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只知道醒过来之后浑身都不舒服。他以为是自己睡觉把身体压麻了,结果翻了个身之后却发现不是。
浑身酸痛,还有些恶心。
方拾修的手在枕头边乱摸,好不容易才摸到快要掉到床缝里的手机,摁了下home键,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
闭上眼睛,他把被子裹了裹,双手也塞到了被子里,心想莫不是昨天晚上踹被冻的?
肚子有些不对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疼痛感逐渐加深,方拾修没了睡意,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右手按压着自己腹部,希望能感觉出来是胃痛还是肚子痛。
肠胃炎吗?方拾修咬了咬牙,想着要不喝点水。又翻了个身往床头柜摸,直到床头柜沿的棱角磕到了他的手,他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傅家。
遗憾地把手缩了回来,方拾修又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辗转反侧,结果还是起身,踉跄地去了趟厕所。
凌晨,整个别墅都是寂静的,方拾修疼得脱力,靠着厕所门框,慢慢地滑倒,单膝跪地,手死死地抵着胃部,连呼吸都不敢大点声。
疼痛愈演愈烈,甚至逐渐变成有些抽搐的疼,方拾修努力地尝试思考对策,都被疼痛给遮了过去。
方家的药箱不知道在哪,一年没吃,治胃病的药自己也忘了叫什么名了,凌晨五点没有人,又不想去求方岩那三口,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方拾修硬撑着身体回了屋子,盖上被子,又莫名的往床头柜上摸了一下,空无一物。
如果是在傅家,自己睡觉前,床头必有一个装满热水的保温杯,有时候是李商送来,有时候是师父带过来,还有时候是让自己拿回去。水果之类的食物在饭后半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米蒸的也比较软,自己第一次在师父家吃饭的时候都怀疑小依姐是不是想做粥结果水放少了。
最主要的是,还挺好吃。
方拾修忍着疼,迷迷糊糊的想着。
今天,今天是初一吧,我如果不去串亲戚拜年,方岩会不会把门劈开把我拽出去?
方拾修回了方家以后一直精神紧绷,睡也睡不好,身体很累,即使胃疼的有些恍惚,他竟然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半昏迷,中途醒过来一次,只记得门被敲的震天响,方拾修撑着骂了一句“滚”之后,就接着闭着眼睛皱眉,右手慢慢地揉胃,可依旧杯水车薪。
方拾修尽量在不移动身体的情况下摸到了手机,打开锁屏,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微信上好几条消息,未接电话也有几个,因为静音的缘故没有吵醒他。
闹钟呢,闹钟怎么没响?
完了,晨省的规矩被破了。方拾修脑子里第一件事想到的竟然是这个,但是他现在也没力气去纠结更多,在他醒过来之后胃又开始叫嚣着疼得愈演愈烈,疼得他连骂人都骂不出口了。
操,睡觉还他妈能治胃疼呢?怎么一醒过来就那么疼,睡着就没多少感觉啊?
打开手机的未接电话,不出意外就是李商和师父,微信他也不敢去看了,怎么回都不知道。
正当他打算破罐子破摔不理消息的时候,傅青墨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方拾修盯着看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起了吗?要出门拜年了?”那边傅青墨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很生气。
“对不起,我起晚了。”方拾修忍着胃疼,难免有些气短。
“没事,除夕夜,可以例外。”傅青墨顿了顿,“你怎么了?”
“啊?什么?没怎么。”方拾修说完就屏住了呼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忍痛。
“你要出门吗?我为什么没听见其他声音?”傅青墨又问。
“我还在房间里。”方拾修本想说个谎话圆过去就可以了,他自信不会被拆穿,但是当初破了规矩的那连续七天的责罚他真是不敢再挨一次了,只能含含糊糊避重就轻。
傅青墨呼出了一口气,喷在通话的收音孔上,听的方拾修头皮发麻,胃开始痉挛,他差点就闷哼出声,还是不自觉地扭动。
“是家里不顺心吗?”傅青墨没再接着问,仿佛压抑着什么,语气有些低沉。
方拾修没出声,因为再出声可能就暴露了。
“说话,不想呆了咱们就回家。”
方拾修能挨住罚,能忍得下长达四个小时的绞痛,却因为师父随意说出的一句话破了功。
“师父。”方拾修再开口,鼻音很重,声线也在颤抖,“我……不舒服,能今天晚上就回家吗?”
“你怎么了?”傅青墨声音也焦急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说实话!”
方拾修闷哼出声,思维跟不上条件反射,第一反应就是把半边脸埋进枕头,不让自己出声。
等到再看手机的时候,傅青墨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方拾修嗓子有些疼,像火烧一样。拿着手机,也不放到枕头边了,就这么攥着,似乎想把手机像废纸一样捏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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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上午就出门拜年的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在上午补觉,吃了午饭下午再出门,所以路上并不算很堵,李商开车在超速的边缘疯狂试探,最终还是比预计的速度快了十五分钟。
傅青墨下车,敲了敲门,右手从兜里拿出手机,准备给方拾修打电话的时候,门开了。
“您好,我叫傅青墨,方岩先生在吗?”
“快请进,先生不在,我也是刚到,想收拾一下,晚上的火车回家,先生放了我假十五天的假,因为没抢到票,所以只能初一走。”保姆连忙解释,给傅青墨拿鞋子,“我这就去给先生打电话,您请等一下。”
“不用麻烦了,方拾修的房间在哪?”傅青墨打断她,问道。
保姆有些糊涂,不过也知道这位客人似乎是很重要的人物,还是方拾修的老师,所以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把他引到二楼。
傅青墨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
傅青墨看了眼李商,李商立刻向保姆道了声“抱歉”,然后拖着她的胳膊站的远了些。
“方拾修!能开门吗?”傅青墨皱眉,向里面喊道。
过了三四秒,傅青墨就推后了两步,冲着门里喊了声“退后”,然后一个回旋踢踹开了门。
保姆被巨响吓懵了,惊呼一声,捂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傅青墨进屋,李商也跟着他冲了进去。
傅青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徒弟蜷缩成一个团,手里拿着手机,额前的头发都有些湿了。
听着徒弟闷闷的喊了声师父,傅青墨气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去医院。”傅青墨坐在床前,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掰出来,放缓了语气,“你哪里不舒服?”
成了,半年白辛苦,傅青墨心里暗道。
“行,不去医院。”傅青墨也知道胃的毛病去医院一时半会也查不出啥来,还是先回家把胃痛镇下来再说,“李商,让郑承群立刻回来。”
“穿衣服,拾修,咱们回家。”傅青墨余光看见了保姆站在门口,冷笑了一声,“偌大的方家,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傅哥:看我漂亮的回旋踢!
李商(拉拉保姆):离远点,先生发脾气呢,离近了容易被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