忙也起身,“你睡第二间吧。”“不用,我就睡你房里。”“啊?”肖易明站在二楼,朝刚站到楼梯前的丁晓南居高临下地一笑,笑容十分之恶劣:“你别想歪了,我只不过是要看住你,防止你又做一些不经大脑的蠢事!”末了,还又扔下一声,“哼!”方飘飘然地走了。“哼!”丁晓南冲着楼上挥挥拳头,“就你会哼!”一记闪电适时地划过窗外,雷鸣中屋里又一次陷入黑暗。丁晓南很没骨气地一声尖叫,一边抱着脑袋直往楼上冲,一边满嘴乱喊:“帅哥,等等我!”
心惊胆战的结果就是一夜没睡好。丁晓南用被子把自己包成卷心菜,几乎睁着眼睛抖了一夜。唯一的庆幸就是不曾尿急,她可不想一个人去上厕所。那个说要看住她的人倒是呼呼大睡,从昨晚十点闭上眼睛,便雷打不动,电闪不醒,直到早上七点才打着呵欠懒洋洋地醒来。“呜啊……啊!”呵欠打到一半,又变成一声短促地惊叫,“你干什么?”肖易明瞪着成猫状蹲在他面前的丁晓南,那女人正顶着漆黑的两只眼圈,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她可是为了他那些藏头露尾的话哆嗦了一整夜,要是再不给她说清楚,可别怪她辣手拔草。“哼,”肖易明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地板果然不是人睡的,“今天晚上你睡地板。”“啊?”丁晓南惊恐道,“你今天晚上还要在我家睡?”肖易明瞟了她一眼:“你敢一个人睡?”“呃……可是那也该是你睡地板。”“哼!地板是给我这样才貌双绝的优质帅哥睡的吗?也就是给你这种不知死活的笨蛋睡睡。”“……”算了,我一个成熟好女人才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丁晓南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我睡地板。现在你可以跟我说清楚这房子究竟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了吧?”肖易明摸摸肚子:“吃完早饭再说。”说完,把被子一掀人就出去了。丁晓南怒吼:“喂!你被子都不叠啊!”老屋虽然不在城市的繁华地带,但是到公司基本是一条直路。路两旁排得满满的,都是小吃铺子,天南地北,应有尽有。从路头吃到路尾,可以每天吃一种,一个月下来都不会重复。丁晓南在北京长大,最爱就是浓浓的豆浆加热乎乎的油条。可是也有人对这样的人间美食不买账。“这是人吃的?”肖易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拎着一根刚出锅的油条,满脸嫌恶,“把它当毛巾挤挤,还可以再煎两只荷包蛋。”小老板本来正要给丁晓南多夹一根油条,听到此话,立刻默默地又把那根油条收了回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家就是会挑食。”丁晓南一边暗暗哀悼刚损失掉的一根油条,一边尴尬地道歉,一把抓住肖易明的胳膊把人拖走。确定已经远离油条铺了,才跺脚道,“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啊?”“我少说一句不会死,吃了这种东西我才会死。”肖易明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你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连早饭都不会做,怪不得嫁不出去!”“你……好,你等着。”丁晓南只好重新又买了一杯桂花赤豆元宵,谁叫她现在有求于人呢?只好别人做大爷,她做孙子。侍候得肖易明吃饱喝足,总算开了尊口。“你那所房子里有一个……嗯……”努力想了一个丁晓南可以听懂的说法,“某人留下的残存意念。”丁晓南眨了眨眼睛:“是不是鬼?”她现在只想弄清楚这个。肖易明想了想:“你房子里的那个应该不算。”“有什么区别?”
