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拿快递的地方叫什么排队,一女的推着2岁半左右的小孩,我女儿三岁半反应很大跑一边说“我害怕宝宝”,那女的就争论

编辑部的早晨往往都从无精打采百废待兴开始,而这一天看起来却流淌着不一样的氛围

“冯哥,听见行政屋里打印机那声音没”

冯期刚进办公室,张添添就探头过來神秘兮兮地向冯期挑眉

“大早起就轰轰隆隆的,不知道的以为晴川要上房揭瓦了”冯期眼皮都不带抬的。

“我去冯哥,昨天群里聊的你一点都没看啊”

编辑们工作时的线上交流大多通过QQ,晴川编辑部里各分部也有自己的QQ群上班时间信息共享,及时交流下班时間八卦共享,互扒互损

冯期下班时间连邮件都决不多扫一眼,更别提有事没事的QQ群了

“今年的晋升名单可出炉了冯哥,咱海外里挂上副主编的总共就俩冯哥你可榜上有名呢。”张添添边说边搓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榜上是他的名字。

“要说原创跟美编里老人多升的多倒是不奇怪。海外本来今年要升三个欧美那组夏蕾也该升的。不过人家比起升职要先生娃了没几天就长休了,所以就熬上去宋慧娴宋姐一个咱们日韩这组里听说从一开始就定的你。冯哥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哦,没关心过随便吧。”冯期拿起水杯转身便詓茶水间冲咖啡了。

“哎冯哥那你那天开完选题会跟头儿在里面聊那么半天,说的不是升职的事啊冯哥”

伴着张添添穷追不舍的声音,冯期若无其事的走到茶水间麻木地进行着早上固有的一套操作。

职称待遇,前景实话说来,在冯期眼中这些无一不被当作“华而鈈实”的花环比起这些,冯期更多是关心钱拿多少休假几天。

工作的意义在赚钱生活的前提是休假。冯期的人生信条就是这样简明扼要

“冯哥,你该不会是半梦半醒还没反应过来吧等下例会上可就要加封进爵发奖状了哦,你要荣升我们组二把手了啊冯哥”

冯期┅趟咖啡冲回来,张添添仍在契而不舍地强调晋升的话题

晴川虽是处在新潮活跃的媒体界,但在公司的整体行事上却是少见地一板一眼,且富有十足的仪式感

比如每年固定在春初夏末的两个纳新季,以及紧随其后的全社迎新会年中主编对谈,年末绩效评定到春节過后的晋升发表,还会附上晴川特制的金装硬壳任命书也就是冯期口中“轰轰隆隆要上房揭瓦”的杰作。

“行了添添。”金小英主编拎着手提包轻盈地从两人身后走过“你冯哥向来云淡风轻,你就别跟着瞎激动了”

“小英姐早。”二人异口同声

“英姐,编辑二面提到今天了”冯期打开电脑,先查看了下今天的日程

“对,杜总明天就半天在公司二面就分两拨了。周二先来编辑这拨剩下的周彡。”

金小英权当冯期是在问自己的显示器

周二下午的飞机,从上海走

冯期拿过手机,想着要不问候一下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估計正是一早整理忙碌的当口还是先算了。

“小冯等下例会结束了,你来找我一下跟你大致说一下博洛尼亚书展的事。”

3月底书展的倳这就要提上日程了,冯期的工作任务里又多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冯哥,你这一去要一礼拜呢吧没你在我好怕怕啊冯哥。”

刚进会議室坐定张添添便斜过身来在冯期耳边“讨骂”。

“那你干什么不怕回家吃奶怕不怕?”冯期翻看着上次例会的笔记头也不抬地说。

“月底正是选题进度报告的时候啊以往都是冯哥你上,3月底你要不在那小英姐肯定要我上啊。我内心颤抖地很呢冯哥要给咱组丢囚了那可怎么办的说?”

“没事这月开始你就先上着,一回生二回熟”冯期还没告诉组内的同事,二月底他要请假的事情想来正好歪打正着,给了张添添锻炼的机会

又是连轴转的一上午,等大家互相招呼着去吃饭的时候冯期才瞥见桌上又被孤零零冷落了一上午的早餐。

“你们去吧我先把我早饭打发了。”

不去也好正好趁着人少找小孩聊聊天。冯期心想

Feng:小孩,到机场了吗

想想好像还是头┅次主动跟小孩搭话。也不知他平时跟手机亲不亲还是也像自己似的,看见信息全靠缘分

冯期盯着屏幕,等了一时还是静止画面便先放下手机,拿起手边冷掉的汉堡

下午的飞机,那现在是在安检

也没说几点,可能现在还没到机场呢吧

没准正吃午饭,环境嘈杂地佷听不到手机响吧。

心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十万个为什么耳边便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冯期随即放下手中刚啃了两口的汉堡抓过掱机。

暖洋洋:刚过完安检正要去待机。(笑脸)

暖洋洋:小舅你吃午饭了吗?

Feng:没去一个人在办公室刚把早饭解决了。

江暖阳停丅了脚步抬头环视了一下候机厅四周,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暖洋洋:小舅,我可以跟你语音或者视频吗?

看到信息冯期立马拨了视頻过去,随即起身去开灯

“你先等一下啊,午休时间办公区一般会关灯我先去开一个。”

“嗯看得清。”江暖阳点点头笑了一下。

屏幕上小孩坐在向阳的位置正午的阳光透过身旁整面窗子洒进来,小孩乖乖地一笑仿佛自带温度冯期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莫名被暖了┅下。

“你周围怎么空荡荡地确定没走错登机口?”冯期边连耳机边问道

看到冯期一愣,江暖阳便笑了起来:“我想跟你说说话所鉯就找了一个没有人,安静一些的区域”

“行啊小孩,皮一下还挺开心地是不是”冯期笑道,“哎你爸妈呢?”

“他们去餐厅吃午飯了我不太饿,就没有去”

“小舅,你还是很忙吗”江暖阳想起冯期刚说的,又是刚刚把早饭吃完

“还行吧,每天都这样习惯叻。”在工作状态里冯期一向是麻木地,很少感觉出忙或累眼里基本只有时间,和要完成的任务

“对了,想看看我们办公室吗”

馮期把手机转向自己的办公桌,一边慢慢扫过一边解说:

“这就是我的工作台,除了电脑日历,电话这些个必备硬件我们编辑基本烸人还有一个小书架,放一些自己手头要评估的样书还有已经出版了反响不错的作品。”

“小舅刚刚那枚写着任命书的是什么呀?”

江暖阳在咬了两口的汉堡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有摊在桌上尚未来及整理的书本笔记杂物中眼尖地发现了躺在一旁的金装硬壳任命书。

“哦这个啊,晴川老传统了发个奖状告诉你升职了。”说话间冯期便拿过奖状这才正眼看起上面的内容:

“经公司整体评定,兹任命冯期为南扬晴川文化有限公司编辑部海外分部副主编望您在本职岗位上,发挥所长再接再厉,为晴川的发展以及出版行业的蒸蒸日仩做出积极贡献”

“搞笑吧,是不是特别形式教条”冯期讪笑。

“小舅你是说你升职了?おめでとう(恭喜)”江暖阳适时地献仩贺词,“副主编是什么职位啊”

“副編集長?”冯期用日文解释了一下“这个知道吗?”

“嗯知道的。那很厉害啊”江暖阳印潒中,出版社里挂有头衔的一般都是入社多年的资深老前辈“小舅,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高兴呢”

“职位职称什么的都是浮云,多一個头衔就多一份责任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冯期说着便站起身来拿手机扫向周围:

“看,这是我们海外部的办公区过道那边兩排是欧美组,我们这边是日韩组”

“好宽敞啊,有很多人吧”

“还行吧,海外部总共十几个人我们组人少些,算我六个”冯期紦手机转回来,靠着电脑放好随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边写字楼空间设计得开阔所以看着很敞亮。等有机会我带你过來玩一圈整个19层都是晴川的,你要是爱看书我们阅览室随时都有新上架的海外原版书,随你看个够”

“我去你们公司也可以的吗?”江暖阳略感惊喜

“可以啊,其实晴川还有家庭日呢”冯期说来羞愧,又是这种形式教条的东西“就是找一天,把家人都带来参觀自己的职场,了解自己的工作是不是特幼稚?都我们老板发明的”

“只要不打扰你们工作就好。”听到家庭日江暖阳非但不觉得呦稚,反倒觉得很亲切

“不会,我倒是担心我们这里女同胞们太热情回头再把你给吓着。”

经过游乐场那回冯期算是见识到了,江暖阳一过来八成又是块香甜可口的蜜饯到时晴川那些虎视眈眈的馋猫们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

“小舅你过来的机票订好了吗?”

“哦还没呢。这两天没顾上”定了日子就把订票给忘了,冯期才想起来“没事,南扬过去的航班挺多的不着急。”

“订好了别忘记告訴我”江暖阳一笑。

“怎么小秘书,还要接机啊”冯期托着下巴,冲小秘书眨了眨眼

“啊?不用啊我开玩笑的。”冯期没想到尛秘书还认真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直接坐地铁过去就好手机一查方便的很。”

人家说的还不及你半句话多就把你说服了。

心里嘚小人又时不时的出来唱双簧冯期不予理会。

“这要让你舅婆知道了又该埋怨我不会照顾你了。”冯期笑了笑说

“我在家里也是一個人等着你,不如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你一个人在家大表姐跟姐夫呢,周末加班吗”冯期好奇地问道。

“他们月底要带队詓深山采样在鸟取县,要两周才回来”

“是吗?那我早去几天还对了正好多陪陪你。”

冯期庆幸还好自己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去参加小孩的毕业典礼,不然这么一个人生里程碑的时刻小孩孤伶伶一个人,想想都于心不忍

这小孩,当初直接说不就得了欲语还休地萬一我要是没动心,犯懒不愿去了怎么办

所以你动心了?请问你动什么心了

面对捧哏小人递来的麦克风,冯期一时语塞

“那什么,伱家到成田机场方便还是羽田机场方便我回去看看航班。”冯期灌了口咖啡努力不让自己语无伦次。

“虽然需要换乘但是都很方便,成田机场时间稍微长一些”

说话间,办公区的灯渐渐都亮了起来身后陆陆续续有同事回来了。

“小舅你快要上班了吗?”江暖阳紸意到了冯期周围环境的变化

“不会吧,午休有一个小时呢”冯期低头一看表,果然已经快一点了

“あっ、ごめん。昼休み費やされちゃったの”(对不起,耽误你午休了吧)

江暖阳看了下时间,自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不觉间已经跟小舅聊了快一小时了。

“没倳跟你聊天就是最好的午休。”刚说完冯期便觉得这话讲得莫名有点酸,趁心里小人发作之前先把话题转移了:“那个……你该去候机了吧,赶紧去跟爸妈汇合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好的那小舅你上班加油。”屏幕上的小孩暖暖一笑

“嗯,到家了告诉我一声一路顺风啊。”冯期小幅度地摆了摆手拿起手机准备关掉视频。

“对了小舅”江暖阳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冯期停下了动莋。

江暖阳微微笑了一下把手机拿近了些,对着镜头说:

“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按时吃饭,不要总吃剩饭好吗?”

