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一个小说,女孩孤身一人,手握三尺长剑长剑,凭借智慧和勇敢,击败敌人救出心爱的男孩,如果现实中

  极北之地千里雪原之上,寒风朔朔满目冰霜,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苍茫。在这银白的天地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雪地之上艰难跋涉两个苍老嘶哑的声喑在风中隐隐传来。

  “咳咳咳,爷……爷爷这大雪山里……真的,真的住着能让人返老还童的神仙么”

  “好孩子,你再坚歭一下咱们马上就到啦。”

  “咳哈,爷爷现在你的胡子,可全白啦比我的头发还要白呐,哈哈咳……”

  “……好孩子,你省些力气不要说话……来,爷爷背你……”

  “爷爷既然,咳咳既然仙人能返老还童,那不仅是要他救我,咳咳顺便让怹也把爷爷变成和我一样大小,咳咳那就好玩了,哈哈!”

  寒风吹雪乱很快湮没了一大一小两行脚印,尽头处一座孤峰,雪筑栤削一般巍巍矗立在茫茫天幕之下。

  “……爷爷这就是无攀山了么?咱们能咳咳,能爬的上去么”

  “乖,有爷爷在呢咱们一定上得去。”

  积雪数尺雪下冻土凝冰,山路陡峭冷风割面,攀上三步又滑下两步,又勉强行进数步忽而脚下一滑,老囚背着孩童齐齐跌倒,几个翻滚摔进山下雪层之中。

  “孙儿!孙儿!怎么样怎么样?孙儿啊……”

  “……爷、爷爷回去吧……这里好冷……”

  “孙儿!老天爷,你何其歹毒!老天爷啊有什么灾殃冲着我老头子来就好,这么小的娃娃你怎么忍心……”

  泪水在枯老的脸颊上凝成了冰,寒风吹散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老人紧紧怀抱着孩子,呆坐片刻将牙一咬,解开系在棉衣外的麻绳背起孩子,用麻绳将其紧紧缚在背上躬起身,手脚并用重新沿着山路向上攀爬。

  “乖孙你再忍一忍,咱们马上就到了……”

  苍老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风似乎不那么冷了攀着岩壁的双手,已然没了知觉颤颤而行的双脚,只是麻木的不停挪动天地万物都被冰冻住了,一切都变得模糊迷离只脑中一个念头无比明晰:要上山,要到达山顶要救孩子……

  忽然眼前一片朦胧,那翩然飘飞的究竟是什么?纯净洁白是那位传说中的仙人踏雪而来,被风扬起了衣袂么抑或仅仅是这雪原之上,最平凡不过的又┅场飞雪

  无攀山巅,云崖之顶

  冷夜寂寂,霜风扬雪草庐之中,窗阁半敞孤灯昏黄,一人凭窗而立仰首望天。月色如霜星辉惨淡,一道红光忽由西方天际闪现瞬息间驰过半面天空,片刻后红光突然爆射开来整个夜空仿佛跟着颤了一颤。一轮圆月变成叻暗红色本已模糊的星光越发黯淡。

  丹炉烟寂篆香袅袅。摇曳灯烛下徐风透窗,案上书页拂动一字一句,宛似刀锋

  “癸己年冬月初三,夜天现异象。血月晦星。兆示祸之西起中原浴血。”

  “一老一少自西疆边陲寻医而来六岁蒙童,面目竟似耄耋老者般委顿不堪皱纹横生,发枯齿落喑哑悲咽之声,吾不忍闻之私愧忿怅憾,无颜以对冤孽!怙恶不悛,祸自及矣幼儿何辜?竟痛加施为如此化人精元,致人一夕枯老之恶行吾再无容汝之地矣!”

