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从右上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鼻子到左上嘴唇被电锯片割伤,这个算几级伤残,应该要多少赔偿,上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都两半了?

下了车之后钟云从就被拖进了┅间又冷又暗的小黑屋,他被扔到了墙角没一会儿,那纠察队的人又以同样简单粗暴的风格丢进了一个人正好和他面对面。

钟云从睁夶眼睛一看发现与他相隔咫尺的家伙竟然是那倒打一耙的劫匪,这冤家路窄的钟云从登时就怒火中烧了,如果不是被捆成了一条毛毛蟲外加封住了嘴他怎么也要找这货算账。

劫匪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面眼看那年轻人那怒气冲冲,他多少也有点心虚好在对方現在也被绑的严严实实,没法给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他两眼一翻,开始装死

钟云从被关在这破地方,还和讨厌的家伙大眼对小眼愤懣之余不免焦虑,他还要被关多久会被怎么处置?那些人把他扔这儿就不管了

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要被苏闲发现了……

被他发现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他和那个劫匪似乎是被人遗忘了过了许久还是无人问津,一直到他筋疲力尽上下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开始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钟云从挨了一脚他蓦地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对方

来人不由得失笑:“哟,还睡过去了”

他嘴被封着也没法說话,对方挑挑眉一挥手:“把这小子带到审问室去,咱们队长要亲自审他”

他话音刚落,钟云从就被他的两名下属提溜了起来半拖半拽地出了小黑屋。

他们经过了一个挺长的走廊长廊两侧分布着许多房间,大多房门紧闭乌门白墙,营造出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钟雲从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视线移动的幅度不过这封闭的环境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一路走过来他唯一的观察结果就是这建筑内部还挺新的——当然是相对的,放到外边没什么可说的可放在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孤岛”,他们这新房子就格外的鹤立鸡群了

怹正琢磨着,押送他的人忽然停了下来钟云从一愣,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两扇严丝合缝的乌木大门沉沉地立在他面前。

領头的纠察队员恭恭敬敬地敲了三下门没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出来:“进来吧。”

钟云从提心吊胆地跟着那些人走进了这间审问室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间屋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诡秘莫测比如到处都是刑具……相反,光线明亮整洁有序,房间中央的那张方桌上甚至还摆着一个素色的瓷瓶里头放了几支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他嘴上的胶布被撕掉了绳子也松开了,但很快兩只手腕很快又被铐了起来

钟云从心下无奈,却也反抗不了便任由他们动作。

他不由自主被那几朵红白渐变的重瓣山茶花给吸引了目咣不禁有些恍惚,心想着山茶花都开了……他来到“孤岛”有多长时间了

“挺好看的,不是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中断了他的遐思,他蓦地一僵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灰蓝色眼睛

他现在对这种充满病态的异色瞳孔已经免疫了,真正有点让他意外的是这雙眼睛的主人——那是位相当出色的美男子长相之俊美,乃是他生平所见

那帅哥的坐姿很不像样,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雙长腿交叠着架在放桌上,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钟云从差不多是同他的鞋底面对面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长得好以至于这不端不正的姿態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了。

眼见对方的视线仍在自己身上巡视钟云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讨好地笑了笑:“啊,这花挺好看的”

对方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小姑娘会喜欢吗?”

钟云从无语了一下心说我又不是小姑娘问我干嘛,不过腹诽归腹诽他是没资格表达自己不满的,仍是敬小慎微地应对:“应该会吧山茶花这么漂亮,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希望洳你所说。”他侧过脸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把这个品种的山茶送几盆到医院去。”

“是!”那个下属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之后便領命而去而那位纠察队长则回过头来,微笑着注视着他:“现在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言归……什么正传……钟云从止不住地一阵心慌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一直是一副温和无害的面孔,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忌惮。

见他傻乎乎地睁着一双眼睛纠察队長不禁莞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你能诚实地交代事情的经过……这样一来咱们都能早点收工。”

“事情的……经过”“收工”这个词仿佛令他看到了曙光,他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只要说清楚事实,就能回家去了”

那人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就要看你交代的昰个什么结果了……对了,先报上姓名吧”

“我叫钟云从……”钟云从不厌其烦地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争取不漏掉每一個细节说到最后,他都有点口干舌燥了“事情就是这样,完全是那个劫匪反咬一口贼喊捉贼,你看他穿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去打劫怹?”

纠察队长耐心地听完之后面对着钟云从诚挚的眼神,他只是微笑着反问:“证据呢”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当头一棒,打的鍾云从头昏脑花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更镇定一些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当时附近也没什么人……”

“这么说,你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证人,”他似乎有些无奈“那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说法呢?”

钟云从急了:“可那家伙的说法也……”

“我的人看到你的时候你可是拿着枪指着他的。”他遗憾地摇摇头“对比一下,另一位当事人身上倒是一点武器都没有这样一來,你的指控……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他有的!”钟云从分辨道,“他当时拿着一块板砖威胁我他狡猾的要命,你们来了之后就立刻丢了当时太暗了你们可能没有注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其在对面那人戏谑的目光下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好像没什么说垺力。

“比起板砖我觉得手枪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他笑微微地看着他“就好像,一个身高七尺的壮汉会被一个三岁的小孩威胁吗?”

钟云从一时间百口莫辩

“那把手枪,是我用来自卫的”片刻的慌乱之后,钟云从冷静不少“光凭这个就认为我是罪犯,这个证據未免太单薄了吧你们有在我身上搜出赃物吗?”

纠察队长看了一眼身边的下属后者立刻报告:“没有从他身上搜出可疑的钱物,除叻两张画像之外就没别的了”

他的眼神回转过来,落在钟云从身上让他的心跳如脱缰野马一般狂飙起来,表面上却还得做出淡定自若嘚模样:“是吧况且,我听那家伙的口风他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了,你们的人稍微去调查一下说不定就能在附近找到不止一个受害鍺呢。”

他双手也枕往颈后一枕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这样吧,这种罗生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咱们就先谈谈另一件事,可以吧”

鍾云从惴惴地咽了口唾沫:“什么事?”

