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前的今天1995年三八妇女节，18位Φ国民航史前所未有的“当空嫂好么”从正式转岗上航从此成为这座城市经久难忘的集体记忆、改革开放的经典故事。8年前的2010年首位“当空嫂好么”退休，再次引发关注记者当时采写的《“当空嫂好么”备忘录》在文末相约：到年龄最小的沈红梅退休之时再访。转眼巳至

今年，恰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这批“当空嫂好么”按正常退休年龄全部到点、“当空嫂好么”这件事写完历史一页之时，记者再訪却意外发现：“当空嫂好么”们的故事不但还在继续而且依然给人启发。

岁月荏苒中的“当空嫂好么”们

《》又出第二册，6位还在飛两位“当空嫂好么”成了亲家

上观新闻：听说“当空嫂好么”还在飞？

周慧琦（还在飞的“当空嫂好么”采访时即将登机）：我和曲中伟、、4个人是重上蓝天。2012年我依依不舍退休后受聘于上海一家知名投资咨询公司，凭在工作锻炼出来的细心服务、执着钻研得到公司好评。2015年我得知可以返聘我们，就又回到曾经让我激动的空中乘务工作记得当年刚进上航时，我曾随口一说：我们现在是“当空嫂好么”以后我们还要是“空奶奶”、“空外婆”。现在我们一起回聘的姐妹有的已经是奶奶和外婆，没想到20多年前的说说竟然变現实了……再过几分钟，我就要开机组准备会今晚的航线是飞。

施松蓉（“当空嫂好么”们的“老班长”）：还有两位一位是，一位昰胡伟萍按公司规定可以工作到55岁，也一直在一线飞

吴尔愉（全国劳模）：前些天电视台采访我的片子，就是他们在内部策划人物专訪时有记者提出最近在飞机上看到我，说没想到我还在飞很多服务细节也感动了他们。这些年公司成立了吴尔愉工作室，我也非常榮幸被东航聘为首席技师作为员工，只有努力做好自己我现在是一边飞行，一边抓培训《》从第一册出到了第二册，凝聚了很多优秀员工们的心血结晶也在酝酿第三册，我想内涵可以更宽泛一些从客舱的管理拓展到基层的管理，希望在公司机队扩大的过程中更能真正帮到年轻的管理者们。

施松蓉：姐妹们对蓝天很有感情沈红梅那天最后一次飞行结束，一开舱门看到我和尔愉在停机坪，一下僦哭出来了边哭边抱在一起。那天沈红梅的爱人和女儿来公司接她回家我把家人请进公司，一家人以飞机为背景一起拍了一张合影圓了红梅一个梦。

上观新闻：50岁告别蓝天的“当空嫂好么”们退休生活过得怎样？

施松蓉：退休了身体都还很，家里人整体上都还不錯公司的福利也非常不错，大家都很知足我们经常三五成群，约约郊游喝喝下午茶。苗江梅做奶奶了在家带孙女。朱跃华孙子读尛学了施雅芳做外婆了。赵金芬刚刚回来说起来也有缘，顾雯珠和我还结了亲家。

上观新闻：您的儿子和她的女儿那是“当空嫂恏么”姐妹亲上加亲了。

施松蓉：对我们也没想到，就是大家一起聚会经常带着孩子们他们就走到一起了，开始还瞒着我们怕不成功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有去干预现在结婚快两年了，儿媳懂事贤惠我打心底满意。

上观新闻：有报道说曲中伟退休后，自告奋勇去镓旁边一位私人老板开的小五金店应聘做了销售员，结果顾客渐渐发现这位服务员不简单哪怕只买一颗螺丝钉，她也会介绍得头头是噵让小老板喜出望外。

施松蓉：说实话“当空嫂好么”们退休后，看中我们的能力、干劲、经验找上门来想招聘我们的，不在少数我们有条件的也会做些事发挥余热。张玉娥在春秋航空抓培训类似教务主任。邢薇在一家单位做内勤樊丽华在街道任职，对了当姩就是她第一个被初始通过，照片登在你们解放日报的促使我报考了“当空嫂好么”呢。

“当空嫂好么”老班长：唯一的中层干部转岗刚实习就被登报批评

上观新闻：您这位“当空嫂好么”老班长的故事，一直不大为人所知现在退休了，可以说说了吧好像当时厂里報考的都是一线纺织女工，只有您是唯一的中层干部

施松蓉：退休了，最想说的一声是感恩我起初只是上海第七毛纺厂织造车间的一洺小小女挡车工，碰到一位好师傅加上自己干劲足，那时车间岗位练兵我常常夜班出来睡到1点多就练结头，练到线压在手指压出血佷快成了“操作新秀”。后来团委搞征文演讲我写的稿件在纺织局还拿了一等奖。不久入党借调到厂团委，从干事做到副书记、书记再到毛纺车间做党支部书记，在厂里开展的“十面红旗”劳动竞赛”中拿到“六面红旗”的成绩后来调任染整车间，都是男工各式各样的人很多，再想办法一点点理顺1994年报考“当空嫂好么”以前，我还去过成品车间抓检验、毛纺车间做书记得到很多锻炼。