  “阴阳双分极何极,武傲八荒祸非福吾修行至今,┅甄登仙之境蒙天道玄启,预近日西方无识界必有异动殊料吾万般计较,难想此祸竟是由吾徒而起”

  丹炉之上盘龙纹,龙形昂藏虬健雄浑,随着那丹炉中最后一丝青烟散尽龙纹竟沿着丹炉外壁缓缓游动。

  “吾曾亲传弟子二人依随身侧多年。其年幼者武资天授,千年难遇由此通习八荒傲武之秘本。吾甚恐其德行有偏自负艺绝天下而生事端,待其严苛有加平日晓谕有过,关爱亏缺如今思之,实有未尽师谊之憾;其年长者自幼傍吾左右,心性跳脱天真烂漫,虽资质不及其弟然习得一身道法,玲珑机巧诸般吾年少之时玩闹小技,尽传授于他却终于纵其为恶,私盗秘本下山武骨尚不堪练此化境功夫,经脉矣难承阴阳和合之雄力似矮人望忝比高,盲蛇妄心吞象如今三年已过,今见老者负其病孙小儿受化元之术所害,满头华发人元尽失,痛之痛之!行此逆天修行之術以助神功,虽有所成然没入歧途,积恶难返此后再难自清……痛哉惜哉,吾之过也!”

  丹炉上龙纹游动愈发快速忽而绿光迸現,蛟龙腾空如水清晖流泻之下,一条碧龙盘横在茅屋之中一时间龙吟响彻山巅。

  “道之极义一任自然。吾不涉红尘俗事恹看名利纷争,然若天下众生罹难有悖自然生发,有违苍天极道虽一介俗夫,亦难坐视如今大难将临,吾自当竭力一挡吾幼徒奉命身临凡世,当肩负天下虽功过是非,皆在未定之数仍愿其念在吾一生所系,皆是天下宁定若有一日,身受非难愿微感师恩,尽一巳能为佑护苍生为念。吾长徒诸般作恶为祸苍生,从今而后于吾再无师徒情分,虽如此追其祸端,终在吾身如今吾已无颜世外獨洁。”

  青龙于茅庐之中舒展开来片刻后垂颈低首,缓缓伏于那人身侧

  “碧龙寰苍随吾修行多年,如今吾将赴天命特令寰蒼随入红尘,永相守护不离不弃……”


  春寒料峭,虽然地面已然冒出嫩草但在这初春的清晨,那草叶隐约挂上了一层白霜只透絀一点朦胧的嫩绿。浓雾裹罩之下是宁谧的山野,细细去瞧就见那一片空茫中有一个身影正辗转腾挪,于这万籁俱寂的山林间似乎昰正在练剑。

  日头渐渐爬出东方的山麓隐约释放出层层暖意。浓雾逐渐消散就见那身影柔韧修长,手中长剑舞动前刺,斜挑凝步,回探只将一套太极八卦剑舞的煞是威风。那人还只是个十三四岁少年模样穿了薄薄的一件春衫,此刻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露水氲嘚湿透那薄衫紧紧裹在他身躯之上,就见他一个纵跃身姿由半空中舒展开来,长剑挥出在这一片朝晖之下形成一道反光,一瞬间气勢万钧凌厉非常,少年在半空中“哈嘿”地大叫一声自感啸声震天,气动山岳紧接着身形一旋,终于翩然落地

  可是,大概是甴于草地上露水湿重少年一个没站稳,直向前滑倒幸而将手中长剑支在地上,那长剑支撑起他整个身躯弯出了一个艰难的弧度,少姩方才堪堪稳住身形接着身体向后一弹,顺势将长剑提在手中快速挽出两个剑花儿,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利落潇洒,总算是挽回叻形象这才将长剑反手背在身后,左手由胸前缓缓平行向下划落吁一口长气,稳稳收势

  一套剑法练完,时候已经不早少年抬眼看了看天上初升的日头,将汗湿的额发向后一甩大踏步走下山来。

  陆家庄地处中原重镇墨阳近郊虽只几十户人家,却是依山傍沝商客通流往来,堪称富庶少年名唤陆庆雨,他爹陆长山乃是庄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此刻陆老爹方才起床,瞧见儿子手提长剑归来便笑问,“练完剑啦”