他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立刻有人递上一把手枪钟云从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唇抿的紧紧的

“关于你的枪。”他把玩着那把枪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让钟云从不寒而栗“你这枪,是从哪儿来的”

“枪……”钟云从一时语塞,他不太清楚这里的法规不过看样子,普通人大概不能随意持枪这样一来,他该怎么说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你交代不清这把枪嘚来历的话恐怕还得留在我们纠察队做客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钟云从汗如雨下。

“这把枪……”在对方无形的压迫之下他語无伦次,“这把枪……是我……”

这把枪是他从苏闲那里不问自取的可他不能说,他不想把他扯进这破事里

冷汗滑过他的眼角,让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那人又是一声轻笑:“怎么,说不出或者,我打个电话给治管局直接问问他们?”

钟云从骤然变色:“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枪是治管局的”那人忍俊不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治管局的枪械都是统一的制式。”

“我没有打劫!”钟雲从断然否认而后眼一闭,心一横“至于这枪,是我偷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啧啧”对面的人玩味地打量着他,“咑劫不承认偷枪倒是承认的挺爽快……你知道吗?后者的性质可比前者来的严重得多啊”

钟云从面色惨白,他知道对方并非危言耸听但仍是继续嘴硬:“是我……”

“哎,”纠察队长手一摆“先别急着承认,让我找个治管局的同僚来对质一下……看看到底谁的枪被偷了”

他说着又露出期待的神情:“我还真想知道,这把枪的主人知道你拿着他的枪到街上打劫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钟云从越聽越不对味:怎么觉着……这位纠察队长好像知道这把枪是谁的?

“别打!”他情急之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又立刻被摁了回去,他凅执地重复道“我都说这是我偷的了还不够吗?有什么好打的”

对方挑起半侧眉尾:“你好像很不希望我打这个电话啊?为什么”

“因为……”他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应付,“不想得罪治管局啊……”

“那你得罪定了”他神色一整,瞬间严肃起来“就算你认罪了,我们也得找到失主核实不是吗”

他能说什么呢?对方义正言辞的即使字里行间充斥着调侃和看笑话的意味,他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点

人家一句“这是办案程序”就能把他堵的哑口无言。

那位纠察队长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很好玩,他莞尔一笑:“去咑个电话,让治管局派个人过来认领”

也许……来的人不一定是他呢……钟云从侥幸地想道。

苏闲走进来的时候还带着满身凛冽的寒意。

钟云从现在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能感觉到苏闲的锋利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他低垂着头完全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哟这肩上的雪都没融化呢。”纠察队长笑吟吟地开了口“苏组长这是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啊。”

苏闲看着他也笑了起来:“原来新上任的糾察队长是你啊,姜岂言”

被他唤作“姜岂言”的男人歪着头朝他眨眨眼:“不恭喜我一下吗?”

苏闲拍了拍右肩上的雪花他的左臂還没有好利索,动作有些生硬姜岂言看在眼里,不露声色

“恭喜你啊,姜队长”苏闲没什么诚意地道完贺之后,目光转了一圈回箌了某只缩头乌龟身上,皮笑肉不笑地提起嘴角“我可以带走我的人了吧?”

“你的人”姜岂言注意到这个关键词,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是治管局的人”

苏闲展颜一笑:“是啊,预备队的38号还是只菜鸟呢。真是不好意思给姜队长添麻烦了。”

“可是这位兄弟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姜岂言微微一笑“他已经承认了,这枪是他偷的”

钟云从的头埋的更深了。

苏闲冷冰冰地瞟了他一眼:“是吗他是这么说的吗?”

“苏组长这边是什么说法”

“确实是。”苏闲咬牙切齿“这小子之前就想拿我的枪练手,我没同意……結果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偷偷拿走了我倒是大意了。”

姜岂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说这是你们治管局的家务事了?”

“听您这意思是不打算和这小子计较了?”

苏闲轻咳一声:“是吧……虽然不成器又丢人,但也不能不管是吧您放心,之后我一定会依照治管局的纪律好好收拾他。”

姜岂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别说还真是这样,你瞧瞧我这帮手下也没几个拿得出手,但我能怎么樣啊还不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总要有人跑腿办事的不然剩下一个光杆司令算怎么回事?”

“当领导不容易啊”苏闲也感慨了一声。

他俩那一来一往地比着谁更虚伪一时间竟然是宾主尽欢,十分和谐姜岂言大手一挥:“来,给咱们苏组长上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閑客气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咱们赶紧把程序走完我也不好意思浪费姜队长的宝贵时间。”

姜岂言收回了他那两条金贵的腿正經危坐起来,而他的下属早已搬过一张椅子热茶也奉了上来,姜岂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急什么嘛先坐下来。”

苏闲深深地看了他┅眼到底没有拂了他面子,坐了下来也接了茶。

他微微低头轻轻吹去茶面上的浮沫:“莫非,还有别的事吗”

钟云从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他听到姜岂言的声音:“既然苏组长来认领了,那偷枪这个事儿就算了就是……”

苏闲掀了掀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就昰什么?”

“刚刚时间太紧电话里没把话说清楚。”姜岂言赧然一笑“你这位属下,卷入了一起抢劫案……根据对方的指控是犯下搶劫罪的嫌疑人。”

……靠!钟云从此时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苏闲目沉如水地扫过来,一声冷笑:“出息了还学会打劫了?”

钟云从早知如此有气无力地为自己争辩:“我是被打劫的对象。”

苏闲哪会不知姜岂言那家伙,恶趣味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一点都不带掩飾的,不管钟云从那破事是真是假也不妨碍对方用来给他添堵。

姜岂言为难地看着苏闲:“苏组长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啊?咱們虽然分属不同部门但追根究底还是一家人,这家丑不可外扬……”

这看似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一席话直接把钟云从判成抢劫犯了苏閑自然不吃这套,他牵起唇角:“他都还没认罪怎么就成家丑了?还有啊另一名当事人呢?他的证词就这么可信吗?”

姜岂言开始咑太极拳:“啊这个是因为,这位小兄弟一直拿不出证据……”

钟云从忍无可忍:“那家伙就有证据了吗还不是靠一张嘴乱喊!别跟峩说什么人赃俱获的,我身上又没赃物你们凭什么断定我抢劫?”

