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水喝了会睡觉吗?

在失去的边缘疯狂试探。

面前的灵体缓缓喝下了孟婆汤,然后慢慢地继续向前走着。

“嗯,这就是第七百二十五个了,”杨冰怡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用笔在本子上写下数字,“还差最后一个灵体。”

祁静走到她身边,侧头瞟了一眼杨冰怡本子上的数字,笑嘻嘻地开口:“就这么想要转世投胎啊?”

“肯定啊,你看看,我们俩黑白无常去接了多少灵体回来,亲眼见证了多少爱恨情仇啊,自己去体验一下不是很好嘛?”杨冰怡伸了个懒腰,同样嬉皮笑脸地回答着祁静。

一旁专心熬汤的孟婆听到这对话,笑了笑,对着两人说:“明明你们两个在成为黑白无常之前,也是人类啊,真的是。”

“可是啊,孟婆大人,这是我现在的梦想啊!”

祁静看着杨冰怡露出来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无视了炸毛的杨冰怡,再扭头看向奈何桥上排着队的灵体,男女老少,衣着有的破烂,有的华丽。桥下是忘川河,河水慢慢地流着,不急也不缓。她的思绪也随着忘川河,飘向远方。

孟婆继续笑着:“那你梦想快要实现了,我们的白无常呢?我记得你来得比黑无常晚,所以少几个?”

“嗯,七百一十六个,还差三个。”突然被孟婆叫到,走神的祁静稍稍被吓到了,但随即立刻扭头回答。

杨冰怡拍了拍祁静的肩膀,一脸骄傲地说道:“我能比你先投胎,到时候记得叫姐姐啊~”

“一边玩去!谁要和你比啊!你也不想想,你比我提前当上黑白无常多久啊?”

“诶,这话就不对了,我就比你早当上无常两百九十九年,正好第三百年的时候你就来了。”

祁静一脸嫌弃地拍开杨冰怡的手:“那么就算三百年,你三百年才接回来九个灵体,啧啧啧,不行啊~”

这话引得杨冰怡十分不爽,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那是九个危险的恶灵好吧?不仅实力强大,逃跑速度也很快好不好?你能接回来吗?”

“我这不接回来过吗?”

“那是有我在保护你好不?垃圾!”

孟婆看着又开始互怼的两个鬼,无奈地说着:“你们俩消停一会儿好不好,我这还要熬汤,要闹回你们自己寝殿闹去!”

“遵命!”两人立刻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子,眼睛却盯着突然被孟婆丢过来的剑,插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剑风划过两人的脸颊。

杨冰怡和祁静对着孟婆道别。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祁静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到杨冰怡的寝殿内,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对了,”杨冰怡轻轻一挥手,从凭空出现的漩涡里拿出两盒包装好的螺蛳粉,将一盒递到祁静面前,“螺蛳粉吃吗?我刚才执行任务的时候,悄悄从凡间带过来的~”

“你胆子可真大。我有酒。”

“也是刚才从凡间带过来的吧?”杨冰怡朝祁静挑挑眉。

祁静耸了耸肩,将剑放在了桌边,同样挥手,从漩涡中拿出几瓶酒放在桌子上。

“话说,我给你的剑,你还在用啊?”

杨冰怡拿起祁静刚放下的剑,指尖轻抚过剑身最下方的‘静’字。想起自己专门去定制这把剑送给祁静时,她脸上的惊喜和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她一直忘不掉,想起来,也会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和现在一样。

将酒倒在两人的杯子里,祁静回答着:“用起来挺顺手的,就没换。”

“不谢!”祁静露出自己的长舌头,对着杨冰怡说,“我肯用你的剑,是你的荣幸!”

“狗子!你找打是不是?把舌头收回去!”

阴间是没有日夜的,顶多有星空供地府官员欣赏,祁静和杨冰怡就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一边聊着抓鬼时对方的糗事,一边吃着螺蛳粉,偶尔喝几口酒。

“话说,明天的任务结束,你就可以去投胎了吧?”

“没错。”杨冰怡点点头,拿起酒杯和祁静碰了碰杯,然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祁静没有说话,慢慢地把杯中的酒喝干,再任由杨冰怡重新满上:“明天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次去投胎,你就别给我回来了。”

“切,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等我过去之后,你也会过去,大不了在凡间认识你。”

“你可别,在凡间还要被你缠着,那我还不如继续当我的白无常,逍遥快活。”祁静嬉皮笑脸地对着一脸鄙夷的杨冰怡说着,再一次将杯中的酒饮尽,重新满上。

“这杯酒,我敬你,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喝酒了啊。”

“说什么傻话呢!在凡间,有的是机会!”

祁静笑着,和杨冰怡碰杯,就扬起头,一口气喝掉酒液。几杯烈酒下肚,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酒精麻痹着她的神经,祁静在喝了一段时间后,就迷迷糊糊的了,看着面前杨冰怡的脸,笑了起来:“水水~”

这突如其来的撒娇,让杨冰怡有点不知所措,而祁静继续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也喝啊~嗯~头有点晕~”

她靠到杨冰怡身边,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因为酒精而变得炽热的吐息全都拍打在杨冰怡的脖颈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了拉杨冰怡的衣角,带着薄薄的水雾的眼睛注视着她:

杨冰怡一瞬间红了脸,偏过头,不敢看现在的祁静,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回道:“啊、嗯!我喝!我喝!你、你先坐回去!”

“好~”祁静乖乖地坐回位置,然后拿起酒瓶给杨冰怡的酒杯倒满酒,“嘿嘿~水水~”

杨冰怡拿起酒杯的手有点颤抖,她最招架不住喝醉时候的祁静了,明明第二天都能记起喝醉后发生的事,但在喝醉后,总是会用软软的声音奶声奶声地撒娇。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祁静也继续喝着,不过,酒精迫使她在不久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总算松了口气的杨冰怡站起身,熟练地将人用公主抱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抬手理了理祁静的头发,注视着她红彤彤的脸,眼底是掩饰不去的温柔,轻声说道:“要一起去凡间哦,我先在凡间等你。”

酒劲开始上来,她感觉脑袋晕晕的,索性躺在祁静身边,闭上眼的一瞬间,立刻就睡过去了。

“报!黑无常大人,大王叫您和白无常大人现在一起去阎王殿,有急事相告。”阴兵隔着门,对着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杨冰怡说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杨冰怡皱了皱眉,太阳穴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十分不适。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一个鬼也没有。

很明显,祁静老早就醒来并且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满脸不爽地换上自己的黑无常专属衣服。等杨冰怡推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祁静已经在门外站着了,衣着整齐,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走吧!”

