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婴儿店里面开门出来开门 已经走了五六步小孩的手伸进去门自动关卡主小孩手 和我有关系吗

  第六章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与十②月

   最有戏剧性的是尼克所购买的期货是正确的而在已损坏的总分析表中改动的数字却是错误的。糟糕的是这样做却徒劳无益”

                        ——托尼·雷尔顿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与十二月
    电话铃响了。我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并瞥叻一眼闹钟的发光指针: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尼克,我是罗恩没打搅你吧?”
  “现在是凌晨两点”
  “噢,对不起我沒有注意。我想说的是——那帮老家伙们要你开始调整一下财务状况他们有点担心维持期货交易所需的资金数目。还有一件事:我们需偠在月底之前再弄到两百万英镑的利润来发奖金”
  “罗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现在究竟在哪”
  “尼克,你必须完成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懂我的意思吗?到时候你的奖金发下来之后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还驾着一辆金色的宾士车。”
  “我尽仂而为吧”
  “真对不起这么早就吵醒你,但我白天抓不到你的人呀!
  八天以后咱们在东京再见”
  混蛋!我放下电话。整個白天我都在他之所以现在给我打电话完全是为了吓唬我,选择午夜这样的时间将我从睡梦中叫醒的确是个达到目的的好办法。他肯萣预料到我再也睡不着我轻轻地下了床走进起居室。这儿充斥着一股漏气啤酒的味道于是我扔掉了一些旧瓶子,将房间清理一下之後我坐在窗户边,看着新加坡橘红色的夜景凌晨三点的夜景只有街上路灯和办公楼窗户透射出的黄色与橘红色的霓虹灯灯光。看着这样嘚夜景我好像是在看着一块巨大的电路板:板上布满了电灯、楼房和保险丝。我感觉到只要把插头插在电路板上正确的位置便会使自巳所处的困境“短路”,从而将那笔钱追回来我需要找到正确的开关与操作方法,盼望着市场能够上扬却不喜欢罗恩谈论奖金。如果鈈能追回那笔钱我便不能拿巴林银行的奖金,而且在发奖金之前我必须离开
  距年底还有一段时间,奖金却已成了每个人热门话题对于奖金数目的多少众说纷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手下所有的交易员都相信我有足够强的力量为他们赢得更多的奖金,我打算对西蒙·琼斯提出一个奖金数额,然后给出依据,最终以该数额百分之七十五的折扣达成协议。所有这些事情按计划将在十二月份进行。如果在十月底我抛不出期权便只能在花旗银行的帐户上使用一个日记帐分录,将八八八八八帐户恢复到平衡这种做法可以瞒过内部審计员,他们将不折不扣地检查花旗银行的帐户平衡以确保那笔钱还在那儿到那时我的骗术就要破产了。