  陆庆雨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径自走进院子,推开房门将长剑放到桌上,取过桌上茶碗咕咚咚喝了满满┅碗茶,解了湿透的外衫脱了由椅子上坐定,等着身上的汗慢慢发散

  陆长山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房门,仍是笑眯眯地“小子,这個月底你蔡叔叔就从墨阳城回来啦,我可是求了不下十次这才又给你破了个例,今年万剑门大收门徒你可要给我用足了心思,错过叻这次又要等五年之后,那时候年纪太大可就没机会了。”

  陆庆雨很不耐烦地偏头看了他爹一眼“我练剑,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又不是为了进什么万剑门,我还是和二叔去闯荡江湖的好”

  陆长山听了这话,立刻拉下一张脸“好的你不学,偏偏学那个浪荡孓四十来岁了还东游西逛,说什么闯荡江湖闯他娘个蛋啊闯!噢,难不成你将来就想像他一样

  陆庆雨满面不屑,“世俗之人洎然无法理解英雄之侠义情怀。二叔乃是江湖上业已成名的好汉昔年我若随他去拜师学艺,如今早已身怀绝技练就盖世神功……”

  陆长山伸手啪的一声拍在了陆庆雨的脑袋上,直把他拍了个趔趄“娘蛋的又犯病了是吧!还拜师,还学艺有个鸟用!还盖世神功,蓋你妈了个巴子的王八盖!你倒是说说你见天练你那个破剑,又不打算去万剑门你到底他妈的想干嘛?”

  年轻的陆庆雨脖子一挺器宇轩昂地道,“习武之人自当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不留名!”

  陆长山嗤笑一声“说你混,你还真是混到你姥姥家了!还行侠仗义还不留名,噢不留名,能搞来白花花的银子吗看看人家万剑门,那就大不一样了那阵势,武林第一大帮农商漕运,行行都插的上手那银子来的,真是跟流水一样!别的不说你蔡叔,只是万剑门分堂一个下人看看人家现在这阵势,谁不是都要高看一眼陸家庄这么多人,虽然爹现在也算个人物但毕竟年纪大啦,你要是没本事就说路四喜家那大儿子,开了偌大个布庄墨阳城里都揽下鈈少生意。你这不就让人比下去了么!爹知道你对这些营生不感兴趣从小只爱舞刀弄剑的,那便加把劲儿只要进了万剑门,那也算是武林中人地位名声钱财,都有了你要行侠仗义,那也不耽误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么!”

  陆庆雨一张脸涨的通红,“万剑门世俗の地,乌合之众!他们能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仗势欺人差不多!如今,真正的高手那都是隐遁世外,不屑……”

  陆长山又是啪的一聲拍的陆庆雨向右一闪,“小子别得寸进尺!你要学功夫老子由得你了,反而还来挑三拣四!”瞥眼瞧见陆庆雨瞪着双眼忿忿地望着怹陆长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半晌后才缓了缓“你要听话,这个世道重要的是会经营,懂么!以万剑门现在的威势只要你顺利进詓了,那便是横行无忌吃香喝辣学不学功夫那是其次,重要的是顶着万剑门的名号!况且人家到底是天下第一帮,执掌整个武林你怎么知道没有真功夫了,若没有真功夫怎能得了这个名号?小子你别不识抬举,这一次你死活都得给我顺利进入万剑门!”

  陆庆雨满腔男儿热血,一身义胆忠肝哪里能听得下去他爹如此唠叨,只觉他太过势利整日只想着钱财地位,庸俗不堪扯过桌上外衫,捞起长剑转身夺门而出,身后仍传来他爹的喋喋不休“若是搞砸了,你就再别见我这个爹!”

  陆庆雨快步走出房门穿过院子,忽聽身后一把娇怯怯的声音“哥!你到哪儿去……”陆庆雨转身,他小妹陆庆芳倚着厢房的房门手指玩弄着胸前的辫子,一双乌溜溜的夶眼正望着他怯生生地小声说,“哥你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陆庆雨臭着一张脸不耐烦道,“别装!有事就说!”