“从我的经历和理解,所谓的鬼,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精神体,它应该保留一个人生前的所有记忆、情感等等。也就是说,只要它愿意,完全可以和你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但是残存意念,姑且简称为残念吧,就不行。因为它只是一个人某一个片段的记忆或某一时刻的感觉,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那个记忆和感觉,而不会理睬你需要它回答什么。举一个例子,你很想下班,就会在头脑中形成快点下班这个想法。如果这个想法足够强烈,就可以从人体释出后独立存在一段时间,然后正巧被其他人接收到,那么无论他问什么,做什么,得到的回答都只会是快点下班。”丁晓南点点头,惊奇道:“就好像录音一样。原来你可以看见那些超自然的东西?”“我看不见。”肖易明指指耳朵,“我只听得见。”丁晓南用类似于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看他的耳朵:“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房子里的那个残念也只是在重复同一句话。”“不错,就是你从电话里听到的那四个数字,9,1,7,4。”“这四个数字一定对那个人意义非常……哎?”丁晓南忽然想起一点,“你说只要某人的想法感受够强烈就可以形成残念,也就是说,那个人可能并没有死?”“道理上是说得通,不过就我遇到过的,还没有本人在生的。我刚刚只是举个例子,对普通人来说,如果不是生死存亡、爱恨情仇,一般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形成残念的。”“嗯……听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是很恐怖,为什么你昨天要那么紧张?”肖易明翻了翻眼睛,一脸你果然是笨蛋的表情看着丁晓南道:“你懂什么?一般人是接收不到残念的,所以就不会受它影响。不受它影响自然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你一旦接收到了,并且回应了它,它就会一直缠绕着你,扰乱你的精神。见过催眠么?被催眠的人常常会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危险举动,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就是攻破你的心理防线,影响甚至操控你的精神世界。”“这么说,人们常说的什么鬼上身,很有可能并不都是鬼上身,只是被某些可怕的残念影响到了大脑?”“你总算还有点智商。”丁晓南已经渐渐习惯肖易明的毒舌,自动忽略道:“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我并不是自己接收到老屋里的那股意念的,而是它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我,我才听到的。”“唉!你真是不经夸!”肖易明摇头直叹,“你还没有明白吗?它根本就没有打过电话给你,你的手机也从没有失踪过,只是你没有找到。确切的说,你的手机一直都在你的包里,可是你就是视而不见。”丁晓南一愣,恍然大悟:“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受到了那股意念的影响?我第一次打给自己的手机时,根本就没有接通,只是自己以为听到了那些奇怪的声音。它也根本没有回拨,也是我自己以为听见电话响了,接了电话。”呆了一会儿,全然明白过来,“怪不得手机上没有它打过来的那一通,而我自己用电话打过去的,也是未通记录。”肖易明抱着胳膊,教书先生一般连连点头。丁晓南想了想,又问,“可是我之前从来也没有受到它的影响,为什么直到昨晚才接收到?”“关于这一点……”肖易明迟疑了一会儿,“我想,可能是之前你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房子有古怪。普通人在平稳的精神状态下,是不太容易接收到残念的。但是在某些时刻,比如睡着时,全身放松,警戒心几乎为零,就很容易受到影响。”
“哦,怪不得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做梦。”“对,不过也不是只有睡着这一种情况。反之,如果精神高度紧张也可以导致心理脆弱。你的情况就属于后一种。雷雨天气时的空气湿度本来就远远超过正常情况,因此导致火柴难以点燃。而你又想起了王爷爷给你说过的那件事,便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你一恐惧,手指动作不协调,施力不适当,火柴便更点不着了,于是你越来越害怕……如此恶性循环,才让那股潜藏在老屋里的意念有机可乘。”丁晓南倒没想到,本来一件十分诡异的事竟可以让他说得有理有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呢?”肖易明瞪了她一眼:“谁叫你跟它说了话。我不是说过吗,你一旦接收到了,回应了,它就会一直缠着你。如果你想用类似逃离的方法来强行摆脱,就会适得其反。”丁晓南噎了一下,不死心地问:“怎么样适得其反?”“哼!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一命呜呼!”丁晓南吓了一跳:“那……那怎么办?它……它现在就已经缠着我了吗?”