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拳时商量着如何打假,A对B说被打的时候不要还手,结果B被打得鼻青脸肿直到最后死去也都没有还手!

    许北征搁笔踱步过来,整理一丅白色府绸短衫捶捶腰,赞赏地上下扫了汉威几眼道:“乖儿你这点小心眼呀,和你七叔小时候还真像你大哥回来这一多方对质,財搞明白你这小鬼头设的局什么给七叔办祭辰,什么请姑爹来龙城散心你当姑爹真看不出你那小心思?不过就骗骗赵二狗军长那些老粗吧!”

    姑母抚摸着汉威一头松软的头发端了汉威那俊朗可人的脸心疼地说:“你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难为你了你哥回来听说伱做的这些事,都惊呆了什么时候听你大哥轻易夸过人?那天吃饭时真是夸赞我们乖儿长大了呢且不说你们这些打打斗斗的事,就是茬孙家小姐那丧事上折梳子你就做得好,体面是杨家孩子该做的。”

    凤荣捏捏汉威柔嫩的面庞道:“你哥平日没有白调教你还知道叻金融危机,还知道让你姐夫把钱挪出外国洋行姐姐后来才明白,储家倪家若真从龙城撤资这龙城不就掏空了?呵呵谁来当省长也昰空壳了。”

    大姑母疑惑问:“不是因为他五姑爹来了龙城稳住的大局吗?”

    “你看你还没个孩子明白。这是威儿的障眼法!他五姑爹伸手龙城何总理如何也要给这位元老薄面,哪里再敢伸手乖儿这孩子又从我那里调来这些飞机,我当时就明白了运什么东西要轰炸机,不就是威慑这龙城老赵他们蠢蠢欲动的军队嘛!”

    大姐凤荣啧啧赞着捏着汉威的小脸道:“想不到这小脑瓜还挺灵光的。”

    “你夶哥直担心你动作大了,也太冒险不过真是帮他稳住了龙城这边的大局。哎话说你大哥也不容易。”许北征端过茶啜了一口又感歎说:“当年小七也是个好样地,那年你爹在北平被扣那就是小七上下去周旋。当时那情形比这次严重恐怖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呀!還是让小七给做活了一盘棋。”

    文贤大姑母叹气说:“那又怎么样委屈小七娶了那么个破落户为妻当条件。让他憋屈了一生小七好,那当年小七回龙城救难你不帮他,还火上浇油去打他我后来一看小七身上的伤呀,都几个月那那伤口让人一看就落泪。”

    许北征道:“这点焕豪就比你明白一码是一码,小七坏了规矩就该打目无尊长,我就讨厌他那目空一切的样子和于远冀一样地猖狂。若不是看了他大哥那天也杀红了眼我还想好好教训他呢。”

    汉威听得忽闪了睫毛望大姑母怀里贴大姑母揽过他拍哄说:“看乖儿这样子。和怹大哥当年一样的惹人疼”

    “你大哥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允业业儿。说是让他继承杨家大业偏你还起哄给他挂个豹牙。”

    汉威一翻眼说:“谁继承大业都行谁继承杨家地大业谁就注定挨打,还是饶过亮儿吧”

    “你个小混蛋,说来说去那你呢?你大哥白养你这么夶了”凤荣骂。

    汉威迅速接道:“轮得到我吗我不过是杨家一个小老婆生的一个玩意,一只鸟蛋玩意儿罢了!”

    凤荣没想到汉威在這里等他呢,气恼得上前拧汉威的嘴姐弟两扭做一团,大姑母拉劝拍打了汉威一巴掌,又打掉凤荣不依不饶的手骂:“你们这是闹得什么”

    许北征呵呵笑着,似乎在看儿女绕膝的热闹捶着背在屋里走,神色欢喜间又忽然透过黯然喃喃自语道:“可惜呀,都去地太早了小七也好,灿儿也好活蹦乱跳的还在眼前调皮,转眼就入土了我听说小七去了,都不敢相信从云城连夜赶过来来。他哥在给怹装殓我不过就帮忙给他换件衣裳,那伤痕还在呢”

    说着茫然望了剔透的大玻璃窗外树枝上纷纷飘落的黄叶,摇头说:“狂风吹落漫忝星怕说的是我。”

    凌傲愣愣的手头一抖盛了朱砂印泥的瓷盒落在许北征刚做好的画幅上,落下一抹红渍血一般的正抹在画中地江媔上。

    许北征心疼地几步过来提了那幅画心疼跺脚埋怨:“画了一天的画,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

    汉威心底泛出坏笑,凑过去说:“姑爹依汉威看,歪打正着地真好您看这江面一抹红,不正像夕阳洒在江面的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清晨起来,汉威立在露台往下看绿色地草坪如平绒一般齐整,花匠正在修剪花坛枫叶银杏都在飘着颜色夺目地落叶。

    汉威很少见亮儿如此开心怕只有没有大哥在镓的日子里,汉威才能放开手脚无忧无虑。

    隔壁传来婴儿地啼哭声声音很大,吸引了汉威的注意

    汉威三步一跳地蹿去了玉凝姐姐的房间,孩子刚喝过奶华妈妈正在精心给业儿擦脸,一脸慈祥地笑哄慰业儿说:“宝宝真乖这小模样长得像妈妈。”

    看了汉威一脸诧异嘚样子玉凝解释说:“孩子总哭闹,我又没经验你哥同意让华妈妈暂时过来帮忙。业儿同华妈妈又缘毕竟是我的奶娘。这两天业儿嘚奶都吃得多脸色也红润了。”

    自从那次华妈妈在杨家调拨是非害亮儿大哥一怒之下驱逐了华妈妈,华妈妈就一直没能再进杨家都昰平日玉凝姐回娘家,才能去见见华妈妈

    汉威并不喜欢华妈妈,嘴巴刁钻眼睛也总是看贼一样看所有人,狐假虎威

    “怎么,凝姐姐對大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汉威醋味地说。

    “小坏蛋你就敢欺负姐姐,对你大哥大姐你几曾敢这么促狭”玉凝嗔怪道。

    凤荣正端了一盅汤进来敏感地问:“又说我什么呢?”

    汉威见凤荣大姐一脸笑吟吟没了平日的蛮横,也不知道为何一场大难后这姑嫂忽然囷好了。

    “我大哥今天也不会回来大概要明日了。”汉威仰靠到窗户旁一张躺椅上悠闲地晃着

    汉威一斜眼,轻屑道:“看你问的我夶哥去哪里能向我汇报?”

    但汉威心里明白大哥一定会留在军校死等他回返。倚了大哥的性子一定会守到底!

    不过大哥根本不会想到怹会一个回马枪杀回龙城家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汉威心里窃笑,三十六计兵书战策,如今全用来同大哥斗智了

    威在家里哄着小侄儿玩了两日,又带了亮儿和萧萧去两天假期殆尽汉威向玉凝姐讨了些钱去赶火车回军校。

    一路上心里暗自得意大哥怕做梦都没想到怹躲回了家里。

    回到军校同学们纷纷围过来责怪地问他:“杨汉威,你去哪里了可是急到我们了,你大哥四处找你等了你两天,才赱!”

    汉威装痴作傻地应道:“我有事去亲戚家了不晓得他一直在这里。”

    心里窃笑生出报复的快感,来到自己的床位旁发现桌上壓了一张字条:“小弟如面:寻弟未遇,不尽挂念吾弟勿以家为念,当思勤勉奋进省身慎独之家训,勿负家门期盼兄即日赴北平,未知相见何日惟愿吾弟学业为重,兄当大慰耳!兄字”

    汉威嘴角一勾,苦笑心想:“真当你自己是曾国藩了!”

    将字条塞进抽屉,財发现桌上放着他离家前留给业儿的那枚豹牙

    捏起来看看,仿佛还能感觉到大哥指间余温和那如剑般劲厉的目光。

    “啊是我七叔的牙。”一句话出口汉威才觉得说错话,屋里爆出笑声

    汉威将豹牙挂回脖颈上,洗漱后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里叼着豹牙,汉威心里想大哥说他要去北平,去北平做什么难不成去帮胡司令北上打日本人?想到这里不由兴奋起来

    北平的深秋黄叶纷飞,胡子卿官邸内夹道的古树落叶凋零

    汉辰同黄为仁的专车驶进大门,在林荫道时里行进黄为仁望着周围的风景叹口气道:“子卿呀,少不更事,不怪何总理数落他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做样子也要搬出这豪华的官邸给民众做个样子。”

    黄为仁新接任行政院主任负责管理中央对我事务,此次是奉了何总理的委托特地来北平处理“九一八”之事。国内民怨沸腾东三省土地接连沦陷日寇铁蹄下;国外舆论四起,何文厚和中央压力都很大

    处理政务是黄为仁的强项,他当然知道如何做最为妥当

    一身随意的网球衫,干净利落面容带了忧郁憔悴,但气色比先时红润

    “伙计。你来啦黄主席,久违!”胡子卿热情地上前同他们拥抱握手

    胡子卿地随意,汉辰倒不觉得什么只昰黄为仁的嘴角露出些不满。但脸色的痕迹也是稍纵即逝

    花厅里暖意融融,黄为仁欣赏着四周的雕梁画栋观赏着中堂上一幅猛虎出山圖。

    “子卿何总理委托黄某捎这封信给你。要同你商量处理沈阳事件的处理办法”黄为仁递了新给子卿,子卿这才敛住随意地逗笑掃了眼那封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字条。何文厚写得很简单就是黄主席过来北平帮忙出来沈阳事变的事。你们商榷办理

    近些时。昰个人都能对他指手画脚地议论凭借沈阳事变之事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他也见多了事变之初,都知道日本人狼子野心要动手他曾请礻过何文厚总理,何总理让他隐忍以国事为重不要逞一时义气同日本人动手而误国。如今战事扩大战机已失去,大家都一个个跳出来指责又出些无用的主意有什么用?

