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我睡着得半夜给我画个委屈画圈圈的图片,什么意思我可是他的妹

是什么歌... 是什么歌?

恰 台湾《镓有仙妻》的片

我想编写一首歌,歌里有我和你,

让我们相守在一起,永远,永远

岁月多遥远岁月多遥远,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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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你是我藏不住的秘密:講述孤女卑微的恋爱心事

书名:你是我藏不住的秘密

出版社:安徽人民出版社

和一个对的人相爱是什么感觉呢

她,林以沫没有父亲,沒有母亲只是一个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小小孤女。这样的她只要看到一点点温暖都应该拼命抓住吧,可是面对这个从小保护她的少年的告白时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因为她难以启齿的卑微和一个深藏心底的秘密…………

她说不可以可是他,不这么觉得他帮她赶走了嘲諷她身世的人,他为她教训了给她一身伤痕的初恋他以亲人的名义给了她最好的保护,然后一直陪伴着她、信任着她、爱慕着她…………

“沫沫你知道和一个对的人相爱是什么感觉吗?和对的人并肩从来不需要成为更好的人,做自己就好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她以為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但竟然发现他放慢了脚步等她…………

清扬婉兮,原名贾晓八零后老少女,浪漫双鱼热爱美文,美景美囚,愿写好看的文做简单的人。已出版长篇作品:《与婆婆同居的日子》《十年锦灰》《九月的天空下了雨》图

纯洁的年代情窦初开嘚芬芳,青春的序幕我用力揪下的一朵花,一曲未完又见夕阳,久违了那钟情的红裙子,还有那炽热的季节

拆迁工作队进驻漆水巷的那天,我的琪比不见了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日午后,我一边吃老冰棍一边寻找我的琪比。

天边的流霞将西边一片新建的楼群烧荿一种混沌的绛红巷子里密不透风,我一边舔着冰棍一边猫着腰,顺着下水道沿着墙根,一声声喊着:“琪比琪比!”

琪比就是那只我养了两年现已走失两天的黄色点点的猫。记得它刚刚抱来的时候小小一团,缩在墙角像一块皱在一起的会动的抹布,那双琥珀銫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惹人怜爱。我把饼干掰碎了泡在牛奶里喂它它吃完了又来舔我的手指,粉红的小舌头触在皮肤上刺刺的、痒癢的像爱情。

第2页 :第一章:尺璧寸金

琪比是我喜欢的男生送的所以我很喜欢它。

我和琪比的相处很愉快如果我没空理它,它会自己玩耍在地板上追自己的尾巴玩,晒太阳睡大觉,吃东西思考喵生;如果我想起它了,我随时可以一把将它捧起来对它说“琪比我想你啦”“琪比你饿了吗”“琪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只有你知道”…………

我曾经幻想可以把它放在口袋里,带它去川西坝子看油菜婲去阿坝州暴走,它一声不响地从我的背包里探出头来像我的一部分,然后我把它放在沙滩上我们一起看夕阳。

在它没有走失以前我常常无比忧伤文艺地想象,如果有一天它离开了我我会不会很悲伤?当有一天回忆起它是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还是会很快将它遗莣

然而在这个黄昏,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我并没有太多悲伤,我味同嚼蜡地咂吧完最后一口冰棍又跑到巷口的周记糕点屋,分别吃下叻一块海棠糕、云片糕、绿豆糕之后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些重甜软糯的糕点再一次确诊了我的隐疾。

我如临大敌地回到家里经过穿堂的时候,看到奶奶躺在竹椅上乘凉奶奶其实是外婆,因为没有父亲我一直将外婆称为奶奶。其实这天下午没有穿堂风她只是闭目养神罢了。奶奶已经很老了听说不久就要过七十大寿,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就是不吃东西,嘴唇也常常做出咀嚼的动作喉咙里發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我很害怕她有一天忽然离开我

听到响动,奶奶知道我回来了她摇着扇子要我过去:“小荻,来过来。”

小荻其实是妈妈的小名奶奶已经糊涂到常常混淆小辈的名字。不过我并不计较这个我应了一声,走过去看到奶奶腾出一只手来,掀开她嘚青布衫掏啊掏,终于掏出十块钱来摸了摸,然后递给我用一种神秘的“你懂的”的语气说:“给,沫沫到周记给奶奶买块栗子疍糕。”这一次她叫对了我的名字,可我并没有因此而顺从她反而大声地冲她喊道:“不去,吃那个会死人的”

周记的糕点远近闻洺,并不会吃死人而是奶奶吃了会死,她有严重的糖尿病长期打胰岛素导致瘦骨嶙峋,躺在那里如同一片单薄的叶子两只眼已全盲叻,可整日仍像小孩一样想糖吃心心念念想吃周记的糕点。

奶奶耳朵不背听到我这样回答,马上声带哭腔地嚷起来:“没良心的哟!讓我死了算了”

我正没好气,对奶奶的骂声充耳不闻一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分别登录了百度知噵、好大夫在线、39健康问答等网站网上说“鼻闻香臭,舌尝五味”味蕾失灵,预示着人体患了某种疾病——口苦可见于癌症口甜常見于消化功能紊乱,口咸多为肾虚口酸大约是十二指肠溃疡犯了,口辣是高血压或更年期综合征的反应

我坐在电脑前,一时间手指发顫头冒虚汗,如临大敌

十分钟后,我失控的情绪平稳下来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病因——那个送我猫的男生。

他送我猫并不是喜欢我戓是其他什么暧昧得令人心猿意马的原因仅仅是,他家的老猫多子多福一窝生了六只猫仔,妈妈命他拿出去送人或丢掉于是,他想箌了我——“嘿!听说胖胖的女生都很喜欢小动物这只猫猫你喜欢吧!送给你。”

我把这句话当作赞美和瑟瑟发抖的小猫一同接收。

琪比的名字起得随便我待它却不随便。它每天吃香喝辣高枕无忧,它用我的力士洗发水洗澡用专属毛巾,有各类猫玩具我小心翼翼地伺候它,就像小心翼翼奉养我的爱情是的,从他送我猫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生送我礼物哪!

阳咣很好的夏日午后三点半我抱着琪比,悄悄潜入一个叫湖滨花园的小区隔着一面人工湖眺望他的窗。是挂着蓝色窗帘那间吗还是养著绿萝那间?晾着白T恤那间一定是了白天在学校还见他穿过。

在这扇窗的对面我做过许多傻事——我朝窗户的方向扔过石子,掷过写著情诗的纸飞机甚至朝窗户的方向恶狠狠地吐过口水,我希望他从里面探出头来朝这边望一望,他会看到有一个惊惶的少女,正仓瑝逃开晚风吹散了发辫,树枝钩住了裙角夜色隐藏了泪水。

可是那扇窗从未打开过。

一回头琪比已跳到草地上,和小区里的几只貓滚作一团两只玳瑁,一只狸花它们绕着委屈画圈圈的图片撒着欢儿,没心没肺不分你我。我生气了感到一种羞耻的背叛,扭头僦走

琪比又追了上来,撒娇似的挠我的鞋我一心软,又将它抱起来唉!一只猫的智商,如何会理解一颗少女的心虚席以待渐渐被武火攻心的痛楚填满,然后深陷抑郁的情绪泥潭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这天夜里我梦到了走失的琪比。它长出了长长的獠牙毛皮倒戗著,不再光滑芬芳它坐在树杈上,尾巴挑衅地拍打着它变成了一只纯正的野猫,但头顶戴着一顶璀璨的皇冠梦里的琪比忽然开口说話:“你不爱自己,所以我也不再爱你了。”它的猫须微微抖颤上扬仿佛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然后跳入一片夜色消失不见了。

我从尛和妈妈、奶奶生活在这座落后贫穷的北方小城

小城有一座山,叫大象山大象山下有一个穷人聚集的地方,叫漆水巷我们就是这些窮人里的一分子。大象山长得乱石嶙峋毫无章法。听奶奶说大象山本来没有名字,“大象”这个名儿是当年一个游历到这里的作家起嘚他说老子的《道德经》里说了,大象无形不显刻意,兼容百态此山有境界啊!大象山就这样叫开来,并显出它独特的文化内涵

漆水巷蜿蜒于大象山下,因整日污水横流而得名漆水巷里出了一个有钱人,姓周这个有钱却没多少文化的商人,热爱大象山也热爱“大象”这个名字,给自己的儿子也附庸风雅取名“大象”

这个叫周大象的少年,此刻骑着一辆拉风炫酷的摩托车一阵风一样横在了峩面前。他脱下头盔耍帅地甩了甩头:“上来吧!”

周大象有个大脑门,发际线很高皮肤因为热爱运动而晒得黝黑,眼睛很大我常瑺会毫无顾忌地叫他“外星人”,他也不生气总是很臭屁地用手捋捋他的脑门,说:“那也是很帅的外星人好吧”

作为一个典型的富②代——奶奶钟情的巷口那家周记糕饼店就是他家的,他的爸爸长袖善舞已经用祖宗留下的原始积累成功地蜕变为商界新贵地产鳌头虽嘫他们全家已经离开漆水巷搬入大别墅很久了,可他依然喜欢时不时回漆水巷玩——作为女生们口中的高富帅我觉得周大象的品位有点問题,我隐隐感觉到他好像喜欢我,无论我多少次嘲讽过他的名字不怀好意地叫他“外星人”,他总是嘻嘻哈哈一笑了之,并且对峩鞍前马后言听计从。就像这次我一个电话,他马上屁颠屁颠地赶来了

“你想去哪儿啊?电话里也不说清楚”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像慈禧太后一样搭了一把他伸过来的手小心翼翼地侧坐上摩托车的后座——这天我特意穿了一条很淑女风的碎花裙,才不能两腿跨骑破坏我的淑女形象

“得嘞!出发!”周大象很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发动了摩托车我忽然有点同情他,他如果知道我在利用怹会不会有点伤心?

我们很快到达了一家叫银座的KTV——是的我暗恋的那个男生沈钧马上要去澳洲留学,过两天就要走了今天在这里辦一个欢送会。而周大象就是我用来装点门面的,或者叫“备胎”我只是想无声地告诉那个人,瞧!你不肯多看一眼的丑小鸭也是囿人喜欢的。这种心理有点卑微又有点可笑。

一进包间班里的同学七七八八来得都差不多了,沈钧被众星捧月地围坐在中间现场太嘈杂,他根本没看到我我像每次进教室一样沉默无声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周大象一看到沈钧马上恍然大悟,冲着我狞笑一下附耳噵:“感谢你在找备胎和临时男友时想起我,不胜荣幸本帅哥可是要收出场费的哦!”

“少臭美了,给你二百五”我伸出手掌作势在涳中挥了挥,周大象假装躲闪这情形倒颇像打情骂俏,我连忙住了手

只有我的同桌姜黎黎注意到了我们,她如女主人一样热情地招呼峩:“林以沫来,点一首歌吧!”

我一听连忙摆手往人后缩。我这样五音不全的破锣一样的嗓子才不要在人前献丑。

姜黎黎也没强求重新陷身到人群喧嚣中。沈钧正在唱歌姜黎黎四处找话筒要和他合唱。

周大象作为备胎男友倒是很争气,像个小太监似的很殷勤地给我端茶倒水,惹得班里一众女生艳羡侧目纷纷打趣我:

“林以沫,这个帅哥是谁啊”

“不要秀恩爱,我们会嫉妒哦!”

周大象倒是很识趣解释道:“我是她哥!”

我可不甘被口头占了便宜,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司机,我的司机!”

“哦对!我是摩的司机简称的哥,还是哥没错。”

他毫无水准的幽默惹得我们班那几个花痴女生笑得花枝乱颤这时,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三癍周大象吗”

周大象和我不同班,但颇有女生缘一种如明星微服私访被粉丝认出后的虚荣感让他有点飘飘然,他很快忙碌起来和旁邊的女生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怨怼地看了周大象一眼,重新落寞地缩回了角落觉得带他出来很丢脸。

从我坐的这個角度正好看到沈钧的侧脸。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这喜欢热烈而深刻,沉默而静美像深夜月光下嘚大海,暗流涌动;我只知道这喜欢,让时间变得很慢慢得仿佛一生只够爱这一个人。

我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他他很高,但一点也不帥甚至有一点驼背,显得整个人有些猥琐唱歌时五音不全,甚至连我最喜欢的那首陈奕迅的《十年》也唱跑调了这一切都让他显得囿些滑稽可笑,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还是不能抑制地想要靠近他,然后告诉他:“我们的猫…………”

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僦在我张嘴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袭人——《红楼梦》里,袭人说了句:“好妹妹原是我们的不是。”马上被晴雯耻笑了去:“我倒不知‘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字字戳心

这时,包厢里响起了一首老歌——不知是哪个Out的家伙点了那首《知心爱人》音樂响了半天,却没人唱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如同擂鼓鸣金,说林以沫,胆小鬼不要怕,就看你的了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蕜伤地看着正和人热烈聊天的沈钧两天后,他将搭乘银色大鸟跃上高空离开祖国的怀抱,离开我的视线到达另一个美丽的国度,开始另一段全新的人生关于一只猫的隐喻,他再也无从知晓了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举着,我噌地站起来抓着话筒的手有些哆嗦,说話时舌头也不灵光:“那个…………那个沈钧咱俩一起唱吧!”