手机正握在冯期掱里举的离自己很近。屏幕上的小孩微微翘着嘴角看着镜头,就像面对面直视着自己天真无邪的表情,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

一时間,冯期感觉心里好像被一个小手指戳了一下

“牛牛啊,下班没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冯期车还没停稳母上的电话就杀到了。

“下癍了刚进小区。我明天一早的高铁十点多到家吧。”

“哎唷你既然都没加班,也不说提早一天回来”荔蓉先埋怨道,“明天我们詓你外公家送点元宵,吃个饭我跟你爸爸早上先过去,你回来了直接去就好”

过年最后一站,忙过这元宵节冯期一年一度的“开姩大戏”也就算落下帷幕了。

“不去我爷爷家了吗”

“你爷爷那里等后天周日再去。明天你大伯跟伯母要从北京回来先在爷爷家安顿丅,我们转天再过去聚一聚”

“大伯也回来啦?那我爸是不是又要被上课了”

冯期印象中,每回大伯回荔海探亲见到老爸都会语重惢长地分析各种世态炎凉,规劝老爸早日“弃商从政”若是爷爷也在,可以说是双面夹击好在老爸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每次都把“雙向弹劾”化解为融洽的“三方会谈”。

“上上课也好你爸爸这个工作狂,就是要时不时让人给浇一浇冷水不然我看真是要把命都搭進去了。”

冯期笑了笑老妈搞起自己的花草本行,何尝不也是满腔热情加废寝忘食呢两个人还真是可爱。

“哎对上次你带回来的那個夹心小圆子,你再买几盒回来吧要桂花馅的,就之前羊羊吃得好香的那个”

“……”冯期正伸向车钥匙的手停在了半空,“哦知噵了。”

母令如山倒冯期随即又把车开了出去。

明天走得早只能趁现在先置办回来,好带回去给母上解馋

“小馋猫和老馋猫,呵呵”

想到吃什么都香甜的小孩,和总爱在家琢磨美食的母上冯期不禁自言自语笑出了声。心里不知为何泛上一股暖流。

冯期的爷爷往年因工作原因,常居上海自去年退居二线以来,总算得以回归荔海颐养天年。冯老爷子的这一回归倒是无形中给冯友年上了一道緊箍咒。

作为冯家三兄弟中的老二冯友年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子承父业”涉足政坛的人。冯老虽不至顽固死板恪守传统,但当年眼見冯友年放着家里为之铺好的一马平川不走非要一招险棋的拐到山沟小路,去做个风餐露宿的报社记者着实为此恼火了一阵。

尔后父孓关系一度剑拔弩张放任多年之后,随着冯友年在媒体这一领域的热情及才干逐渐施展在报社卓有建树并平步青云,才渐渐赢回了自巳在父亲眼中的信任加之江家老爷子对冯老的一再开解,冯老终于在心中逐渐改变了对“文人墨客”这一行业的担忧

虽说冯老父子早巳“冰释前嫌”,但冯友年深知能获得老父的首肯,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自己事业交上的答卷倘若当年在媒体转型时期败下阵来,恐怕不用等老父的微词自己就先已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现如今正是事业蒸蒸日上再接再厉的时期。冯老爷子的重归故里虽是挂着养老之洺但对冯友年来说,即便老爷子早已不关心儿子有无所成可守在眼皮底下,自己便更是要卯足了劲上紧了弦,做出成绩说是给自己長脸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方式地尽了孝道。

“牛牛一个人呆着要是无聊,你就看看电视”冯期奶奶走过来,在客厅沙发坐下

正如来の前预想的一般,冯期一家前脚刚刚踏进冯宅稍作寒暄,后脚冯友年便被老爷子跟大哥“请”进了书房兼会客室高谈阔论就此开始。

咾妈跟伯母在厨房里张罗家宴剩下冯期一个人在客厅,跟趴在一旁的“镇宅之犬”毛毛大眼瞪小眼

“不用了奶奶,我等下去厨房看看囿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吧”看电视岂不是更无聊,冯期心想

“厨房有你妈妈跟伯母,就不用你上手啦歇着就好。”

“就是的牛牛你鈈要来厨房添乱了,陪奶奶坐着”荔蓉正好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来,“来嫂嫂那边朋友送来的番荔枝,香甜可口地很呢快尝一尝。”

冯期坐到奶奶身边拿起小叉子戳了一块果肉,说:“还挺软地奶奶,尝一块吗”

“好,你也吃”奶奶接过冯期喂到嘴边的番荔枝,点头说道:“嗯确实不错。”

冯期自己也尝了一块瞬间被甜得眉头紧皱。

“瞧你这样吃不惯?”奶奶被冯期的反应逗笑了“也是,男孩子一般都不怎么爱吃甜食”

“我不太能吃甜的,不像小孩他爱甜食爱得不得了。”冯期缓过来回答道。

冯期按住心中咋呼的小人淡定地跟奶奶介绍起来:“江爷爷的孙子,今年从日本回来探亲了很乖很可爱的小孩。”

“哦是墨言家的啊。”

冯期奶嬭也是江氏家族的一员家谱上是年长江老几岁的同辈,平时便习惯直呼江老在家里的乳名冯期到了奶奶家,也就随着爷爷奶奶这边的輩分叫江老舅便成了江爷爷。

“我是听说墨言家有个孙子还是外孙的要从国外回来念大学,是书远还是书逸的孩子来着你知道吗?”

“书远叔叔家的就是刚刚说的那个乖小孩,叫江暖阳”冯期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自豪感,自己也察觉到了却不知缘何而来。

“江暖陽”奶奶慢悠悠地边念边回想。

“奶奶您见过他吗?”

“没什么印象了要说他们暖字辈啊,打小基本就都出国念书去了也就家在仩海的偶尔回来探亲时还能见一见,书远家的我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确实,别说您了连我都十多年没见了,这次回来一见到都不認识了呢”

冯期说着,便又想起在江宅跟江暖阳的相遇兴冲冲向自己跑来的小孩,还有不由分说便踮脚凑上来的那一吻冒冒失失,還傻里傻气想到这里,冯期不由地低头一笑

“这个暖阳,怎么会想到回来念大学呢这想法还挺独特地。”

江暖阳要回国读书这件事江家上下都有所耳闻,不了解的都或多或少对这一举动抱有好奇与不解

“奶奶,您没见过江暖阳他是个特别聪明好学,而且对汉语特别感兴趣的小孩”

冯期不觉间打开了话匣子,除了跟小孩本人最近好像还没跟谁讲过这么多话。

“他在日本上的是一间很有名的私竝中学而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您知道日本那边衡量学习能力有一种叫偏差值的指标吗一般达到60就已经很高了,可江暖阳的偏差值能箌78呢而且他还会画画,课外时间还打网球是个很全能的小学霸了。”

“他从上小学起就跟家人去到了日本到现在高中毕业为止,一矗都呆在那边中文其实说得不是很好,很多字也不认识但就是因为喜欢汉语,很向往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的样子,所以一直很努力地補基础多读书,准备回来考试在大学里把汉语学精学好。”

冯期俨然一副江暖阳代言人姿态虽然久别重逢还没多久,但已经把自己對他的所有了解都表达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啊。听起来这孩子还真挺有意思地”

“奶奶,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到时我带他来拜访您。他特别有礼貌特别乖,您肯定会喜欢他的”

“看出这孩子招人喜欢了,还从没见过你对家里亲戚孩子们谁这么上心过的以往连名芓都叫不全,如今这都要主动领进门了”奶奶眼中的冯期像是幡然醒悟,一副向上好青年的精神面貌

被奶奶半夸半嘲笑地一讲,冯期畧显尴尬意识到自己貌似有点发挥过头了。

“其实我们说是亲戚,但关系实际远得很就跟您和江老一样,也是隔着几代好几支我哏江暖阳倒更像是那种一见如故,特别合得来的朋友”

说话间冯期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江暖阳傻傻憨憨的笑脸,只觉得所谓“下个月”活像一个遥不可及的门把手。

“我说老冯啊你说韶华他们一家这就在英国定居,不再回来啦”

冯宅的元宵家宴结束后,冯期载着爸妈咑道回府荔蓉一边嚼着话梅消食,一边回忆家宴上聊的家长里短

“我看八成是啊。韶华是大哥他们家独子打从国内就听他爸的,早早考了外交部公务员出去伦敦上学读的是经济,一毕业就进大使馆了明摆着就是想给他安稳定在那里。”冯友年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韶华在那边结婚又早,这又刚刚有了孩子可不就算定居了嘛。”

“哎唷小孩子才几个月,正是不好带的时候这年轻人漂泊茬外,也是够辛苦的”荔蓉直心疼起大侄子来。

“正常都是这么过来的。”冯友年眼中从来没有辛苦二字“我妈我爸这孩子还算少,总共就我们兄弟三个大哥在北京,儿子在伦敦小弟在上海,女儿马上要去新加坡你再看江老他们家,枝繁叶茂更是遍布各地。誰家都是这样闯荡过来的”

“今年过年好歹也算热闹些了,公公退休回来一惠他们家也赶回来了。往年就我跟三姐还有你表姐,就犇牛他大姑妈我们几家常走动。冷清地都不要叫过年了”

“你们妇女同志就是好热闹,动不动不是串门就是逛街要我看,清清静静各忙所好就挺好嘛。你看我爸和江老平时虽不往一起凑,但偶尔共赴戏院茶馆小聚一下照样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人生百态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哎唷,要说你们这些老学究最要人讨厌的地方就是这动不动就讲些文邹邹的大道理还什么君子女子的,干什么啊搞性别歧视啊?”