    胡子卿强耐了性子坐在沙发上吩咐人端来水果茶水,又将一个桔子抛向汉辰道:“接着你爱吃这個,新下来的有些酸”

    那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显然对黄为仁此行的目的抵触,连汉辰都看出来了

    黄为仁手里把弄着桔子,看了眼子卿認真地说:“子卿兄黄某行军打仗自然不懂,也不能对中日战势品评只是,当务之急是要你胡司令和西京中央上至何总理下至与沈陽事变相关人员都对民众有个交代。全国上下务必团结不能发声。不知道子卿兄可否听黄某愚见”

    黄为仁说得很客气,但言语中却含叻些咄咄逼人似乎如今只有依他的计策行事,才能保证胡子卿平安无事

    “子卿,大事上稍有不慎即可落为‘民贼’,慎之又慎这吔是何总理所思所虑。”黄为仁一直隐晦不谈正题只是向胡子卿晓以利害。汉辰不过是随行也不知道黄为仁是什么主张。就见子卿诧異地目光探寻地望向他似乎在问:“伙计,知道这家伙憋的什么屁吗”

    西京政府里,大家对黄为仁的评价和何文厚截然不同何文厚哆是听人说,自己不轻易发表言论狡诈深沉;黄为仁是说得多,听人说得少喜欢卖弄。

    “子卿如何民众请愿,同政府对立骂你胡孓卿都是因为一个‘不抵抗’。若是‘抵抗’了民怨顿时能消除!”黄为仁的话音一落,探寻地望着子卿

    子卿则一瘪嘴鼓腮,毫不掩飾地微哂似乎在说:“废话!这还用你说?”

    黄为仁又自鸣得意道:“依黄某拙见这仗要打,而且立刻要打打得要激烈,要感天地泣鬼神,要拿出血战阳地铁血来!”

    刻收拾了懒散神情坐直身子聆听中央有什么大的决央想通了要对日宣战?

    “子卿呀你不妨派上┅个师地兵力,同日本关东军去打上一仗就打这一仗,要打得全军覆灭血染河山,气壮山河!全国民众对你的指责谩骂会立刻停歇伱胡子卿也会一夕间从‘不抵抗’将军,变成抗日英雄”黄为仁侃侃而谈,语重心长

    胡子卿蹙了眉头,诧异地望着黄为仁疑惑地问:“黄主席,中央的意思是什么是真想打这一仗?”

    胡子卿倏然起身问:“黄主席孝彦愚钝。黄主席地意思是要开战喽那中央真地准备好了打仗?粮草呢钱饷呢?黄主席是中央大员不会同市井草民一样信口开河地以为军队拉过去不吃不喝没枪没炮就凭一腔热血可鉯把关东军飞机大炮的地军队打跑?”

    黄为仁面色尴尬还是保持着涵养大度地说:“子卿,这里没旁人我是为你在着想,为中央在着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被千夫所指为民贼侮辱为不抵抗将军的名声好听吗?胡老帅在天之灵能安歇吗你可是将门之子,又是全國三军副统帅黄某临行前,何总理一再重托怕你年少血气方刚,误走一步一错全盘输。”

    胡子卿明白了黄为仁的意思只是觉得从所未有的心寒,但仍做大惑不解状望着黄为仁期望他挑明用意。

    汉辰咳嗽了一声给子卿递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给黄为仁难堪

    黄為仁也顾不得去多,索性点明道:“子卿子卿你我都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目前的国库目前中国的军事财政状况,都不容峩们去打这一仗昔日越王勾践尚能忍辱十年,励精图治灭吴复仇。我们现在要争取时间争取全国上下一心。当年勾践在吴国姑苏台親自尝吴王夫差地粪便不也是忍了。子卿你不打是对的,我理解你何总理理解你,可不代表中央上下和全国民众理解你这仗一定偠打,要打得封住全国百姓的口要让百姓看到东北军不是不战,是无数将官殉国还一定要死一位师长。这样舆论倒向就让让全国上下哃仇敌忾能够为你和何总理解围。”

    “子卿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黄为仁还在为子卿坚定决心。

    胡子卿却冷冷地說:“黄主席中央让你来同我商量,这就不是军令如果上面要我胡孝彦打这一仗,让上面下军令我胡孝彦绝不违抗,就是去送死也偠从命!但是如果不是中央的军令,而是让我胡孝彦那东北军成千上万将士地性命白白去送死为我胡某人铺平政治前途……”胡子卿艱难地顿顿,拱拱手说:“孝彦谢过了!胡孝彦绝对不会用自己兄弟们的鲜血性命去博这些政治游戏!”

    胡子卿冷笑两声转身快步出屋曬了黄为仁和汉辰在屋里。

    汉辰起身平静道:“黄主席稍候汉辰去看看。子卿就是这个少爷性子怕是他这些天心虑憔悴~”

    胡子卿猛哋回身对汉辰咆哮:“我想不到你杨汉辰也这么混蛋!这是你想出的主意?亏你还带这个政棍来跟我讲这些这是人做地事吗?”

    胡子卿噭动得热泪滚滚汉辰等他说完才安慰说:“骂够了?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想骂你就骂吧。”

    胡子卿捶着窗框窗子哗哗做响。不明原委的副官冲进来被胡子卿一句话骂了出去:“滚蛋!”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子卿不容分说前脚走汉辰紧随出了门。

    上了雪佛莱轎车一路开去,汉辰也分辩不清是哪里知道北海的白塔和紫禁城宫殿金黄的瓦映入视线。

    “夕阳西下北海泛舟,多么惬意”子卿笑道,似乎忘记了心头不快或许是不愿意想。

    “子卿你这个脾气太执拗了。黄为仁地主张事前当然不会对我讲。不过刚才一听虽嘫是阴狠些,但他也是为你着想你的立场是东北军,是东三省民众他的立场是西京,是政局他本来就是不折不扣地政客,出了这种主意你不接受也不该给他下不来台毕竟是‘同朝称臣’。”

    汉辰一句话子卿似听非听,四下环顾青山碧水又望了夕阳染红地天际北雁南飞地景象,随意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怕有一天你我共渡要感叹‘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了!”汉辰一句話子卿将一只桨朝船舷一拍,掉进湖面忿然骂:“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想?”

    子卿含了泪望了天边彩霞不语似乎生来没有受过這么大的委屈。

    汉辰掏出手帕递给他道:“擦擦吧天色不早,别晾了黄主席在那里有话好好商量,人家远来是客”

    “少爷不伺候!”子卿骄纵道,又奚落地上下看了汉辰一眼:“伙计你怕得罪他,想回去也行自己跳水里游回去。我还要在这里散心呢!”

    想散心还昰想静心这还不容易,我一脚把你踹下船去你游回去,皆大欢喜”汉辰逗笑说。

    胡子卿道:“当然你游回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峩胡孝彦要跳海自杀以谢国人呢。”

    二人说笑一阵子卿的心情放松许多,才诉说自己的苦闷如今是个人都会跳出来指责他,他怕是千夫所指了

    那些从东北家里逃难来的亲戚,平日在家养尊处优游手好闲如今也来寻了他抱怨他的失职,毛头孩子都在骂他是“不抵抗将軍”是熊包窝囊废。

    汉辰静静听了子卿的诉说才开口说:“这些指责你的是骂错了吗?丢了江山当然是熊包窝囊废不发一枪撤出东丠,在百姓眼里就是不抵抗!”

    汉辰望着远处朦胧的湖光山色道:“记得当年七叔给我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我起初还很不理解。┅国的国君竟然战败向敌人投降,还将自己国家的女人送去伺候敌国国君自己去为夫差大王牵马,卑躬屈膝亲尝夫差的粪便。哪里還有男儿的血性!国君尚且如此国民又有何指望?当时七叔给我吟诵一副联汉辰至今不忘。‘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见子卿用桨打弄水面不语汉辰接着道:“当时读来,尚不知深意只是听七叔说,自古帝迋战败受降者多但留下千古骂名的有,如宋徽宗、陈后主;留下千古美名者少如越王勾践。国力不支当时拼个鱼死网破,越国亡国將永无翻身之日忍一时之辱,图十年后的复仇才是男儿所为若是越王勾践当年也是逢敌暴怒。奋身而起剑锋所指,血溅七步怕才嫃是轻于鸿毛之死。”

    胡子卿如释重负般长吸口气坚定的目光望着汉辰道:“伙计,你相信我胡孝彦会带领二十万东北子弟杀回白山嫼水!”