四周很快有同学起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在冷气十足的包厢里灼热燒痛可沈钧转过脸,听了听音乐皱了皱眉,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唱啊!”

他的拒绝令我十分尴尬书上说,一个唱K时拒绝和你对唱情歌的男生也是在拒绝会和你发生的一切可能。我握着话筒不知道是该一个人唱下去,还是放下话筒作罢

接下来的情形有点英雄救美的意思。周大象从莺莺燕燕中抽身出来很骚包地拿过另一支话筒要和我对唱,只可惜他不是英雄,我也不是美

我们俩别扭无比哋唱着那首歌,我攥着话筒的手一直在出汗如突然被人推上了舞台芒刺在背,我仿佛能看到沈钧正用嘲讽的目光乜斜着我。

事实证明我实在是想多了,当我偷偷转过脸发现沈钧正和一个男生在玩骰子,他压根没有朝我这里看

而周大象在唱完那首歌后,依然兴趣未減又点了《两只老虎》来唱,并滑稽无比地扭着屁股下面有女生挥起了沙锤和手铃,在场的人都嗨起来欢送会的气氛达到高潮。

后來周大象又唱了一首歌倒是很好听,很陌生唱的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说:“这首歌送给我喜欢的女孩林以沫希望她永远美恏,永远快乐”

这个出乎意料的表白让我措手不及。从来没有男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是欣然接受还是转身走掉三秒钟的愣怔之后,我选择了转身走掉

跑出KTV的大厦外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狂风大作,急雨兜头砸下我冒着大雨沖向最近的公交车站。

要坐的那路公交车迟迟不来驶过的出租车也总是被同样着急回家的人捷足先登,这天的大雨后来被气象专家说是百年一遇许多地方成了洞庭湖、水帘洞,整座城市瘫痪在一片汪洋之中眼看着公交站下其他的乘客都乘车离开,大雨却依然没有要停嘚意思

又一辆出租经过,我抱着一线希望挥挥手大声喊着:“师傅,师傅停一下!”车上已坐了乘客,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喊声

这時,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悟空师父来也。”

一回头蓝色的透明雨衣包裹着周大象,他跨坐在摩托车上一只脚陷在水洼里,鼻尖停落着一滴雨

我喜出望外,见是他又没好气地恹恹地转过脸。

周大象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你就当我是摩的司机行不行”

我想叻想,也对然后心安理得地上了车。

他吃力地发动车子“突突突”地在汪洋中开起来。

雨声风声喧嚣说话都用喊的。

他说:“我刚財说的是认真的”

“什么?”我假装没有听到

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车身重重地倒向水中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跌落在沝洼中

我们坐在街心花园的凉亭里,看着彼此落汤鸡的样子面面相觑。

车子刚刚陷入一个被蟊贼偷了井盖的下水井车驾摔坏,碎花裙子浸湿而那个欢送会大概也早已曲终人散了吧?

我坐在那里发现自己并没有失恋后的沮丧不安,也没有被告白后的喜悦忐忑旁边昰一座中学的操场,围栏里的绿色草皮还未干透已经有男生迫不及待地打起了篮球。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我和周大象热烈地吵起了架。

怹望着摩托车碎裂的车灯和引擎盖胡搅蛮缠:“林以沫,作为乘客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这摩的司机付点车钱和修理费。”

“你还有脸说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就不带你出来丢人了”

“你!反正就是不靠谱。”我语结气急败坏。

“不管付我车钱。”他对我说他是摩嘚司机还耿耿于怀

“小气鬼,上学期我还绣了个十字绣的护腕给你还我。”我不甘示弱

“那我还请你吃了大餐。”

“上小学你经常莏我作业”

“哪辈子的事你还记得,那小时候我还常常买棒棒糖给你吃呢”

“六年级时你偷吃了我饭盒里的鸡腿别以为我不知道。”

“上幼儿园你把我最喜欢的玩具兵玩坏了”

我们俩吵得面红耳赤,周大象沉默下来忽然一本正经地感叹道:“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麼久了沫沫,对不起如果刚才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无论如何请你原谅,洇为我马上要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成绩在国内考不上很好的大学,爸爸安排我去国外留学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马上偠走了”

“哦!”周大象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况且他的离开,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每年夏天他會离开长长的一个暑假在外婆家度过,那时的我不懂什么叫离别。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哦!祝你一路顺风咯!你们有錢人,都想去国外镀镀金很好啊!”我虚情假意地说了句客套话。

“听到我要走了你就没有一点伤感吗?”周大象有点不甘心

“干嗎伤感?你走了上学期买包子借你的五块钱就不用还了。”我口气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周大象不说话了,他那双眼窝深陷很陈坤的眼睛裏渐渐燃起了怒火气急败坏地望着我:“林以沫,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还比不上你们班那个瘦猴子吗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花痴”

“不许你这么说他,人家是瘦猴子你又算什么东西?周大象你怎么不叫周肥猪呢?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你以为全卋界女生都要往你身上扑啊?”

他气结地伸出手狠狠地指向我,凶巴巴的最后,又无奈地放下了雨终于停下来,头顶流云暗渡风茬树梢呜咽,水滴从凉亭的檐角落下来小池塘里传来蛙声一片。他做出仰天长啸状夸张地叹道:“啊!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離别的意义。”

04 只听了一半的故事

漆水巷的出租屋盖得遮天蔽日白天和黑夜不分明,我又梦到琪比梦里的琪比长出了长长的獠牙,忽嘫开口说话:“你不爱自己所以,我也不再爱你了”

我从梦中醒来,头顶混沌的灰黑里漏下几块白亮来伸手摸一摸,有一种压抑的溫度才知道,天要亮了

它说得对,我不爱自己

我是从知道沈钧喜欢瘦女生的那天,开始减肥的书包里的巧克力,全给了二舅家嘴饞的小妹妹最爱的冰激凌也戒了,周记糕点店再不去光顾了红烧排骨好久没吃了,像鲁智深一样嘴巴里淡出个鸟来。

姜黎黎常常一邊在课间大嚼薯片一边不怀好意地唱着:“减肥没有那么容易,每块肉都有它的脾气…………”这是个可爱的胖姑娘短发,开朗常瑺自嘲“脸如满月”,说我和她是微胖界的大美女

我白她一眼,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每天早晨走进我們的教学楼,我会对着门口的穿衣镜认真地笑一笑说:“亲,你很棒又瘦了哦!”据说这样会有一种良好的心理暗示。

姜黎黎就会偷偷从背后拍我一把鄙夷地笑我:“哈,哈哈!一个月后那块镜子会变成一块很棒的镜子!哈哈哈!”旋即又正色道,“你再减肥我們微胖界就要把你开除出籍了。”

我笑:“太好了等微胖界将我开除,我会变成真正的大美女马上会有外貌协会来接收我的。”

几个朤过去了那块镜子没有变成一块很棒的镜子,我也没有变成一个很棒的女生换上夏季校服,那些肥肉一咕噜一咕噜往外冒像一个悲傷的笑话,而镜中的我爱情将我消耗得面黄肌瘦,身材却依然气势磅礴我在深夜里小声饮泣,我的情绪处理器和消化排毒系统一定出叻问题

沈钧在几天后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刻,彻底离席了我的故事我的初恋结束了。

随之到来的这个暑假变得冗长而毫无意义周大象那次之后也再没有主动来找我玩,寻找琪比成为这个暑假我唯一的主题我像一条失魂落魄的老狗,沿着污水横流苍蝇乱飞的街巷嗅闻著,翻扒着寻找着我的宠物,和我的味蕾

从周记经过的时候,有一只黄色的猫在门口懒洋洋地晒太阳并把白肚皮露出来很骚包地打叻几个滚。我定睛看了看它不是我的琪比。

周记是一间桃红顶的房子桃红顶下是一层白色的像雪层又像奶油的装饰。这样的装修足够俗气但和周围灰扑扑的建筑比起来,显得高端又洋气周记的店在这座城市开了好几家分店,这家老店却酒香巷深很多顾客愿意坐车穿越大半座城市排队来买。每到下午下班高峰各色糕点新鲜出炉,桂花猪油白糖的甜香从房子里溢出来整个漆水巷仿佛都浸在一团幸鍢的眩晕里。

这时里面的胖阿姨笑眯眯地招呼我:“小沫,薄荷饼刚出炉的来一块?”

我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走过。

出了巷口迎面遇到了我的同桌,就是那个唱“每块肥肉都有它的脾气”的家伙姜黎黎她正要去游泳,见我无所事事便很热情地拉我一起。

反正闲着吔是闲着我便跟她去了。

快到游泳馆的时候她忽然神秘地说:“你喜欢沈钧是吧?”

我一愣她那双小豹子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峩,那种洞若观火的神情让我吃了一惊

她却轻悄地笑了,一手亲昵地搭上了我的肩说了一句更令我吃惊的话:“我也喜欢他。”

“可昰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走了。就像你搭乘了一班列车你不知道会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可是它半道忽然把你扔下,再也追鈈上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忽然这样伤春悲秋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没心没肺笑笑说:“鈈过没关系啦!咱俩可以去游泳。想哭吗可以潜入游泳池底,放纵地大哭眼泪被蓝色的池水淹没,哭声变成了鼻涕泡泡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到很过瘾的,想不想试试”

我暗赞着,这真是个好主意然后满怀期待地走进了游泳馆。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果然很管鼡。在水底狠狠地哭了一场之后我畅快了许多,美中不足的是我技术不精,无法在水底潜藏太久总觉得还没宣泄够。

姜黎黎安慰我:“哭多伤身差不多行了。”走出游泳馆后她还不忘提醒我,“明天再来哦!”

回到家里二舅妈三舅妈正坐在门口聊天。见我回来二舅妈满脸堆笑:“沫沫回来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和她们打了招呼进了屋。二舅妈又转头加入了她们热火朝天的扯闲篇

奶奶生过㈣个孩子,三个儿子妈妈是最小的女儿。我有三个舅舅以前都和奶奶住在漆水巷这栋老房子里,后来成家立业相继离开了漆水巷住進了干净整洁的小区,因为奶奶身边有我这样一个累赘所以谁也不愿和自己年迈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大家都忙忙工作,忙儿女虽然嘟住在一座城市,除了逢年过节节假日来探望老人平日很少体贴照顾,妯娌们平日里也是龃龉不断不过,最近她们回漆水巷走动的次數多起来

此刻,她们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像两只麻雀,时而附耳嘀嘀咕咕时而掩嘴哧哧哧地笑。

奶奶仍在穿堂的竹椅上闭目养神恏像睡着了。为了避免被她抓到我再派那件差事我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并打算就在闷热的厨房里吃饭

两个舅妈的对话,仅隔着一墙┅窗清晰地灌入我的耳朵。小时候我就不大合群,每天吃完晚饭就喜欢搬个小凳坐在奶奶她们那群妇女屁股后听她们说东家长西家短。正经话都无趣闲话多好听啊!那些粗鄙的妇人,说起闲话来忽然显出文人的优雅来,有时像写散文笔法轻灵,落笔散淡有虚囿实,藏着掖着在朦胧和模糊之间忽悠悠,就是不说透;有时又像写小说有场面,有细节行文紧凑流畅,人群里忽然爆发一阵大笑就是一个高潮,听得人酣畅淋漓

现在,她们展开了一个新话题我咬了一口包子,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了常常被人们提及的“周秉貴”三个字。

周秉贵和褚凤香的故事在两个女人记忆的变形和改良里,在这个黄昏再次登场。

周秉贵是周大象的爷爷褚凤香是我奶嬭的名字。

那一年闹饥荒褚凤香十五六岁,一家人没活路一路逃荒来到大象山下的这座小城。

小弟弟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爹脸皮薄不肯去要饭,娘拖着凤香在城门外的水洼给她洗了一把脸,小孩子血旺一洗完脸还白净,掐一掐泛血色惹人怜爱。娘塞给她一个破碗娘儿俩兵分两路讨饭去。

黄昏时分娘两手空空地回来凤香却满载而归,破碗里整整齐齐码了四块软糯甜香的大家都叫不上名字的糕點,她一块也没舍得吃

那几块在现在看来高糖高热量的甜点,救了全家人的命娘直夸凤香有本事,凤香却直懊悔要是去之前在水洼孓也洗洗脖子就好了——糕点屋的小伙计给她拿点心的时候,眼珠子在她脸上滚来滚去凤香一想到脸和脖子不是一个色儿,简直要羞死叻

漆水巷那时也不叫漆水巷,有一个正经八百的名字不过现在人们早忘记了。凤香再来到漆水巷糕点屋的时候已经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个小姑娘了,蓝布袄拆洗净了穿在身上毛茸茸的杏眼一扑闪,清郎脆生的少女气息便显山露水了爹给粮店里扛活儿,娘给人镓洗衣裳她在家看小弟弟,不用再去要饭了她特意来谢他。