  我几乎要弄到了罗恩想要嘚两百万利润


  “我会弄到的。”我告诉卡罗这时候电话外线的灯开时闪烁,我知道是弗南多打来的由于我们现在已清楚电话常被偷听,故停止使用公开通话线路而改用外线来讲话
  “弗南多,情况怎么样”
  “今天我们这儿真是糟糕透了。一直在亏损峩们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我同情地点点头从声音里听得出来开门弗南多很生气,他的感情特别容易外露假如他的亏损达到了我損失的一小部份,我想他肯定会自杀的
  “我觉得这儿盼情况还可以,”我声音说得很慢“但你是了解我的,我还不知道这笔交易數目的大校”“是哪儿来的交易”他问道。
  “我们这儿有一个买三月期货的大买主我猜想他要买二千多份合同,”我告诉他“根据这位客户所购买的三月期货,我们买进了十二月的期货这种交易容易做到,但我们对资金的需求量将会增加为此罗恩会对我生气嘚。不过这样做确定会赚很多钱”
  我特别欣赏那种完美的套做方案。期货合同一般有三个月的有效期因此当十二月的合同趋近失效之日时,人们开始交易三月合同然而几乎所有十二月合同的交易一直要延续到最后一天,即直到交易量变得非常小为止这意味着如果在三月期货合同的早期出现一个大的买主或卖主,则他会对市场产生不均衡的影响他将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来影响期货行情,任何一個受到巨大交易影响的市场对于套做商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是因为套做商们能和这位大的客户进行三月期货合同的交易,然后在哽富有动荡的十二月期货市场上抛出期货合同我一直在阪买进十二月的合同,同时在sIMEX抛售三月份的合同以赢得利润这是非常好的交易。
  假如那一满柜子损失不存在的话我现在的成果将是非常可观的。
  透过电话我可以感觉到弗南多对我嫉妒的呼吸声看看对面洎己曾经整天忙碌工作的交易大厅,我不觉回忆起往事脸上自然露出笑容。
  “我们进行了这笔交易中的一大部份”我故意想让他囙味一下我这笔交易进行得多么漂亮。
  “真棒!”弗南多向我表示祝贺“晚些时候我去办公室找你。”
  那个周末我飞到东京去參加一个金融成果(亚洲)部的会议罗恩·贝克尔和玛丽·花尔兹从伦敦赶过来。当我在东京的办公室里见到罗恩时,他显得非常的疲惫,在一阵简短的交谈之后,罗恩起身去见一些交易工作人员弗南多则与我坐下继续交谈。
  “嗨你想上楼去吗?”弗南多主动邀请噵“我每天的这个时候都要自我娱乐一下。”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巴林银行在新奥塔尼大楼侦层的保健俱乐部里买了十个会员资格。据谣传每位会员资格的购买费用达一百万美元但由于现在巴林银行改组了负责人员,故像弗南多这样的交易人员也可以享用保健俱樂部的名额
  “当然想啦!”我欣然同意,“咱们走吧”
  我们乘坐电梯上到三十四楼。步出电梯我们看见保健俱乐部的门厅映掩在竹木林中像个大圆木房子。两位漂亮的小姐身着白汗衫站在门厅的人口处她们交给我们柜子的钥匙。
  走到里边后我们开始换衤服然后拿着蓬松的白毛巾去洗澡。
  弗南多先去举重我缓慢地踱步到澡堂,开始用日本式的热水澡:站在木制的壁架上让冒着气泡的水漫到我的脖子上这样:一坐就是一个小时,我感觉到一个星期来以及飞行旅途给我的背造成的压力正在缓慢地消失。一小时之後我开始在浴室里踱步同时欣赏窗户对面的摩天大楼——里面充满了办公室工作的气氛。我现在正处在世界上最昂贵的房地产中心一在這儿一杯可口可乐价值十英镑——光着身子在浴室里闲逛并且观赏着日本的银行,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货币中心我不知道父亲怎么看待这种情景。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件——他可能更宁愿在本地的酒吧里喝酒
  我更不知道他是否曾经像我这样光着身孓闲逛过。
  第二天我们乘火车去热海同行的幸好有几位新加坡的同事——罗伯里宁和费,否则这次活动将变成一次纯日本式的旅行在旅行中我们谈论关于对自我的认识,谈论预算当然还有奖金。罗恩·贝克尔租了一间客屋供我们居住我们很晚才到达目的地,并开始进入各自的房间。房间里很安静,家具非常少,甚至颜色也很单调——任何一件东西要么是黑色,要么便是白色或灰色我们每四个人睡一个房间。
  地板上铺着地铺垫子垫子的一端上面放着块木头砖作的枕头,另一端是张小木凳用来放置衣物尽管房间的摆设原始,家具不多但是当我们都躺下睡觉时,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像一间到处都摆满了衣服和鞋子的橄榄球更衣室
  早晨六点钟我们被一老婦人叫醒,她坚持我们全都起床后才肯离开我们坐在一张矮桌子旁准备吃早饭。看着桌上的干鱼和生鸡蛋我们发了愁。罗恩说:“我詓趟麦当劳你们想吃什么?”
  我们六人都想吃汉堡在罗恩走后,我们将那位正吃干鱼的日本交易员戏弄了一番罗恩回来时带来叻一箱块状的食物和一个真人大小的迈克尔·乔丹的像,这座雕像是他在麦当劳的外面偷的。于是打那时起,无论我们去哪,迈克尔·乔丹總是陪伴着我们。这次旅行本来预定要谈论关于预算和节省费用的事但我们不能太认真,因为我看得出来开门单就这次旅行就花费了成芉上万英镑而且最为重要,也是最为明显的是,每个人都想谈论奖金他们在罗恩面前叽叽喳喳都想夸奖自己的工作。
  我们在这間客屋里待了两天时间头一天晚上罗恩租了间酒吧供我们喝米酒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这天原先预定的大多数会谈均被取消这是因為我们要处理自己的杂物,并想在日本式的热水澡中泡一泡之后我们在客屋里吃晚饭。
  一尾巨大的鲍鱼一种塔斯玛尼亚水生贝壳類动物,由于可以作为一道日本式的精品菜被放置在客屋门内的水晶大盘上作为展览品。它已被切成两半却还活着它那橘黄带米色的殼上到处都分泌有液体,搏动起来就像一颗巨大的墨黑色心脏我们之中有一些交易员开始向它挤洒柠檬汁,并且用筷子戳它
  “别動它,”我说“可怜的东西。”
  “哎瞧它现在想上哪儿?”本杰明嘲笑道
  “我是想说,它对于动物保护主义者而言己为时過晚了”
  “你这人真讨厌!”我说完便走了。我想找一些米酒喝的确,它对于动物保护主义者已为时过晚这个可怜的软体动物——一道至少价值二千英镑的异常昂贵的日本式精品菜一一被人切成两半且遭到耻笑,而此时它的反射器官还在不停地收缩
  我们环唑在长形的矮桌旁,开始吃装盛在小瓷盘中的生鱼片和面条两位年龄在四十和五十岁之间的艺妓走了进来,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位怀抱一種类似曼陀林乐器的老艺妓她踱着脚走进屋,然后迅速退到墙角这位老艺妓至少有八十岁,她的脸像一颗保藏得很好的胡桃脯按常規,先进来的两位艺妓开始唱歌、跳舞然后她们屈膝开始绕着桌子敬酒。过了一会儿她们让罗恩站起来,教他玩一种使他跌倒在她们兩腿间的游戏而我也不得不站起来这样做,但我将身体尽力往后倾做这种游戏时,我们因喝得大多也就不在乎了
  这时那位老艺妓开始演奏她的曼陀林。
  “喂你在嚎丧!”罗恩大声抱怨道。他抓起一些生鱼片向她扔去想让她住口。而老艺妓只是娴静地微笑著继续演唱似乎罗恩向她扔过去的不是生鱼片而是一些鲜花。我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了羞辱或者还以为罗恩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慰勞她,这时那两位艺妓站起身来开始跳一种用脚尖点地旋转的舞蹈她们边跳边撩起自己的衣裙以暴露她们并没有穿短裤。
  “多完美嘚两人裸露游戏!”我大声叫喊道艺妓们只是对我们痴笑不已。
  “太棒了!”罗恩一边大叫一边抓更多的生鱼片扔向角落里的那位于瘪皱皮的老艺妓“罗恩,谢谢你使我们度过了这样美好的一个夜晚”离开房间时我对他说。
  “哎应该谢谢你才对呀!”他说,“是你支付了今晚的活动“费用你弄到了那些利润,我们才能在这儿享用生鱼片喂,我说墙角的那个东西你不要演奏了!”
  怹又抓起一把生鱼片扔向她,有一些生鱼片粘在墙上这橘黄色卷曲的东西缓慢地滑到墙角,在老艺妓的周围形成了一圈粘质块状物我囙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垫子上将自己的头重重地碰在木制砖枕头上。此时我感到自己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第三天我们全都返回东京。在我看来这次旅行并未解决什么问题。在整整两天里我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严肃正规的会谈。这次旅行完全是娱乐性质的但罗恩本人似乎很高兴。
  在东京丽莎回到了我身边。星期日的时候罗恩·贝克尔、玛丽·花尔兹、丽莎和我一行四人一起飞到香港去会見那儿的交易成员,并与他们讨论一些内部人事重新调整的事这样做是因为罗思想要进一步巩固他在已林银行的地位。罗恩要东京的迈克·吉利安向他本人而不是向彼得·诺里斯汇报情况而且他无休止地详细询问我们对此的意向。
  这些活动使我离开SIMEX达一个星期我们住在香港的东方饭店,在一次狂欢作乐的宴会上我偷偷地溜了出来开门,下楼去看一看鲁特斯萤幕上的价格
  我又亏损了。尸本政府债券(JGB)市场价格上涨而我这种债券上却是空头而相反的是日经指数下跌而我却是多头。
  我两方面都遭受了损失不用计算机我僦知道已损失了一大笔钱——至少有两千万英镑。我牙关紧咬眼球随萤幕上的市场信息转动。尽管手头没有电话来发布指令但我仍站竝着盯看萤幕,无助地望着萤幕上的数字移动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确定是卖出还是买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价格变动是倳实,我赔了钱已成事实对此我无能为力。本来这一次我是下了大的赌注想年底前平衡帐户而赌注的结果却适得其反。我感到自己是市场的局外人那种市场与我无关的念头开始侵袭着我的脑海。我陷入了饭店里无休止的各种活动之中没有工夫接触外面的世界。这些忝我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东方饭店里吃着每晚放在我们床头的巧克力和水果,在会议室里享受规模庞大的自助餐我们使用涂有日本漆嘚小铅笔在饭店的便笺上写字;见不到现金交易,只需在单据上签字便可从门厅的商店里获得从刮脸凝胶到名牌领带的所有商品尽管如此享受,我对自己的损失却无能为力不知道怎样处理它们。我决定等下去——因为下周末才到月底我的损失还不会马上给自己产生压仂,我还有时间回新加坡修正平衡表但是第二天市场走向又对我不好,星期三又是这样站在萤幕旁,我怀着巩惧的心情盯着价格的变囮意识到自己的损失在三天内已达到五千万英镑。
  “过来你这交易狂!”是罗恩的声音,他在门厅的对面叫我“你很快就能回詓办你的业务了。现在我只想和你谈谈关于你的奖金情况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躲着我。”
  我们就坐在门里谈论着奖金而鲁特斯萤幕僦在罗恩的头上闪烁,我知道自己的损失又在不断增加了
  “好了,尼克现在预算困难,尽管你是个特殊人物这一次奖金也不可能发得太多了。”
  我听他蝶蝶不休说那些废话静静地盼着他的最后一句实话。
  “说了这么多好了,我已经向彼得·诺里斯提出了特殊请求,他同意将你的奖金上升为三十五万英镑。”
  说到这有两点我是清楚的,第一罗恩的开价是可以讨价还价的。按常規我应予以拒绝否则罗恩会认为我有事瞒着他。第二我知道自己这次造成的损失大大,没有资格得到这么多奖金而且假如我不能控淛亏损局面,就得赶紧逃离开否则被抓起来就没辙了。
  “罗恩这未免太可笑了吧!”我故意抱怨道,“瞧一年以来我一直在盯萤幕眼球都快要爆裂了,但我使我们的银行新加坡分部成了SIMEX的首户——我们甚至因业务量大而荣获了sIMEX的奖金你应开一个更好的价,我可鈈只是一个普通的指令执行员”
  “你当然是尼克啦!”罗恩安慰我道,“你当然是尼克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已替你向上面请求过了我们会特殊考虑你的。”
  我偷偷地从他肩膀上斜眼看过去希望能读到一些他头上萤幕中所显示的数字。
  “让我再想想看”他宽慰地拍拍我的胳膊,“让我看看能否将你奖金的头一位数字升为‘四’”
  罗恩喜欢让每个人玩味他说的每个字。他掌管著我们奖金的分配大权喜欢在我们头上玩弄这些奖金数字,好让我们坐下来求他
  十一月二十五日丽莎和我离开香港动身前往新加坡。但我们马上接到了一通她父母打来的电话她祖父去世。于是我第二天便给罗恩打电话
  “罗恩,丽莎的祖父去世了”
  “麗莎想今天就回去,我星期五飞回去参加葬礼这样做行吗?”
  “纽约那边的会议怎么办”
  “我想和丽莎的家人度过这个周末,然后在周末的最后一天飞往纽约”
  “也就是说你要离开办公室很长一段时间了。”
  “罗恩我知道。但我不能错过这次葬礼”
  “那么你怎样才能赚取我们需要的那些利润?”罗恩抱怨道“瞧,尼克我一直在为你奖金的事在奔波,但你自己也得努力才荇”
  “罗恩,我会替你赚钱的只是我必须去参加这次葬礼。”
  “我不想对你失望尼克,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愿意的可是这佽葬礼和纽约会议要牺牲你在办公室里两个星期的工作时间。”
  “我会替你赚钱的”我咬着牙说,“现在你还有话要说吗”
  “待会儿我给你回电话。”说着罗恩便挂了电话
  我打电话给丽莎,告诉她我们可以回去
  “不过,罗恩正在策划着什么”我說,“为了赚取利润他真的给我施加压力了。”
  “让别人顶替你去赚钱吧”她说,“不管怎样我已经收拾好了”
  这时罗恩囙了电话。
  “我一直在考虑”罗恩说,“你星期六早上到对吗?好了我打算发给你一个安全通行证,这样你就可以在星期日晚仩来巴林银行总部工作一晚上”
  “到时候你的生理时钟仍处在远东时间状态下,所以不睡觉也没有问题”罗恩继续道,“我打听箌sIMEX的交易一直进行到午夜你可以进行一整夜的交易而不会损失什么。”
  “罗恩真是要谢谢你了,”我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雜,“你真是个好人!”
  “这没什么”他根本没有领会到我语气中对他的嘲讽,继续说道“我星期一早晨去见你,了解一下交易凊况你下周的每天晚上都可继续工作,这样一直到开纽约会议的时候我们仍可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
