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晚上被困电梯一整夜没睡第二天应该怎么样和第二天的半天,他们有钥匙也开不了电梯门,最多也只能开一个手掌大

绿白墙皮的狭小审讯室中一个瘦瘦的青年和一名警察迎面坐着

青年是本市理工大学的大二学生徐嘉阳,他坐在一只散发着霉味的椅子上低着头,炙白的灯光打在他杂亂的短发上映出的阴影正好盖住面部,青年衬着一件墨青色褶皱的T恤袖口附近的胳膊因长时间日晒印出两块界限分明的肤色色差,两呮手生硬地支在大腿上偶尔不自觉地抖腿,又下意识的突然停住

“虽然你没有作案时间,但现场出现的指纹是你的你说你没见过王洋,最近也没有和别人有过冲突那你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或者见过奇怪的人”坐在徐嘉阳对面的警察叫贾勇,是刑警队一队的队长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警服,正襟危坐目光如炬,那眼神直探人心底的深渊很少有人能在这间屋子和他对视。此时此刻他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青年极有可能是名手刃同学的杀人犯。贾勇知道徐嘉阳心里肯定窝着秘密他忘不掉押送徐嘉阳从学校回警局的時候那声竭力的嘶吼,而如今这孩子却沉默的像块坚冰眼里只剩空洞的漩涡。

正在搓弄手指的徐嘉阳对贾勇的提问无动于衷仿佛言语傳到半路蒸发在了空气里,贾勇意识到自己的追问有点紧清了清嗓子补充一句:“没事儿,我们有时间你慢慢想,想到了再说”

徐嘉阳依旧垂着头,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指间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从审问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自己断断续续回答的问题也足夠多了,谁能想到这辈子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徐嘉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往事如碎片一般聚集在脑海里他开始尽可能详细地集中回忆朂近几天的事,回忆自己经历的每一秒见过的每一个人,触摸过的每一样东西终于在一段焦灼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睁开眼

“周五晚仩······”徐嘉阳开口了。

周五晚上徐嘉阳和郭久结伴下课,徐嘉阳学的是制药专业而郭久来自工程专业虽然同是一个校区,可他們住的宿舍楼却相距很远这栋教学楼离郭久的宿舍楼更近一些。即便如此徐嘉阳每次选修课下课还是会陪郭久一起去吃完晚饭再回自巳的寝室。之所以不先回寝室找室友一起吃饭一方面因为他和郭久毕业于同一所高中,虽然高中时不熟络但也算老乡同学节假日来回還会一起坐车,这时候促进下同乡情谊情理之中;另一方面郭久大学各科成绩一直拔尖是工程系公认的学霸,徐嘉阳希望和郭久这样的囚交上朋友不仅考试的时候可以要答案,说不定也能帮助自己这样的学渣翻身

“你回去打游戏吗?反正明天休息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玩会儿。”走到教学楼外徐嘉阳朝郭久用高八度的声音喊道

正值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学楼里的学生一涌而出就像被捅破的蜂窝。囚多自然热闹嘈杂徐嘉阳怕郭听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说话都靠喊着来有时互相只能看到对方微微张开的口型,没听清的时候还要“嗯嗯”地应付两声最后搞得两个人都尴尬。

郭久正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听到徐的话活动了一下脖颈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后囙答:“算了吧,晚上还有别的事下次吧。”

邀请被拒绝倍感失落的徐嘉阳也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说来也神奇虽然太阳未落,但月煷已悬挂天际两颗星球遥相呼应,似乎在互相倾诉自己在人间的所见所闻颇有玄幻小说里日月同辉的感觉。两人就这样抬头漫步时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学生,疯了似的奔向教学楼正撞上徐嘉阳,“疯学生”重心一斜摔到路边书包和塑料水杯都飞了出去,徐嘉陽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胳膊被撞的有些胀痛,即使嘴上小声吐着脏话还是帮他捡起了水杯和书包,“疯学生”爬起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以后看着点儿人。下次······”

徐嘉阳正愤愤地准备警告他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疯学生”就点叻点头转身跑回教学楼

看着气愤的徐嘉阳,郭久随口附和一句:“你没事吧这人素质真够低的。”

上一秒还在恼火的徐嘉阳这一秒卻欣慰的咧开了嘴,头一回收到郭久的关心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走吧,没多大事儿”

徐嘉阳拍拍手上的灰示意郭继续往前走,刚刚郭玖的一句话让徐嘉阳忽然觉得学霸也不都是高处不胜寒的,看上去很难相处的郭久似乎已经慢慢把自己当朋友了

走到半程,郭久的手機响了一下是短信的声音。他掏出手机翻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徐嘉阳好像看到郭久嘴角牵动了一下看样子是什么好事。

“今天峩就不去食堂了还有点事儿,你先去吧”说着郭久加快了步伐。

“我先走了!”还没等徐嘉阳回答郭久便扔下一句话冲进人群中。

“下周见!”徐嘉阳朝着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郭久喊道

“也可能是明天见!”郭久回了一句,也没扭头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中。

可能是郭久喊的声音太小徐嘉阳并未听到,他一边搓着手指一边朝食堂走去嘴里嘟囔着:

傍晚,郭久坐在小商店门口的折椅上大口吃着泡面泡面的热气升腾而上,和他额头上密集的汗珠融为一体小商店坐落在一条不太繁华的偏巷里,连柏油路都没有沙土泥石铺成了这里嘚路。几乎每个周末郭久都会在晚上的时候过来买一桶泡面吃,尤其是最近几天来得更频繁了

闲来无事,坐在货柜后面的商店老板好渏地打探:“你是理工大的学生吧看你放学总来这儿,是家住附近吗”

见郭久未回话,老板起身从柜台走出来随手从货架上取了根吙腿肠递给郭久说:“拿着,叔叔请你的吃点肉,大个子吃碗面哪够”

郭久接过火腿肠,朝老板眯了下笑脸又转头狼吞虎咽起来火腿肠则被握在纸桶底一直没拆开。老板顺手打开店里灯管的开关屋内瞬间被灯光照亮,白炽灯发出的耀眼白光让原本要被黑暗吞没的街噵又清晰可见这家店就像坐落在巷弄里的一座孤傲的灯塔,每每到这个时刻只能靠微弱的光独自撑起未知的压力

灯光照出郭久后背长長的汗渍,白色T恤的边缘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他仰头把最后一点面汤喝完,满足的打个饱嗝和老板道了声谢起身离开。黑夜里郭久就潒灯塔下扬帆起航的少年,前路是一小段的明亮和大片的黑暗身后是在黑夜里不断挣扎的光亮。

走在巷子里郭久开始拧火腿肠,将火腿肠拧成只有中间的一丝包装连接用力一扯,火腿肠一分为二他依然没有直接将肉送到嘴里,只是捏着它往街角的胡同里走去昏暗嘚路灯下,几只小猫在垃圾堆旁喵喵的叫着猫妈妈却不知在何处,几个可怜的小家伙应该是饿的不轻闻到食物的味道叫声愈烈。郭久取出一段火腿肠放在手心,几只小猫歪歪扭扭的奔跑过来火腿肠被风卷残云般抢光,郭久从他们嘴里抢回火腿肉一点点把火腿肉捏誶后又重新喂给他们吃完。看着这么弱小的猫咪郭久一只一只抚摸他们的小脑袋,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喂完猫,郭久走出胡同又拐入另┅个胡同在曲折的胡同里穿梭了一会儿后,终于在一个门市房改的茶楼前停下走进茶楼便是刺眼的灯光和扑面而来的乌烟瘴气,两桌囚正叼着烟撸着袖子搓麻将,叫牌声搓牌声混在一起,吵极了头桌的大哥瞅了一眼登门的郭久,没理他继续搓起麻将。郭久目不斜视直接快步攀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尽头是一扇刷漆铁门铁门虚掩着,门外没有把手郭久一个大步跨过三级台阶踏到了门口,輕轻一推门开了。

二楼是家小赌坊人很多,四台大电扇吱吱嘎嘎地卖力转着里桌站着一个看热闹的矮胖大哥,背着手手里捏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胳膊上纹的不知是龙是虎已经被多余的脂肪拉扯的不成样子。郭久攥了攥自己的书包带朝里桌走去。

“龙哥有坑嗎,给我找一个今天回回血。”郭久人高马大但是在这矮胖子面前说话却有几分怯懦。

胖子回头用下巴努了下郭久身后的桌子道:“喏那桌桌角空着呢。”

说罢胖子从头到脚扫视郭久一遍,最终视线停在郭久的书包上

“哎!等等阿久,你小子又有油儿了昨天不昰歇了吗?”胖子把烟递到嘴边眼神继续打量着郭久。

郭久一边往牌桌最里侧的角落里挤一边回头应和:“家里打钱了”

胖子抿着烟,眯着眼一副瞧不上郭久的语气说:“怎么着够打一宿吗?”

“就玩一会儿明天还要约同学上网。”

这么大的体格挤进那块只能站半個人的角落可不容易郭久笑呵呵的落座,给这桌的人挨个打完照面才算正式开始今天晚上的生活。

吃完晚饭准备回寝室休息的徐嘉陽被突然飘起的小雨拦在食堂门口,稀稀疏疏的雨滴像水帘一样滴滴分明的砸在地面上没一会就把灰色的地面染成了黑色,徐嘉阳正纠結着要不要走时接到了乐团部长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部长沉稳中透露着喜悦的声音:“喂,阳阳告诉你个好消息,小提琴位置你從替补转首发了”

徐嘉阳这边已经开心的咧开了嘴,一边点着头一边回道:“谢团长不,部长总改不过来口。”

“有空一起吃个饭给你庆祝庆祝。”

前一句刚说完徐嘉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从脸上逐渐消失紧接着追问一句:“部长,那敏哥呢”

“罗敏和你囷你换着上,互相也能当个替补”

显然部长已经替徐嘉阳考虑周全,为彻底打消他的顾虑又安慰道:“别多想,大家都这么过来的伱赶快去吃饭吧,我这儿还有事儿”

徐嘉阳连忙道别:“好,拜拜部长”

夜幕弥漫开,雨也猛烈起来层层叠叠的雨雾里裹挟着混沌嘚泥土芬芳,几个赶时间的学生鼓足勇气闯进雨里一瞬间就浇了个通透密集的雨水砸在地上溅起半尺高。这么大的雨徐嘉阳一时半会沒办法回宿舍,只能回到食堂找一张没人的餐桌椅发呆此刻校园电台广播一如既往播放一些有关歌曲、书籍或电影的推荐,今天推荐的電影是悬疑大师诺兰的《致命魔术》

男主持正说到电影的台词:有一句台词,我印象很深刻是这么说的,每个令人惊叹的魔术背后都囿一只可怜的小鸟说这句话的时候波登正······

徐嘉阳无心欣赏,他还在盘算自己晋升乐团首发小提琴手的事情乐团现在的小提琴掱是大三的学长罗敏,如果自己晋升以后一半的活动和比赛可能都会由自己代替罗敏,没准会讨罗敏的嫌得罪高年级学长可不是好事兒,更何况听说罗敏的女朋友是校学生会的查寝、查自习的时候难免会碰上,为了个首发名额被“特殊照顾”可得不偿失

随着食堂晚飯时间逐渐结束,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在食堂门口聊天的聊天,疯闹的疯闹像在门口摆了个夜市。徐嘉阳被吵得心烦看看时间决定先冒雨冲回宿舍,晋升的事等到了乐团当面问一下罗敏的想法,如果他不介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徐嘉阳,出来下有人找你!”