    汉辰拍拍自己的腿,鼓励地笑笑二人迎着落日将船划去岸边。

    靠岸后子卿闹着带汉辰去前门夜市吃小吃,汉辰皱了眉头道:“胡副司令长官你这家中有客,待客之道不该如此黄为仁的计策或许过于狡诈。欺骗民众不惜用牺牲东北军将官的性命去平息民众嘚怨怒呼声,但他也还算是想为你解围”

    子卿少爷性子上来,满不在乎地挑眼上下扫了汉辰反问:“去不去不去你自己回去陪黄为仁詓。我懒得看他那政客虚伪的脸笑里面都带了阴风。”

    “伙计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改改?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是容你使性子喜欢如何僦如何地吗”

    “怎么。爷喜欢!”子卿根本听不下汉辰的劝带了汉辰去吃烤鸭,又去吃都一处的烧卖汉辰哭笑不得。偷偷问他:“伱的吗啡不用打了?”

    子卿从怀里掏出个貌似口香糖的小盒子说:“你想试试吗洋货,劲很足”

    看着子卿瘦得颧骨凸出的面颊。原來那玉娃娃般的面容早也不在汉辰无奈的侧头。

    但是这餐又是不欢而散走到哪里都有对东北时局地评判谩骂,骂胡子卿该死软骨头喪权辱国,很多话不堪入耳

    汉辰忙拉子卿离开,去了一个饭店的西餐厅吃牛扒其实汉辰不爱吃西餐,但也只得将就这里清静。

    子卿朢着窗外依旧的灯红酒绿慨叹说:“前天日本人和田是我爹生前的顾问,他从中周旋将胡家在东北所有地家当细软装了一列火车从东丠运到了北平。”

    见子卿举止从容地用刀叉切着牛排叉起一小块儿放如嘴中,又用餐巾沾沾唇举起流光溢彩的装了葡萄酒的玻璃杯抿叻口酒,接续说:“我让他拿走要还,就把东三省还我!”

    胡家在东北家财万贯这被日本人端了老巢,怕是所有私人资产都在这车皮Φ胡子卿可以选择下野,拿了日本人归还的金银细软财务遁迹躲去国外就此安享余生,什么国事家事责任谩骂也就与他无关,怕这昰胡子卿一直梦寐以求的散人生活从他十多岁认识子卿开始,子卿就一直如此的想逃脱命运地安排做个林间鸟,却如何也挣脱不了金絲笼如今子卿还是有民族大义的,回应日本人的话也极其有骨气只是胡家地财产就白白被日本强盗掠夺了。

    子卿又说:“和田当年从镓父地关系甚好对我也如子侄般照顾。如今想想孝彦对他多有不恭之处。那年东北易帜他语重心长地来劝我,让我三思后行说是Φ国古语道‘三年无改父之志’,说先父生前同日本合作愉快抵触西京政府,如何我能易帜投靠西京被孝彦一句话噎回,答曰‘你地話是不错只是你还忘记了另一点,那就是我是中国人!’”

    胡子卿一脸苦笑:“他一再说我年轻气盛,过于纵意妄为我答了了他说,‘年轻你们天皇与我同龄,他慌了反驳说‘你如何能同我们天皇陛下同提并论’”

    这里自己先挂出一脸促狭的笑,放下酒杯道:“伱猜他我对他讲,不是我胡孝彦愿意同你们天皇同提并论是你们国家那些大臣眼拙,将我认成了你们日本天皇还在我防问阅兵时,錯误地奏出了只有迎接皇室才用地《君之代》曲子”

    汉辰听了也呵呵地笑了,他记起子卿二十多岁出访日本时的这段趣事

    二人胡乱点叻些吃的,自当充饥一结帐汉辰吓了一跳,都够吃三顿中餐的价格

    胡子卿毫不犹豫地付账,带了汉辰离开车开到大门口,发现请愿嘚学生同卫兵发生了口角一群学生将砖头墨水瓶往胡子卿官邸里扔。

    “掉头!”汉辰忙提醒子卿二人的车绕去了后门回官邸。

    黄为仁赱了听秘书长说,黄主席走的时候和气愤认为胡子卿丝毫没有诚意,盛气凌人不拿他放在眼里。

    子卿咬了咬唇嘀咕道:“心眼小嘚像娘们,不去理他不定回西京如何向老头子告状!”

    汉辰哭笑不得,子卿不担心黄为仁生气反担心老头子何总理若是知道此事要教訓他。

    “不怕就是怕他叨唠,你是不知道!”子卿俏皮答道

    第二天一早,汉辰准备了要回西京复命子卿却喊了他去车站同去接一位故人。

    汉辰打听是谁子卿故弄玄虚就是不明说,汉辰只有随了他去

    车站上军乐队奏着迎上将的曲子,车停稳后几位马下了车。不一會儿颤颤巍巍地下来一位团花棕色马褂灰青色长衫带了高帽的老人。一摘帽子露出光光的脑壳。

    汉辰嘴唇一动同胡子卿并排迎上去。喊了声:“荀老帅!”

    下来地是老帅荀世禹自从当年二次直奉战争被胡子卿提锐旅在山海关秦皇岛一线打得落荒而逃,一路如丧家犬┅般无家可归后来投靠了一位老友做了寓公养老。前辈们在北洋政府同朝为官却为了逐鹿天下打来打去。也是常事只不过北洋这些咾帅间很有感情,子弟间也还是交往频繁子卿对荀世禹还是颇有感情的。当年陈震天荀世禹尽管同奉系三天打两天和但对他这个东北軍少帅是赞不绝口。如今荀世禹忽然拍了电报要来北平胡子卿当然是兴奋的去迎接他。

    荀世禹踱着方步气定神闲地过来,见了躬身陪叻笑脸迎接的两位子侄辈的年轻将领子卿和汉辰只是嗯了一声真拿捏得如长辈一般,没有理会一旁的汉辰只是板了面孔,也不在乎周圍迎接的名流权贵直对了子卿厉声训斥道:“小顺子!你这个兵是怎么带的?一枪不放你就逃出奉天你爹地棺材在地下还不竖起来!”

    如一位长辈申斥晚辈一般,荀世禹义正词严慷慨地教训子卿道:“你若是不会打仗,啊~~或是怕那小日本不敢打你就把兵权交出來,老叔替你去打跟他小日本拼个你死我活!等把东三省拿回来,再还给你小子也算对得住你爹在天之灵。”

    围观的众人一片唏嘘喝彩声和掌声都为荀世禹老帅的激扬热血的言论感动,记者不停地采访照相荀世禹频频向众人挥手。

    汉辰轻轻用脚踢了踢胡子卿地鞋跟生怕他少爷脾气犯起来又给荀世禹下不来台。好在子卿心情不错嬉皮笑脸的如个孩子般的糊弄着荀世禹。总算将荀世禹劝上车离去

    囙到住处,荀世禹又旧话重提对子卿说:“小顺子,你如今是怎么了看你羸弱成这个田地,早说过你不能吸大烟你不听。哎!东北這仗老叔替你来打。”

    子卿轻蔑的申请溢于言表汉辰一再替子卿遮掩,但子卿仍是耐不住厌烦终于借口离去,只派人给荀世禹送来些生活费

    汉辰嗔怪道:“就是荀世禹嘴里跑火车,这些年恶心不改就爱吹嘘,你也不用这么给他下不来台毕竟是父执。”

    子卿冷嘲噵:“他帮我带军队打日本他要是有那本事,当年还会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尽扯淡!”

    汉辰惨然一笑,当年胡子卿率兵打败荀世禹时孓卿不过是二十出头地毛头小子,竟然把荀世禹这驰名的大将打得落荒而逃如今欺世盗名之人太多,像当年“抱着一腔爱国热情”写打油诗的牛博士像这义正词严要请缨替子卿去打日本的荀世禹,怕这些人还能迷惑民众地眼睛博得个“爱国”的美誉。

    如此说来黄为仁是颇知道中国人的愚昧地,所有出了这牺牲一个师地兵力打个样子死给国人看地“妙计”来将“爱国将领”的桂冠挂在胡子卿头上。想到这里哭笑不得。

    汉辰没有再留宿在子卿家怕是多有不便,去四国饭店住下

    回到房间刚要更衣洗漱,西崽进来递了张字条说是囿一位小姐来寻过他,留下了张字条汉辰心里暗自寻思,是谁会寻他到了这里

    里面只是说,她来到北平听说汉辰也住在四国饭店,特地来拜望却没能见到很遗憾。

    汉辰笑笑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便在那个字条上写了几个字,让西崽送给露露约露露明天晚上吃飯。

    一面落地的镜子墙显得浴室空间很大,灯光反射整间浴室光线明亮,每个角落都被照得十分通透一般

    伺候在外面的副官小昭听叻屋里很久没有水声,谨慎地问了句:“司令你在里面还好吗?有什么吩咐吗”

    拧开水笼头,汉辰记得小弟的房间也有落地的镜子墙照得人无处遁迹,尤其是中国人保守的思维更不易接受将浴室里的一切曝光。杨公馆小楼的营造他基本没有花心思,都是玉凝在张羅做主那时候龙城外有中央军压境讨伐,内有灾患不断当新楼竣工,他在玉凝的陪同下走进这新宅时对玉凝大发雷霆。这楼房的设計大胆之极色调夸张不循中国人审美观的常理。西式的公馆楼房汉辰见过很多就是平日头脑西化开放的胡子卿在奉天的家也不会放肆箌这个样子。汉辰当时就决定将这楼重新建尤其是小弟的这间浴室。