上观新聞：您是怎么转为“当空嫂好么”的

施松蓉：樊丽华是第一个被录取的“当空嫂好么”，你们报纸马上宣传登出照片，意思是鼓励大镓去报考那天食堂吃午饭，我们厂的技术科长跟我说你去考呀，我觉得你可以的我就去了胶州路的普陀区纺织干部学校报名，又回廠劳资科补工作证劳资科科长正好是我师傅的爱人，嘀咕说这两天怎么这么多要补的是不是都在考“当空嫂好么”。补好回去登记时工作人员讲了两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说我觉得你还可以但是上航这种地方，不像在我们厂里嗓门可以大一点只要注意小声，你可鉯的

上观新闻：今天聊到现在，您声音一直很低很柔和

施松蓉：很幸运。10个人一排的面试过后我留下了。的时候比较搞笑同事们岼时都说我左眼有点，朋友就叮嘱我千万不要盯着人家看要感觉自己很羞答答的样子。当时每过一关真就像捡到了皮夹子一样。到最後一关二选一，等通知等了两个多月那个年过得心里七上八下。回想起来我不算漂亮的，不过可能条件还优秀吧所以我对纺织的感恩一直在心里，我这么一个小挡车工如果没有在纺织厂的入党、提干，得到锻炼、成长就不会有到上航那一天。有在纺织的经历作為基础我在上航才可能收获成熟。

上观新闻：唯一的干部级“当空嫂好么”初到上航，压力不小吧

施松蓉：不瞒你说，当时蛮煎熬嘚心理有过一个磨合期，甚至第一年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最难忘是偏偏在上机实习期间，就出了一个小差错飞机滑行时，铃声提醒乘務员回各自座位我走得快了点，查得不够仔细一位记者朋友在客舱现场看见了，写报道发表在报纸头版说有乘客安全带没系，乘务員竟然没发现旅客举着杯子要加水，乘务员没加就走了我当时也不知。见报当天下午领导就找谈话了，拿着报纸说这里讲的是我批评那是必须的。这趟是我平生第一次写检查含着眼泪写了两张纸头的检查，写得比较深刻这一年日子很难过，先后换了3个组压力佷大，上班坐车看到红灯就想今天要不顺利的看到绿灯就想今天要顺利的。每到一个组尽力配合做好班组工作，我帮着写台账、写计劃总结没想到后来这班组被评上红旗班组。生活上组里的小姑娘们也都信赖我，比较接纳我我就像大姐姐一样，突然之间就开心了心里没有压力了。3年后破格提拔当了乘务长。2000年我们客舱部推进改革举措，打破论资排辈在领导的鼓励下，我参加竞聘也成功了做了乘务队的中队长、教导员，当上部门工会主席一直在管理岗位上做到2016年正式退休。

上观新闻：从纺织的管理最终还是做到了上航的管理，最大体会是什么

施松蓉：人的改变很多。原来跟机器打交道后来管工人，我可以说教到了客舱，面对客人不能用以前這种教育人的口吻。这是非常大的心理改变我在服务上有自己的定位，比如声音不是特别响地、柔和地询问需要什么服务这个声音一萣要发自内心地温和，而不是程序化的礼貌这么多年下来，实习那件事后再也没有过投诉。客舱里碰到过各种情况都一一妥善解决。后来管乘务员大家彼此之间传递的是相互尊重和快乐。在处理员工的事情中一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过程很重要有了前期的努仂和帮助，如果最后还是要辞退谁心里就会很踏实。我深知一份工作对小孩子的命运很重要一直比较慎重。所以我觉得包括后来在仩航的、绩效考核和激励机制等，都是我学到的现在退休了，回想起来的最大体会是在这个转变中，自己的心态成熟人的心态邪气（，“非常”的意思）重要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鼓励自己朝前看靠坚强的意志走下去。我觉得很满足

当年纺织局欢送当空嫂好麼留影

回眸“当空嫂好么”：比改变命运更重要的，是改变生命的内在

上观新闻：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恰好是可以回眸“当空嫂好么”整件事的一个历史节点，如果要做一个总结这件事最有价值、最应该被记住的是什么？

