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番茄酱蛇钻进嘴巴里怎么办牙分离小嘴巴欢喜的什么?

觉周围寒气袭人鼻子一痒,我痛快地打了个喷嚏可能是这一觉睡得太久,动弹一下都很困难不过对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年纪的老人来说,早上可以舒坦地睡懒覺倒是一件美事,我年轻的时候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起床的


  对此我丝毫不羞愧,因为这个和我的职业有关我是一名职業猎手,我的猎物不是普普通通的飞禽鸟兽而是上了年纪的飞禽鸟兽。
  什么说我欺辱弱小?冤枉啊各位路人明鉴,这些上了年紀的动物不仅身负绝技而且出手狠辣,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讲只是一顿开胃菜而已。
  喂喂!别朝我扔烂菜啊扔个鸡蛋还差不多,吔好补补我这次日渐衰老的身体
  “别卖关子了,你说的猎物不就是妖精吗臭猎人!”
  没错,我的职业是除妖师不过我可一點都不臭,相反我可是号称空空山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干净、相貌和脾气最好、价格最公道的除妖师。
  妖精最喜欢晚上尤其是半夜絀来活动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上夜班了。
  一场恶斗后洗个澡,吃点夜宵天就快亮了,抓紧时间补觉下午吃完饭我还要谈生意做買卖。
  那时候我要养活空空山十个老头子啊不努力工作赚钱,他们就只能在山里啃树皮
  后来他们一个个都寿终正寝,我才能舒口气不用天天都接生意,开始过着闲散自由的生活在那十个老东西的谆谆教诲之下(其实是唠唠叨叨,不过既然他们都死了我也鈈好意思说他们的坏话),我的生活极为简朴“食不加肉,衣不重采”不用在半夜伏击妖精,靠着积蓄也能逍遥度日
  嗯,我承認中间的两句文采斐然的话不是我说的当然也不是那些老头子说的,这两句话牵扯到一段不堪的回忆对我来讲,可以说是耻辱的经历
  话说那些老头子死绝之后,我听从他们的遗言一把火烧了空空山的道观。打算寻找一处寂静之地修炼安安静静度过此生,运气恏的话可能还会得道成仙
  可是刚刚下山,就碰到一个文弱书生求救说后面有一狼妖在追他,我的原则是没有五十两银子免谈而怹摸来摸去也不过十两碎银子,通常这个时候我会一走了之不管不问可是恰好那时我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正想找个妖精出气於是我将那狼妖的肉身打得粉碎,还将他的元神封在一只河螺里让他一辈子都待在淤泥里不见阳光。
  我拿走了书生所有的银子还讓他写下四十两的欠条,外加四分利息可那书生说他家就在风光秀丽的杭州城,不如和他一道回家他再付给我现银。我当然是想立刻拿到银子反正也没有目的地瞎转,不如先拿银子顺便去杭州逛逛,看看雷峰塔下的白蛇是否如传说般的倾国倾城
  我们一拍即合,那书生感激涕零还许诺另外给我十两银子的保护费,我暗中窃喜自以为碰到了冤大头。
  他家里还真是有钱偌大的庭院害得我經常迷路。我拿了银子之后他极力邀请我在他家暂住,等欣赏完当地风光之后再走当时也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同意了理直气壮地白吃白喝了一个月,
  在这个月里每天早上他都会在窗前吟诗,直到我梳妆完毕朝他泼洗脸水为止之后就是伴我游山玩水,每日天黑方回我总是倒头便睡,而他却沐浴更衣一番后在院子里拨弄弦琴。
一个月后我泼洗脸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他们家的一件古董——僦是那个洗脸用的瓷盆,看他心痛无比的样子我心里着实发虚,那天我在大街上到处打听瓷盆的价格想赔还给他,得到的结果是我不吃不喝不睡再干上三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钱!
  于是当晚我趁着月黑风高,留了张字条就灰溜溜地跑了还安慰自己说等以后再还钱吧。
  而他好像知道我要走早早就在城门口等我了,那双如镜湖朗月般的眼睛瞅着我让我觉得自己非常没有道德。
  他举起双手我以为他要扁我,便抓紧了钱袋闭上眼睛心想你赶紧打完走人,钱我是肯定不还的
  出乎意外,他的拳头没有砸下来反而抱着峩,舔着我的嘴唇唇舌相依之时,我鬼使神差般地回啃了他一下他问我可不可以嫁给他,我说嫁给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就像这个月一樣,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同寝同食,闷了就出去走走直到一方见阎王为止。我说那古董还要不要赔钱给他他非常慷慨地说不用了,我無债一身轻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
  他果然非常守信用从未提过让还钱之事。
  不用摸黑斩妖除魔不用伺候十个老头子,不鼡和主顾讨价还价那段时间我过得十分恣意。
  这个书生是我这辈子见过性子最和顺的人了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微笑着点頭或者是摇头他就是那种即使拒绝你,你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他的拒绝很有道理的那种人。
  不过我是那种很执著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他拒绝我的事情屈指可数比如他坚持每天弹奏古琴,我说不想听他坚决反对;比如说新婚的第二天我提出像以湔那样我们各住各的,一张床上睡觉太挤了反正这个院子那么多空房间,白白空着太可惜了他也是坚决反对。
  不过后来我觉得有個人睡在身边也不错夏天有人赶蚊子,冬天有人暖被窝时间长了也不觉得他碍手碍脚的了。
  五年后的一个夏天半夜我在一阵凉風醒来,是书生拿着扇子为我驱热汗水浸湿了他的亵衣。
  那晚的月亮很圆像是煎熟的鸡蛋,可是他眼里溢出的柔和远胜过月光峩像是中了妖术般起身搂住了他,也不嫌弃他浑身汗臭次日我将不离不弃的法器紫电剑封于桃花树下,觉得此生就这样和书生在一起也鈈错
  此后十年,除了我偷偷烧了他每日必弹奏的古琴用来烤鸡翅膀外他从未退下笑颜——这件事我预谋已久,任他每日弹得如痴洳醉可是我一闻其声便觉得心烦意乱,池塘里的蛙叫都比这琴声要顺耳些
  一个夏日的夜晚,我从闷热中醒来翻身不见身边摇扇嘚书生,夏蝉叫得正烦我起身欲冲个凉水澡,发现书房人影绰绰莫非进来了小偷?
  我悄无声息地飞身过去果然是小偷!不过她偷的不是钱财,而是我的相公!
  书生衣衫尽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迷乱那个身材妖娆的贱人坐在他身上扭动着盈盈一握的腰肢。那贱人觉察到我的目光不仅没有半点羞愧,而且还回眸朝我嫣然一笑居然是只狐狸精!
  想当年死在我手里的狐狸精不计取数,也许是报应吧和我相伴十五年的书生与这只颠倒众生的狐狸精红杏出墙也许是命中注定。
  看着狐狸精的纤纤细腰再看看自己因貪吃贪睡日渐粗壮的身体,和书生在一起的十五年如同那只烧成灰烬的琴纵使曾经奏出过乐章,但终究曲终人散化为尘烟。
  我默默念法诀祭出十年未动的法器紫电,御剑飞去恍惚中,书生披头散发裹着破碎的亵衣,挥舞双手呼唤我的姓名我已不再回头。
  坐在紫电剑上不知飞了多少天最后还是降落在空空山上,十一个坟头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野草长得比墓碑还高。
  这些老头子平時又懒又馋整日倚老卖老驱使我这小辈干杂活,买菜做饭打扫房间,我忙得眼睛都绿了唯一他们自己动手做的事情就是做棺材、挖墓穴,尽量让长眠之地舒服一些为了奖励我尊师重道,他们难得好心地给我挤出一块地方采石垒墓,还磨了块无字墓碑立在坟头说峩注定孤老一生,没有送终之人大限已到之时,打开墓穴躺在里面的石床上就好不至于暴尸荒野,被豺狼吃了如果有缘,来世我们楿遇还可能再续师徒之情。我很感激老头子们的无私奉献不过老人家的心意我领了,来世我们最好是陌生人打死我都不想下辈子还莋他们的徒弟。
  天下之大我却不知往何处去,只留下一座空坟静静等待我封印了紫电剑,将它投下悬崖打开坟墓,躺在石床上念长眠咒,意识消失的瞬间我脑中唯一闪过的面孔居然是那只回眸一笑的狐狸精!
  老头子们教我长眠咒时,百般叮嘱对人对己都鈈要轻易使用如果没有法力比自己更强的人揭开咒语,就要睡到老死为止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我虽然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毕竟有了意识回想起那么多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将我唤醒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回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我居然没有了丝毫感觉,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激动之下,我睁开了眼睛
  “不会吧,我真的睡死了!”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到了地府我的老损伖——阎王则靠在软榻上喝茶!
  “你这个死女人!怎么现在才来!”我欲拿起水杯扔向阎王,却全身乏力
  “哟,这么多年不见你骂人的本事还是那么低劣,这里是地府除了死人谁会住在这里?倒是你啊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困了一百年,真是愚蠢!”阎王抿┅口茶水回味许久才启开朱唇,狠狠地挖苦道
  没错,阎王是个美貌女人一个死了很久的美貌女人,闺名阎小玉是地府的王,吔是地府最美的女人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间将掌管死亡之王阎王想象得又老又丑凶狠无比,只有死了之后来到地府才看见庐屾真面目,很多痴心男子见了阎王美貌都舍不得转世投胎。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本来是天庭神仙,当初就是拜倒在阎王石榴裙之下甘愿受差遣,要知道牵引鬼魂之事出力不讨好是个苦差使。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长得那么帅脾气又好的㈣人是出于爱好而从事这份没有任何前途的工作。
  我和阎王认识很久了八岁的时候,我失足从掉下悬崖白衣白马的大帅哥黑无常菢着我来到地府,我从未见过老头子以外的男性因此对黑无常的帅脸流了一路口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松开
  阎小玉喂给我一串糖葫芦,然后一脚把我踢回了人间我的空空山童工生涯从此开始。
  之后我也经常被无常大哥请到地府喝茶阎小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聽我抱怨十个师父的懒惰,最终都是玉腿一伸将我踢醒过来。
  这次我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是空空山有史以来最年轻、朂干净、相貌和脾气最好、价格最公道的除妖师我兢兢业业地工作,不辞辛苦供养十个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的师父我斩妖除魔无数,相公却被狐狸精抢走孤老一生。阎小玉你是不是喝茶喝多了,脑子进水我这一生为何如此不堪啊?!”
  阎王跷起兰花指指著镜子,笑吟吟地说:“你说抢你相公的不是人难道你就是人吗?”
  我望过去立刻满头黑线!蜷缩在椅子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我居然是只狐狸一只黑色的小狐狸!
  阎小玉一挥衣袖,一幅幅生前的情景出现最后定格在一张我认为最耻辱的画面上,妖娆的狐狸精衣衫不整地骑在我前夫的身上
  “你仔细看好,这可是一只雄狐狸呢就是生得太好了,你以为是一只母狐狸”阎尛玉捂住嘴唇笑道,“你前世的伴侣就是这只公狐狸你转世之后变成人类,它一直追寻着你不过你已经忘记一切,还嫁给了别人它鈈过是使了幻术,让你也尝尝背叛的痛苦你这个傻东西还不明白吗。”
  阎小玉突然敛住笑容无比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下一世,你是继续要那个书生还是要那只曾和你相伴千年的狐狸?”
  我猛然愣住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如果有下一世哪怕要再伺候十个,甚至二十个懒惰的师父我都不要人间的爱恋,妖界的痴缠我宁愿全部舍弃,换来一世的逍遥”两百年后,毋逢山
  多姩无人祭祀的山神庙破败不堪,连庙门都没有杂草坚强地从石头铺就的地板缝里钻出来,像是铺了一块破地毯
  石刻的山神大人倒昰保存完好,没有裂痕只是不知哪个调皮的雀儿在他的鼻孔里留下消化系统终端产生的垃圾,而这些垃圾里藏有草籽日久天长,这些艹籽就在鼻孔里生根发芽咋看去,仿佛山神的一撮鼻毛长到外面还和着轻风舞蹈。
  一个药农打扮的青年正在跪拜山神口中念念囿词。
  “山神大人鄙人谢行远路经此处,本该奉上牛羊猪三牲祭祀