阎王坐在殿堂上,静静地注视着走进大殿的两人,而手则不安分地拉了拉身边孟婆的手。不过,被一巴掌甩开就是了。

“嗯、咳咳,起来吧。”干咳了两声后,阎王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这次叫你们二人前来,是关于你们今天要带回来的灵体的事。”

“这次的灵体不一般,一生都累积着怨念,而且因为体质特殊,还吸引了许多小恶灵的怨念,可能、不,一定比往日的恶灵还要难抓,朕本想着再过几日让白无常率领其他阴兵去抓,但,今天黑无常收集完这个灵体,就可以选择转世投胎了吧?”

“你们两人的能力和默契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可能有点为难你,朕希望,你们二人能在今天把这恶灵抓回来,。”

杨冰怡低头思索着:‘能被阎王亲自说难抓,那么这次抓的恶灵肯定不容易带回来啊。。。’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争取今日把那恶灵带回来。”

身边的祁静很明显看出来杨冰怡的犹豫不决,悄悄掐了一下杨冰怡的手,毕恭毕敬地对着殿堂上的阎王说着。

“属下现在立刻就前往凡间,还请大王放心。”说完行了个礼,二话不说地拉着身边一脸懵的杨冰怡站起来,退出了阎王殿。

被弄的一愣一愣的杨冰怡来到凡间才反应过来,拉住了祁静的手,语气中带着点愤怒,说:“你干什么?这次的恶灵很危险啊,也不带上阴兵!”

祁静露出了笑容,回复:“怕什么,大不了我保护你。你不是说早点收集完灵体去转世投胎是你的梦想吗?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好好准备上路吧~”

笑容带着俏皮和悠闲,祁静的话语虽然是轻松的语气,但却让杨冰怡心里感到十分难受,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恶灵,由死去之人所带的怨念所生,如果成了恶灵,只能强行带回地府,灌下孟婆汤。灵体生前的经历,将会是怨念最大的来源,怨念越深,灵体的力量则越大。

祁静皱了皱眉,面前的灵体,是经历了什么才有这么大的怨念啊。。。她现在身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着血,一身白衣,渐渐被染红。

而杨冰怡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鲜血,但鲜红的伤口却不在少数。“小心点!它又要攻击了!”

恶灵将自己手中的刀刃丢向祁静,转身就去攻击杨冰怡,顺便又一次从手中凭空变出一把长剑。

“快闪开!”祁静用剑打飞了刀刃,快速地奔向了恶灵和杨冰怡的方向。

杨冰怡跳向旁边,狼狈地滚了几圈才停止了旋转,伤口被这大幅度动作扯得生痛,而恶灵却没有一刻停歇的架势,继续持剑向她发起攻击。

她手里的剑已经被打断,剑身插在恶灵的左胸口上,不过明显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祁静奋力一跃,跳到了恶灵头上,将剑狠狠地插进恶灵的左眼,对着杨冰怡大喊:“给我站起来!等会儿记得用勾魂索绑住它!”

恶灵大吼起来,伸出一只手将祁静抓住,用力地扔向地面,另一只手将插进自己眼睛里的剑拔出来,掰断,再幻化出一剑,刺入她的胸口。

祁静咳出了血,身体因为剑,被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疼痛感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目睹这一切的杨冰怡大喊着,用尽全力往祁静身边闪去。

“死不了!快用勾魂索!”

“狗子!别磨叽好不?不然真死了啊!”

祁静朝杨冰怡骂骂咧咧地喊着,看这样子,杨冰怡倒是稍稍放了心,还能骂自己。

铁链从杨冰怡的袖口延伸而出,迅速地缠上了恶灵,就这样牢牢地把恶灵绑住,让它动弹不得。

杨冰怡连忙去把祁静身上的剑拔掉,轻轻地将人扶起来,拿出自己衣袖中的药瓶,喂进祁静嘴里:“没事吧?孟婆大人给的药快点喝了先,疼吗?伤得重吗?”

“你是不是傻?”祁静咽下药,白了杨冰怡一眼,“你试试被钉在地上?不过,这最后一个恶灵收服了,你也可以转世投胎了。”

她抬手揉了揉杨冰怡的头。这是一个习惯,从两个人开始一起兼任黑白无常开始,每收服一个灵体,祁静都会这样做,算是鼓励,又算是安慰。杨冰怡一开始抗议过很多次,她每次都回‘这是你的专属,虚心接受吧’,不过除了两人继续开始互怼,也没有什么,但随着这几千年的时间,倒是早就习惯了。

“先别说了,我带你回去给孟婆大人看看先,你不准有事啊!”

祁静第一次看见杨冰怡既手忙脚乱又带着哭腔说话。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小孩是一直坚强的,无论是灵体前世所遭遇的经历,还是收服灵体时的困难,她都可以扛过来。虽然自己比她大了两岁,但杨冰怡却也会让自己想去依靠一会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她也不记得了,这个小孩开始拼命地想去收集灵体,每次都要叫上自己。问了好久,才说想要转世投胎。

想到这,祁静自嘲地笑了笑,看见了慌张跑过来的孟婆,搭在杨冰怡肩上的手一松,昏了过去。

淡淡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祁静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身子。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着自己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的身体,祁静刚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杯水递到祁静面前,她抬头看着杨冰怡,笑了笑。而杨冰怡坐到她的床边,看着她喝完水,拿过杯子。

“淡定,只要不扯到伤口,肯定不疼,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大概一个半时辰。”

祁静靠在床头上,对着杨冰怡笑:“干嘛,郁郁寡欢的?都要转世投胎了,还不开心?先说说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杨冰怡吐出两个字,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等会儿把黑无常的衣服留下,我就去奈何桥了。”

祁静很明显一愣,却在下一秒,笑着下床站起身:“那我也得过去送送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觉醒来,身边陪着自己几千年的人就要走了。

杨冰怡没有离开,反而转身抱住了祁静,抱得紧紧的,让祁静一脸懵,她开口,声音颤抖着:“借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现在抱着自己的人,祁静也有点想哭,她回抱住杨冰怡,伤口被用力抱得生疼,但祁静没有开口,死死地咬着嘴唇,既忍住了痛,又忍住了哭声和泪水。

奈何桥旁,孟婆将自己手中的碗递给杨冰怡,调笑着说:“恭喜啊~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那么,我就先去熬汤了,你们俩自己聊吧。”孟婆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杨冰怡,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她按照阎王的吩咐、杨冰怡的恳求,给的只不过是一碗水罢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如同初次见面,两人穿着黑白无常的衣服,面对面,也不记得是谁先开始打招呼。现在她们还是一样,只不过,祁静披着自己白无常的衣服,杨冰怡换上了普通的常服,而两人这次面对面的讲话,是告别。

“喂,垃圾,你还差两个灵体吧,记得要好好工作啊!”