“不敢不敢在下失礼,黄仙女饶命啊”冯友年忙作揖。

听着老爸老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互怼冯期表面仩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其实心里也跟着乐很想把这两个老小孩的傻样录下来,放给江暖阳那个傻小孩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傻小孩被逗樂的憨态,然后揉一揉他松松散散软蓬蓬的头发

从爷爷家回来,冯期直接上楼钻进自己房间二话不说便躺倒在床上。老人家不好沙发哋毯席梦思床全屋的硬木家具,让冯期这种软体动物一天熬下来着实辛苦

“老冯,你去把iPad找出来等下跟一惠她们视频了。”荔蓉泡叻壶水果茶拿到客厅坐下。

“哦现在就连吗,不等晚上了”

“刚一惠说晚上他们跟同事有饭局,现在正好在家没事”

“好嘞。”說着冯友年走向卧室。

冯期瘫在床上昏昏欲睡握着手机,一边想着买几点钟的高铁回去一边想着怎么这么困,不如干脆瘫到明早再囙去晚上再蹭黄女士一顿。

迷迷糊糊感觉手里一震耳边隐约听到一声脆响。冯期下意识地划开手机视线迷离中隐约看到微信图标的祐上角挂着数字,顿时清醒了过来

暖洋洋:小舅,你不在家吗

冯期一个鲤鱼翻身,趴在床上抱着手机盯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叺”愣神。

语气有点突兀啊小孩这是有什么事吗?

暖洋洋:我们在跟舅公舅婆视频呢你不来吗?

瞧这一家子亲爸亲妈,捡来的儿子

冯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去,果然客厅里老爸老妈对着茶几上的iPad聊得正投入

“妈,跟大表姐家视频也不叫上我”冯期特意拉长了尾音,脸上大写地委屈

“哎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不是八抬大轿都请不动你的今天怎么乐意过来了?”

“乐意哪天都乐意。”冯期挤在老妈身边以嬉皮笑脸来主动示好。

“大表姐好姐夫好,”看到屏幕上大表姐一家三口江暖阳乖乖地坐在妈妈一惠身边,馮期招了招手“小孩,好啊”

荔蓉一把打了下冯期空中乱挥的手,斥道:“没大没小叫谁小孩呢。”

“小舅下午好”江暖阳也挥叻挥手,同时让舅婆跟小舅的互动逗得直笑

呃,酸死不行,叫不来

“哎?冯期你今天不要回南扬去啊”冯友年意识到今天周日,┅般儿子周末回家都是周六上午来周日下午走。

“对哦牛牛你几点的车,看好时间啊”荔蓉也反应过来了,“你伯母给的番荔枝跟楊桃我放在厨台了你等下拿些回去。”

“妈我明早再走”冯期平静地答道,“今天太累了不折腾了。”

五分钟前还仰在床上纠结来詓五分钟后就我心已定了,这便是快刀斩乱麻冯期对自己服气。

“小表姑你这又是杨桃又是什么番荔枝的,以后不许当着我讲馋嘟馋死了。”一惠撅嘴抗议

“多大的人了还嘴馋,当着孩子们羞不羞啊”书远笑着嫌弃夫人。

“牛牛他大伯家呀年年都有人送,今姩带了好些回来赶得不巧,昨天他们才从北京过来不然就有你们的份了。”

“哟老学长,世启大哥回来了”

冯友年的大哥,也就昰荔蓉口中的牛牛大伯冯世启。书远跟一惠年轻时也与之多有往来

“是啊,赶上我父亲内退回荔海他们今年也就抽空回来了一趟。倆人这一顿政治课给我上得哟”

“人家二位给你讲讲道理怎么啦?都是位高权重的长辈跟你讲那是人生指南,你不要总当耳旁风的好鈈好”荔蓉在一旁看不过去了,“人家关心你给你指路那是为你好你以为人家不守着荔海,就不知道你天天不是泡在报社就是出去东跑西颠啊你说天底下那么多轻松的差事,你怎么就非认准了这摊买卖呢”

“小表姑此言差矣。”书远摇手道“人生在世乐字当头,金山银山换不来兴致盎然”

“江书远。”黄一惠在一旁厉声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夫人息怒。”书远正经了起来转而看向屏幕,“学长夫人恕我直言,老学长这爱岗敬业打从上学起那就是闻名全校的。当时我们荔大新闻社一提冯友年的大名那可是主心骨┅般的存在啊。能拿自己的爱好当老本行本来就令人钦佩。而且干了大半辈子过五关斩六将,打理得有声有色学长夫人,您真是要知足常乐才对啊”

“江老弟承让了。”冯友年拱手谢过

“你们两个就是没个正形,总跟我面前一唱一和的”荔蓉轻易不吃这一套。

“小表姑你还别说,书远平时在外面很文静内敛地在家跟自己爸妈也是一板一眼恭恭敬敬。就唯独跟我们特别跟小表姑父一起的时候,特别地活泼调皮有时都招人烦的程度。”一惠笑道

“我看这都是让冯友年给带的,”荔蓉随手拍了下老冯语气中略带嫌弃,“伱说有多少本事教人家不好非教人家耍嘴皮子。”

“不不老学长对我的帮助可是数不清的。不说别的就光爱岗敬业这一点,就为我指点过多少次迷津”书远的话匣子再次打开了,“还有这次江暖阳要回国的事情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大同意的。”

一惠看向书远自己吔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这孩子意志坚定内心也诚恳,作为父母我们是应该支持他的想法但从现实上考虑确实很矛盾,一是国内的环境他未必能适应再来一惠也舍不得暖阳离开身边。”

方才长辈们的来回打趣让冯期又有点昏昏欲睡听到话题冷不丁转向了江暖阳,冯期顿时回过了神聚精会神开始听讲。

“后来跟老学长探讨了一下学长没犹豫,直接告诉我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任凭你给孩子安排朂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孩子的爱好不在那里他便活不出他最好的样子。一句话就给我点透了这一想通,我跟一惠也就释然了”

“是的,羊羊虽然年纪小但他其实是个心态很沉稳,性子很老成的孩子他的每个决定,我都很放心要说放不下的,说白了可能也就昰自己的私心吧”一惠坦言,“有他在身边我就特别安心。而且从小到大我也没能像别人家妈妈一样,天天陪着孩子总觉得一路過来亏欠他很多,还没来的及好好宠他这就要没有机会了。”

一惠语气略见动情江暖阳用力握了握妈妈的手,暖暖一笑

冯期怔了一丅,在他印象中大表姐从未像现在这样感性过。要么就是老妈口中半玩笑半认真的“老学究”要么就是偶尔撒娇嘴馋让姐夫都不好意思的“小公主”。最熟悉的一面还是家族聚会时,长辈晚辈面前严肃认真礼数周全的“女主人”。冯期注意看了下屏幕上的江暖阳並未有自己一般的惊讶。相反从容温和地看着妈妈,面带微笑

“哎唷,一惠你看你这都想到哪去啦。”荔蓉及时的把气氛从伤感气菋中拽了出来“羊羊这是落叶归根,你们等完成任务不也就衣锦还乡了吗前后脚的事。”

“对啊一惠先不说江家那边,就光我们冯镓总共就三兄弟,大哥家的冯韶华大学跑到英国去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直接定居在那里了小弟家的冯瀛瀛,小姑娘才刚16岁啊这就偠离开父母去新加坡念高中了。冯期呢我们倒是想着让他出去涨涨见识,不过人家自己懒得跑远一个南扬足够了。不论远近总之就昰说啊,翅膀是孩儿们自己的随他们飞去吧。”

“就是嘛而且我告诉你啊,可千万不要总想着在家里宠着孩子我怀疑牛牛就是让我從小到大给宠坏了。你看现在这么大人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都替他害臊啊可羞死我了。”

冷不丁地话题又转向了自己强行且尴尬地,主人公冯期带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转头看向黄女士。不想被黄女士用力一拍大腿瞬间意会了。

配合黄女士安慰大表姐。

江暖阳被冯期母子的互动逗得笑个不停清脆的笑声像欢脱的音符,不断地从屏幕中跳跃而出

“哎哎,我说小孩差不多行了啊。小心給腰闪了”

看着屏幕上笑得东倒西歪的小孩,冯期嘲笑道同时瞥见一旁的表姐姐夫,也在注视着小孩带着一种略微惊讶的表情,这讓冯期有点淡淡的违和感

“乱说什么呢。”荔蓉照着冯期大腿又是一掌

“哎对了一惠啊,羊羊这没多久就该回来了吧这个月还是下個月啊?”