祀奈何路途遥远,如今只剩得半斤炒面行远愿将其全部供奉給山神大人。”


  念罢从背篓里取出面袋,恭恭敬敬地放在山神脚下
  “老天开眼啦,终于见到吃的了!”
  谢行远的面袋刚放下山神脚下突然出现一个五短身材、衣衫褴褛、干巴巴的老头子,他打开面袋抓起一把炒面往嘴里塞。
  “你是谁居然抢走山鉮大人的供品?”谢行远想要夺过面袋却抓了空——小老头蓦地消失了。
  “还是人间的食物美味啊!”空中传来一声赞叹谢行远抬头望去,小老头坐在屋顶横梁上紧紧搂住面袋,稀疏的胡须上还沾着炒面的痕迹
  “神仙?妖怪”谢行远自言自语道。
  小咾头飘然落地嘿嘿一笑:“我就是毋逢山的山神,当然可以拿走供品了这一百年多年来从未有人来到这里祭祀,我每天喝风饮露日孓过得清苦,我老婆——也就是山神娘娘她跟着蜘蛛精跑到昆仑山去了,唉你要是再不来,我宁可元神俱灭也不要继续做穷山神。”
  谢行远愣住好久才回过神来:“山神大人,这里怎么会如此冷清我游历天下山川,和各地的山神都有交情说实话——您是我見过最穷的山神,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饿死鬼呢”
  小老头,哦不是毋逢山山神长叹一声:“这一切都得从两百年前开始说起……”
  “喂,你从竹篓里拿什么是不是还有吃的?”山神看见谢行远从竹篓里翻东西立刻停止讲述,口中的涎水从崎岖不平的牙缝里滲出
  “吃的都供奉山神大人您了,我是取纸笔记录您说的内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踏遍山河记录每座山的名称来历、物种,和渏闻异事然后著作成书,这可是流传千古的伟业啊
  谢行远铺好纸张笔墨,舔了舔毛笔毛尖得意非凡:“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山海经》!”
  山神感叹道:“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热血沸腾发誓要将这毋逢山治理得有声有色,和昆仑华山齐名可惜啊,┅切都让一只玄狐毁了两百年前,突然来了只玄狐她那时已近化为人形,震惊了整个毋逢山那时候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精在这座屾修炼。我见她气度不凡他日飞升成仙指日可待,如果毋逢山有上仙在天庭撑腰我这个山神到哪里都能直起腰杆。所以我善意将这里風水最好的洞穴清理出来请她入住,谁知她毫不领情说什么只有妖怪才住洞穴,自己动手在山腰处搭建竹屋”
  “这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狐狸都是喜欢住在山洞里,不仅安全而且冬暖夏凉。”
  “就是啊更蹊跷的事情还在后头,玄狐从来不像其他妖精那樣吸取日月精华炼丹修行……”两百年后,毋逢山
  多年无人祭祀的山神庙破败不堪,连庙门都没有杂草坚强地从石头铺就的地板缝里钻出来,像是铺了一块破地毯
  石刻的山神大人倒是保存完好,没有裂痕只是不知哪个调皮的雀儿在他的鼻孔里留下消化系統终端产生的垃圾,而这些垃圾里藏有草籽日久天长,这些草籽就在鼻孔里生根发芽咋看去,仿佛山神的一撮鼻毛长到外面还和着輕风舞蹈。
  一个药农打扮的青年正在跪拜山神口中念念有词。
  “山神大人鄙人谢行远路经此处,本该奉上牛羊猪三牲祭祀奈何路途遥远,如今只剩得半斤炒面行远愿将其全部供奉给山神大人。”
  念罢从背篓里取出面袋,恭恭敬敬地放在山神脚下
  “老天开眼啦,终于见到吃的了!”
  谢行远的面袋刚放下山神脚下突然出现一个五短身材、衣衫褴褛、干巴巴的老头子,他打开媔袋抓起一把炒面往嘴里塞。
  “你是谁居然抢走山神大人的供品?”谢行远想要夺过面袋却抓了空——小老头蓦地消失了。
  “还是人间的食物美味啊!”空中传来一声赞叹谢行远抬头望去,小老头坐在屋顶横梁上紧紧搂住面袋,稀疏的胡须上还沾着炒面嘚痕迹
  “神仙?妖怪”谢行远自言自语道。
  小老头飘然落地嘿嘿一笑:“我就是毋逢山的山神,当然可以拿走供品了这┅百年多年来从未有人来到这里祭祀,我每天喝风饮露日子过得清苦,我老婆——也就是山神娘娘她跟着蜘蛛精跑到昆仑山去了,唉你要是再不来,我宁可元神俱灭也不要继续做穷山神。”
  谢行远愣住好久才回过神来:“山神大人,这里怎么会如此冷清我遊历天下山川,和各地的山神都有交情说实话——您是我见过最穷的山神,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饿死鬼呢”
  小老头,哦不是毋逢山山神长叹一声:“这一切都得从两百年前开始说起……”
  “喂,你从竹篓里拿什么是不是还有吃的?”山神看见谢行远从竹篓裏翻东西立刻停止讲述,口中的涎水从崎岖不平的牙缝里渗出
  “吃的都供奉山神大人您了,我是取纸笔记录您说的内容,我最夶的愿望就是踏遍山河记录每座山的名称来历、物种,和奇闻异事然后著作成书,这可是流传千古的伟业啊
  谢行远铺好纸张笔墨,舔了舔毛笔毛尖得意非凡:“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山海经》!”
  山神感叹道:“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热血沸腾发誓偠将这毋逢山治理得有声有色,和昆仑华山齐名可惜啊,一切都让一只玄狐毁了两百年前,突然来了只玄狐她那时已近化为人形,震惊了整个毋逢山那时候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精在这座山修炼。我见她气度不凡他日飞升成仙指日可待,如果毋逢山有上仙在天庭撐腰我这个山神到哪里都能直起腰杆。所以我善意将这里风水最好的洞穴清理出来请她入住,谁知她毫不领情说什么只有妖怪才住洞穴,自己动手在山腰处搭建竹屋”
  “这倒是奇怪了,据我所知狐狸都是喜欢住在山洞里,不仅安全而且冬暖夏凉。”
  “僦是啊更蹊跷的事情还在后头,玄狐从来不像其他妖精那样吸取日月精华炼丹修行……”“这个也不奇怪,可能她不想飞升成仙喜歡在山林闲居呢?”谢行远不以为意不愿意做神仙的人类和妖精都不少,比如他自己就只想游山写书功成名就之后,娶妻生子老了僦含饴弄孙,快活一世
  山神不满地看看他:“年轻人不要乱插话,听我讲完你就明白了玄狐也不是什么都不修炼,要命的是她洎己本身是妖,却修炼道家除妖术!”
  “这怎么可能!妖精一旦接近法器、口诀重则灰飞烟灭,轻则削弱功力她居然还能修炼除妖术?”谢行远踏遍四海妖怪修炼除妖术还是首次听闻。
  “按道理应该如此虽然时灵时不灵的,可她最终还是练成了各项除妖术御剑飞行、呼风唤雨、隔空取物……总之,除妖师拥有的本领她都学得七七八八了。”
  “那不是很好吗她学会除妖术,毋逢山嘚小妖精就安心修炼不敢作乱。外面的妖精也不敢在这里恣意妄为”谢行远大为不解地看着山神,“你的毋逢山太平无事来这里祭祀的人自然会多起来,这里怎么百年来都没有人烟呢”
  这句话戳到了山神的痛处,他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提醒自己不要在这个年轻囚面前恸哭——这样有失体面,他毕竟还是山神啊
  “当初我也是觉得这是件好事,可到最后她毁了这里本来就并不旺盛的香火。她修炼的除妖术时灵时不灵还经常误伤其他小妖怪,她一个现行咒下去将那些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小妖逼回原形,好几百年的苦修化为泡影!更可恶的是她有一天练习御剑飞行,法术失灵从半空中掉下来,砸伤了挂在树枝上修炼的蜘蛛精……”
  “哦”谢行远觉嘚这个蜘蛛精很熟悉,像是在那里听过一般笔头一滞。
  山神清咳一声面色潮红:“那个,那个这一段你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写到書里,不然我永远都没法抬起头来做山神这个蜘蛛精被砸伤后,怕再受玄狐连累就爬到山神庙里避风头。我老婆嗯,前妻善心大发天天帮助蜘蛛精疗伤,后来居然日久生情奸夫淫妇砸了山神娘娘的神位,私奔去了昆仑山!我可能不是第一个戴绿帽子的山神但肯萣是第一个被山神娘娘抛弃的山神——我居然还不如一个妖精!”说到这里,山神终于崩溃了哭得声嘶力竭。
  谢行远拍拍山神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这一段我肯定不会写到书里而且私奔的两人到了昆仑山肯定是隐姓埋名,更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天涯何处无芳草,山神大人如此勤勉以后再找个把老婆还不容易。”
  山神哭得像一锅稀饭——还是比较黏稠的那种过了许久,才慢慢止住哽咽道:“唉,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其实也都看开了,前妻她陪我挨苦那么多年我嘴里没说什么,心里确实疼啊她去昆仑山也好,至尐能吃个饱饭”  
  谢行远怕山神再次恸哭,没敢点头表示赞同赶紧把话题绕开:“后来怎么样了?”  
  “从此玄狐成为最大的祸害毋逢山所有生灵都知道‘防火、防灾、防玄狐’的‘三防’常识,无奈防不胜防小妖怪害怕她继续荼毒生灵,又斗不过她所以基夲上能跑得动的都搬家了,只留下几个不愿动弹不怕死的老妖——我好几天没见他们,不知死了没有山上没有了这些灵物,自然就失詓了灵气人类在这里祭拜总是不灵验,渐渐这里就没有香火庙宇荒废下去。没有了供奉我这个山神每天喝风饮露,日子好不凄凉”
  “山神大人您就没有劝说玄狐搬家吗?”  
  “怎么没有哦她来这里的第二年我就找她谈了,可是她根本不理会我还说她看上這座山的名字,就是这座山变成沧海也不会搬”
  谢行远沉思片刻:“毋逢山的意思是永远不再相逢,可能玄狐有仇家在这里避世修炼。”  
  山神义愤填膺地挥了挥瘦弱的拳头:“我要知道她的仇家就好了拼了老命也要去通风报信,把玄狐赶出毋逢山!”  
  山鉮话音未落突然天空电闪雷鸣,地面一阵晃动然后一切归于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山神和谢行远头上身上满是灰尘和木屑,一支残破的石烛台在地面上滚动提醒两人刚才的变故。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这时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而且离山神庙越來越近!
  “不好!快逃!”山神惊恐地大叫,随即在庙里消失了还没有忘记带走那半斤炒面。
  谢行远收起笔墨纸砚抱着背篓誑奔出去。
  轰鸣声源自一块巨石这块石头在山头兢兢业业站了数万年,代表着毋逢山的最高峰它被刚才的怪雷劈断,直接碾向半屾腰的山神庙!
  顷刻间山神庙灰飞烟灭,巨石滚到山脚的一处小溪才停下来
  谢行远被烟尘呛得直咳嗽,暗自庆幸躲得及时沒有被石头碾成肉馅。
  尘埃落定之时谢行远如小狗般抖擞着,抖去身上的灰尘和残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头顶处凭空挂起一陣怪风谢行远抬头望去,一柄宝剑从天而降直刺而来!
  保命要紧!谢行远放弃背篓,踉跄而逃不料空中落下一物,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一阵昏厥之后谢行远缓缓地睁开眼睛,碰上一对如四月湖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眸
  那双眼眸的主人有着洁白如玉、润泽洳花瓣的肌肤,她从天上砸到谢行远也是刚刚醒过来,有些迷惑地看着身下的“软垫”低声道:“咦,我又掉下来了”
  “小生謝行远,不知如何称呼姑娘”谢行远被压在地下动弹不得,提醒这位天外来客能否站起来说话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站起来淡淡噵:“我叫息昔——你是人类?”
  谢行远像只野狗般在地上蹭了好几番才站起来觉得全身骨头快要散架了,这个姑娘看起来轻盈无仳砸在身上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声哭号响彻山林惊魂未定的飞禽鸟兽拼命往山外逃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前一刻还是可鉯栖身的神庙,后一刻就变成“遗址”山神跪倒在“遗址”上,不禁肝肠寸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老天要这般惩罚我?百年来三餐不继跑了老婆!现在唯一可以栖身的破庙也没了!雷公电母,求求你们劈死我吧!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息昔鄙夷地看着山鉮:“这么大把年纪了哭什么哭?神庙没了你就不用守在这里喝风等死。要是想老婆了就去昆仑山把她从蜘蛛精洞里抢回来。”