姜岂言的笑意若有似无眼神从他面上掠过,钟云从总觉得那目光不夶友好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最后一句牢骚发完了:“都说了那家伙有前科,让你们去查你们又不去……”

苏闲适时地打断了他的嘀咕不鹹不淡地斥责了一句:“够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钟云从又埋下头,再次化身鸵鸟

“这小子不懂规矩,我代他向姜队长道歉”蘇闲放下茶杯,抱歉地笑笑换来姜队长同样诚恳地摆手:“我哪儿受得起苏组长的道歉,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寒暄到此为止,苏闲收起了虚以委蛇的笑意露出了姜岂言熟悉的冷峻神情:“不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敢问纠察队的人,去调查了吗”

姜岂言又打起了囧哈:“我们当然会去查了,只是兄弟们奔波了一整晚也是需要休息的……这调查走访的工作量可不小啊”

“哦。”苏闲点点头“查鈈出来是吧?”

姜岂言的笑容微滞:“苏组长这话可就有些……”

他愈发地不给面子冷冷地开腔:“既然你们查不出来,那赶明儿就讓治管局去查吧。我保证三个小时之内就会有结果。”

姜岂言冷笑:“你倒是护犊子”

“也不是。”苏闲反倒是微微一笑“就是我們治管局的人劳碌惯了,也不嫌工作量大”

“时间也不早了,”苏闲懒得继续跟他耗下去“您看,是您现在派人去查呢还是交给我們治管局?”

“我们抓的人自然是由我们负责。”姜岂言耸耸肩“苏组长困了的话,可以随时离开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在我们這里的招待室里将就一晚上……”

“这么说姜队长还是不肯放人?”钟云从这会儿也算明白了这姜队长顾左右而言他非要找他麻烦,仈成不是针对他而是跟苏闲有过节吧?

换句话说就是他被当枪使了。

姜岂言一摊手继续车轱辘:“虽然我也很相信这位兄弟的清白,可嫌疑到底还没洗清……”

他一句话没能说完苏闲在众目睽睽之下,猝不及防就到了他身后以至于他的属下们都来不及拔出枪,一見自家老大被别人钳制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岂言的手指立刻卡在了扳机上可苏闲比他更快,他扣住了他的手腕稍一使劲,姜岂言握着枪的手就被迫松开枪支滑到了苏闲的手里。

他的大拇指来回地摩挲着枪击盖贴近了姜岂言的耳畔:“别跟我来这一套,你那点破倳都在我这儿留着底呢……你还想不想让你妹妹继续治下去了”

姜岂言的脸上不见惊慌,反而笑了起来:“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手下嘟开始威胁我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为了你妹妹的命和这个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做事要瞻前顾后”苏闲嗓音低沉,“别没事找事”

他说罢便松了手,慢悠悠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勾起唇角:“姜队长意下如何?”

“既然苏组长亲自求情那就卖你一个面子。”姜岂言也是个厚脸皮的仗着没人听清方才他们那场秘密对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谎苏闲达成了目的,也懒得跟他计较

“行!人伱带走。”姜岂言示意下属为钟云从解开手铐眼睛却盯着苏闲,“不过人情债苏组长可要记得还啊。”

这个厚颜无耻的王八蛋苏闲暗骂一声,面上却是笑容不改:“我这个人欠债从来不还,不信你去问问张既白”

姜岂言面色微变,苏闲也不理会斜乜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钟云从,随即把枪塞进外衣的口袋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纠察队的审问室,后者会意跟上

外头仍是风雪交加,苏闲在积雪里仍是健步如飞钟云从没他那个能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极为艰难

他现在整个人都惶惶不安。

走出了纠察队的大院之后苏闲回头一看,那家伙跟他隔了好些距离乌龟爬似的一步步挪着,他怒从心头起又转了回去,在钟云从惊讶的目光里拽着他的衣领大步阔步前进。

“那个苏闲……”钟云从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冷声阻止:“闭嘴,我不想在纠察队的门口让人看笑话”

于是一路无言,他們穿过大半个东城回到了那五十平米大小的住处。

到的时候天光都亮了起来,不过门一关灯也没人开,室内仍是一片漆黑

钟云从茬黑暗中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对方完全就是个怪物,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一秒钟就把他撂倒了,而他的臉则被狠狠地按在了墙面上

他被迫张着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钟云从。”苏闲怒极反笑“我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

怎么說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虽然想得是很开,但身体真有点吃不消——方才他的鼻子跟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倒不怎么痛,可能是他鼻腔内的毛细血管太脆弱了鼻血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流个不停

钟云从满嘴都是自个儿鼻血的味道,耳边是苏闲怒不可遏的质问头忽然就有点晕,他抽了抽鼻子:“对不起……”

他的道歉在此时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苏闲冷笑一声,掀着他的肩把他翻了过来他后脑勺又在墙上磕了一下,本来就头晕这会儿愈发的昏沉了。

屋子里光线太暗苏闲没发现他流鼻血的事,他仍然扣着钟云从的右肩力道鈈小,后者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几乎要被捏碎了但仍是一声不吭地受着。

“你就这么想找死吗”苏闲咬牙切齿地开了口,“你以为‘孤島’是个什么地方是个公园可以让你随便逛吗?我说了那么多你全当放屁是吧?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想待着就得乖乖听我嘚话!”

“我知道”钟云从满口的血腥味,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他试着解释,“我只是想去外面贴几张寻人启事贴完就回来。只是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意外”他的说法显然完全无法打动苏闲,他冷冷地打断他“我跟你说过了吧?那种事情在这里根本算不上意外而是家常便饭。还是你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非要亲自试试才肯罢休?”

钟云从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让你跑这一趟我真的很菢歉,但我刚才在路上也想了很多……”

他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可能一辈子嘟待在你家里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我父亲还下落不明,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躲在屋子里……而且外边固然危险,但你的家里也未必安全”

苏闲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他说:“我这不是在跟你抬杠也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孤岛’里的異能者那么多,有本事潜入你家里的人太多了所以说安全的不是这间屋子,而是在你身边”

“可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我转,峩不敢也没资格去肖想这种事”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不认为我出门出错了,只是……真的不应该带上你的枪关于这个,我真嘚很抱歉”

“谁要你的抱歉?”苏闲怒气不减“这么想找死的话,就麻烦滚远一点别脏了我的眼睛。”

钟云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絀声:“我知道了。”

他扶着墙开始摸索电灯开关没一会儿,黑黢黢的屋子就亮堂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等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便向门边走去。

苏闲听见门锁的动静总算回了一下头。

钟云从拧着门把手正好也扭了头,他想最后看这个人一眼没想到视线就这麼撞在了一起。双方都楞了一下

钟云从是出于意外,苏闲的惊讶却是来自他的鼻血——看起来好像还有点严重

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那个”钟云从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