“下月中旬吧”一惠回过神,答道:“他三月一号的毕业典礼完事之后再跟同学老师们聚一聚,中旬联考报名之前就正式囙国了”

“那好那好,很快了回来之后住哪里呀,是住他爷爷家吗”

荔蓉想着,暖阳一个人回来即便守着爷爷奶奶,也未免孤单寂寞要是呆不惯就接来自己家住。

“不羊羊住我们自己家。”一惠回答道

“啊?他自己呀”荔蓉一愣。

“是的自己住,他可以嘚”一惠很淡定,暖阳也在一旁点头

“自己住啊?那一日三餐呢自理能力再强也得有个人照料哇。何况羊羊回来要高考的你们是鈈知道啊,这边要是家里有个高考生那几个人伺候都还忙不过来的。”

“荔蓉这讲得有点夸张不过也确实是这么个意思。暖阳回来一個人生活这是否会太过辛苦啊?”冯友年也跟着担心起来

“老学长你们别着急,我们已经考虑好了”书远解释道,“江暖阳住在我們自己家平时生活上的事宜由我父亲府上的胡管家来协助,饮食跟家务有荣妈过来打理基本不需要他自己经手什么事情。”

“这管家哏保姆都是爷爷家过来的那干嘛不直接让羊羊住爷爷家里嘛?时不时还能陪着老两口聊聊天解解闷。这一个人守着个大宅子平时管镓保姆还要来回跑来跑去的,何苦呢这是”荔蓉看不懂这操作了。

冯期虽不至于向老妈一样长嘘短叹但心里也着实觉得新奇。

“小表姑你放心吧。羊羊独立能力很强的其实本来生活上的事情也想让他自己打理,但奶奶那边同样是怕他辛苦所以才劳烦胡伯跟荣妈来照料着。”

“年轻人的作息毕竟跟老人不同而且羊羊本身休息就比较晚,玩耍的时候也怕会打搅到老人家更何况,等上了大学迟早昰要独立生活的,正好利用在荔海的这段时间给他一个过渡期,好好适应一下”

一惠的性子荔蓉非常了解,自信独立,条理分明江书远受家庭氛围的影响,性格上温和儒雅许多但骨子里也不乏事事臻于至善的胜负欲。这两口子一旦观点契合达成结论,那旁人是無论如何劝不来也说不动的

“哎唷,好吧你们这因为所以的,都是道理那羊羊你愿不愿意啊?要是一个人觉得寂寞你就来舅婆家住几天,正好舅婆带你烧菜啊”

一惠跟儿子对视了一眼,笑着对荔蓉说到:“想要一个人住其实一开始就是羊羊提出来的。羊羊你自巳说”

“舅婆,我会常去拜访您的还要麻烦您的时间,多多教我料理”

“羊羊,我们可说好啊偶尔去舅婆家学习可以,但是不能總贪吃去蹭饭哦”一惠先跟儿子约法三章。

“好的妈妈我知道。”江暖阳乖乖一笑

“一惠你看你,刚还说要好好宠儿子转眼这又開始管教了。”荔蓉也拿出了家长的姿态“我不管,反正羊羊回来啊我可是要好好疼一疼,宠一宠的就当是我们干儿子了。”

荔蓉霸道的“热情好客”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冯期看着屏幕上江暖阳笑得弯弯的眼角和嘴角,又想起了那只跟自己玩遍了整个游乐场的小柴犬话也讲不利落,只知道冲着自己傻笑很蠢,很呆但很可爱。

“对了冯期你们平时工作上会接触到欧洲那边的书商吗?”书远问道“比如,意大利那边的”

冯期正盯着江暖阳的眼角嘴角在发呆,思绪还游离在游乐场小柴犬那一页

江暖阳看出冯期在恍神,便会心哋向镜头摆了摆手

“嗯?什么”眼前小手一挥,冯期醒了

“哎唷,要么不来要么就过来发呆,你给我专心一点”荔蓉说着便又昰一掌。

“是这样我们学科体系里,有位意大利的教授最近出了一部学术专著对我们的课题研究很有帮助。但是作品不在市面上销售只能在意大利的理工类大学里才能买到。所以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渠道能够接触到当地的书商,要是有机会能入手这部作品那再好不過了”

“哟,书远这意大利的作品你们现在也能消化了?”冯友年好奇问道

“那当然不是了。”书远笑笑“不过学术研究上,语訁也不算问题大不了请外语学院的……那小伙子叫什么来着,一惠”

“对,东山请他吃一礼拜烤肉,日文版就能给我们搞出来了囧哈。”

“姐夫是在意大利就能买到了,对么”冯期问道。

“对意大利主要理工院校的书店里应该都有。怎么你可以联系到吗?”

“我3月底正好要出差去一趟意大利到时可以去看一下,来得及吗”

“哦,来得及这个事不着急。”书远开心地看了眼一惠“太恏了,瞧我们这机会赶的”

听到冯期要远行,江暖阳眨了眨眼睛消化了一下。

果然是好忙碌的小舅啊

“儿子你要去意大利啊?”荔蓉关心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去多久啊”

“前几天通知的,三月底的书展得去一周左右吧。”

荔蓉脑中先扎下了意大利的坐标嘫后飞速运转了一下,筛出几个目标

“Cahier手袋那个桃红色啊儿子,就之前发你看来的那个要帮我带一个回来啊。”荔蓉进入状态极快巳经开始罗列自己的心愿清单了,“还有Maxi Cabat就青黑色的那款,还记得吗”

“哦,就那个榨菜头颜色提着去菜场的编织袋?”冯期斗胆哏母上逗趣

“乱讲。”荔蓉已经记不清拍的这是第几掌了“人家官方颜色叫芥末绿,再说什么菜场什么编织袋你爸爸这样讲还差不哆。”

荔蓉虽表面上对儿子万般嫌弃但却是教科书般的打是亲骂是爱。冯期平时一副懒散冷淡的模样其实内心很是热情和善,而且喜恏艺术品味独到,只不过这些只有跟他亲近的人才能感觉到

荔蓉当年提议儿子去学设计,但年少的冯期怕苦怕累不肯踏下心来学画畫,艺术之路便没能成行好在专业未成,喜好尚在家里还有个热衷买买买的老妈,冯期便时不时客串个参谋

“哎,黄仙女你这可冤枉好人啊。”冯友年喊冤“不过我说,冯期这趟是出差公干你给他派这么些代购的差事,他做得来吗”

“牛牛这些懂得很,随便哪个商场或者在机场就搞来了。才不像你去个菜场都要兜兜转转个好几圈。”荔蓉嫌弃道

“噢对了儿子,Etro是不是也是意大利牌子来嘚”

“嗯,对”冯期点点头。

“你看看春夏款的衬衫要有顺眼的给你爸爸置办几件。之前他自己买的那些哎唷,那才是要去菜场嘚行头啊”

“好啦好啦,你那些等下了线再跟儿子交待现在讨论人家书远两口子的拜托才是正事。”冯友年把愈见亢奋的荔蓉拦了下來

“没关系的,老学长我们的事情并不要紧,主要看冯期的行程安排吧”

“姐夫,回头您把书名跟作者名字发过来等我找到了联系您。”

“羊羊有什么喜欢的吗松露酱,松茸干”荔蓉面面俱到,干儿子的份一定不能少“Amedei巧克力喜欢吗?”

“哦对了牛牛你一萣要去当地的超市里,买一些地道的汤料调味料”荔蓉再次一拍儿子大腿,“回来我要带羊羊一起做意大利烩饭”

还没等江暖阳反应過来刚刚的问题是什么,荔蓉便已经安排起暖阳回国后的料理课程了

“哎哟喂,皇额娘您歇一歇吧”冯期感觉再不拦下母上大人,怕昰等下就要塞给自己一张明天就飞的机票落地就在线直播代购了,“您干儿子那份我一准少不了回头我跟江暖阳我们自己商量,不劳您费心了皇额娘”

这下让对面一家三口都笑个不停,老冯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这对家活宝母子

“好,不管怎么说有劳冯期了。”書远说道

“别客气,姐夫徒手之劳。”

一惠低头看了下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等下我们科室聚餐我跟书远准备一下就该出發了。”

“好啊哎,羊羊不去吗”荔蓉问道。

“都是老师长辈带他去不太合适。”一惠解释到“不过小表姑放心,羊羊很会做饭嘚他自己做晚饭啊,说不定比我们在外面吃的还好呢”

听到妈妈夸奖,江暖阳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冯期忽然感到一阵饥饿感袭来,莫洺其妙地

“哎唷,吃得好不好是一回事这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的,你们还把人家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怎么好嘛。”荔蓉又一次搬出家长嘚姿态

“没关系的,舅婆不用担心我。”乖宝宝终于发声了“爸爸妈妈其实也不想去的,但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办法。我一个人習惯地没有关系。”

“好啦荔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同为江湖中人的冯友年深表理解,“倒是暖阳别看年纪不大,却乖巧懂倳地很”

“对啊,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觉得很对不住羊羊呢但他一直很包容,从来不计较包括这回他的毕业典礼,正好跟我们团队實地采样的时间冲突了小家伙也很理解,一点都没有埋怨搞得我们反倒不好意思了。”一惠说着又要伤感起来。

“好啦妈妈。注意时间要出发了哦。”江暖阳握住妈妈的手微笑着提醒到。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下线吧,你们等下外出的注意安全啊”荔蓉作总結性发言,“元宵节快乐啊羊羊,下次见”

冯期随母上一起挥别大表姐一家,起身去冰箱拿水喝

刚走没两步,感觉脑子里忽然升起個不大自然的问号

大表姐跟姐夫,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参加小孩的毕业典礼

灌了两口水,垂直往床上一倒冯期闭目养神,却努力鈈让自己昏昏欲睡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回放着小孩出现过的画面。

几天前还围着自己打转时而被喂得心满意足,时而专心致志得听自巳说书转眼间却已经隔着一片海了。海那边的小孩看着依旧乖巧又呆萌只是自己不觉间多了几分好奇。

小孩的成长轨迹是怎样的呢吔像自己一样,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吗?小孩成绩好会做饭,会打网球会画画他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所以他怎么没告诉爸妈洎己要过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呢?难道是希望自己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为好?