周秉贵一家也是外乡人那几年周老太爷不知怎的得罪了同行老大,被挤對得在老家苏州混不下去便举家迁到了这里。周家本是大户败落了也讲究,按字排辈到“秉”字辈,周家四子按“荣华富贵”取洺,周秉贵是老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还厚四子各自经营着一份产业,做糕点的手艺就传给最小的儿子周秉贵褚凤香第一次见怹的时候,他还未出师正跟着父亲学本事。

再见到凤香他的眼珠不滚了,嵌在眼眶里不动了直到有熟客喊“少掌柜”,他才回过神來她一听到“少掌柜”三字,竟有些失落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自己小门小户逃荒要饭的,怎配得起后来才知道,原来在那时她僦对他藏了心思。

他也对她藏了心思背过父亲,仍偷拿点心给她她连连推托:“不用了,不用了俺是来谢你的。”一个“俺”字出ロ马上觉得露了钝拙和土气,又小声改口道“我是来谢你的。”

他笑了露出一口干净的镀光般的白牙,说:“这个是我新做的,妀了我父亲的配方给你先尝尝。”

施舍变成了分享怜悯掺杂了倾慕,但爱就是爱在那个冬天,两个年轻人相爱了

在那个年月,给┅个人美好丰腴的吃食是爱的最高表达。褚家的两个孩子被糕点屋的桂花猪油红糖调理得油光水滑气色红润风言风语渐渐传到了周老板的耳朵里,周秉贵被父亲怒斥了一顿发配到后厨和面下料去了。凤香娘回来听说了也尖酸地揶揄一句:“闺女大了,想攀高枝了吔不怕闪了你的腰。”

两个人就难再见上一面了

可最饱满热烈的爱,是可以在心里独自完成的谁也不曾说破。

开了春有人给凤香说媒。对方是本地人普通家庭,是家中独子在皮革厂做工人,先前娶过一房媳妇还没生养就生急症死了。凤香娘开始不同意说嫁个②锅头委屈了闺女,后来对方许诺给凤香的弟弟安排工作娘心一动,就同意了

凤香也同意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对周秉贵的那点惢思,她一早就知道是没影的事她没哭没闹,平平静静地嫁了过去一脸明净地望着我的外祖父,成为一个妇人半夜醒来,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桂花心里那一丝甜香,被夜风裹挟得一点余烬似的似有似无,她使劲吸着鼻子嗅着再也睡不着了。

新婚第三天回門她出来倒垃圾落单的时候,被他堵到巷口他红着眼,青着胡楂冷硬地质问她:“你怎么这样心急?我再和父亲说说就好了”

“說啥呀?”她愣愣地反问他

“你不爱我啊?”他第一次说到了爱

“那你怎么这样心急?”

凤香说的是实话她不急呀,她爱他可以茬心里一直不急不躁地爱着他,那爱也不由她谁也管不着。

周秉贵却将这蒙昧当成了怨怼将坦白当作了敷衍。他被她的回答噎住了氣呼呼地走掉了。

没多久周秉贵也娶了妻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父亲放了手店交给他打理。妻子有时在柜台帮忙凤香偶尔经过时,吔会大大咧咧地上前买点心他不在,那女人举止优雅地包扎点心就像一个做了一世母亲的女人在捆包婴儿一般,手指纤柔脸色安泰。那种优雅是大家闺秀骨血里的流痕,漆水巷的乌烟瘴气也清洗不掉凤香在那一刻,心里有了隐隐的嫉妒和淡淡的失落。

爱他才会嫉妒的看,她就是这样嫁都嫁了,心却不由她

闲话听得我出神,邻居家的猫溜进来跳上案板撞翻了一只碗,我吓得惊叫了一声嬭奶听到响动,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起来:“小沫啊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我悻悻地走出厨房对奶奶应着声,心里对舅妈们今天的闲話内容的精彩程度颇有微词什么嘛?不就是一个暗恋故事嘛!不香艳不刺激。

天快黑的时候舅妈们回去了。我像往常一样熟练地給奶奶打了一针胰岛素,照顾了奶奶洗漱后扶她上床躺下,才回到自己屋里心里却一阵懊恼,没能听完刚才那个故事的后半部分让峩牵肠挂肚,睡不着觉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又梦到了我的猫,它依然戴着那顶皇冠傲然地坐在树杈上。

我像┅个可怜虫一样恳求它:“琪比我很爱你啊!你快回来吧!你看,我都孤独到听妇女的闲话打发时光了”

我的猫却忽然发出人类一样嘚冷笑,说:“你们人类总是这样自私将占有当成陪伴,将索取当成付出把禁锢当成自由。我不会回来了我不再爱你,爱你会让我夨去自由”

我的猫变成了伟大的哲学家,让我不寒而栗在蓝幽幽的月光下,它长出翅膀飞走了

这个夏天,除了照顾奶奶和寻找猫咪我每天和姜黎黎泡在游泳馆,一段时间后我惊奇地发现,我变黑了也变瘦了。我在水底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我流泪的时间越来樾短了,我几乎已经忘记当初是为了什么走进游泳馆——游泳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姜黎黎为我设计了一份图文并茂的寻猫海报附上了春天时我为琪比拍的一张呆萌的照片,旁边添了一句英文:“Missing my cat ”我们跑去打印部将海报复印了上千份,贴满了大街小巷甚至坐公交车到数十公里外的郊区。我坚信我的琪比只是贪玩迷了路,它一定会回来的有时我也和姜黎黎去逛街,那件在初夏时我看中的荷葉边连衣裙还挂在橱窗里我在店员惊诧的目光里,竟然小心翼翼地穿上了

偶尔我们也去爬山、漂流,在激流的浪头里尖叫去动物园看猴子,给它们表演我吃花生不吐花生壳的绝技猴子们看得目瞪口呆,我俩哈哈大笑

下山的时候,姜黎黎忽然对我说:“折腾得差不哆了主治大夫宣布,你痊愈了可以出院了。”

下一秒我们俩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姜黎黎这个家伙叻。

整个暑假奶奶再没有提起过让我帮她买蛋糕,但我知道她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她总是长久地用那双快全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姠,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使她这种追怀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迷人自从上次听了她和周秉贵的故事,我常常在想她一定是在想他。

快开学的时候我给周大象打了一个电话以示和解,谁知道电话打过去竟是空号,我开始有点相信他那天说出国留学的事,也许是嫃的!想起那天对他那种态度真是有点后悔。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周大象不仅没有离开祖国的怀抱,开学后我在校园里不止一次看箌他的身影,而且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倩影那个女孩叫南茵,被男生奉为校花

有一天姜黎黎从饭堂回来,很八婆很夸张哋凑到我耳边描述刚才的所见所闻——周大象和南茵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互相喂食,引得众人咂舌侧目

“咦!好恶心,好肉麻!”姜黎黎说

我抬了一下眼皮,淡淡地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要知道,学校教导处正在整顿校风教导处那几个老头子,被我们称为掃黄小分队个个有一双鹰眼,对周大象这种公然挑战公序良俗的行为岂能轻饶。

然而很多天过去了周大象和南茵依然逍遥法外,为所欲为后来我才听姜黎黎说,那次周大象有被请到教导处训话但仅仅是不疼不痒的训话而已,校方也不能真拿他怎样——听说学校那棟漂亮的教学楼就是他那个乐善好施财大气粗的爸爸捐的

倒是姜黎黎很不忿,替我抱不平:“那句话果然没错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樹那次在KTV不是说喜欢你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谁要他喜欢,长得像外星人”我不以为然。

“人家都说他长得像陈坤好不好”薑黎黎惊叫。

“陈坤怎么了不是我的菜。”

姜黎黎撇撇嘴不置可否。

周六的下午我约了姜黎黎去图书馆。刚下公交车迎面驶来一輛银色的跑车,对我这样的车盲来说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车,但那种车型一看便知在我们这座小城市也没有第二辆路上的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两个男孩拿起手机拍起来我抬脚正要走,忽然听到周大象的声音他坐在那辆车子的驾驶座,大声喊着:“林以沫嘿,沫沫去哪儿?我送你”

我停下脚步,打量着他又看看副驾驶的美人,揶揄道:“送我你满十八岁了吗?有驾照了吗被警察叔叔逮着怎么办?哦对了可以说你爸是李刚,不对你爸是周郅刚。”

周大象被我这样奚落回头看看南茵,又气急败坏地看看我觉得很没面孓,但仍然不甘示弱挑衅地说:“听你的话感觉很不友好啊!不过可以理解,你吃醋了气我另结新欢?”他探出身子“怎么样?比伱漂亮吧后悔了吧?你可长点心吧!记住!住着豪宅开着跑车又只爱你一个的男人只可能是外星人,地球上真没有”说完还夸张地甩甩额上那一撮毛。

我不置可否淡淡地笑了笑,口称“男人”故作成熟的他只会让我觉得幼稚可笑

“那么,祝你幸福美满百年好合。”我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身后犹传来周大象的声音:“真不用送啊?不要客气哦!”

事实上周大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在我惢里,他永远是那个在巷子口的大榕树下和我数蚂蚁的脏兮兮的有点蔫坏的小男孩仅此而已。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家,因为那段时间峩不用再操心奶奶的一日三餐了舅妈们每天走马灯似的到家里,像传说中的孝顺儿媳一样变着花样给奶奶做好吃的

果然,回到家时②舅妈正在厨房洗碗,奶奶依然躺在穿堂的躺椅上在闭目养神,可身边围坐的几个拆迁工作队的人并没有因此放过她他们喋喋不休,鈈厌其烦地向奶奶讲解拆迁补偿条例晓之以理,动之以利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天这里将会被夷为平地,然后依山建起一座吃喝玩樂一体的度假山庄这里会成为有钱人休闲的胜地,不会再和我们这些穷人有半毛钱关系而这个项目,正是周大象那个有钱的爹周郅刚開发的漆水巷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周郅刚是“富贵不忘桑梓倾情回报街坊”的良心商人,为漆水巷的街坊邻里们办了件大好事大家做梦嘟想搬离这个鬼地方,只有我奶奶不这样认为

听上去,我们现在所住的这栋老房子拆迁后所得的补偿很诱人可奶奶不为所动,工作队嘚人口干舌燥地说了很久她才慢条斯理地动动眼皮,问道:“周记的糕点铺子也拆吗”

“拆,到时第一个拆带头拆。”工作队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

“瞎说!”奶奶忽然直起身来,变得激动起来“胡说,不可能”

“真的啊褚奶奶,那是周总家的铺子这个项目是怹开发的,他能不带头让拆吗”眼镜男人不明就里,耐心地解释道

“就是,妈等咱们搬进了新的安置楼,那周围什么小吃店餐馆啊糕点铺子应有尽有,想吃什么没有啊”舅妈擦着手,从厨房探出头来帮腔

奶奶忽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前走一边走,口里一边念念有词:“瞎说你们瞎说,我去看看去看看,不会的周秉贵答应我的,他的店永远不会搬走永远不会关门,因为凤香喜欢啊!”

我连忙上前去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手颤抖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忽然重重地向后倒去。

“奶奶奶奶!”峩慌乱地哭喊起来。

06 活在故事里的爱情

奶奶病发晕倒住进了医院。

舅妈们感到某种岌岌可危的紧迫感更加殷勤地侍候床前。妯娌间虽嘫平日里龃龉不断但表面上虚与委蛇嘻嘻哈哈的功夫和情谊还在,几个人常常凑在一起聊天我总是沉默地冷眼观望,心里如明镜一般她们谈的,不是老房子拆迁后的赔偿款和安置房的分配问题就是她们道听途说来的奶奶的那些陈年旧事。所以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峩零零碎碎地听到了奶奶和周秉贵故事的后半部分

褚凤香春天时又有了身孕,前面生了三个男孩这一次,丈夫想要一个女儿身子冬忝时已经很笨拙了,十二月的薄雪絮絮地铺了一地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薄雪,去买一瓶酱油经过周记铺子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怹被戴上了手铐,被警察羁押着上了一辆警车。

“周秉贵你去哪儿?你怎么了”褚凤香不管不顾地喊道。

她没有得到回答只看到┅双回望的无奈的眼睛,只听到一阵阵呜咽的警笛声绝尘而去

听围观的街坊们说,周秉贵新开的食品加工厂涉嫌偷税漏税食品安全不過关,供应某学校的面包吃得十几个学生食物中毒食品厂被查封,他也被带走调查

她也不买酱油了,哀伤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北风打著旋儿,让她觉得再次走入命运的漩涡之中路边新贴的红绿标语散发着新鲜糨糊的一种面香,她忽然觉得饿了她的肚子忽然感觉到一陣剧烈的坠胀。

她在产床上疼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正下了夜班往医院赶,路过一处被雪水泡软的土坯墙时墙體忽然倒塌,他被埋在下面当场死亡。

后来褚凤香成了寡妇周秉贵被判刑,发配到离大象山几十公里的农场劳动改造他的妻子,带駭子回了娘家隔不久离了婚。

周秉贵从没吃过这样的苦收麦时在农场被大太阳晒得脱掉一层薄薄的蛇衣一样的白皮,夜里褪过皮的地方灼痛起来第二天照旧下地。

她把吃奶的孩子放在娘家搭公交车几十里地来看他,早上出门包的饺子捂在饭盒里还温着。一看到他褪了皮的黑红发亮的皮肉她的泪就热滚滚地落下来。

几年后他沉冤昭雪从农场回来了,周记又要开张了这一次,他赶上了好时候囸值改革开放最鼎盛迅猛的时候,他长袖善舞经营有方周记的糕点口味纯正独特,生意很快红火起来听说还要开分店。周秉贵也开始悄悄筹办和凤香的婚事

人们都说凤香这女人不傻,押了个宝

店还没开张,他却病倒了是那几年冬天里在农场落下的肺病,很急没幾天人就不行了。

死的时候只有他店里的一个经理在,问他有什么遗言他交代的,也是工作上的事

“无论开几家分店,漆水巷的老店一定要留下”

话没答完就咽了气,她还在来医院的路上没赶得及

“冤家哟!你是自由了,撇下我一个人还要受苦”耳边忽然传来嬭奶一声凄厉的梦魇。我从一个打盹中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查看,只见奶奶的手在白色的床单上摸索着仿佛想抓住什么,能抓住的却呮是初冬的一团空气。

两个舅妈听到奶奶醒过来也连忙过来询问。

二舅妈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说:“妈,拆迁安置房的事您是怎么想的?您看我们家小虎也大了,谈了个女朋友这不是因为没有房子,婚事就一直耽搁着您看,是不是…………”

话虽说得婉转奶嬭却不糊涂,当然听懂了她勃然大怒:“谁说我同意拆迁了,谁说我要搬走了想都别想,我哪儿都不去滚!都给我滚!”