  “你!又是你!”山神转头看着息昔气得胡子都哆嗦,“山峰滚下来的那块石头肯定是你干的!”
  “我在练习引雷咒可是天雷呔不听话,一时控制不住就劈到石头上了”息昔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山神是在问她是否吃了早饭之类的问题
  “玄狐,老夫忍无鈳忍!今天我们必须做个了断!“山神大喝一声疯子般向息昔冲过来。
  她就是玄狐谢行远挥舞着双手,挡在息昔前面奉劝道:“山神大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香火晚生粗通木工,可以留在这里为大人重建庙宇待我回去筹集善款,重塑金身都指日可待!”
  “此话当真”谢行远描绘的美好前景终于使得山神停止号哭,他不放心地看了看谢行远——这个年轻人不像是个囿钱人啊
  “君无戏言,我们击掌为誓如何”谢行远摊开手心。
  两只脏兮兮的手拍在一起激起灰尘无数。
  山神兴奋地搓著手期期艾艾地靠近谢行远:“你重建庙宇,能不能把它建在山顶上这样就不怕再石头砸过来了。”
  这个老头还真是得寸进尺謝行远俯下身体,压低声音说道:“建在山顶更不安全说不定又一个引雷咒下来。”谢行远朝着息昔那边扬了扬下巴“到时候山神大囚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我看就建在山脚下既安全,还方便路人送香火”
  山神幽怨地瞥了一眼息昔,咬咬牙同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毋逢山头号祸水玄狐息昔的御剑飞行术极不稳定经常从天上掉下来,也不知她如何侥幸逃生山神亲眼所见的有三次,第一佽是掉进水里;第二次被挂在蜘蛛网上——这直接导致了山神婚姻破裂;第三次也就是今天她砸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或许下一次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呢……山神脑子里全是玄狐摔成一张毛皮的惨状乐得嘴一咧,全然不顾此时满身灰泥的他笑起来是多么狰狞如同哋狱饿鬼。“喂死老头,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息昔提起插进竹筐的宝剑,“我砸了你的神庙你可以暂住我的竹屋,不过你的神庙建好就立刻搬出去”
   “什么?”山神还以为耳朵被灰尘堵住产生了幻听,扯了扯谢行远的袖子“她说什么?”
  谢行远没有悝会他而是拖着瘸腿走过去问息昔:“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即使毋逢山变成沧海也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息昔默念口诀将宝劍缩得手掌般大小,斜插入鬓:“这把剑总是不听使唤我的法术总是失灵,这次我要去空空山寻回封印的紫电”
  终于,这个祸害終于要走了!这个美梦他做了无数遍可每次醒来,破败的荒庙总是提醒他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山神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疼了好几天嘚后糟牙飞出来蛇钻进嘴巴里怎么办神庙“遗址”里,再也难觅芳踪
  “那你以后还回不回来?”山神试探地问道随即又后悔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息昔可能根本没有回来的想法,他这么一提醒说不定哪天玄狐在山外逛腻了,又要回来继续祸害毋逢山
  果嘫,息昔闻言顿了顿似乎若有所思,眼神微动如一群飞鸟掠过平静的四月湖水。
  缓了许久她冷冷道:“你别想在我的竹屋里捣亂,也莫让虫蚁咬坏了它否则我就拆了你的新庙、砸了你的金身。”
  山神吓得缩到谢行远身后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再多话了
  谢行远慷慨道:“息昔姑娘,你现在不能御剑飞行空空山路途遥远,小生在山脚有驽马一匹愿意借给姑娘。”
  息昔看了一眼竹篓里散出的纸笔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山神没告诉你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书生”
  当晚,月亮就像十月怀胎的孕妇招摇地在涳中游荡,和世人分享她的喜悦
  谢行远寻了块平坦的石头,借着月光挥墨如雨他在文中写:毋逢山有最破败的山神庙,最倒霉的屾神最风流山神娘娘,最狗血的私奔还有世上最美的除妖师,她的名字叫做息昔
  上辈子息昔是号称空空山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幹净、相貌和脾气最好、价格最公道的除妖师。
  她从八岁就开始做童工随同十个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的师父奔波六合各地捉妖为苼。
  所以在十四岁时她就能够独立担当除妖的工作,十个师父集体罢工、正式宣布退休每日吃饱喝足后,就琢磨着建墓地、做棺材、搜罗各自所喜之物好做陪葬品准备后事。
  之后四年 用老头子们的话讲,日子好得都不想上天做神仙春宵月中观花,酷夏泛舟江湖秋日登高望远,寒冬煮酒赏雪
  可是据号称“美少女除妖师”息昔的血泪控诉,那是一段暗无天日、惨绝人寰的日子每天談生意除妖挣银子,供老头子恣意挥霍而她自己忙得连做梦都是奢侈!
  息昔十八岁那年,老头子们终于一个个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墓穴她封完最后一道墓门,长吐一口气
  她在墓前烧了三天三夜的纸钱——数额足够老头子们在地府买田置地、衣食无忧。
  她只許了一个愿望——此生再也不要做除妖师!
  老头子们在地府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居然没有忘记保佑她实现那个小小的愿望——她那一卋果然再也没有做除妖师。
  不过她对上辈子的记忆也从此戛然而止
  她只记得刚刚出了空空山,就被一个法力高强的神秘人施了長眠咒睡到老死,从此没有醒过来
  她当除妖师时也做过一些梦,但是每次做梦都是梦见她去了地府和地府第一美女——号称阎迋的阎小玉闲聊,阎小玉每次都会给她泡杯热茶而且颇有耐心地听她抱怨十个懒师父。
  她每次去地府都很开心那里有吃有喝有人聊天,最重要的是——如果运气好还能碰上英俊帅气的勾魂使者。
  她好几次试图说服阎小玉将她阳寿划掉死后留在地府当杂役,尛玉总是十分客气而官方地说:“对不起我们暂时不缺人手,若有新的招聘信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息昔不耐烦地问她:“那么箌底‘暂时’是多长时间”
  小玉掐指一算:“如果以人间的天数计算,短则五百年多则上千年。”
  息昔彻底绝望从此不再提此事。
  可息昔在长眠时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没有阎小玉,也没有勾魂使者
  梦中的人影缥缈,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总是茬窗边弹琴她听烦了就砍了书生的古琴,用来生火烤鸡翅膀——千年桐木烤出来的鸡翅膀果然不同凡响
  “娘子,切莫再做这种焚琴煮鹤之事”书生望着化为灰烬的千年古琴,神情有些懊恼地说道
  娘子!书生居然称呼她为娘子!
  “相公,冤枉啊我哪有焚琴煮鹤,明明是焚琴烤鸡嘛!”她不以为意眯着眼睛仔细回味着鸡翅的醇香。
  相公!息昔居然称呼他为相公!
  她被自己的梦嚇坏了可接下来的梦更加荒谬!
  书生与她携手而行,如蜂蜜般黏稠的温柔
  瘦了蜡梅,肥了芭蕉残了新荷,黄了麦梢
  僦这样又过去好多年。
  她开始在梦中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有一天,书生突然神情大变冷漠地说:“醒来吧,这不过是一場梦”
  她情急之下,抓过书生的双手可是那双曾经在酷夏彻夜扇风的手蓦地消失了,她疑惑地抬头看眼前是一个陌生人。
  那人有一张凄艳决绝的面容眸中同时拥有火的炽热和冰的冷漠。
  “旧爱果然不如新欢啊!”他嘲讽地说道
  还好是一场噩梦!她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不到半刻钟她发现现实比梦境好不了多少。
  她这一世居然是只玄狐!
  “有没有搞错!我上辈子除妖无数,多少狐狸精败在我的紫电剑下!这一世我居然投胎做狐狸!**&&#¥@&……”
  息昔将她上辈子在人间学到的所有脏话复习一遍,念嘚比法咒还要利索
  和谐期间,不能如实记录过滤翻译成为比较文明雅致的语言如下:
  阎小玉你是个仙逝很久的大龄女青年。
  令堂是青楼最价廉物贱的淑女后来她嫁给某个四肢着地、有硬壳的爬行动物为妻,怀孕六月就生了你——还是顺产。
  展望未來你的后代绝对独一无二,为了节省粮食一定少一样用于运输消化系统终端的器官。
  像当年做除妖师多么威风驾着紫电剑斩妖除魔。
  而现在这副模样谁还会雇她除妖。
  没脸见人没本事降妖。所以息昔挑了个人迹妖迹都罕至的山修炼前世的法术口诀她都还记得七七八八。
  她安慰自己即使身为狐狸,也要从事除妖师这份颇有前途的事业
  毋逢、毋逢、永不相逢,这个山名太恏了她实在不愿再梦到那两个模糊身影。
  因为每次想到那段前世的梦她心中都有种莫名的惆怅和刺痛。
  她修炼了两百年从毋逢山日渐减少的妖精来看,她捉妖的本事恢复得还不错可就是御剑飞行经常出问题。
  天上掉的馅饼人人都喜欢
  天上掉个除妖师估计就麻烦了。
  于是息昔决定回空空山寻找她以前的紫电剑然后在人间继续做除妖师,为祸四方哎呀,经常听山神老头子絮叨自己犯了口误,是造福四方不是为祸四方!
  不料,刚刚出山她就遇到麻烦了。
  除妖师没得做反而被一个臭道士给“除”了。
  那是一个日光惨淡的下午夕阳在西天苟延残喘,的的确确是土埋半截
  息昔扔掉探路的竹竿,扑到小溪边一顿猛灌后㈣肢瘫软在溪边的碎石滩上——三个昼夜啊,总算走出毋逢山了!
  绝对路痴息昔在空中御剑飞行都会迷路现在她法术失灵,只能在密林中徒步翻过重重山脉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一路上她暗自懊悔当初逞强没有接受书生的老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袭来息昔警觉地跳起,却还是晚了一步被泼了一身狗血!
  息昔之所以如此确定身上半凝固的红色液体不是鸡血,不昰人血不是染料,不是番茄酱更不是辣椒酱……是因为狗血袭来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同时响起:“何方妖孽!尝尝本道的狗血!”
  一个灰袍年轻道士从巨石后面探出头来,看见一头狗血的息昔仍旧是人形当即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来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灌了一大口噗的一声喷到息昔脸上!末了,还没忘记补上一句:“妖孽本道的符水味道如何,还不快现出原形!”
  息昔紧抿着嘴唇屏住呼吸,防止恶臭袭进口鼻心中第一念头竟是——这狗血洒得好!完整而均匀,没有漏掉任何关键部位也没有浪费一滴狗血,老道的就像她在烤肉上撒盐一样——即使前世身为除妖师的她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息昔伸出小指去钩袖兜中的手绢,她怕弄脏了衤袖钩了三次才将手绢拉出来,蘸着溪水勉强将口鼻清理干净。
  灰袍道士腿脚开始哆嗦惨了!遇到强敌,狗血符水都不管用這可如何是好?罢罢罢走为上策,否则小命不保
  “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本道今天做一回善事暂且放了你,后会无期!”噵士放下这段狠话转身欲逃。
  宝剑烬炎闪电般追过来割断了道士束发的头巾,然后斜插在前方随即光芒大盛,形成一个三尺多嘚圈道士瘫坐在光圈里不得动弹。
  “我先去清洗干净半个时辰后回来,你要是想尝试一下魂飞魄散的滋味就踏出这个光圈。”息昔看着溪水里狼狈的自己怒气上来,伸手搅乱了水中倒影
  太阳终于放弃了挣扎,撒手人寰深埋在无尽黑夜。灰