  现在我已没时间来抛售期权鉯处理十一月底的平衡表了,于是我又做了一个日记分录造成这些资金仍在花旗银行帐户上的假象。它们的数字很大:我假装还有六千伍百万英镑的存款在巴林的花旗银行帐户上这看上去很荒谬,不过我现在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处理完此事后我便将它抛到了脑后,与丽莎一道乘飞机飞往伦敦
  我已经记不起英国十二月份是多么的寒冷。当我们抵达希斯罗从飞机上下来时感到又累又冷我的身体始终暖和不起来。丽莎的父母在飞机场道迎接我们然后我们一同前往他们在肯特郡的家。星期日的晚上一晃就到在喝完茶后我们钻进亚历克的小汽车驶往伦敦。小汽车里的情景就像小时候上学一样:丽莎的父母——亚历克和珀琪坐前面而丽莎和我则坐在后面。我将在中途丅车然后他们驾车沿雷捷特街去看圣.诞节的灯火,最后回家而我则要待在巴林银行总部的办公室里工作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乘火車回家
  我们很容易就到达了主教门,乍一看去这座城市里似乎空无一人。由于没有交通号志亚历克甚至连闯了好几次红灯,天氣又冷又潮城市的柏油马路在街灯下愈发显得黝黑。
  八号——巴林总部的前门全部关着我下了车,竖起皮夹克的衣领走到门口,透过厚玻璃板的窗户朝里看接待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株高大的圣诞树上面装饰有大量代表巴林银行颜色——蓝色和金色两种颜色嘚礼物。在我按响门铃时亚历克的小汽车仍等在路旁。
  “这真是不可思议”亚历克从汽车上叫喊道,“你现在打算在这儿做什么”
  “好了!”我告诉他们,“有人来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保安人员拖着脚步朝门前走来,他用动作示意我应该走后门
  “你是李森先生?”他含糊地问道
  “是的。”我点点头并给他做了一个夸张的翘拇指动作
  “谢谢!”我回转身挥手向丽莎和她的父母告别,然后沿林登豪大街行走先是通过自己从前曾为摩根斯但利银行工作过的商会大厦,最后进入巴林银行总部的后门四周迉一般的寂静,此时我想到了所有这些楼房所代表的巨额资金感到了它们那种郁闷沉寂的巨大感染力,它们只是矗立在那儿包围着我吸引着我的目光,却不告诉我它们的功能和职责、它们的主人是谁、或者发生在办公室里由每一个人主演的那种让人觉得好笑的小剧目
  “请进,”那位保安人员说“我真的没想到您会来。您知道怎么走吗”
  由于主电梯已停止工作,我乘辅助电梯上到十五楼嘫后走出电梯。在一片寂静的环境中我走向玛丽·华尔兹的办公桌。头上的霓虹灯发出嗡嗡的响声,这响声比我以前察觉到要响得多。这些灯在我走过去时都自动亮了。玛丽在她的电脑萤幕上留了一张小小的3M黄色留言单这张留言单告诉我进入她交易电脑的口令。我独自一人唑在空荡荡的十五楼里感觉自己像个贼似的,不过倒没有什么可偷的——除非我想盗走成捆的3M黄色留言单、订书机或者蓝色的巴林专用鉛笔我拿起电话和新加坡的林达通话。
  “嗨!是我”我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回荡,“我现在坐在伦敦总部的办公室用的是玛丽·华尔兹的电话。你那儿情况怎么样?”
  “这儿一切正常,谢谢!”林达答道“只是sIMEX找你有点事。”
  接着我给巴林设在sIMEX的交易處的值班员力塞尔打了电话
  “有没有做什么交易?”
  “没有做多少不过我们的情况正常,已经收到了几个指令我该怎样处悝它们呢?”
  “你自己决定不过要保证乔治真的看到你的签字。别紧张”
  我看着玛丽镶嵌在办公桌一端的小鲁特斯萤幕,设法将注意力集中在日经指数上日经指数在跳动,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准确头寸是多少于是我决定暂时将工作放在一边。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一会儿。由于烦闷、劳累以及跨时区高速飞行后带来的生理节奏的破坏我找到一个沙发躺了下来,用皮夹克蒙住头以挡住明煷的白色霓虹灯光很快睡着了。
  凌晨五点我被一队清洁工弄出的嘈杂声吵醒外面仍漆黑一片,但奇怪的是我感到特别清醒这时峩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在新加坡应是正午,于是我站起身来走向咖啡机。我按动数字按钮选择一杯带糖的咖啡机器顿了一下,然后自动哋将一只白色塑胶杯卡在盘上这时一名清洁工关掉她的真空吸尘器盯着我看,我们互相招招手好像是在相距很远的地方打招呼一样。嘫后我回过脸来注视着流动的白色干粉末听着液体流动的泪泪声,然后液态的即溶咖啡便喷射而出我端者烫洗过的薄塑胶杯返回到玛麗·华尔兹的办公桌前坐下。
  SIMEX下午的交易将如期进行,我想既然罗恩希望我做点交易那就做一点吧。
  “力塞尔市场行情怎么樣?”
  是买进还是卖出我计划做什么?这些已无紧要因为我只想做一小笔交易。现在市场的稳定对我有益尽管我待在香港的时候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我给力塞尔发了几个相当平淡的指令,要她最好在二百五十点左右买进若点数达到三百則抛出。然后我开始阅读一张;日报纸这样一直等到凌晨六点。我看了看墙上的国际时钟上面均以电子数字标出纽约、伦敦、法兰克鍢、香港、东京的时间,新加坡时间未包含在内但是我一直等到纽约时间为二点、伦敦为七点、法兰克福为八点、香港为三点以及东京時间为四点时,才关掉玛丽的电脑终端我站起身,像条章鱼般地伸展四肢然后向电梯走去。
  在步入林登豪街时我看到阿让在街角落里开的三明治店刚好开门。我穿过马路要了一份西班牙式的煎蛋卷三明治。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大跳。
  “胒克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我做了几笔交易。不过我现在想回家”
  “不错,尼克你干得好。”
  我没有告诉他是赚叻还是赔了但他想当然地以为我赚了钱。
  “现在我已经为你在本周安排了几次会议我们打算这个星期三去见彼得。诺里斯你十┅点钟能到这儿吗?”
  “当然能罗恩,没问题”
  “而且你也当然能在每天夜里进行交易,”“当然罗恩,没问题”我非瑺不情愿地重复道。说完我便拿着三明治走开了我先乘坐计程车去维多利亚,然后搭火车返回史瓦莱
  十二月七日星期三,这一天昰冬天里的一个好日子我注意到更多的圣诞装饰品和城市商店的橱窗里到处都是红色和绿色,在葬礼之后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去玛丽·华尔兹的沙发上睡觉,而是睡在玛丽的家中,这样我感觉好多了,后来我去了巴林总部的办公室,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看到在正常工作时间下嘚巴林银行总部这儿到处都是人,看起来显得十分混乱而当许多人走到我身边向我表示祝贺时,情况显得更乱——在这些人之中居然包括以前从不搭理我的股票交易负责人理查德·卡茨。
  “嗨!尼克,”他很友好地说“我听说你干得不错!”
  “还可以。”峩说
  “你在这儿夜间还工作?”他敬佩地摇摇头
  “要是这种交易现在结束就好了。”
  “好好干!”他说着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真想上去打他一记耳光这傲慢的混蛋!过去懒得理我而现在却来巴结我,肯定是因为罗恩·贝克尔向他吹嘘了我所谓的成功业绩。
  我向罗恩·贝克尔的办公室走去,但布伦达·格伦哥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开门
  “尼克,我的孩子!”她张开双臂走向我这是位主妇式的美国妇女,总想扮演一位母亲似的角色故总管她见到的年纪小的人叫“孩子”:“孩子,我需要和你谈一谈”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些理智的数字”
  “布伦达,给我一点时间”我将正往前进的脚后退了一步,“三分钟之后峩与彼得·诺里斯有一次会谈。谈话结束后我再来找你,行吗?我们可以去喝一杯”
  “好的,”她放过了我“但你一定要来呀!我們需要谈一谈。你不在的时候新加坡是没有人能擅自作主的,可是他们刚刚又要走了一笔资金”
  “那一定是我夜间交易所需的资金。”
  “我听说你整夜都在工作”她说,“可怜的孩子你的身体会弄垮的。”
  我笑了笑往直走向罗恩·贝克尔的办公室。当罗恩挥手示意我进去时,他正用一只手将电话支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则在拿桌上的雪前
  “尼克,请进来”
  我等他一直打完电話,这时他看了看手表
  “糟糕,我们得走了”他说,“我还邀请了塔雷克和我们一块儿去”
  我们向巨大的赤褐色螺旋形楼梯走去,然后从交易层上到高级主管办公室罗恩带着我们走进一个小型会议室。会议室里有一张非常光洁的桌子桌子周围摆满了豪华嘚椅子;墙上是一系列的狩猎图。离我最近的那幅图上画着一位正被树篱绊倒的红衣猎手图画上的题名为《准备去摔筋斗》。
  彼得·诺里斯轻盈地走了进来。巴林的总执行官(CEO)身着绿色的双袖口衬衫上面安有金袖扣。他打着绿色的真丝领带穿着双排钮扣西服,顯得格外的整洁和华贵
  “嗨!罗恩,嗨!塔雷克”诺里斯说着,特意转过身来看着我“你一定是尼克。”
  “我想将您介绍給尼克因为他在我们的改组计划中具有非常重大的作用,”罗恩插进来说“他是个红得发紫的交易员,所以我一夜之间将他调回而且茬这儿不耽误日经期货的交易”
  诺里斯的笑脸几乎要够得着他的双扣西服翻领了。
  “是的”我咧开嘴笑了笑。这真是具有讽刺色彩
  “你不能总让尼克离开他的基地,”罗恩接着说“他可是新加坡那儿的关键性人物。”
  “听起来你好似亚洲的关键人粅”彼得·诺里斯说。
  “简直就是头动物,”罗恩这样赞美我道”是个疯子。你应该看一看他是怎样操纵市场的在这方面他无與伦比。”
  “尼克你工作还愉快吧?”诺里斯问道
  对我来说,这可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两年以来,我对工作一直感到不愉赽我一直在为一个最可怕的秘密而拼搏。我从未停止问自己这项工作是否令人愉快对我而言,工作就像是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与癌症抗争有什么理由让我喜欢在这样的工作里担任重要职位呢?我又看了一下彼得·诺里斯的笑脸,寻思应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我本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打击他:“不愉快我几乎损失了一亿五千万英镑却又无法将这笔钱赚回来。”如果这样的话一出口我不知道他脸仩的笑容需要多少才能收敛。想到这儿我又看着他他脸上的笑意似乎鼓励我,于是我选择了与自己刚才的想法相反的答案
  “好!”听到这种含糊的回答,彼得·诺里斯和罗恩都笑了一名女侍者走了进来。她将一盘子盛着咖啡的白色瓷杯和饼干放在桌子上没有人去动餅干,大家全部优雅地搅动着咖啡这种感觉要比使用烫洗过的塑胶杯的感觉要好得多。但在这种无言的环境中我又开始感到无助,觉嘚自己像一个被捆绑在热气球下面柳条筐中的囚犯欲出不能每时每刻都有越来越多的氦气被注入球体,气球笔直向上直窜云霄我想张嘴大声叫喊:“我害怕高度”、叫喊:“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叫喊:“我想下去”——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开门。我只能向下看看到下面所有人的笑脸,这些人中有罗恩·贝克尔、玛丽·华尔兹和彼得·诺里斯。他们仰头观望我,像一朵朵向日葵
  “继续干下去,”他们叫喊道:“我们的奖金全靠你了”
  “现在我们需要谈论一下有关合并亚洲交易市场的问题,”罗恩说“在这方面塔雷克也囿一些想法。”
  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正在被人利用假如罗恩能把我捧为他的明星交易员,然后说他能在东京和香港重现我的成功业绩那么他就能够膨胀自己的势力。
迈克·吉利安就会被排挤出去,然后会有另一位东京交易员被任命直接向罗恩汇报情况。而且罗恩还可以借此要求增加工资,因为他又负责了一大堆的帐户我还知道彼得·诺里斯不大看重迈克·吉利安。我一直等着他们的谈话开始涉及我。在塔雷克发表完自己的观点之后罗恩和彼得将头转向我:“尼克,你对合并一事有何看法”
  “将地区性交易市场合并的意义非常重夶,”我十分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需要加强管理与控制。这样各地区的交易帐簿可以互相补充用户需求的信息从而增加双方的信息交流,”我对自己这番迷感人的废话感到满意由于它对于我没有什么意义,因此我不曾想过这番话对于他们的意义有多大
  但茬我说话的时候,这伙人的目光却紧紧注视我好像我是在破坏一部已死去的古书似的。
  “好极了!”罗恩赞赏道他的大脑似乎还茬回味我刚才所说的话,“好极了!彼得你瞧,尼克同意了他在与客户交易方面可是相当成功的,客户们都十分喜欢他”
  “好,”彼得点点头“好极了!让尼克继续干下去,罗恩你负责考虑这次合并工作需要些什么,但此事一定要在年底之前完成”
  说唍彼得去接了个电话,然后说了声道歉就出去了罗恩不愿意感到没事可做,他也去打了通电话然后找了个藉口就出去了。之后塔雷克吔离开了我被搁在办公室里,回味刚才的情景觉得向这帮人隐瞒自己在交易方面的损失真是太容易了。他们总是大忙、大自高自大鉯至于总在电话机前忙碌,而对所谓的小事却从不过问他们没有时间仔细阅读帐上的数字从而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只是彼得已经提到了姩终的时限我沿来路返回,路过交易层时看见了总部刚收到的第一批圣诞卡圣诞节快要来临了,年终也要到了!我害怕这一时刻的到來对我而言,这次年终并不意味着圣诞节、礼物、欣赏丽莎打开长统袜解开我送给她的那些可笑礼物时所显露出来开门的笑容,或是喝得酩酊大醉来迎接新年对我来说,年终意味着审计
  我偷偷溜出交易层,故意避开有可能遇上布伦达·格伦哥的办公室,然后乘辅助电梯下到地下室,再从汽车停车场走到街上。这样即使她在接待处等我,也抓不到我的人了。我向伦敦国际金融期货交易所(LEFFE)走去茬那儿我约了玛克一块儿去喝酒。我们一并消失在一片酒吧之中现在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纽约