那得提前说好啊免得到时自己嘴滑知会了母上,两位黄女壵再一通气岂不就穿帮了。

冯期自言自语的抓过手机想着跟小孩再聊一聊。一想刚刚说小孩今天要自己做晚饭这时怕是在忙碌,便先打住了顺手先买了明早回南扬的车票。

“牛牛下来吃饭了。”

这次冯期没像以往一样磨磨蹭蹭而是麻利地溜下楼,向餐桌走去Φ午在爷爷家宴上象征性地吃了两个小圆子,被堵得没吃下几口饭下午又陪奶奶带着毛毛去散步,两岁多的大金毛来回跑起来把冯期遛嘚直喘刚刚视频时就被吊起了胃口,现在早饥肠辘辘了

“妈,晚饭好清淡啊”

远看餐桌上倒是金黄碧绿地甚是养眼,不料走进一看冯期椅子还没拉开便开始向母上投诉了。

炸春卷煎藕饼,香菇青菜蒜蓉粉丝蒸扇贝,外加一旁砂锅里泛着点点油花热气腾腾的笋幹老鸭汤。旁人眼中不失为一餐可圈可点的佳肴但对嗷嗷待投喂的冯期来说,却跟清粥小菜没什么两样

“哎唷,春卷是荠菜猪肉馅的藕饼里夹的那是纯肉,你不都老爱吃的”荔蓉忙着摆碗放筷,不理会儿子的投诉“中午在爷爷家吃那么丰盛,晚上清淡些不正好”

“对对,黄大厨言之有理青菜海鲜老鸭汤,既美味又营养。”冯友年投爱妻一票

冯期一脸惆怅地下巴支在餐桌上,作楚楚可怜状盯着荔蓉渴望母上至少给他变出一只鸡腿来。

看到儿子这傻样荔蓉嘴角一翘,转身揭开蒸锅当真变出个宝来。

“就知道你无肉不欢这总可以了吧。”

荔蓉早知儿子青菜海鲜都不入眼本以为今晚他该回南扬,不用管他饭了便没想着买菜。谁知儿子难得赖着不走倉促间还是得管上。

“糯米扣肉这下够了吧。”

一碗扣肉饭撂在儿子面前荔蓉舒了口气,总算坐下

“你这多少也有把年纪了,要注意平衡下饮食啊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小青年,那查出脂肪肝的可老多了牛牛你不要掉以轻心啊。”

“那倒是”冯友年接过话茬,“不過好在冯期也不好酒顶多就灌个咖啡,抽个淡烟总好吃肉罢了。”

“爸您可以了下一话题。”冯期真怀疑老爸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哎老冯,春卷跟藕饼你先不要动让我拍张照片。”荔蓉拦下了老冯的筷子

“怎么,我们黄大厨这是要出菜谱啦”

“拍了给羊羊發去,他要学着做的”

“妈您歇着,我来”冯期一扫惆怅,拿出手机站起来比划着拍照

“哎唷,冯友年你瞧瞧你儿子这有肉吃了勁头可就是不一样啊。”

冯爸冯妈难得见儿子积极一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忙活。

“妈之前小孩过来都跟您学什么了?”

“我说你这怎麼还改不了口了小孩小孩的叫着多没礼貌,不要以为羊羊喜欢你就会处处迁就你”

“他才不会计较呢,而且多符合他形象又乖又萌┅个傻小孩。”

等等刚说不要以为什么?

“您刚说他喜欢我”冯期确定自己没听错。

“那当然啦小舅长小舅短地念了这么些年,不昰喜欢你那难道是在念经啊?”

“以往啊书远他们带暖阳回来,总赶不上年节你不是上课就是上班,要么就出差总也碰不上。其實江暖阳念叨你好几回一直记着你呢。”冯友年补充道

“别看我们两家关系远,可我看这几家里啊就数我们走得近。”荔蓉些许自豪“你看书祺他们家今年不是也回来荔海了吗?羊羊跟她家儿子就他表哥,可就没有这么亲的明明两个人年纪相差也不大,还以为能玩到一块去呢”

“书祺家的?噢你说曹遇啊。” 冯友年也回想起来“曹遇那孩子性格太内向,太文静了而且去国外读了四年大學,这刚毕业回来江暖阳本身就认生,好久没见了哪能一下子就熟络呢”

好久不见?跟我不更是好久不见还不是上来就啃一口。

“偠说羊羊啊还是小时候呆在荔海那几年,总来我们家我跟牛牛一直带着他,那时攒下的感情”

“妈我都不太记得了,您帮我回忆回憶”冯期逮住个补历史课的好机会。

“瞧你这臭记性人家羊羊那时还小,不记事也就罢了你那时都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合着那些姩我白喂你啦”荔蓉又开启日常嫌弃儿子模式。

“江暖阳可没不记事他记得可能比您二老还清楚呢。”要说小时候的回忆多半还是尛孩给自己唤起的。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羊羊这脑子,打从来家里跟我学烧菜那时我就发现了这孩子那真是聪明伶俐地不要不要的……”

“妈——”冯期就快坐不住了,“您赶紧跟我讲讲您那聪明伶俐干儿子小时候在我们家是个什么样的宝宝啊?”

“哎唷那还能是什么样,跟现在一样啊”荔蓉被儿子催的一口汤都来不及喝,“听话乖地很,又讲礼貌哦,就是比现在还要贪吃一些不过小娃娃長得胖嘟嘟的,总是笑呵呵一脸福气相讨人喜欢地很,看到他就想塞好吃的给他”

“小时候啊,你大表姐她们俩比现在还要忙天天泡在实验室里都不要出来的。正好那几年我做植物园重修的案子时间上倒是比较自由,白天跑园子带上小羊羊也不碍事你也大了,不鼡我操什么心下午你放学一回来,我去做饭羊羊就交给你带了。你不记得你总拿面包涂上蜂蜜让他追着你在屋子里跑啦?”

年幼的洎己如此会玩。冯期无语

“不过也是,我们家亲戚孩子太多一到放假聚在一起,弟弟妹妹们都爱围着你转别看你现在对谁都爱搭鈈理地,其实小时候那可好热心地谁找你你都带他们玩,孩子王一个”

“哎,冯期现在也是热心肠只是不像小时候那样老实巴交,來者不拒”冯爸还是要挺一挺儿子的。

“一到周末啊有时间我们就带你们出去玩,没时间呢你们就在家上兴趣班。你跟羊羊一起学畫画来的那个总记得吧?”

“学也白学了你说你当年也算有天赋的,继续学下去多好你看羊羊现在,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出手。能力归能力但能够坚持下来,也是关键所在啊”

“母上教导得是。”冯期恭维“哎妈,江暖阳说他下棋都是我教得有这回事吗?”

“你问谁呢”荔蓉怀疑自己为何生下个脑瘫儿子,“你爸教得你你教得羊羊。你不记得你们俩一放学回家吃完饭就闷在屋里下棋玩?我还总叫你让着羊羊他小。”

听母上这一描述冯期美滋滋地笑了笑,看来自己多少还当过小孩的“师父”

“上小学时你俩可让峩们省心了。一个大的带一个小的功课也不用催,在家里也不闹别人家一个儿子那都要鸡犬升天,操碎了心的你们两个倒好得很,囙家就一起做功课吃东西玩游戏也不争不抢,周末也不出去乱跑总见你抱着他看书,还给他讲绘本哎唷,懂事地都不像你了”

“對了,有一点总说你也不改。”荔蓉一个扇贝下肚想起儿子有一条该打,“放学不赶紧回家净带羊羊去吃些不干不净的路边摊。这個你肯定也不记得了吧”

“这个还真记得。”冯期嘿嘿一乐“就学校后街么,我现在还带江暖阳去呢他老怀念那里了,妈再说,鈈干不净吃了没病嘛您看现在江暖阳,用您的话说肤白貌美人见人爱呢。”

“少贫嘴”荔蓉一个白眼瞟过去。

“不过讲认真的羊羴这一回来,你可真要多多照顾他才行啊”荔蓉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不像小时候随便有个人带就行了。你们年轻人现在玩什么好什么,我们可都搞不来的羊羊刚回来这边,也就你一个相熟的亲人以后要是去到南扬上学,那就更是只能指望你啦你可要上心一点,多多帮衬他知道吗?”

荔蓉对儿子其实是放心的一般只要拜托过他的事,总是能不声不响的安排妥当不过照顾别人这种事,冯期能否应承得来荔蓉心里没谱。毕竟她这儿子是个连照顾自己都马马虎虎的单身汉

冯期有点忍不住现在就想告诉母上,自己要过去海那邊参加小孩的毕业典礼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或许比母上还要在乎这个小孩

“你这答应得倒还挺痛快,可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呢”

“谁说话不算话谁是小狗。”

“没个正经”荔蓉先当儿子应下了,“老大不小了还撒娇耍赖地都不知道羞。”

“这一点啊冯期你该哏江暖阳学习学习。”冯爸发表意见了“你看江暖阳,高中刚毕业的小男孩稳重又老成。讲话也不卑不亢条理分明。跟小时候那个總撒娇总往人怀里钻的小鬼头那简直派若两人哪。”

现在不撒娇不往人怀里钻?

“那是毕竟我们家里宠他,气氛也比较活泼一惠哏书远对孩子还是太严厉太刻板了,养孩子又不是做学问真是没必要一板一眼啊。”

“江暖阳被管得很严吗”

冯期仍很诧异,按说书遠姐夫给他的感觉一向是幽默风趣地一惠表姐也是温柔可亲。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跟人家的接触也不过星星点点,又能谈得上了解多少呢

“这要说啊,还要从江家的家风开始说起”荔蓉边给冯友年续汤边讲,“他们这些抱着书本子做学问的啊向来是不用别人来管教嘚。但是呢自己心里又都有框框线线,做事也都是一板一眼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以德修身,自持自律”冯友年技术支持。

“对对”荔蓉点点头,“再说书远他们家你要问有没有成文的家规,那没有但是辈分、礼节,长幼尊卑这些都是潜移默化地不然伱看平时他们家里大人小孩讲话,那都是一本正经地”

“再加上书远跟一惠他俩这精益求精,尽善尽美的性子江暖阳啊,想不优秀都難”冯友年补充道。

“优秀归优秀但小孩子淘个气,撒个娇开开心心地也挺好嘛。反正等羊羊过来我们家我就要让他放开了玩,峩们家可什么规矩也没有”荔蓉心意已决。

原来小孩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冯期心里的问号逐渐演变成感叹号,了解江暖阳的渴望吔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回到房间,冯期再次躺倒在床上这次没多想便给小孩发了个信息。

Feng:小孩晚饭吃的啥?

刚发完就看到对話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不知为何冯期心情立刻爽朗了起来,仿佛一个大太阳爬上了头顶

暖洋洋:等等小舅,发照片给你

随后蹦出来两张照片,色彩鲜明清新柔和,不知道还以为是杂志上的宣传照

Feng:拍的可以啊,卖相真不错

Feng:这是什么意面吗?浓汤

冯期看上去,嫩黄的面条在盘中排列的错落有致点缀着翠绿的小菜还有蛤蜊。一碗浸着各色食材的浓稠汤羹旁边还摆着一杯放满冰块的冷飲。

这小孩吃个饭还挺讲究。

暖洋洋:小舅我们视频吗?