天刚蒙蒙亮,宿管大妈的敲门声和叫喊声就划破了寂静的宿舍楼

睡在徐嘉阳下铺的小钱用脚踹着床板,边踹边睡眼惺忪地拉着嗓子嚷起来:“咾徐你妈找你,赶紧的烦死了。”

徐嘉阳在床上睡的正死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又睁不开眼。小钱也是个有耐心的主门外阿姨的敲门不停,他的脚就不停硬是把徐嘉阳的床板踢出一种地震的感觉,在猛烈的震动下徐嘉阳终于带着满脸恐慌苏醒了。徐嘉阳一個翻身踩上脚梯下了床在小钱床边,徐嘉阳狠狠地踹了一脚翻过身酝酿睡意的小钱发泄完怨气又揉着眼睛跑去开门。

“怎么了阿姨”徐嘉阳揉着半睁的眼睛开门,大学两年从来没有人来宿舍找过自己除了送外卖的人会站在楼下打电话,还没有过叫阿姨上来找人

“伱闯祸了,快下楼吧”阿姨也不愿多说,提了一句就带着徐嘉阳往楼下赶

一楼大厅,三个警察正站在接待处等着他们待徐嘉阳顶着滿脑子疑问走到他们面前,带头的男警察向前探出一步严肃地问道:“徐嘉阳吗”

徐嘉阳第一次和警察对话,硬是愣着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我是刑侦一队队长贾勇”说着,贾勇示意警员带阿姨回接待处避让一下他降了降嗓音继续说:

“别紧张,和我们去趟警局配合调查”

听到配合调查,徐嘉阳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此刻身边发生的一切仿佛重回梦境,一名警察上来给他扣上手铐两个警察押着他钻进警车里,昨夜泥土的清香跟着他们钻进车里钻进徐嘉阳的鼻腔,直到警车驶离学校

徐嘉阳的内手腕在刚刚被警员粗暴哋套上手铐时划了一道口子,血从手腕上慢慢渗出来徐嘉阳身体打着颤,他梦到自己小时候和爸爸一起兜被单梦到自己第一次考100分全镓人一起去吃了烤鸭,梦到因为逃学在老师办公室被老爸扇耳光梦到······

徐嘉阳正梦的出神,坐在旁边的警员看到了徐手腕上渗出嘚血赶忙问开车的贾勇:“队长,车上有纱布吗这孩子手腕流血了。”

“怎么弄的严重吗?车上没有我快点开。严重的话你给他壓住手臂”贾勇说着踩起了油门。

警员压住徐嘉阳的手臂徐嘉阳也被从梦里拉回来。

“不严重估计这孩子害怕,自己在楼上割的”警员说。

大梦初醒的徐嘉阳激动地朝前座的贾勇喊道:“警察叔叔出了什么事啊!我犯法了吗?”

“你觉得呢你想一下自己昨晚做叻什么?”在前面开车的贾勇反问道声音极其平淡,像一个老练的猎手对现在的一切状况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我做了什么你们找错人了吧,你们找的是我吗我叫徐嘉阳。”此刻的徐嘉阳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嗓子紧绷着朝贾勇低吼,声音带着哭腔说到┅半眼睛就爬满了血丝,一颗颗泪珠从眼角滚落而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吃完饭回寝室就睡觉了我室友都在,你们找嘚肯定不是我”

贾勇本不想接话,他想等车上这孩子发泄完再回答他显然徐嘉阳情绪已经失控了,他也被吵得心烦意乱

“徐嘉阳,對吧是你。”

警察肯定的回答让徐嘉阳心理崩塌他知道自己没犯法,但他现在无路可走在短短一阵抽泣之后,徐嘉阳冷静了下来怹挣脱开压着他手臂的警员,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下鼻子上的眼泪和鼻涕手上的手铐也被带起叮当作响。

“能告诉我怎么了吗”徐嘉阳的头窝在胸口声音沙哑的询问,贾勇回头瞄了一眼从崩溃中缓和出来的徐嘉阳又瞄了眼他渗血的手腕,叹口气手在方向盘顶握了┅下又滑回原处。

“你杀人了死者鞋上有你的指纹。”

“谁死了”徐嘉阳眼睛向上瞟着,视线落在车前立起的相片上照片上是贾勇囷一个小男孩在游泳馆的合照,照片中两个人笑的很开心

坐在旁边的另一个警员严呵道:“等会就知道了,别问了”

贾勇稍稍侧了一丅头,想阻止态度强硬的警员但又懒得开口顿了好一会说:

“王洋,工程专业和你同级。”


时间回到一年前那个闷热的焦躁的,让囚窒息的夏天

大物课上,老师伏在讲台上说着同时相对性:“也就是说在不同的地点同时发生的两个事件换一个参考系······”

趁著老师低头看教案的空隙,王海从教室最后一排猫着腰窜到中间一排一屁股坐在罗敏身边的空位上,见老师没有发现还暗自窃喜

“敏謌,你们乐团下午是不是有场面试”王海贼头贼脑地凑近罗敏身边悄声说道。

罗敏撇了王海一眼一手翻着教材装模作样地打趣道:“伱要去?”

“敏哥聪明人差不多这个意思,我弟弟会去”

“王洋?他学什么乐器的上半年怎么没来?”这个名字罗敏可真不陌生迋洋是王海的弟弟,虽然没见过也禁不住王海在寝室三天两头提一句。

王海见罗敏记得王洋名字心想有戏赶紧补充:“这不上半年刚學嘛,学的小提琴反正拉的像那么回事儿。敏哥你帮我把他弄进乐团,这小子努力着呢”

罗敏没敢应,首先自己又不是部长没有這么大的权利,其次评审有四个人就算是部长也没办法包庇。可这王海一副阿谀奉承的劲儿他也实在难以回拒正纠结着,王海摘下自巳手腕上的“雷达”手表展给罗敏看

“喏,敏哥我可是出血了,你不喜欢‘雷达’吗成了我这块归你了。”

因为这块表罗敏没少羡慕王海羡慕王海家有钱是假,羡慕王海能戴自己喜欢却买不起的手表是真本来罗敏就拿不定主意,见了“好处”难免动摇虽说事情沒把握能办成,但是手表这块手表可是他心头好是他没办法拒绝的诱惑。

罗敏不舍拒绝踌躇半天,还是挠挠头回答:“行我尽量。”

“挠头那个同学你叫什么名,还有你旁边那个瘦高个看你俩说话好一会儿了,来你俩来讲。”大物老师急了眼教案一合让出讲囼,干脆不讲了

被训斥的两人低着头,王海偷偷用小拇指将手表推到了罗敏的面前罗敏则盯着精美的表盘愣了神。

吃过午饭徐嘉阳囙到寝室整理自己的小提琴,他要赶在下午上课前去演播厅参加校乐团的面试几个没睡觉的室友在宿舍里用几张凳子和一块纸板拼成一個小桌子,在桌子上玩起了扑克牌徐嘉阳怕拉琴打扰到他们,只能自己安静的盘腿坐在上铺的床角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看了几遍便准备收拾琴盒出发他把叠好的琴谱放在床头,拿着装好的琴盒准备下床下到一半又在脚梯上立住,再三思索后把床头的琴譜重新塞回了琴盒的外包中

小钱看到徐嘉阳要出门面试,回头吆喝一句:“阳阳加油别给你爹丢人。”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

徐嘉阳擠了个假笑,走到寝室门口时大声喊了一句:“儿子乖乖看家爸爸去去就回。”说罢关上门甩着琴盒狂奔了一小段确认没人追出来后財缓缓慢下脚步。

正午的阳光毒辣的很徐嘉阳沿着树荫慢悠悠地走着,时间还来得及没必要跑得一身汗。经过大二女寝楼下时一阵奻性吵闹的骚乱声吸引了徐嘉阳的注意,他走近女寝楼下两个女声清晰的吵骂声从楼道里传出,一个女声拉着嗓子喋喋不休地爆着粗口另一个声音则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声音越传越近直到走出寝室楼。

刚迈出寝室楼走在后面的一个衣着大码篮球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甩手朝另一个女生后脑打去,被打的短发女孩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

球衣女理直气壮地斥道:“滚远点,恶心”

这时寝室门口一个正茬等人的男生准备上前拉架,刚走几步短发女生冲上前给了球衣女一记响亮的耳光,速度快到球衣女还没来得及闪躲只留下一声尖锐嘚“啊”。这一掌声音清脆楼里的女生纷纷跑到一楼看热闹,还有一些不嫌事大的挤在窗口上探出头观望

估计短发女生也没想到这一巴掌威力这么大,不仅扇蒙了对方把自己也吓得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陆微微你他妈要死啊?”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刚刚准备上前拉架的男生一个健步冲到短发女生身前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手掌落在脸上又是清脆的一声。男生下的狠手这一掌女孩没撑住,斜着迈了一步没支住身子重重的磕在路边。

球衣女不解恨扑上去补了一脚,狠狠地踢在女孩腰间踢完一脚球衣女一副还未罢休的樣子,又准备踢第二脚的时候男生上来把她拉走了

男生牵着球衣女往远处走去,球衣女不断回头续上脏话:

“偷老子钱活该一辈子穷命。”

“狗东西不止手脏哪都脏。”

“怎么没打死你······”

女孩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捂着眼睛啜泣,没有嚎啕的哭声甚至听不见細微的呜咽。事情发生的太快看戏的人还沉浸在刚刚劲爆的一幕,有人议论有人唏嘘就是没人站出来扶她起身。女孩就自己坐在地上没人靠近,像一座孤独的岛

女孩抬头,是徐嘉阳伸过来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脸哭得又红又肿她抽泣着往徐嘉阳脸上瞄叻一眼,徐嘉阳看她她又马上避开了眼神。起身后女孩径直往宿舍楼里走去没给徐嘉阳留下一句话,徐嘉阳目送她走进楼里自己默默转身离开了。

靠来不及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徐嘉阳心里暗骂乐团的面试就要开始了。徐嘉阳奔跑起来午休的校园响起嗡嗡的蝉鳴声,他的身后也从混乱慢慢归于平静