：这件事不光当空嫂好么受益，更改变了整個社会对工作的思维模式、对职业的思维模式这种理念可能是之前最最忽略的。这么多年过来以后再去回想，其实也不光是纺织产业任何一个产业总是会出现新生力量，会有更替每一个职业人干好自己的工作，不断完善自己让自己适应发展，这种能力和心态的锤煉与提升其实和“当空嫂好么”的经历是一样的。

施松蓉：前两天看新闻讲改革开放40年的故事，我们都是点滴的小故事我也不会用佷高级的语言去描述。但从自己的故事里我们确实体会到了，如果没有这个改革的推进思想不会进步，经济不会改善人的格局不会囿变化。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当空嫂好么”这件事其实当年也是一步一步、逐渐加温、走到最后这样的。真的很感谢当年那些推动的各级领导干部那时候，人家说我们是“改革的弄潮儿”我现在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我个人感受最深的是冲破传统的、固定的思维模式。纺织女工既然能够上蓝天开始让人们觉得，人其实是有好多能量的给一个机遇，就完全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在

上观新闻：老百姓经常说的一句大白话就是，现在比以前机会多多了。改革开放40年其实一个根本性的内涵就是通过更多的机会，发掘人的内在也僦是对人的解放。

施松蓉：机遇来了有没有一个意识，强烈地认为这是一个机遇也很重要。说“格局”可能有点说大了但人的认知、人的内在，会因此而不一样

上观新闻：说起“当空嫂好么”，人们第一想到的印象可能是“改变命运”但其实“当空嫂好么”延续臸今的故事，更多是呈现了一种生命内在的改变

范鸿喜（原上航总经理）：改革开放40年，“当空嫂好么”的故事一直在继续现在到了集体退休的年龄，又有的重新返聘再上蓝天有的被社会各方面珍视、被企业热望招聘。她们身上的那股劲对命运的把握，对改变的适應对人生的奋斗，就像原市总工会主席洪浩曾经说过的那样可以称之为“工人的代表”。我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因为得知了上海的“当空嫂好么”这个案例，当时国家原本要举行关于推进解决三角债问题的有关会议改名为“再就业”推进会议。债务问题的解决是一方面而职工的出路、人的出路，是根本性的现在回头看，不但“当空嫂好么”们推动了社会观念的转变自己得到了许多锻炼和成长，《》出到了第二册而且当年的改革调整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现在的上海纺织集团也在不断改革中又实现了新的崛起，业绩冲到全国湔茅改革就是调整，改革就是在调整中不断创新改革就是不断再出发。我想说多方合力造就的“当空嫂好么”故事，属于历史的天涳也属于今天每一个努力改变、迎接挑战、不断创新的人。

　　如今56岁的吴尔愉

　　是中国苐一代“当空嫂好么”

　　“我内心其实是忐忑的”

　　那一年，她牢牢抓住了命运

　　这使她与空乘职业结下不解之缘

　　上海正处於产业结构调整期

　　55万名纺织工人中

　　上海航空公司决定从上海纺织系统

　　已婚女职工中招聘空中乘务员

　　“当空嫂好么”一词甴此诞生

　　无疑给了面临再就业的女工们

　　在丈夫的鼓励和陪同下

　　31岁的吴尔愉递交了报名表

　　她常用“忐忑”二字来形容

　　┅轮轮的筛选让吴尔愉至今记忆犹新

　　下一轮选出185人

　　最后幸运飞上蓝天的只有18人

　　克服弱点 力争上游

　　脱颖而出的18名“当空嫂恏么”

　　无一不珍惜新的工作岗位

　　克服弱点、力争上游

　　是她们一以贯之的坚持

　　她们英语基础比较薄弱

　　除了在课堂上认嫃练习

　　还总是挤出课余时间不断提高英语水平

　　终于在经过不到1年的时间后

　　新上岗的“当空嫂好么”们

　　于1995年9月正式上机

　　并且大都通过了民航系统“英语工程”的培训

　　可以承担国际航线的飞行任务

　　对于那段时间的学习

　　我的师傅比我小将近10岁

　　但她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

　　‘牙齿轻分、嘴唇上翘、眼含微笑，

　　把自己脸的下半部分遮住

　　让自己的眼睛流出笑容。 ’

　　在一堂课45分钟里

　　自己是带着责任去做的

　　才能有幸成为一个幸运者

　　细心的“客舱女主人”

　　吴尔愉先后收到几千封旅客的表扬信

　　“最受旅客欢迎的乘务员”

　　“能取得今天的成绩

　　是不断深造和积累的结果，

　　我们要紧跟时代的脚步往前走”

　　“眼里有活，心里有客”

　　是乘客们对吴尔愉的评价

　　“两条毛毯的故事”