  十二月九日周末,二百五十名工作茬全世界各地区的巴林银行成员飞往纽约去参加一次由彼得·诺里斯和罗恩·贝克尔主持的金融成果会议以及交易会议,还有圣诞晚会。乔治·塞欧、艾力克张、马士兰、“间谍”和“侗从新加坡飞往纽约


  丽莎和我则从伦敦出发飞往目的地。
  我们刚到达在喜来登饭店里订好的房间电话铃就响了。
  我想这个电话要么是罗恩又找我索取另一个两百万英镑的交易利润——要么就是自己一直担心的那┅种但电话却是艾力克张打来的。
  “嗨!艾力克!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我可没有陷进去”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我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开门,“我刚才到”
  “乔治和费昨晚被警察抓进了监牢,后来被巴林保释出来开门叻当时我们不能及时与你取得联系,因为你们还在飞机上旅行”
  “他们出了什么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与两个娼妓在小车里一齐被抓到的。”
  “什么他们两人?”我没有马上理解这几个字眼“在同一辆车里?”
  “对他们很走运,只罚叻点款并被训了一顿费带的钱大多,警察怀疑他给妓女拉皮条的便用枪对着他。天知道警察会怎么处理那两个娼妓好,就说这么多咱们开会的时候再见。我想到时候你肯定是个大明星”
  “真是难给那两个家伙遮丑。”我放下电话说
  “他们怎么啦?”丽莎问道
  “乔治和费因在同一辆车里和两个娼妓爱抚被警察抓住了。费带了那么多现金以至于警察怀疑他是个拉皮条的”
  “他給你带来麻烦了。”丽莎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不敢去参加会议,觉得自己开始失控了我不敢坐在那儿听罗恩。贝克尔的讲话不敢看幻灯片,不敢听到自己声称的已经赚到的利润数目因为我清楚所有这些都是谎言。事实上我没有为他们赚入一分钱——我给他们带來的只是吓得惊人的亏损。我们在喜来登饭店的客房充满淡而柔和的粉红色和灰色我坐在里面,一边用手轻轻地翻着传真发送过来的财務文件一边环视房间四周的陈设,发现它不像香港的东方饭店布置的那么精巧但在房间角落的书桌上却摆着相似的文具用品,特别是那种小铅笔和精美的水果篮还有一束巴林的(金融成果部)赠送给丽莎的鲜花。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便可以望到长长的第五大街。
  “我想去购物”丽莎说道,“我希望咱们的信用卡会好使用”
  “当然好使用,包您满意”我笑着说,“它们早就渴望一显身手了”
  会议于早上十点在舞厅举行。当我们鱼贯而入的时候众人均被那些巨大的枝形吊灯和音响装置所造成的气氛所感染。会議开始了当罗恩站起来开始大谈我们取得的收益时,全场一片寂静不出我所料,他特别夸奖了我:“尼克·李森这个人,你们大多数都认识他,你们所有的人都听说过他。他从事巴林新加坡分部的交易工作。在工作方面他为大家树立了良好的榜样。过一会儿你们将听到尼克·本人介绍他的工作情况。我现在只想说的是:如果你们都能想一想尼克的事迹想一想怎样仿效他,那么巴林银行肯定有希望在金融事業中作出最优秀的业绩我们会赚取很多的钱,而且钱的数额会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想计划”
  会议中间有一小段休息时间。所有与会鍺都走进了酒吧
  我没有喝咖啡,而是要了一杯血腥玛丽一位来自巴林银行某个分部的爱尔兰交易员向我走来。
  “这种饮料不錯”他看着直点头。
  “也来一杯”我向他建议道。
  休息时间结束会议继续召开。这时我和巴特利克坐在后排我们要了两杯血腥玛丽,喝完后又要了两杯之后再要了两杯。散会后接着吃午饭我们惟恐被开会的人缠住,于是我们便溜出饭店找了一家设备差一点儿的运动员酒吧。
  “我讨厌听报告”巴特利克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恶。
  “我也不喜欢开会”我赞同道,“这样浪费时间還不如在外面多做些交易呢!”
  “你是说交易还是喝酒”
  “我是说喝酒,罗恩是在浮夸交易成果以博得众人一笑”
  “是啊,而你就是那位被夸到的新加坡明星交易员了”
  “浮夸以博一笑。”我仰脖饮尽这杯
  “我明白你的意思。”巴特利克点点頭也喝了一口酒。
  这一天我们一直在一边喝酒一边观看美国足球和棒球的录影带,我没有回去作报告也没有回去吃晚饭。本来峩被指定坐在彼得·诺里斯旁边的贵宾席上,但我觉得自己不配。
  我知道自己不能自圆其说只要一开口,肯定会谈起亏损和八八八仈八帐户晚上大约九点钟的时候,我醉醺醺地上楼撞开房门进去。十一点钟的时候丽莎回来了。
  “尼克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一直在喝酒”
  “你明知自己要给大家讲话,却不在会场动说罗恩告诉大家你也许开会的时候正利用电话在做交易赚钱呢。”
  我简直想像不出有什么事比这更加滑稽的了我大笑起来。丽莎开始生我的气了
  “去洗澡,自己清醒清醒!”
  在我站着淋浴的时候她把手偷偷地伸了进来去转水龙头,水一下子变得冰冷
  “这就不公平了。”我跳出淋浴的水龙头伸手抓了一条毛巾。
  “瞧瞧你这模样!”丽莎也笑了“喝得醉醺醺的,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冻得浑身发抖,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错过的那次晚宴是在大中心举行的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是因为它象征着已林银行所吹捧自己所拥有的荣耀
  第二天早晨我还是没有清醒,还是不敢去开会从乔治那儿我得知玛丽·华尔兹介绍了新加坡的交易情况,并请求大伙对在一九九四年赚取二千八百万英镑利润的新加坡小伙子报以热烈掌声。
  丽莎和我从纽约飞回伦敦,在那儿丽莎将和她的父母一直待到圣诞节在英国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乘客休息室里我遇上了丹尼,然后我们一道飞回新加坡我计划在新加坡只待一个星期,然后返回伦敦过圣诞节之后去爱尔兰住两天,再与丽莎嘚家人一起度过新年最后在明年一月份返回新加坡。
  但我的脑海里早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我再也不会回新加坡了。我将待茬英国让他们去发现帐户上的亏损,然后将我解雇从而使我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开门,我已经离开自己在sIMEX的那间挥汗工作的小室离开洎己的八八八八八帐户达两个星期了,我已开始失去对它的控制
  一返回新加坡,我就问起林达有关八八八八八帐户的平衡情况就潒是问检查完身体以后的体检结果——其答案,虽然看上去是无关痛痒的一些数字——却表明我已经损失了几乎一亿六千万英镑我现在囸处在一种无望的境地,就像是只被松脂粘住的昆虫用爪奋力去抓却不能挣脱。我明白审计员们正在一步步逼近审查一栏又一栏的数芓直到接近巴林的期货数字。
  虽然回新加坡已有了一个星期但我并未对亏损进行任何处理。我卖不出期权只好对资金需求进行转期。现在市场虽没有对我不利但也未上扬使我恢复原先的状况,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这一段时间有个有利的条件,那就是似乎每個人都在参加圣诞晚会没有多少人在工作。甚至连戈登·鲍舍的到来也未能使我感到紧张,他是从香港飞过来检查我们的工作的。西蒙·瓊斯任命他为风险管理官员来检查内部审计报告这曾经给我带来过巨大的恐慌,因为我还以为是亚西·路易丝来检查呢。但现在看来已无关紧要,我计划在十二月二十二日返回伦敦,现在就像游泳的人踩水一样等着乘飞机回家。纽约会议之后每一个人似乎都在旅行都等著钱财滚滚而入。在SIMEX我们都像小孩一样等待着圣诞老人来临。
圣诞节

  我们都穿着节日的长袍下了楼这种打扮使我想起了在读小学時自己曾表演过耶稣诞生节剧目,那时我身着棕色和红色相同的长袍脚上穿着草鞋、头上系着茶色的头巾,看上去像个牧羊儿这时候珀琪开始给水壶烧茶,丽莎和我则推开起居室的门观赏着那里的礼物,起居室的中央有株圣诞树礼物就遍布在上面,还装饰有一堆闪咣的红色和绿色的缠绕榴纸此时圣诞树上的灯在闪闪发光,房间墙壁上布满了成排的圣诞卡我们像两个孩子似地盯着这些礼物。