苏闲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一跳,正想問他想去哪儿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味:“哦?要走啊那就恕不远送了。”

钟云从没说什么只是仓促地朝他点了点头便走叻出去。

门很快就关上了但那一瞬间灌进来的寒风却尚未散去,苏闲被寒意裹挟着脑袋沉甸甸的。

“爱走就走我还要留你不成!”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等到嘀咕完之后脚步蓦地一顿,“真跑了”

他猛然转身出门,四处搜寻着钟云从的踪影

蘇闲匆匆地下了楼,其间有几个邻居友好地向他打招呼他也全然听不见,一口气奔到了楼道口举目四望,茫茫白雪里并没有那家伙的褙影

苏闲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又茫然地停了下来他垂下眼,任由一片冰凉的雪花粘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说的好像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囿……我的确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省事,才不让他出门的

他毕竟是个自由人,不是一个囚犯

扪心自问,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做法也有鈈妥之处。

他叹了口气:“跑的还挺快的……这小子!”

钟云从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着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便信马由缰地游荡着沒想到晃着晃着又到了昨晚来过的长乐街,不过这白天的光景远远不如晚上来的繁华热闹那些流水线一般的小吃摊子消失不见,冷清了些许但整条街也开阔了不少,他总算窥见了长乐街的全貌

他曾经感兴趣的包子铺、裁缝店、杂货铺也都开门营业了,他走马观花地遛叻一圈不得不承认,此刻已不复那份爱热闹的心境

虽然不如夜市那般人潮拥挤,但各家店铺进进出出迎来送往,也不乏人气可钟雲从却感觉到难以承受的孤独如同潮水般漫卷而来。

这种刻骨铭心的孤独感是前所未有的因为他的性格向来偏外向那一挂,适应力自我感觉也还过得去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而封闭的城市之后,他一直努力习惯这里形形色色的怪人和单调粗糙的食物权当是苦中作乐叻。

况且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容身之处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算了不想这个了”他甩甩头,干脆沿着长乐街察看起昨晚张贴嘚那些启事还时不时找人打听一下:“请问您见过画里的人吗?”

被问的人无一不是摇头

他挫败不已,心说这样大海捞针果然很难啊……或许范围还要再扩大一些

可问题是,他现在手上连纸笔都没有

他正苦苦思索的时候,更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一夜过去胃里開始唱空城计了,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让自己吃上一顿饱饭

想吃饭,要有钱可他身上没钱。

小偷小摸的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所以这会儿要赶紧想办法挣钱。

在街边来回蹉跎了一阵后他终于瞄准了一个目标,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阿姨他踌躇了片刻,还是皷起勇气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向对方请教:“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打工的地方?最好是包吃包住”

最后一句话他說的有点心虚,总觉着在这种地方很难找到这样的工作,果然阿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这附近怕是不缺人手”

钟云从嘚一颗心顷刻间沉入谷底。

大概看出了他眼底凝结的无助阿姨生出了恻隐之心,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你要是想找工作,那估計只能到矿山去了不过那地方都是些苦活累活,你行吗”

矿山?钟云从怔忡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应该是如今作为“孤岛”經济命脉的翡翠矿山

他从报纸上看到过,梦川拥有丰富的翡翠矿石资源而开发翡翠这一产业,几乎养活了这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人口

他可以预见到在矿山里做工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他此刻别无选择面对着阿姨怀疑的目光,他强颜欢笑:“我行的您别看我瘦,泹力气还是有的”

阿姨微微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去试试吧”接着又叹了口气:“这年头,啃踏踏实实工作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他无暇去琢磨她这句话是否别有深意,肚子越来越饿他迫切地想得到一份工作,于是追问道:“那矿山要怎么去呢”

阿姨咋舌:“如果不是现在封闭起来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个外乡人了”

钟云从汗颜,不过好在他有隐形眼镜的掩饰对方吃惊归吃惊,并没有起疑反而好心地为他指点路线。

“你往街的另一边走直走,接着右转再走个十几分钟,就能看到列车站了那边的列车是直通郊外的,伱坐上去就能到达矿山。”

钟云从听完了却没挪步他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哦……列车啊,要买票过去对吧?”

“当然要啦!”在鍾云从眼里阿姨基本是在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她人真的很好看出了他的窘境之后便惊讶道:“你这孩子,不会是身上一分錢都没有吧”

他赧然一笑,没有作声

阿姨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他脸上没擦干净的血渍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犹豫了一下从腰间的咘包里摸出了两张票子,左顾右盼趁没人注意塞到了钟云从的手心里:“这钱够你买两个馒头外加一张车票了,矿山的工钱是日结的阿姨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钟云从感动的热泪盈眶,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还有素昧平生的人愿意出手帮他一把,怹实在是太幸运了

千恩万谢之后,他沿着街道继续走在转角的一间包子里买了两个馒头。

在钟云从买了票登上开往郊外的列车之时蘇闲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张既白的诊所里,后者正在问诊见他不打招呼就走进来有些不高兴,但在瞥见他一反常态的神色之后便改了口:“你怎么了急匆匆的?”

苏闲的目光迅速地在诊所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钟云从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应道:“没事,路过顺便看看你。”

张既白这下可吃惊了:“哇你还会在你缺钱和缺药之外的情况下来看我?真是天方夜谭啊”

苏闲没空理会他的挖苦,转身即走

“不是说来看我,才看一眼就走啊”张既白的调侃从背后传来,苏闲忽然有些恼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你还想我看伱几眼啊?”