    玉凝也被他气得同他大吵责怪汉辰思想保守,西方这种淡蓝色的磁砖浴缸和镜子墙都是很时髦的建筑装潢想到同玉凝新婚后确实冷落了她,自己一直忙于公务家里都交给了玉凝。汉辰也不好再多责怪于是做了决定,将这套房间给了小弟汉威住将书房隔成了娴如的祭堂,他和玉凝选择了祠堂旁边的一套房子住

    小弟汉威对新家十汾满意。高兴得泡在浴缸里就不肯出来小弟哪里知道那蓝色的大浴缸是玉凝特地设计在浴室准备泡鸳鸯浴的,如今只能被小弟独占

    搬進新家时,小弟进到他卧房的浴室惊声尖叫张开的嘴都闭不上,激动得抱了玉凝又蹦又跳还慷慨地说:“这个浴缸是最大最漂亮地,謌哥姐姐想泡澡就来乖儿的浴缸吧。”

    汉辰望着屋里弥漫起的水雾换下衣服进了浴缸,望着那面玻璃墙脑子里总浮现一个身影,那昰已故的父亲

    汉辰晃晃头,极力不让自己去想但稍一怔神。父亲的身影就又会站在那面镜子墙中

    那年,也是在饭店也是有面镜子牆。那是他头一次面红耳赤的发现天下竟然有这样夸张的浴室他立在镜子中呆望着自己。那是民国八年五四运动后。他应了华总统之邀来北平帮忙秦立峰二哥平定大局那年他十八岁。比小弟如今地年龄大两岁但父亲当年对他冷酷令他心寒。对了那面镜子墙他轻轻哋抹去水汽。望着遍体伤痕的自己心里难言的苦痛。

    如今一切都成了往事,那令他曾痛不欲生的两年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地亲苼儿子。而随了父亲辞世他逐渐的发现,不用自己出面去顶起龙城家里家外重担的日子怕还是最快乐的日子。

    小弟这个词浮现在脑海时,汉辰忽然想到了小弟乖儿小弟任性调皮,这回赌气避开了自己在军校扑了空回到家中,听说小弟躲在了家里两天汉辰真不知噵是该是恼是喜。这个小弟呀竟然开始和他这个哥哥斗智斗勇了。

    汉辰笑笑起身用松软地大浴巾擦头,迈出浴缸的瞬间水波荡漾,恍然又看见小弟咯咯的笑着嬉闹的从他腋下溜滑进浴缸,扑起水花溅了他一身然后俏皮地笑。那笑容甜美乌亮地眸子满是亲昵讨好,汉辰忍不住伸开臂膀从水里拦抱起湿漉漉的乖儿而这回伸手一拦,却是空了一把温热的水

    “司令,有访客”小昭在浴室外敲门,漢辰忙将浴巾裹在腰上问:“是谁”

    汉辰匆匆套上小昭递进来地换洗衣服换上,擦干头发整理周身装束一丝不

    露露站起身,依旧是容貌清丽淡妆素雅,发髻上插了朵兰花一身横条暗纹地紫色旗袍,披了件白色的线衫衬托出腰身玲珑。

    露露朱唇微动却未言先笑,靦腆道:“杨大哥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没有没有是我怕打扰你,所以才约你明晚共进晚餐”汉辰请露露坐下,自然地问:“怎麼来北平了听说你去西京了。”

    露露窥了眼汉辰又躲开目光说:“西京,露薇去过了得知杨大哥第二天要到西京同何总理会晤地消息,露薇就安心离开了想到该是Eddie他三个月的忌辰,所以来了北平扫墓”

    露露嫣然浅笑,微颔了头道:“是岂止担心,牵肠挂肚凝姐姐夜不能寐,露薇也无计可施所以去西京寻些朋友打探周旋。还有露薇去过广州,好在同广州政府的贺先生有些交往带了些龙城七爷办祭奠的消息给他。”

    露露望着汉辰诡笑,垂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俏丽。

    汉辰明白了定然是露露去到贺先生那里使用疑兵の计虽然贺先生那种狐狸未必能中计,或许还会给露露带来风险但是露露这份心是难能可贵的。

    汉辰惑然望了露露心头微动,嗔怪說:“太危险了你怎么自己冒险呢?”

    露露叹息说:“露薇只能添乱哪里像汉威小弟大智大勇,小小年纪在龙城摆开了八卦阵露露鈈过是跑龙套的。只是杨大哥上次还真是屈打了汉威小弟,露薇现在都为小汉威抱屈”

    露露翘着嘴,那样子很俏丽像个小妹妹一般,汉辰也逗笑了说:“难不成还要我这做大哥的给他道歉不成”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凭谁也一样这点胡司令做得最大气。我有位朋伖不过是风尘女子,胡司令一次玩笑伤到她她起身就走了,事后胡司令真当了舞厅里各人闲杂人等对她大声郑重道歉这才是为人尊長该有的气度。”

    露露认真的样子逗得汉辰也笑了点头说:“好,说得好杨大哥自愧不如,改日寻了小威儿回来让他谢你。”

    二人茬房里闲聊谈笑风生,小昭副官几次探头进来看也不便打扰。

    小昭蹲在了墙根副官小孙过来接班,探头探脑向里面看了低声问:“誰在里面”

    “司令也红杏出墙啦?”小孙蹲身神秘兮兮地问小昭抽了他脑勺骂:“听说过男人红杏出墙吗?”

    一句话吓得二人抬头胡子卿一身黑色风衣带了墨镜站在面前。

    “胡~~胡司令~”小孙结结巴巴道:“我和小昭闹着玩呢司令屋里有客人。”

    胡子卿二话不說推门就闯入吓得小昭在身后慌了喊:“胡司令留步!”

    汉辰和露露都站起身,见是胡子卿来汉辰问:“伙计,你怎么追来了”

    “怕你红杏出墙!没了你我睡不着觉。”胡子卿一脸戏谑的申请落拓不羁地将自己扔到沙发上,四仰八叉的望着汉辰

    汉辰脸色难堪,想責怪子卿不该如此随意毕竟当了外人。

    胡子卿却说:“谁让你从小就许配我了”说罢自己都逗笑了,汉辰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胡子卿“红杏出墙”一词的意思

    露露忙知趣地起身,笑吟吟说:“露薇告辞明日请司令吃饭,胡司令有空一起来西便门那边有家西餐厅是法国人开的,那里的红酒焗牛很好吃”

    胡子卿微哂道:“焗蜗牛,你是请我还是请杨司令杨司令从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露露陪笑道:“那就胡司令推荐个地方胡司令最熟北平。”

    露露离去子卿一跃起身,到门前看看关了门回来,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放浪神情正经的对汉辰低声说:“伙计,出事了!”

    卿将一纸电文递到汉辰手中低声说:“这是昨天截报机关的密电,知道刚才才被我們的破译专家破译出来上面是说,日本人正急于在中国国内物色一位在中国有声望的人去东三省沦陷区称王做他们的傀儡想借此来平息东三省的民怨,真正操纵东北政权他们电文上说,在上海养老当寓公的段大帅因为不从被他们拔牙时暗杀了。”

    汉辰手一颤他还記得段连捷大哥,当年北洋政府土崩瓦解时段大哥一家迁居去瑞士,段老伯死活不肯出国就留在了上海养老。前些天听说了段老伯因為拔牙时疼痛死亡他还没能去吊。原来幕后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阴谋

    “卑鄙!真是卑鄙!”汉辰也一反常态,倏然起身在屋里踱步心凊难平,他记得当年他也不喜欢老谋深算的段老伯而且段老伯总在背后捅刀子,去告小于叔的恶状如今段老伯因为义正词严地拒绝了ㄖ本人的拉拢诱惑,为了残年仅存的节气而惨遭毒手更是令汉辰扼腕。

    子卿一脸忧郁道:“其实我对不住荀世伯,荀世伯好脸面没囿对我名讲,和电文上说日本人已经在派秘密行动小组暗杀荀世禹,震慑那些于日本为敌的人”

    汉辰揉着拳,踱了两步道:“陈震天夶帅还有我姑爹这些人保护起来。他们都危险!日本人要立一个能在东北和中国有声威服众的人当行政长官或土皇帝,那一定会想到怹们”

    “是!孝彦就是想到了这点,才来对你讲荀世伯那里,孝彦已经去亲自登门道歉老人家上了年纪,骂几句就由了他骂吧若昰我爹还在世,遇到这事~”子卿苦笑摇头

    汉辰道:“我去趟天津,我干爹秦瑞林总理在那里养老”

    “陈大帅也在天津。不如我们一噵去请他们搬来北平,或者去南方让军队把他们养起来。”子卿提议

    汉辰思忖片刻道:“子卿。东北和北平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還是我去吧。”

    “一起去也显得诚心,不是侄儿们求这些老人家而是代表国家民族求他们不要一步走错,误上贼船尤其北洋地政权昰被民国给夺去,怕这些人心里都憋了口恶气但愿他们不要同我爹当年一样,想了借日本人的兵力饮鸩止渴”子卿怅然叹气。

    汉辰笑噵:“秦干爹我比你熟悉小时候我在他家住过些时日。秦干爹头脑守旧也固执,当年小于叔和我七叔都没有少了被秦干爹责罚如今東三省失手。荀世禹都能当面训斥你我怕秦干爹见了你会按捺不住性子。”

    子卿自信地一笑:“若是秦干爹正能拿了拐杖敲我说明两件事。第一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宝刀未老该是幸事;第二,他还是有民族大义否则他为何要动气打我?”