“那,我在人间等你。”

杨冰怡朝祁静伸出自己的拳头,露出了笑容,而祁静看了她的拳头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和她碰拳。

杨冰怡当着祁静的面,喝下了碗中的晶莹的液体,将碗递给了祁静,转身潇洒离开。

这回,她没有哭,反而笑了。

孟婆远远地看见了杨冰怡转身离开,走回祁静身边,拿过了碗,开口:

“就这样让她走真的好吗?”

“剑,应该还可以修好,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了,修不好的。”

祁静拿出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剑柄,紧紧地篡在手中。剑的剑身已经没了,只有刻着‘静’一个字的部分还依旧在剑柄上,走到奈何桥旁边,脚下就是忘川河。她注视着这把剑,又扭头看了看奈何桥上,已经没有了她熟悉的身影。

自嘲地笑着,祁静松开了手,剑柄就这样笔直地掉下去,在忘川河的河面上,激起一层涟漪,却又转瞬即逝,河水继续向远方缓缓地流动着。

祁静也转身,离开了奈何桥,只不过,两人背道而驰。

“好好活着,以后,人鬼殊途。”

最后两个灵体,祁静一个人就抓了回来。

“好了,你的目标数量也到了,准备什么时候走?”阎王一边偷偷拉着孟婆的手,一边问着大殿下的祁静。

“回禀大王,我不走。”

“嗯?可是你不是和前任黑无常约好了吗?”

祁静抬起头,对着惊讶的阎王和孟婆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回道:“我只和她约定过在人间见面,并没有说我会转世投胎。”

“等哪日去人间执行任务,以属下凡间的装扮擦肩而过就好。”

“回大王,那是她的梦想,但是属下并没有说过,我会投胎转世。”

阎王扭头看了看孟婆,而孟婆也点点头回应,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阎王看着祁静:“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毕竟你的灵体收集数量也到达了目标,给点奖励也是必要的。”

“请大王赐我一碗孟婆汤。”

祁静继续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阎王和孟婆两个人一愣:

两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随着人间春夏秋冬不知道几个轮回,当祁静不知道第几次带着新上任的黑无常来到人间执行任务的时候,杨冰怡已经十八岁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所以一直在等待祁静的出现,以一个人的身份。

“十八年了啊。。。怎么还没找到人啊!”

杨冰怡一个人颓废地走在街上,她常常去地府在人间的据点溜达,就是想找祁静的消息,只要祁静转世投胎来到人间,这里一定会有她的身份记录。

‘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啊。。。’

突然感到心脏有点剧烈的跳动,杨冰怡愣了愣,立刻向自己的四周张望。每次她都能知道祁静有没有到人间,心脏的跳动也会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靠近而跳动地越快,或许是她还保留着黑无常记忆的缘故,但每次,她都会感到难受,因为这代表着,祁静还没有转世投胎。而且每次还都找不到祁静。

最终,她捕捉到了闪进小巷的白色身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朝那条小巷奔跑过去。

杨冰怡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她有点感叹,毕竟她一直认为,祁静是没了自己在身边,做不好任务,所以又有点小开心。

还没有看见人,杨冰怡已经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不自然形成的风刮过她的脸颊,剑与其他物体相互碰撞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杨冰怡放慢脚步,在角落偷偷地探出头看着转角处的战斗。祁静已经将自己白色的卫衣变成了白无常的衣服,她感叹着依旧没变的人,却在看到祁静身边却还有一个穿着黑无常衣服的鬼的时候,疑惑了。

“还有一个!”祁静喊着,将自己手中的剑用力刺进恶灵的心脏,恶灵抬手攻击她,祁静立刻跳开,而那名黑无常则趁恶灵抬手的时候,用勾魂索抓住了恶灵。

配合地很默契,这让杨冰怡想起了以前和祁静两个人并肩作战的时候,也是这么默契,还可能比现在还要默契。不过,杨冰怡看着前方的黑白无常,心脏处传来一阵绞痛,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了。

“快看快看!一下子抓住两个恶灵诶!”

“切,垃圾,这两个恶灵又不怎么强,有什么好开心的。”

祁静十分不屑地说着,然后伸手揉了揉黑无常的头,引起了黑无常的炸毛:“啊啊!你当上黑白无常多久啊!还有!别揉我的头!长不高还会秃的!”

“略略略~这是你的专属,你还不乐意?”祁静对着黑无常露出了自己的长舌头,嬉皮笑脸地继续使劲揉她的头。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说话人,然而说话的对象,却不再是自己。

杨冰怡看着眼前温馨又好笑的画面,愤怒、不甘、悲伤一下子全都波涛汹涌地涌上心头,曾经说好的‘专属’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专属,一起打闹的也不再是自己。

本来还在打闹的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同时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杨冰怡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被负面情绪支配,前几次,还都是在祁静抓恶灵受伤的时候。浓浓的醋意驱使着她从角落里出来,怒气冲冲地快走到祁静面前,揪住了她的衣领:

“你为什么没有转世投胎?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原本计划好的安排被打乱,又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杨冰怡现在又感到了委屈。她只不过想要两个人转世投胎,自己再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地追她,安安稳稳地开始过人类的生活。

不过,一切都没有实现。

杨冰怡看着面前满脸疑惑的祁静,顿时愣在原地。

“你一个人类,为什么能够看见我们?”