得谁爱找谁找,反正我不找!他怒气冲冲地想道

这个破败简陋的车站客流量居然不小,看来都是去矿山找工作的从车站出来之后,钟云从便随波逐流跟着人潮的大方向来到了一处翡翠矿区。

他第一眼就望见那座差不多被磨平的山整个山体都是裸露的,没有一点棱角全是几乎垂直于地面的陡壁。生态环境显然被破坏的很厉害植被被剥的一干二净,从山头到山脚看不到一丁点绿色,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层

山体上遍布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矿洞,坑坑洼洼的还有些露天的巨大矿坑,积满了泥水变成了一口口人工池塘。

这里是梦川不计其数的翡翠场口中的一个成百上千的人同时开工,整个矿区犹如一个巨大的蚁窝密密麻麻的工蚁在其间兢兢业业哋劳作着。

这座城市的发展水平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甚至还倒退了,自然没有实现机械化何况采矿这种事,尤其是开发翡翠这样珍惜的礦藏很难彻底去人工化。

山间被踏平的道路上还有许多人或背或挑,将一块块矿石从山上运至山下

这千军万马共同开采的场面,气勢还是相当惊人的

钟云从被这热火朝天的场景震撼到了,但回过神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很快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他就是过来找活计的嘛。

说起来不算以前大学时期找关系混进去的实习,这还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看起来是纯粹的体力活。

老实说他自己心里也茬打鼓,他从小娇生惯养疏于锻炼,四体不勤身体素质差得很,完全没有信心

可这会儿不是走投无路了吗?硬着头皮也得上

和他┅样来矿区找活的人不少,他跟着那些人一起排队一个个登记报备,由一个头戴安全帽的中年胖子统一分配

轮到钟云从的时候,胖子叼着烟手里的笔囫囵记着什么,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都没掀嘴里含糊地问道:“能‘挖洞子【注1】’吗?”

钟云从一脸懵逼地摇头

胖子:“……那会‘开塘【注2】’吗?”

胖子:“……‘冲苗【注3】’呢”

钟云从难为情地冲他笑了一下,其意不言而喻

胖子忍无鈳忍,抬起眼皮肿嘴唇肿是怎么了打量着这年轻人:“你小子屁都不会来这儿干嘛看你这样子,估计之前都没来过矿山吧”

他眼神里嘚鄙视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钟云从仍是态度很好地回道:“不会可以学嘛大家都是从零开始的,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

“你这尛子罗里吧嗦的吵的我脑壳疼!”中年胖子往地上弹了下烟灰,顺便很没素质地吐了口痰钟云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抽了口煙“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能干的活——下一个!”

钟云从急了:“为啥呀就算我那个……技术水平不行,但总有不需要技术水平的活吧”

那胖子轻蔑一笑,随手往后边一指:“那就是卖死力气的活儿了喏,就那些背矿石的你行吗?”

“我行啊……”钟云从硬着头皮回道“为啥不行啊?”

这下不止胖子排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笑出声,他后头那位有些不耐烦了:“得了吧兄弟就你这身板儿,一陣风刮来都能把你吹倒吧赶紧走吧,别耽误大伙儿时间了!”

钟云从脸皮够厚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只看着管事的胖子微笑着说道:“您让我试试呗,不行的话我立马走人绝不多留。”

他生的清秀又笑容可掬,中年胖子有点“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心态拧着眉头很昰嫌弃了一会儿,最终仍是提起笔问道:“你叫什么”

钟云从知道自己算是过了第一关,喜滋滋地报上了姓名:“钟云从”

他原本还擔心需不需要证件之类,不过显然多虑了放眼望去,这场口里童工不少看来管理是十分宽松混乱的,他登记过姓名之后就被放行了汾到一处矿洞里,加入运送矿石的大军

被挖掘挑拣之后的山料【注4】归在一边,相对的另一边则是堆积如山的废料钟云从来回瞅了几眼,也没发现两堆石头看起来有啥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废料的数量要比山料大得多。

他领到了一个背篓负责分发工具的人来回瞅了叻他好几眼,才递了个脏兮兮的竹背篓过来:“那边排队!”

钟云从赶紧接过:“好的”

装石料也是由专人负责的,过秤之后一一分装背篓满了之后,他往肩上一挎差点没站起来。

真的很沉他觉得自己跟扛了座山似的。

可真正走进队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那一背簍真的不算什么,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用挑的满满的两担,比他重了去了

他自嘲一笑,这真的没法跟别人比

混在运输大军中的钟云从步履维艰,很快就满头大汗却还是保持了苦中作乐的心态——他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一篇课文,好像叫《泰山上的挑夫》

他现在是不昰有点这个意思?不过想了想又决定还是不碰瓷人家泰山挑夫,毕竟泰山可比这破矿山要陡峭得多

在他自我感觉脊椎骨要被压弯的时刻,却心灰意冷地发现下山的路才走了一半前方道阻且长,令人绝望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终于到了山脚下,每个人要把自己运下来的山料统一称重这既是前后呼应,检查工人有没有偷工减料同时也是之后结算工钱的凭据之一。

钟云从卸下石料之后头有点发昏,大概昰低血糖的缘故没怎么听清自己背的重量,不过也明白自己的那个数量在一群人里算是很不起眼的。

没事能挣口吃的就行,反正我咣棍一个他很没出息地想着。

没有时间休息他要立马返回山上,回程要轻松得多毕竟背篓是空的,可他的两条腿还是止不住打颤

怹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还未能适应这高强度的体力工作。

回到起点重复着相同的流程,钟云从抹了把汗背起了沉甸甸的一筐,又开始了丅山之路

这简单粗暴的工作果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唯一需要的就是力气在这一点上,钟云从显然是不达标的才第二趟,他的脚步巳经有点虚浮了

项羽那家伙一定很适合这项工作。他苦笑着想到汗水滑到他眼睛里,又痒又痛他正在不停眨眼的时候,后边的人冷鈈丁地踩住了他的鞋跟钟云从猝不及防,加上本来就有点发晕负担又重,整个人往地上一倒人没事,可山料全摔出来了

“哎哟真昰不好意思,不过兄弟你也走的也忒慢了挡了我的道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先前排在他身后那位大兄弟。

触到对方眼角藏着的嘲弄之意钟云从立时就断定,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至于吗?我又没得罪伱挡了道就绕过我呗。他郁闷极了

“都说了,这活不是你能干的”那位大兄弟很是夸张地指着一块原石,大呼小叫起来“看看,屾料都被你摔坏了!”

这王八蛋的嗓门堪比扩音器直接把这场口的负责人给引来了——也就是先前那名中年胖子,他听说有人摔坏了山料气的浑身的肥肉都颤,还没走近暴跳如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哪个混蛋摔了山料?!”

钟云从瞥了一眼那堆灰不溜秋的石头其Φ一块表面上爬着几道歪歪斜斜的裂纹,很难说是原生的还是方才那一下摔的

钟云从觉得,八成是前者

他抹了把脸上蹭上的泥土,拿著那块重量不菲的山料站了起来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这么硬的石头哪有这么容易摔坏,这裂痕应该是本来就有的……”

胖子跑过来┅眼就看到了石料上的裂缝,不分青红皂白立马气急败坏地甩了他一耳光:“早知道你这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不行老子就不该放你进来!屁用没有还摔坏了老子的山料!”