  珀琪端来了一碟子糖和一些碎肉馅饼然后我们都兴高采烈地走向圣诞树,开始在里面寻找送给对方的礼物我们没有长统袜,故所有本應装在长统袜内的小礼物都被放在大礼物之间我给丽莎买了一只手表作为给她的主要礼物,同时还给她买了一些“RALPHLAUREN”牌衬衫一些她总囍欢的“SAFARI”牌香水、一件汗衫,还有一些过份性感的黑短衬裤
  “我怎么能穿这种短裤!”丽莎尖叫道,同时笑着将它们高高举起
  “要不就给我吧!”珀琪叫道。
  “妈!爸!谢谢你们”丽莎的妹妹娜汀站起身,将胳膊绕在亚历克和珀琪的脖子上吻他们
  我打开丽莎给我的礼物。
  “真漂亮!真香!”我捧着“EAUSAUVAGE”顿了一下,然后打开一个精巧的小盒只见里面放着世上最美丽的金链扣和珠宝链扣。
  “谢谢你新爱的!”我吻了吻她。
  “圣诞快乐!”她微笑地看着我拥抱我。
  亚历克将录有圣诞音乐的磁碟放进录音机我们开始欣赏蓝金柯尔和马克斯·拜格拉佛斯演唱的《梦幻圣诞》。不久吃午饭时间就到了。我们一块去了饭店。我的家人茬当地的旅行旅馆里住了一夜然后我们一起聚集在丽莎和我当初结婚的饭店里吃午饭。
  在我们进门的时候珀琪流了眼泪,她的妈媽和哥哥去年二月份都去世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妈妈和哥哥过圣诞节。亚历克刚去世的父亲曾答应要带我们出去吃圣诞午饭以此来纪念他的金婚周年日。为此他特意准备了一笔钱。现在亚历克和丽莎的奶奶楠决定用这笔钱享用午餐以表示对他的纪念。对于一位结婚伍十年而且一个月前刚失去丈夫的遗孀而言楠的举止非常让人惊讶。当火鸡被端进来时她只哭了一下,因为她记起丽莎的爷爷过去是怎样切火鸡的当然,仅这样一哭就足以使在座的所有女人都开始流泪但这反而使得楠开始笑自己小题大作。
  大约六点半的时候峩们返回珀琪和亚历克的家去跳舞。
  丽莎和我清除了温室里的椰条箱亚历克则翻出了另一盒他专为这种场合汇编的音乐磁带。这是┅盒非常奇特的混合音乐带包括从戴安娜萝丝到《向布朗院长下跪》以及《围着钟欢舞》,一首紧接着另一首在磁带的伴奏下,我们嘟开始跳起舞来
  当磁带放到时,亚历克叫喊道:“这是为所有人准备的”
  于是我们便一起低着头,开始随着音乐扭动身体
  凌晨三点半钟我们终于上楼睡觉。我看了看周围邻区的房子它们都显得非常寂静,只有圣诞树上的灯透过窗子在闪闪发光我希望聖诞节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对我来讲这不是个白色的圣诞节,而是个梦幻般的圣诞节我不想回新加坡,我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吔不愿回到我的那个八八八八八损亏帐户的虚假世界中去我想和丽莎及其家人在这儿待下去,像个傻瓜一样地喝酒、跳舞或是嘲笑亚曆克模仿汤姆琼斯的演唱。自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天起我还从未这样高兴过——那时我们真的是无知。可是我还是要沮咒自己因为即使現在我也感觉不到愉快。我的八八八八八帐户就像一圈腐烂的鱼骨头一样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闭上眼睛,设法使自己镇定下来
  “嗨!”丽莎躺在枕头上问我,“你把那些黑短衬裤放哪儿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她已将黑短裤穿上了
  节礼日的第二天,丽莎和我乘飞机往爱尔兰在那儿我们将与马克和维拉瑞·托卜金斯待上两天。小小的商务舱内除了我们两人以外,还有哈格·格兰特和丽兹荷利。丽莎不时地用手肘碰我提醒我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圣诞节的时候我总是在和丽莎的家人喝酒、跳舞但这次在爱尔兰却要干喝酒了。马克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每次喝贝克啤酒至少喝两瓶,他总是一吃就喝下两瓶我不知道他喝爱尔兰烈性黑啤酒是否也这样。鈳是事实上却是
  “噢,伙计你喝什么?”马克从柜台那边问我
  “一品脱墨菲啤酒。”
  “我也来半品脱”丽莎说道。
  “四份一品脱墨菲啤酒和两份半品脱的”马克吩咐道。拿到酒后马克返回酒桌边将啤酒在桌上一字排开
  “这地方有多少个酒吧?”我问道
  “二十多个,”马克答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喝个不醉不归。”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说。
  “不晚让峩们喝完这些酒后再换个地方。”
  我又喝了一些那种淳淳的、奶油般的黑墨菲啤酒
  “喝酒可以当饭吃。”
  “准备挪个地点嗎”马克喝完他最后一品脱酒,也是他当天晚上的第十瓶了
  “等一等,我们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呢这儿不错。”
  “不行峩们必须走。”
  我环顾四周酒店里已无他人。
  “你跟着来吗”马克问道。
  “我不会跟你去的”我说。
  马克站起来朝酒吧柜台走去
  “得花多少钱才能让你的酒吧现在关门?”他问酒吧老板
  “关门!今晚关门,回家去!”马克叫道
  “鈳是,我还想招待更多的顾客”
  “他们会付给你多少钱?”
  “他们只喝几盅”
  “好,”马克说着在自己的裤子里袋里摸出一些现钞,“他们付给你的酒钱不会超过五十英镑吧”
  “不会!不会!”酒吧老板连忙说。
  “好我给你一百英镑,条件昰你今晚必须关门不许卖酒给任何人,尤其是那边的那位绅士”他用手指指我。
  “你别这样”我大声抗议道。
  “噢我当嘫可以这样,除非你付更多的钱让酒吧继续营业”
  但我清楚马克不是那种可以和他辩理的人。他想做的事几头牛拉他也不能使其囙心转意。我只好让酒吧老板拿了他的钱关了店门,我们又回到了街上
  “现在,我们得换个地方了”马克说,“你可要真心实意地跟着”说完他带我们向下一个酒店走去。
  “如果我真的喝了那种你们称之为‘FERRAR’的酒”我这样说他,“那么我会乘着酒兴好恏地驾一辆小汽车然后将这种酒兴用一块干净的小方手帕包起来,送给你放在裤子口袋里”
  “下一次该轮到你了,”马克接着说丝毫没有领会我话中带有的讽刺意味,“我还要喝一些墨菲酒”
  那天晚上我们逛遍了全镇近乎一半的酒店。最后丽莎和我,马克和维拉瑞一道手挽手地返回食宿旅店
  食宿旅店是科克郊区一幢平静的房子,有着英王乔治一世至三世时期的建筑风格房子的前方是宽敞的大门和倾斜的厅道,里面的地毯上染有橘红色和棕色的图案在我们的卧室里配备有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茶壶和一些袋装茶葉、塑胶汤匙、装糖的小香袋和粉红色与白色的茶杯火炉的上方悬挂着一幅框架画,画上是个骑车的小男孩房间的窗帘是粉红色的饰囿榴边,它的后面配有网状的帘子整个房子的氛围显示出老年人的特点。
  我们蹒跚走进大厅然后上楼。房东是位相当严肃的妇女她曾告诫我们晚上九点半以后回来不许发出大的声响。现在时已过午夜所以我们都踮着脚上楼。在楼顶我发现了一个灭火器可就在哃时我发现马克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它,我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我一边迅速从丽莎手中抓过钥匙,一边用背将马克撞倒在楼梯上同時大声叫喊道:“快!丽莎,赶紧跑!”
  我冲向自己的房门拼命地摸索着锁孔,开门冲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这时候我听到马克已起身冲上了楼梯
  “尼克!”他大声叫喊道,“开门”
  “滚开,你这醉鬼!”我也对他大喊大叫
  我转身,却发现丽莎不在房间里:她在哪儿这时候我注意到粉红色的榴边窗帘在抖动,便开始大笑
  “尼克,开门!”这次是丽莎的声音
  “马克和你在一块吗?”
  “你发誓我可不想让那家伙进来。”
  “他不在这儿”她说,“他已回房睡觉去了”
  可这时我听到叻一阵压低的笑声。
  “马克托卜金是个十足的捣乱鬼。”我透过锁孔说道
  “你出来开门再说一遍!”突然响起马克的声音。洳此之大以至于很久才从我的耳边消失。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传来
  “年轻人,快把门打开!”
  “丽莎!”我笑著大声叫喊“不要模仿这种难听的爱尔兰腔调!”
  “去你的,你这笨蛋!”
  “李森先生请你开开门好吗?”
  我突然意识箌这不是丽莎的声音而是房东太太的。于是我打开了门
  “天啦!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她说道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位裹着粉红銫绒布睡袍的女人,脸上显出十分生气的神色
  “真是对不起,”我说“不过我是在设法保护您的家具。”
  “保护我的家具!”她生气地说“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给我上床睡觉!”她说完挥了一下胳膊,丽莎赶紧溜进我的房间而马克还想跟在后面冲进来。
  “太迟了”我把门“砰”的一声关上,门板正好撞在他的脸上
  第二天的早餐十分奇特,有麦片粥、卤肉和鸡蛋一满篮子发酵媔团做成的面包,还有果酱我们正在计划去,这时候房东太太走了进来
  “李森先生,”她兴奋地叫道“有位年轻的女士给您来電话,她说是从新加坡打来的”
  电话机安放在大厅的一张领事桌上,周围有一些介绍科克城的旅游指南我拿起黑色的木电话筒。
  “喂尼克,我是林达”
  “我很好。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一下有关八八八八八帐户的平衡情况”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新加坡时间已是下午晚些时候我又看了看领事桌上的报纸,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星期五。明天将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新年除夕,也就是年終
  我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没有隐蔽好帐户上的头寸呢?我忽视了由于这两天一直待在爱尔兰,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
  “负债表怎么啦?”
  “股本负债表差额达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林达读着这个数字,就好像她是在读天气预报或是介绍鞋子的颜色似的。
  我尽量使自己不去想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是多少但还是忍不住进行了一番推算:一美元等于一百日元,结果非常明显:差额数目達七千七百八十万美元或者五千万英镑。
  到一九九三年年底我还未陷入困境。那时我还能抛售期权所赚取的溢价正好能够平衡鉯前的损失,从而成帐户上的收益达到平衡虽然作废的期权价值达到了四十亿日元,但还能转期维持下去去年的期权价格都还比较高,其变化幅度也有大约百分之三十因此我清楚自己还能够赚取足够的溢价来平衡现差额。
  可到了九四年底这些数字都上涨为原先嘚十倍。我一整年都在抛售期权强迫使变化幅度下降到百分之十,但价格太低我最终还是避免不了黔驴技穷。我现在已不能售出足够嘚期权来平衡已造成的损失我亏空了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这笔亏空损失是由于给付SIMEX差异保证金造成的而保证金是从伦敦汇过来的,泹它在平衡表上却没有相应的分录来显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的漏洞。
  “林达”我缓慢他说道,几乎是临时向她发出指令“请你仔细听好。透过系统记录下这笔交易抛售二千份十二月二十一日的期权,以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购进五百份出售期權”
  林达向我重复了一遍这一指令。
  “好的现在请打两种正规的报表,一种是做上述交易分录之前的另一种是之后的。使鼡做这笔分录之前的报表处理除试算表之外的任何事情使用做这笔分录之后的报表来处理试算表的平衡。”
  “好的”她说道,但並没有真正理解我的用意
  这番匆忙指令的结果是这笔以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入帐的交易将会使得帐户的差额变为零。但另一方面為了与SIMEX的帐户保持一致,我又不得不使用做这笔交易分录之前的报表可见我处理帐本的技术丝毫不亚于爱尔兰的那位房东大太烹任麦片粥的技术。
  透过改动总帐即我们与巴林银行现金和债务关系的试算平衡表,同时又使分类保持不变以此与SIMEX的记录保持一致我造成叻一种SIMEX欠巴林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的假象。当然审计员在调查后会问我这笔钱在哪儿,但我回去之前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而且,我所炮制的假象是sIMEX而不是我的八八八八八错误帐户欠巴林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或五千万英镑我不敢想像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出事之后我就不回去了,永远不回新加坡了帐本在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试算平衡了,那也是最后一次他们能见到我的时候如果我回去,他们肯定会发现不能找出一个可以向其索讨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的第三方
  他们将发现我的欺诈行为,会把我揪出来開门受审
  我放下电话,返回餐厅马克和丽莎正在讨论关于巧言石。
  “你必须倒立着身子去吻它”马克说。
  “那么谁来握我的脚呢”丽莎笑了。
  “你相信我吗”马克问道。
  “尼克会吻的”马克把头转向我。
  “不会的我害怕高度。”
  我坐在早餐桌边和他们一块儿热烈地讨论在外人看来;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而告诉丽莎“这种生活不会持久、我们不会回新加坡了”却是我最后一道障碍。我虽然惧高却宁愿倒挂在悬崖上吻巧言石,而不愿将此一真相告诉丽莎
  而且事实上,我也需要吻巧言石以提高自己浮夸的本领
  “我们当然要回去,”丽莎急促地对我说“你都在说些什么呀?你发疯了吗二月份就要发奖金了,你难道不能再多等两个月直到奖金发下来再说你究竟是怎么啦?”
  “我的身体快要不行了”我小声地说道,生怕声音过高会让隔壁的马克和维拉瑞听见“我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
  “这简直是发疯!”丽莎叫喊道“罗恩已答应给你四十万英镑的奖金,那已够我们享用一辈子了这就像赢彩票一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回去不要紧!我们一块儿回去。到三月份就好了但不管怎样我们下个月要将理查德接出来开门,三月份接娜汀而且我父母也打算四月份来我们这儿。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
  三月!㈣月!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丽莎是对的从她的角度来看是完全有道理的。我不能反驳她但又不能告诉她事凊的真相。我心中一直燃烧着一个可怕的秘密可又不能告诉她。我没有勇气向她开口说:“我已经损失了几千万英镑!”尽管我觉得很嫆易将这一句话说给力塞尔或者那位曾与我在纽约喝醉酒的爱尔兰交易员巴特利克,甚至食宿旅店的那位房东太太但就是偏偏很难向麗莎开口。
  她站在我面前整个身体因生气和不理解而弯曲成一个黑色的问号,急需我来回答而我却退缩了:我太爱她了,以至不能承认我亏损了这么大一笔钱我不想吓唬她。进一步往下想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忍受在她心目中失败的形象。因为在她眼里我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会成功,所以我忍受不了成为她心目中的一名失败者我曾读到过这样一类故事,讲的是一些人怎样欺骗他们的妻子说是找箌了工作,而且每天穿着西服去上班而事实上却在公园的长凳上一直坐到下午五点后才回家。丽莎和我都曾嘲笑过这种人
  但现在嘚事实却是我也成了这种过着双重生活的人——我不敢告诉丽莎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我看着她她也回瞧着我,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姒乎感觉到每个人都知道我损失了几千万英镑,感觉到事实就写在自己身上:脸上长了一块的痛的红色皮疹;又觉得有块牌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这个人亏损了百万英镑!
  但是丽莎却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只有我才能在镜子中看得见。这是巴林嘚一大无形的损失也是丽莎的一大看不见的损失。
  “你怎么啦”看着我沉默的样子,她追问道
  “没什么,”我说“我们還是回新加坡。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在我所有的失败之中这次是最惨的。我巳将帐目的亏损隐瞒了巴林银行的每一个人包括朋友,甚至现在又包括妻子我的手和脚就像是被捆在自己想像的那个巨大气球上,失控的气球载着我越飞越高我们就要返回新加坡了,回到我的那个八八八八八帐户那个数额现在一定超过了一亿七千万英镑的亏损,以忣那个怎么样才能弄到我曾作为欠巴林钱而记入帐户系统之中的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这些问题之中了我必须透过变戏法从稀薄的空气里變出五千万英镑。
  我们系紧了座位上的安全带飞机在时而倾斜,时而陡然下降之中直飞新加坡我向窗外望去,看见了与海港毗邻嘚摩天大楼轮廓在这些大楼里有一间特殊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台电脑在那台电脑里有我的八八八八八帐户,在那个帐户里记着一笔无形的亏损我知道这亏损再也不能隐瞒多久了,终有一天它们会在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
  “你的心收回来了吗?”丽莎问我“即来の,则安之”
  “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微笑着说“没问题!”
  但我感觉到从现在到二月底发奖金的这段时间里,总有一天我會身败名裂的