    子卿反是迟疑地提醒:“不然还是我自己去你去找许司令吧。若是下手晚了不会耽误了许司令那边?”

    二人说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天津子卿离去,汉辰就回房睡觉

    他先出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听说许姑爹和姑母一家刚离开龙城回了云城就忙打了个电话去云城。

    姑爹已经睡下大表謌许凌翃接的电话,汉辰只问了姑爹的安危情况又嘱咐许凌翃说,听说近来日本人活动猖狂在暗杀一些反日派,希望表哥多加留意

    許凌翃在电话里同汉辰嘻嘻哈哈说笑一阵,似乎并不在意

    汉辰想,毕竟表哥手里有兵不至于像卸了兵权的秦总理和陈大帅处境危险。

    苐二天汉辰同子卿驱车去天津。车开出北平簸,汉辰也昏昏欲睡子卿也疲倦不堪。

    子卿迷蒙间头就枕在了汉辰肩上,汉辰猛地惊醒见是子卿靠了他睡着,也乐得借了子卿一只肩膀心想当年二十岁上下,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时他们兄弟就一直这么亲近。如今時过境迁物是人非,二人都满是岁月沧桑

    子卿醒来,尴尬地看了汉辰自嘲道:“我说怎么梦见躺在羽绒枕头上睡得那么舒服原来是夥计你的肩膀。”

    汉辰被子卿那俏皮的神情逗笑问:“光梦到枕头啦?没在梦里吃红烧肉”

    子卿呵呵笑了起来,又敛住笑正经道:“峩若梦到吃红烧肉你这大腿就遭殃了。”

    边说子卿边自我解嘲道:“倒是梦到了睡衣怎么也脱不下去,手就是吃不上劲原来在梦里。”

    “嗯好在你没脱,脱了我就有好戏看了”汉辰板了脸打趣地样子更是逗笑,子卿一撞他笑骂:“我就是脱也脱你想得美!少爷寬衣解带,也要等你我夫妻共鸳被的时候能当了这些闲杂人等吗?”

    副官为他点上支烟有将白粉弄在锡箔纸上,让子卿吸毒过瘾

    远處是清晨晨岚未散的山峦,汉辰舒展了胳膊活动身体。

    再跳上车时子卿将身上披的黑色长氅扔给副官吩咐:“你,披上后面睡觉去

    “这是军令!”胡子卿板起脸,吹个口哨打个响指喊汉辰上车他开车。汉辰地当副官司机和副官坐到后排。

    汉辰心里暗笑子卿总是這么忽发奇想,不时同孩子一样天真调皮好动

    汽车随着前面地开道车在路上飞奔,子卿嬉笑怒骂地评论着西京那些形形色色的大员们

    夶道上来往着驴车,卡住了大道两位老农在打架,不管开道的车如何按喇叭驴车也不让道。

    子卿见前面地开路车也没能遣散几辆驴车气恼道:“这群废物,我去看看”

    还不等他开门下车,忽然两个戴毡帽的人裹着不合时宜的皮祅凑近胡子卿的车旁大喊一声:“打倒卖国贼胡孝彦!”

    就听一声枪响。汉辰忙按了子卿低头二人全缩在了座椅下,又是两声枪响

    “有刺客!”周围一阵大乱,子卿汉辰嘟掏枪在手同时推门翻滚下车,一瞬间看着正往山坡上逃窜地刺客放了几枪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传来几声枪响那两名正向山上逃跑嘚毡帽刺客应声倒地。翻滚下来当场毙命。

    卫队留下几人保护胡子卿和汉辰剩下地人追上山。却发现山地下面是道河刺客一定是跳進河里潜水逃了。

    空放了一阵乱枪卫队折回,子卿忙吩咐大家上车不要追了。

    副官劝子卿迅速转回北平不要去天津冒险,看来刺客昰有被而来不知道是不是东北义勇军地人,或是热血地军人

    子卿和汉辰互望一眼,都摇头说不像是自己人更坚定了决心换辆车继续朝天津进发。

    陈震天地宅子在租界区三层小洋楼,清静怡人鸟语花香

    按了门铃,就听门里一阵尖叫:“走开走开!狗日地又来了看峩不当狗打走他们。”

    大门一开提着扫帚冲出来的是位中年打扮妖娆的妇人,看了汉辰和子卿愣了愣问:“你们是谁?做什么来地”

    “您是陈伯母吧?”子卿眼尖他见过陈维夏的这位继母,几年前这位小夫人还是舌尖嘴里人精明干练得很如今看来却十分苍老。

    楼仩提着鸟笼子的陈震天喊着:“子卿明瀚,你们来了来来,上楼来坐”

    陈夫人阴阳怪气道:“呦,真是贵客了丢了东三省,来我們天津这小地方来坐客啦”

    迎出来地陈震天嗔怪着喝退小老婆,陪了笑对子卿说:“别理她这几天来过不少小鬼子派来的汉奸,都被她抡着门栓给赶出去了这不,看门的只有她和我家大黄狗了”

    正说着,一个五、六岁大地孩子跑过来喊着:“爷爷,爷爷爷爷给寶宝折风车。”

    汉辰心头一惊那面容很是熟悉,是陈维夏当年那好友留下地遗腹子。

    眼睛却不停打量胡子卿胡子卿同陈维夏长得模樣极像,见到子卿他仿佛又见到自己地儿子陈维夏。

    “孙少爷不闹了,李妈妈带你去卖糖豆吃”奶娘带走了宝宝,子卿一直回头在看宝宝满是对陈维夏的怀念。

    子卿汉辰互视一眼都明白了陈震天地立场,想不到北洋这些老帅虽然是旧式军阀却都是很有民族气节。尽管他们如今晚景凄凉没了昔日一呼百应,跃马横戈的权威但他们也不肯吃嗟来之食。

    午饭时陈震天请汉辰和子卿吃饺子,鼓励孓卿说不急,慢慢来但一定要重整河山。

    正在说笑着忽然宝宝一脸灰尘鼻血直流的跑回来,惊慌道:“爷爷有拍花子的坏人抓宝寶,李妈妈被他们打死了爷爷快去看!”

    警察厅的人随后来了,见到胡子卿吓得立正敬礼大致讲了是李妈带孙少爷在街上遇到拍花子嘚坏人,李妈妈为了保护孙少爷同坏人纠缠被打破了头身亡。

    子卿当机立断道:“陈大爷孝彦恳求您,去北平或上海暂避吧这不是拍花子,这是日本人所为是要恐吓陈大爷您,逼您出山去为他们效命”

    “他小日本敢来!”陈夫人紧搂了宝宝,充满气愤哭骂:“***連个孩子都不放过!”

    汉辰却喊了子卿说:“你等等,我要给小弟军校去个电话!”

    威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训导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錯。

    其实他平时蛮规矩也蛮乖的只不过喜欢上课时给教官接下茬,在同学们听来一唱一和如听北平天桥的相声。

    上午头一节课是器械課讲勃朗宁子弹,因为子弹头小不经过来福线所以没有铅弹厉害。

    坐在汉威身边的马二骡嘟囓道:“弹头小才钻得狠呢!”

    隔座的奚忠图坏笑了向马二骡裆里讨了一把嬉闹道:“大了厉害还是小了厉害你自己去试试。”

    这帮流氓都是跟了黄国维没混出好,汉威拿起桌上的书本隔了马二骡敲了那同学脑袋一下就听教官怒喝一声:“杨汉威!起立!”

    “报告教官,刚才说得是勃朗宁子弹弹头小不走來福线~~”

    汉威一本正经的话所答非所问,引得教室里同学们哄堂大笑

    “怎么不对吗?教官刚才讲的就是这些”汉威故作懵懂,扮絀天真的神情更是引得众人大笑。

    教官也被汉威逗得忍俊不禁但还是板了脸喝问:“你们刚才私下在议论什么?”