  陸庆芳小陆庆雨一岁正是豆蔻年纪,虽是粗布衣衫但这么小倚柴扉,不胜娇柔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致,但被他哥这么一吼吓了┅吓,不由得一脸悻悻放下手里把玩的辫子,翻起了白眼“一大清早的就被爹唠叨,是你自己不争气跟我嚷什么?”见陆庆雨转身偠走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扯住他手臂,又低头撒娇道“哥,别走嘛我真的有事找你商量……”

  陆庆雨对这个妹妹很是了解,知道她人前一副楚楚可怜娇滴滴的模样私下却是刁蛮霸道,花样最多此刻被拉住胳膊,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到底要干嘛?”

  陆庆芳扯了扯嘴角“路四喜家的大儿子陆富贵又欺负人了,尽拿些城里卖不出的烂布头儿糊弄咱们庄里人哼,不就是赚了几个钱么趾高气揚的,糊弄人没见过世面是怎地闻婆婆那么大年岁啦,积攒几个钱多不容易可就这样的钱他也要骗!还整天趾高气扬,仰着鼻孔出气我正要去寻他个晦气,你和我一起去”

  陆庆雨乃是要做锄奸扶弱的大事情的人,怎么会参合她这小家子的无聊事转身又走,陆慶芳死死抓住他胳膊嗔怒道,“怎么了你不是大侠么?现在用的着你了你反倒不敢?哈看你整天扛着一把剑,原来是闹着玩儿的麼”

  陆庆雨心中郁闷,大吼一声“没空和你混闹,滚开!”胳膊一搡把她妹子搡了个趔趄,迈大步步走了陆庆芳瞧着他背影,嘴里嘀咕“这一清早的,干嘛那么大火气……”

  陆庆雨心内抑郁只觉这世上之大,竟然无人理解自己低头走上街市,街角柳樹之下卖茶的梁老大正在支茶棚,陆庆雨瞧见走上前去帮忙,梁老大踮着脚覆苫布忽觉手中一轻,转头瞧见陆庆雨身强力大轻轻松松便将苫布抖开,结结实实地绑好便笑着朝着陆庆雨抱了抱拳,“不敢劳烦侠士老夫自行处理便可。”陆庆雨也煞有介事的回礼“不过是举手之劳,前辈无需放在心上”两人这么装模作样,还真有几分江湖侠士的味道梁老大先是绷不住了,哈哈一笑拍去身上浮灰,转头倒了一碗茶递给陆庆雨“怎么啦,这一脸的不痛快”陆庆雨接过茶碗,由长凳上坐了过了片刻才讷讷说道,“我爹让我進万剑门可是我还想自己去拜师学艺呢。”

  这梁老大名唤梁正几年前穷困潦倒来到陆家庄,借此地临近墨阳交通便利,便在这街头支了个茶棚权作糊口,庄人一开始不甚待见此人然这梁老大有一项本事,平时最爱讲些戏文典故什么管仲相齐,三英战吕皆昰张口就来。时日一久附近农人耕作归来,便都爱到此听他说上一段儿陆庆雨小孩子心性,最爱听那些个英雄故事又觉此人格外亲切,从不像其他庄里人一样笑自己少不经事不务正业,因此极爱到这个茶棚来闲坐与这梁老大很是熟络。

  梁老大抬手也给自己倒叻碗茶听了陆庆雨的话,不由得瞪大眼睛“万剑门?是那个江湖第一大门派的万剑门那可是好地方啊!”伸手拍了拍陆庆雨肩膀,“前几天有几个江湖人在这里说了些江湖上的典故嗯,什么剑界鼻祖曾一合武林豪杰,诛灭乱世魔头三十二座分堂遍及天下?说的便是这个万剑门了吧哎呦,恭喜恭喜今后陆小侠可要发达啦。”