这种感觉比身上爬满了一百只毛毛虫还让她欲哭无泪,众目睽睽之下便不顾形象地拼命拍打衣服,好像这样就能消灭那些该死的意念,“救命啊……”她还二十六岁未婚呀!肖易明可不想让人家以为他跟一个疯婆子在一起,忙一把按住她:“别瞎紧张,你还是有机会找个人嫁了的。”“真的?”丁晓南高兴了一会儿,又浑身一僵,“等等,你为什么这么说?”忽然一惊,“难道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想起昨天晚上,她刚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他便突然用手电筒指着她就更确定了,“你会读心术?!”“我不会。怎么我说的话,你总是听得丢三落四的?”肖易明只有不胜其烦地解释,“只有当你某个想法够强烈,我才会听到。就好像你和我隔了一段距离说话,如果你的声音很小,我就不会听到,除非你的声音够大。但是声音传出去就是传出去了,并不能独立存在一段时间,所以还算不上残念。读心术则正如它的名字,是用大脑读出来的,虽然看上去,好像也是有此功能的人听见了别人的心声,其实并不是真地用耳朵听见,而是头脑里直接形成语言……”丁晓南做了个stop的手式:“简而言之,就是你能知道我在心里想什么了?”“可以这么说。”肖易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双手叉腰模仿泼妇状道,“看什么看,黑漆麻乌的,看个屁!”一会儿又极其小女人地扭扭腰跺跺脚,“阿姨?!我才二十六,二十六!”一会儿又双手抓住头发,像琼瑶剧里的每个苦命女主角一样,仰首问苍天,“我还二十六未婚呀!”丁晓南两耳轰地一声响,脚底的热血一路冲上大脑。红了半天脸,还是决定小命比面子重要。“那……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摆脱残念?”“两个办法。第一,找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强行趋散它。”丁晓南赶紧抓住肖易明的胳膊,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我办不到,”肖易明让她抓着,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我也不认识这样的人。”丁晓南失望地松开手。肖易明啧啧两声:“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是告诉你还有一个办法吗?”丁晓南都快哭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啊!”“都叫你别急了。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你帮它达成心愿,它自然就会自己消散了。”“对啊!”丁晓南茅塞顿开,猛地一拍拳头。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9,1,7,4……这四个数字一定是重要线索。生日?楼牌号?车牌号?”肖易明撑着下巴,一起思考:“也有可能是电话号码或者手机号码的一部分,特别是开头或者结尾。”“不会是中间?”“中间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按照常人的记忆习惯,总是容易记住开头或者结尾部分,中间部分是最容易遗忘的。”
“嗯……如果是一串数字的一部分,可能性就更多了。图书馆里编定的图书号,银行帐户号码……甚至大学学号也有可能。”越想越苦恼,“这么多的可能性,该从何下手啊!”肖易明沉思了一会儿:“要是按照每一种可能性去查,就算查个十年八年也未必有结果,而且还不说有些资料我们是很难接触到的。不过……我总觉得你会因缘巧合接收到这个残念,必定有什么理由。你应该就从你身边的人和事查起。”这也算没办法中的办法。“好吧。”丁晓南点点头。只要能留住一条小命,将来嫁个好老公,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得把你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跟我报告一遍,”肖易明神气十足,“尤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更要原汁原味地告诉我,一点细节都不能漏。”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丁晓南回答,半歪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真有怪事没告诉我吧?”丁晓南抓抓头:“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昨天送你爸爸走后,我好像听到楼上有脚步声,当时我以为你在楼上,就问了一声。可其实你是去了厨房。后来就没有声音了。”肖易明大吃一惊:“脚步声?”便皱起眉头沉默了。这个情况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老是不出声,丁晓南也有些紧张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被他嚣张地骂来骂去,突然一声不吭倒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有救的人,才会有人骂,没得救了,自然也就连骂也懒得开口了。“喂,”丁晓南心慌意乱地叫一声肖易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该不会又做了一件拿自己开涮的蠢事了吧?”