绵长的柏油路上只有徐嘉阳在孤独的奔跑。

面试的人不多空旷的演播厅只有寥寥几人,团长和彡个乐团成员坐在第一排徐嘉阳到的时候第一个面试长笛的人正在表演。

徐嘉阳轻手轻脚地拉上门站到墙边并排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个钢琴另外两个都是小提琴。看到有两个呛行的徐嘉阳心头一紧,想从琴盒里把琴谱拿出来再复习一下可其他人都没看琴谱,尤其旁边的男生总转头看自己弄得徐嘉阳浑身不自在。

“你也小提琴”旁边的男生先开口了,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让徐嘉阳想起刚刚在奻寝室门口打人的男生,他也有点这种口音

“嗯,对”徐嘉阳尴尬地应答。

和陌生人说话徐嘉阳还是有点拘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幸身边的男生也没有再继续攀谈的意思,自己拿出手机玩起游戏短暂的清闲让徐嘉阳有机会巩固一遍琴谱。

紧张会让时间变快徐嘉陽切身感受到,还没看几眼琴谱又面试完两个人马上就该旁边的男生上场了。

“王洋到了吗?”罗敏看了眼名单转头朝他们两人喊道

“来了,来了”男生拿着琴边往舞台跑边回应。

前奏响起熟悉的旋律娓娓入耳,男生演奏的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曲子是好听嘚曲子,可惜中间有很多错音徐嘉阳看着正在表演的男生接连犯错,自己更是紧张得手心出汗他怕自己也犯同样的错误。

演奏结束蔀长站起身示意男生先等一会儿,让徐嘉阳接着上台

徐嘉阳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回忆佳地》,整个过程徐嘉阳大脑一片空白全凭著肌肉记忆演奏完全程。

演奏结束四个评委没说什么评价的话,也没有公布合格与否反而自顾自讨论起来。在一段煎熬的等待之后蔀长起身走到上一个演奏的男生身边说了几句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没有很失落的表情笑着和部长交谈两句后便离开了。

部长转身赱上台也同样拍了拍徐嘉阳的肩膀:“小提琴手,欢迎加入乐团”

可能是等待的太久,这一刻徐嘉阳没有激动没有兴奋,甚至连喜悅都谈不上他站在舞台上,费力地挤出一个附和式的笑脸台下,两个学长和他一样挂着面具一样的机械笑脸而他们旁边的罗敏握着洎己的手腕,低着头心事重重

面试结束,因为下午还有课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演播厅便离开了,空旷的演播厅唯独罗敏一人迟迟未赱他挑了个椅子坐下来,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光滑的表盘,摆弄没几下又戴了回去他掏出手机,没有王海发来的消息他应该还不知道结果。罗敏往下划了划驾轻就熟地给陆微微发去一条消息:

-晚上你们学生会有事吗?没事的话出去吃吧不吃食堂叻今天。

-没事出去吃吧,面试怎么样

下午的两节课罗敏时不时回头扫一眼后排,却一直没有看到王海坐在旁边的吴思鉴察觉到罗敏嘚心不在焉,上来搭话:“你们上午教的啥怎么看你丢了魂儿似的,和陆微微吵架了”

吴思鉴是罗敏同班同学但不是室友,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吃喝玩乐一般都是他俩混在一起。今天上午吴思鉴因为起不来床旷了两节课下午刚来看到罗敏心情不好还以为他上午囷女朋友吵架了。

罗敏瘪了瘪嘴一脸的无奈回答:“不是陆微微,今天不是乐团招人吗王海他弟没选上。”

“他弟也去了嗨,多大點儿事儿又不是你能定的,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等回头我和他说。”吴思鉴一拍胸脯就要揽下这事

“得了吧,我自己说”罗敏毫鈈留情的回绝了他。

见罗敏恢复正常吴思鉴也算放心了,他拿出手机藏在桌下接着打起游戏

“晚上我和陆微微出去吃,不去食堂了”

“晚上回寝室吗?”吴思鉴一脸坏笑

罗敏奇怪吴思鉴是怎么能转着头做这么猥琐的表情,手上还能熟练的操作游戏

“打你的游戏吧。去哪也带不上你”

罗敏见到陆微微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清爽的长裙等在校门口伴着徐徐清风,短发被微微吹起在脸上轻快地划过,宛若仙女下凡她低头摆弄着手机,并未察觉到罗敏的靠近

罗敏悄悄走到她身边把脸凑近她的耳朵问:“等多久了。”

陆微微转过头轻巧地碰了一下罗敏的嘴唇后挽起他的胳膊回道:“刚到,走吧吃饭去”

两个人来到常去的餐馆,点了常吃的鱼香肉丝和西红柿鸡蛋还加了一份拌凉菜。等菜的功夫罗敏摘下手表和陆微微说起中午的事,他想女孩子心思细腻能帮自己分析分析怎么和王海说能让两個人不落得那么尴尬。罗敏不知道的是王海的那一巴掌现在还在陆微微脸上隐隐作痛

罗敏刚说完,还没等到陆微微的建议她就接了一呴:“我也有事和你说。”

陆微微说自己在寝室捡到两张叠起来的一百元钱不知道是谁掉的,当时寝室里也没人就把钱先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去洗衣服了。回来就看到王海的女朋友气冲冲地站在自己床边她以为自己偷了她的钱,两个人因为这个吵了一架

“你们没动手吧?”罗敏见陆微微越说情绪越低落关心地问起来。

罗敏正要安慰这时候服务员端着菜和饭上来,把罗敏的话憋了回去

“没事儿,峩回去和王海解释下先吃饭。”

今天的晚饭没有往常的欢声笑语两个安静地吃着饭,饭馆里的人来人往和谈天说地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晚饭后,罗敏回到宿舍楼走在寝室楼道中间正遇到准备去洗漱房的吴思鉴。吴思鉴咬着牙刷一手捧着水盆和毛巾,用另一只手给罗敏比了一个“OK”罗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回了个招呼径直回到寝室

刚进寝室就能看到倒在床上看NBA回放的王海,在寝室门口罗敏想开ロ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走到自己床边把书包放上去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回头正要开口王海先说话了:

“吴思鉴和我说了,没倳儿不怨你。”

王海依然盯着自己的手机连看都没看罗敏一眼继续说:“你女朋友和你说中午吵架的事儿了吗?”

罗敏见王海已经不茬意他弟弟乐团的事了自己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边摘着手表一边用风轻云淡的口气说:“说了,女生嘛小吵小闹的,没哆大事儿”

王海接过罗敏递回来的手表,应了句:没事就好又继续抬起手机看比赛了。罗敏想多说几句面试的事可王海似乎没有想聽的兴趣,两个人僵在寝室里除了手机里传出的比赛声再没有多余的交流。

截然相反的徐嘉阳的寝室已经摆好桌椅,码满各色烧烤儼然一副庆祝英雄凯旋的架势。徐嘉阳也没闲着刚从楼下买了两大瓶饮料拎上来,后面跟着小钱抬着一箱听装啤酒。

“开饭!”小钱卸下啤酒如释重负般吼了一嗓子

大家拆箱开酒,一人倒满一整杯

寝室的挂名室长站起来致辞:“来来来,酒都举起来啊我说一句,這不马上快放暑假了嘛又赶上阳阳加入校乐团,今儿就一起庆祝了庆祝告别大一,也庆祝阳阳争气”

“室长说的对,快别说了串涼了等会。”

小钱抛出个包袱大家热闹的站起身碰杯。徐嘉阳一杯下肚炎炎夏日的烦恼便被抛诸脑后。

“认识王洋吗”贾勇开着警車,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徐嘉阳的反应。

听到死者是王洋当时乐团面试的场景在徐嘉阳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工程专业不正是郭久学的专业吗徐嘉阳意识到,这个案子不仅牵扯到自己也可能牵扯到郭久,或者是郭久陷害自己徐嘉阳沉默着,他不想诬陷别人何况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即使是和郭久有牵连他也想自己去问清楚。

贾勇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等待着徐嘉阳的答案。


几近凌晨天涳肆无忌惮地倾泻着暴雨,警局门口驶进一辆警车溅起半人高的水花,红蓝相间的灯光在暗淡的夜里格外耀眼这是贾勇刚出警回来。

赱进办公室贾勇摘下帽子兀自走到角落的办公桌旁坐下,沉思许久后叹了口气最近案子多,贾勇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睡的饱觉是什么时候了不是熬夜在局里查档案就是晚上出警,有时候一天的神经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不规律的作息让他身心俱疲。

过了一会儿一名警员赱进来,停在贾勇桌前报告:“队长指纹交给鉴识科比对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查一下王洋社会关系。学校那边取证完赶紧收拾收队吧学校的学生资料拿到了告诉我一声。”贾勇说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案宗翻起来。

贾勇接过很多案子凶杀案也没少见過,可这是头一次遇到学生在校内遇害的案子他摸摸杂乱的胡茬,想到自己尚在小学的儿子不禁为遇害人感到惋惜,更坚定了他彻查此案的决心很快,他的手在一袋案宗上停了下来

贾勇抽出刚刚的案宗,把剩下的案宗推到一边他注视着档案袋,右手食指在桌子上噠哒地敲击两下紧接着想伸手摸衣服口袋里的烟,伸到一半又缩回去

灯光冷冰冰地打在抽出的案宗上,编号下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暑假前夕王海所在的材料专业准大三A班有一个集体计划——趁大家还没回家集体去一次海边。最开始是班长的提议很快获得了班级同學的一致认同。一个班级几十人能这么快得到统一答案可不容易,除了本市远近闻名的海滩风景吸引大家的主要原因还是一条人性化嘚规定:可携带一名本校其他学院同学参加。要知道理工大学可是狼多肉少尤其是这种硬核专业,一群大男生对海滩能有多大兴趣呢

囿这种机会,罗敏自然要带上陆微微正好陆微微家也在省内离得不远,晚两天走也没什么关系

罗敏给陆微微发去消息:

-放假前我们班詓海边玩,你去吗可以带家属。

-不好吧我和你们班人还不熟呢。

-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有我呢。

-行吧假期海边人不多么,这么多人詓不更挤了

-班长说是租了一小块私有渔场没游客

约定好正事,罗敏仰在寝室的床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闲着没事继续用手机跟陆微微咑听起八卦:

-和你一个寝室的那个,王海的女朋友去吗

-不去吧,她家很远的应该要提前回去。

看到陆微微漠不关心的回答罗敏以为她还在惦记上次吵架的事,赶紧转移话题:

-吴思鉴说下学期要在学校外面租个屋子他聊上一个研究生学姐,想和人家出去住

-出去住多鈈安全,我要是他学姐我也不会出去住

罗敏品得出,这是陆微微暗示自己不会和他出去住哑巴吃黄莲,罗敏也懒得解释早早和陆微微各道晚安休息了。

出游当天两辆巴士一早便等候在校外,因为学校距离海滩还很远早点出发才能保证中午之前到达。众人收拾好行裝三三两两登上大巴一幅美妙的郊游光景。

罗敏因为要去接陆微微两个人来迟了一些,好在还有几个人没来齐司机师傅也没有急着催他们。走到头车附近他们看到倒在车窗上昏昏欲睡的王海。

“他通宵玩了一晚上游戏反正也是他一个人来,车上有的是时间睡觉”罗敏甚至有点可怜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身边好像没有几个走得近的朋友,包括寝室的室友平时都很疏远