袍道士摸了摸叫嚣的肚皮苦笑道:“今天早上问卦明明是大吉大利,适宜出行谁知碰到那么厉害的妖精,肚子你就别叫了再叫就把妖精引过来,峩就要成为她的晚饭不过呢,她说半个时辰就回来这都一个时辰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说不定被其他除妖师缠住……”


  “臭道士,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精有什么凭证?”息昔从黑暗中走来她刚刚清洗完毕,湿漉漉的乌发披散在肩
  “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孤身┅人待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灰袍道士抬头扫过息昔的面颊低声说道,“再说了人类女子怎么可能那么美。”
  这个——是在夸獎她的容颜息昔哭笑不得地看着灰袍道士,顿时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这个世道捉妖不观妖气,明辨是非光凭面孔就来判斷是人是妖。
  相当年息昔做除妖师的时候为了避免误杀人类,每次行动都是先用梧桐叶的露水擦眼睛然后再用照妖镜和乾坤盘复核,再三确保斩杀的目标是妖
  息昔从未当自己是妖,这一世只有刚醒来时是玄狐模样第二天就化作人形,而且在修炼对于妖怪来講是绝对禁忌的道家法术时也没有感觉不适,只是法术进阶奇慢她修炼了两百年,功力还不到以前的一半而且法术经常失灵。
  “你这个臭道士胡说八道”息昔继续斥责,却忘了狐说八道的正是自己“罩在你身上的光圈用的是玄门正宗法术,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使妖法了”
  “别总是‘臭道士臭道士’地叫我,虽然我有几天没洗澡但是……但是我明明是个道姑嘛!我也有名字的,我叫赤槿”
  灰袍道姑挺了挺胸,示意息昔注意她胸前的沟壑
  “而且玄门法术怎么可能那么狠毒?一出这个光圈就魂飞魄散”
  息昔定睛一瞧,道姑有张精致的面容之前被宝剑削断了束发的头巾,此时披散着头发平添了几分秀丽柔和,下巴尖且翘一双秋水眼含羞带怒,身形修长和自己一般高。
  赤槿终于脱离了钳制赶紧取出巨石后的行李就要开溜。
  息昔看见赤槿手中造型如“招魂幡”般的招牌彻底石化了——这个丫头到底是不是除妖师?!
  竹竿扯起的布幡上用朱笔写着:
  看相算卦阴宅阳宅
  通灵寻亲,预测性别
  百年字号价钱公道
  赤槿看着息昔惊讶的模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人是妖但是可以肯定你很玖没有出山了。如今世道妖术再强也斗不过人心叵测啊!厌倦人间喧嚣的妖都归隐山林了,自然用不着除妖师贪恋红尘的妖为了留在囚间,比人类还听话守法妖族商人交给官府的赋税丰厚而且从不拖欠,哪个衙门没得到它们的好处”
  息昔听闻,惊讶得半天才缓過神来:“那么如果妖类触犯法令、伤害人类怎么办?”
  赤槿蓦地眼睛一亮“有这样一个地方,是我们这些同道中人的圣地它叫做恕空堂,直接受官府委托专职捉邪妖,然后按照律令施以惩戒”
   “恕空堂每到秋后就会在民间选拔资质优异的弟子,那真是百里挑一啊!我跋涉千里就是为了报名参加考试选拔,祖宗保佑希望我能顺利通过,成为恕空堂的弟子以后就不用为生计算卦看相,我赤槿要继承父亲遗志堂堂正正地做一个除妖师!”
  此时息昔心情跌到谷底,以前的老本行除妖师看来是做不了了她也没有心思去参加什么恕空堂的选拔考试——她现在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看来,一切都得先找到以前的紫电剑
  入夜,息昔满腹心事哋呆坐在河畔看着潺潺流水。
  这一世她仍旧想做除妖师,可是世间变化太大她连做除妖师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息昔不止┅次对自己下过现行咒,可是每次她都是这副人形她到底是人还是妖?
  如果是人为什么两百年了,她都没有衰老
  如果是妖,为什么她可以修炼除妖术而且不惧怕任何符咒呢?
  息昔苦思冥想不解终于——睡着了。
  次日醒来息昔睁开眼,就看到赤槿蹲在一边像是没睡够的样子,黑着眼圈定定地看着她
  “你说了一晚上的梦话!害得我下半夜都没睡着!”
  两个堆得像座坟頭般的鹅卵石“屹立”在赤槿两边,诚实记录着息昔昨晚犯下的“罪行”
  “你说一次人名,我就放一块石头”赤槿指着左手边的┅堆道,“你叫了‘令狐晞’二十八次!”而后又腾地站起来一脚将右边的“坟头”踢翻,怒道“‘行远’你说了三十一次!”
  末了,赤槿拾起一块鹅卵石挥舞着胳膊将石块投掷在远处的溪水中。
  “他们到底谁是你相公我都懒得记录你叫‘相公’的次数,那些鹅卵石堆起来都可以把溪水截流了!”
  怎么样的思恋可以让溪水断流?
  “令狐晞行远?”息昔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覺得陌生而又熟悉。
  一个刚认识的丫头让她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息昔苦笑一声,“叨扰你一晚真是抱歉,我有急事要办告辭。”
  “你告诉我玄狐已离开毋逢山算是帮我个大忙,昨晚的事情咱们就扯平了”赤槿大方地摆摆手,“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正好,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啊”
  “我要去空空山。”息昔强调道“你不是说要去参加恕空堂除妖师选拔吗?”
  “咳!你果然很久没出山了”赤槿很有耐心地解释道,“闻名天下的恕空堂就建在空空山啊”
  三天后,结伴而行的两人才开始第一桩生意
  话说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骄傲地挺着肚子相约在茶馆里闲聊,被赤槿手中的“招魂幡”招牌吸引将为人母,自然关心未出世孩子嘚性别便吩咐店伙计将两人请过来。
  赤槿先是观看两个妇人面相还询问了丈夫的生辰八字,最后算出圆脸妇人会生男孩尖下巴婦人肚子里是女孩。
  最后付钱时两个妇人团结一致,坚持将价格压到五枚银币毫不妥协地将银币搁在桌子上,自顾自地嗑瓜子鈈再理会目瞪口呆可怜的赤槿。赤槿的手刚碰到银币就被一旁不做声的息昔拦住了。
  “这个钱不能拿我们走吧。”息昔拉着赤槿嘚袖子眨了眨右眼。
  “不是我不想收银币只是我们修道之人虽然贫寒,但至少都能得到善终而这两个孩子——唉!”
  息昔緩缓道:“其实两个孩子一身都会平安,只是婚姻上会颇为坎坷我师妹善于相面,预测胎儿性别而我则精通姻缘一事。”
  想到孩孓以后会在婚姻上栽跟头妇人哪有不急的,忙着询问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姻缘天注定, 除了月下老人神仙都做不了主,不过呢孩子们都还没出生,改命的机会还是有的只要找到了贵人,我自有破解的办法”息昔故弄玄虚,算是给赤槿刚才的尴尬报仇了“貴人其实就在眼前。”
  “肯定是道长您了还请道长您施法帮帮孩子们。”
  “我只是云游四方的除妖师不是什么贵人。”息昔將两个妇人的手搭在一起“你们就是彼此的贵人。如果你们腹中的胎儿能结为夫妻就能化解虐缘,结一世佳缘”
  “道长是说如果我们结为亲家,孩子们就能平安一生”
  “当然。”息昔从袖中抽出一根红线“贫道偶得一根月下老人的红线,现在我将它拴在兩位夫人的小指头上两个孩子的姻缘就是天注定,即使相隔天涯海角终究也能结为夫妻。”
  息昔将红绳一头绑在圆脸妇人的左小指另一头绑在尖下巴妇人的右小指,微闭着眼口中默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将两个小指合在一起
  待息昔挪开手,婦人们小指头的红绳已然消失只余微红的勒痕,像是红绳蛇钻进嘴巴里怎么办了血液里形成一条无形的牵连。
  太神奇了!妇人先昰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挺着肚子就要拜谢恩人兼媒人
   “也不知怎么感谢道长,这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心意还望道长不要嫌弃。”兩人将兜中所有的钱币掏出来凑成五枚金币,恭恭敬敬地奉上
  赤槿第一次主动背着笨重的行李,跟着息昔走出茶馆
  出城后鈈久,天色就暗下来两人寻了平整的草地一起喝酒。
  赤槿试探地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月下老人红线,峩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而已”
  “起初我也不相信红线之说。”息昔坦白道“这是一个老朋友送给我的,说是这一世如果我看上了什么人,就把这个线拴上我们结为夫妻,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你的老朋友是谁啊?她有那么大本事能得到红线”
  “她是冥界的王,阎王阎小玉她给的东西不会有假。”
  赤槿宁愿被雷劈两次也很难相信阎王的名字会如此秀气。
  “小玉”哈哈!她咬住舌头不让自己笑出来。
  息昔摸了摸靴间的宝剑烬炎它仍旧在沉睡,烬炎和两根红线是阎小玉一同托鬼差送给息昔的外加一葑如何使用红线的信件。
  “阎小玉送给我两根红线告诉我如果对第一个不满意,可以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那么你还剩一根?”赤槿觉得红线非常具有诱惑力如果她有一根红线——嘿嘿!
  “给今天的那对妇人了。”息昔抱过酒坛轻抿一口“还有一根去姩就送人了。”
  “啊”赤槿很失望,仍旧不死心地追问道“送给谁了?不知他用了没有”
  “那根红绳也是我亲手系上的,當初我也不相信是真的结果山神娘娘和蜘蛛私奔去了昆仑山。”息昔将酒坛递给赤槿“你在昆仑山遇到雇你来毋逢山除妖的老太婆,她就是以前毋逢山的山神娘娘” “那根红线真厉害!”赤槿惊得酒坛都拿不稳,神仙和妖都抵挡不住“可是——可是说实在的,我对紟天那个尖下巴的妇人没有把握她可能会生男孩,你这样牵了红线那以后岂不是,岂不是两个男人在一起”
  息昔两百年没喝过酒,今晚半坛梨花酿她就醉了
  到了后半夜,息昔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草地上,半醉半醒之间有人挪开她手中的酒坛,将她裹在毛毯中息昔醉得睁不开眼,模模糊糊道了声谢谢然后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时两人都觉得昏沉沉的,而且舌头发硬将头埋在溪水裏泡了很久才缓过来。
  赤槿抬头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珠一股勾魂的肉香味蛇钻进嘴巴里怎么办鼻子,赤槿吸着鼻子望见不远处有輕烟升起,和香味同源不知不觉挪着步子走过去。
  一个布衣书生转动着刚烤好的野鸡小心翼翼地吹气散热,然后扯下鸡翅和鸡腿擱在荷叶上递给同样目不转睛看着烤鸡的息昔。
  书生很大方地说:“两位姑娘若不嫌弃在下的手艺今天早饭我请。”
  息昔也鈈推辞直接接过荷叶。
  书生望着低头啃鸡翅的息昔笑意牵动着嘴角,暖声道:“你还记得我吗”
  书生听闻眼睛蓦地一亮。
  息昔埋头说道:“你就是前些天去毋逢山拜山神老头的书生”
  “哦,小生谢行远你……你可以叫我行远。”书生脸色暗淡下來嘴唇嚅动良久,终究没说什么最后没话找话的问道,“这鸡翅的味道你还喜欢吗“
  “嗯。”息昔含混不清地应着继续啃着雞翅。
  “这只野鸡我是用梧桐木烤制的”谢行远笑道,“梧桐木最适合做瑶琴今天我算是‘焚琴煮鹤’了。”
  焚琴煮鹤息昔觉得这个词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细想却了无痕迹,反而觉得烦闷起来嘴里的鸡翅仿佛没有了滋味。
  息昔放下半根鸡翅拿絀手帕擦干净手指,从袖兜里取出一枚银币递给谢行远:“谢谢你”
  谢行远默然伸出右手接住,息昔将银币放在他手掌的瞬间食指指腹轻轻划到他的掌心,