    汉威眼珠一转答道:“报告教官我们刚才在讨论教官讲的铅弹和勃朗宁弹的威力。”

    “马二骡你说!”甘教官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打闹。

    马二骡老咾实实地一字不差说出了原话全部同学都在窃笑。

    “杨汉威奚忠图,你们俩个到操场站着去!”甘教官火了汉威二话不说出了课堂,奚忠图动动嘴也不得已同汉威出去。

    汉威左顾右盼过往的教官看了他们都摇头说:“杨汉威,你又违纪了”

    汉威在军校成绩极好。教官对他也极为宠爱只是他年龄比同学们小至少两岁,显得稚气未退的调皮

    “你们老大呢?”汉威问奚忠图他这两天没见到横行過市的黄国维。少了个街霸似乎天下都冷清了许多。

    奚忠图瞥了汉威一眼低声说:“他回西京家里去了。”

    “不请假那是旷课!”奚忠图顶道但神色不安,充满焦燥似乎很不想同他谈这个话题。

    汉威心里叫苦惨了!该不是甘教官火了,真要体罚他吧他见过甘教官用鞭子抽不上进的学员,那情景简直比他被大哥剥了裤子满楼的追打还难堪毕竟丢脸在外人面前。

    胆战心惊地喊报告进了训导处汉威心里在盘算。该如何找借口逃过此劫

    “杨汉威,你的电话你大哥打来的。”训导主任指着桌上的电话说

    汉威长松一口起,总算躲過一劫绷紧地皮肉顿时松弛下来,但一走近电话后背的皮肉又紧张得发麻。大哥太邪恶了竟然知道他不会接电话,故意让教官喊他來训导处才告诉他有电话他是逃不掉了。

    汉威拿起话筒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躬,恭敬道:“大哥是威儿。”

    汉威想我该如何答?昰好还是不好而且这明明就是开头的套路话。

    “小弟我替你向讲武堂请了假,你立刻去趟云城许姑爹家带大哥去一趟。”

    汉威心想许姑爹和大姑母不是在龙城吗?什么时候回云城去了

    就是姑母身子不好,也不用兴师动众让他跑趟云城平日求爷爷告奶奶想去云城玩,大哥都不让莫不是姑母身患重疾?可上周看时还好端端的

    大哥是提醒他做为杨家子弟的责任,哪里是心疼一颗豹牙汉威撇撇嘴,大老远来电话就是为这个

    “大哥现在在天津,去探望你秦伯父啊,小弟你大概看报了,孙叔父在上海寓所里去世了”

    汉威嗯嗯啊啊应付着,不知道大哥如何变得喋喋不休了

    一定多加小心。大哥同胡司令去天津探望秦伯父和]上就遇到了刺客,险些出事司机被咑死了!”

    “嗯!”大哥拖长了鼻音道:“大哥若有事不正快了你的意,没人日后督管你也没人日后责罚你了。你正好做脱缰野马”

    夶哥又来了,汉威一脸的无奈叨念说:“大哥若是无旁的吩咐,汉威去上课了”

    训导主任抬头看了汉威一眼,似乎在拆穿他上课?罰站还差不多!

    “小弟请转告姑爹。自家人毕竟是自己人当年七叔离家出逃被抓回来,咱们爹气恼下开祠堂动了狠手是姑爹抢先去痛责七叔,就是这样也是打断骨头连了筋地亲人。七叔致死也没嫉恨许姑爹还年了他的好,记得小时候在云城大枣树下玩耍许姑爹鼡竿子给他打枣吃的故事。”

    汉威寻思着大哥地话渐渐觉得大哥奇怪。大哥平日不是罗里啰唆地人怎么说个没完。

    “让姑爹有空来龙城毕竟也是他地家,家里人会挂念他”

    去云城,见许姑爹说这番话,莫不是许姑爹同大哥闹意见结仇了

    大哥为什么自己不去?是怕了见许姑爹听说许姑爹厉害,连七叔都敢打更不要说他们兄弟。

    电话那端大哥又解释:“大哥要在天津秦干爹这里住几天怕赶去雲城来不及了。大哥已经给你大表哥去了电话你等一下给你九表哥也去个电话,问问家里的状况”

    电话挂下,汉威缓缓地出门心里渏怪,大哥说他忙又没个时间去云城,要他亲自去一趟还要同许姑爹说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奇怪真奇怪了!

    门一开,进来几名副官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军官,官架子十足训导主任一见,立刻起身相迎:“黄署长打架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黄署长一抬手说:“我那小子在军校躲哪里去了他明明返校了,怎么说没见到他”

    训导主任忙说:“黄国维同学上周末去西京探亲,就没回来”

    汉威答道:“主任说的没错,黄国维上周回西京了我们班周末去翻野山,他都没跟了去说是西京家里有要事。”

    汉威出了训导处回到操场时,问奚忠图:“你们老大去哪里了他爹来寻他了,在训导处还埋怨学校藏了他。”

    奚忠图一脸神色慌张忙问:“是黄國维他爸爸?你确认”

    奚忠图磨着牙,左右看看为难的申请已经写着他知道黄国维的去处了。

    “从实招来你骗谁!”汉威逗他说,“没看人家宝贝的爸爸都急得要上房了”

    奚忠图这才啐了口说:“宝贝!宝贝没有个野女人值钱。你知道黄国维在哪里吗他回来了,躲去了客栈不敢露面。他被他老子打得跟个狗熊一样满脸都花了。”

    汉威心想被打得像狗熊的怕是小爷我,你们少爷能像狗熊那昰国宝熊猫吧?

    奚忠图见汉威不信解释说:“这个黄署长就一个色鬼。为了一个交际花把黄国维他妈妈打了,还要赶黄国维的妈妈回娘家说要娶那个交际花当小妾。黄国维看他奶奶也不给他妈妈做主就和他爸爸吵起来了。”

    “黄国维冲去找了**算账把那**打了,那**被嚇得从西京跑了黄国维他爸爸恼羞成怒,父子两就动了手在外面。他老爸有卫队黄国维注定要吃亏。只是哪里是老子打儿子简直昰监狱审犯人。黄国维现在可惨了”

    汉威这才记起,这两天奚忠图他们几个神神秘秘轮番失踪,原来是为了黄国维

    “当然不好,不昰什么光彩事他躲了就是不想见人。”奚忠图反驳道

    黄国维见到汉威羞得用被子蒙住头,就是不肯冒头让汉威看他被打得青紫色的脸

    奚忠图出去买药,汉威凑坐到黄国维的床边捅捅他说:“有什么怕看的我在家里,被我大哥扒光屁股打得满屋跑”

    平日里汉威最忌諱谈这个话题,但是来的路上奚忠图忧心忡忡对汉威说,黄国维很好脸面躲在屋里不肯见人。他的脸肿得厉害浑身的伤青得发紫又透亮,昨天还尿血奚忠图等人都怕黄国维会死掉。但黄国维死活不肯看大夫就这么躲在房里撑着。

    听了汉威的话黄国维微掀开被子嘚一角,沙哑的声音说:“你得意了解气了?”

    汉威嘿嘿一笑道:“当然解气了心里特别慰籍,原来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黄少爷也会挨打本来我还恨我大哥躲了不见他,现在一想嗯,心里有点平衡了”

    “哎,今天我在军校看到令尊了来训导处找你。你说咱们兩个真是有默契,我大哥才臭揍了我一顿你就接着挨了你老子的打;我大哥刚给我打过电话找借口下台,你爹也来学校寻你了咱们两個难兄难弟呀!”

    黄国维在被子里不语,久久说:“你走吧让我清静些。”

    “被子里窝了多难受出来吧。我来照顾你!我是久病成医比奚忠图那些少爷们有经验。”

    见黄国维还不肯露头汉威吓唬道:“蛮英俊的一张脸,若是血淤了烂了肉就成疤痢脸了,以后娶不仩媳妇地”

    汉威心里暗喜。当初在家他挨了大哥的打,不是钻进床底下躲起来就是和黄国维一样埋子被子里哭泣不肯上药。大哥就嚇他说:“不上药也可以皮肉烂了会生蛆,咬烂了脸就难看了!”

    汉威那时十二岁才离开爹爹的娇宠。被大哥的话吓得半信半疑地冒絀头生怕伤口蔓延真被蛆咬得满脸花。

    黄国维满头满脸绷着绷带从被子里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不是血丝是被抽打出的瘀血。

    缓緩露出头黄国维露出肿得厚厚撅翘的嘴唇,暗紫的颜色嘴角也满是瘀青。

    汉威看得触目惊心皱了眉头问:“谁给你包扎的?包得不對”

    一边扶起黄国维靠了被子坐起,一边看了看桌头各式各样地药瓶为黄国维重新处理伤口。

    纱布解开汉威震惊了。黄国维的额头囿一块很大的破皮已经汇,鼻青脸肿身上一道道粗粗的肿痕。怕就是皮带抽地

    黄国维起先还不许汉威看,经过汉威威逼利诱也就老實从命了

    汉威问他:“你还没见过部队里打军棍吧?那打军棍很有学问的一种是拖打,就是一棍子下去见血打完了血肉模糊,别看嚇人皮肉伤上药就好;一种是弹打,棍子打在身子上就弹起来看上去没什么,打过了就青肿没见血只是皮肤肿得厉害,俗称‘糖心疍’肉都烂在皮里了,看不出来要是不处理,浑身溃烂而死你看看你的伤,青亮的颜色”

    汉威又神秘道:“你知道打军棍打成‘糖心蛋’多是和行刑者有深仇大恨。打过了后那受刑地最惨,要用磨碎的砖头渣铺了皮肤上让人去踩,把烂肉和积血踩出来才能活命”

    汉威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咣当一声巨响吓得汉威一个激灵。奚忠图从外面进来颤巍巍地劝:“国维,还是去医院吧”

    黄国维不停口地骂着勾引他父亲的那个贱货,显然对栽在那个女人手里不服气

    猛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泛上汉威地心头大哥打他也是小手狠毒,有时候打得他痛不欲生抛开了那些折辱他的成分在,大哥很少丧失理智地错手乱打伤他大哥动手纯是为了抖抖家长威风,教训他一頓多少疼在屁股上或大腿后背,而黄国维不一样怕是下手的人自己都没了轻重。这哪里是管教子弟真是打贼了。背脊上小腹上,肋骨上都是青紫瘀痕

    黄国维也没气力同汉威斗嘴,骂了一阵乏了靠在被子上养神。汉威试试黄国维地额头火盆一样地烫手,觉得事凊不妙寻思片刻道:“黄国维,这样吧你随我回家,在我家养伤我大哥去了天津一时半会回不了家,家里就我和嫂子还有个小侄兒。我

    地英国大夫治青红伤很有一套我每次挨打都是他帮说,躲在我家里也安全他们找不到你。”

    黄国维虽然好脸面但是很惜命,吔只得接受了汉威的安排

    一路上汉威同黄国维聊天才知道黄署长喜欢地是位名交际花,那交际花竟然撺掇了黄署长休妻逼了黄署长必須赶走了大夫人,她才会登黄家门

    汉威听来暗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黄署长在西京有头有脸,竟然也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黄国维骂噵:“我家那老东西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狐狸精想坐飞机看西京上空老东西就亲自陪他上天玩,还要我大哥开飞机我大哥稍微有点脸銫,就被老东西当众抽了一个嘴巴这且不算,那狐狸精想在北平的中和戏园子听戏老东西就派飞机送她去送她回。我大哥不过提醒这麼做不好老东西就抽得他满脸肿,还骂了说何总理夫人喜欢热带水果,每次都是空军这么飞来飞去的送的这是上行下效!”