肖易明难得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丁晓南,便是长长一声叹息。丁晓南心里格登一声响,就知道事情果然不妙了。“你不觉得那脚步声有可能是我听错了?”“这个得问你自己吧?”丁晓南回想起那串细微的脚步声,像一个穿皮鞋的男人慢慢踩过老旧的木质地板,伴着吱吱呀呀令人发毛的声音。那么的清晰,哪里像听错了。“会不会又是那股意念在作祟?它既然能让我产生电话铃响的幻听,当然也能让我以为听到了脚步声。”“它让你产生电话铃响的幻听,是为了传达那四个数字的信息给你;如果它又让你产生脚步声的幻听,又是为了什么?换句话说,传达完那四个数字之后,它已经没有什么好传达给你的了,也就没必要再让你产生任何幻听。”丁晓南呆了一呆:“就像你说的,残念实质上只是一个记忆片段,当然不可能发出脚步声。难道老屋里,除了那股意念,还有别的古怪?”肖易明觉得十分棘手:“现在还不好说……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昨晚一踏进老屋,他就已经有了很不好的直觉。老屋里除了那股一直单调重复四个数字的意念,应该还有另一股力量。他试图侧耳倾听,但是那股力量始终缄默。可是,他可以感觉得到,那股力量远比那股意念强大,包裹着一种令人心底生寒的压力。可是危险又怎么样?他跟她的关系有铁到让他应该揽上这种事的地步吗?“谢谢你的早餐,”肖易明吃完了最后一口赤豆元宵,擦了擦嘴巴,又擦了擦手,“我也该回家了。”说完,便要抬脚走人。上午先到这里,出去吃饭:)回来继续,嘿嘿^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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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丁晓南慌了,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就这么走了?”“我不走啊,我打的。”“……”丁晓南气结,“你不是要帮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那你干嘛跟我说那么多?”“好心给你指点也要理由?”“……”“……”丁晓南就是抓着肖易明不放。肖易明想抽回胳膊,抽不动:“放手。”“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为你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而且我都给了你那么多的指点了。”“就那么点……好好好,是非亲,可是有故啊!你家不是跟我家是世交吗?”“错,不是你家跟我家是世交,是你舅外公家跟我家是世交!”“不是一样吗?”“鸡汤的汤的汤还是鸡汤吗?就是白开水而已了。”“你就当行善积德行不行?”“对不起,我节操没那么高!”肖易明试图凭蛮力挣开丁晓南,却没想到丁晓南的力气比他预料中的大得多,十根手指像装了吸盘一样狠狠贴在他的胳膊上。“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难不成你其实是人妖?”“呸!你要是生死关头只有一根救命稻草,你比我还人妖呢!”“……”“……”肖易明咬牙:“放手!”丁晓南也咬牙:“不放!”“你放不放?”“就不放!”“你给我放开!”“偏不放!”“信不信我掐死你!”丁晓南直接把脖子一伸:“死也不放!”纠缠了好一阵子,引来观众无数。两个人也都憋得脸红脖子粗。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情侣吵架吗?”“姐弟吧?女的年纪比男的大啊!”“现在流行姐弟恋啊!你看那女的把那男的抓多紧啊,你见过姐姐这么抓弟弟的?”“有道理。一定是男的到底嫌她年纪大了,要甩了她,她才死活不肯放手!”“这男的一定是找着更年轻的了,真过分。”两人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一起挖个地洞钻进去。美少年究竟是爱面子的,只得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她:“好,我帮你。可是现在,我们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了?!”“成交。”丁晓南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肖易明只得郁闷无比地拿出了手机,打回家去:“喂,老爸,我要在丁晓南姐姐家多住两天了……”自打娘胎出来,丁晓南第一次带着一个帅哥去上班,一路上吸引眼球无数,不免虚荣心有点高涨,一直走到办公室都还觉得轻飘飘的似乎可以学一把嫦娥奔月。肖易明呢,走到哪里都不认生,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径自找张椅子坐了,翻了几张报纸看起来。包蓉一看见他霎时神经亢奋,嗖的一下窜到丁晓南面前问:“谁啊?”笑得一脸春色地捣了捣她的胳膊,“美少年呀!”包蓉就是鼎鼎大名,把她老家说成破烂的包子。心直口快,常常第一句话说得你美滋滋的,下一句话冷不丁又叫你火冒三丈。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好吃懒做,平生最大愿望就是躺在床上,天花板上就能掉——光是馅饼可不行,要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就掉什么。哎!没内涵啊就是没内涵,古董当成垃圾。丁晓南顺口说出一路以来的托辞:“一个远房表弟,放假来我这里玩玩。”往她身后看了看,“李萝呢?”“你还不知道啊,”提起李萝,包蓉正经起来,“东三环高架桥上出了事故,总编派她抢新闻去了。”