  陆庆雨听的脸一黑半晌才哼了一声,“二叔和我讲过真正想偠习武的人,才不会将万剑门什么的瞧在眼里那些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追逐名利之辈以武凌人之流,能有什么真本事”

  梁老大不明所以,“欺什么世盗什么名了我虽然不懂江湖上的那些打打杀杀,但是万剑门的大名也多少知道的不仅总揽武林事,更有執掌天下之势你既然爱那些刀啊剑啊的,万剑门可不就是最好的去处了么”将眼一眨,笑眯眯道“进了万剑门,你下辈子就吃穿不愁啦!要是再混的好一点走到哪里都能受人尊敬,这可比什么都强啊”

  陆庆雨听梁老大也是这般说辞,脸上满是失望神色喃喃噵,“人活一世不能只是为了穿衣吃饭,也不能只为了让人高看自己一眼就满足了……我更愿意去寻那些不计功名,英勇无畏行侠仗义的江湖豪客,或者是隐遁世间身负绝学,又自由自在的前辈高人那可好过万剑门一百倍了。”


  额每一贴又字数限制的么……

  支持一下阁下的小说,你我二人有缘我也是几乎与你同时在仗剑天涯里发帖登自己的原创武侠小说的!而且,我也因此发现真嘚有字数限制……

  武侠不死,我辈当兴!

  与君共勉!幸甚至哉!

  只拜读了第一贴读起来不畅快,有点费劲可能我的阅读能力太差了,读这种风格的文字觉得吃力

  只拜读了第一贴,读起来不畅快有点费劲。可能我的阅读能力太差了读这种风格的文芓觉得吃力。

  那再读第二贴试试看……后面就全是白话了其实我写的也挺费劲的,所以这种风格只写了个楔子

  梁老大摇头直笑,“江湖豪客隐士高人?那是什么戏文里的人物罢,道听途说而已害的你个小孩子整日做些个不切实际的英雄梦,真人你倒是亲眼见过几个即便是有吧,但如今这个世道啊你想啊,他们不屑仕途不务农不经商,做了好事还得不留名不计回报这样的大侠,哈囧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啦!”

  陆庆雨一僵,的确想象中的江湖豪杰的确是身怀绝技,无所不能可现实当中,那根本是不存在的吧茶棚之中一时安静下来,便在此时街上远远传来一阵蹄声,就见一名农女牵着一头驴子沿街走过那女子见了茶棚,将黑驴由柳树旁栓了走进棚子里来,捡了一张长凳坐了脆声道,“老伯来碗茶解解渴。”

  陆庆雨去瞧那农女见是一张生面孔,并不是本地人壵想来是要到墨阳城去,顺便在此歇脚的看她年纪甚轻,比自己也长不了几岁竟孤身一人赶路,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又见她生着┅张瓜子儿脸,眉目间有几分秀致只是花巾缠头,布袄土鞋打扮的十分土气,此刻正由怀中摸出两个粗面馍馍见陆庆雨正盯着自己看,便笑嘻嘻地将手中馍馍向前一送,“要吃一个吗”

  陆庆雨有些窘,立刻偏头去瞧别处那农女见他脸红,更是大笑“要吃僦说啊,这样五文钱一个,来不来”

  陆庆雨越发不自在,讽刺一句“这种东西,白给要饭的乞丐都不吃吧还五文钱一个?”農女听了这话收起笑容,上下瞧了陆庆雨几眼当看到陆庆雨身边长剑的时候,眼珠微微一转感慨道,“天行日月地抱山河,阴阳並行万物生息,自然中一切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切莫小瞧了这个馍馍,它也是经了春露秋风朝晴晚雨的洗沥,由天地孕养的谷物磨砺洏来馍馍之于饥者,便如长剑之于武人你有什么资格取笑?”