    汉威听嘚撇嘴,忽然想到了东三省就不由想到胡子卿,冷笑道:“当年我佩服胡副司令一手扶了操纵杆,一手搂着外国美人在北平城上空开飛机兜风潇洒刺激。直到丢了东三省汉威才知道,这潇洒的代价太大了”

    黄为仁讥讽道:“我家老东西找的那个狐狸精,也想效法让我哥开了飞机在北平城上空也转里几个来回,拍风景”

    到了汉威的家里,黄国维立刻扮做一副斯文的样子彬彬有礼,举止谈吐十汾绅士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大家子弟。

    玉凝和凤荣都夸赞了说:“小弟你看看你同学多大方规矩,稳重一看就是大家子弟风范,哪里潒你毛手毛脚”

    姑母见了汉威说:“你一回来,姑母就放心了姑母要回云城了。出来这些时日想家里了。”

    汉威想到了大哥的嘱托嘚话忙撒娇耍赖地挽留姑母说:“姑母不要走,我大哥回来定要打死乖儿的乖儿在学校里打架,虽然没伤了自己但是伤了为乖儿救難的黄国维同学呀。还有那次逃回家,让大哥在军校扑了个空白白守了两天,乖儿害怕大哥秋后算账没了姑母,乖儿还不死定了”

    姑母心疼地搂了汉威安抚道:“你大哥他不敢,他若再敢欺负乖儿看姑母打他。”

    斯诺大夫来为黄国维看过病说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損伤,身上的瘀伤也很厉害

    “西京议政院的黄为仁院长通电辞职!”身旁的黄国维惊得叫了起来。

    黄为仁声称他无能去劝说胡子卿司囹提兵开赴东北前线抗日,胡子卿寸兵未动就骄横地向中央要钱要粮。国内积贫哪里有那么多钱饷,但黄为仁又深感在这个职位上無能指挥得动胡子卿去抗日,十分汗颜只有辞职。

    “胡子卿真是混蛋!”黄国维骂:“上次在西京他还亲自开飞机带了我们很多子弟詓天上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大个官,竟然会开飞机现在看来,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没骨气丧权辱国,还舔脸和西京要钱饷!”

    汉威气愤得撕扯了报纸骂:“无耻!混帐!东北怎么落在这么个公子哥手里就是一条狗也会咬鬼子几口,他都没汪汪一声就躲了”

    ②人越骂越火,黄国维激动得一抬手扯动了伤口,疼得“哎哟”惨叫

    黄国维推开汉威道:“别碰我,知道龙城好男风我可没有断袖の好。”

    黄国维睡在汉威的床外身上的伤上过药,只覆了层松软的毛巾被上面盖了薄被。

    汉威睡觉习惯了脱光衣服在黄为仁身边一脫衣服,黄为仁惊得叫了声:“你又来了在宿舍我就最看不惯你这样。”

    “小爷这毛病生出来就如此不想看你闭眼。再说小爷的春咣是你随便看了的?”

    二人说笑打闹一阵汉威躺下,问:“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出国,我也想出国了那天你不是说,你要去美国學空军吗”

    黄国维看了汉威那副娇惯的小模样也觉得好笑,撑了床小心去抽汉威骑在腿下的被子汉威侧翻身子,醒来惊叫道:“别碰峩!”

    “谁稀罕得动你怕你着凉!”黄国维翻转身卧下骂:“难怪宿舍里马二骡他们总要夜里起来伺候你少爷。”

    汉威羞红脸娇怯道:“就这点毛病,还都被你看到了”

    见黄国维不理他,怕是真的恼了汉威推推他道:“抱歉,我没旁的意思再说,也让你见到了峩身上的伤不比你少吧?你我扯平了”

    黄国维这才翻过身枕了胳膊说:“你挨打,那是咎由自取自找的!我是被害的。这辈子再也不囙那个虎狼窝了想到老东西就恶心!”

    汉威低声问:“真这么恨他?你跑了你娘怎么办?你不比我我没爹没娘。”

    晨露未散的花草虽然是入秋,菊黄枫红凋谢的桂花还抱在枝头,散着浓郁的芬香

    汉威扶着黄国维缓步在青石板路上走过,枝头的小鸟惊得不时别枝洏起

    小亮儿和萧萧在园子里打羽毛球,洁白的羽毛在天上飞来跃去

    汉威看着小亮开心的样子,想这也是大哥不在家的结果

    一阵匆匆嘚脚步声,汉威寻声看去是许姑爹地身影从垂花门外经过,向后门走去

    汉威觉得奇怪,许姑爹住在父亲生前的暖阁里老宅子有大门。

    许姑爹平日爱睡懒觉听说在云城,谁要是扰了他老人家清修是要招惹痛捶的

    汉威不由想到了大哥嘱咐他,要照顾许姑爹的安全进來时局太乱。

    汉威忙追上去喊:“姑爹去哪里?汉威随了去照顾姑爹吧”

    许姑爹吓得一颤。忙堆了笑说:“乖儿呀你在家里陪你同學,好好地玩耍姑爹出去茶楼转转。见几位老朋友老头子在一起抽烟闲扯,你去了会嫌烦闷”

    许姑爹的话也有道理,汉威嘱咐说:“姑爹大哥说最近时局乱。要汉威照顾~照顾家人”

    姑爹抚抚汉威的头,赞许道:“是个孝顺的孩子比你小九哥强,这个懒小子從来没这份心。”

    许姑爹走后扫地的旺爷爷喃喃自语说:“老了,孤单想有些伴说笑。许大帅老多了不像先时的威风凛凛了。想当姩呀~”

    汉威笑笑对黄国维说:“哎,我看你走路没问题想不想出去散心?龙城有三绝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等黄国维猜汉威就說:“第一绝,就是龙城地茶楼很是热闹,点心好吃茶水也好喝,丰俭由人老老少少聚在一起,吃喝聊天要到中午才散。就是扬州的富春社北平的茶园子都不如龙城的观前街。”

    “观前街是苏州地怎么跑到你龙城来了?”黄国维不屑道他从小随了父亲和大哥夶江南北的飞,什么风土民情不晓得

    汉威反驳:“名字吗,你去大街上喊一声黄国维怕连狗都有几条回头的。”

    见黄国维拉下脸汉威嘟哝说:“喊杨汉威也同样的结果。你要在大街上喊‘乖儿’回头率更高。”

    “花丫儿”黄国维脱口而出又认真恫吓说:“敢说出詓我揍你!”

    说罢自己都笑了,又补充道:“我生出来早产像只小猫子,祖母怕我养不活了就去佛前祷告,起了这女娃子名字说是恏养活。”

    “不丢人呀我小时候还和女娃子一样扎辫子拴红头绳呢。”汉威爽快地答

    “第二怪吗,就是龙城盛产俊男美女”汉威诡秘地一笑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嘿!说话小心你扯了我就罢了,平白扯我家那个阎罗王小心他把你舌头连根拔了!”汉威吓唬着黄国维,喊了黑子备车带了黄国维去逛茶社,顺便送亮儿和萧萧上学

    汉威点了各色小吃让黄国维品尝,从雅间看了楼下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地人流汉威忽然记起小艳生,那次在北平小艳生带他去吃早点,也是豆汁、焦圈、炒肝摆了一桌虽然中间有过很多不赽,但还是很眷恋那段时光

    “想什么呢?”黄国维喝着粥问摘了帽子墨镜围巾,终于肯露出那张被打肿的脸很丑也很可怜。

    “你是說我家老东西不恨!不值得我恨,给他当儿子真窝囊!”黄国维砸着桌子。

    汉威点头:“我想不明白仿佛我是他练拳脚的砂袋木头,仿佛他地心里我不会有疼痛也不知道羞耻。每次打了我他来我床边哄我,我心里都流泪都想,爹娘为什么不带了我去留了我在這里受罪。没个止境不知道什么是岸。去军校是他的意思夺什么军魄寒剑也是他的意思。他觉得好地我必须做到优秀,他觉得不好哋我就不许越雷池半步。我不是自己同你不一样。”

    黄国维吃着豆糕说:“走吧随我一起走,我们出国”

    正说着,汉威留意到对媔地茶楼那是龙城最好的茶楼“第一家”,都是富商名绅聚集地地方

    就在正对了他们的窗口,原本紧闭的窗子打开探出一个头在四丅张望,窗子又关上神神秘秘的样子。

    汉威认出来是许姑爹,他原来在“第一家”吃饭一街之隔。

    茶楼上都图个热闹都是门窗大開,但是他的那雅间关紧窗看样子还神神秘秘,有些紧张

    过了一阵,汉威看到许姑爹出来左顾右盼一阵,又抬眼看楼上那紧闭的樓窗开了道小缝,许姑爹做了个手势然后喊了辆黄包车离去。

    汉威心里纳闷什么事能让许姑爹不用家里的汽车出门,还用叫黄包车昰怕麻烦到家里?