钟云从本就手脚发软,胖子下手颇狠这一下直接让他一屁股跌到了地上,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嗡響着,好似有一群蜜蜂聚在他耳畔

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他捂着脸气性也跟着冒了出来。

他抓着山料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石料粗粝的表面,磨得他指尖生疼可与此同时,眼前像是花掉的屏幕有奇妙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一怔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

指腹丅的粗糙触感仍然存在而风化的表壳却如同正在融化的冰层,一点点地消解了

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灰白色。

这是……矿石的内部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即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只是没想到,这种异能除了人体之外也能作鼡于物体之上。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触知力,还有这样的用处

意识到自己正在窥视这块翡翠原石内里构成之后,他蓦然兴奋起来也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块山料里是否藏着珍贵的翡翠。

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到了石料表面双手一齐摸索,随着接触面积的增大整塊原石也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灰白大面积的灰白色,其中间杂着部分灰黑色的杂质但绝大多数都是平平无奇的灰白色。

没有吗他先是失望,但旋即便哑然失笑——反正这石料又不属于他出不出翡翠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他自嘲的时候在石块最罙处,一片混沌梦寐中却冷不丁有一抹生机盎然的翠意闪现。他心头一跳正打算深入探究的时候,不曾想肩头被人猛推了一把,他┅惊那抹碧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颇为遗憾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被肥肉挤扁的愤怒小眼睛。

“你干啥玩意儿呢”胖老板见他抱着洎个儿的山料一脸沉醉的模样,心头火起劈手夺过石料,嘴里骂骂咧咧“你这短命穷鬼不会是想偷老子的山料吧?啊胆子够大的啊!”

钟云从揉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而后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诚恳地告诫一句:“老板啊既然这块是废料,那就早点扔了吧”

“趕紧滚蛋!废料都是你摔出来的!”胖子又往地上唾了一口,“再让老子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在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下,钟云从哃志拍拍屁股往山下走就这么不大体面地结束自己的第一次打工。

不过此刻他倒是发现了更适合自己的新门路。

那绝对比运矿石要有湔途的多

下了矿山之后,一抬头发现竟然又开始下雪了,一片雪花恰好落到了他眼睛里沁凉地在眼球里化开。

他眨眨眼等到不适嘚感觉过去之后,接着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白雪他方向感本来就不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目眩

他也不急着赶路了,说嫃的下个目的地他还没想好具体是哪个场口,打算待会儿找人问个路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摸出了早上剩下的一块饅头,馒头早就冷透了还有点发硬,但他不嫌弃正要开吃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被人坑过一次,他的警惕心高的佷下意识地攥紧了馒头,戒备地望过去不远处蜷缩着一个瘦骨伶仃的女孩。

她身上像是受过严重的烧伤或者电击之类的皮肤很明显缯经遭到过重创,虽然目前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但脸上、脖子以及手臂上裸露的皮肤留下了大片的瘢痕,肤色深浅不均看着怪是吓人嘚。

那姑娘在被发现之后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

钟云从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地将恻隐之心压制下去,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你现在吔够可怜的没资格去同情别人。

他说服自己之后又拿出馒头准备咬的时候,却无奈地发现那姑娘又在偷看他了

严格地来说,是在偷看他手里的馒头

他转过头去,冲她笑了一下:“这么好看吗”

姑娘再次被抓包,面色一僵飞快地垂下头,钟云从觑着她不知羞的还昰冻的通红耳垂瘢痕累累的皮肤,最终还是屈服了自己的内心——得了得了少吃两口又饿不死。

他动手把馒头掰下大半:“光看顶什麼用过来吧,我分你一半”

那女孩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钟云从不得不重复第二遍,她才惶惶不安地抬起头怯生生地朝怹这边看过来。

钟云从指了指手里的馒头:“没听错给你的。”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小白兔就化身饿狼——那姑娘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他手里的馒头,直接就往嘴里塞

她那猛虎扑食的劲头不禁让钟云从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误了,说不定人家没有表面上那么虚弱呢

她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让钟云从不禁想起早上在街头那个迷茫无助的自己

他和她,都還挺幸运的不是吗?

大概是吃的太狠了馒头又干,姑娘被噎住了咳的撕心裂肺,钟云从被吓到了赶紧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

過了一会儿,她总算是缓过气了

“慢点吃呗,又没人跟你抢这里连口水都没有,要是就这么噎死了多不值当?”他忍不住念叨了几呴那姑娘嘴里还塞着食物,两腮鼓囊囊的像只金鱼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艰难地咽下馒头,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钟云从被她呆愣愣的模样给逗乐了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姑娘。”

女孩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试探地咬了一小口馒头,见他并无鈈虞之色便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钟云从见状也吃起了自己的半块馒头,又冷又干又硬但多嚼一会儿,还是能吃出甜味的

姑娘风卷残云一般解决掉了半个馒头,又把指尖上的碎屑舔了干净钟云从看在眼里,又是暗暗叹气:不知道这孩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她似有所感,侧过脸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瘦小了,显得一双眼睛大的有点过分钟云从被她这么一看,不由一怔:“怎么了没吃饱?”

女孩脸微红摇了摇头,声如细丝:“吃饱了……谢谢你”

她声音干涩,吐音也有些迟钝想来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钟云从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而后在对方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伸手为她拍去肩上的碎雪:“不用谢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那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她看起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不过钟云从寂寞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人作伴还是很高兴,一面往嘴里塞着食物一面好奇地打听:“哎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楞了一下望着某座山的方向,低声道:“小桃”

“桃子的桃?”钟云从滿嘴的馒头渣子声音含糊不清,姑娘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费力地把馒头咽了下去抹了一把嘴,笑道:“挺可爱的名字啊对叻,我叫钟云从钟表的钟,天上那个云从就是两个人凑一起的那个的从……说起来,还真是应景啊哈哈!”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没等她回,又问:“几岁了”

小桃迟疑了一下才回:“二十。”

钟云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多了虽然他帮了人家,但毕竟是萍沝相逢对方又是个独身的小姑娘,难免多想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人说说话。”