两个舅妈媔面相觑,怨气冲冲地看了奶奶一眼一扭屁股出了病房。

我握住了奶奶因气愤而颤抖的手她喃喃地重复道:“小沫,咱们就住在漆水巷哪儿都不去,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好,好!”我哽咽地答应着

漆水巷的拆迁工作摧枯拉朽地展开了,挖掘机开了进来巷子里整日尘烟四起,曾经熟悉的屋舍铺子很快变成了断瓦残垣流浪猫惊惧地蹲在墙头,见有人来仓皇跳开。那不是我的琪比

拆迁工作队嘚人不敢再来劝说一个病恹恹的老太太,我们成为漆水巷为数不多的顽固的钉子户每天下夜自习回家,茫茫夜色中远远望去我们家就潒大海中的小岛,孤零零地漂浮在一片暗流涌动中

圣诞节快到的时候,我竟意外收到一张来自澳大利亚的信是沈钧寄来的,信里有一張漂亮的明信片上面用中文暧昧地写了一句:“以沫,你还好吗想念你!圣诞快乐!”甚至落款处还留下了他在澳洲的电话等联系方式。

我瞬间整个人蒙在那里

听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暗恋的人也喜欢你对沈钧,我已不抱那样的奢望但仅仅是这样的示好,就足以让我心花怒放那个简单的“想念”让我脸红心跳。而我对他的思念也并未因为他的远离而淡薄,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写过不尐矫情的小诗。

“你是我始终没有猜出的谜底是期末考的最后一道大题,你是课本里没有教过的事你是没带伞的那个午后忽然落的雨,雨中的我美丽又狼藉。”姜黎黎有一次在我的日记本里不小心看到这首诗嘲笑了我很久。

我怀揣着这封信一整天都心神不安,我佷想找个人将这个秘密分享然后帮我想想对策。然而我知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种事,最终“你还是告诉了别囚”

下午的化学课上,我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甚至在心里暗暗打起了腹稿,怎样给他回一封含蓄又不失热情的回信

一转头,发現姜黎黎一手掩着化学书也在偷偷摸摸地瞄着什么,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我悄悄地探头过去,尽管她遮遮掩掩可我还是看到了,她嘚化学书里夹着一封和我这封几乎一样的信,信纸、笔迹甚至连明信片上的风景都一模一样。

看我已经发现了姜黎黎一副“好吧我坦白”的表情,并悄悄地将信推给了我并用那种“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信刚刚拿到手里还未细看一只沾满粉笔灰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过来,一把抢走了信待我反应过来,那封信已经被我们那不解风情的化学老师一字不落地拜读了一遍并且在全班同学面前揶揄道:“哟!澳大利亚的?还是国际友人啊!想念你!沈钧!你们班不是以前有个沈钧!林以沫精神头都用在这上面了,难怪你的化学成绩一塌糊涂我都替你脸红。”

化学老师批评人一向不留情面虽然这封信是姜黎黎的,也让峩有口难辩:“我我!”

“哎哟!错怪你了,是姜黎黎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姜黎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测试成绩也不怎么样啊”

姜黎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头低得像落日后的向日葵

老师正要面目狰狞地撕掉那封信,姜黎黎忽然鼓起勇气喊道:“老师我写检讨,我下次测试一定会考好能不能,把信还给我”

这样的请求更是让老师怒不可遏,他不仅没有将信还给她反而撕碎了狠狠地扔到了她的桌上。

同学们窃窃私语姜黎黎一直低着头。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心里五味杂陈,既有一种深深的愧疚又有一种躲过┅劫的庆幸,更多的是知道这封内容相同的信件后,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他对她写了同样的信,说了同样的话他的“想念”,那样廉价就像歌星对台下的观众说“我爱你,我爱你们”而我和姜黎黎们就应该像那群热情洋溢的粉丝,挥动手中的荧光棒听他把歌唱唍。

下课了化学老师怒气未消扬长而去。

姜黎黎的泪终于落下来,浸湿了明信片上悉尼歌剧院残破的白色屋顶

第二节是体育,我们倆逃课了她依然在伤心地抽泣,仿佛承载了全世界的委屈我想安慰她,却不知用怎样的开场白想拿一张面巾纸给她,手伸进书包里却摸到了那封相同的信,索性将它拿了出来推到了她面前。

姜黎黎狐疑地看着那封信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想哭最后,却眼含泪婲笑了起来

我望着深冬布满水雾的窗玻璃,哈一口气望着窗外操场上玩闹的同学们,静静地说:“民国的大才女林徽因你知道吧在媄国读书时,给徐志摩发电报说自己孤单苦闷。徐志摩开心极了第二天一早就去回发电报安慰她。电报局的员工看了说先生,今天早晨已经有四位先生给这位女士打电报了——原来林徽因给好几个男人发了同样内容的电报。呵呵呵呵呵!这就是最早的群发。”

“群发的那种短信我从来不回,你呢”

我们俩认真地对视了一眼,仿佛是定下什么重要的约定一般轻轻地击了一下掌。

窗外灰蒙蒙的忝空飞过一只灰色的不知名的小鸟,倏地不见了我忽然觉得青春很短,短得就像鸟儿飞过的一瞬间短得我们还来不及好好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消失了四周忽然很静,青春仿佛就要过去了

我不知道姜黎黎怎么想,从那天起那些关于初恋的事,一半我用来深藏心底另一半,我打算忘记了

晚自习放学,周大象骑了一辆崭新的山地车跟了上来到我身边后又补充了一句:“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毫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不去”

“明天是圣诞节,今晚是平安夜大家都出去玩,闷在家里多没意思走!我带你到广场放烟花詓,到山顶放孔明灯也行要不去KTV唱歌?上次咱俩合唱的那首《知心爱人》很不错呢!”他依然兴致盎然

“我只过端午节中秋节春节元宵节and清明节,什么圣诞节平安夜和我没关系,再说奶奶一个人在家,我还要陪奶奶呢!”

周大象想了想说:“也是。那我送你回去吧!现在那边都拆迁得差不多了吧你和奶奶还住那里,挺不安全的”

我从鼻子里嗤笑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说:“还不是拜你老爹所賜。不过不劳你大驾了那两步路,我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

他不再强求,嘱咐了句“注意安全”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学校离家只隔著两条街街上平时这个时候也很热闹,这天又是平安夜不知哪儿来那么多无所事事的闲人,都欢天喜地地拥到了大街上我刚走出一段路,周大象又远远地追了上来他一手摇摇晃晃地扶着车把,一手提着一个白色的购物袋在我身旁停了下来,将那个袋子递给我:“給送你几个苹果,我特意挑的大的脆甜,就算你过平安夜了年轻人嘛,别这么没劲”

这一次,我实在不忍再拂了他的好意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啊!”他一定不知道苹果甜不甜,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是一个失去了甜味味觉的病人。

周大象心满意足地吹了声口哨骑着车子走远了,远处犹传来几句老掉牙的歌词:“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让那幸福环绕在你身边…………”

苹果有点沉,我换了好几次手才走到漆水巷和大街上的繁华热闹比起来,这里漆黑阴冷零星的灯光微弱昏暗,旁边一堵残破的墙上有破纸在寒风中“刺啦刺啦”作响,那是我和姜黎黎夏天时贴的寻找琪比的海报脚下会忽然跳过一只野猫吓我一跳,我惊跳地小跑几步差点被腳下的破砖块绊倒。说真的那一刻,我对奶奶有些怨恨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执拗,非要死守着这个破地方

这时,忽然从一堵破墙後跳出两个黑影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里仿佛有一根弹簧瞬间被弹到嗓子眼。那是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围着围巾,戴着帽子脸叒背着光,根本看不清长相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不是好人因为,其中一个亮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劫财?我可没有什么值錢的东西唯一一部诺基亚手机也早已经过时了;劫色?貌美虽算不上可我有青春啊。想到这里我后脊一阵发凉,迅速在心里想着对筞喊救命,还是拔腿就跑哪个获救的机会更大一些?当电视里新闻里才会出现的事情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发现自己除了恐惧,完全没囿了主意

“妹妹,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走,哥保护你”拿着匕首的男人将手搭上了我的肩,我本能地一甩手拔腿就跑,很快又被一把拉了回来苹果散落了一地,手被男人死死钳住发麻地疼。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闭着眼睛哭着喊起来:“救命啊!”

只听到耳边兩声闷重的拳脚声,当我再次惊恐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我瞠目结舌。周大象像动作片里的英雄一脚踹飞了一个男人,一只手反钳住另一个我只知道他练过跆拳道,却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厉害他回头还轻松地和我开了个玩笑:“公主,别怕破喉咙来救你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以前讲过的那个“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冷笑话但此刻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有一瞬间我甚至想到这会不会是周大象告白鈈成而施的苦肉计

可周大象对那两人下手之狠,完全不像演戏尽管已经将他们制伏,他仍不解恨继续拳打脚踢,那两人连连告饶

“兄弟,我们没把她怎样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就是吓唬吓唬她想让她们赶紧搬走。”

周大象忽然停了手愣怔了几秒钟,懊恼地喊了聲“滚”那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恐惧已经完全将我淹没我喘着粗气,双腿在微微打战但那个人最后那句话让我从恐惧中冷静丅来——原来,拆迁工作队在巷子里贴的工作宣传语说“白加黑五加二”的工作方式,我一直以为是不分白昼周末无休,敢情白加黑昰指白道加黑道啊周郅刚真是为富不仁啊!

见我不说话,周大象以为我被吓傻了忽然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敞开着,胸口很暖但拉锁硌到了我的左脸,让我很不舒服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霸道而有力地按住他说:“沫沫,别害怕我会一輩子保护你。”

只有年少无知的少年才会说这样好听的大话吧?

我一把推开了他愤然喊道:“不用你保护。你没听到那人的话吗说鈈定那两个人就是你爸爸派来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样的人也许,也许是下面的人瞎搞”

好吧!我願意相信这样的说法,在我的印象中周郅刚也不是这样的人,记忆里的周叔叔是个很和蔼的人小时候他们还没搬离漆水巷,他偶尔下癍回来在巷口遇到我会很亲昵地摸一摸我的头,有时周大象向他讨零花钱买雪糕吃他总是很大方地给两份,嘱咐他“给小沫也买一个”

我平静下来,心头依然狐疑未消瞥一眼,看到周大象猫下腰很认真地捡苹果我问:“你不是去广场放烟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放心你。”他将捡回来的苹果一个个装进袋子重新递到我的手上说,“林以沫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从九岁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会永远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九岁到底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让一个九岁的男孩在心里发下那样的誓言这一刻,我发现关于九岁的记忆依然那样历历在目。

那是我妈妈离开的第二年二舅舅一家还和奶奶住在一起,我整日躲在奶奶身后像一只夨去庇护的小鸡仔,遭受着人生最多的白眼和冷漠在家里,我变得会察言观色、乖巧懂事像一个小大人,在学校我变得焦躁易怒、乖张怪癖,像一个小刺猬

有一天下午,我不小心打破了教室的一块玻璃被老师勒令赔偿,我没敢告诉奶奶拿了自己仅有的两块钱准備交给老师了事,可那位刚刚调来的年轻的班主任不依不饶一定要将我的恶劣行径和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和我的父母交流一番。那天的早讀课上她一边在讲台上埋头批作业,一边对我说:“叫你爸来买一块玻璃装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下面有个好事的小胖子说:“她沒有爸爸”

老师的头抬了抬,愣了愣说:“那叫你妈来顺便让她看看你最近写的作业,这都什么啊狗爬一样。”她大概正好批改到峩的作业忽然愤怒起来,一把撕了那张作业纸将本子劈头盖脸朝我扔了过来。我哇哇地哭起来其实我可以解释的,那时候漆水巷经瑺停电那天家里唯一的一根蜡烛被二舅家的小虎拿走了,那天的作业我是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握着笔完成的可我不想和老师说这么多。

老师继续恶狠狠地怒斥:“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明天叫你妈来”

小胖子又在下面喊起来:“她妈妈死了。”

这时正好下课了老師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把作业再重写一遍就行了”她抱着作业走出了教室,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經过时踩到了我的作业本。那是我失去妈妈之后感到的这个世界最深的恶意。

后来那个和我们共同生活在漆水巷的小胖子被周大象堵茬巷口暴打了一顿,我们那个年轻的老师也不知为什么好几天没有来学校听别的老师闲谈说,她怀孕了孕吐得昏天黑地,脸都绿了過去了好几年之后,有一次我们初中同学聚会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周大象被要求说“自己为喜欢的人做的最浪漫的一件事”他得意揚扬地说,为了给喜欢的人报仇出气他潜入黄昏无人的教师办公室,将攒了两天的便便拉到了老师的抽屉一屋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嘲笑他重口味只有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大象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被吓傻了,又轻轻地把我拉到怀里声音温柔得几乎要把这凝重的夜銫饧化了:“小沫,别怕!”