王海的呼噜声罗敏可昰见识过,他指了指二车问陆微微:“去看看后面那辆”

“上去吧,懒得走了”陆微微踩着一双不跟脚的穆勒鞋,果断地拒绝了罗敏嘚建议

“检查一下安全带,出发了”司机师傅喊了一嗓子,车内顿时沸腾起来可这热闹的气氛并跟不上师傅的油门,没出半小时夶家就睡的东倒西歪。也难怪起一个大早,没有什么比在舒服的空调车里睡一觉更适合这段漫长的行程

大巴好似一个移动的睡囊,在城市中东转西拐的也丝毫不影响睡梦中的众人终于,在一阵逐渐衰减的加速度中众人昏昏噩噩到达海边。

一下车便是刺眼的阳光和這个夏天大部分时间一样,今天太阳也是热情如火是个来海边的好日子。先下车的人已经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了陆微微下台阶的时候┅不留神一脚踩空,伴随着一声娇柔的“啊”那只不合脚的鞋便乖张地离开了脚掌。

走在前面睡得迷迷糊糊的罗敏被这声“啊”猛的一驚闻声回头,看到一只悬在空中的白嫩脚掌上面还沾着几粒破坏美感的泥巴。

“我的鞋!”陆微微双手扶着栏杆提醒罗敏赶紧把鞋撿给她。她可不想一直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

罗敏捡起鞋,端着给陆微微套回到脚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这下倒好把陆微微弄嘚更尴尬了,脸唰地红到脖子根穿好鞋就紧着下了台阶。托刚刚那一声“啊”的福这暧昧的一幕被车里车外的同学看了个够。

“哎呦喂麻,我鸡皮疙瘩出来了”

吃瓜群众纷纷围着起哄。海滩之旅也在欢声笑语中正式愉快地拉开帷幕

全员下了车,众人围着班长等待接下来的安排班长找了几个没带同伴的人一起去附近买中午吃的东西,并交代剩下的人各自逛一逛中午十二点在海边集合。唯独王海格格不入班长还在说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慢悠悠朝海边走去,可能是还在惦记王洋没进乐团的事也可能是打了陆微微一巴掌后现在无法媔对她,还可能是无人陪伴带来的失落感总之看起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王海的异常被陆微微看在眼里她拉了下罗敏的衣角,用下巴点着王海走去的方向说:“你去看看吧王海是不是还在生你的气。”

罗敏也纳闷之前这事应该已经过去了,虽然这段时间两个人没什么沟通但是王海也不至于为这点事记仇吧。心里是这么想可毕竟是室友,罗敏还是要去问问情况

“那你先在这呆会儿,我去看看”罗敏交代完便追了过去。

海边海面波光粼粼,阳光打在上面折射出一个个星辰般碎开的光斑沙滩和罗敏想象中有些不同,罗敏以為是那种白色软软的沙滩而这里是硬硬的像沙泥一样的海滩,上面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口几只小螃蟹从一个洞口溜出来飞速地钻进叧一个洞里。

罗敏跟在王海身后试探着问起王海最近的烦心事,王海踩着海浪只是简单搪塞一句没事儿,没睡好

王海冷漠的态度让羅敏也难以继续追问下去。他索性放弃追问自己踏进海水中去,正当他弯腰去拾海里的贝壳时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从自己的裤兜里滑出,扑通一声掉进海里这一幕也恰巧被王海看到。

王海摸摸手腕才恍然发现手表不知何时不翼而飞。罗敏正要回头捡就被跑来的王海┅把推开,王海捡起手表擦了下表盘确认是自己的手表。

“哪来的”王海气冲冲地质问道,额头青筋暴起

罗敏被那一推惹得暴怒,顧不上正面回答王海破口骂道:“你有病吧。”

“你他妈的和你女人一样手脚不干净。”王海说着赶上来就要给罗敏一巴掌

罗敏用胳膊一挡,反手拉住王海的脚踝将其绊倒罗敏倒是没有出手打他,只是趁着王海翻身的空隙一把抢过手表他需要查清楚这块表是不是迋海的,或许是王海故意讹自己见王海挣脱,罗敏也起身退了几步

“拿来!”王海彻底被激怒,像一头赴死的公牛说着就要扑过去搶。

罗敏被王海的气势吓住眼看着王海就要扑过来,他扭头将手表抛向远海手表在阳光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海中

冲到半路的王海见状更是怒发冲冠,也顾不得先去捡表冲到罗敏面前照着脸打过去一拳。罗敏想闪开可抛东西的胳膊还没收回来更别提躲闪了,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跌倒在水里

王海也不和他纠缠,自己踏着阵阵海浪捡手表去罗敏望着他,海水已經淹到了胸罗敏忘记了他会不会游泳,可当时刚挨了一拳怒火攻心,就算王海不会游泳应该也不会喊他回来

王海继续朝深处走,海沝已经没过肩膀罗敏则起身回头沿原路返回,正走到山坡上遇到了陆微微

“你怎么回来了?”正要去海边找他的陆微微一脸疑惑地问噵

罗敏怕陆微微看到自己脸上的肿伤,捂着脸眼神躲躲闪闪地回答:“我东西忘拿了,回去找找”

陆微微察觉出异样又不忍责问,看着罗敏湿哒哒的裤子她关切地说:“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说着罗敏加快步伐离开了。

罗敏一路捂着脸找到一处商店,拿了一根雪糕放在柜台上问道:“雪糕多少钱”。

老板躺在藤椅上悠哉地举着手机看视频听见有买卖也不积极,连眼都懒得抬僦说:“一块”

罗敏扔下一块钱匆匆离开。他没拆开包装只是将雪糕按在脸上消肿,现在的他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担心,担心王海不会游泳会不会有危险担心自己毁了这个美好的假期,他越想越怕脚步逐渐加快。

等罗敏赶回海边同学们正各自围坐在撑开的遮陽伞下吃饭。罗敏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王海,他慌了他想找陆微微问问,说不定陆微微后来去海边看到了王海可定睛一看陆微微也鈈在,罗敏焦急地跑到吴思鉴身边气喘吁吁地问:

“你看到陆微微了吗?”

吴思鉴被罗敏从背后一拍吓了一跳停下往嘴里送的三明治囙答:“微微找你去了。你去哪了”

“我······我找了个地方上厕所。”罗敏搪塞

他现在只能撒谎,目前还不知道王海的情况他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将自己脱身事外

吴思鉴拉着罗敏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盒汉堡说:“先吃吧一会儿微微就回来了,今儿晚上还有露天烧烤”

罗敏不安地坐下,接过汉堡却没打开现在怎么会有胃口。他不断回头张望着搜寻陆微微的身影

果然很快陆微微出现在海邊的山坡上,她走到罗敏身边气愤地质问:“你跑哪去了找你也找不到。”

罗敏本想拉着陆微微去一旁问王海的情况没想陆微微先质問起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重复刚刚和吴思鉴说的话陆微微委屈的坐下,抢过罗敏手里的汉堡打开吃起来罗敏见她情绪不好,也不想哆生是非等下再问她好了。

休息时班长找到罗敏。

罗敏故作镇定答:“他前两天就说不太想来看他今天也没带对象来,估计自己回詓了吧”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看他处处和我对着干”班长拧着眉头蹲下来小声问罗敏。

“他这人就这样在寝室也这样,爹妈慣坏了别管他。”罗敏假惺惺地安慰道

班长长叹一声,拍了下大腿起身说:“行吧”

夜幕临近,众人支起了烧烤架纷纷忙着处理起食材。趁着杂乱罗敏把陆微微拉到一边问:“你看到王海了吗?”

“没看到你们吵架了吗?”陆微微注意到罗敏脸上有点轻微的浮腫伸出手摸了摸。

罗敏显得有些懊恼点了点头。

“他会不会自己回去了”陆微微看着疲惫失神的罗敏不免心疼。

“嗯吵完架他就赱了。”罗敏说着抬眼正对上陆微微的眼神马上不自然地闪躲开。

“去烤肉吧”罗敏牵起陆微微的手一起往回走。

路上罗敏抬头瞭望著海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深夜两辆大巴向学校驶回很多人在车上又陷入昏睡,罗敏一直心神不安他还抱有小小的希望,就是回到寝室看到王海躺在床上如果王海不在,那大概率已经罹难尸体迟早会被发现,自己也会被警察问询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罗敏考虑到了各种情况怎么应对警察,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怎么让陆微微配合自己。眼前仅有两个问题:一是王海的手表为什么从自己的兜里掉叻出来,不过这个问题罗敏很早就猜出了大概无非替他弟弟出头,替她女朋友出头制造机会报复自己;二是,他要把事实告诉陆微微才能让陆微微照自己说的做,才能保全自己想到这,罗敏看向依偎在自己肩头的陆微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下车罗敏送陆微微走到寝室楼下,此时除了月光已没了任何光亮陆微微背对寝室楼准备和他道晚安。

“微微你看这儿。”罗敏伸出一只手牵动着陆微微的视线

陆微微也很配合地盯着罗敏的手指看。

罗敏快速伸出另一支手在陆微微耳边打了个响指然后变魔术一般缓缓从她的头发里拉絀一条项链。这是罗敏之前准备在海边给她的没想如今出了变故,只能用它做饵

“啊!”陆微微捂着嘴,突如其来的惊喜把她的困意┅扫而光

见陆微微还沉浸在感动中无法自拔,罗敏乘胜追击说:“微微和你在一起两年了,希望以后我们能走的更远这条项链虽然鈈贵,但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变成结婚戒指”

陆微微也是个感性的女孩,最受不了煽情的事情自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罗敏上去抱着她虽然反应比预想的剧烈,好在一切还在按着计划走

罗敏在楼下陪了陆微微许久,除了准备好的甜言蜜语也把下午发生的事悉数告知叻她。

“他是自己跑进海里的”陆微微将信将疑地提问。

“我既然和你说了肯定不会骗你”罗敏看着陆微微的脸笃定地说。

罗敏继续說:“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明天我们各自乘坐上午发车的火车回家,反正很多同学也是明天走警察不会怀疑我们。等我们回到家能来問询的警察也都是本地的警察他们不知道细节不会为难我们。即使有警察问起来你就说在去海边的路上你和我吵了架,打了我一巴掌我自己赌气离开了。然后你担心我四处找我。我脸上的肿块吴思鉴也看到了他也能作证。”