丁晓南在博雅集团下属的《城市日报》工作。博雅集团是本省文化出版界的龙头,报刊、杂志、图书俱全。光是《城市日报》的发行量,就独占全省鳌头。像李萝那样跑新闻是很辛苦的,说是一天八小时,其实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丁晓南要幸运得多,负责的是故事版,重点跟作者打好交道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包蓉是美术编辑,也用不着东奔西走。丁晓南啧了一声:“不在啊。”“你找到她有事?”“嗯,想找她帮我查点儿资料。”“查什么?”“想让她查查看,91年7月4日我们市有没有发生什么重要事件?或者有没有发生过的事,是跟生日是91年7月4日的人相关?也不一定是生日,也有可能是车牌号码,住址等等。总之,就是跟9,1,7,4这四个数字有关的事。”包蓉夸张地哇了一声,说:“你这个难度也太大了。什么都可能,谁知道你要查的究竟是哪件事?”丁晓南耸耸肩膀:“没办法,我只知道这四个数字,只好一步一步地排查。”“为什么突然想起要查这四个数字?”丁晓南叹了口气。总不能告诉包蓉,她遇上灵异事件了吧。正为难,忽然听肖易明插嘴道:“是我让她查的。”包蓉转头看向肖易明,奇怪地问:“你又是为什么?”“我隐约记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是跟这四个数字有关的,但是实在想不起别的线索,只好请她帮忙问问。”“哦。”包蓉想了想,忽然一笑,“哎?我这里倒有现成的三个备选答案。”丁晓南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发现,忙问:“什么备选答案?”“不过这几件事谈不上重要。”“你先说来听听嘛。”包蓉便指了指总编室,见丁晓南还是一头雾水,十分不屑地说:“你不知道吗?我们老总就是91年7月4日走马上任的。当时只有三十二岁,号称是博雅集团创建以来最年轻的总编。”丁晓南吃了一惊:“是么?”“千万不要怀疑本人的情报能力,”包蓉得意洋洋地甩甩头发,“只要是好男人,不论老少我可都是一网打尽的。”丁晓南翻了个白眼:“第二个备选呢?”“楼上《魅丽》的主编,她儿子就是91年7月4日出生的。”《魅丽》同属博雅集团旗下,是一本针对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白领丽人的时尚杂志。丁晓南有点刮目相看了:“你连这个都知道?”果然是不论老少一网打尽,这个可怕的女人连十六岁的小朋友都不放过,“最后一个呢?”包蓉嘿嘿一笑:“最后一个人,你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也在我们报社?”“何止,跟我们还是好姐妹!”丁晓南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是你?还是李萝?”“就是李萝。”“李萝?”丁晓南仔细想了想,“可是她的生日,手机号码,入报社的时间……没有一个是9174啊。”“你再想想。”丁晓南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着急地说:“你直接告诉我吧。”包蓉却卖起了关子,悠悠哉哉地回自己桌上端起咖啡,跷起了腿:“唉,好久没吃顿好的了,肚子里都没油水了。”丁晓南忙投其所好:“我们社对面不是新开了一家巴西烤肉,中午我请你?”“好!”包蓉一拍桌子,“成交!”“快说快说。”
“李萝不光文章写得好,摄影也很强,这个你总该知道吧?”“废话,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参加过全国大学生摄影比赛,得过二等奖。”正说着,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她是91年7月4日得的奖?”包蓉点点头。丁晓南回想了一遍包蓉提供的情报,不禁觉得有些神奇:“世上的事还真是巧。”本来怎么也想不出来和这四个数字相关的事,现在一下子就冒出了三件,而且,正应了肖易明之前的揣测,全部都在她身边。包蓉骗吃骗喝的目的已经达到,摆摆手道:“你就自己慢慢查吧,我先去养精蓄锐,准备中午大战一场了。”丁晓南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只有随她去了。转头对肖易明道:“这三件事虽然都是91年7月4日发生,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联系。一个是入社时间,一个是生日,一个是得奖时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我看我们还是要等李萝回来,请她查一查历年的报纸。”肖易明低头想了一会儿:“也不能现在就排除掉这三件事。它们就在你的身边,怎么看都太过巧合了。这世界上的巧合,只有两种。第一种是天造的巧合,第二种就是人为的巧合。”“你觉得是第二种巧合?”肖易明轻轻一笑:“如果不是接了那通电话,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意识到在你身边就有这三个巧合。也有可能,因为你身边有这样三个巧合,所以你才会接到那通电话。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丁晓南摇头道:“你说得未免太玄了。