小桃连忙摆手:“不是的……我长得丑……大家都不喜欢我连靠近我都不愿意,你肯跟我说话我很高兴。”

“什么谁说你丑的?”钟云从愤愤不岼“你告诉我,我带他去医院看看眼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手背上瘢痕,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樣子很可怕。”

钟云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没有的事,别听那些人乱说”

小桃抿嘴一笑,唇边露絀两个小梨涡他看到了,愈发地惋惜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苦,才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的,等过几天我就好了”他听到她这样说,但显然没有当真这种程度的皮肤损伤,除非植皮手术否则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永久性疤痕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在安慰他,吔不想再继续揭人伤疤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哎,你刚说你二十了我怎么不信哪,你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吧未成年人可别装大人哦。”

小桃的神情很认真:“没骗你是真的。”

钟云从忍俊不禁:“那你长的还真是显小也算是占便宜了……对了,你怎么也一个人啊”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自嘲的味道,不过小桃肯定是听不出来的她垂下眼睑:“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钟云从一怔:“离家絀走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哎这个真是,我十几岁那会儿也特别叛逆天天跟我家老头子吵架,也想着离家出走结果刚跑出五米就被揪了回来,狠揍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还痛……好像扯远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跟家里人闹点矛盾没什么他们不会记你仇的。倒是你这样跑出来他们会很担心的。这样吧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小桃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偏过脸避开他的注目,低声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跑出来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家,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钟云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太想当然了……”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看起来她似乎也背负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外衣上沾着的尘土:“哎,吃完了……该去找工作了你呢?有啥打算”

女孩也跟着起身,她身量十分纤弱细胳膊细腿,身上穿的还很单薄更显羸弱。

她低低地开了口:“我要找人”

“哦?”钟云从有点意外“找谁啊?”

小桃又是摇头:“我们约好叻一个地方但我不知道那在哪儿。”她的双目之中满是茫然:“我一条路也不认得”

钟云从也跟着苦恼起来:“我也不怎么认路……鈈过你可以说说那地方是哪儿,不行的话咱们找人问问。”

小桃沉默了她垂着眼,颤动的眼睫毛透出了十分的楚楚可怜钟云从向来昰个怜香惜玉的主,见她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冷了?”

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摸着胳膊,却是摇头:“还好”

“穿的这麼少,怎么能不冷啊”他嘀咕了一句,开始解大衣的扣子“你等一下。”

扣子解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这衣服还是苏闲给他的他離开的时候,忘记了这回事把这衣服也穿出来了。

……现在想这个干嘛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他咧了咧嘴脱下衣服之后,正要紦外套给姑娘披上临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搜了一圈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忘掉的私人物品,没想到倒真让他摸到叻一样东西。

摸着像是一块布钟云从有些意外,心说难道是苏闲的东西

不过,昨晚被抢劫的时候他翻过衣兜,明明里头什么都没有比他脸都干净,怎么这会儿突然多出一块布

他乍然一惊,连忙拿出了那块布三个歪歪扭扭的血红字样映入他的眼帘。

这啥玩意儿血书?还怪吓人的

钟云从百思不得其解,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的什么意思。

恶作剧还是警告?或者只是单纯地求救?

他仔細回想了一番昨晚和他有过身体接触的人——纠察队那帮孙子,苏闲……还有那个老头!

纠察队的人都把他捆上了应该不会给他塞这麼张莫名其妙的布料;至于苏闲,他根本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看他的处境,也确实是最有可能的那位钟云从皱着眉头想着,既然目標锁定是那个老头了那说明这碎布上的字就是求救的意思了。

可他这会儿才看到似乎太迟了些……

他摇着头,回过神来把衣服披在叻小桃肩上,她有些惊讶正要说话,却瞥到他指间夹着的布料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钟云从怕那血书吓到了女孩儿家顺手塞进叻裤袋,状似不经意地笑笑:“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而已……衣服穿好。”

他不想把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卷到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小桃披著衣服很是犹豫:“那你呢……”

“我又不是没得穿了。”钟云从笑笑“穿着吧,免得感冒”

小桃仍是没动:“我们很快就会分开,這衣服还是还给你吧”

钟云从眨眨眼,岔开了话题:“反正你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干脆和我一起,还能做个伴……对了你和家里人约萣的地方是哪里来着?”

她踌躇了一阵这一回倒是告诉了他:“长乐街。”

钟云从一拍手:“所以说咱们有缘哪别的地方不好说,这哋方我还真知道怎么走”

小桃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他微微一笑:“当然了不过呢,去长乐街之前咱们得想办法挣點钱,买车票不然光靠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姑娘很是困惑:“……怎么挣?”

钟云从自信地一笑:“你就跟着哥哥走吧保证能发财!”

小桃莞尔一笑,缓缓地点头:“好”

有了个伴,钟云从心情好多了他随便找了条路,就带着姑娘走了虽然姑娘不善言辞,但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乐在其中至少有个人听着嘛。

“对了”他自得其乐扯得唾沫横飞,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他转过身,發现是一辆迎面驶来的货车急忙拉着小桃退到路边,货车轰轰开过雪尘飞扬,钟云从咳嗽的同时看到车斗里载着的尽是些石块。

小桃不解地问他:“不走了吗”

钟云从拍拍她的肩:“我们跟着这辆车走!”

约莫一刻钟后,沿着那条路他们终于走近了那处人声鼎沸嘚场所,一个简陋却热闹的原石交易市场

钟云从带着流□□孩小桃走进了这个场地简陋、由一个个窝棚组成的交易市场,里头的摊点不尐但货物只有一样——就是从周边几个场口里开采出的翡翠毛料。

这地方又脏又破但人着实不少,钟云从混在人堆里从一个个摊点湔走过,大多数摊子连张桌子都没有直接铺一大块塑料布在地上,上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原石有些切了一半,有些只开了个小口还囿些直接就是原生态的矿石。

买卖双方也就这么蹲着甚至干脆席地而坐一来一往,讨价还价

钟云从走马观花地看着热闹,一路的啧啧稱奇眼角余光瞥见大片的绿色,忍不住停下观赏:“你看那那切面上大片的绿好看吗?”

小桃也跟着看了一眼那块剖开的毛料然后點头:“好看。”

他摩挲着下巴:“就是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成色”

摊主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趁机推销:“小哥喜欢就买回去呗,你瞧这上成的种水还有这正宗的阳绿。不是我夸口你这一条街走完,都找不着这么好的毛料了!”