“你别开玩笑!”杨冰怡的怒火又上升了几分,她没有相信祁静的话,两个人近距离对视着,而祁静能看清杨冰怡眼中如火一般炽烈的愤怒,“我是杨冰怡!水水!”

身边的黑无常抓住了杨冰怡的手,将祁静拉到身后,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她。不过,被祁静推开了,她挥挥手表示不用担心,又一次对上杨冰怡的眼睛,问:

“杨冰怡?水水?我认识你吗?”

“这游戏可不好玩。”杨冰怡抿了抿嘴,“说好收服完灵体,一起转世投胎的呢?”

“那个,我真的不认识你,你难道是大王在人间的眼线?”

祁静回着礼貌的笑容,笑容中带着疏离,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而杨冰怡微微张嘴,她看着祁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始恐慌了。

“真的假的?你不记得我了?我给你的剑。。。”杨冰怡扭头,却没看见祁静手中的剑有‘静’字,她愣住了,“你,没用我送给你的剑了?”

“嗯?我一直用的都是地府的佩剑,根本不认识你啊。”

她带着歉意地笑着,对杨冰怡说:“抱歉,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祁静拿起了绑着恶灵的勾魂索,面前展现出旋涡,对杨冰怡带着歉意地笑了笑,和黑无常一起走进去。

‘下次再见。。。吗?’

杨冰怡笑了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不过,她只知道在那一个时候,也是唯一一个时候,她一定可以见到祁静。

来年的这个时候,杨冰怡静静地靠在医院的病床上,扭头注视着窗外,而窗外的绿树她只能看到一点点的树顶,蓝天却能看得一清二楚,还漂浮着几朵白云。她身边的点滴不急不缓地流着。

白血病的病情一年内急速恶化,她虽然有死亡的觉悟,但没有想到这么快。

杨冰怡没有打点滴的手抓紧了被单,她这一年一直在思考祁静为什么会不认得自己,想到了各种原因,但却因为都很正确,还是没有得出答案。

“难道是大王或者孟婆大人干的吗。。。”她喃喃自语着,下一秒,医生和护士走进来,先是对杨冰怡打了声招呼,再将她手上的针拔掉。

对于医生的话,杨冰怡完全没有在意,她现在只想要见到祁静,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在医生离开后,她将自己缩进被窝里,强迫着自己睡觉。

熟悉的声音,杨冰怡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看向病床旁边。果然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

杨冰怡死死地盯着两个人,嘴唇已经被她咬的惨白,接下来的话,她特别不想听到。

“在下白无常,祁静。”

祁静对上了杨冰怡的视线,她竟然莫名地感到了心虚和心痛?

杨冰怡四处张望着,奈何桥还是没有变,依旧有那么多的灵体通过这里,而孟婆,也照样在奈何桥边,熬着她的汤。

孟婆抬起头,看见了满脸严肃的杨冰怡,她没有等杨冰怡开口,率先笑着对着祁静二人说:“这个灵体我来负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遵命。”走之前,祁静看了一眼杨冰怡,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并不久。

“孟婆大人,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杨冰怡目送着祁静和黑无常离去,开口问身边的孟婆。

孟婆继续搅拌着自己的汤,一边淡淡地回复着:“记得你转世投胎的那天吗?那之后,她立刻带回了两只灵体,我们本来以为她会和你一样,选择转世投胎的。”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继续当她的白无常。”

“我们也问过她这是为什么,会不会对你不公平,但是,她说的话确实是事实。”

杨冰怡抿了抿嘴:“她说了什么?”

孟婆依旧没有抬起头,继续在汤中加了东西:“转世投胎,那是你的梦想,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会选择转世投胎,至于在人间见面,她以白无常人间的形象,和你擦肩而过就好了。”

“那。。。”‘她为什么会不记得我?’

“白无常她达到了收集灵体的目标,既然不选择转世投胎,应当有其他的奖励。”阎王突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插进了这个对话,“她选择,要了一碗孟婆汤。”

孟婆汤,喝下后忘却前世今生的烦恼,忘却一切爱恨情仇。

“白无常心悦你许久,但是,你选择要转世投胎,她没有阻拦,拼尽全力地帮你。在你离开后,她明显想要忘了你,当然,也成功地忘了你。”

杨冰怡感觉自己的双脚有点无力,差点跌坐在地上。她自己没有喝孟婆汤就转世投胎,但没有想到,祁静没有转世投胎却喝下了孟婆汤。她开口:“我只不过。。。想要和她安稳地在一起。。。才选择转世投胎的。。。”

“我和孟婆,是看着你们从前任黑白无常那边长大的,虽然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但是我们两也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所以,给白无常的,不是孟婆汤。至于现在的黑无常,只是我用灵力幻化出的一个灵体罢了。”

阎王安慰似的拍了拍杨冰怡的肩膀,而孟婆将锅里的汤舀了一碗给杨冰怡,笑着说:

“暂时封住了白无常有关你的记忆,你只要让她喝下这药,就行了。”

“当然,如果白无常恢复记忆后,不想要和你再续前缘,你可以继续选择转世投胎,这回,我们会给你和她一人一碗孟婆汤,忘记这一切。”

“不必了,”杨冰怡接过孟婆手中的碗,对着两人笑了笑,“她,我会追回来的,多谢大王和孟婆大人。”

她走向祁静离开的方向,地府的一切都没有变,在迈入熟悉的寝殿后,杨冰怡轻车熟路地走到祁静的房间,而祁静的房间,依旧在那。

刚开门,脖颈处就有一股凉意,杨冰怡微微转头,祁静举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边:

“什么药?”祁静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杨冰怡手中的碗和碗中的液体,“你到底是谁?”

“我叫杨冰怡,你可以叫我水水,以前你就是这么叫的。”杨冰怡对着祁静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碗往祁静那边递了递,“你的搭档,前任黑无常。”

祁静的剑离杨冰怡的脖子又近了一点,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给我说实话,你说你是前任黑无常?”

“嗯,因为收集完灵体后,我选择转世投胎成人。”

“那你现在又来干什么?”