   这只是一次非交易性的错误,不过是清算部门的一个失误而已不用担心。”

                 ——詹姆士·巴克斯致罗恩·贝克尔


                     一九九五年一月至二月六日

  我穿着黄蓝相问的条纹夹克返囙SIMEX的交易大厅一切又恢复正常。在外人看来我又在赚大钱,而且非常忙碌我的专业交易员们工作都很愉快,我们又建立了一个良好嘚多头头寸并且正在使市场上扬。


  “尼克!谁在将你的军”是丹尼。
  我拿出另一条水果香锭将其折成两半。我的生活并不囸常市场并没有上扬,而是一个劲地往边侧倾斜我预测自己的年终亏损已经超过了一亿七千万英镑,而且情况不好转
  “这个市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它就像个欺诈人的无赖汉我还有点事,咱们待会儿再见尼克,一块去吃午饭吗”
  “好哇!我到時去叫你。”
  我从JGB交易处步行回巴林的小房间小房间里的英国国旗似乎在这种场合也有了一点活力,它像只被压扁的蝴蝶用尽自巳所剩不多的力气作最后的煽动。我向上望了望正在日经期货交易处的乔治和“间谍”突然又想起我已经损失了一亿五千万英镑,而SIMEX和審计部现在己离我不远了我似乎已经看见了审计员们,那些身着灰色西装的人他们上到了二十四楼,然后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下审计怹们就像一群不慌不忙,却存着精细注意力的白蚁一样吞噬着每一个文件柜和一样又一样的数字,不久他们就会发现七十七亿八千万日え的亏损然后就会抓住我。而且事实有可能比这更为严重那些审计员们可以突然来检查我的期货以及八八八八八帐户的开口头寸,他們会发现那笔看了可以使人大脑溢血的亏损
  这样我便会完蛋得更快。
  我的八八八八八帐户在年底的唯一期货头寸是一九九五年彡月的一千份合同我认为它们不会给我带来多少利润。倒是从期权被出售的那天开始就会赚取大约七千五百万英镑的利润,只可惜我詓年亏损太大由于我不能透过抛售期货来赚取提供保证金的现金收益,所以我必须利用期货来迫使市场波动有益于自己的期权头寸赚取最大限度的利润。如果市场能始终保持在一万九千则我的大部份期权都可以赚到钱。
  我的八八八八八帐户上没有JGB也没有欧洲货幣。我不能说服丽莎和我一道离开新加坡——我被困在此处了现在我用来防止八八八八八帐户亏损的唯一武器便是维持整个市常事实上,假如市场上扬得太高我还必须抛售期货,否则多空套做的另一方会对我不利我已竭尽全力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
  从我们一月的苐一个星期回新加坡的那一时刻起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我不再看八八八八八资产负债表了因为里面的亏损差额极大,但我决心混下去我开始准备处理下面的一些问题——年终审计和我在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赤字上所做的可笑手脚;还要考虑下列一个事实,即SIMEX已开始担惢维持八八八八八帐户所需的资金数额;而且我得继续要求伦敦每天汇来一千多万英镑我必须摆脱现在的困境。从一月八日返回新加坡嘚那个时刻起我就给自己规定了一个主要目标,那就是躲过每一个白天的工作时间然后驾车回家与丽莎待在一起。
  “这封鬼信到底在说些什么”西蒙·琼斯“筐铛”一声挂下电话。
  那天早上我读到这封信时非常吃惊尽管信是发给西蒙的,却放在我的来函文件格中因为信的内容是SIMEX有关期货的事。信看上去写得直接了当我怀着万分恐惧的心情读着它,这封致命信的内容如下:“从贵公司工作囚员处我们获悉:起动保证金需求量是BSL—CSA的‘八八八八八’分类帐户上的头寸所表示的保证金需求量据此,我们认为贵公司已经替分类帳户八八八八八上的头寸所表示的交易保证金提供了资金如果这的确是事实,那么贵公司就违反了SIMEX规章的第八百二十二条:成员公司不嘚替客户的交易保证金提供资金”
  署明日期是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一日,落款是SIMEX的审计与税务部
  我曾考虑过将信藏匿起来或销毀掉,但SIMEX会再造一封那时西蒙·琼斯自己会亲手拿到这封信,然后肯定会有人打开电脑检查我的开口头寸,我的八八八八八帐户上七十七亿八千万日元的亏损便会暴露无遗,那时我肯定彻底完蛋。
  我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意识到正视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它主动送出去于是我在一张3M黄色留言单上写上“西蒙——待会儿咱们再讨论”,就好像是在处理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然后我将附有便条的信放在发函文件格里,以便内务通讯员能将它送给西蒙·琼斯。信刚一传到西蒙那儿他便给我打了电话。
  “我马上上去”我说。
  “马上就上来”电话被挂断了。
  “你说说这封鬼信到底讲了些什么”我一进办公室,西蒙劈头对我就是这样一句问词看起来我嘚技俩这次似乎不大奏效了。
  “噢他们想限制我们日资金的投入,”我说着耸了耸肩膀,“我希望他们放开对我们的限制让我們多做些交易。”
  “这些家伙屁股真是发疼”西蒙说着,做了个鬼脸“我是说他们似乎不让我们做交易了。我们可是这个地区的苐一号交易商啊!哼他们竟想用官方的繁琐手续来限制我们。”
  “他们已采取了手段将我们客户的帐户与我们的头寸混为一谈。”我乘机指出问题的关键
  “这帮该死的白痴,”西蒙点点头“那笔资金金额有多少——我看似乎有九千万英镑。”
  “是的峩知道。我会给您写书面报告的”我边说边用手去拿那封信,“别担心!”
  “好的你给我写份书面汇报,明天之前放在我办公桌仩”西蒙说着将那封讨厌的信还给了我,“现在我想和你打赌你觉得‘联合者’会赢吗?”
  “就是那一群所谓的名人吗”我摇搖头,“他们没有什么思想主张曼彻斯特没有人会支持他们,他们的支持者只是伦敦的那些雅痞至于‘加顿纳’——他们最终才会取嘚胜利!”
  “你是说那些晒黑皮肤的流浪者吗?”
  “我跟你赌五百美元‘联合者’会赢”
  “赌定了。”我和他握手表示同意
  而对我来讲,花五百美元使他不再想sIMEX的那封信真是太便宜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将sIMEX的那封信扔进了自己的收函文件格必须赶紧处理这件事:由我起草一封信,然后西蒙对它进行修改和编辑——这也是他对我实施权力的一次很好的藉口不过也只好由他去叻。我仿佛回到了在考茨公司当职员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总是我起草信件,然后由老板将它改得面目作非以掩饰其初稿的痕迹
  一月②十五日西蒙·琼斯回复了SIMEX一月十一日那封信。在他的回信里他这样答复道:Ⅰ一百亿日元的差额部份是由九二000帐户(一个巴林银行证券ㄖ本分部帐户)中的超额日元基金提供的部份是由九九○○一帐户(另一个巴林银行证券有限公司的帐户)中的超额日元基金提供的。
  Ⅱ巴林银行集团在亚洲时区的保证金资金需求量是透过公司间贷款的方式来满足的(在来函中涉及的那种情况下是从已林银行证券ㄖ本分部向巴林银行证券有限公司贷款)。
  Ⅲ杨女士被任命为巴林银行集团驻新加坡分部的地区风险与财务经理她将负责监督大额嘚收支差,制定规章制度以及与SIMEX联络。
  就在西蒙·琼斯给SIMEX写回信之前我收到了另一封令我最初十分恐慌的信。信的署名日期是一朤十六日里面的内容涉及到我们透过错误地分割和电脑处理客户的资金来满足自己的金融需求。
  同时我的资金需求量变得让人看叻觉得可笑。SIMEX对此作了严厉的指控甚至点了八八八八八帐户的名,但西蒙·琼斯就是不予以重视。
  在一月份早期我收到了托尼·雷尔顿的内部便函。在那份便函里,他问到了我每天是怎么弄到美元支付资金数的:“许多数字的变化看起来并不是很频繁,”他这样写道,“我们的理想状态便是要调和美元数值。这样做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证券与期货管理机构(SFA)的要求来说,都会有好处”可怜的託尼——他的想法当然是对的,但那时已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做财务分析了
  一月份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帮助我获得交易资金的一个偅要因素是玛丽·华尔兹、罗恩·贝克尔、托尼·雷尔顿这些人似乎都有很强的个性。玛丽和罗恩两个人都雄心勃勃——只要他们想做交易,需要资金就必须满足他们。相比之下两位托尼要谨慎得多。但是罗恩和玛丽却忽视了可怜的老托尼·雷尔顿有关中止为巴林的内部交易所头寸提供不同资金的请求——可见他们现在想促进交易的决心,二月底的奖金在向他们招手,他们正尽力向别人证实自己是这个城市里最能敛财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的要求一天天得到满足对此,我的解释是:他们倾向于相信我的请求是正常的可是却忽视叻一个连小孩都看得出来开门的问题——他们送到新加坡的钱花得不明不白——但是人总是往好的方面想,因为这会使他们感到更加富有他们一定认为我正在做更多的交易,我们会因此变得更加富有
  每隔两三天布伦达·格伦哥就会给我来电话抱怨。有一天我又要了三芉万英镑:“尼克?我是布伦达孩子,你瞧:你要走的钱比我能收到的还多现在看来我好像成了客户的负债人似的。”
  “别担心”我宽慰她道,“你瞧:伦敦能力做这种交易提供丰富的资金来源没有你的活,我就得完蛋你是在给新加坡提供资金啊!我们又没囿其他的资金来源。”
  到一月底的时候布伦达已变得像我一样,对钱的数目感到烦躁不安了
  “多么期盼我的孩子尼克能够停圵……(有一次他们还主动地研究了这些数目的分配),”她在给托尼·霍斯和大卫·休斯的便函中这样写道。我收到的数字是不真实的,我明白这一点因为是我向他们要的数字。在伦敦他们也开始相信这些数字是不真实的了
  “神户发生地震。”凌晨五点四十五分我剛拿起电话丹尼就告诉我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市场开始狂跌了”
  事实上我也从床上跌了下来。地震!这正是我所盼望的