Feng:好你等我用电脑拨给你。

暖洋洋:用的你拨我的邮箱吧。

冯期按照小駭给来的邮箱地址拨过去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笑脸。

“嗯是的。”江暖阳点头“看得清楚吗?会不会有点暗”

“等一等小舅,我去开房间的灯”

待眼前的屏幕瞬间光亮起来,冯期发现屋子里很多大纸箱看来是小孩已经在打点行李了。

“现在好了吗”江暖阳按灭了手边的台灯,问道

“嗯,挺好了”冯期点了点头,随后便问:“你这是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吗”

“在整理一些书跟雜物,包好之后先寄回去”江暖阳回头看了一眼,答道

“小舅你吃饭了吗?”小孩关切地问道自从听舅公半写实半演绎地描述了冯期的生存状态之后,每每看到小舅便总下意识地觉得他食不果腹

“吃了啊。放心有你舅婆在,墙角的小耗子都饿不着”说着,冯期忽然想起从母上手里抢来的任务

“对了,等我给你发过去啊看看你舅婆今晚的杰作。”冯期拿起手机边翻照片边随口问到:“哎你剛刚做的那是什么,小西餐看着挺有情调啊没点个小蜡烛在旁边?”

“嗯……”江暖阳想了一下“旬の食材で簡単に作り出したの。アサリと菜の花のパスタ、それに野菜たっぷりのクラムチャウダー”

(应季的食材简单做了做。蛤蜊油菜花意面还有放了很多蔬菜嘚蛤蜊浓汤。)

“ごめん、どうしても中国語でしゃべられなかった”(对不起,无论如何用中文也讲不来)

江暖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小舅会不会介意

“吃得可真够素的。”冯期又把刚刚小孩发来的照片点出来看了眼“你比你舅婆还好清淡呢。”

“哎看看你舅婆的手艺,刚发你了”冯期托腮期待小孩的反应,“中午在我爷爷家吃得太丰盛晚上你舅婆就偷懒了,差点我就没力气跟你视頻了”

“うっわ、めっちゃおいしそう。”(哇看着好好吃)江暖阳翻看着冯期发来的照片,下意识地低声感叹道

“これなに?なんか凄そうね”(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呢)

江暖阳把手机举过来好奇地眨着眼睛问道。屏幕上正是把冯期从饥肠辘辘中拯救过来嘚那碗扣肉饭

“哦,这个啊糯米扣肉。”冯期见小孩还在眨眼睛想了想便说:“もち米,然后……豚肉用你们那里的话讲,这做法是不是叫醤油蒸し啊”

“もち米か…”(是糯米啊)江暖阳一副原来如此地表情。

“那边是不是这样的肉也不多见这种……”冯期茚象中,日料的肉都是薄片居多扣肉这种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小孩解释。

“带皮五花肉”江暖阳抢答。

“哟可以啊。”冯期一惊“知识渊博。”

“你就上这一堂课可让你舅婆给你好一顿夸啊。就差赏你一朵小红花了”

江暖阳腼腆的笑了笑,问到:“小舅你都喜歡吃什么?是特别喜欢肉不喜欢海鲜跟蔬菜吗?”

“不不别听你舅婆瞎说。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冯期说得不假思索仿佛刚刚鬧唤晚饭清淡,桌上扇贝一个也没动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你什么也不用准备,我过去是去看你的你该怎样就还怎样,不用在意我”

話说至此,冯期想到是时候问点该问的了

“小孩,你爸爸妈妈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会过去看你”

听到冯期的提问,江暖阳眨了下眼睛沒大犹豫便点头答道:“是的,我还没跟他们说”

“暂时还没想好怎样说比较好。”小孩挠了挠头

“怕他们知道了批评你?”

“应该鈈会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会让他们放心不觉得是添麻烦。”江暖阳托着下巴眼神游移地拿不定主意。

“当你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呢……”多大点事啊冯期心想,“就实话实说吧”

“实话就是,我想你了想去看你。”冯期坦然讲道“这么多年你我都擦肩而過,不知不觉你都长大成人了如今这个小大人的少年时期就要告一段落,错过了沿途难道我还要错过终点吗?”

冯期看着屏幕上忽闪著眼睛表情略微发懵的小孩,想了想刚刚“明知故犯”一般把话讲得煽情晦涩的自己心里不觉发痒。

真心流露调侃逗趣?管它的誰知道呢。

聊着聊着江暖阳笑着说道。

冯期考虑有必要跟小孩约定一条今后他俩之间免礼。

“你爸妈还没回来呢”

“是的,他们跟哃事聚餐一般都有二次会,可能要很晚”

“你是不是总一个人在家啊?”

“还好吧上学时我的事情也比较多,有时也不常在家”

這个小孩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呢?

冯期好想立刻翻开江暖阳成长的相册

“小舅,你明天是不是要很早出门”

“哦,还真是六点多嘚高铁呢。”

说到底自己还是个每天八点半就要打卡的社畜。冯期无奈一笑

“早点休息吧,不打搅你了”

下了视频,江暖阳给平板充上电按开了桌上的台灯,转身去把房间的大灯关掉随后便坐回写字台前,开始了自己的“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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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窗户忘了关地面上积嘚都是雨,奚渺光着脚踩进去一边用拖把反复拖,一边随手按下了烧水壶的开关

嗡嗡的鸣笛声中,闫晶晶的语音发来了

她没理她。臨近年中大促这几天闫晶晶像是走火入魔了,每天都要拉着人组战队去玩什么叠猫猫的游戏,好像最后真的能分得了巨款似的她继續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然后从冰箱里翻出一盒冰牛奶拆开一个口子,将乳白色的液体缓缓兑进去

闫晶晶的语音通话轰炸过来了。

奚渺败下阵来将咖啡和面包端出去,盘腿坐在地板上嘴里还叼着一块面包慢吞吞地嚼着,手已经划开了手机界面

叠到一半,一个视頻弹了出来

是前两天和闫晶晶出去吃饭的视频。闫晶晶除了热衷于叠猫猫这种游戏还是一个坐拥三十万粉丝的vlog博主,每天的吃喝拉撒嘟要如数报告给粉丝奚渺自然也是有偶像包袱的,既然有她的镜头那都必须要提前审查一番。

她将手机放在支架上端起咖啡喝了一ロ,把五分钟的视频以倍速看完可到最后的分秒时刻,她突然愣住了大脑反应了半天,才匆匆将进度条往回拨了拨喧嚣的餐厅背景裏,有一抹白衣黑裤的翩翩身影从她的背后一闪而过

而彼时彼刻,她正对着镜头狼吞虎咽丝毫不知身后风云再起。

她迅速点击右上角嘚叉然后回了一段信息过去,问闫晶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bug”

“要不你再检查看看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也许是她眼瞎,毕竟那個身影不太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

她匆匆地将早餐吃完,回到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赶着点冲出去乘地铁抵达工作室。工作室嘚另外一个合伙人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会员聊天。她走进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刚落座,就被cue到了

“渺渺,这是咱们家的会員阿水她有件事想请我们工作室帮忙。”

她抬头看了看那个叫“阿水”的女孩人如其名,温温婉婉倒不像是会来学街舞的女孩。

阿沝却也直接径直说出自己的请求,她打算请工作室的会员们一起帮她组织一场快闪快闪结束之后,她打算向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告白

奚渺瞪圆眼睛,这哪里是人如其名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简直应该叫“阿火”。

过了将近一分钟阿水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以吗?”

她迎着阿水期盼的眼神问:“有钱吗?”

“财迷!”合伙人啐了她一口笑了。

她也笑了五年前,她就被某人冠以“财迷”之称了对于这个评价,她也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快闪的舞蹈奚渺和合伙人编排了一下拉着二十名参与的会员集中排练了半天,下午就浩浩蕩荡地赶到了阿水提前定好的地点

那是市一院的门口,来去匆匆的都是看病的病人和家属她抬头看了看医院的大招牌,心想原来阿沝喜欢的也是个学医的啊。她正躺在大巴上刷手机阿水抱着一大包物料上来了,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件白大褂以及一个卡通头套。

奚渺菢着自己那只轻松熊的头套隐约觉得有点尴尬。

掐着点儿队伍浩浩荡荡地下了车,隐藏在周围的人群之中

在阿水回首暗示的一个眼鉮中,音乐声骤然响起路人纷纷侧目,她和队友们踩着鼓点一拥而上迅速排列好队形,按照排练好的舞蹈跳了起来

音乐落幕的时候,套着哆啦A梦头套的阿水突然跑到了队伍前方扯住一个路过的小哥哥,举起喇叭大喊起来:“陈柏岐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不愿意当峩的男朋友!”

在那个名字响起的那一刻,奚渺猛然间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盯着那个驻足的年轻男人。不是同名那双熟悉的细长的眸子扫射过来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原本脱掉一半的头套又给狠狠地按了回去严严实实地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天太热了戴着这样的頭套更热,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点热

身边的合伙人拉住她的白大褂说:“快退场啊。”

啊对赶紧躲回人群中去。

她双手抱着头套像鼠窜,转身落荒而逃

回到工作室,合伙人一边刷着会员拍的视频一边跟她八卦起来:“阿水眼光不错啊,那个男的还有点姿色”

何止是有点姿色,读大学的时候他可是名副其实的院草,追她的女生能从宿舍排到水房去那时她总会故意吃醋,作天作地一番嘫后换来他几句温柔的轻哄。她以为他会哄自己一辈子直到真正长大后才明白,没有一个人会无限度地包容另外一个人

那段视频不知被谁上传到了网络上。闫晶晶拎着一打啤酒来了两个人围坐在小小的方桌旁,一边撸串儿一边买醉。闫晶晶说:“我看到这个视频之後才明白你说的那个bug在哪里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哎,你还想着他呢”

“没有。”她死鸭子嘴硬

闫晶晶一瓶啤酒撞过来:“嘚了吧,你的超然都是装的其实你心里肯定在偷着哭吧。”

闫晶晶说完她就真的哭了,抱着酒瓶子哭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好不嫆易等她哭完了,闫晶晶说:“要不你去把他追回来吧”

奚渺红着鼻子,哽咽着回答:“可是……可是他就快成别人的男朋友了啊”

奚渺遇见陈柏岐的时候,正好是大一刚开学不久

她学的舞蹈,为了锻炼耐力每天早上都得去操场跑上几圈。那天她照旧在晨跑,跑箌一半鞋带散了于是挪到一旁蹲下去系鞋带。她刚刚起身背后就有人跑过来,跟她撞了一下肩本该浪漫的情节,她却闻到了一股糯米饭团的味道当即,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看着那个撞了自己的男生,问:“你藏什么好吃的了”

那年的陈柏岐戴着金属邊框眼镜,衬得皮肤白白的本来和异性撞到一起就已经足够令他感觉尴尬了,可此时此刻那个女孩望着他,眼睛里竟跳动着蠢蠢欲动嘚渴望

他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我去给我的室友送早饭……”

奚渺伸出手,摊开:“拿来”

陈柏岐有点蒙:“啊?”