“我说过了,给你送药。喝下去,你能恢复记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祁静注视杨冰怡,眼底的敌意显而易见,而杨冰怡对上祁静的眼睛,开口:“凭我心悦你,祁静。”

“之前,我选择投胎转世,你没有跟过来,选择留了下来。”杨冰怡抿了抿嘴,继续开口,“然后,你让大王给你一碗孟婆汤,想要忘了我,但是她们只是封住了你的记忆,喝下这药,你就能恢复记忆。”

祁静看了一眼碗中的液体,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半信半疑的。

“一分钟,我只需要你一分钟的时间,拜托了!”

面前杨冰怡的眼神让祁静莫名拒绝不了,几经犹豫,还是选择放下了手中的剑,把杨冰怡拉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两个人就这样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祁静看着碗中的液体,还是没有伸手接过来,就算她是同意给杨冰怡一分钟的时间,但是也不敢保证,这液体有没有被下毒。

杨冰怡看出了祁静的顾虑,对着她笑了笑:“别担心。”

然后,自己率先喝了一口,把人抵到桌子边,在祁静诧异的目光中吻上她的唇,没有拿着碗的手轻轻地扣住了祁静的后脑勺。

牙关被杨冰怡的舌头灵活地撬开,冰凉的液体被递进口中,然后不由自主地咽下,祁静完全没有反抗,或者说忘了反抗,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抓住身前人的衣角。

因为不知道该给祁静喝多少,所以杨冰怡一口又一口的,将碗中所有的液体喂进了祁静嘴里,然后确定她全部咽下才离开她的唇。

“那个,”杨冰怡稍稍拉开了一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想起我了吗?”

面前的祁静脸颊上微微浮现两朵红晕,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别过头,没好气地回道:“在你喂第三口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杨冰怡松了口气,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下一秒,祁静揪住了杨冰怡的衣领,把人用力拉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缩短:“我问你,既然喜欢我,那又为什么要转世投胎?”

“因为,我觉得人类的生活比较安稳啊,我想和你安稳的走下去,不止一生一世,我想和你走过生生世世。”杨冰怡回答着,紧随其后又反问祁静,“你不也喜欢我?那你又为什么不投胎转世?”

面前的人抿了抿嘴,随后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如果转世投胎,我在人间就不会记得你,而且我们相遇的几率很小,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相遇。”

祁静松开了自己揪住杨冰怡衣领的手。而杨冰怡的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着,将祁静环在这范围内。

因为距离太近,祁静能感受到身前人的呼吸,和炙热的目光,微微偏过头,眼眶有点红:

“我不想要去拼那渺小的几率,也没有勇气带着你和你以后人间的恋人一起来奈何桥,那还不如忘了你,继续做我的白无常。”

话音刚落,杨冰怡就立刻抱住了祁静,紧紧的,就像上次离别的时候。

祁静有点发愣,但身前小孩的声音带上了许久没听过的颤抖:

“我恳求过孟婆大人,让她不要给我孟婆汤,所以,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本来想在人间找到你,不管用多久的时间,不管你会不会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追,把你追到手为止。。。”

回过神来的祁静回抱住杨冰怡,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触碰到的温度,和杨冰怡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她柔声开口:“狗子。。。那你还不如继续当黑无常,在人间如果你花几生几世都找不到我呢?几率太小了啊。。。”

“我不管,也不想管。”

“垃圾。。。”祁静笑着,手紧紧地环着杨冰怡的腰,“呐,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阎孟,但是我打算去求大王,让你当回黑无常,你愿不愿意?”

“大王刚才和我说了,现在的黑无常只是她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一个灵体,不用担心。而且,你就算不去求我也会去找大王的,和你搭档的黑无常是我,也只能是我。”

杨冰怡一边说着,一边蹭了蹭祁静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的味道。

“是吗?那就好,不过有点可惜啊,我和阎孟搭档的时候,两个人配合地挺好的,到现在抓恶灵也没受过伤。”

杨冰怡一听,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抱着人的手没有动。祁静能看见她微微黑下来的脸,心里顿时开心了,不过依旧露出了可惜的表情,继续说道:

“偶尔休息的时候,打游戏也不会嫌我菜。”

杨冰怡甩甩头,靠在祁静身上,闷闷地说:“我能做得比她更好的!”

“嗯,还有,她能不离开我。”

“这段时间,在我需要人陪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

“有点感动啊,她挺好的。”

祁静笑着,揉了揉身前既有点慌乱又吃着醋的小孩的头,轻声问着杨冰怡:

“不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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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弄了好久的短篇。。

黑白无常这个设定,我之后会写长篇的,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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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张文治 摄影记者 王红强

淞沪会战是自七七卢沟桥事变以后,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抗日战役。会战从1937年8月13日开始至11月12日上海市区沦陷为止,双方投入的兵力将近百万,是持续时间最长、战斗场面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尽管最终是以国军撤退为结束,但中国军队爱国官兵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以劣势装备同优势装备的敌人殊死搏斗,以伤亡约25万人的巨大代价,毙伤日军4万余人,坚守上海达3个月。这次会战,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日热情,也为掩护国家转入战时体制赢得了时间。大批工厂、学校,精英因此得以向西南转移,对整个抗日战争的持久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淞沪会战唯一在世川军老兵

97岁的张文治老人10来平方米屋子里,两幅不同字体的手书《满江红》占据了两面墙壁。这是张老毕生最喜欢的一首词,也是他如今最爱哼唱的一首曲。“靖康耻,犹未雪……”

“淞沪会战是我们川军抗日第一仗!” 7月8日,新华公园附近家里,张文治老人的话语中带着骄傲,“我们是川军第一支出川抗日的军队。”

70年前,作为国民革命军第20军的一员,张文治吟诵着《满江红》,开赴淞沪前线,从此开始抗敌报国的血与火生涯。70年之后,作为参加淞沪会战唯一在世的川军老兵,虽然双目已经失明,97岁的他眼里却仍然有战火燃烧。

这位参加过淞沪会战、淮南战役、安庆保卫战等硬仗的老兵用激昂的语调对记者说,在他经历的抗战岁月,淞沪会战的确是最惨烈的一仗,但也是最骄傲的一仗。

  “为挽艰危征万里, 不教倭寇事披猖”

1937年9月5日,当“四川省各界民众欢送川军出川抗敌将士大会”在少城公园(今人民公园)举行时,杨森带领的20军已于4天前,从贵阳、安顺场等驻地,沿湘黔公路浩浩荡荡徒步出发了。