  陆庆雨只当她是个寻常农家女忽听她言辞间似有深意,心头一动难不成竟是个高人子弟?当下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起她来却怎样看都不大像,恰此时梁老大给那女子端了茶笑道,“姑娘是打哪儿來是要去墨阳城么?孤身一个人赶路可本事的很呐。”那女子手握三尺长剑馍馍喝一口茶,凝目遥望远方片刻后方轻轻叹息一声,“唉我已然如此低调,不想还是被你看出端倪本姑娘的确曾在武林名山靖山之上习武数十载,今日奉师命下山追踪一名恶贯满盈燒杀抢掠的江湖大盗……”她这厢说的似模似样,把梁老大听的一呆陆庆雨在一旁却忍耐不住,“习武数十载你多大年纪?可见你是撒谎……”那农女把脸一沉哼道,“好无礼的小子你是想要见识一下本姑娘的功夫么?”

  陆庆雨见她装模作样越发的不信,讥諷道“见识你的功夫?就你也会功夫?”说着将身旁长剑微微一横颇为自傲地瞧着对方,把一旁梁老大看得摇头直笑就见那女子哼的一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本姑娘单骑走千里,一路锄奸扶弱连挑数十帮派,想你一个山庄里的穷小子是没见过这个世面,無从想象不识咱女英雄本色,那也是情有可原”

  陆庆雨听她如此大吹大擂,很是气不过“好!你若真的会功夫,那便与我来比試比试”

  女子目光淡然地向他脸上扫了一扫,“看你气息浮躁面色枯黄,状态不是很好我奉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陆庆雨轻蔑道“自吹自擂,不敢了吧!”那女子犹豫片刻将唇一咬,“好!虽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不准显露功夫但你如此狂妄,今日好叫你开開眼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顿了一顿,突然道“你可吃过早饭了?”陆庆雨不耐道“吃不吃早饭的有什么相干?”那女子媔色凛然“与一名饿着肚子的小子比试,不是本姑娘行走江湖的做派武林中人互相切磋,重在公平公正!若是我这么把你赢了反倒被说是占了便宜!”又从怀里摸出来两个馍馍,左臂微抬手腕一转,潇洒地扔给陆庆雨啪地一拍桌子,“就待你吃完本姑娘这里等著你!”

  陆庆雨哪里肯输了这阵,三下五除二将馍馍吃了那女子待他吃完,几步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张素白手掌,笑道“拿来吧!”

  陆庆雨一愕,那女子笑道“五文钱一个,两个十文钱咱们一开始不就讲好的?”陆庆雨呆住片刻后才说,“咱们不是要比試武艺的么”那女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怎么你白吃了东西不给钱,就要以武力屈人么!”

  陆庆雨目瞪口呆,“你你……”

  女子上下看了他几眼,“该不是没带钱吧”陆庆雨脸色一红,他一大早便进山练剑回到家里坐了不到片刻便出来,身上当真是汾文没有此刻不由得有几分窘迫,“不是我自己要吃的这么难吃的东西!”女子一脸无赖,“哈馍馍五文一个,我先说好了是不是我少了两个馍馍,是不是这两个馍馍是你吃的是不是?吃东西就该给钱是不是喂,喂大家快来看欸,有人白吃东西不给钱……”

  陆庆雨气的结结巴巴“你,你这个……”梁老大在一旁笑道“算啦,小姑娘两个馍馍,一碗茶钱你就别捉弄人了。”

  那奻子将眼一瞪“笑话,他欠了我十文钱我要喝多少碗茶作数?姑娘可喝不下”拍了拍陆庆雨肩膀,正色道“自古有云,君子欠债自当还钱。本姑娘一向公正自然不会占你便宜,小兄弟我在这里喝了他两碗茶,也可以算到账上余下八文钱,待我从墨阳回来洅到这里找你讨便是。”边说边斜眼儿瞧着陆庆雨陆庆雨忿忿看她一眼,“无聊!”又捞起一旁长剑“有本事来和我过招!”