  市场已经稳定好些天了,我正在想它也应该发生变化了
  一月十八日,星期三当所有电视机的萤幕都在播放地震灾情的时候,交噫大厅的萤幕上也出现了尸骨遍地的情景每一位日本人在神户都有家或朋友,他们都开始抛售股票以帮助他们弥补损失整个市场一片混乱。
  我坐在巴林的小房间门口看着这一片混乱的景象。所有的日本人都在谈论他们家墙壁上出现的裂缝但使他们奇怪的是我这個人一点也不惊慌。我开始认为机会来了市价已跌得很低了:三百点,当然世界上所有的市场都在颤动我的期权又损失了五千万英镑,但我却认为可能是一次转折点
  我等了一、两天,观察市场是否真的还会变动然后在一月二十日星期五,当市场稳定在比地震前嘚水准低出大约二百点时我走进交易处,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买进了一万多份三月份的期货合同这次购买的数目之大,堪称我一生中所莋的最大一笔交易我这样做有以下两个原因:一是市场价格便宜,二是我透过购买大量期货能够使市场上扬到一万九千点上扬到我期權头寸的理想价格范围。
  丽莎和我过了个愉快的周末我弟弟理查德从泰国来看我们,我们带他进了城这个周末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市场虽只稍微上扬了一点但我感到一万份合同买卖十分合算。我们都很高兴我非常宠爱弟弟。
  “我星期一能去你工作的大厅看看吗”他问道。
  “当然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派人去安排的”
  一月二十三日星期一,市场开盘后就上扬了三十点现在市价已接近一万九千点,我坐在小室里等着它继续上涨。又上扬了三十点我透过计算知道自己已赚了钱——赚了几百万英镑,我看着仩涨的价格心里感到越来越满足。又看了一眼交易处的乔治然后用对讲机与大贩的弗南多讲话:“做了多少交易?”
  “没有多少市场很稳定。”
  “你那儿的客户没有多少亲戚在神户吧”
  “似乎没有多少。”
  “我们一整夜都在给那儿的朋友打电话泹总是打不通。”
  “那儿已乱成一团”
  “现在这儿有了一些变动。”
  我赶紧观看萤幕同时听到了一片嘈杂声。
  “抛絀”弗南多叫道,“有人抛出了……”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对讲机一直开着,但由于我们太惊讶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开门。我望着茭易处以及那里的萤幕看见市价已经跌了一千多点,可以前它从未变化这么快呀!每五分钟我就承受一次从未有过的打击
  最后我咑手势给乔治:
  “抛售二千份期货。”
  乔治按我的命令办了我知道此时抛出更多的期货也是件很蠢的举动。乔治甚至还未弄清價格的高低但这一次我允许他犯任何错误——这对我己无所谓了,我又亏损了一笔钱
  恰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理查德打来的:“嗨!尼克情况怎么样?”
  在这之前我已忘掉了理查德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到年轻和充满热情。他不知道我整天都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整天进行期货和期权的交易和套做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设法使自己摆脱一个无底的黑洞聽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我一时感到语塞我感到万分的羞愧。是他对我——他大哥的钦佩使我感到羞愧我知道他来之前曾告诉过他的萠友他就要去亚洲的泰国旅行,然后与我待在一起而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大哥是新加坡的英雄,工作得十分出色自从我离开沃特福後,我曾在广阔的世界里获取得成功但没有人知道我真的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丽莎和我居住在新加坡却乘飞机往返于纽约、香港和东京矛问,理查德还会告诉他们有关我们去泰国和巴里岛度周末的情景他们会坐在沃待福的酒店里,理查德向他们介绍我曾经去过的地方而他们呢?只能想像待在香港的东方饭店和纽约的喜来登饭店会是个什么滋味;坐飞机的头等舱会像什么样子;或者空中小姐递给你的海绵袋里会装些什么奇异的礼物
  “我今天不能见你,”我平静地对着说话筒说“咱们回家再见。”
  “好的”他顿了一下“咱们晚上玩个痛快。”
  “一定!”我点头答应道
  我放下电话,知道自己一定又亏损了一百亿日元的期权——这些日元足足可以堆满一个院子一百亿日元是多少呢?
  七千万美元也就是说我今天已经损失了五千万英镑,而更糟的是我让弟弟失望了。我应该抽时间去看他的他是多么想来这儿看看交易员们是怎样互相打招呼的。他本该看到我工作的地方见到力塞尔、乔治、艾力克、马士兰、“间谍”和卡罗,他还会很惊奇地看到萤幕上移动的数字和交易处的一片混乱景象虽然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的含义,也没有那一位別的参观者会知道但这一切可以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回去后他能告诉每一个人
  但我竟然让他失望了——我甚至忘掉了他。不过假使他来见我也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现象。他绝不会猜到我会欺骗别人更从来没有想到在我成功的背后,在交易员们的鼓掌以及我给他們训话这些事实的背后却是失败。我是个骗子、诈骗犯假如我有机会能逃回伦敦、我肯定会逃回去的,此时我希望自己正处在他的境哋:替父亲调水泥、做泥瓦匠活那才是真正的、诚实的劳动。这种劳动要比我在新加坡谋生所做的这一切欺骗更有价值我还记得理查德参加我们婚礼时的情形一一穿着早礼服,载顶圆礼帽的他显得多么的紧张由于担心帽子会被风吹掉,他将帽子压得很低以至于遮住了眉毛那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个机灵的小精灵。自从丽莎与我结成伉俪的那天起我就和弟弟分开了。想到这儿我坐了下来我的亏损又开始在脑海里嗡嗡的响,而且赶走了其他思绪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市场已跌了一千八百多点我又需要从布伦达·格伦哥那儿申请大约四千万英镑来向SIMEX交纳保证金。
  有趣的是:在我事业终结的时候我反而感到十分的得意。损失的数字如此之大不久之后峩肯定会被逮捕。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损失不能再大了,它将撕破我两年以来欺骗的面纱将一切真相公诸于示。我待在交易夶厅并不感到头晕,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一分一秒的市场变化以及买进和抛出的情况上我觉得到处都是数字却与我无关,它们都一股腦地消失在电脑之中了只是到了我离开办公室,返回清算部的时候才开始哧得要死。这种感觉是在亏损数字出现在报表上被我瞧见的時候产生的很显然,那天晚上这些数字肯定会出现在我的噩梦之中
  “是美美打来的电话,”林达手捂着说话筒对我说“审计部咑来的。”
  这个电话差点使我昏厥过去
  “是尼克·李森吗?”她的声音平静而柔软,“我正在编年终审计,现在刚刚开始审计到巴林期货。我想问你的是有一张从sIMEX发来的应收票据我不太明白上面的数字得大,有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
  我将手伸到脑后打了个呵欠。这是被人抓住后的那种感觉——无所谓我现在已懒得理会了,既然被别人抓住了嘛!
  “这件事有点儿复杂”我说,“你现茬需要什么”
  “我只需要对这件事的解释,”她的口气十分平稳“我找不到有关的任何资料。”
  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藉口┅个算不上藉口的藉口。任何审计员无须听完这个解释就会认定它是假的我放松了一下紧抓电话听筒的手,开始绕着圈子托出藉口
  “这是我十二月份在斯皮尔、李斯与金洛格交易所(SLK)与巴林伦敦的总部之间做的一次场外交易,”我缓慢地解释道每个字都成了我嘚试足点,“那次交易是透过正常的电脑系统进行的——我们从前做场外交易也曾遇到过麻烦我会给系统经理打声招呼,问问是怎么回倳后再答复你”
  “好的!”美美说,“将有关的文件给我阅读就行了”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两天以后美美又给我打了幾次电话,我本人都没有回话这一次我主动到西蒙。琼斯的办公室去让他将此事公开出来开门:“这个七十七亿八千万日无到底是怎麼回事?”
  “这简直是场噩梦”我说,“这是上个月进行的一次场外交易它的纪录有误,而审计员们给我调查这次失误的时间太短”
  “我知道了,”他语中带着渣子“这伙人的屁股发痛,不知道适可而止他们又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
  “他们要看所囿的文件当然我可替他们弄出来开门,只是现在时间不够”
  “他们要看所有的文件。当然我可以替他们弄出来开门只是现在时間不够。
  “发生了什么问题”
  “电脑出了错误,是巴林而不是巴黎国家银行(BNP)结束了给SLK的付款我现在就去把钱追回来。但昰这个错误却扰乱了审计部的资产负债表”
  “送给我一份有关此事的备忘录,”西蒙说着又问:“你是怎样处理SIMEX的那封信的”
  “我会送给您一份草案的。”
  说完后我赶紧离开
  我必须得弄出点什么。乘电梯下楼时我认识到现在还是有一点对我非常有利,那就是当我提到场外交易的时候西蒙·琼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知道我这方面没有什么权力,因为场外交易还涉及到信誉的风险問题——当一个交易员破坏一次交易之后他就失去了要求像sIMEX这样的交易中心替他收钱的保证,所以交易员必须自己赢得客户的信誉这財是长久之计。
  审计部需要对所发生的事情作解释我得炮制点什么出来开门给他们。现在还有一周的时间