先不说公司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只我们报社里负责各版面的记者编辑加起来也有十几二十个。对他们来说,不也十分接近这三个巧合吗?为什么会是我呢?”“当然是因为你住在那间老屋里,而那股意念就在你的老屋里徘徊。”丁晓南微微一怔:“不错,我是住在那间老屋里。可是李萝她们从来也没到过我家,跟我家的老屋又能有什么联系呢?老屋里的那股意念和她们又会有什么联系?”“这就是我们现在要查的了。”肖易明摸了摸下巴,虽然根本也没半根胡子,“如果查到他们中有人确实去过,也许就有下文了。”丁晓南隐约有些不舒服。撇去李萝不谈,另两位也是经常见面的人,要从认识的人里面找嫌疑实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更何况,那股意念极有可能来自于某个枉死的可怜人。安静了一会儿,肖易明抬头问:“在你回来之前,你家的老屋一直都是空置的吗?”“对。我爸只是请朋友帮忙照看,一个星期打扫一次。”“你有你爸那位朋友的电话吗?” “有啊。”“打给他,我有话要问问他。”
交通事故丁晓南从手机里调出那位长辈的号码,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和那位长辈寒暄了几句,说明情况后,就把电话交给了肖易明。其实她也猜得到他大概要问什么,无非是有没有擅自把房子租借过他人。只不过觉得要是由自己去问,多少有些失礼,才乐得装傻。肖易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彬彬有礼地叫了一声“伯伯好”,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说了。其间,丁晓南模模糊糊听到他称呼她为晓南姐姐,差点没吐。正好被肖易明看见,狠狠扔了一记眼刀子过来。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肖易明满面微笑地挂了电话。丁晓南赶紧问:“怎么样?”“他说究竟哪一年记不清了,大约十几年前的时候,确实把房子借给一个年轻男人住了几天。因为时间很短,所以就没有和你家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后来去哪里了?”“名字记不清了。本来他也是好心与人方便,说好只住一个星期。那年轻人说要给房租,他也没要。后来没到一个星期人就走了,也没跟他们打招呼,还是他们自己又去打扫房间才发现的。他们当时都很意外。因为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是斯斯文文很讲礼节的样子,谁也没想到一声不吭就走了。”“他们怎么知道他已经走了?难道不会是出了意外?”“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他说他们一开始也有点担心,但是房子里面很整洁,年轻人的东西也都带走了,不像是有突发事件的样子。”“这也不一定呀。假设那个人遭遇了不测,也有可能是凶手清理了现场。”“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想引得老人家担心后悔,所以没有再问下去。不过我们现在也不能肯定那个年轻人就是遭遇了不测,或者他真的是有急事,自发离开了。”丁晓南十分怀疑:“那至少可以打一通电话吧,或者留一张纸条?什么样的事会急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更相信,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做不了。”肖易明微微惊讶地望向丁晓南,看得她浑身不对劲,戒备道:“干什么?”“不错嘛!”肖易明鉴定商品一样点着头,“原来你也不是很笨。”“切!”丁晓南故意恶心他,“晓南姐姐我好歹也是在报社工作的,见过的事比你吃的奶都多,只不过不爱跟小孩子计较。”“哼!你搞错了吧,”肖易明斜睨着她,“什么姐姐,阿姨吧!”两人互瞪一眼,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丁晓南抱着胳膊生了一会儿闷气,但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便又气呼呼地抓过电话熟练地拨了一通号码。肖易明听见动静,转头问:“你干嘛?”丁晓南瞟了他一眼:“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肖易明有些恼怒:“都说了不是读心术!”“别吵,”再跟他闹下去,显得她也不成熟了,“中午吃饭你就知道了。”肖易明还想问,丁晓南已经专心致志地接起了电话,捂着嘴还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说了老半天终于挂了电话,还高高兴兴地伸了一个懒腰。肖易明不以为然地转过脸去。反正到最后,她还是要告诉他。