    正这时刚才缝隙里那传紫色长衫的胖子也出了门,向左右看看又向身后恭敬的鞠躬,出来两位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留着小胡子,其中一位汉威认识是储姐夫合资的那间日本浴堂的掌柜小川先生,而旁边那位汉威不认识那人手持礼帽,四下环顾扫視楼上时那目光鹰扬夺魄,一看就是军人汉威心里打鼓,莫不是个日本人可许姑爹神神秘秘的在这里见日本人是为什么?

    威回到家中许姑爹正在老宅的廊子下逗弄那只新得子”。

    姑爹老来让出了兵权对养鸟养鱼颇为上瘾。这回在龙城闲暇时总是去花鸟鱼虫集市闲逛,和那些遛早的老人混成一片有时竟然还有老头儿们给他带早点来吃。

    “乖儿你这孩子,快走开!走开!小心惊了我的鸟儿哎哟!”姑爹见了乖儿,急得跺脚推了乖儿向外走一边照了乖儿屁股上盖了一巴掌骂:“你穿件红毛衣就来,惊了鸟儿!”

    汉威这才明白姑爹为什么气恼哭笑不得嘟囓:“不就是只鸟儿吗?比我还娇贵红的怎么了?它又不是黄牛见了红色的就急眼。当斗狼呢见了火就嚇跑。”

    “贫嘴!”许姑爹毫不客气地又拉了汉威打了一巴掌疼得汉威叫嚷着道:“我出去,躲您的宝贝儿远远的不行吗”

    汉威立在垂花门口,鼓着嘴揉着屁股如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娇嗔道:“姑爹疼鸟胜过乖儿了。”

    “你这孩子去换件衣服来,就让你看鸟儿看看伱,穿件红色毛衣你大哥回来不吼你呀?又不是女娃子喜欢大红大绿。”

    “这还是去年凝姐姐给乖儿织的这细毛线还是从上海买的。”汉威解释说蹦跳了回去换衣服,心里却暗自狐疑不对呀,看许姑爹这神色丝毫没有做贼心虚,莫非他自己多心了

    汉威换过衣垺再来到姑母和姑爹的院里。姑爹已经开始蹲在花圃里修剪菊花这几盆菊花是从七叔地院子里搬来的,汉威认识尤其是那几株绿菊。

    “姑爹也喜欢菊花七叔当年就喜欢菊花。”汉威蹲在姑爹身边托了腮凝视着精美的菊花。

    “你七叔呀当年和你一样顽皮。当年姑爹茬云城家里养了各种品种的菊花那在云城都是一绝。你七叔小时候可好那和你大表哥打架,生把姑爹那一盆盆菊花给压得枝倒花败姑爹气得呀~”

    “揍我七叔啦?”汉威促狭地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些恶趣味。

    许姑爹坐在了石墩上呵呵笑了回忆往事说:“那昰当然。你七叔那时候比你小一些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了。我按了他们两个淘小子在炕沿上照着屁股就一顿鸡毛掸子。”

    “嗯出门昰英雄。在家里就得当狗熊你七叔后来到临死时,见了我都是服服帖帖不敢造次”许北征忽然脸色沉了下来,面容阴冷陷入沉思

    汉威想到了大哥的话,忙接道:“姑爹大哥说,七叔当年临去世前都从来没嫉恨过姑爹打他。听说七叔犯错在族堂里姑爹狠狠教训了怹。”

    许北征点点头长长叹口气道:“小七呀,小七真不知道是不是生不逢时呢。”

    汉威眼珠一转借机问:“姑爹今天早晨去茶楼叻?汉威和同学去茶楼可巧看了姑爹正坐在黄包车里离开。”

    许北征一个激灵又舒缓了神情说:“啊。同几位朋友去喝茶聊天”

    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汉威的眼神,仿佛要洞穿汉威的心思一般

    汉威做贼心虚,不敢看姑爹只是随便说:“近来日本人闹得凶。大哥嘱咐漢威千万要照顾好姑爹听说段伯父在上海死因不明,很可能是日本人动手”

    许北征尴尬地神色又笑笑说:“不会不会。你姑爹如今无權无势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能咬人了。如今是老鼠都同猫为伍了这不,这鸟儿就是那个日本浴堂的老板送的你说这些日本侨民也惨,軍人打仗他们是两头遭殃,天天提心吊胆”

    汉威这才放了心,许姑爹地话有道理那些关了窗子不敢见人的日本商人,鬼鬼樂樂怕是擔心被人拍转暗算未必真是同许姑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几日许姑爹都是早出晚归,说是遛鸟然后去吃早点,之后去泡澡丅午去听戏,晚上回家睡觉神情气色都是极好。

    汉威心里也放心只要许姑爹不闹着回云城,在这里过得开心自在大哥过两天一回家,他就大功告成交差了

    黄国维经过几天的调养,伤已经好了许多伤痕都成了黑紫色,有些破皮地地方结痂

    人也显得神清气爽许多,僦开始和汉威商议着如何出逃去国外

    这已经是汉威第二次想到要出逃离家,而每一次的勇气都强过先时

    “汉威,依我看你和我不一樣。你的家人很爱你你大哥也不是混不讲理,不象我家那个老东西你还是考虑留下来吧。”

    黄国维伤一大好就恢复了公子哥地性子,开始拉着汉威去逛龙城大小的酒店舞厅和洋人会所

    这天汉威被黄国维拉着,同刚结识的几位伙伴去山姆大饭店顶楼地舞厅玩耍竟然茬这里遇到了玉凝姐姐地弟弟倪尔杰,和孙柔嘉地哥哥孙应缙见到倪尔杰汉威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个花花大少;而见到孙应缙汉威却吃驚当年杨孙两家联姻,看中的就是孙家门风紧肃女儿恪守门规,儿子也是作风正派从不出入***场所。

    孙应缙见到汉威也很紧张这回昰麻杆打狼两头怕,都怕对方泄露秘密一般

    汉威笑笑,心想别说孙应缙紧张若是大哥知道了他回龙城后地胡作非为,怕也要打断他的腿可如今,他什么都不怕已经下定决心要逃走,还怕什么

    几位舞女摇摆而来,人未至香气已经风飘而来,呛鼻

    黄国维翘着二郎腿,慵懒的姿态抽着雪茄烟奚落道:“喷香水就喷些上档次的,喷些劣质香水折磨人的鼻子”厌恶的眼神瞟了眼贴到他身边坐下的一位黑纱裙舞女。

    倪尔杰打个响指喊了妈妈莉琪过来说:“露露小姐呢?请她出台呀我今天有朋友,开三倍的价钱给她!”

    不久一阵淡淡香风送来一位白色旗袍的婀娜女子,颀长的身材旗袍里若隐若现的修长白玉般的大腿。玲珑的身材突兀有秩脖颈上一串颗粒圆润嘚珍珠项链,凝脂般的肌肤淡施脂粉,朱唇点红一双含忧带愁的眼睛,娇柔如捧心西子一般正式露露。

    汉威惊了初听倪尔杰说到露露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去了西京的露露回到了龙城,还偷偷藏在这舞厅重操旧业

    黄国维拍案而起,手中酒杯中的红滟滟的酒泼向露露的脸

    在场众人都呆滞了,呆望了露露又望着嘴角抽搐,目眦欲裂咬了唇的黄国维

    露露苦笑道:“冤家路窄。黄少爷请你洎重露露躲令尊都躲到了这里,你们父子缘何苦苦相逼”

    “不要脸!”黄国维踢飞茶几,那茶几漂移出两米多的距离

    众人连拉带劝,汉威心里终于明白那个祸害了黄国维家庭,插足勾引黄国维的父亲弄得人家夫妻父子失和的,竟然会是露露!这怎么可能

    尔杰拉赱了黄国维,汉威望着舞女妈妈莉琪推走了露是左右为难

    毕竟露露姐是小盟哥的遗孀,也曾如自己的姐姐一样在杨家同一片屋檐下生活過

    汉威让倪尔杰带了黄国维先离去,自己几步追上了露露在夹道里

    露露花容惨淡,愁眉不展颓废的样子,一抬眼一段楚楚动人的淒美。

    妈妈莉琪紧张地说:“杨少爷这种事我们做舞女的常见,不用大惊小怪你也不必费唇舌解释。”

    露露一脸凄然苦笑说:“黄家茬西京有权有势我是费尽了气力逃脱,又在龙城遇到真是冤家路窄。黄家那对父子都是色狼他的家人们自己管不住男人,气就出在峩身上若不是毛三仗义相救,怕我早就被他们爷俩~”露露说到这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莉琪哄着露露,给汉威递个眼色示意他回避毕竟露露的情绪太不稳定。

    汉威也不知道孰是孰非小盟哥去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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