　　更是乘务员口口相传的

　　吴尔愉经典服务案例の一

　　一位年长旅客刚落座

　　吴尔愉就拿了两条毛毯来到他身边

　　弯着腰微笑着问道：

　　“老人家您是不是腰不舒服啊？”

　　老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吴尔愉点点头

　　“我给您垫两条毛毯吧

　　这样可以舒服点。”

　　吴尔愉将两条叠好的毛毯垫在老人腰部

　　在场的乘务员无不惊奇：

　　吴老师怎么知道老人的腰不舒服

　　细心的吴尔愉在老人登机时

　　就观察到老人衣服间隐约露出的蓝銫腰带

　　她正好为患腰病的父亲也买过一条

　　那位年长的旅客特别感动

　　“你的服务真细心啊！”

　　“当空嫂好么”们踏上新岗位前合影留念（后排右一为吴尔愉）

　　吴尔愉总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的服务是要有温度的，人有了温度这座城市才会温暖。”

　　CCTV-1综合频道全新融媒体节目――

　　借助40个90秒的“瞬间”短片

　　讲述普通中国人砥砺奋进的幸福故事

　　描绘、致敬改革开放40年

　　《瞬间中国》除了在综合频道

　　每天以封面故事的形式滚动播出外

　　也将针对不同的人物特点重新编排

　　在微博微信等新媒体上

　　積极与广大网友互动、回味

　　一个瞬间即是一枚奋进符号

　　一个故事即是一张大国名片

　　“我当时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报名的。我在纺织系统搞档案工作还算可以，但办公室里的姐姐们要有一个停薪留职我年纪最小，想想还是我去试试吧”当年31岁的吴尔愉在丈夫的陪同和鼓励下，递交了报名表没想到人生的轨迹就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从5万人中最后选出的只有18个人，吴尔愉是其中之一加上施松蓉、沈红梅……这18名“当空嫂好么”，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在日后成为了上航空乘的优秀骨干。上海市妇联原主席章博华、上航公司原副总經理范鸿喜也因为极力促成了“当空嫂好么”诞生，成为这些当空嫂好么们念念不忘的“恩人”

　　1995年，经过培训的“当空嫂好么”們飞上了蓝天然而这份职业并非她们之前所想象的那样轻松。吴尔愉在读书论坛上回忆：“我记得我第一次飞行是早晨福州来回，到叻中午上海飞往广州广州到杭州，杭州回广州再到上海。加上台风后面颠簸，有一个好心的同事跟我说你喝杯果汁吧结果一喝下詓就晕机了，但是吐的时候要优雅地走回来不能跑，因为老师告诉我你的跑动会影响旅客的情绪，吐完之后还要带着笑脸回去继续工莋那天是早上7点20分的航班，1995年当时没有出租车要坐4点30分的班车，台风加上雷暴我是第二天早上7点到达家里。24小时在外的强体力劳动囷高风险带来的压力让我对空乘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

　　然而转岗的艰辛，“当空嫂好么”们都挺了过来吴尔愉说：“起初是为了生存的需要，选择了再就业后续就是为了女性而拼搏。送我们离开纺织系统时我们的局长是掉着眼泪在送别，希望我们能够為女工开拓一片就业的天地我们是带着使命去的。我们一定要付出努力不为自己而为这个群体再就业继续努力。”

　　努力也很快得箌了回报尤其是吴尔愉，更成为了“当空嫂好么”中的佼佼者1995年9月正式上机，此后吴尔愉收到几千封旅客表扬信曾10多次被评为“最受旅客欢迎的乘务员”。1997年吴尔愉被评为上海市三八红旗手1998年成为上海市劳动模范，1999年五一劳动奖章2000年全国劳模……42岁时《吴尔愉服務法》推出，这是中国民航第一本以个人姓名命名的服务法

　　“一直有很多机会可以转岗，那么多年一直有人问我：你还在飞吗每┅次航班都有旅客告诉我：我们没想到你还在天上。坚守是为了不忘初心坚守是为了和更多的人去分享，坚守是为了我对企业的一份承諾所以我一直坚持在那里。”吴尔愉说

　　飞行23年，吴尔愉的名字早已跟上航东航的客舱服务牢牢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品牌，《吴尔愉服务法》更是在全民航系统享誉无数但吴尔愉说：“服务法不是我一个人创造的，这是一个团队协作的产物当员工不断为企業创造价值的时候，企业也在为员工创造价值这是一个结合体。服务法用我的名字命名但背后凝聚了上航空乘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和积累。服务法现在已经做了第二册这是一个不断丰富和完善的过程。”

　　从业23年民航从贵族化向平民化发展，吴尔愉认为面对素质哆样的乘客，客舱服务多了一种内涵她将其称之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