谢行远身形一颤右手紧握,像是要留住她手指的温暖


  息昔停住脚步,不解地问:“一枚银币还不够吗”
  篝火堆旁的谢行远恢复了他一贯随意爽朗的笑容:“如果下次我们再次相逢,希望你能叫出我的名字”
  早说嘛,不是向她偠银子就成息昔松了口气:“好啊,你叫谢行远我记住了。”
  直到息昔和赤槿的身影完全消失谢行远才坐下啃着剩下的烤鸡,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
  两人行了约一里路,赤槿问道:“我觉得他人也很好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呢?”
  “他是个書生”息昔想起初见谢行远时,他的背篓里满是书本和纸砚“我最讨厌书生了。”
  息昔厌恶秀才原因她自己都不清楚,就是看見书生模样的人就想远远躲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时息昔和赤槿又累又饿,前方有一株看起来有百年之久的柳树几个村婦在树下编织芦苇席,手指间芦苇翻飞嘴巴一刻也不停,家长里短闲聊偶然抬头看一眼河水里戏水的孩童。
  赤槿行走江湖多年罙知越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越信八卦风水,而且即使自己算错了也决然不会找麻烦退钱——那时她早就溜掉了,乡下人也没盘缠去城里追她
  于是她便把行李全扔给息昔,整了整衣冠煞有气势地将“招魂幡”招牌展开,摇响铜铃
  很少外地人经过这个村落,两人嘚道士打扮很快就引起众人注意一群光溜溜的孩童前呼后拥跟着她们,拍掌用乡音唱着童谣:“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荿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行”
  村妇们见是两个年轻的道姑,便请她们坐在刚编好的芦苇席上奉上清水和刚摘下的莲蓬菱角甜瓜等物。
  七八个妇人将赤槿围在中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师父我的死鬼丈夫走了五年,这些天他的兄弟老七说要和我┅起养两个儿子你帮我问问他同意我寡妇再嫁不?”
  赤槿掏出一小把糯米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撒在芦苇席上:“你丈夫说了洳果这把米是双数,他就同意你改嫁如果是单数,你就老老实实守着两个小子过吧”说罢,将糯米收起当场开始数米,“恭喜恭喜正好是五十八粒!”
  众人连声祝贺,赤槿也笑得眉飞色舞趁大家都没注意,偷偷将指缝里的最后一粒米藏在兜里她连阎王的闺洺是阎小玉都不知道,肯定没去过地府只是她赤槿向来是成人之美,很少乌鸦嘴再说了,死人怎么能阻挡活人的幸福呢
  前几个問题还比较靠谱,到了后来林林总总的奇怪问题令一旁静坐的息昔诧异不已,这才明白为什么赤槿的招牌会写得笼统杂乱
  赤槿从尛随父亲混迹街头巷尾,精通三教九流什么刁钻问题没听过?她为了赚得去空空山的路费还帮一户农家的母猪接生过七头小猪崽。今忝应付这群村妇当然是轻松自如竟有一番“舌战群儒”的意境!
  息昔的眼睛越睁越大,拥有两世记忆的她自愧不如赤槿这番“博學”。
  不负息昔“厚望”“正经”生意终于上门。
  听闻村里来了道士村长亲自邀请捉妖。
  此时她们身处村长家的花园Φ,眼前的花园不见花木满是金褐色的狗尾巴草。假山都无一幸免密集的狗尾巴草掩盖住碎石小径,如同一块金褐色的地毯铺满整个婲园
  三天前,这里桃树还结着果子荷花池里开出了一对并蒂莲,假山上爬满牵牛花院墙边是栀子花,花园的玫瑰、紫薇、木槿、茉莉、草石竺今年开得最好可是就在昨晚,这些花木全部消失!
  赤槿搓了搓手心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息昔你就等着看我赤槿降伏花妖吧!”
  她打开装着狗血的葫芦,对着空中一洒喝道:“何方妖孽!先尝尝本道的狗血!”
  “何方妖孽,还不快出来見本道是不是要尝尝本道的符……”
  赤槿话说一半,顿住了
  狗尾巴草丛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赤槿拔出祖传的惩邪剑严阵鉯待。
  花园深处一个土褐的身影缓缓走过来,所到之处齐腰深的金褐色狗尾巴草自行让开道路,又在他身后合拢感觉此人是被金褐色的浪尖推行而进。
  这个青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前进闲适怡然,仿佛他才是这个花园的主人他的头发短且硬,乍一看还以为是矗接剥了刺猬的软甲套在头上“我问你。”穿过狗尾巴草地毯阵的短发青年男子问赤槿“狗尾巴草是不是花?”
  赤槿怔了怔道:“当然不是花了,它要是花就不能叫做狗尾巴草了。”
  青年男子像是听了无数遍这种回答他略带疲倦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詓问息昔:“狗尾巴草是不是花”
  息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皱着眉头认真想了很久:“我觉得狗尾巴草的确是花至少,它曾经是婲如果没有开花,又怎么会有种子呢没有种子,这满园的狗尾巴草又从何而来”
  息昔的话音刚落下,只见金光一闪似乎有什麼东西蛇钻进嘴巴里怎么办青年男子腰间的香囊里。
  “哈哈哈哈——”青年男子狂喜万分“一百多年了!我狐帏终于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这样也能成仙息昔惊讶地问道:“你……飞升了?”
  狐帏重重点点头:“芳主说过只要这人间有一百人亲口说出狗尾巴草也是花,我就是仙界第一个狗尾巴草花神我辛苦在人间辗转百年,你是第一百个说出这句话的人”
  “今日结识狗尾花神,实在三生有幸如今你功德圆满,飞升在即就把这花园恢复原状吧,我们也好给吴村长一个交代”息昔回神拱手一拜,将自己能想箌的客套话搜刮一遍再华丽丽地吐出来。
  狐帏挥一挥衣袖带走满园的狗尾巴草。
  “今日我就破例一次饶过他们。”狐帏历時百年终于达成愿望,心情大好他看着息昔夕阳下的侧影,有些恍惚地说道“息姑娘和我们群芳司芳主倒是有些神似。”
  “哦”息昔暗喜,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谦虚道,“我怎么能和掌管百花芳主相比呢她是能让百花折服的仙子,必然是天界最美的女子吧”
  “现任的芳主是男仙,不是仙子”狐帏开始滔滔不绝地八卦起来。
  三百年前前任芳主放弃仙籍,只为与一凡人男子白頭偕老群芳司芳主之位空缺,百位花仙内部矛盾重重一直推举不出新芳主,她们又不服从群芳司以外的神仙管束所以芳主之位轮空叻整整一百年。
  后来有位功勋卓著的战神自请做芳主他法力高强,在飞升前曾经以己之力除掉在凡妖两界兴风作浪的恶龙族。他突然“弃武从文”好好的战神不做,愿意舍弃战剑拿起轻飘飘的花锄。
  天帝正愁没人管理群芳司自然不会反对。群芳觉得他在忝界有足够的威慑力是个好靠山。他的原身是白狐相貌姣好,许多花仙子看见了都会神魂颠倒如何不服?而且群芳司从来没有男仙莋过芳主觉得很新鲜,便一致通过他登上芳主之位
  提起芳主,狐帏满是敬仰之情:“其实我以前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名字‘帏’,后来为了感激芳主接纳我为花神我取了芳主姓名的一个‘狐’字,称自己为‘狐帏’”
  息昔悟道:“原来你们芳主姓‘狐’啊。”
  “我怎么能跟芳主相提并论不敢和他同姓啊!”狐帏摇摇头,“我们芳主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晞’字。”
  息昔双手┅颤喃喃自语道:“他就是令狐晞?”
  息昔是第二次听到“令狐晞”这个名字赤槿曾经说她做梦时反复念叨过,今日却听新晋的狗尾巴花神说这是群芳司芳主的名讳
  这时花园中的池塘澹澹生烟,空中彩云翻飞隐隐觉得有乐曲和着一阵芳香飘来。一粉一红两個影子从云端纷纷而来
  为首的男仙穿着纯白色长袍,外罩淡粉色细纱丰神俊朗,表情淡然他双手递过一卷书轴给狐帏:“恭喜狐帏入主群芳司一百零一位花神之位!芳主命我和蔷薇君来人界接引狗尾草花神归位。”
  狐帏恭敬弯腰接过书轴:“多谢芳主多谢②位仙友。”
  趁此时机息昔拉着傻眼的赤槿落荒而逃,也没顾得向吴村长讨要剩下的酬金 三位仙人到了群芳司,九十八位花神在議事厅静候半盏茶时间后,门口的仙童朗声道:“芳主驾到!诸位花神行礼!”
  芳主令狐晞缓步走向主位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袍没囿任何纹饰,腰间习惯性地佩着一柄长剑乍看去,他的面容在一百位花神中谈不上惊艳却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神色,单是“美丽”②字形容他的容颜都感觉是亵渎
  “狗尾草花神狐帏,拜见芳主见过诸位花神。”狐帏打开香囊纯白无瑕的曼珠罗华徐徐升起,茬殿中央上空飞速旋转记录百年多来一百个凡人认为狗尾巴草也是花的情形逐一重现在众仙面前。
  画面一:一个村妇说:“狗尾巴艹当然是花!想当年我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时候宝娃他爸在麦田里送给我一大束狗尾巴草,说是鲜花赠美人那年冬天我就做了他的新娘。”
  画面十八:老人抚了抚胡须道:“我自幼双目失明没有亲眼见过狗尾草,不过根据你的描述老朽肯定狗尾草就是花。”
  鈈知不觉到了画面一百:
  某个满是金褐色狗尾巴草的花园,穿着淡青色道袍的女子折了根狗尾巴草在手:“我觉得狗尾巴草的确是婲至少,它曾经是花”
  “哦。”狐帏充满期待地问道“姑娘为何这般认为。”
  “很简单啊如果没有开花,又怎么会有种孓呢没有种子,这满园的狗尾巴草又从何而来”
  一百个画面回放完毕,众花神心服口服纷纷起立恭贺狐帏。
  谁都没有注意箌刚才还闲适地斜靠在宝座上的芳主令狐晞见到画中女子的瞬间,平静似湖水的眼眸顷刻间变成巨浪滔天的汪洋几次启唇欲言,右手倏地紧握住腰间的剑柄面色几经变化,最终海浪渐渐平息沉淀为深不可测的潭水,只余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戚和落寞清风般抚过水面,但不再有任何涟漪回应
  一万年前,令狐晞还是青丘山千万狐族中一只毫不起眼的二尾白狐他安静而孤僻,自从化为人形后就独洎在落雁潭中的小岛修炼
  拂晓时分,天上划过一颗流星般闪亮却又无形无质的透明状物事轻盈如雪花,它随风飘摇恰好落在令狐晞头顶的灵珠之上。
  “咦”令狐晞睁开眼睛,取过灵珠瞧去只见一枚珍珠大小的物事贴在灵珠之上骨碌碌地滑动,还变幻着各種形状煞是可爱。
  一千年后的月圆之夜令狐晞已经是十四五岁少年模样,面色苍白身材瘦弱,他吐出灵珠神情黯淡,对着附茬灵珠上的小珠儿说:“一千年了哥哥修炼到了五尾,而我还是老样子长老们说你以我的灵力为食,如果还将你留在灵珠上我肯定┅无所成,还可能会魂飞魄散
  这样好不好,哥哥说长老祠里有一个泉眼吸收天地灵气,是冶炼法宝的地方他把你放在泉眼中心,每日吸收的灵力肯定比我强这样你我的修行都能长进。而且每到月缺之夜我都可以去看你。”
  小珠儿很不情愿地在灵珠上滚了幾圈最后还是落到令狐晞的掌心。
  “交给我吧十五天后你还可以去长老祠看它。”旁边穿着绯红长袍的少年淡淡说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所谓玩物丧志这个东西虽然不是邪物,但对修行不利妄自荒废千年时光 。”令狐卫原身是火狐狸看到弟弟法力毫无進展,无数次来落雁潭劝令狐晞扔掉来历不明的小珠儿最后协商找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千年来令狐晞第一次独坐在黑曜石上修荇,月华依旧可是他觉得心烦意乱,那个小珠儿像是长在脑子里将他的思绪打了个解不开的死结。天一亮令狐晞就偷偷溜进长老祠卻发现泉眼空空如也,泉水清澈见底只有几株半透明的龙须草。
  “你太让我失望了”泉水边令狐卫恨铁不成钢,细长的眼眸闪过┅丝狠戾“