是年9月1日,20军在贵阳进行总动员,杨森在训话时说道,“今天为了国家、民族的生存,调赴上海地区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这是无上光荣的任务。望我官兵,上下一心,共同努力杀敌,保卫国土,竭尽军人天职,造福后代。”

张文治此时的身份是杨森特务连排长。“我们20军是川军最穷的部队,官兵装备差、生活苦。长途行军,每天翻山越岭走一百多里山路,晚上宿营还要连夜打草鞋。”张文治说,他已经记不起到底穿破了多少双鞋,“反正20军是最会打草鞋的部队。”但是,官兵上下没有任何怨言。他们说:“为了抗战,杀日本鬼子,我们吃点苦也愿意。”

步行到湖南辰溪,20军官兵们乘船经洞庭湖到达长沙。这段路程一般需要走50多天,20军日夜兼程只用了24天。之后,再换乘火车经过武昌、汉口、郑州、徐州、南京,最后到嘉定县。千辛万苦前后历时41天,20军总算于10月12日到达上海前线。

杨森站在车站站台感慨万端,当即赋诗两首,其中留下“为挽艰危征万里,不教倭寇事披猖。”“指点三军杀敌处,刀光如雪月如霜”豪迈的诗句。紧接着,杨森对官兵们下了动员令:“我们20军调到上海来对日作战,是最光荣的。为国牺牲,也是最有价值的!”在现场,张文治和广大官兵一样热血沸腾。

可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恶战。

此时,淞沪会战已经进行两个月。日军加上调遣来的伪满军总兵力已达20万人,海、陆、空齐备,武器精良。中国方面,除已投入战场的张治中、陈诚、胡宗南等中央军外,又陆续调入薛岳、余汉谋的粤军,何键的湘军,李宗仁的桂军,杨森的川军等诸多“杂牌军”,总兵力70余万。

日军在飞机、舰炮及地面炮兵重炮的掩护下猛烈攻击,而中国守军也顽强抵抗,寸土不让,前面的人牺牲了,后面部队源源不绝,前赴后继……按杨森在回忆录中的说法,那是一场“天崩地坼、日月无光”的恶战。

2015年7月7日,记者在杨森外孙女张晶的家里,读到了一本没有公开发表的回忆录,里边记录了20军将士在上海浴血奋战的七昼夜。

20军抵沪第二日,杨森接到第6兵团总司令薛岳电话:“现防守桥亭宅、顿悟寺一带的32师王修身部队被日军突破,阵地失守,命令你军速派人收复阵地!”杨森立刻下令先锋部队134师402旅804向文彬团增援。

《川人大抗战》作者郑光路向成都商报记者介绍,当时登陆日军将主力集中于南线,重点向南进攻蕴藻浜南岸的大场镇。大场镇一线成了淞沪抗战第二阶段的主战场,双方拼死争夺阵地,一片尸山血海,被称为绞肉机。而20军担任的就是大场镇附近桥亭宅、顿悟寺、蕴藻浜、陈家行一线防守任务。

杨森写到,大场附近河流纵横,一片平阳,除了沙包战壕根本没有掩蔽,而双方火力之炽烈达到了白热化程度。一进战壕枪炮之声就震耳欲聋,漫天匝地硝烟弥漫,弹道如织。在张文治的记忆中,“每天天亮后,日方战场上就升起日军观察气球,侦察我方动态。气球一升起,日本飞机就分批轮番出动,轰炸我方目标!”

向文彬团守住防线之后,于15日进行反攻。当时他手头实际可以使用的只有两个步兵营,将两个营一左一右配置,借用夜色尽数投入作战。向文彬40多年后含泪回忆:“当时战场上遗尸遍野,受伤者还在血泊中辗转呻吟,我们便踏着先烈的血迹、勇往直前……”这一场恶战,—直打到17日凌晨3点!

天近拂晓,两眼通红的杨森,终于等到向文彬的战报:失地收复,并夺获敌轻机枪、步枪、弹药等!蒋介石闻报大喜,正式电文嘉奖:向文彬着即晋升为少将,并奖金六千元!于是,向文彬在“一天中的三小时内,由中校升上校,由上校晋升少将”。

“杨将军说,仗是兄弟们大家打的,官由向文彬一人升,奖金大家分。”张文治回忆,“结果向文彬同全团官兵一样,分得奖金一元五角。”

为巩固阵地,杨森令134师401旅林相侯802团,进入蕴藻浜阵地,掩护侧翼。日军不甘失败,以一部与向文彬团相持,又集中优势兵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林相侯802团阵地猛攻,激战整日。傍晚,在日军强大火力之下,士兵抵挡不住纷纷后退,阵地眼看要丢了……千钧一发之际,林相侯怒吼一声:“退不得呀,弟兄们冲啊!”他身先士卒、冲出战壕与敌人死命拼杀,头部中弹倒下。

林相侯时年37岁,是川军第一位在抗日战场中牺牲的团长。弟兄们把他的遗体抢回,立刻报告后方,杨森听到噩耗,好半天没有将电话搁下。

前方牺牲惨重,局势岌岌可危,最后杨森亲自率领作为后备队的两个旅,投入战斗。特务连作为杨森最精锐的力量,接令镇守纪王庙。由于连长因病休养,年仅18岁的张文治被擢升为连长。

“其他一个连3个排,我们一个连有4个排,200号人,个个都会武术。”张文治说,“武器装备也相对好一些,不仅有3挺重机枪,还有24挺轻机枪。”

张文治学过战术,布置了一个“口袋阵”,诱敌深入。“敌人果然上当,我们机枪大作,几千枚手榴弹像麻雀一样飞向中了圈套的敌人,”张文治嘴角泛起微笑,“冲锋号吹响,我们冲出战壕,提着大刀与日军贴身肉搏。”

尽管特务连伤亡惨重,只剩80余人,但500敌军被歼灭。这样的胜利来之不易。

杨森在回忆录中说,顿悟寺之战,敌人受到重创,日本鬼子斗不过人,就斗狠,不晓得集中了多少门大炮,一刻不停地向我们的战壕猛轰,一炮就要死好几十人,我们没有饭吃,没有水喝,还是一寸一尺也不退,死死坚守。直到10月20日下午,杨森接到薛岳命令:固守阵地,等候移交,已派广西部队廖磊军来接防。