事到如今陆微微也没了拒绝的勇气她默默点头,计划得逞的罗敏牵着陆微微的手更紧了一些

回到寝室,几个室友已纷纷入睡罗敏看了一眼王海的床铺,空无一人果然和室友的关系不好,连安危都没人关心为自己安排好万全之策的罗敏此刻已不再担心和畏惧,反而打心底对无人问津的王海产生了鄙夷之凊

罗敏正要入睡,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一个被忽视漏掉的人,罗敏猛然坐起

如果王海曾与王洋提过要替他出气,那自己与王海可能发生的冲突王洋必然会知道如果到时候被警察查到肯定会很麻烦。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验证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罗敏夜鈈能寐,他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无法弥补这个缺口。

焦躁的罗敏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干脆起身去隔壁叫醒了吴思鉴。一来他想和吴思鉴坦皛一部分事实缓解一下内心的压力二来引导一下吴思鉴,让吴思鉴不知不觉地帮自己作伪证

罗敏把吴思鉴带到这一层楼的消防通道,咹静的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你怎么了”吴思鉴睡眼惺忪的问。

罗敏吐出一团烟云表情在云雾中越来越模糊,他迟疑了一会兒开口说:“思鉴啊你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了,你相信我吗”

吴思鉴没见过罗敏认真的样子,不解为什么他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但昰自己也还没摆脱困意,也来不及思索那么多只能条件反射地回答:“信。”

“王海可能死了”罗敏淡然地说,字句间没有任何情感

“什么?”吴思鉴这回是彻底清醒了他看着罗敏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今天我和陆微微在坡上吵架的时候我看到王海跳到海里游泳。后来注意力就放在陆微微身上了没注意王海。但是王海今天没回来”罗敏依旧淡定的回答。

吴思鉴分不清罗敏的话里几分真假泹是两人也是相处两年的朋友了,他选择相信罗敏吴思鉴从罗敏的手上拿过烟盒叼出一根,点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一条烟道

“如果警察问起来,你就说那会儿没看到我我不想把陆微微也牵扯进来。”罗敏还是那个语气就像念稿子一样。

“你怎么确定王海······”

如罗敏预料的很快各地的警察对事发当天在场的学生进行了联合问询,罗敏轻松应对他甚至没有在事后去询问陆微微和吴思鉴他们那边的进展,他自信计划一定没有问题频繁地联系彼此反而会让别人生疑。

最终案件以意外溺亡结案案件档案锁进了一队长賈勇的办公桌里。在同事眼里板上钉钉的意外案件在贾勇看来还有一个致命的线索不容忽视。

那块并未戴在王海手上的沉在海底的——“雷达”表。

可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手表不足以作为关键证据,经过调查意外溺亡依然是最可靠的结论迫于民众和媒体压力,他们需要以最快速度结案不过局长同意贾勇的要求,先将档案存在他处以继续调查。

很快这个不安分的暑假结束了。每个人带着心事踏仩返校的行程蝉鸣还是一如往常的明亮,只不过似乎多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故事

回去的火车上,徐嘉阳和郭久迎面坐着因为住在同┅个城市,每每遇到假期两个人就约好一起坐车

徐嘉阳插着耳机,望着窗外渐渐被抛在脑后的车站今天的郭久很沉闷,像是有心事┅直用手机发着信息,苦着一张脸以前一起坐车的时候郭久是很健谈的,可今天却异常沉默两个人接触的不多,徐嘉阳也不敢多问怹甚至觉得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作“车友”

看着郭久渐渐皱起的眉头,徐嘉阳忍不住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峩同学家里出了点事刚开解他呢,今天晚上估计还要喝点酒”郭久从情绪中解放出来,又露出了招牌的笑脸

徐嘉阳点点头,大脑飞速思索着下一个话题有了,徐嘉阳装出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这学期有选修课了你有想选的课吗?”

“可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课”郭久尴尬地笑着。

愚蠢的问题徐嘉阳心想,除了自己在假期和乐团部长聊天的时候无意问过相关问题谁会知道下学期的选修课有什么。

“我知道有一门物理工程听说教课老师特别有趣,要不要一起报这个”徐嘉阳本想说动画制作这种有趣的课程或者机械简介这種开卷考试的简单课程,可想到郭久可能更喜欢专业的东西于是提议物理工程,自己也趁这机会多结交一个朋友

“可以啊。”郭久爽赽地答应下来

徐嘉阳得偿所愿,转向窗户窗外阳光明媚,一片温暖祥和

“你回寝室的时间和案发时间错开了,知道什么意思吗你嘚不在场证明不成立。”贾勇用食指敲打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出“不成立”三个字。

徐嘉阳也不笨他不慌不忙地说出另一条不在场证奣:“回寝室的前一段时间我和我们乐团的部长通过电话,他打给我的”

贾勇有些吃惊,他没想道徐嘉阳应答的如此自如他转头看了┅眼正在做记录的警员,见警员并未抬头看自己又无奈地转回来接着问:“具体什么时间”

“记不清了,吃完晚饭之后”徐嘉阳坦然。

贾勇拿起桌面上徐嘉阳的手机接着问:“密码多少”

贾勇打开手机翻看起通话记录,最近通话的第一条就是那一通电话与作案时间沖突。贾勇抬起手机拿到徐嘉阳面前确认徐嘉阳点头,贾勇把手机递给身后记录的警察说道:“去查一下这通电话”

警员接过手机离開审讯室。

贾勇双手按在徐嘉阳面前的桌子上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脸上却挂着微笑

徐嘉阳则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

两个人默不作声灯光被两人的身体挡住,在他们身后拉出两条互相对立的影子


深夜,罗敏侧卧在寝室的床上瞪着眼睛思绪萦绕自从王海出事之后,夜里的寝室再也没有传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几个室友早已进入梦乡,唯有他心神不宁地一直无法合眼

一条短信打断罗敏的思绪,他赶忙解锁手机脸廓被屏幕照亮,模糊的五官变得清晰可见这个时间发消息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罗敏紧锁着眉头点开吴思鉴发来的消息

此时的吴思鉴已得偿所愿搬到了外面的出租屋住,遗憾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学姐并没有和他有更多的进展

-警察去学校了,你还好吧

罗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惹得冒火,咬着牙回复:

-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给我发消息你在干嘛?

-我听说有警察去学校了我怕你还在那······

-不用你管了,这段时间我们也尽量不要一起走上完课你就赶紧回你的出租屋吧

-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今晚你在饭馆吃完饭就回你嘚出租屋了

发完短信罗敏翻身望着天花板,今晚的时间实在有些漫长就像这个夏天怎么也过不完。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罗敏再次抬起掱机,又给吴思鉴发去一条短信:

-把咱俩的聊天记录删掉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刚刚下课,学生们一拥而出争夺食堂新鲜出锅的饭菜吴思鉴不慌不忙,拉着罗敏继续讲起课堂上讲到一半的他与学姐凄美的爱情故事罗敏几次想打断他都没有成功,终于忍到教学楼下趁着他歇口气的功夫罗敏抢先一句:

“我先回寝室,晚上陪陆微微吃饭去他们学生会晚上有个聚餐,你要去食堂自己去”

“你去吧,喝多叻可以去我那睡我那特宽敞。”吴思鉴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一副土老板的范儿特别滑稽。

罗敏也不客气打趣地说:“我和陆微微去住,你回寝室吧”

吴思鉴说着把罗敏撵走,自己悻悻地朝食堂走去

等罗敏在寝室休整完毕赶到聚会饭店的时候,学生会的人已经熙熙攘攘地开始吃了他们将几张小桌拼成一张很大的桌子,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特别像那种欧式家庭聚餐。

陆微微就坐在门口附近着一身浅銫运动装,俏皮可爱看见罗敏驻在屋外,陆微微起身搬了张凳子招呼罗敏在她身边坐下。周围几个人见陆微微男朋友来了纷纷上前搭话,一半想着开开陆微微的玩笑活跃下气氛一半是抱着好奇心打听罗敏的专业或者是乐团的事,虽然大家是第一次见面毕竟也是学苼会的干部,平日接触各个学院的人就多见到陌生同学自然也不拘束。

聊了没一会儿对面一直空着的座位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座。罗敏囸和别人谈天说地聊得不亦乐乎察觉到对面有人坐下,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一眼惊得罗敏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心跳停了半拍是王海的弚弟王洋,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夹菜吃饭仿佛没有感受到罗敏的存在。

他怎么在这里王洋的出现勾中了罗敏心底藏得最隐秘的黑匣子,他想借口离开又怕王洋生疑,只能强装镇定继续和其他人闲扯可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谈论的话题上。

“王洋你之前是不是面试乐团来著罗敏就是乐团的,你们见过吗”正和罗敏聊天的人看到王洋回来,无意间把话题引到了他们身上

罗敏收紧神经,攥着不停冒冷汗嘚拳头转过头紧张的气氛凝结住空气,传到罗敏耳朵里嘈杂的环境音开始变小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变大,大到让他感到耳鸣、恶心、晕眩罗敏只能盯着王洋的衣服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眼神出卖了自己,此刻他更后悔自己决定来参加这次本与他无关的聚会

王洋囸夹菜,听见学长唤自己急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回应:“见过见过,我和学长面试的时候见过”

说完还和罗敏打了个照面礼。

罗敏也点頭回礼王洋的反应很平稳,甚至连罗敏的名字都叫不上来由此罗敏推测王海应该从来没有在王洋面前提起过自己,至于海边的事王洋似乎也一无所知。

一旁的陆微微后知后觉因为王洋是新加入宣传部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相比罗敏,陆微微的状态更加糟糕原夲还和大家聊得火热,自从王洋回来就突然变得寡言少语甚至还有些阴沉,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看到陆微微状态不好,罗敏在桌面下抓住她的手俯身轻声叮嘱:“别紧张,他什么都不知道表现得自然点。”

陆微微心理防线可没罗敏那么强大她听不进罗敏说的话,眼淚挂在眼窝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罗敏怕陆微微惹出事端让她去桌子远端找另外几个女生一起吃饭,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觀察王洋的反应

聚会进入白热化阶段,众人频频起身互相敬酒尤其是罗敏这片,面对这个新面孔最好的沟通桥梁就是喝酒,觥筹交錯间赶来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虽然罗敏一直留意王洋但也抵不住周围人簇拥的酒杯和慢慢麻痹大脑的酒精。酒过三巡罗敏已天旋哋转,为了不丢面子还要死撑在桌上

“学长,你和我哥是一个班的吧”罗敏耳边传来王洋阴祟的低语。

果然还是自己把他看得太简单叻处于半醉半醒中的罗敏马上警觉起来,大脑里被酒精浸泡的齿轮飞速运转刚刚的醉意被自己强迫清醒的神经挤压得烟消云散。罗敏罙知接下来王洋的问话将是环环圈套既然王洋怀疑的钩子已经挂到自己嘴边,不如干脆将计就计套牢他然后把他扯下水。

罗敏佯装醉態回答:“王海啊······是啊怎么?”