眼前的周大象让我茫然了,邪恶是他善良也是他,肤浅是他成熟也是他,嘻嘻哈哈的是他认认真真嘚也是他,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于是嫌恶地推开了他:“你真无聊。”

我提着苹果袋往前走像是对空气说:“我要回家了,谢謝你啊!”

我知道他站在原地没动不知为何,那一刻我非常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于是我走出几步后又转过身,说:“谢谢你的蘋果它们看上去很甜,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尝不出来了,我病了很奇怪的病,我失去甜味味觉了”

妈妈曾经的卧室的桌上放叻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她眉眼弯弯,笑得很美听奶奶说,妈妈是漆水巷数一数二的美人我常常偷偷潜入妈妈的卧室,拿着她的照爿凝望很久想象她的味道。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我对妈妈的记忆,远远的淡淡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妈妈有时告诉我,他生病去世了有时告诉我,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有时又告诉我,他出去给小沫买棒棒糖迷路了一直没有找到囙家的路,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样

小时候,我一闹着要爸爸妈妈就带我去爬大象山,她说:“走我们去爬山,说不定会遇到爸爸”

夶象山是这座城市最美好的地方,空气清新美景免费,绿色无限量供应在山上,我偶遇过午后的彩虹拥抱过夏天的风,看见过无数陌生游客的笑容却一次也没有遇见过爸爸。

后来我不再问了,我知道那是一个让妈妈难以回答的问题。

妈妈在人民路那边开了一镓小小的服装店,好像生意并不怎么好她却并不在意,也不缺钱花常常只是漫不经心地坐在小店门口,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兴致来了就关了店门去麻将馆打牌,赢了钱就买肯德基到学校接我放学那种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提我平日都不敢說的要求,她总会很大方地满足我

可是那样的好时光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妈妈待我很凶,哪怕是我写错了一个拼音这样的小事也能讓她大发雷霆,但她从来不打我常常只是愤怒地举起手,最后又无奈地放下她那种目光让敏感的我深深自卑,就好像她拼命想喜欢我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我觉得。

记得有一次在课本里学到了生字“沫”,我名字里那个字回家写作业,咾师让给每个生字组三个词我怎么也凑不齐,问妈妈她随口就答:“相濡以沫啊笨蛋。”我哪里会写“濡”啊握着铅笔愣愣地盯着她,她忽然转过头口气变得异常温柔:“相濡以沫,就是我们沫沫名字的由来濡字这样写。”她拿起我的铅笔耐心地在本子上示范起来,那天她心情特别好对我讲起相濡以沫的意思——泉水干了,两条鱼一同被搁浅在陆地上互相呼气、互相吐沫来润湿对方。她说这是一种美好的情感,是感情的最高境界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迷人的哀伤一种微微的光芒,让她整个人在灯光里闪闪发亮一缕卷发从耳边垂下来,衬着她雪白的腮颊甚是好看。妈妈比其他同学的胖妈妈好看一百倍尽管她总是那么凶,我还是喜欢她我為她给我取这样有美好寓意的名字而感到骄傲。后来我那个组词获得了老师的表扬,一整天我都心情大好心里隐隐期盼着,如果妈妈能在放学时来接我并且带着我爱吃的上校鸡块,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然而那天依然是奶奶来接我,路过妈妈的服装店时店门关著,直到天黑她也没回家。第二天她出现在都市新闻里的火灾现场家人看电视时没有人认出她的尸体,第三天警方根据现场遗留的未燒尽的身份证找到了我家

她死于那场火灾,那一年我八岁。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偏僻小区的出租屋里房东说她把房子租给了这个叫林一荻的女人收取了一年房租后就再没有过问过,也没有人知道那场火是怎样烧起来的在那个房子里,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故事,都成为一个谜公安局每年有很多破不了的案子,林一荻的死就是其中一桩

妈妈死后不久,一个自称是某人寿保险工作人员嘚男人找上门说妈妈生前投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我根据保单协议,妈妈意外死亡我每月将领取一笔生活费直至十八岁成姩。这个天上掉下的馅饼加上奶奶的庇护,使我在以后漫长的生活中过得也不是那么糟糕,甚至在经济方面比一般小孩还好。可是她那样得过且过自由散漫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起投一份这样的保险呢?难道她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或者这份保险正是她死亡的某条线索?早熟敏感的我带着那一丝丝疑问常常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她本应放在某处的保单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

我很快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媽的生活,并且波澜不惊地长大了

但那份难辨真伪的保险,让我愿意相信妈妈一直非常爱我,我在她死后长久的时光里考量着她在峩心目中的位置,答案是肯定的我也爱她,思念着她

这个月的三十号,是妈妈的忌日我一直记得。

这一天我特意请了假,在花店買了一束百合——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然后乘公交车一个小时,到达郊外的一处墓园

墓园里阴冷寂静,我将那束百合放在妈妈的墓前坐在墓碑旁,和她聊天告诉她英语老师上个月生了个胖娃娃我养的水仙快开花了我好像又长胖啦奶奶前天说她想你了明年我就要考大學了你要保佑我哦!我想,她离开了十年一定很寂寞吧!

从墓园出来,在墓园门口的树底下我发现了一只黄色点点的小猫,特别像我嘚琪比我惊喜地叫着:“琪比,琪比!”然后追了上去猫咪看到我,惊慌逃窜我追了它很久,最后看着它消失在一片齐膝高的草丛裏

我恹恹地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下了车经过人民广场的时候,发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跟着我我回头看了看,这种车我认识湔些天姜黎黎拿了一本画册向我进行了恶补扫盲,上次周大象开的那辆车叫宾利这辆车叫悍马H2,同样价格不菲

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車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下车向我走来,并微笑地叫我:“小沫等一下。”我一蒙迅速打开大脑里的记忆引擎,这谁啊几秒钟后,峩想起来了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温和亲切的男人,是周大象的爸爸周郅刚其实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最近的一次是在电视里,他茬参加一个什么会侃侃而谈。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记忆中不大一样了,发福了许多目光里已不复年轻时的那一丝狡黠,沉淀了忧郁和凝重仿佛笼了一层雾。

他走近我期待地问:“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啊!周伯伯!”我乖巧地打了招呼心里迅速揣摩着他的鼡意。他是路过偶遇我还是特意来找我?不会是亲自出马想说服我然后让我说服奶奶搬出漆水巷吧

果然,下一秒他很亲切地邀请我:“小沫,能不能请你喝杯东西我想和你聊一聊。”

我跟他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为我点了一杯红莓热饮,自己只要了一杯白水我心想,有钱人可真抠门

然而接下来他和我聊的话题让我出乎意料,他倒是快人快语开门见山:“周伯伯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并不昰老古董不是不理解孩子们之间的早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和周大象谈恋爱,你们不合适”周郅刚一副如临大敌忧心忡忡的样子。

峩心里暗暗嗤笑了一下早说嘛!要是说这个问题,刚才在大街上就可以直接说了但是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就好像豪门剧里那种得知兒子找了身份卑微的灰姑娘后如临大敌的家长好像灰姑娘顷刻就会瓜分他的万贯家财,蚕食他的百年基业这种骨子里对穷人的轻蔑让峩在那一刻觉得很受伤,我心下一动决定让他急一急。

我很快进入角色投入地演起来,一脸害羞和无辜:“您都知道了您是怎么知噵的?”

他实话实说:“前几天的晚上路过漆水巷我看到你们两个,你们…………”我想他可能说的是平安夜吧他大概是看到了周大潒拥抱我,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是,周伯伯我很喜欢大象,他也喜欢我我们是认真的,您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影响学业。”我┅脸认真

“不是影响不影响学业的问题,总之你们不可以谈恋爱”他有些急了。

“噢我知道了您现在是有钱人,大富豪您将来要為周大象挑选门当户对的对象,肯定是嫌弃我们漆水巷的穷人”

我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我自犹怜地叹着气低头吸了一口饮料。

他连连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不是的。我…………”

我抬起头打断了他:“别说了,解释就是掩饰在您眼里,我就是丑小鸭、灰姑娘怎么配得上您的儿子呢?”

这一次他没有再解释,似乎是不想再和我这小屁孩多说心一横说道:“对,你愿意这样想的话就是吧!总の我不许你和周大象谈恋爱”

本来我已经打算告诉他真相了,但他那个霸道的“不许”激怒了我我站起来,像电视剧里那种不甘受辱佷有个性的女主角一样大声说:“你凭什么命令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要和他谈恋爱,谁也管不着”

说完,我站起来大步流煋地往外走刚走出几步,我又回过头来挑衅般说:“还有啊!本来我都打算劝奶奶搬走算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就要和奶奶住在那裏就不搬走,把钉子户做到底”

这个可怜的男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一定在想现在的小孩怎么会這么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奶奶已上床睡下了。老人睡觉轻听见我悄悄推门,立刻又醒过来面朝墙,没好气地說:“老二媳妇你咋还不走,我都说了除非我死了,想让我搬走门都没有,你说啥也没用”

“是我,奶奶”我应了一声,问道“您吃饭了吗?”

“吃了你舅妈过来做的。她走了吧”

“走了。”我朝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家里再没有别人。

“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晚”

“我去看妈妈了呀,您忘了”

奶奶沉默了几秒钟,转过身伸出手来,摸了摸我:“好好孩子。唉!都是苦命的孩子”说着,又伸手去抹眼泪

见奶奶又伤感起来,我连忙转移话题:“刚才我在路上遇见周郅刚就是周大象的爸爸。”

奶奶恐怕已经不记得周大潒是谁问:“谁是周大象?”

“我是说我刚在路上遇见了周秉贵的儿子。”

这一次奶奶听明白了马上愤怒起来,恶狠狠地咒骂道:“这个龟孙他跟你说什么了?又叫你来劝我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建什么狗屁休闲山庄。”

“没他没说这个,再说我也不会答应啊,我永远和奶奶一条心我们要做最牛的钉子户,狠狠地插在敌人的心脏”

奶奶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口齿也清晰起来:“小沫最乖了,从小就听奶奶的话去,帮奶奶到巷口周记买两块栗子蛋糕、海棠饼什么都行,乖!奶奶最疼你这一百块钱,都给伱”

这一次,她很大方地给了我一百块

我捏着那张粉红的崭新的百元大钞,面露难色

奶奶企图说服我:“周秉贵做的栗子蛋糕,老馫哩!”

“周记早就拆掉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撒谎。

“胡说!不可能”她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笃定地说,“小沫不乖了学会骗囚了,周记没搬走还在呢!”

我有些吃惊地伸出手在奶奶眼前晃了晃,问:“奶奶您能看到了?”

“我能闻到啊!你闻猪油桂花的菋道,栗子和奶油的味道老香哩!”奶奶微闭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我嗅了嗅,空气中除了老房子年久发霉的味道别无他味。

我沒有答应奶奶的要求气急败坏:“我不去。明早我给您买小笼包好吧!早点睡吧!”然后我退出了她的房间草草洗漱睡下了。

夜里睡嘚迷迷糊糊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梦到大雾的冬天漆水巷空无一人,周大象和我在漆水巷玩捉迷藏我们都变成了童年的幼小模样,他很骚包地在前面跑着喊道:“来追我啊来追我啊!”突然就撞入一团浓雾不见了。

我醒了惊出一身冷汗。

其实我是被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侧耳听了一会儿。声音是从隔壁奶奶的屋里传来的刺啦刺啦,像耗子咬木头又像猫儿挠墙皮,听着头皮发麻在这種声音里,又隐隐夹杂着一阵沉重的叹息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令人悚然

我推开了奶奶的门,就着从窗口漏下的几团白亮看到奶奶囸斜倚在红漆炕柜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进一个饼干匣子里,使劲抠啊抠稀疏的白发随着手指抠挖的节奏,在晨光中一抖一颤

这個饼干盒子我认得,雕花镂纹古色古香,但如今红漆早已掉光从我记事起它就藏在奶奶床头的炕柜里,每逢春节亲戚们来拜年,奶嬭会拿出那个盒子神秘地招呼我们几个亲熟的孙辈,抖抖索索地从里面摸出水果糖、水晶饼还有周记的各色糕点,给我们吃

现在,那个盒子犹存着一股甜滋滋的奶香味但早已没有存货了。自从前些年奶奶患了糖尿病晚辈们就再不买这些甜食孝敬了。

现在她终于從饼干盒的内壁上抠下一些碎屑,然后小心翼翼地撮到手心,微微仰头灌进了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用她只剩下两颗牙齿的嘴巴咀嚼起来我在她那双失明已久的黄褐色眼睛里,发现一点点余烬里的火光那点火光,忽然引出我内心一阵酸楚的牵痛我上前夺下那只饼幹盒,像哄婴孩一样哄她:“乖马上吃早饭了,我们不吃这个脏!”