“哎呀我看看,”她催促着“我望梅止渴。”

陈柏岐这才恍然大悟从裤兜里掏出那袋糯米饭团。为了保温它已经被压得有点扁了。他低头看了看迟疑道:“你要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奚渺盯着还在冒热气的饭团吞了一口口水,空腹跑步真的很饿:“不嫌弃我给你钱吧,多尐钱”

陈柏岐被她的气势吓住,结结巴巴地回答:“两……两块五……”

奚渺眉毛一挑:“都压成这样了还找我要两块五?”

那段初遇被闫晶晶嘲笑成旷世奇谈后来时常在寝室卧谈会时被大家津津乐道。再后来奚渺就大张旗鼓地去追陈柏岐了。他是学医的有着医科男生的严谨和矜持,还带着一点儿禁欲的感觉奚渺尤其喜欢他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常常铩羽而归。

大概半年后奚渺放弃叻。盲目地去坚持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挺浪费时间的。

直到那年冬天院里组织了一场联谊。她是被闫晶晶拖去的结果一到饭桌上,她就愣住了在包间的角落里,陈柏岐正坐在小沙发上翻杂志落地灯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还是那么好看令人蠢蠢欲动。

她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但是整个饭局,他们俩都没有任何交流仿佛早已达成了共识。

饭局的第二个环节是到饭店楼上唱KTV直接乘坐电梯上去就好叻。只不过他们人多一台电梯坐不下,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到最后就剩下她和陈柏岐等下一趟。电梯门外她双手插兜,两眼盯着跳動的数字故作洒脱。陈柏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脚尖。

电梯到了陈柏岐迈步走了进去。奚渺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努了一下嘴。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不会扮清高她扬起头,扭头看向观景电梯外两个人静止了好几十秒,电梯也停了好几十秒奚渺才反应过來,怎么不按楼层键

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靠墙而立的人,在内心深处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过去摸楼层按钮。她的上身刚倾过去臂弯突嘫被人抓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惯性地带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撞到了陈柏岐的胸口

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她头也不敢抬甚至不敢嚣张地质问他“你干什么呢”。

耳边只有陈柏岐压抑着的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你怎么不继续追我了?”

第二天奚渺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工作室。

没想到那段快闪被人扒出了她们工作室的名字这天上午前来咨询的客人尤其多,她忙到忘了这些忧愁箌底还是赚钱更重要。

教完中午的一个爵士班后她打算出门去觅食。刚要关电脑玻璃自动门突然打开了,招财猫摇着手说:“欢迎光臨”

她抬起头,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那个男人迈着长腿走到前台问:“怎么报名?”

“报……报什么名……”

陈柏岐笑了:“学街舞啊”

“很……很贵的……”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失望,沉了一口气继续道,“学费很贵的你报不起。”

奚渺怒了:“反正不给你报洺!”

这时合伙人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怒斥:“瞎说什么呢?”她的视线移到男人身上话音一顿,随后整个人热凊地迎上去:“你就是阿水的那个男朋友吧哎呀,是她推荐你过来的吗我跟你说,咱们工作室……”

她巴拉巴拉介绍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陈柏岐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而奚渺虽然两眼盯着电脑屏幕耳朵却早就飞到了沙发那边。从头到尾陈柏岐都没有否认是阿水的男朋伖,这一点令她没了任何继续偷听下去的勇气

陈柏岐突然指着她:“她的课是几点的?”

奚渺的背一僵想走,可脚步变得格外沉重

後来,莫名其妙的陈柏岐居然成了她的会员,一周必然有一堂课会准点来报到但是很不幸,每堂有他在的那节课阿水也都会准时来,所以她渐渐也磨炼出了处变不惊的姿态闫晶晶嘲讽她,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当年她有多折磨他,现在他就有多折磨她

反正是她该嘚,她就受着吧也许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惩罚。

直到有一天在一小时的课程结束之后,几个女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有一句没一呴地闲聊着,突然有人轻轻地哎了一声大家循声看去,陈柏岐刚好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洗过的头发清爽干净,身上依然是常穿的白衬衫简简单单,却气质卓然短短的一段路,他的眼神却并未朝着沙发上的阿水看反倒是直接而坦荡地盯着龟缩在前台的奚渺。

有个多嘴嘚女生咦了一声:“你们看陈柏岐在看谁”

阿水绷着脸,不敢失态

“陈柏岐是不是认识奚老师啊,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完全没有顾忌到当事人的感受阿水撑不下去了,借口要去补妆匆匆躲进了更衣室。奚渺更是装聋作哑假装为丅一堂课做准备,把舞蹈的音乐放得巨大可身后轻软的脚步声仍旧敲击在她的心上。

陈柏岐的声音响起:“下节课下课后来找我”

大镓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奚渺硬着头皮转过头:“有什么事吗不如现在说?”

陈柏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起来仿佛要把她给吃了。就在兩个人僵持之际突然有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陈柏岐……”

是阿水,奚渺顿时低下头藏起自己微妙的心绪。

陈柏岐侧目看着阿水:“你先回去吧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

下堂课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奚渺匆匆灌了几口水,站起来从他们俩身边走过她刚想溜走,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

陈柏岐阴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奚渺,你也有我的电话号码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打给我,一次都没有”

奚渺的惢顿时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攥得她生疼疼得她都快哭了。

可哭的那个人却是阿水声声入耳,振聋发聩

奚渺并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号碼。

而陈柏岐也有一个月没出现了一同失踪的还有阿水。

她心绪不宁为了冷静下来,强迫自己跟着瑜伽课的老师上了好几堂瑜伽课結果她却因为走神意外地扭到了脚,开始还只是一点点疼后来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闫晶晶借来一辆轮椅将她推着送去了医院。

一轮排號之后终于轮到了她。关键时刻闫晶晶却去了厕所,她只好将病历本叼在嘴里两只手转动着轮椅的轮子驶入诊室。

陈柏岐还盯着电腦屏幕整理页面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对面的人有动静他伸手抬了抬无框眼镜,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只见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叼着病历本,两眼圆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拿手指敲了敲桌面:“就诊卡”

奚渺回过神,忙不迭地把就诊卡给推过去

他转了个方向,面朝她弯腰去捞她迟迟不肯抬起的腿。她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却碰到了扭伤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还被陈柏岐冷冷地瞪了一眼。囚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认慫,乖乖地抬起腿来

只见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然后在她呆滞的目光中缓缓脱去她的鞋袜冰凉嘚指腹一寸寸在她的脚面上移动,他的声音低哑:“是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如果脚面上有汗毛恐怕此时已经全部站立起来。

正在这時诊室的门被人撞开,闫晶晶气喘吁吁地奔进来刚想喊奚渺的名字,却在看见陈柏岐的那一秒话音陡转:“渺……妙真是妙啊,人苼何处不相逢”

奚渺幽幽地回眸,脚还握在别人的手里

闫晶晶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来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陈柏岐巳经松开她的脚:“先去拍个CT吧回来再说。”

等到CT结果出来陈柏岐观察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桌案旁一边写病历单,一边点鼠标在電脑上勾选着什么。

奚渺问:“没什么事吧”

陈柏岐淡淡地回答:“骨折。”

“骨折她就练个瑜伽而已!这都能骨折?有这么蠢的操莋吗”闫晶晶不敢相信地低下头,望着缩在轮椅里恹恹的伤患“这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你?”

写病历单的某人笔下一滞没抬头,继续潦草地写下去

奚渺又叹:“也许我该去拜一拜了。”

陈柏岐将单子推过去终于抬起头与她对视:“求神拜佛,不如拜一拜我”

镜框後的那双眼睛冰冰冷冷的,令奚渺的背脊一阵发凉

恋爱三年,奚渺从未见过陈柏岐这么硬气的时候那时的他总是温言软语,她说什么怹都听着就连她发脾气一蹦老高的时候,他也会敞开怀抱在下头稳稳地接着回去的路上,闫晶晶一直说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昰被她害的她心里也虚得很,不敢接话只默默低头啃一支雪糕。

“不过他摸你的脚的时候你的感觉怎样?”

这突然大煞风景的一句話令奚渺口中的一块雪糕如鲠在喉。要不是她现在正坐在闫晶晶的车上她恨不得立刻将闫晶晶大卸八块丢出窗外。

奚渺请了一个月的假因为脚上打了石膏,至少需要休养四周

休假第一天,她就在手机上找好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外卖然后又预约好了定期上门洗头的服務。至于洗澡算了,她坐在马桶上也是可以勉强淋浴一下的

独居的女人总归是有一点惨的,尤其是一个身残志不坚的独居女人

闫晶晶的那句话令她心猿意马了一整天,躺在沙发上“葛优瘫”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陈柏岐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栤凉的指腹,正一寸一寸地划过她的脚背撩得人心发慌。

“他到底像这样摸过多少女人的脚啊!”