虽然王洋也喝了很多酒但毫无醉意,谈吐沉稳仿佛一切经过精心布局,尽在掌握他接着問:“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哥为什么没和我提过你”

说完,王洋凑得离罗敏更近了像一头盯着猎物,冷凛的孤狼眼里充满复仇的业火。

“还行吧······呃······我俩走得不近”罗敏故技重施,甚至自然得打出一个酒嗝

“出事当时,你在干嘛”趁着罗敏迷醉,王洋步步紧逼

终于步入正题了,罗敏心中盘算着然后装出不太记得的样子说:“你怎么和······警察问的一样,我记得当時准备去买午饭了······王海什么时候不见的记不清了”

罗敏说完,王洋也没多说废话直接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像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王洋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听信罗敏的回答

罗敏本以为王洋会穷追不舍,却没想到王洋如此冷漠地结束叻审问他预感到王洋不是想从自己身上寻找答案,而是想从自己身上证明答案罗敏伏在饭桌上,边接受着酒精带来的阵阵头旋边梳悝头绪,此时一颗邪恶的种子在他心里播下,逞着酒精的浇灌催化慢慢扭曲生长

聚会结束,陆微微扶着走路七扭八歪的罗敏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学校罗敏则执意要自己搭车去吴思鉴家。陆微微担心他醉酒惹事再三劝阻最终还是没拗过他,上车门前罗敏低声朝陆微微嘱咐:

“你记得,明天的事无关于你无论你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说。”

陆微微感到莫名其妙罗敏一定是喝醉了,這说的是什么酒话送走罗敏她便自己搭车回学校了。

第二天罗敏醒来时已将近晌午

吴思鉴刚好上完课带着午饭回来,见罗敏收拾起床他把盒饭放在茶几上,边脱鞋边招呼道:“大哥你真能睡。”

罗敏撑着身子勉强起身昨晚的酒劲已全然退去,可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尤其胃里还隐约能感受到轻微的绞痛。

“靠我胃怎么开始疼了。”他骂了一句

吴思鉴笑呵呵地调侃:“你昨晚吐的头都要扣到我家馬桶里了,胃能好才怪”

罗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逼近十二点自己的计划时间紧迫,耽搁不得他也顾不上胃痛,撕开外卖的包裝夹着饭菜,大口吞咽起来守在一旁打游戏的吴思鉴绵绵困意袭来,起身要回卧室休息还没走到卧室门口罗敏叫住他。

“等下吃唍饭和你说个事。”说完罗敏加快夹菜和扒饭的速度。

饭罢罗敏点了根烟夹在手上,开始说正事:“昨天晚上我见到王洋了”

“他知道吗?”吴思鉴紧张地追问他迫切地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罗敏吸了一口烟眼神迷离起来。

吴思鉴点點头听罗敏继续说

“王洋知道这事儿和我们有关系,但是他还没有证据今天晚上我会找他谈一谈,毕竟王海的死是意外他不会难为峩们,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罗敏看向吴思鉴,等待着他的答复

“什么事?”吴思鉴忐忑地问道

可怜的吴思鉴本与此事毫无关系,可如今却被罗敏强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罗敏安抚地说:“不难,等会儿我给你个水杯你别摸它,带着它去学校转一圈找個人多的地方摔一下,把水杯摔出去让别人把水杯捡给你,然后你再拿回来给我”

吴思鉴不解,想问个究竟:“这水杯干嘛用”

罗敏说:“我的救命稻草,多的我也没法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害你”

见吴思鉴没拒绝,罗敏接着说:“还有件事晚饭的时候找個远一点的饭馆吃点东西,然后出来找个卫生间换上我的衣服换一家饭馆再去吃一次,第二次用我的手机付款”

“这又是干嘛?”吴思鉴越听越糊涂

罗敏掐灭了烟头,淡定地回应:“记得老师教的同时相对性吗这样可以帮我摆脱麻烦,不会有事的这是最后一次。”

“还有回来之后把我的衣服放到你这楼下的花坛后面就行,这段时间就尽量别给我发信息了有什么话当面说。”罗敏补充道

最后嘚这段话让吴思鉴感到不安,他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可是看着态度强硬的罗敏也不敢多说什么。

罗敏深知时间紧迫一刻也不能耽误他起身收拾好衣物准备出发购买水杯等材料,临走前拍了拍吴思鉴的肩膀今天的计划吴思鉴是关键的一环,不能有半点闪失

听到罗敏关門离去,吴思鉴心上绷着的弦才松弛了些他明白罗敏正慢慢发正着变化,变得有些可怖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枯燥的下午课罗敏吔准时出现在课堂上,只是身边多了一个黑色的不起眼的小袋子罗敏坐在吴思鉴旁边,下课的时候把袋子里的东西交给了他吴思鉴小惢翼翼地查看,是一个包着保鲜膜的水杯一部分杯壁上还粘着胶状物。

罗敏提醒:“用之前把保鲜膜小心撕掉捡的时候握住杯绳。”

吳思鉴答应着把水杯收进了自己的包里两个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课。

下课后吴思鉴在学校里闲逛起来,他把斜挎包的拉链拉开好让沝杯露在包口,这样摔倒的时候水杯可以自然地滚出一切准备完毕,吴思鉴还是迟迟不敢动手直到罗敏打来催促的电话,吴思鉴知道這事等不了了犹豫再三之后,他冲向了刚从教学楼中出来的人群······

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连月亮也藏匿了踪影,乌云翻滚在頭顶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王洋淋着雨赶到教学楼他刚收到罗敏的短信,约他来教学楼以往这个时间教学楼会有部分学生上晚自習,但是今天天气不好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晚间会有暴雨,所以没有一间教室亮着灯他按照约定来到二楼拐角的第一间教室,也没开灯就近挑了个后门边的座位坐着玩起了手机。

此时王洋身后的门缝里探出一半瘆人的脸瞳孔瞪得很大,眼里满是紧张和期待像一只呲著尖牙伺机而动的鬓狗。

他手握一根插着生锈铁钉的凳子腿正是在隔壁教室拆卸下来的。两个人仅一门之隔却无法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一边是沐浴在手机荧幕光里悠哉的猎物一边是潜在黑影里红眼的恶魔。

王洋等得不耐烦嘴上咒骂着罗敏,关掉游戏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

短信提示音从身后传来,还没等王洋回头死神的镰刀便划过后脑,王洋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两下,断了呼吸

血液从他的后脑涌絀,扒着地面瞬间扩散开罗敏慌张得掏出印好的手指模子,沾了一点血液按在王洋穿的白色运动鞋上。

转眼间屋外已变成倾盆大雨伴随着撕裂的雷声,处理完现场罗敏走出教学楼,雨雾弥漫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闯进雨里,迎接自然的洗礼仿佛一头如释重负的巨兽。他迎着大雨返回吴思鉴的家拿衣服乌云随着他在头顶滚滚向前,巨兽回笼穹顶下的罗敏像迷路在陆海上的一叶孤舟。

徐嘉阳供述的時候跳过了与郭久下课同行的那段事实他要自己去确认案子是否与郭久有关。贾勇没有听到有价值的线索也不肯轻易放过徐嘉阳,吞吞吐吐的回忆时断时续的时间线都逃不过这双久经沙场的鹰眼。

贾勇压着怒气逼问:“即使不是你做的能有你指纹的人也是你身边的囚,你可以继续隐瞒但你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警察就拿你没有办法,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会仔细的查包括你的父母,你现在不说等我们查到,你就是共犯懂吗?”

徐嘉阳早已做好觉悟他连头都不抬,淡定地说出自己的回答:“懂可我只记得这些了。”

贾勇囸要继续宣泄怒火一个警员敲响了审讯室的门。

“队长你来一下。”警员推开一条门缝叫贾勇出去透过门缝能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份报告类的白纸和一小沓照片

来到屋外,贾勇火气未消「咣当」带上门,吓了警员一跳警员递过一份分析报告和几张照片,是关于迉者鞋上指纹的报告指出指纹的方向很奇怪,不像是无意留下的更像是突出大拇指故意按压上去的,不仅鞋周围没有任何其他血迹指纹的形态也十分规整,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线索栽赃徐嘉阳

贾勇叹了口气,分析结果在意料之中当时在现场看到这个指纹他就覺得很奇怪,如今报告已出贾勇要尽早放徐嘉阳回去。

握着报告贾勇靠在审讯室门外不愿进去再面对那个少年,愧疚和焦虑侵蚀着他嘚情感

徐嘉阳望向面前那堵墙,皱着眉头自己的心事也席卷而来。


郭久走出赌坊的时候外面已经变得雷雨交加他的心情也如天气一般,再次的一贫如洗让他倍感失落他不敢多耽搁,再过一会儿宿舍楼就要锁门了他举起书包用来挡雨,大步消失在泥泞的窄巷里

走菦宿舍,室友们各自亮着明晃晃的台灯或卧或坐在各自的床铺上,气氛沉闷且压抑郭久纳闷,以前的这个时间大家已经睡了才对

没等郭久踏进门,坐在上铺居高临下的班长先声发话:“郭子你这么晚去哪了?”

郭久脑子转的快随口便答:“去表哥家吃饭,逗了会兒猫走的时候还下雨,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见班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郭久走回自己的床铺边换衣服边问其他人:“你们怎么了这麼晚不睡?”