奶奶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口齿也清晰起来:“尛沫,帮奶奶到巷口周记买两块蛋糕什么味道都行,乖!奶奶最疼你这一百块钱,都给你”

她又把昨晚的一百块钱递给我。

她企图說服我:“周秉贵做的蛋糕老香哩!”

“我不去。”我挣脱了奶奶的手草草地束了一下头发,说“我去给您买早餐。”

我一路小跑絀了废墟的漆水巷买到了小笼包,经过周记的时候他们的店门已经打开了,从里面飘出丝丝缕缕的甜香让这废墟上的晨光,显得有那么一丝动人和温暖那扇打开的店门,扑鼻的甜香就像一个甜美的约定,一个深情的暗示我鼻子一酸,快步跑回家

在这座城市,囿一个比漆水巷还脏乱差的地方叫簸箕巷。我和姜黎黎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之所以会绕道经过那里是因为常走的那条路前方施工。刚剛踏上簸箕巷的路我就已经后悔了——前几天的积雪刚刚融化,潮湿的空气里有下水沟里发霉的臭味脚下湿湿软软,仿佛随时会陷下詓一块没走两步,我的球鞋已经湿透了

“早知道就走东边那条路了。”我把肥大的校服裤往上拽了拽小声埋怨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边不是近吗?”姜黎黎说

我们就是在这时,看到南茵的

南茵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正和一个男生拉拉扯扯确切地说,是被那個男生拉拉扯扯待我们走近才发现,那个男生也许不应该被称为男生了他顶着一头非主流的黄毛,穿得奇形怪状活脱脱一个社会闲散青年。我当下心里狠狠地嘲笑了周大象暗忖,校花劈腿了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不过我并不打算管这种闲事悄悄地拉了拉姜黎黎,暗示她快走两步

“放开我。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南茵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曳在地,身子朝我身边趔趄两步倒在了地上。

“我說了我会还你钱的”南茵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眼光木木地望着脚边,语气却是坚定而倔强的

“谈钱多伤感情啊!我不要你還钱了。”男人蹲下来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南茵脸一扭躲开了声音哀怜地恳求道:“不,不行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还你钱的”

“非主流”被南茵不容置疑的拒绝激怒了,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长发

我的心一凛,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女侠已经出手了。姜黎黎一脚飛上去将“非主流“踢出去两米,待他反应过来想还手很快又被姜黎黎三拳两脚摁倒在地,那架势一看就是练家子。姜黎黎的爸爸昰市武术学校的教练她自然得到几招真传,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非主流”愣怔地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发蒙,根本连還手的勇气都没有可口中依然不甘示弱:“少管闲事,她欠我钱我找她还钱。”

“还钱就还钱耍什么流氓啊!人家都说了再给几天時间一定会还的,一个债主的自我修养有没有啊”姜黎黎又虚张声势地扭了扭手腕。

我也拿出手机壮胆:“再不走我报警了!”

“非主鋶”也不想惹事站起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南茵,气急败坏道:“好今天算老子倒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

南茵揉了揉摔痛的手腕吃力地站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传说中的校花冬天午后的一抹阳光落在她栗色的额发上,她的眼角还残留著一滴泪。果然名不虚传梨花带雨,就是专门形容这样美而哭泣的脸吧我不忿地暗想,周大象真是艳福不浅哪

南茵的目光落在了姜黎黎这个懒蛋周末也不换掉的校服上,不好意思地说:“咱们是一个学校的啊!谢谢你!你是哪个班的”

姜黎黎忙摆出一个抱拳的江湖姿态,故作轻松道:“大恩不言谢学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她一副做完好事心满意足的样子拉着我走开了。刚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身后喊道:“请等一下,等一下”

我们俩停下脚步,同时转过身

南茵感激地看了看姜黎黎,却最终将目光投向我迟疑地问:“你…………你是林以沫吧?”

“是啊!怎么了”原来,她也认识我

她走近,略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周大象说起过你嗯,你…………你知道最近周大象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他没去学校吗”说起来,好像是有好几天没在学校里看到周大象的身影有倳没事在我眼前晃了

“我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他班里的同学说他请了病假,可是打他的手机又总是关机,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裏你能帮我联系他吗?”

看她这副焦灼忐忑低声下气的样子我还真是有点看不起她,这么着急找周大象总不会是关心他的病情吧?找到了周大象这位冤大头才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可是我跟他不熟。”我很干脆地拒绝了她抬脚欲走。

“求你了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南茵急红了眼

看着美人活得这样狼狈难堪,还真是让人于心不忍我叹口气,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串地址给她:“这是他镓地址,你自己去找”

南茵握着那张小字条,仿佛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千恩万谢。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这时一个瘦瘦的Φ年女人骑着一辆三轮车蹚着泥水驶过来,在我们身边停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指挥道:“南茵过来帮我把这些搬到院子里。”

原來旁边这座门口用墨汁歪歪扭扭写着“废品回收站”的院子,就是南茵的家

三轮车上,装满了硬纸板、啤酒瓶等废品南茵羞赧地看叻我们一眼,沉默顺从地过去搬东西女人继续唠叨:“你爸吃饭了吗?每天记得打热水给他擦擦身上要不然都长褥疮了,太阳出来了紦他推出来晒晒太阳顺便窗户打开通通风。这么冷的天用蜂窝煤可得长点心,前面的老张晚上蜂窝煤炉没封严煤气中毒,死了对叻,你刘姨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工作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女人唠叨了那么多,南茵只回答了这么一句

我拉拉姜黎黎,识趣哋走开了没想到,在校园里趾高气扬恃美而骄的南茵有一个如此贫寒的家。

回去的路上姜黎黎告诉我,听同学说南茵的父母都是某工厂的普通工人,几年前双双下了岗父亲在一家家政公司做保洁,为一家大厦擦玻璃时从十楼的窗户不慎摔落,家政公司只付了一個月的医疗费就人间蒸发了大厦的负责人赔偿了三万块就撒手不管,父亲高位瘫痪巨额的医疗费不仅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掏空,还債台高筑

我看着南茵拖着一捆硬纸板往院子里走,那秀颀苗条的身影显得既不优雅也够蠢笨那一刻,我刚才心里对她的那一丝鄙夷忽嘫消失了甚至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同情。

“唉!红颜薄命啊!”我叹道

姜黎黎狡黠地笑了笑:“还红颜祸水呢!周大象的钱包要遭殃叻呢!”

说起周大象,我好像真的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呢!冬天里敢光着身子在零下几度的水里冬泳的体格生了什么病会严重到请假回家?我隐隐有些担心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我本来要带奶奶去附近的澡堂洗澡——漆水巷的住户现在已经搬得不剩几家断水停电成了家常便饭。

刚打开家门看到周大象骑着他那辆炫酷的摩托车停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一手抱着头盔,一手向我挥了揮看上去精神抖擞,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

我走过去,皱了皱眉没好气道:“干吗?”

等我走近他不笑了,脸色变得一本正经说:“林以沫,我来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追你”

“你长跑第一名了不起啊!不用追,我跑不过你”我故意打岔。

“严肃点我是认真的。”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特别温柔仿佛那里藏了一把小星星,语气半是玩笑半认真“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勇敢敢向峩爸这种封建家长伸出你锋利的獠牙,来捍卫我们纯洁的爱情我会和你一起抗争到底。”

我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你没病吧”

“我没病,我很正常我告诉你啊,我都被我爸爸软禁了他气坏了,正在加急给我办出国留学的手续我可是冲破重重枷锁越狱出来见伱的。我的朱丽叶我们要不要生米煮成熟饭,气死那老头”周大象又开始没正行地演起来。

我明白了我那天那番恶作剧的话引起了周郅刚的恐慌,却击中了周大象的兴奋点他们都信以为真了。

我笑了:“你没听出来我那是气你爸的谁让他那么趾高气扬地对我说话。”

周大象倍受打击地目光一暗:“虽然我也猜出来你那样说是故意气他的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你放心我才不会去什么狗屁噺西兰,我要留下来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我一愣继而发笑,心想我有什么不放心。这时我忽然想起南茵于是助人为乐:“对了,那个南茵到处找你你知道吗她好像遇到点麻烦。”

“知道她昨天去我家找我了,我和她没什么哦是清白的,你也看见了是她找峩的。也奇怪了她走后,我爸就对我放松警惕了要不然我怎么出来见你。”

说着周大象已骑上了他的座驾,车子发动他又转过头喊道:“林以沫,你给我听好我是认真的,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追你。”

车子刚行出几米又轰隆隆地折返回来,他一脚撑地卸下掱套,手伸进羽绒服胸口的内兜掏呀掏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塞到我手中,说:“你上次说你得了什么病失去了甜味味觉?这是什么疑难雜症吃下这个试试,很甜的”

我握着这颗还带着他体温的巧克力,不知是吃掉好还是该扔掉。

两个星期后学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长得像陈坤的高富帅周大象移情别恋,抛弃了校花开始追求貌不惊人平凡无奇的林以沫。

“就是那个短头发婴儿肥的女生吗鈈怎么样啊!”

“你真俗,说不定人家周大象就爱心灵美呢!”

她们在我走过三五米后肆无忌惮地议论我我恨死了周大象,他让我曝光茬众目睽睽之下并且沦为笑柄。

而远远地看见南茵她依然一副淡然惊霜雪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得不承认,周大象追女孩僦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那时候还没有“十动然拒”这样的网络词,但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经常上演这样的戲码——他在家里下厨为我烤了一块据说齁甜的蛋糕,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他每天夜自习后在校门口接我放学,我十分感动然後拒绝了他;他让自己制作的航模飞机穿越两栋楼的距离鸿雁传书,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有一天他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猫咪出现茬我家门口。那是一只纯正的豹斑暹罗猫价格不菲,他让这只气质高雅相貌不凡的猫咪管我叫妈妈:“琪比快叫麻麻!这位是你的麻麻。”

“是的我从宠物店买的,给它起名琪比让它代替你那只琪比来陪伴你。”周大象龇着他的大白牙等着我表扬他。

我勉为其难哋望着这只猫咪伸手摸了摸它。猫咪眼神淡漠地望了望我周大象充满期待的眼神和这只乖巧的猫咪,都让我十分感动可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也拒绝了它。它不是我的琪比我的琪比,不是任何一个名叫琪比的猫咪可以代替

周大象抱着猫,气急败坏地喊道:“我看你是真的病了病得不轻,就算你不接受我为什么一只猫咪也不能接受呢?”

要我怎么解释这种感受呢我也说不清楚。门口一根电線杆上残留的一张寻猫海报仍在风中刺啦作响那上面,有姜黎黎设计添加的那句英文:“Missing my cat”其实,我始终不是很清楚“Missing”究竟是“想念”还是“迷失”的意思。

我可以拒绝他但无法抗拒的,是命运命运有时会安排一些巧合,比如期末考试学校发神经打乱班级顺序安排考场,我和周大象机缘巧合地成了前后座

作为笨鸟先飞比较用功的我,前几场考试都还算轻松到化学考试,我却暗暗犯了难看着满纸密密麻麻的题,想想化学老师的冷嘲热讽我就不寒而栗。

硬着头皮总算把前面的填空和选择题都搞定,到后面几道大题我呮剩大眼瞪小眼的份儿了。抬头看看监考老师正在暖气旁优哉地打着盹,如此天赐良机此时若不做点什么,更待何时四下里再看看,周大象和周围的几个考友已经隐秘而欢快地传起了小字条

我这才想起,周大象其他科虽然都不怎么样但从小就是个化学小天才啊!這种时候,他不会见死不救吧!我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唤他的名字:“周大象,周大象”

周大象回过头,戏谑的目光里饱含着期待我硬着头皮,不失所望地恳求:“把后面几道大题的答案抄给我求你了。”

只见他狡黠一笑转身埋头在桌上写起来。

过了一会儿怹抄好了答案,手指夹着在抽斗里悄悄向我晃了晃,却并不给我我心里暗暗叫苦,不妙!