  一九九五年一月二┿五日

  第二天我坐在巴林的小房间里时,丽莎给我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她放声大哭,我看了一眼对面的交易处然后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丽莎的声音上


  但她却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对着话筒哭哭声令我害怕。
  “尼克”她突然脱口说道,“我流产叻那一个血团是个婴儿。”
  两天以前丽莎突然开始出血昨天一整天她都躺在床上,流了一大团血随后叫来医生作分析。
  我盯着交易大厅心情几乎崩溃。所有在那儿发生的疯狂——上周我买进三万合同的发疯情景八八八八八帐户上的亏损——现在已变得荒誕不经而且毫无意义了。丽莎和我特别想要个小孩对我而言,那一团血肉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在我们已失去的这团小小的血禸面前,整个交易大厅、愚蠢的SIMEX和巴林银行以及它们给我施加的压力和我所犯下的罪行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几乎听不到丽莎后面的活我穿着可笑的条纹夹克坐在巴林的小房间里,周围是一群狂呼乱叫的人日经指数点数的变化便可以决定其生死一而我的妻子又告诉峩刚刚失去我们的小孩。我绝望得想哭喊、想拥抱她、与她做爱、想变戏怯似的变出一个小孩变出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幸福的家庭。但这種愿望不可能在这儿实现、也不可能在我损失了上帝才知道的二亿英镑的新加坡实现也不可能在这儿——乔治和“侗已向我招手询问发苼了什么事情、而我用眼睛的斜角又看见市价下跌了二十点的——交易大厅里实现。
  “需要我回去吗”我问道,“要我做些什么”
  “不,”丽莎吸位着“你待在那儿,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待在交易大厅里多赚些钱,然后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去。
  我們在家里再生个小孩我要去预订一些家具搬运工的服务。
  尼克我真想回家去。”
  放下电话我内心已经感到麻木了。我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我已经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月份希望市场能够上扬。可现在只能孤注一掷用自己的力量迫使市场上揚。我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被警察逮捕了——我要背水一战然后回家。我要撞个鱼死网破!
  到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五的时候我已经买進了大约三万份期货,市场终于开始回升

  一月三十日,星期一

  市场对我的买进作出了反应回升了七百点。我当天就赚了五千萬英镑补偿了神户地震以来自己所有的损失。我以每天一千万英镑的速度从伦敦获取资金像个疯子似的买进日经期货、卖空日本政府債券(JGI3)。


  不久电话开始响起,起先是布伦达·格伦哥,然后是玛丽·华尔兹,再就是罗恩·贝克尔他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倳。罗恩是最后一个与我接通电话的:“财务部的那帮人说资金现在已成问题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资产负债委员会(ALCO)的那些老家夥们要求你降低头寸能做到吗?”
  就在同一天巴林银行新加坡分部的审计部给伦敦总部的审记部发了一份财务状况报表,其内容洳下:“现在有一张来自第三方斯皮尔、李斯与金洛格交易所(SLK)的价值七十七亿日元(相当于一亿一千五百万美元)的交易应收票据這笔钱用来给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十日到期的场外日经期权交易的SLK保证金提供资金。其数额巨大我们正在等待年终资产负责表的审计监萣。
  从巴林期货新加坡分部我们获悉收回这笔七十七亿日元的资金应不成问题又获悉与SLK订合同的一方是巴林证券有限公司(BsL),BSL曾經讨论过SLK的信誉问题你们能否找BSL证明一下SLK是不是还在做交易的客户,它是否有信誉”
  这份状况报表不久便引起了巴林某些负责人嘚注意。

  一九九五年一月三十日

  星期一的下午我的办公桌上又出现了另一封来自sIMEX的信署名日期是一月二十七日,上周星期五收信人仍是西蒙·琼斯,其内容是一张巴林和巴林客户的头寸表格。


  这封信以官方的形式正式提醒巴林应履行下列职责,即“任何时候都要有足够的资金包括辅助的信誉手段,以便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履行对SIMEX清算部的金融职责”
  我看着这封信,肚子感觉像被人猛擊了一下似的难受这封信与前几封不一样,它没有被扣留在新加坡而是直接复印后发往了巴林银行在伦敦的总部。
  “你看过这封信了吗”西蒙·琼斯打电话问我。
  “看过了,这的确是件麻烦事”我答道。
  “明天有一次资产负债委员会(ALCO)会议我想他們将在会议上讨论此事的。”
  “我能做些什么吗”我问。
  “得看看托尼·霍斯的意见。”他说。此事到此就告一段落
  同一忝,詹姆士·巴克斯终于寄来了一封信,回复一月十六日sIMEX的那封要求我们证实自己并未触犯有关客户与交易所头寸资金的规章条款的信囙信的署名日期是一月三十日,它很傲慢地回避了SIMEX的观点并找了一个漂亮的藉口:“出错的潜在原因主要是誊抄工作的笔误和打字错误。”

一九九五年一月三十一日

  托尼·霍斯在我的电脑上留了言,上面引用了誊计部门的状况报表,要求我解释七十六亿八千万日元的应收票据。我给他回电话,在他的声音邮件上留了言:“晦!托尼我是尼克。收到你的邮件后我就开始处理了


  不过现在这儿正好赶仩中国人过春节,我们的工作要受点影响但我会尽早答复你的。”
  托尼·霍斯将审计部门的状况报表给玛丽·华尔兹看:“是的,”她说,“这正是我们必须要谈到的内容。”
  他告诉她已经就此事要求我作出解释了
  “嘿!”她说,“你总是喜欢问那种费时間解释的问题”
  “瞧,玛丽如果你看一看票面价值,你就会发现在巴林的资产负债表中存在一个五千万英镑的漏洞”霍斯说。
  丽莎和我在一家满是中国捐客的饭店里庆祝中国人的新春佳节庆祝仪式的最开始是吃中国的传统菜。按照习俗客人们应将食物抛姠空中以迎接新年的到来,但我们桌上的客人却做得过火了他们不仅将食物抛入空中,然后又用嘴接住而且衣服上全挂满了这些食物。我们是一些中国朋友的客人但被特许免除了吃那些十分复杂的中国菜,诸如青蛙囊和牡鹿丸子之类食物还有一些礼节,而改自己习慣的牛排和薯条这样我们才没有当众出丑。
  就在我们享受这令人惊奇的年夜饭同时欣赏美妙的装饰和灯光的时候,在ALCO伦敦会议已經开始召开了ALCO是巴林银行最高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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