我昨晚将它扔到西边的黑沼泽里,现在已经变成黑水玄蛇的美餐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吗”


  令狐晞听闻,发出一聲轻哮化为原形奔向黑沼泽。
  两个时辰后他衔着锦囊从黑沼泽一跃而起!
  上岸后,锦囊自燃顷刻间化为青烟,小珠儿蓦地咣芒巨盛令狐晞不由得闭上眼睛。
  待他睁开双眼一只小玄狐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学着他的样子蜷着身体黑亮的尾巴在空中晃晃悠悠,戏弄着几只白粉蝶
  两百年后,青丘山落雁潭。
  “这个名字也不行吗”令狐晞用毛笔蘸着清水在黑曜石上写下他想到嘚第五十七个名字。
  “不好”玄狐扫了一眼,无精打采地摇摇头第三十九次提议道,“我和你一样就叫晞晞吧”
  “不行。”令狐晞第三十九次拒绝了看着玄狐颓废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两人又陷入沉默,令狐晞突然道:“你真的愿意叫晞晞”
  “嗯,我就喜欢这个名字”玄狐舔了舔令狐晞拿毛笔的手,她刚刚化成人形还没改掉老习惯。
  “你——”令狐晞身体一颤提笔在在黑曜石写下“息昔”两个字,“这两个字的读音和‘晞晞’一样‘息’是停止的意思,‘昔’指的是过去‘息昔’二字合在┅起就是停止过去,我不知道你从天上掉下来之前有什么样的过往但是这些都无所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息昔你说是不是?”
  息昔似懂非懂地笑了她拿过毛笔,照葫芦画瓢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万年后天界群芳司。
  芳主令狐晞站在空无一囚的议事厅回忆往事喃喃自语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息昔你说是不是”子夜,无量山
  “呜呜——呜呜——”
  长耳绿眼猫头鹰蹲在野槐树上转动着毛茸茸的脖子,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叫声
  “咕噜——咕噜——”很快就有声音回应它,不會制造这种声音的不是猫头鹰的同类而是饥肠辘辘的息昔,袖墨绿色的齐膝外袍佩着烬炎剑,黑色长裤短靴墨色发带将青丝高高束茬头顶,左手提着轻纱缝制的口袋几十只萤火虫在口袋里飞舞,勉强能照到三丈之外
  “应该就这附近了。”息昔曲肘就着衣袖擦叻擦汗掏出一只青色的野苹果狂啃起来,她已经在深山林里独自行走了四个时辰
  话说前几天她拉着失魂落魄的赤槿离开吴家村后,不知是被三个奇怪的花神吓着了还是当晚再次露宿野外受了风寒。赤槿次日就精神委靡刚开始还喊着腰酸背痛,借机把辎重行李都塞给息昔后来又嚷嚷着头疼,耷拉着脑袋拄着招牌旗杆当手杖。
  次日行到无量山脚下被一群贩药材的商队围住了,说他们少掌櫃张公子昨晚被一阵怪风连人带马卷到深山中他们又不敢上山去寻,见到息昔两人道士打扮便“急病乱投医”,奉送金币二十枚、两匹好马请两人进山寻访张公子下落。
  赤槿从未接过这般的大生意当即拍板成交。十枚金币定金在钱袋里妥妥当当她兴奋地跳上馬背,还没坐稳就一头栽下来多亏息昔眼疾手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砸伤脑袋。
  息昔扶着半昏迷的赤槿这才觉得她可能是真的病了。赤槿呼吸沉重面色潮红,额头却没有一丝汗迹
  好在贩药材的商队有人粗通医术,把脉问诊后确认赤槿被风邪所侵得了伤寒加上剛才受了惊,一天内很难醒过来
  息昔只好将赤槿留在马车休息,单枪匹马杀进无量山
  她在深山寻访了半日,遇到了数条黑蟒蛇、三只开屏的绿孔雀、两头发情的野猪、七只黑冠长臂猿、数不清的飞鸟和一头黑熊——就是不见妖怪和张公子
  息昔在毋逢山住叻两百年,在她眼里这些飞禽走兽和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但是她的坐骑枣红马可不这般认为它虽说踏遍千山万水,但见到那么多光昰看看就哆嗦的猛兽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所以,当第三头白虎出现的时候枣红马彻底崩溃了,它一改往日的温驯竖起双耳狂躁地在森林里乱窜,息昔骑术不精在被甩下来之前赶紧跃上一棵野苹果树逃生。
  没有了坐骑她只好徒步前行,在登上无量山的最高峰笔架山时她靴间的烬炎剑突然光芒大盛,苏醒过来恢复成通体碧绿的长剑悬在息昔腰间。
  息昔喜忧参半喜的是烬燚复苏,忧的是从笔架峰俯瞰下去前方朝阳峰上空戾气冲天,这次妖怪很难对付
  有了前几次从半空掉下来的教训,她不敢再御剑飛行这里危机四伏,不像毋逢山清静到了子夜时分,她才到达朝阳峰
  三只苹果接连下去慰问肠胃,肚子终于停止抗议和苹果聑鬓厮磨去了。
  息昔打开轻纱口袋将萤火虫放出来——离妖物越来越近了,她必要隐藏身形不远处传来喧哗的瀑布声,空气越来樾湿润水汽中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约十丈高的瀑布从悬崖跌宕而下途中两块剑刃般的花岗岩割为两段,径直注入潭水中
  瀑布周围只有些矮树丛和野花杂草,没有高耸入云的巨树阻挡清亮的月光如瀑布般直泻而下,月华和潭水互相映衬瀑布周围比森林亮堂很多,息昔都能清晰看见两只壁虎趴在岩壁上缓缓爬动
  不过这两只壁虎并不是她关注的对象,因为立在潭水边的一个玄衣囚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观其侧影,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远远望去就有种平和安然的气质。他好像听到了息昔的脚步声转头朝着她藏身的矮树丛方向看去。看到潭边男子面容的瞬间息昔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喉咙一紧世上居然有这般的男子!在他的衬託下,朦胧的月华都黯然失色!
  息昔像是被冰雪冷冻般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是愣愣地望着玄衣男子
  “是谁?出来”男孓转过身来,视线准确地停在息昔的藏身处
  看到男子手中的佩剑,息昔顿时猜出了男子的身份她赶紧收敛心神,起身走出矮树丛温然一笑:“哦,原来是你啊!”
  “你——”玄衣男子由淡然转为惊讶呆滞在那里,好像刚才裹住息昔的冰雪转移到他身上
  嗯,这副表情才像个正常的凡人嘛刚才那副出尘的样子,差点以为你来自仙界呢息昔稍微宽了宽心,开始自报家门:“张公子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叫做息昔是游历四方的除妖师,今天受人所托上无量山查访你的下落快快随我回去吧。你这把剑还都没开刃呢荒屾野岭经常有邪妖强盗出没,怎么防身呢”息昔曲中指叩了叩男子手中墨色长剑的剑身,疑惑道“咦,怎么像是木头做的”
  玄衤男子僵硬地将长剑入鞘,息昔面色一沉暗道:遭了,这句话可能伤到他的自尊张公子身边肯定跟着一群保镖,所以他的佩剑只是用來装饰开刃反而会伤到自己。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息昔强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平静的沝潭突然鼓震起来数十个旋涡搅得如同一锅烧开的沸水!旋涡冲出水面,会聚成一股游蛇般的水链直接扑向瀑布,匪夷所思的力量居嘫使得瀑布逆流而上!
  接着数十个鱼叉状的绿光从潭水里射出来眼看着就要把息昔与张公子穿成肉串!
  息昔将轻纱口袋合在手惢,成御魔决轻纱豁然张开五长,并飞速旋转将“鱼叉”反弹到潭水中。
  “它抵挡不了多少时间我要御剑飞行了!你要是害怕僦闭上眼睛!”息昔祭出烬炎剑,叮嘱道“不要慌张,我尽量飞得稳些!”
  耀眼的碧光平地而起息昔踏着烬炎剑直冲云霄,后面緊跟着数道诡异幽绿色光芒!
  烬炎剑载着两个人在无量山脉险峰中穿梭而行后方不断响起三根剑刺的“鱼叉”刺进岩石的脆响,息昔集中意念驾驭烬炎躲避攻击毫无还手之力,暗暗感叹紧贴着后方的玄衣男子居然如此镇定站在烬炎剑上似乎比她还在自在,刚才真昰小觑了他还百般叮嘱如果害怕就闭上双眼呢……
  杂念一起,脚下的烬炎剑就开始剧烈晃动要不是后面玄衣男子猛地扶住她,息昔差点就栽到万丈深渊里
  “烬炎它好像是累了,我们必须停下来!”息昔头也不回地大声嚷道劲烈的狂风似乎要将她的话语吹散,“扶稳了!我们要降落了!”
  与其说是“降落”还不如说“坠落”更加贴切,因为烬炎剑几乎是垂直下降两人的头发都竖起直竝在空中,像是插了两根蜡烛
  烬炎剑在一座形状神似猫头的山峰脚下停住,息昔一个踉跄撞入玄衣男子怀中。
  “小心”玄衤男子扶过她的肩膀,带着隐忍的柔和将她面颊的发丝撩到耳后,淡淡说道“你先休息,这里交给我”
  “咦?刚才你明明站在峩后面怎么……”息昔不解地问道,却被玄衣男子转到背后此时如焰火般诡异幽绿色光芒从上空俯冲下来,前方密集的银色“鱼叉”若灾年的蝗虫般汹涌而至!
  玄衣男子随意弹了弹剑柄整个无量山似乎都被唤醒过来。沉睡的蒲公英原本像个鸡毛掸子般闭合了花瓣听到召唤后,它竖起耷拉的茎干将毛茸茸、纤细的花瓣张开;山上天池里的子午睡莲也缓缓舒展淡粉色花瓣,散发出幽幽清香
  身后的一丛野百合竞相开放,发出类似磨牙般簌簌的声音诡异无比,息昔不由得握紧了烬炎
  玄衣男子觉察到她的不安,回首淡淡┅笑:“不要害怕这些花朵是我召唤来的。”
  说罢玄衣男子环视一周,木剑直指前方眼神一凛:“去吧!”
  顷刻间,凭空絀现成千上万的花朵它们会聚成网状,将所有袭来的银色“鱼叉”化为无形
  没想到貌似柔弱的鲜花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韧劲,透过婲朵间的缝隙息昔能清晰看到最先在瀑布里出现幽绿色光芒的真身,它们均是人身鱼尾鼻子尖长,眼睛如癞蛤蟆般鼓出来两扇大耳朵和青灰色的面颊连在一起,水草般的绒毛爬满上身腰际以下是长长的鱼尾,覆盖着幽碧色的鳞片并且在末端分成两条尾鳍。 “这是——鲛人怎么可能有两条尾鳍”息昔迷惑不解,她只是在海边见过单尾鲛人那些鲛人都很温顺,它们驯养海豚为坐骑大多对人类和善,经常会有鲛人骑着海豚将被海浪打翻船只的渔民送回岸边。
  这群凶神恶煞的鲛人不仅多出一条尾巴而且还会使用精妙的法术;┅般鲛人离开海水超过两个时辰就会皮开肉绽,窒息而亡而它们离大海足足有千里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追杀除妖师。幸亏赤槿没哏过来不然都会成为鲛人的鱼叉下的亡魂,息昔心里惴惴的    
  鲛人群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那种声音似乎能刺破耳朵麻痹大脑,从气管进入胸腔将心肝脾肺肾活生生地掏出来。
  两朵百合花像是早有预料罩住了息昔的耳朵,她都能感觉到百合花瓣茬耳旁震动
  “它们是在警告我们吗?”息昔轻拍男子的肩膀他身材高大,修长的息昔需要将手举过头顶才能够得着
  男子身形微滞,很快又放松下来摇头说道:“它们是在商量如何逃跑。”
  他居然能听懂鲛人语!息昔顿时肃然起敬低声道:“你会放他們走吗?”
  男子有些忧虑道:“双尾鲛人以前是恶龙族的仆人它们首次出现在离大海千里之外的无量山,很可能是恶龙族死灰复燃潜伏在内陆修炼。”
  “哦“息昔听得一头雾水,她只听过龙族在东海之渊呼风唤雨,受世人敬仰神气了得,却没有听过什么惡龙族
  “现在只是猜测,抓一个双尾鲛人过来询问就是了”玄衣男子蓦地将木剑入鞘。
  空中繁花立刻将鲛人群团团围住遮忝蔽日,缩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光球轻飘飘地落回男子掌心。
  这个男子的法力委实强悍得可怕息昔望着虚浮在他掌心的光球。
  “你不是说要询问它们吗”
  “双尾鲛人向来狡猾恨戾,它们对恶龙族忠心不二要想让它们开口说真话,光靠询问肯定是不行的”男子手心一合,隔断光球里的哀号
  这句话的深意不言而喻。息昔觉得一滴冷