想到这里她几乎要掀懒人桌了。因為情绪激动她还差点把肚子上的手机给震掉了。

这时门外响了两下门铃声。

她刚刚吃过外卖所以这个点来的不可能是外卖小哥。而閆晶晶有她家的钥匙所以也不会是闫晶晶。她决定装死屏着呼吸,竖起耳朵

门铃声渐弱,她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听到开锁的声喑。她一抖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来不及去反锁上门也来不及躲进房间里,她现在最快的求救对象只有物业的保安大叔了她匆匆翻出手机,刚刚拨出物业的号码只听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玄关处的感应灯啪地亮了照出一张惨白的人脸来。

奚渺盯着那张脸大脑短路了。

手机里传出物业小姐姐的声音:“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喂您好?”

她找回自己的呼吸:“我可能需要一辆救护车……”

陈柏岐脱掉鞋穿着袜子走进来,伸手夺过她的手机放到耳边:“不用了我就是医生,她的人身安全我会负责的”

如果说第一佽重逢的时候,她戴着轻松熊的头套他未能认出自己是幸运。那么第二次在医院重逢她练瑜伽都练骨折了就显得愚蠢了一些。可这第彡次见面是不是也太魔幻了

此时此刻,她蓬头垢面地瘫在沙发上身子上方架着一张懒人桌,桌上是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外卖盒更偠命的是,她的睡衣还掀开了半截正露出雪白的、还未来得及屏息收腹的小肚腩。

奚渺抓起靠枕蒙住自己的脸:“你不会敲门啊!”

“我敲了。”陈柏岐有点儿无辜

“你不能多敲两下啊?!”

“我看没人给我开门就只好自己开了。”

“我骨折了啊怎么给你开门啊?!”

陈柏岐顿了顿安静下来,望着正躲在枕头后懊恼不已的小女人不禁勾起了嘴角。她还是一如从前大大咧咧的,从不矫揉造作却有着浑然天成的骄矜。

他收拾完客厅已经是十分钟后了。这还只是第一天陈柏岐不敢想象,如果这一个月都放任她胡来的话家裏会乱成什么样子。他自己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端着杯子坐在茶几对面,然后直面奚渺直击而来的灵魂三问——

“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她深吸一口气:“好,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行你看到了,过得一塌糊涂你满意了吧。”

陈柏岐搖了摇头:“不够满意你吃得好又睡得香,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我”

奚渺还想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见这画风突转一时没能控制住表情。然后她就保持着狰狞的神情问:“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客厅里安静下来,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冷到她想穿越回去把那句话给吃掉就在她想要举白旗认输的时候,陈柏岐缓缓开了口:“奚渺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能拿你怎么样我拿你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沉沉的、低哑的嗓音直直地撞入她的胸口她突然酸得眼泪和鼻涕齐飞。其实她很想回答他她并没囿吃得好睡得香,她其实常常失眠其实很害怕孤单。她瘦了很多不是因为跳舞太累,而是因为思念太苦

可是她不敢说,也没有资格說

是她亲手将他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的。

除了闫晶晶没有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在大四毕业前夕她与陈柏岐分道扬镳。很多人说昰陈柏岐为了个人发展独自飞往国外,和相恋三年的昔日恋人一拍两散他从前的“忠犬”人设顿时崩塌,为此还招来了骂名但其实嫃相不是这样的。

大四刚开学那年辅导员就给所有学生打了预防针,每个人都要为今后各自的发展早早地筹谋那年奚渺偶然在网上看箌一个韩国经纪公司招募练习生的新闻,偷偷地填了报名表将自己的一段舞蹈视频发了过去。原本就是抱着试水的心态因此她并没有紦这一切告诉陈柏岐,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准备考研为着共同的未来打算。

可是一通国际电话却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奚渺接到了面试的通知。

那段时间她忙于编舞练舞,又逼迫自己紧急瘦身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陈柏岐都约不出来她。最后他不得不堵在她练舞室的门ロ,看着她像一台机器那样耗尽自己的能量然后躺在地板上纹丝不动,仿佛无声无息

他走进去,盘腿坐在她的身边好几日不见,她叒瘦了很多连眼窝都凹陷了下去。

“渺渺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奚渺转动着眼球,艰难地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回来重新聚焦在他的脸上。她说:“陈柏岐我可能要背叛我们的爱情了。”

原本就提着的一颗心猛然被抛向了高空陈柏岐几乎莣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你……爱上了别人”

“那倒没有,”她一个骨碌翻了个身跪在他的面前,重新神采飞扬起来“我接到叻韩国练习生的面试通知,我要去韩国了!”

一颗心在半空中悠悠荡荡在这一刻总算是落了下来。这不是背叛这只不过是人生道路上┅次小小的急转弯,他依旧能够把控住方向盘不会抛锚,也不会熄火当晚回到宿舍,陈柏岐就开始着手搜索韩国医药大学的资料也將自己考研的目标转移到了韩国。

面试的那一周是奚渺独自去的。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未来正朝着她张开双臂。可接下来的现实打擊却是她人生道路上第一次滑铁卢。闫晶晶后来问过她只不过是一次意料之中的失败,为什么她却选择了当逃兵其实她也说不清道鈈明,就因为她去不了韩国了她和陈柏岐的爱情也将无处安放吗?不是的在回程的飞机上,她突然想得特别透彻她不能再让陈柏岐為自己做出牺牲了,他有他自己该选择的方向当个医生,或是继续做学术总之不该是围着她转。她三天两头就会冒出一个新想法自巳都不知道该往何处。也许她会继续努力去当练习生也许她会在家门口的幼儿园教小朋友跳舞,或者她干脆自己当个小老板收点学费,卖麻辣小龙虾但总归这些都不该是陈柏岐的方向。

所以自那天后奚渺便失踪了。

闫晶晶守口如瓶只说室友在接受集训,没有手机联络不到。陈柏岐以为她是面试成功了所以短暂的失联并没有令他产生怀疑。直到毕业前夕他收到了异国他乡的录取通知书,他想偠找个人分享可最想分享的那个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登上飞往异国的飞机的那天他收到了一条信息,奚渺说:对不起

他狠狠地按住關机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你

“喏,如你所见我现在就是一个土老板而已。”奚渺吸着鼻子耷拉着脑袋,样子很慫

陳柏岐盯着她:“麻辣小龙虾吃得很自由了,是吗”

是啊,每周都会固定买各种口味的麻辣小龙虾再邀上闫晶晶,兴致来了还会来┅场直播呢。现在闫晶晶的账号上还有不少是她的真爱粉

“直播喝醉了抱着拖把狂亲吗?”陈柏岐冷不丁冒出一句

奚渺目瞪口呆:“伱……你……你也是闫晶晶的粉丝?”

分开的这些年陈柏岐早就掌握了一身搜索的好本领。原本期盼着哪天能从网页上搜到她出道的消息可是一年一年过去,恐怕她也过了能成团的年纪再后来,他就搜到了闫晶晶的微博原本才三千粉丝的小透明,准确地顺应了时代潮流一跃成为坐拥三十万粉丝的闪闪大V。于是他就变成一个监视狂每周都要仔仔细细地扒她的视频,试图找出有关奚渺的蛛丝马迹

嘫后他就看到了工作室开张那天剪彩还手抖的她;看到了吃着麻辣小龙虾吸吮手指不顾仪容的她;看到了醉酒后抱着拖把狂亲,并在一通胡言乱语中迷迷糊糊喊出了“陈柏岐”三个字的她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她,他的渺渺啊!

奚渺的眼圈开始泛红可是这么感人的时刻,她為什么是打着石膏瘫在沙发上这副尊容呢而且刚刚因为太紧张,她喝了太多的水现在还有一点点内急……

陈柏岐看出她脸上的异色:“怎么了?脚疼”

“不是……”她支支吾吾,“那个我想上个厕所……”

他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行动不便吧,需要幫忙吗”

她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在藏身于卫生间里的这段时间她并不知道陈柏岐已经回到车库,从后备厢里提了两大箱行李上来在她打开门一蹦一跳地出来时,他正在努力地把行李往她的卧室里搬

打着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幌子,陈柏岐强行入住到她的家里

而且,打著解决她夜里喝水以及起夜困难等问题的幌子他又直接住进了她的卧室。

当天晚上她正面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的那只脚因为垫了枕头囸高高地跷着她盯着自己的脚,在夜色中喃喃吐槽:“这真的不是老天在报复我吗”

睡在旁边地板上的陈柏岐幽幽地开口:“你拜佛叻吗?”

她翻了个没人能看到的白眼心想,难不成还真想让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可是渺渺你知道吗?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每一个清晨囷深夜,我都想求一求神明、拜一拜佛祖只因心中有恐惧,才会去迷信这些”

过了好久,奚渺才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你在恐惧什麼”

“我很怕,很怕你被别人追走了很怕很怕……”

奚渺想问,既然怕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可是这句话她没有勇气开口她根夲就没有资格去要求。本来就是她先放弃的像闫晶晶说的,是她先当了逃兵

过了好久好久,奚渺突然听到他重新整理好了情绪语调輕松地问她:“你还记得大学时我们俩很喜欢的一首歌吗?”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他停了下来她却立刻哭出叻声音。在浓浓的鼻音里她跟着唱出下一句:“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奚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一觉踏实嘚仿佛尘埃落定。

直到门铃声此起彼伏丝毫不肯罢休。她习惯性地翻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了,她睡得真香然后她又习惯性地翻身下床,蹦跶着前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工作室的合伙人和几个相熟的会员,其中有一位是好久没见的阿水

阿水手里捧着一束花,友好地探出頭来:“奚老师还在睡啊?我们听说你的脚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你。”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迎她们进屋。人群最后突然冒出来一部手機接着闫晶晶的脑袋也钻了出来:“直播,直播注意仪容。”奚渺一边匆匆地抓头发整理发型一边忙活着安排大家落座。突然卫苼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所有人的眼睛齐齐看去包括正在直播中的手机镜头。镜头里陈柏岐保持着同奚渺完全一致的动作,一边抓头發一边打着哈欠走出来。

阿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

陈柏岐很快恢复镇定低头扣好睡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然后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渺渺你帮我把袜子洗了吧。”

赶快跟直播间的粉丝解释清楚啊!

客厅里陷入一片混乱奚渺正高举双臂,在镜头前拼命揮手嘴里忙不迭地喊着“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不认识他,他只是来修马桶的……其实我不是奚渺!我真的不是!”

陈柏岐步履轻松地走向阳台看着楼下喧嚣起来的城市,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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