血战7昼夜,报纸以大字标题褒扬:20军屹立如山。

据不完全统计,20军两个师开上前线,阵亡3706人,伤7049人,失踪241人,损失大部分兵力。撤至南翔整备时,零零落落,七拼八凑,只剩下5000余人,仅够整编为一个旅。

在南翔那夜,杨森洒下了“平生不流之泪”,因为他付出平生最大代价——“半生心血,一手训练,和我相亲相爱如手如足的弟兄”。

  会战唯一在世川军老兵,

  一生吟唱《满江红》

“淞沪会战是川军开始伤亡高级将领的开端,包括林相侯,一共有三位团长牺牲。”郑光路介绍,参加淞沪会战的川军,除了20军,还有我党著名抗日将领郭汝瑰的堂兄郭汝栋的43军26师。这支部队于10月16日赶到淞沪战场,到大场接防。

26师76旅152团团长解固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赴抗日前线开拔前,他在寄给母亲的家书中写道:“……古人云能尽忠则不能尽孝。愿移孝作忠,以报国家民族!”信中还写下这样两句诗:“死后愿为沙场鬼,生前不作故乡人!”

到10月23日晨,大场前线日军攻势越来越凶猛,解固基率千余官兵与敌血战已七天七夜。在危急之际,解固基手提短枪,身先士卒率部往前扑去,同日军展开肉搏。日军机枪、步枪子弹雨点般倾泻而来,解固基左臂被打掉半截甩来甩去,仍竭力狂吼着往前冲:“弟兄们,冲啊!杀啊!”

又一颗炮弹不远处炸开,尘土漫天,解固基被炸得血肉横飞。最后,士兵们在战场上只找到他的一顶钢盔和半截血衣……一年以后,四川的父老乡亲,把解固基的钢盔和血衣埋在坟里,庄重地为烈士修建一座“衣冠冢”。

26师4个团长中,解固基与另一位团长谢伯亭阵亡;14个营长中伤亡13个;连、排长共伤亡250多名。全师4000多人,仅剩下600多人!

淞沪会战从1937年8月13日开始,至11月12日结束。“淞沪会战”将日军死死拖在上海3个月,彻底粉碎了日本军方速战速决的迷梦。使长江中、下游的工厂、物资有了内迁的时间,为持久抗战总战略奠定了基础。

淞沪会战结束后,张文治相继参加了淮南战役、安庆保卫战、武汉外围战、江西武修战役等硬仗。但在所有战役中,他一直认为淞沪会战“是最惨烈一仗,也是最骄傲一仗”。

如今的张文治,双目失明,由儿子张秀模陪护照顾。偶有记者或民间公益人士慕名而来拜访。在客人面前,张文治常常哼唱一曲《满江红》,追忆峥嵘岁月,追忆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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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瓜果飘香,沙漠边缘牛羊成群,古城街巷歌舞悠扬……南疆的美是深沉的美,融入了自然的厚重、历史的沧桑和人民的乐观。

在新疆,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的广袤区域被称为南疆。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地带,干旱、贫瘠、荒凉曾是南疆过去的写照,如今完全不同了。

前不久,记者到南疆的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简称克州)阿克陶县,喀什地区(简称喀什)伽师县、英吉沙县、莎车县、叶城县采访脱贫攻坚情况,所见面貌焕然一新。

公路网四通八达,铁路线东西贯通,引水渠阡陌纵横,小白杨郁郁葱葱,路通往哪里,水渠引向哪里,绿树、绿地就延伸到哪里,公路、水渠、绿树、绿地串起了美丽的乡村、繁华的城镇、兴旺的产业。充满希望的田野上,当地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

南疆干旱少雨,行走克州、喀什5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味儿。放眼望去,却处处都是绿——公路两旁林木葱茏,乡村房舍绿树掩映,每家庭院的墙头都爬满了葡萄蔓、葫芦藤。

南疆人民对绿色的珍爱是源于骨子里的。当地流传着一句话:宁宰10只羊,不砍一棵树。当地维吾尔族朋友介绍,维吾尔族家庭生了孩子都要在房前屋后种下9棵树。

如今当地群众植树造林的热情空前高涨,不仅通过大规模植树造林改善生态环境,更将其当作脱贫攻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

阿克陶县地处祖国西部边陲,从该县县城驱车前往20公里外的皮拉勒乡依也勒干村,一路绿色长廊,沿途都是细高挺拔的小白杨,密密匝匝,枝繁叶茂,树干在阳光下闪耀着白光。

车行至依也勒干村西头,大片林果基地出现在眼前,一眼望不到边。很难想象,3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碎石累累的荒凉之地。

依也勒干村地处帕米尔高原东部、塔里木盆地西缘,全村3333口人中贫困人口就有2032人,人均耕地面积1亩多,曾是典型的贫困村。

靠既有耕地资源脱贫没希望,自治区纪委监委“访惠聚”工作队进驻该村以来,对村里闲置的万亩荒地动起了心思。经过深入调研,自治区纪委常委、驻依也勒干村第一书记阿迪力·艾力决心带领当地干部群众在戈壁滩上开“绿洲”。

2017年以来,在阿迪力·艾力带领下,当地干部群众齐上阵,平地、筛石头、异地运土、铺路、引水、种树……“平均种一棵树换土1.5立方米”,3年艰苦奋战,共换填土60万立方米,种活了1.3万株林果树,4000亩荒凉的戈壁滩被改造成绿油油的林果基地。

林果基地改善了生态环境,打开了致富门路。基地实施承包合作化经营,效益全村全民共享。该基地林果技术服务合作社聘用了116名建档立卡贫困户作为护林员,人均年收入可达1.5万元。

林果基地种植巴仁杏、桃等水果,也套种小麦,随着挂果量逐年增加,未来5年内每亩产值有望增长至5000元。

依也勒干村村民亚克甫江·毛拉算了笔账,他在林果基地承包了两块地,今年纯收入1.65万元;家里还种有3亩小麦,三轮摩托车换成了汽车,从林果基地贩水果出去卖,今年全家人均纯收入可达9000多元。