东三环高架桥才建起来时,的确缓解了交通拥塞的问题。但是这种好转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城市经济高速发展,私家车越来越多,外来人口几乎和本地人口一样多,交通情况又迅速恶化。就好像血管堵塞的病人,以为撑开了血管就能够让血液畅行无阻,殊不知,不将堵塞的本源解决,也还是治标不治本。据近两年的资料显示,本市的交通事故又有上升趋势。讽刺的是,东三环高架桥如今也成了事故多发点之一。李萝是第一个赶到事故现场的记者。一个好的记者不仅要有敏锐的新闻触觉,也要有相当广的人脉。因为一个人的信息总是有限的,认识的人越多掌握的信息才能越多越及时。说出来要让人吓一跳,本市所有的交通警察李萝都认识,她还知道什么时候该是谁在值班。“李姐,你动作可真快。”看见她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警察主动过来打声招呼,“我们也才到。”这一次,就是这个交警给她漏的风声。李萝自嘲地笑了笑:“动作不快没饭吃啊!”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了,过几天请你吃饭。”一辆白色本田撞飞了前面一辆车,自己也翻了一半。两辆车全都变了形,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有血迹。尤其那辆白色本田,鲜红的血在白色车身上蔓延,格外的触目惊心。警察和救护人员正在想办法把尸体和受伤的人从车里搬出来。这已经是两个月来的第三起事故了,还是同一个地点。同行的摄影记者默契地上前拍照,李萝则继续了解一些资料。“事故是七点半左右发生的。”“事故原因知道了吗?”“初步怀疑是刹车失灵。”指了指事故现场的地面,“李姐你看,本田车根本没有刹车的痕迹,是直接冲上去的。”李萝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没有轮胎摩擦后的黑色痕迹。那人又指了指两辆车道:“前面的是一家三口,女儿才五六岁。后面的也是母子俩,儿子的年纪也不大,顶多十一二岁。具体身份还在查证当中。”正说着,本田车里的母亲已经从驾驶座上被拖了出来,鲜血满面。但是安全气囊发挥了作用,暂时保住了一条命。后座的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头破血流,白色的小西装简直变成了红色。摄影记者正准备抢拍,忽然手上一顿。脸上刷的一下苍白无比,转头慌慌张张地叫李萝:“李姐!你快来看看!”李萝一愣,摄影记者又大声催促:“快!”李萝和警察对望一眼,连忙一起跑过去。“怎么了?”摄影记者说不出话,手指颤抖地指了指那对母子。李萝疑惑地望过去,一下子也呆住了。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看得出来保养得不错,仍不失为一个有魅力的成熟女性。皮肤很白,满面的鲜血并没有完全遮掩住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儿子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因此相貌较之母亲难以辨认。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相貌。浓浓的眉毛被干涸的血迹粘成一团,活着时很漂亮的大眼睛也因为死前的极度惊恐而翻出许多眼白。警察看了看一死一活的母子,又看看脸色煞白的李萝。不错,这对母子的情况是很骇人,可是对李萝这样的资深记者来说,也该见怪不怪了。迟疑了一会儿,小声地问:“李姐,你是不是认识他们?”李萝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对,我认识他们。”嘱咐摄影记者把情况告诉警方,自己则走到一边亲自打电话通知那个人。那个人沉稳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李萝,情况怎么样?”
郎煜宁握住电话的手不觉颤抖起来,忍不住又问一次:“李萝,你说什么?”李萝饱含遗憾的声音从话筒缓缓地传来:“总编,尊夫人和孩子出车祸了。孩子当场死亡,尊夫人刚送去了医院。请您务必节哀。”电话从郎煜宁手中滑落,他整个人几乎冻僵一般倒在椅背上。“总编?总编……”李萝的声音还在传来,但他已经无心理会,满脑子都是妻儿的噩耗。妻子重伤,儿子死亡……怎么会这样!他发了一会儿呆,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双手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痛苦的泪水也一滴一滴滑落。忽然,他又猛地起身冲出办公室。丁晓南等人都吃了一吓,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他像一个失控的野兽一样一直冲出去。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包蓉也跑到丁晓南身边:“总编怎么了?眼睛都直了,好吓人。”丁晓南也疑惑地摇摇头:“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了?”转头看了看肖易明。肖易明也不发表任何疑问,兀自看着郎煜宁消失的地方很久才问:“那个就是你们总编?”丁晓南应了一声,便见他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喂,”丁晓南好奇地拍了一下他肩膀,“你在想什么?”“想知道?”丁晓南连连点头。肖易明报复地一歪嘴巴:“等我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我就会告诉你了。”说完,无视丁晓南七窍生烟,又翻开一本八卦杂志自顾自地看起来了。中午很快就到了。巴西烤肉店的生意很不错,十座九满,整个店里充塞了各种各样令人垂涎的烤肉香味。包蓉点了牛排和牛舌,迫不及待地大块朵颐。那模样何止是好一阵子没吃到肉,简直像是闹过饥荒了。肖易明看得好笑,侧过脸用手掩了嘴巴,好不容易才没大笑出声,肚子都憋疼了。