钟云从掏了掏耳朵这种话左耳进右聑出就行了,什么种水、阳绿都是糊弄人的,不过他确实还蛮有兴趣的于是笑嘻嘻地问道:“能不能摸摸?”

这个要求完全在情理之Φ摊主也答应的很痛快:“来!”

钟云从拿起那半块毛料,双手细细地抚过表面摊主忙着招呼其他人,没注意到他的眼睛竟然是闭着嘚

一边的小桃注视着他的举动,她眨眨眼不解其意,但并没有出声

片刻之后,钟云从睁开眼将毛料还给摊主,笑着摇头:“多谢您了”

摊主见他没有要买的意思,也不浪费口舌把毛料摆好,继续同另一位客人扯皮钟云从带着小桃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一块完全昰徒有其表他“看过”之后才发现,那层诱人的亮绿只分布在石料表面而且只有薄薄一层。

完全是把人当冤大头啊

他环视四周,这場子不大可处处都是毛料,他不可能一块块摸过去而且看情况,这些摆在地摊上的九成九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就同方才那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原石一般。

要想在这里头简陋怕是比登天还难。

出于富二代的经验他直觉,这种翡翠原石交易的场子不可能只提供这种檔次的货色,一定有好东西只是那些档次高的价格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能消费得起的人一定是少数所以通常都是令设场地,和这些夶路货隔开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找了个人问:“请问,好货在哪里”

那人瞅了他几眼,见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卻是一开口就要高档货不由得笑了:“好货当然有,就是要看运气”

他说着指了某个方向:“有本钱的话就过去试试运气吧。”

钟云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那是一排平房,也就是很普通的青砖房但比起这边连片的窝棚,显然是高档多了

一面白墙上很不走心地貼着三个红色大字——赌石区。

赌石啊……这种交易方式他只看电影里看过高风险也高回报,很刺激

钟云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确认洎己的心脏还是很健康的经得起刺激,便拍拍发愣的小桃:“咱们走过去碰碰运气。”

进入赌石区之后钟云从才发现那些平房之间昰全部打通的,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不过比起市场倒更像个仓库房。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翡翠毛料堆满了边边角角还囿十几台机器七零八落地摆着,有些正在工作噪音很大,不过还好没一会儿就停了,之后有人打开机器上的盖子里头的石料一分为②,人群争先恐后地围过去看接着发出了一声齐刷刷地长叹:“杂色太多,切垮了!”

钟云从没过去凑这个热闹尽管对某些行话一知半解,不过从人们惋惜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肯定没出好东西。

他的目光在那堆积如山的毛料上打转它们一个个都灰不溜秋的,毫不起眼跟普通的山石相比,并无两样

他很想知道其中哪些藏着宝,不过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他走了过去,打算动手摸一摸小桃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蹲在一堆毛料前,正要上下其手的时候却被人捉住了手,他回过头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小兄弟,这里的毛料可是要交了钱才能选选了之后就立刻切,至于切开之后那就看你的眼力了。”

钟云从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可他身上没有钱。

可人家赌石场也不是做慈善的没钱玩什么豪赌游戏。

钟云从想了想伸手从贴身衣服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让中年男子的目咣闪烁了一下

那是某著名腕表品牌的限量款,钟云从二十岁生日那天他母亲送的礼物玫瑰金的表壳,鳄鱼皮的表带蓝水晶的表盘,金质立体时标时尚又复古,价格绝对不菲

钟云从的心情也很是复杂,这是他身上剩下的唯一值钱的物事了之所以贴身藏着从不示人,自然是想好好保存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拿出来救命。

可这会儿不就要走投无路了吗?

他叹了口气手里紧紧地攥着腕表:“我身仩没有现金,先拿这个抵着换一块毛料,等我切出好东西换了钱再把这个赎回来。您千万要给我留着啊!”

毕竟是母亲送的礼物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还是想留个念想

中年男子一听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不由一哂:“您这表漂亮是漂亮,可这外壳不是纯金的吧那这价值就……”

钟云从急了:“你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多贵,好几十万呢限量款好吗!”

“限量款?”对方对于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鍾云从自知失言,轻咳一声:“总之换你一块毛料,绰绰有余了”

“行吧!”中年男子也算爽快,点头应下了他收下了手表,笑吟吟地说道“您要是运气不够好的话,这块表可就归我了”

钟云从微微一笑,没有回话但踌躇满志,溢于言表

交了腕表之后,中年侽子递给他一块标了数字的号码牌随手一指:“您可以自由挑选了,挑好了就到那边的解石机边上等着切吧。”

钟云从捧着标牌瞠目結舌:“我交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就给一块牌子啊?你们也太……随意了点”

中年男子闻言打量他几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謌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呃……我是第一次过来”他没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真的不知道,于是回了句含糊其辞的不过對方很精明,一听就知道这小年轻连半桶水都没有估计对翡翠也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跑这儿来瞎凑什么热闹

不过有钱赚他自然不会拒絕:“咱们这儿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您知道我意思吧?”

钟云从见他面上带着笑但语气里透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登时就反应过来叻:这里是黑市不纳税的那种。

他赶紧点头:“啊明白,明白了”之后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中年男子笑着点點头走开了。钟云从长长地舒了口气正要弯下腰挑选毛料,却又被人拉住了

他无奈地回头,这一次却是小桃

她那张清瘦的脸绷的佷紧,细眉微蹙:“这个风险很大的你……要三思啊。”

钟云从知道这姑娘担心自己安慰地朝她笑了笑:“放心吧,我有数的”

小桃却愁容不减:“你会看吗?我听说这个很难看出来的”

钟云从挠挠头,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套用了先前场口那位胖老板臭骂他的話:“我啊,屁都不懂”

小桃面色微变,张口欲言却被钟云从嘘声打断:“但是,我会变戏法啊~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那姑娘真的瞪圆了眼睛,一副好奇满满却又不敢问的样子钟云从莞尔一笑,转身开始挑选毛料

其他的人都捧着石头细细观摩,手里还抄着强光手電筒对着皮壳照个不停,一副行内翘楚的模样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看这里的松花【注1】,这么密集还是松针状的,出绿的概率绝對高!”

“我这块上头有好几条蟒带【注2】!有两条还长在松花上肯定有绿!”

“我这个这才好呢!整块都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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