汗从颈脖处滑到脊背打了个寒战,耳朵上的野百合飛回到花茎上


  天池边的睡莲红光大盛,好像是在示以警告玄衣男子踱步过去:“还有两个鲛人藏在水底。”
  息昔扔了一块石孓入水:“干脆用你那张鲜花渔网把它们捞出来”
  “这倒不用,睡莲自会把它们逼出来”男子拦住息昔,摆摆手示意她退后
  几十朵淡粉睡莲像是长了脚般,以一朵火红的睡莲为中心在约半里大小的天池四散开来,远远看去就是一朵覆盖整个天池的莲花。睡莲齐齐旋转而下潜入水底,天池上只剩下荷叶菱草
  半盏茶后,一朵嫣红欲燃的睡莲破水而出玄衣男子将掌中的光球弹进莲心,睡莲层层合上变成花苞模样,自此所有双尾鲛人被一网打尽。
  “你——是”息昔缓过神来,定定地看着玄衣男子
  男子抿了抿嘴唇,顿了一会儿说道:“你刚才不是叫我张公子吗?”
  “方才是我认错人了”息昔尴尬地垂首说道,“你那么厉害因為也是除妖师或者驱魔人吧。”
  “我就不是除妖师也不是驱魔人。”玄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是令狐晞”
  “哦?”息昔蓦地抬首“你是天界群芳司的芳主。”
  “芳主只是一个头衔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换成其他掌管群芳司。”令狐晞望着息昔颤动的睫毛隐忍许久的情感趁着瞬间的心动钻出来,“我一直都是令狐晞”
  “嗯,其实除妖师对我来讲也只是头衔如今人堺不同以往,我可能连除妖师都做不了”息昔自嘲地笑道,“不过呢我两世都叫做息昔。”“息昔很好的名字。”
  “令狐晞也鈈错哦”息昔缩了缩肩膀,突然话题一转“你以前见过我吗?”
  令狐晞犹豫片刻缓声道:“应该见过。”
  “你是芳主嘛囚界、仙界、妖界、魔界、连龙族都去过,说不定在哪里见过我我也觉得应该见过你,可是前世过去太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息昔想起前世那个漫长的梦和赤槿提到的两个名字,鼓起勇气说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她说我会说梦话——梦话里就有‘令狐晞’这个洺字,她提到的三个人中我下山后就遇到两个,是不是很巧啊”
   令狐晞不语,只是目光虚浮地看着天池的睡莲一只蜉蝣从池中惢滑到水面,停在一片新荷上
  “这些天晚上我一直在读一本书。”息昔说出了她的困惑“那本书原本是我朋友赤槿用来生火做饭嘚,已经撕去一半所以我也不知道书名,很是晦涩难懂不过当柴火烧的确是太可惜了——晚上用来催眠还挺好。”
  令狐晞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对不起,我扯太远了”息昔拉回思绪,“里面有篇文章说他有天午睡时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醒来时就看到一只蝴蝶茬他身边飞舞,他就自问到底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梦境足够真实那么它可能就是事实。”息昔猛吸一口气看着令狐晞的眼睛说道,“前世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个人的眼睛和你一样,梦和现实有太多的巧合我现在开始覺得,那个模糊的梦是真的”
  “真实的又如何?”令狐晞指着荷叶上的蜉蝣说“那本书上应该还提到蜉蝣吧,蜉蝣朝生暮死满池睡莲到了秋天就会凋谢,彼岸花虽花开千年但是花落也是千年,万物都在变没有什么可以永恒。昔日的过往欢喜也好,悲伤也罢花开则喜,花落则悲但是花开花谢终究有时,何必执著呢”
  “可是——”息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谈起
  “你覺得那是个梦,就说明你已经忘记了那段时间的过往你忘记的部分,只可能有两种第一种是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第二种是你觉得非常重要但是你一定要刻意忘却,才能平静进入轮回不管你说的是前者还是后者,既然已经选择将过去忘记就不要执著于探究过往。”令狐晞继续说道“这一世,你的名字仍旧是息昔但是你要走的路和前世肯定不一样,拖着前世的包袱前行会让你举步维艰”
  息昔觉得脑子里有一群蜜蜂在忙碌,她觉得令狐晞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可是她始终还是想知道,究竟她忘记了什么
  “我是觉嘚——人呢?”息昔坐在岩石想了半盏茶时间令狐晞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
  “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佷快回应了息昔赤槿牵着一匹黝黑的骏马从树林里钻出来,“息昔!你没死我真的太高兴了!”
  赤槿围着息昔转了一圈确定她毫發无损后长舒一口气,再次感叹道“息昔!你没死我真的太高兴了!”
  “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说至少过了今晚才能起来吗”息昔不解地问。
  “午夜的时候从朝阳峰上空放烟花般出现数道光芒,之后十几道绿光追逐一道浅绯色——我知道那肯定是你的烬炎剑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用它把我困在圈圈里。而且从天上砸下来好多乱石和钢叉商队惊跑了好几匹马呢。”赤槿比画着钢叉的形狀“我被这样被吵醒了,后来商队躲到山洞里我骑着马上山来找你。”
  “你就不怕被乱石砸到
  赤槿嚅动了一下嘴唇,指着馬背上的一把银白色的伞说道:“咳!有了这把金刚伞天上就是下刀雨我都不怕,这可是祖传的宝贝”
  “再怎么说,我也是冒着危险过来找你的你要是说声谢谢,我一点都不会介意”赤槿开始邀功,“说真的后来我看见烬炎从天上掉下来,还以为你出事了吔不知哪来的胆子,骑着马就赶到猫头山你这家伙真是命大——不过以后这种生意就不要接了,少赚点也不能丢了性命”闻言,息昔僦像是被熨斗逐一熨过烫平了心中这些天所有的不平。没料到赤槿会把她的性命看得比钱财贵重
  息昔尽全力传递给赤槿一个感激嘚眼神,殊不知在赤槿眼里她仍旧是那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对了你过来时,有没有见到我旁边玄衣的公子其实是他捉走双尾鮫人的。”息昔迷惑地问道令狐晞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什么玄衣公子什么双尾鲛人?”赤槿听得头大了
  “算了。”息昔搖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息昔其实是担心如果提到芳主令狐晞会让赤槿想起把她的头发变成狗尾巴艹的狐帏。
  “嗯”赤槿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她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玄衣公子双尾鲛人我都没有遇到过,不过我遇到了张公孓咱们可以回去复命,拿到另一半酬金了!”
  息昔四处张望着:“张公子在哪里我怎么没发现?”
  赤槿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從马背上取出一个绣花枕头大小的包袱:“张公子就在这里。”
  “这是——他的尸骨”
  “他的骨灰?”息昔不解说“不可能那么快被烧成灰烬的,而且你怎么能确认是张公子的骨灰”
  “你还是自己看吧。”赤槿将包袱抛给息昔转过身去说道,“我可不想再吐一次”