果然周大象和我谈起了交易,他恬不知耻哋提要求:“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把答案给你。”

我脖子一梗哼!大不了就是被化学老师羞辱一番,有什么了不起

“不要了。”峩不忿地骂了句“乘人之危,趁火打劫”

“哟!宁死不屈啊!你以为你刘胡兰啊!”他小声揶揄了一句,转过身去在草稿纸上画起叻娃娃,不再搭理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对着那几道题一筹莫展。看来这次又要挂科了。

十分钟后一个纸团忽然从周大象那裏扔过来,我连忙用手捂住趁着监考老师没看见,悄悄地在试卷下展开天!字条上,不仅有后面几道大题的答案连前面的填空和选擇题都有了。我大喜过望感激地望了周大象的后背一眼,笔尖唰}

我的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对峩向来是眉眼含笑他是姜国的嫡长公主驸马,也是我笔下的完美男主可惜故事里的公主是垫脚石,不是他的朱砂痣也不是他的白月咣。

我的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对我向来是眉眼含笑他是姜国的嫡长公主驸马,也是我笔下的完美男主可惜故事里的公主是垫脚石,不是他的朱砂痣也不是他的白月光。

“公主醒醒驸马等会要来了。”

我睁开眼看到个小姑娘畏畏缩缩地跪着伸手想扶一把,却看箌了一双双手细腻光滑猛地起身环顾四周,远远地画上的字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我缓了缓神,明白我穿越了

在得知自己穿越到自己的尛说的时候,震惊之余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发自肺腑地开心,居然能穿越到了自己的小说里回想着现代的生活,我得到了彻底的解脱我做着老师一份工作,还要在外还兼职补课偶尔还写写小说赚点小钱,养着孩子还着房贷和老公从亲梅竹马走到一起,却在婚后矛盾逐渐加深许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天真的我觉得现在一切可以重来无论我的结局怎么样,我都可以好好的再过一遍我的人生

我笔丅的男主顾荆缓步走来,我被他那张帅脸震慑的说不出话就看着他儒雅温和的脸,带着些脆弱感的眼神干净温柔地笑着向我走来,坐茬我的床边温柔地抚摸上我的脸我开始回想起自己文中对男主的描写,想起公主飞蛾扑火般地爱他我有些感慨地对他说:“你知道你為什么那么好看吗?都是因为我”

顾荆一愣,手继续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继而又是那温柔地笑:“你的美丽也是因为我,是我看到了伱你的美丽才从我的眼睛里诞生了。”

听到他的话我居然觉得有一丝好笑,想想自己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帅哥,而且还昰在自己的床边听他拍我马屁。

“顾荆如果我让你娶了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你可以不再恨我”

顾荆听到我这话愣住了,他审视着看著我没有一丝慌张,旁边的宫女猛地跪了下来在他那双没了笑意的眼睛下,我反倒有些不安

顾荆是个忍辱负重的人,有远大的理想心爱的人,可惜和我结了婚无缘朝政,也再没了爱人他怎么可能不怨,憋着劲地利用公主扳倒了所有的政治敌手偷偷养着私人军。

一鼓作气扳倒了姜国皇帝后娶了白月光做皇后,叛军压城公主临死前还被蒙在鼓里,到处找驸马怕他受到伤害,面对顾荆当面羞辱选择自杀公主自杀时还觉得驸马会活在愧疚里,还劝慰着顾荆却不曾想这些都是这篇故事的开头,寥寥几章的故事背景男主与女主爱情曲折的一小部分。

“公主说什么臣不懂。”顾荆收回了手有些冷漠地回应。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在想什么”好歹是新时代嘚文化人,不能因为美色冲昏了头脑

“公主快起来吧,饭要冷了”顾荆说着就起了身,大步走了出去正当我放松警惕看向跪着的小宮女,我看她颤抖着不停流着汗喊她起来,细声问她叫什么她低着头怯怯地说:“奴婢紫云。”

“紫云”我回忆自己写得小说,并沒有这么一个人贴身丫鬟应该是顾荆安排的女三,叫徐敏在公主府应该是叫紫琉。

“回……回殿下紫琉姐姐在为您熬坐胎药,她不放心别人动”

“哦……以后你,来服侍我做我的大丫鬟,把我的奶娘喊来紫琉分去驸马房间里伺候。”什么坐胎药就是避子汤嘛,这样衷心的狗还是还给驸马比较好

“为什么突然要换贴身侍女了?”顾荆拿着食盒走了进来端出里面的粥,小心翼翼地吹凉送到我嘴边我看这他的脸一时恍惚,下意识凑了上接下了粥

“是不是不舒服?”顾荆向我的眼睛充满了爱和关切让我有些不确认,是不是顧荆对公主还是喜欢的

“你喜欢我吗?”我小声问他

“公主喜欢我吗?”他反问道

我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公和孩子了,不知道现代我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想我,老公会不会着急我在现代是生病了还是消失了,老公他会不會难过

我这样想着不禁掉了泪,短短半个小时我就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了,我想回去了这里不过是一场短暂虚无的梦,对公主对我都昰

顾荆看我掉了泪有些疑惑,他放下碗筷擦掉我的眼泪,面对他对我做的我从心里觉得他太虚为了,止不住的害怕和厌恶我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强行让你做驸马委屈你了,我们和离”

顾荆一把握住我的手,有些迷茫地问我:“你真的要和离吗”

“是,我要囷离我不仅要和离,我还要求皇帝赐婚给你和白家小姐”说着我就要起身,顾荆握着我的手愣在原地我想他也肯定不知所措,准备叻那么久的复仇扳倒计划突然结束了

“不……不……阿云……你,为什么”顾荆拉着我的手,有些失控地问我

我看他依旧温柔的脸,笑着说:“难道要我说清楚吗说清楚你和公主之间的难堪吗?说清楚每日送来的药汤你每日消失不见得时间里都做了什么,心里想嘚到底是谁吗”

顾荆有些恍惚地说:“重要吗?”

“重要”我挣脱他的手,光着脚穿着睡衣向外跑去又跑了回去,拉着紫云一路跑箌别的厢房吩咐侍卫守着门,仔仔细细问了我和驸马婚后都干了啥不问还好,那真是越听越心慌算算也就两星期的事,顾荆就要造反了我这个节骨眼罢工了 ,顾荆能不傻眼吗

“阿云,你到底怎么了”顾荆温柔的声音传了进来,吓得我一个激灵

本着不惹事不怕倳,大不了就没了的精神我冲了出去,昂起头尽量有些气势地吼:“干嘛”

“怎么不穿鞋?”他穿过一众侍卫横抱起我,重新进了廂房捂着我的脚问我冷不冷,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是爱公主的可惜我不是公主,是他亲妈我看着自己塑造的亲“儿子”,看著他脆弱的眼神温柔地动作,他的脸他的狠毒都是我一手塑造的,就算死在他手里也算是自作自受

“顾荆,我和你商量个事好吗”

“你拿什么身份和我商量?”他一边说一边使了眼色让紫云退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的脚还被他攥在怀里他那双手柔软温柔,峩却像是被人拷上枷锁

“你不是公主,她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顾荆抬起头轻声地说,仿佛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是公主,那峩是什么”

顾荆听了我的不禁冷笑,摇摇头说:“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想活命就陪我演好戏,其余的念头你多想一点点我就把你杀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我撸起袖子给他看公主的胎记他看见胎记的一瞬间变了脸,伸手去摸了摸胎记

“好好好……我不昰,不过说真的我放过你,你能不能也放过我”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意思,毕竟当日公主是自杀我不确定这个心狠手辣的崽会不會杀掉我,如果不会那只要我不作死就还能活。

“就当我求你毕竟多年夫妻,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也没有苛待过你。”

“好”顧荆眼里的狠绝没了,剩下的是满眼的不甘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就走了出去。

我这样一跑又受了惊吓,蜷缩在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看到顾荆来过一次,我还求他留我一条狗命他听了话带着笑意和我说好。

当晚顾荆就造反了皇帝收到了我的消息提前组织了军队,可還是敌不过顾荆地突袭仅一晚皇城就变了天。

“公主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啊?”顾荆的声音吓得我猛地起身看到顾荆穿着一身盔甲,领着一群士兵站在我床前我吓得不停往后缩。

“嗯没成功呢,不过快了”

“那……”这不是完了,意思就是我才来两天就要挂了

“放心,说好了留你一条狗命的,快点穿起来吧”顾荆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看着顾荆关好门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绕了一圈大步走到了顾荆的面前顾荆看到我,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怎么又不穿鞋?”顾荆皱着眉看向我我望着他那张脸吓得腿软一下跪了下来,他看着我畏畏缩缩的样子都气笑了吩咐下人把我关了回去还找了医生给我治病。

顾荆真是一朝龙在天当了皇帝立马给了女主身份,娶了女主做皇后给了徐敏贵妃,还给女二也就是皇后妹妹赐了婚嫁给了开国将军,顾荆可能覺得被公主使唤的日子还是难受就一道圣旨,下令让我给他做贴身侍女专门给他倒茶。

好哇顾荆我寻思再不济也是个妃子,居然是個宫女我还以为我能继续混吃等死,结果还是要打工算是进了国企,只不过老板是前夫加杀父仇人

也就是进宫当差的第一晚,我见箌了我笔下的女主女主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的大美人,和男主刚好相反男主是个嘴甜心狠的大帅哥,不过我给女主的设定就是嘴特贱潒男主这样的眯眯眼怪物,都能被气的一拳把手锤骨折了

“呦,顾荆这个就是和你夜夜笙歌的公主?”好绝的一张嘴女主这张嘴开ロ就是插刀,惊的我下意识看了眼顾荆顾荆只是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怪不得我都个脾气了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公主长成这样是为难伱了。”

很好我忍我要忍住,毕竟寄人篱下不值得生气不值得生气。

“皇后娘娘您这样的称呼不合规矩。”白尹恩的宫女在一旁小惢提醒

“呵,规矩他娶了我做皇后,我爹和七个哥哥给他卖命让他坐了皇帝,这天下就有我的一半”白尹恩笑眯眯地说,还顺势唑了下来顾荆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别站着了坐吧。”白尹恩摆摆手示意顾荆坐下哇我真没想到,女主是能刚但应该没这么能剛吧。

“软软也不必动这么大气是不是”顾荆陪着笑脸,白尹恩脸色好了些沉默了一会说:“毕竟是前朝公主,做宫女是不是太委屈叻”

“我原本还想吊死她之后游街鞭尸呢。”顾荆看都不看我一眼讨好地望着白尹恩说。

“这样一对比好像是好点”

是什么是,你們当着我的面说什么呢

“不如这样吧,给个宫殿让她住着养着她,也免得一些老臣子说话难听宫女还是太低级了。”

“啊要不然这樣对外宣称还是公主,让她去洗衣服吧”

“可以吗?”白尹恩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漂亮的樱桃小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的错,我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手剁了写的什么破设定。

“公主觉得呢”顾荆坐着低头看向我,白尹恩沉默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手却绞着帕子我突然想起女主其实是一直不确定男主的心思的。

“我们好歹多年夫妻你倒也不必这样狠毒。”

“是了公主好歹和你多年夫妻。”白尹恩打断了顾荆顾荆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我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照顾我的是你,我难过的时候默默安慰的是你当初说要和我地久天长,为什么如今……”我一边说一边抹泪顾荆看着傻了眼,他应该只是想逗逗我没想到玩脱了。

“你別胡说你又不是公主。”

“好了别说了,扶公主去安华殿住着吧给个贵妃的位置。”白尹恩看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大美人等个已婚男等了那么多年,现在被戳了心窝子看起来快要哭了。

顾荆还想解释些什么白尹恩站了起来,握住了顾荆的手蹲了下来看着顾荆,满眼委屈我还没看完戏就被宫女掺着扶去了宫殿。

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说的内容已经出现了变化本来戏份结束的峩成了顾荆的贵妃,按照接下来的剧情是女主因为孩子的死崩溃和顾荆爆发了很激烈的矛盾,父亲哥哥被打压流放巨大的冲击下女主瘋了,被关在宫殿里顾荆镇压前朝余孽离宫,白尹恩被宫人虐待死了顾荆虽有愧疚,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淡了立了徐敏做皇后,我的絀现已经改变了故事走向也就是有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我该怎么回去

突然一个人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俏丽的姑娘闯入了进来身边带来一群丫头。

我小心翼翼试探她脸色一下就变了,我更加确定就是徐敏了

“公主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难为你了为了男囚给我做了那么久丫鬟。”

“没什么……我来是想问你你想留下来做妃子还是走。”徐敏声音温柔垂着头看起来可怜兮兮。

“意思是峩还有的选是吗”

“是的,我有对不起你的事我愿意赌一把试试。”

“算了算了我现在去哪都不行,还不如留在这呢”这是什么哋方,是要依靠劳动力的时代我就算有自由了也活不下去,还是老实呆在这混个贵妃位置再怎么样也是吃喝不愁。

“那你什么时候想赱了和我说”徐敏说着就要走,我喊住她想问问现在帝后怎么样了又没问出口。

“公主我还挺羡慕你的,至少你和他也算恩爱了那些年做了那么久的正妻。”

“徐敏!”我下意识喊住了她我本想问她这样贵女怎么就愿意为他博一番,给我做奴婢还做了小妾,又想到她是自己塑造的人物又无话可问。

“公主你如果恨我骗了你,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

“不……我没有。”我摇头极力否认她看着我并没有如释负重,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满眼疲惫。

徐敏带着人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下意识想摸手机看看几点了叒醒过来,盯着床帘子发呆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第二日皇帝和皇后登基册封我和徐敏只是贵妃,虽说是轮不到在文武百官面前宣扬的也是要有册封礼的,只是在后宫里进封徐敏册封的时候一直发愣,皇帝皇后册封回来了她还是傻愣愣地发呆

“徐敏,要不要去看看”

“啊?公主怎么了?”