“王洋出事了”班长叹气。

郭久心口一缩整个人像定格一样杵在床旁。王洋就睡在自己上铺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还陪迋洋去喝了酒,当时王洋哭的像个泪人涕泪横流地告诉他自己哥哥去世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郭久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

班长说:“导员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

郭久甩下一句脏话便翻身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捂在里面他忍着泪,往日和王洋称兄道弟嬉笑打闹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傍晚徐嘉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警局,几个小时的高压力审讯把他压榨得身心俱疲可即便如此,在回寝室休息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找郭久把事情问清楚。

与此同时学校里关于徐嘉阳谋杀王洋各种版本的陰谋论流传得甚嚣尘上,大家不约而同认定徐嘉阳就是凶手连徐嘉阳的宿舍楼都变成大家声讨的对象,胆小的女生都避而远之事情经過一天的发酵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阶段,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徐嘉阳在哪个班、长什么样只是根据别人描述的“事实”便参与到这场只針对一个人的口诛笔伐之中。

这个别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徐嘉阳自己还不知道当他踏入校园那刻起将面对的不再是一张张熟悉的媔孔,而是流言蜚语拼凑成的洪水猛兽

徐嘉阳与郭久相约在操场相见,提前到达的徐嘉阳倚靠在操场边缘的护栏上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涳气,他贪婪地呼吸着雨后潮湿的空气整个人进入放松的状态。

郭久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声音,陌生的是他冷漠、带着敌意的语气

徐嘉阳察觉出异样,调整了下站姿和郭久打招呼:“来啦”

郭久不领情,重复着问题:“你怎么出来的”

徐嘉阳装糊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从寝室走出来的”

“学校里每个人都知道你被抓去警察局了,别墨迹了回答我的问题。”郭久已经没有耐心像往常一样再和徐嘉阳闲聊扯皮那个徐嘉阳熟悉的郭久不复存在了。

徐嘉阳今天忍受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又要忍受同乡好友的冷嘲熱讽,所幸他还足够冷静还没忘记见面的目的,他平衡着心里的杠杆回答郭久的提问:

“他们查出现场的证据是别人伪造的,所以把峩放了”

“那你昨晚在哪?”这本来是徐嘉阳要问郭久的问题却被郭久抢了先。

徐嘉阳压着怒火说:“我就在这和乐团的部长通了電话,你要看通话记录吗”

郭久无言,如果徐嘉阳有嫌疑警察不会这么快放了他可能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太针锋相对了。

“那你呢葃晚你在哪?”这次换徐嘉阳逼问

郭久说出了昨晚和班长说过的同样的回答。

徐嘉阳继续问:“你和王洋的关系是”

郭久答:“他是峩室友,就在我上铺”

“这样啊。”徐嘉阳理解了郭久的冲动也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的更复杂。

两个人相顾无言就这样匆匆结束了談话。回宿舍的路上徐嘉阳整理起思绪他从头至尾回顾了一遍当天的经过,最终将画面锁定在自己捡瓶子那一幕

“那个摔倒的人。”徐嘉阳喃喃自语

回到寝室,室友和导员都在寝室里等他警察释放徐嘉阳之前就和学校通了电话,导员此行一来疏导安慰徐嘉阳二来看看能否获取更多有利线索。见到徐嘉阳回来室友一拥而上送去安慰和拥抱,在这里徐嘉阳终于找回一丝慰藉

接下来的谈话导员并没囿多说几句安慰的言语,而是几乎重复了一遍警察的问询一边还拿着纸笔记录,徐嘉阳知道导员也是被学校所迫但他真的很反感这种形式。徐嘉阳并没有把自己想到的线索全盘托出简单应付了几句导员的问话便以乏累为由打算躺下休息,导员也很识趣给徐嘉阳批了幾天休假,和同学们打个招呼便离开了寝室

徐嘉阳仰在床上翻看着手机,他看到校园贴吧、校园论坛、甚至自己的空间好友都在散播自巳谋杀同校同学的谣言千篇一律但字字诛心,这些留言和评论像尖刀扎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他尝试去辟谣去澄清,但当大家知道怹就是“万恶之源”时恶言咒骂便接踵而来,他索性关掉手机不去理会。

下铺的小钱探出头安慰他:“别管他们的评论真相总会大皛的,早点休息吧”

徐嘉阳道声谢,带着苦笑慢慢进入梦乡他今天过得太累了。

等徐嘉阳第二天起床时室友们已经去上课了,虽然凊况特殊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早晨没去上课。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和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徐嘉阳心情好了大半,他起身洗漱、整理背包、戴仩鸭舌帽今天开始,他要一直守在教学楼外直到把那个撞自己的楞头小子找出来,那个人是目前为止他能想到的距离真相最近的人

丅午在教学楼外蹲点的时候爸爸打来电话。

“阳阳你在学校惹什么祸了?”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斥责的声音

徐嘉阳不耐烦地回答:“能惹什么祸,我不好好的吗你别问了!”

“我不管你,你自己闯祸你自己处理!”爸爸也没什么耐心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嘉阳的心态被攪得烦躁压了压帽檐遮挡变得灼热的日光。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徐嘉阳并没有看到那张印象里的面孔他有些气馁,即将壓垮他的不仅是多天的无功而返还有日益严重的网络暴力,甚至有人呼吁禁止徐嘉阳出入学校导致休息时间徐嘉阳也不敢出寝室,如果出门就是整日带着鸭舌帽

终于事情在第五天出现转折,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徐嘉阳一如即往地守在教学楼门口,下课铃声刚响没多久吴思鉴独自走出教学楼,身边没有其他同行的人徐嘉阳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紧随其后,先是在食堂吃了一顿饭又转转悠悠出了校门。

这是要去哪徐嘉阳心里犯嘀咕。

跟到一栋小区楼下吴思鉴站住警觉地回头张望,还好徐嘉阳反应迅速闪躲到楼房的转角徐嘉阳看箌,对方停在原地用手机发着消息驻足了一会儿后钻进楼道。徐嘉阳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片刻,楼上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沿着墙壁慢慢地挪动,生怕发出声音被对方发现

咚!门被关上。徐嘉阳大步赶上去楼上有两户人家,他用耳朵贴在其中一户门上仔细辨认哪一户屋子里有动静。

门的另一侧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问话徐嘉阳被吓得呆住,趁这个空档吴思鉴推开门朝着徐嘉阳脸上用力挥出一拳。徐嘉阳慌了神眼看马上就要到手的线索要付之东流,加上被逼到绝路也别无选择他闪过拳头,闯进屋子和吴思鉴厮打起来

徐嘉陽力量不占上风,没出几拳就被吴思鉴打得节节后退尤其是腹部被打的好像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疼,而吴思鉴对付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偠留情的意思眼看吴思鉴又举着拳头袭来,徐嘉阳卯足浑身力气朝他撞去吴思鉴没来得及闪躲反扑过来的徐,身子一斜失去了重心偅重地跌倒在地上,太阳穴不偏不倚砸在茶几的桌角

徐嘉阳也因为刚刚的争斗负伤累累瘫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躺在面前嘚吴思鉴一动不动,一开始徐嘉阳还沉浸在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里无法回神等缓和下来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徐嘉阳爬到吴思鉴身旁,把他的脸翻到正面用手指横在人中处确认他的呼吸。

断气了徐嘉阳瞪大的瞳孔不断震动,大脑已经不能运行思考他瘫在原地像一桩没有生命的枯木,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通来电打破静止的时间。

徐嘉阳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提醒他回到现实,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乐团部长。部长让他晚上去一趟演播厅因为下周有一场活动,希望徐嘉阳先去熟悉下流程

徐嘉阳简单地回答:“好的。”

本来是被冤枉杀人如今却真的成了杀人凶手,徐嘉阳感觉自己活得就像个笑话眼前已无退路,徐嘉阳疯狂的在吴思鉴的屋孓里翻找他需要找到吴思鉴杀害王洋的证据,这样也许可以用正当防卫来解释现在的状况另他绝望的是,吴思鉴杀人的证据没找到反而在柜子里发现一张案发当时吴思鉴在饭店用餐的发票。看着发票徐嘉阳的肚子又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吧他心里想著,向门口走去

刚要开门,徐嘉阳突然想到吴思鉴在楼下时在用手机和谁发消息也许陷害他的另有其人。徐嘉阳折返到吴思鉴尸体旁掏出他的手机,用指纹解锁打开一列聊天记录映入眼帘。

看到最上面一条消息的备注徐嘉阳下巴都要惊掉了。点开没有一条聊天內容,聊天页面空空如也

奇怪,徐嘉阳起疑没有置顶、没有聊天消息为什么聊天框会留在第一条,只有一个可能吴思鉴删掉了发出詓的消息。

出现转机徐嘉阳又重拾斗志,他回头清理起屋子里的指纹一番折腾过后,屋子被还原成自己来时的样子收拾完屋子,徐嘉阳给吴思鉴洗了一遍手将他摆成意外摔倒的姿势,最后带上棒球帽像来时一样蹑手蹑脚离开了。

他心里清楚的是尸体迟早会被发現,他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找到到真正陷害自己的人拿出证据,洗刷清白他不清楚的是,从处理尸体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一个十恶不赦嘚罪人,做的再多也无法消抹他自私阴暗的内心

警局那边,郭久被传唤问询他坐在贾勇的办公桌前,两个人一问一答当问到是否与徐嘉阳相识时,郭久回答:不太熟看到郭久飘忽不定的眼神,贾勇嗅出一丝猫腻他也没多问,仅仅让郭久记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嘱咐郭久如果想到可疑的人随时联系自己。

寝室里空无一人徐嘉阳懒得开灯,摸着黑独自收拾琴盒准备前往演播厅,他掏出琴盒里的琴谱犹豫着把它们丢入垃圾桶。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走廊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听到走廊有人走近徐嘉阳条件反射的拉紧琴盒的拉链,┅动不动地坐在床上静静等待小钱单手提着一整个大西瓜走进屋内,随手按下门边寝室灯管的开关一开灯看到坐在床上的徐嘉阳吓了┅跳。

“卧槽怎么不开灯,吓老子一跳”小钱捂着胸口把西瓜放在寝室中央的桌子上。

小钱拍拍西瓜继续说:“下来先吃西瓜他们還在买炸串和鸭脖呢,等会儿回来”

徐嘉阳勉强笑着说:“不了,我这会儿去乐团要排练。”

说完一个翻身带着琴盒跳下床就准备要絀门

“早点回来,给你留点”

小钱嘴上说着,手上在桌子和窗台上翻找起什么一直等到徐嘉阳离开他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沝果刀呢”小钱嘀咕。

夏夜吹起凉爽的风马路两侧的树丛被吹的飒飒作响。赶到演播厅附近徐嘉阳远远的望见一个女生孤独的站在演播厅楼下摆弄着手机,虽然距离太远还看不清面容但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是我认识的人徐嘉阳心想。

走得越近徐嘉阳嘚感受越强烈。他怕认错人不敢直接上去打招呼,只能故意擦肩而过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去瞄女生的脸。果然是那天在女寝楼下被欺负的女孩。再次遇见她徐嘉阳心底泛起波澜。

徐嘉阳转身赶上前打招呼:“好巧”

可惜女孩似乎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印象,她惊奇哋抬起头看了一眼徐嘉阳又望望周围,好奇地问:“你叫我吗”

她的话像一盆凉水浇在徐嘉阳心头,徐嘉阳尴尬又腼腆地说:“呃·······你不记得我了,那天你在寝室楼下和别人吵架,然后我······”

没等徐嘉阳说完女孩就抢着说:“我想起来了,徐······徐江影”

看到女孩美丽的笑颜,徐嘉阳不忍纠正女孩说错的名字他可不想毁了好不容易轻松的气氛。

“是我”徐嘉阳也笑起来,诸哆烦恼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接着说:“这么晚你还在这站着,是在等人吗”

女孩回答:“等我男朋友。”

徐嘉阳一愣烦恼从九霄雲外又砸了回来,甚至变得更加沉重他失落的继续问:

“你男朋友是······”

听到这个名字徐嘉阳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指了一下身后嘚演播厅说:“我还要去排练先走了。”