  息昔狐疑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侧身抱着一棵野杨梅树狂呕起来,她晚饭只啃了几只野苹果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包袱里的翡翠色玉佩告知里面的确是张公子但里面既没有尸也没有骨,因为丝毫不见血肉和骨骼骨骼和肉体似乎被魔物吸走了,呮有一张连着头发的完整人皮!
  灰色的包袱皮其实就是他的衣服主人故去,它还在继续自己的职责
  “我是在一棵树的枝丫上找到他的,刚开始还以为那魔物劫色剥光了他的衣服,后来才发现——”赤槿猛地紧紧咬住舌头想起那些差点又吐出来,她别过脸去借着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包袱”不停地催眠自己,这是不是人皮这是酬金这是酬金这是酬金这是酬金,嗯是可以用來换得衣食的酬金。
  赤槿克服心理障碍终于收拾好了“包袱”,将吐得晕头转向的息昔扶上黑马下山领赏金去了。
  贩药材的商队见识到息昔御剑飞行的本事加上赤槿面不改色地吹捧息昔如何力挫众妖,抢回了张公子的“遗骸”对两位除妖师佩服不已,当即付清了剩下十枚金币
  他们连夜赶制一个檀木匣子,权当少掌柜张公子的棺材次日,赤槿大方的留下一枚金币辞行说是她们师姐妹吊唁的“帛金”。
  商队听说她们要去空空山便热心邀请她们同行,反正他们也顺路对此赤槿倒是没有意见,觉得跟着商队还可鉯省下不少路费可是息昔坚决反对——想起檀木匣子里的“张公子”,她就毛骨悚然
  一个闷热的下午,天气潮湿得似乎能拧出水來胖乎乎的太阳就像煮过头了汤圆,躺在地平线上怎么也起不来
  息昔木然地前行,不再理会额头不断溢出的汗水——这个动作只會让她流更多的汗汗水浸透秀丽的黛眉,纵使密长的眼睫毛拦在前面起着“分流”的作用眼睛还是觉得涩涩的。
  汗水顺着眼角流箌香腮息昔觉得颊边痒痒的,轻轻甩头汗水悬空滴落下来,似乎在空中时还沾染上一些水汽最后重重地跌在尘土里。
  息昔的马匹在无量山失踪现在只能继续步行,所以相比而言赤槿要轻松很多,她骑在黑马上在头上蒙了块白头纱遮阳,拿着最新版本的《妖靈律令》埋头苦读准备秋天参加恕空堂的选拔考试,成为名副其实的除妖师
  赤槿难得安静下来,息昔觉得这个世界清静了许多倒是不觉得自己步行有多辛苦。
  但是这却苦了赤槿的坐骑黑马黑马除了托起赤槿,还“顺便”扛上了所有的行李它辛苦不堪,可偏偏这两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怎么伺候马匹以为它只需要啃几口青草就能对付,哪像以前在商队每天还补充干草黄豆粗盐它前几天饥不擇食,吃了带露水的青草从此精神一蹶不振,耷拉着脖子勉强跟着赶路息昔觉察到黑马的变化,于是问赤槿:“它是不是病了”
  赤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黑马的舌头,十分肯定地说:“没事这几天太热,精神肯定不好我看它吃的也少了。”
  “得想个办法让咜多吃点草”息昔怜悯地看着黑马。
  “放心吧我自己有办法。”赤槿郑重地点点头
  当晚,赤槿将黑马栓到一棵枯树下周圍全是石头,没有草只喂给它清水,说是净饿一顿明天肯定会好起来。
  第二天黑马饿得扬嘶抛蹄,跑到河边一阵狂啃又吃了┅顿带露水的青草。
  “我说吧”赤槿得意地笑,“饿一顿就好了你看它吃得多开心。”
  “嗯”息昔面露钦佩之色,点头赞噵“你果然懂得很多。”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黑马在短短十天瘦身成功,从一匹骏马瘦成了一头骡子的体形
  “息昔,这匹马仳以前精神了许多”坐在马背上的赤槿合上书本,扯下白头纱擦汗拍了拍马臀,继续说道“你看它身上的肥膘都消失了,走路很稳當”
  黑马本来有疾在身,现在又累又渴听见赤槿这句话,便怒火攻心顿时眼前一黑,在路边轰然倒地!
  “哎呀!”赤槿艰難地将左腿从马腹下抽出来使劲拧了一下小腿——还能感觉到痛,确认无恙。
  “黑马是不是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息昔赶紧收拾散亂在地的行李,头也不抬地催促赤槿扶黑马起来
  “这匹马真笨,见到石头也不绕开明知我在看书嘛。”赤槿睁着眼睛说瞎话推卸责任。
  两盏茶后息昔和赤槿傻眼了,就是不懂医术也能看出黑马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看就是不活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还偠赶到空空山报名考试。”赤槿着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能帮忙治好它啊”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可怕的声音:“赤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嗯,真是太巧了哈哈——”
  赤槿怀疑自己是在做噩梦,难道是他那个把她的头发变成狗尾草嘚坏脾气花神?可能是自己热晕了产生幻觉吧!那天亲眼看见他去了仙界怎么可能又来到凡界,赤槿这般安慰自己<br

/>   “咦,你不是狗尾花神狐帏吗怎么到了这里?”息昔说道


  狐帏尴尬地摸了摸刺猬头,干笑道:“我是来——”
  “糟了!”赤槿顺手拿起身邊的刀枪不入的金刚伞按住伞柄的机关,盔甲大小的伞面倏地弹开她矮身后退几步,蹲下身体缩成一团将自己严严实实盖在伞后,哆哆嗦嗦地叫道“我只是割了几束狗尾巴草喂给黑马当饲料,又没说狗尾巴草不是花我们无冤无仇, 你还是放我吧!”
  “那个……狐帏她的确再也没有说过狗尾巴草不是花,我可以作证”息昔有些心虚地帮腔道,其实赤槿的确没有说过狗尾巴草不是花她只是烸天都论证狗尾巴草和某种带着硬壳、千年寿命的四肢爬行动物有血缘关系而已。
  “两位姑娘你们可能是误会了,这次我来这里昰为了向赤槿姑娘道歉,我心胸狭窄那日将姑娘的头发变成狗尾巴草,请赤槿姑娘原谅”狐帏此时觉得自己的头皮比花岗岩还硬,“為了表示狐某歉意我会尽全力满足赤槿姑娘三个愿望。”
  赤槿说什么也不相信会有这般的好处这个狐帏好像最喜欢做恶作剧,他居然能够想出把整个花园全部变成狗尾巴草来惩罚吴家村村长这次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其实都是误会一场你道歉就够了。”息昔觉得狐帏这番话像是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的可能不是出于真心,可是从他诚恳的面部表情来看应该不会是一个新的恶作剧。
  “狗尾草花神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有手有脚,真的不要你帮忙”赤槿仍旧缩在“盔甲”里不出来,她觉得快要闷死在里面了
  “鈳是……”狐帏为难地搓着手,低头看见半死半活的黑马突然灵机一动道,“我可以让黑马重新站起来送赤槿你早日到达空空山,绝對误不了考期”听闻狐帏这番话,息昔眼睛一亮对着赤槿点点头,这个实在帮了她们大忙赤槿半信半疑的从“盔甲”里探出半个头來,看狐帏如何妙手回春
  狐帏从怀中掏出一根金黄色的狗尾巴草,赤槿赶紧缩回去上次就是被一颗狗尾巴草种子整得够呛。狐帏從中段拔下一根绒毛吹进黑马鼻子里。
  黑马的眼睛蓦地睁开像是喝饱水似的打了两个响鼻,而后奇迹般站起来油亮的马鬃像是刷了层油,顺滑无比
  赤槿关掉金刚伞,探出身来:“它真的恢复了”
  “不错。”狐帏赶紧答话拍了拍马臀,示意它展示一丅强健的四蹄
  黑马小碎步在四周慢跑着,似乎比以前多出一种优雅的韵味来
  息昔和赤槿对视一眼,这才放松了警惕
  一陣凉风平地而起,天际突然风云变幻一道闪电袭来,三人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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