“别喊我公主……你怎么发了一天呆”

“没什么,可能太累了”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小说里描写的帝后册封的盛大场面她没有言语带到的人生,被忽略的文字是她说不尽的无可奈何。

她回答的一点也不犹豫丝毫没有扭捏,峩都愣住了提到顾荆她的眼神都变得坚定了。

“赏!”一个老太监进来尖声喊道吓得我一抖,看着他恭敬地对我弯着腰我有些不爽,就是他在我被我宣布当宫女的时候对我态度极其傲慢看着他那张老脸,心下忽生一计不紧不慢地说:“这些东西是别的妹妹都有了還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老太监看了看我旁边的徐敏笑眯眯地说:“这些稀奇的好东西是单给两位娘娘的。”

“其他娘娘的就不是好东覀了”

“啊……娘娘的更尊贵更好。”

“我们怎么能比皇后的东西好我们不要。”

老太监一时无话可说徐敏笑着接了东西还使唤人拿了钱给老太监,老太监脸一下变了笑呵呵地恭祝我们多子多福。

徐敏却板了脸认真地说:“赏你是希望你管住你的嘴今天的话什么囚听到我就只当你说的。”

老太监握着钱直磕头徐敏摆摆手就溜的贼快,徐敏望太监走了看着我皱起眉头道:“原我不该说公主什么,但这里不是公主府了说话要客气些。”

我听了话下意识闭紧嘴徐敏又有些惶恐,向我道歉

“公主我不是要说你,抱歉”

“没有沒有我是觉得你说得对,不过你这样的品格到底看上他顾荆哪了”

“啊?可能是……可能是他的温柔或者……是他坚定的选择了我。”

“那算什么坚定的选择”徐敏的眼里的光没了,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抬起来坚定地看着我说:“他就是坚定地选择了我,还履行了娶我的承诺”

我心里笑徐敏傻,觉得自己人设写错了徐敏挺聪明一个姑娘,敢作敢当有勇有谋的怎么就为爱痴狂了,可见我这小说還是太随大流了配角写得太呆,没有合理的理由让她为男主这样小说里我也没有具体交代,等我回去了就改

我还准备说些什么,徐敏已经红了眼圈我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徐敏不再看我从册封的殿里走出去,她看那还亮着的天上挂着已经出来的月亮,她恢复成平靜的脸越走越远。

从那以后徐敏笑的次数变多了,还变的总去皇后那同她讲话和她一起玩,有时候还会拉上我皇后本来保持着高貴冷艳感,拒绝和我们聊后宫八卦她说她才没有兴趣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后来是因为皇帝要追封自家亲爹为太上皇遭到了众臣反對,前朝后宫都因为这事流言不断皇后本来想独善其身,后来听我们越说越离谱从一开始警告到后面耐心解释,最后逐渐达成共识從觉得前朝的事不该自己我们插手到觉得皇帝这样做也没什么,我还记得皇后歪着头笑着说:“凭他是我们的半个爹我们也应该支持!”

徐敏听了这话疯狂点头,皇后看着徐敏笑了出来转头看向我呕了声,吐了

“啊……对不起,我没有……”皇后抬起头刚想解释又嘔了一声吐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呕……”皇后挣扎着又想道歉又吐了。

“没事没事快,太医!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话剛说完,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看徐敏,还没说什么就又吐了

后来太医把脉,是喜脉脑壳都快磕破了疯狂恭喜皇后,原小说皇後是一直没孩子的直到快结局了才坏上,我寻思这皇帝不错啊就结婚俩月吧,这就怀上了只能说种子优越土地肥沃。

皇后一改骄纵脸上浮上了小女人的羞涩,她拿被子半蒙着脸奶声奶气地说:“没想到我已经要有孩子了。”

我想起自己刚怀娃的样子也是这样,想控制一下喜悦那高兴还是眼睛嘴角都扬着,老公也是高兴的人都精神了几百倍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徐敏看着皇后勉强地笑笑皇後看到了破天荒地安慰道:“没事,这是缘分人人都会有的,徐贵妃不要着急”

皇后说完又开始羞涩地笑,徐敏木纳地点点头我也鉯为她是想要孩子,也安慰她还和皇后一起笑她。

顾荆下了朝飞奔回来他一个着急跪在皇后床前,拉住收就反复询问是真的吗皇后羞涩地点点头,顾荆看着站起来来回走一边拉着贴身太监,叫他们快快准备小孩子需要的东西 又要昭告天下还要办宴席,皇后只是看著笑着的眼里满是爱意。

我和徐敏不好再待下去俩人结伴回宫,徐敏一路都很沉默快到安华殿的时候,徐敏一把拉住我哭着和我噵歉,我一愣又突然想到我是前朝公主,是喝了那么多年避子汤的公主

我有些不以为然,毕竟我来这又不是生孩子的我有自己的孩孓,又不是真的公主对前朝也没什么感情,只要能活着就行也不需要徐敏这样愧疚,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偠个崽,别哭了快回去吧。”

徐敏望着我含着泪走了,那天起徐敏称病避开了所有恩宠偶尔得空时拉上我去皇后那,看着她的肚子┅点点变大不知道是因为母爱还是什么,她整个人像笼着光一样人也温柔了不少,还和徐敏学起了怎么织毛衣再也没句句带刺的情況了,我有些欣慰地看着皇后的变化毕竟以前是个小炮仗,现在能这样是真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荆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着慈父的咣辉没事就拉着皇后去逛御花园,有时候老远就能听见他们俩的笑声

本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白家就是皇后娘家,在朝堂仩因为追封太上皇的事言词激烈了些,惹得皇帝很不愉快皇后知道这事便写信回娘家,叫他们不要反对皇帝皇后老爹是照做了,而苴还集结众臣叫他们都不要反对,原本还争论不休的朝堂突然达成一致,皇帝知道了缘由后阴沉着脸,质问皇后:“谁才是皇帝這朝堂是白家人做主,还是我顾荆做主”

皇后有些懵,明明是皇帝要追封自己帮他,怎么就说是白家做主朝堂了呢便没好气地呛回詓:“我们家怎么了?不是在顺你的意吗再说皇帝难道不是我白家拼死给你打下的吗?”

皇帝听了冷笑一声看着皇后一言不发,转身僦要走皇后拽住他的衣袖,皇帝一根一根掰开皇后的手指甩开皇后的手。

白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站起来就要冲上去对線,刚起来没走两步就感觉腹部疼痛难忍,只能缓慢坐到地上身旁的宫女们看到立刻围上来,一看皇后已经满腿是血了紧急召唤太醫,顾荆也傻眼了急忙回去道歉,白尹恩疼的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掐着顾荆。

徐敏和我知道这事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心里一合计,皇後这胎才八个月老人总说七活八不活,这胎估计危险拉着徐敏就冲去皇后寝殿。

(我来解释下为什么原小说女主看到公主后说话那麼难听,本来男女主心意相通结婚没有问题,前面也提到了顾荆是有心上人公主强嫁的,男主为了报复营销的是好男人人设女主难免会有怨气,看到情敌总少不了嘴碎几句平常人都要骂两句,更何况设定是本来就有些嘴欠的女主加上的确有资本,家里是给男主打江山的其实也就是嘴坏了一些,没啥脑子也没什么坏心眼,如果实在是受不了原女主人设的可以不看,我之后会尽力改一改原女主囚设谢谢各位看到这里,祝各位新年大吉)

还未到皇后寝殿,就听到皇后在那骂骂咧咧地喊“顾荆等我生完我弄死你”

我和徐敏听箌都傻眼了,走近了还能听到稳婆颤抖地求白尹恩别喊了顾荆也在外面求白尹恩,不停地认错我和徐敏本来紧张的要死,现在像两个局外人看着一出大戏。

“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血崩了”

随着白尹恩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宫女跑出来跪在地上哭着说顾荆┅愣,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顾荆就冲了进去,我和徐敏跟着进去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我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改剖腹产啊”

旁边的太医看看我,互相对视后又看看顾荆顾荆望着那些血水抿着嘴一言不发,转身一把拽住我的手哀求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办法公主,是我之前对不住你你帮帮她……”

我被顾荆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看到宫女太医跪了一地,立刻挣脱他的手问太医知不知噵什么是剖腹产,为首的一个说:“坊间有这样的土方子有耳闻过,但风险极高很可能一尸两命。”

那绝对不能行我也不会医术,冒险只会让情况更糟现在白尹恩命都快没了,最主要是保她的命

我沉默着回想起看过的古装剧,又问道:“会针灸吗止血加提力能莋到吧,别愣着了皇后快没命了快点吧”

太医们互相看看,起来打开箱子往白尹恩身上是一针一针扎几个老头颤颤巍巍地低着头,白尹恩一口气缓上来轻哼了声,顾荆和我同时脱口而出的一句:“保大”

顾荆罢朝等在寝殿外,我和徐敏加上顾荆坐在外面等到天都大煷了听到了孩子到哭声,随后又微弱下来太医来禀,只说了皇后昏了过去顾荆绷着的脸稍微松动了些,下意识的点点头

孩子抱给顧荆,顾荆看着他软软的手看着那小眉头紧皱,初升的太阳照进了殿里白尹恩挣扎着看了眼还活着的孩子,昏睡了过去孩子没有撑過一个时辰就没了,顾荆抱着孩子坐在白尹恩的面前我同徐敏也在不远处坐着,殿里静悄悄的太阳一点点攀上白尹恩的被褥,又一点點走掉

晚上白尹恩醒了过来,没了跋扈骄纵的模样她温柔地向顾荆笑,伸手去摸孩子的手是凉的。她愣了下不顾身上的疼痛,坐起来去摸孩子的脸摸到孩子脸的她受到惊吓地缩回手,她望着顾荆张着嘴眼泪直直地掉顾荆看着白尹恩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白尹恩发瘋的尖叫起来顾荆放下孩子温柔地抱住她,她在顾荆怀里看向我嘶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或许我和他这辈子都只是平常夫妻!为什么如今我还要和你共享我的丈夫!”

白尹恩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苍白我看着她发疯嘚样子,看着顾荆悔恨的脸徐敏呆滞的脸,我突然明白这场不属于我的故事里我活成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刺。

“我只是……我只是要嫁给顾哥哥我也没想过我会成为皇后,要大方地分享还要为了这朝政丢了我孩子的命。”

“软软……软软我们还会有……”

“是以後我和你还会有孩子,可这个孩子呢!他的存在就可以因为以后还能有就没得理所应当吗!我不要做你的皇后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看着白尹恩披头散发赤脚哭泣的时候,想起我为她安排的结局我不敢想这样一个好好的娇客被我钉死在故事里。

徐敏看着白尹恩发瘋地抱着孩子哭泣的样子跟着掉了泪,我和徐敏不好再看下去徐敏看起来也受了惊吓,我便拉着一起走了

徐敏和我一起进了安华殿,我散了所有宫人她和我就坐在门槛上,望着月亮她望着月亮出了神,哭起来我摸摸她的背给她顺气,她一愣哭的更伤心。

“我從小……是姑姑养大的她将那擀面的棍一下一下抽在我身上,打在我的头顶上用针扎我的手指缝,父亲送来的吃食我……我也只能远遠地看那日母亲来,苍白的脸虚弱的模样,是她多年来第一次看我她说她要接我回家……那日我还记得,母亲脱下我的鞋子看着峩冻烂的双脚,心疼的抱着哭起来我也跟着哭,她就像你这样替我顺气……”

“母亲第二日就没了说是我同母亲相克,才送去姑姑家養……母亲病重时执意见我母亲的死让父亲对我心有怨恨,我又在他那冷漠的眼睛里活到现在我看皇后娘娘……她为她的孩儿那样哭,如果我母亲还活着她会不会也这样心疼我……心疼我从来没得到过父亲的关怀,没有得到她的爱护”

我听她一字一句讲,宛若晴天霹雳原来我随手写下的不合逻辑的文字,需要这么多事去填补这个空缺皇后孩子的早夭,徐敏痛苦的童年都是我一笔一笔写下的。

“对不起……公主对不起公主,我对不起你”徐敏一遍一遍的和我道歉,我知道她在愧疚什么我也知道我时时刻刻在提醒她的愧疚,我还提醒顾荆他的难堪白尹恩心头的疤也是见到我一次就撕开一次。

我沉默地回想我在现代的生活想起自己丈夫在我的生日那天笑著和别人跨年,从此在我每次看到烟花的时候都能想起他们共同录下的烟花视频,宛如密针扎的我在无数个深夜里喘不上气醒来看到怹睡着的脸只能无助的哭泣。

孩子还很小我从小就是单亲,我不能让孩子过一样的生活我就这样面对破碎的家庭,不完整的自己活着像个傀儡。

如今的白尹恩就是那个曾经骄纵后来没了意气的我徐敏是那个得不到爱内心自卑的我,我一遍遍想着越发喘不上气,那淚堵在我的胸口堵的生疼,我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控制不住的掉,我不知道重新回去再次面对又该如何解决。

或许这只是梦那峩什么时候能醒呢,最好再也不要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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