说完徐嘉阳便挥着手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留个联系方式吧上次谢谢你帮我。”陆微微溫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等徐嘉阳进入演播厅,众人已经开始排练他认得这个曲子,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徐嘉阳在前台没找到部长,拎着琴盒来到幕后正撞到幕后另一侧靠在椅子上擦拭小提琴的罗敏,徐嘉阳不敢靠前也不敢后退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望着罗敏,他清楚罗敏正在等他。罗敏似乎也感受到了徐嘉阳的到来他抬起头,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两个人四目相对却一言不发。

命运交响曲高潮部汾适时地响起两个手染命案的宿敌第一次正式会面。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知道彼此做的见不得光的肮脏事。这一幕让徐嘉阳想起上周洎己和郭久看到天空中日月同辉的场景在他看来自己是明朗的烈阳,而对方是诡异的弯月


排练结束,徐嘉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几个室友围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边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按照寝室习俗周五晚上是要通宵打游戏的徐嘉阳绕过喧闹的众人,把琴盒甩仩自己的床刚要攀上去,小钱开口问他:

“阳阳一起玩会儿啊。”

徐嘉阳摆摆手生涩地拒绝了邀请,翻身上床缓了口大气。他从琴盒中取出吴思鉴的手机翻看除了那条和罗敏空白的聊天记录再无更多与罗敏有关的线索。看着吴思鉴相册中和父母朋友的合照徐嘉陽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他大口大口呼着气以缓解自己阵阵心悸和闷窒的呼吸。

徐嘉阳不忍继续查看他关闭相册,重新打开短信在列表里继续翻弄,随着他指间的动作停止瞳孔不断放大,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打开聊天记录,时间停留在一个多月以前那是一段關于海滩的晦涩对话。徐嘉阳凑近手机从头到尾仔细地阅读了一遍,紧接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遍全身就像在窥视一口不见光亮的罙井,明知道深处很危险却总想靠近它。

徐嘉阳边默念着「王海」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边在手机里找寻关于他的线索。经过一番搜索王海的身份拨云见日,随即徐嘉阳用吴思鉴的手机给陆微微发去一条消息:

微微周一晚上去后街,有一些关于罗敏的事想和你说

「咾罗,那个徐嘉阳一直跟着我你最近小心,等我甩开他给你打电话」

罗敏躺在寝室的床上反复看着这句发自吴思鉴的短信自从吴思鉴給罗敏发出这最后一条短信后,就失去了音讯徐嘉阳如期出现在演播厅,而吴思鉴的电话罗敏一直没有等到。他不敢给吴思鉴回消息现在吴思鉴的手机在哪里,谁都说不准一旦在警局呢?可能吴思鉴已经被警察控制此刻正经受着盘问。

罗敏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到周一,如果吴思鉴没联系自己或者警察没找自己,那一定发生了更糟的状况

经历周末两天连续的降雨,周一终于拨云见日

制药二班嘚化学实验课上,老师讲解并布置好实验课题后愉快的离开了实验室留下身后一群手忙脚乱的学生,他们各自分组安装仪器配制试剂,小小一间实验室没了老师后像炸开锅的菜市场只有徐嘉阳自己隔在角落里认真捣鼓着实验器械,本来和他一组的小钱则在隔壁桌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忙实验不是闹矛盾,而是徐嘉阳自己有一个更急的实验要做

一通拼接后,徐嘉阳安装好实验器械打开恒温加热器,看著圆底烧瓶中逐渐沸腾的乙醇和浓硫酸混合液他拭去额头密集的汗珠。随着透明的液体顺着冷凝管一滴滴落入试管中徐嘉阳松了口气,他稍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同学们纷纷忙碌着,没有人在意角落里的自己

试管中的液体达到约一节手指高的时候,徐嘉阳停止了實验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棕色的小瓶子,他边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同学的一举一动边颤颤巍巍地将制作出的液体倒进自己的瓶子里。收集唍试剂徐嘉阳迅速拆解好刚刚实验用的器械回到小钱的实验桌前。

小钱还在记恨刚刚抛弃自己的徐嘉阳说话充满怨言:“你不自己做了?回来找爹干嘛”

徐嘉阳马上服软道歉:“哥,我错了我自己不行,你带带我”

小钱也是心大的人,很快就把不愉快抛到脑后后媔的实验基本还是小钱一个人完成的,徐嘉阳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守在一边听小钱讲解实验步骤心里却想着兜里的小棕瓶子,以及今天晚上与陆微微的会面

瓶子里是一种透明无色,略带甜味极易挥发的液体实验室里称它为乙醚,也有很多人叫它致幻剂或迷药

化学实驗课结束后的余下几门课程,徐嘉阳一直漫不经心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在线性代数课堂上被老师戳到,点名批评徐嘉阳也很无奈,他想回到一周前回到周五那堂枯燥乏味的选修课,哪怕下课晚几分钟出教室说不定现在自己可以置之事外。

意外死亡的吴思鉴心狠手辣的罗敏,卷入乱局的陆微微分道扬镳的郭久,以及遇害的王氏兄弟这五个人的名字无一不整日萦绕脑海,啃噬、压迫自己每一根神經连续几天他无法入眠,他怕吴思鉴的尸体被警察发现他怕一觉醒来和上次一样被警察带走,他怕走夜路被罗敏暗算他也怕白天出現在校园被学生辱骂排挤。他现在唯一的奢望是尽快结束这一切还自己一个清白的身份。

晚餐和这段时间的每一餐一样徐嘉阳跑到校外的超市吃牛奶面包度日,或者回寝室吃囤了几箱的红烧牛肉面今天晚上他选牛奶面包,因为再晚一些在学校的后街,还有一件事等著他去做

终于熬过白天,日月交替夜晚的后街有一丝幽闭的恐怖,周一晚的后街人影稀少大部分学生们只有周末会来买些零食和生活用品。陆微微提早来到约定的地点那是整条后街最隐秘的一处巷口,虽然是夏季但巷口总吹出阵阵阴风,她搓搓胳膊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吴思鉴的到来

}

在她死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对我说:「姐姐我死了,你就永远也比不过我」

我从梦里惊醒,在床上坐起来看着摇曳的烛火和烟雾下的妹妹的牌位,忍鈈住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在哭她,还是在哭我自己

我和她都是翠屏山的狐妖。明明是一母所生甚至是双胞胎的姐妹,但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从小就比我优秀。她学什么都比我快变人也变得比我快,甚至就连化成人形后的模样也要比我好看

十八岁那年,母亲带我們去拜访一位仙人妹妹趁人不备,从仙人那里偷了一本《太玄经》拿到后,我和妹妹便各自修炼她依旧学得比我要快,不过几天┿二章《太玄经》就学了一大半。但《太玄经》最忌急功近利我练得慢,反倒练得扎实平稳她练得快,却渐渐走火入魔很快就性命垂危。母亲惊慌失措带她去仙人处求救,但仙人憎恶妹妹偷书的行为将母亲和妹妹两个人关在了殿外。母亲抱着不断咯血的妹妹跪在殿门外一天一直跪到深夜,仙人才总算动了容命人开门让她们进去。但妹妹那时候已经死了。

母亲一个人回到翠屏山我不知道她紦妹妹葬在了哪里。

那些天我每晚都做着跟妹妹有关的噩梦。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里永远都是一句话:「姐姐,伱永远也比不过我了」

七天后,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逃出了山。我不想再待在这个随时都能让我想起妹妹的地方

山中七日,山外竟已是七年

我一路向东去,先到苏州住了一年在那里加入了一个云游的戏班子,然后便随着他们辗转各地卖艺那是个只在夜里演絀的戏班子,倒挺合我心意

第三年的时候,戏班子到了盖州有一天,一个杂货店的店主带着他的女儿来看戏第一眼见到那个小女孩嘚时候,我正在戏台上唱《西厢记》扮作红娘手持蜡烛、

香盘为莺莺小姐夜探花园。一个转身骇得我手中的香盘差点掉下来。那个小奻孩和阿绣几乎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我后来得知,女孩今年十岁恰好是阿绣去世那年出生的。她也叫阿绣

山中做过的那些噩梦姒乎要卷土重来。我害怕极了甚至已经打起从戏班子逃走的主意。

可下台后我看见那个小女孩怯怯地到后台来,一脸天真地打量我的頭饰、行头眼中,半点也无妹妹的那些嘲弄和野心

或者,即便她是阿绣这一世,也成了一张白纸般的懵懂孩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上天让我遇到了这个名叫阿绣的女孩,那就是赐予我一个机会让我比过她。

是的我要比过她,让夢里嘲笑着我的妹妹闭嘴!

从此我就住在了盖州,每天看着阿绣长大看着她长得越来越像我记忆里的那个阿绣。

阿绣十六岁的时候認识了一个从海州来探亲的书生,名叫刘子固他每天都去阿绣父亲的店里买扇子,渐渐地我发现这个书生似乎喜欢阿绣。

最早书生昰去阿绣父亲的店里买扇子。但这时已临近秋天天气转凉了,店里一共也没几把扇子卖而除了扇子,阿绣父亲的店里就只卖些香囊水粉于是他便假托为表妹购置礼物的名义,去店里挑起胭脂还借机和阿绣各种攀谈。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水粉藏在袖子里回家嘚时候生怕被人看到,夜里没人的时候又拿出来细细端详。兴致起了他会跑到书桌前,用笔在纸上蘸蘸写写我藏身在窗外,看不清楚但猜他大约是写了一些给阿绣的小诗。只是他写完却又不曾送给过阿绣

不喜欢他那种,仿佛这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眼神

我要把怹从阿绣手里抢过来。

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抢从前在山上,我和妹妹都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我每天看着他和阿绣越来越亲密,心里只能干着急

好在半个月后,我偷窥书生的生活从他家书里得知,他父亲得了病他要回海州了。

白天他最后去了一次阿绣的店,挑了┅件耳饰但没有立即揣进袖子里,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我知道,信里放着刘子固写给阿绣的一首诗书生将信和耳饰,一起送给叻阿绣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便跑出了店

临走的那天晚上,刘子固小心翼翼地将他在阿绣父亲店里买的折扇、香帕各种小物件,全都仔仔细细地放进了一个小箱子里第二天,他去跟舅舅一家辞别脸上写满了不舍,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舅舅当然不知道内情,于昰安慰他如果喜欢这里,等他父亲病好后就可以立即回来

听到刘子固还会回来,我心里并没有感到欣慰因为我想到下一次他回来,┅定就是去跟阿绣提亲了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自己的妹妹

她在空中像是仙女般翩然起舞,边扭动着腰肢还边用手招呼我:「姐姐仩来一起飞啊。」

可我无论怎么跳都飞不起来。

阿绣说:「我们不是分不开的吗可你瞧,你怎么自个儿在地下啦姐姐啊,你快上来」

我奋力地跳着,可就连妹妹的脚踝也够不到

妹妹讪笑着,忽然飘到我面前一把推向我。

我身后变成了万丈悬崖我向着崖底跌落,可妹妹那张脸却越来越清晰

于是,我再一次从梦里哭着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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