南疆很缺水,但又最不缺水。天山、昆仑山、帕米尔高原……南疆有丰富的冰川融水。科学用水,“南疆的土地上什么都能长成”。

在叶城,58万亩核桃林不仅能防风固沙,还带动了核桃种植、仓储、加工、销售、运输等全产业链发展,55万叶城人中有30万依靠核桃产业实现了稳定增收。

伽师县的林果种植面积多达48万亩,其中新梅面积达38万亩,成为全国优质新梅种植基地。新梅挂果面积最多的英买里乡2019年人均增收1000元。

留得住人,才留得住乡愁。种植业风生水起,烤馕、打铁、打铜、木制品加工等传统手工艺得到传承发扬,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农村青年顺利过渡为现代产业工人。如今在南疆,各类产业、工业蓬勃发展,很多人不用背井离乡,在家门口就有活干、有钱赚。

打起手鼓,唱起歌,热情歌颂新生活。叮叮当,叮叮当,手工打制大铜锅。位于莎车县老城区的喀赞其街商业兴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喀赞其街是一条传统老街,因制锅、卖锅得名,街尽头就是著名的叶尔羌汗国王陵。然而,就是这么一条历史悠久的老街却一度沦为“污水靠蒸发、垃圾靠风刮”的棚户区,有街无市,有名无实。

2019年9月,莎车县启动了喀赞其街棚户区改造提升工程,经过一年的努力,形成了以喀赞其街为主体、全长1500米的商业带,仅喀赞其街就有商铺363家,带动就业960人。

在喀赞其街入口处一家名为“烤包子特色餐厅”的百年老店门前,等着吃烤包子的顾客排成了长队。“烤包子技艺是祖爷爷传下来的。”这家店的第四代传承人阿布都赛麦提·喀迪尔说,他爸爸经营这个店的时候,房子是土块房,没自来水,没下水道。喀赞其街改造时,政府补钱加固了房子,店面也扩大了,生意比以前更好,改造前一天营收1.5万元,现在一天营收三四万元,店里41名员工中有6人来自贫困家庭。

揉面团,擀成饼,撒芝麻,压面花,用馕托将面饼贴到热腾腾的馕坑四壁,不一会儿麦香味儿四溢。已传承了2000多年的烤馕文化,如今在伽师县已发展成了脱贫致富的大产业。

占地3万平方米的伽师“馕城”里,1000多名工人每天能烤制出30万个馕,有芝麻馕、奶酥馕、窝窝馕等120多个品种。在这些工人中,有696名贫困人员,他们不仅在创新中传承了古老技艺,也通过产业化身份的转变有了稳定收入。

阿迪力江·沙迪克所在的铁日木乡幸福村是伽师县的城郊村,土地少,因分户一家3口成为无地农民。他以前自己打馕、卖馕,每月收入不到2000元。2019年12月到“馕城”就业后,阿迪力江·沙迪克成了一名打馕师傅,每月收入3500多元。今年5月,他把妻子也介绍到了“馕城”工作,月收入2200元。

从家庭主妇变身为工人,莎车县吾达力克乡吾斯塘村鸽子养殖基地的养鸽女工西任古丽·阿布都拉过上了新生活。

“以前没事干,没钱花,孩子需要什么不敢买,日子过得很不开心。”2018年,村里建起了鸽子养殖基地,2019年5月,西任古丽正式成为基地的员工,从此每月有了1500元的稳定收入。

她说,这份工作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为家里添置了全自动洗衣机、电视、衣柜、沙发、茶几、电饭煲;学会了用智能手机,能用微信帮孩子提交作业,看抖音是日常,最近还开了“微商”卖女性减肥产品。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西任古丽“天天开开心心”,周末经常与同事互邀到家里做客,一起做拉条子吃。有同事过生日,就相约到城里庆祝一番。

手头宽裕了,开始向往“诗和远方”。到养殖场上班后,莎车县艾力西湖镇奶牛养殖场35岁的挤奶工努尔艾提·阿卜力孜首次有了2万元个人存款。“等攒够钱了,希望出去旅行,最想到天安门看看。这个梦想要实现不了,我会努力供自己的孩子读书,以后一定让他们走出去。”说这话时,努尔艾提·阿卜力孜一脸严肃。

发展迈上现代化“快车道”

“一眼望不到边的毛驴车,就像辽阔海面上突然涌出的成百上千艘渔船。”毛驴作为主要交通工具,在南疆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很多史料中都记述过南疆毛驴的盛况。

如今这种现象已彻底消失,记者在喀什、克州5县采访期间,没见到一头毛驴,倒是现代化的公路网四通八达,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全面进入机动化时代。

据了解,喀什地区12个县(市)除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外,全部连通了高速公路;全区167个乡镇和2467个建制村,农村公路通畅率达到100%,乡镇和建制村通客车率达到100%。

喀什机场是新疆两个国际机场之一;莎车县的叶尔羌机场自2017年开航以来发展迅速,2019年完成旅客吞吐量33万人次,同比增长50.7%;货邮吞吐量1076.4吨,同比增长105.5%。两座机场的服务范围辐射到周边多个县市。

被南疆各族人民称为“团结路、幸福路、致富路”的南疆铁路、喀和铁路,是喀什地区外联的重要通道,为南疆稳定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在克州的阿克陶县,已初步形成以县城为中心,辐射各乡镇,连接农、林、牧、矿的公路交通网络。

此外,阿克陶县还是中巴经济走廊和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的重要节点,具有“五口通八国、一路连欧亚”的重要交通枢纽地位。

314国道纵贯阿克陶县境直通巴基斯坦,214国道紧邻喀(什)和(田)铁路、喀和高速公路,当地可经卡拉苏、红其拉甫、伊尔克什坦、吐尔尕特4个口岸及喀什机场开展外贸合作。

发达的交通物流网络让当地告别了“慢节奏”,发展迈上现代化“快车道”。英吉沙县援疆农业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在当地投资2400万元建了辣椒加工厂,该公司负责人宫继成表示,借助喀什地区便捷的交通物流网络,加工好的辣椒产品,通过汽运三四天就可以运抵4000公里外的重庆、四川和贵州,成为餐桌上美味的火锅底料。

公路通到了田间地头,伽师县的新梅成了抢手货,北上广深的客户直接到地头用冷链车把新梅运走。伽师县英买里乡党委书记张杰说:“开始是我们主动联系外地客商搞产品推介,今年客商主动上门下订单,有客商把明年的订单都下了,农民在地头就把新梅变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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