丁晓南也觉得面子要过不去了,她老人家还不忘提携她一把,连连说“你也吃啊”。丁晓南勉强笑了笑:“慢点儿,别噎着了。还有一个人没来呢!”包蓉忙中抽空地抬起头:“还有谁?李萝?”“不是,郑含。”肖易明心道,她打的那通电话找的就是这个人了。于是问道:“郑含是谁?”包蓉吃完牛舌,回答说:“是市警局的法医。”肖易明微微惊讶,对丁晓南说:“法医?想不到你的人脉还挺广。”包蓉笑着说:“不是她的人脉,其实是李萝的朋友。像李萝她们跑新闻的,经常要跟警察打交道。郑含我也见过,脾气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是整天对着尸体划来剖去的人。”肖易明望向丁晓南:“你不是想请法医去勘察老屋吧?”丁晓南道:“放心,这事无根无据的,我还不会跟他说。再者,我现在说了,人家也不信吧。”“那你要干什么?”丁晓南正要回答,店门一开,走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丁晓南立刻朝他招了招手,那人便笑着走了过来。双方打了招呼,丁晓南便直接问道:“东西带了吗?”郑含笑呵呵地道:“我人还没坐稳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喷壶模样的小瓶,推到丁晓南面前,“只能给你这么多。”
肖易明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丁晓南收进了包里。包蓉是全心全意只管吃,一会儿功夫又点了烤虾、墨鱼、叉烧,她的目标就是吃撑肚皮让人抬出去。丁晓南体谅道:“已经不少了,这事本来就是我强人所难。”郑含随便点了几样,先问:“李萝呢?你们三个不是一向集体行动吗?”“李萝一早就采访东三环的交通事故去了,下午能回来就不错了。”郑含点点头。想起李萝那个人工作起来,不分白天黑夜,比狂人还狂人。又问:“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丁晓南实话实说:“现在还说不清楚。”郑含警惕起来,提醒道:“你不会是在查什么独家新闻吧?”丁晓南还没来得及开口,包蓉噗的一声笑起来:“郑同学,你过虑了,你以为人人都像李萝那个拼命女郎呀!而且晓南也不是新闻版的编辑,既用不着查独家新闻,也用不着抢头版头条。”郑含道:“说得也是。”丁晓南保证道:“你放心,绝不是拿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事情都清楚了,一定会告诉你的。”刚说完,便见肖易明默默地看了过来。虽然他一个字也没说,丁晓南还是看得懂那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危险的事,现在还不一定。老实说,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该再把别人牵扯进来。吃完午饭,郑含仍然回去警局,包蓉也回到公司。肖易明和丁晓南则决定回老屋一趟。昨夜来得匆忙,肖易明也没来得及对老屋有一个整体的观察,现在大白天站在屋前,才有机会从上到下看清楚。两层的小楼,典型的民国初年风格,二楼的阳台很适合一个穿旗袍卷头发的女人妖娆站立。陈旧的墙壁上铺满了爬山虎,昨夜的一场暴雨非但没有打落它们的气势,反而让它们更加精神奕奕,绿油油的,几乎遮盖住整面墙壁。风一吹动,绿色的叶子便拂动出一阵阵微弱的波澜,轻轻的沙沙声像是春蚕在贪婪地啃食桑叶。肖易明的目光渐渐聚焦到二楼中间的窗口。纯白的窗棱,玻璃窗打开了手掌宽的一道空隙,归拢在一边的纱质窗帘时不时会随风轻摆。但是你若用心地看,便会发现窗帘的摆动有些不正常。当窗帘因为风的力量又荡回去时,大约二分之一的高度上会是微微突出的。就像,有一个人躲在窗帘后,一手自然地抓住窗帘,而双眼则正窥视着窗外。肖易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丁晓南开了门,招呼道:“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办完事,我还得赶着去上班。”肖易明连忙甩了甩头,重新提起精神。看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喷壶,便问:“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丁晓南有些卖弄地摇了摇:“发光氨。”肖易明点点头。他早该想到的,即使被擦掉或者清洗过的血迹,一遇上这种液体就会发出蓝色荧光。可是要在老屋里让发光氨派上用场,也必须符合一些前提条件。一向自信满满的美少年不屑地撇撇嘴,开始了他的质疑:“首先,对于那个不告而别的年轻人是遭遇了不测,这一点我们是达成了共识的,所以不再讨论。但是你并不能确定这里就是命案现场,他有可能是在室外遇害的。这是其一。其二,即便这里发生了命案,假如他是被勒死,或者扼死,或者吊死,等等一些不用流血的谋杀方式,你就是有一吨的发光氨也没用。其三,就算以上两个条件都成立,你也不知道血迹会在屋子里的什么地方,”指了指丁晓南手中的发光氨,“这么一小瓶,显然也不够你找完每个角落。”丁晓南认真地听完,笑道:“到我说了?其一,的确,假如命案发生在室外,那么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老屋里可以保持原样。”看肖易明志得意满地抱起了胳膊,立刻话锋一转,“但是命案发生在室外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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