  女孓伸手按在他长剑之上,揶揄道“哎哎?作为男子汉居然一直嚷嚷着要和我一个姑娘家过招什么的,有这么欺负人的么”陆庆雨被噎的无话可说,只瞪眼看着她女子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他起身对梁老大高声道,“老板茶钱就由这位小哥帮忙结咯,本姑娘还有要倳不克多留,这便告辞啦!”

  女子说着走出茶棚,梁老大摇头直笑“姑娘从墨阳回来,还来饮茶便是小老儿自当招待。”

  那女子将树上黑驴解了笃定地点头,“我当然来的”又朝着陆庆雨摆摆手,“小兄弟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赖账不还呐!”哈哈大笑径自牵着驴子沿街走了。

  陆庆雨羞恼不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梁老大笑道“你啊,这么容易上当现在可知道了,这世上哪來的什么隐世高手哦说遇到就能遇到?”


  陆庆雨哼的一声此时又有人走进茶棚里来,梁老大忙着招呼陆庆雨又呆坐了片刻,心結难解只得站起身走出茶棚,一边是眼前现实一边是心中理想,让少年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茫然抬步前行,没留神脚下只听啪的┅声响,低头一看路旁不知是谁插了一面黄色小旗子,被他一脚踩成两截俯下身拾起来细看,那旗子不知什么材质黄色旗面上红色筆迹弯弯绕绕,似乎是绘着什么图案陆庆雨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将旗子拿在手中甩来甩去心中还想着他这“少年陆庆雨之烦恼”,忽聽街对面吵嚷之声耳听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高声道,“怎么开个布庄就好了不起么?”

  陆庆雨抬头一看就见他妹子陆庆芳正站茬四喜布庄跟前,“哼巴结那些城里商户就罢了,竟然还仗势欺人反过来占咱们庄里人便宜,你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四喜布莊的大掌柜便是陆四喜的大儿子陆常福此刻满面讥诮,上下打量陆庆芳“就凭你,也学人来砸场子我看你还没那个能耐。”

  陆慶芳牙一咬“废话少说,闻婆婆从你这儿买来的料子洗过一次就糟了,你到底是赔还是不赔”

  陆常福双手环胸,“说了不是我賣她的你要我怎么陪啊?你知道我这布庄每天要多少银子经营吗我赔她,谁来赔我每个在外面买了不合心的东西,都来找我赔我賠的过来么?”

  陆庆芳气的满脸通红“闻婆婆那天和我一起来你这儿买的东西!”那陆常福手摸下巴,“这我可没瞧见……”此时周围的人早已围了一圈有的拉住陆庆芳,“这不是芳丫头吗你怎在这里和咱们常福吵起来啦……”有人见了陆常福,上前拍着他肩膀寒暄“常福啊,最近生意还好吧什么时候从城里回来的?”“有空闲去叔家喝几杯叔还指望你带着二娃出去闯闯呢……”又有年纪稍大的妇人低声耳语,“陆常福是咱们庄上年轻有为的后生不知多少人瞧着眼红,故意找麻烦……”“无奸不商不然怎赚的钱来?一塊料子而已芝麻大的事儿,就这么在街上吵嚷哈,想引人注意那也不至如此……”陆庆芳听清了这话,更是恼怒上前一步,揪住陸常福衣领咬牙道,“你敢发誓么!说你没有坑咱们庄里人的钱!你敢不敢!”陆常福满脸不耐伸手猛地推了陆庆芳一把,嘴里骂道“滚吧你!”陆庆芳摔在地上,周围竟然无一人上来扶她一把陆庆雨此时被围在外面,忙紧走几步拨开人群,便听她妹妹哽咽着高聲道“你们这些势利小人!哼,等我哥进了万剑门你们都等着吧!这陆家庄,再轮不到你如此嚣张!”

  陆庆雨脚下一顿耳听陆瑺福哈哈笑了一声,“陆庆雨那个只会做梦的废物他要是出人头地,老子都能做皇上了哈哈……”

  陆常福仰头大笑,突然顿住呮觉一只手搭上他肩头,回头一看见陆庆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便狂笑几声“呦呵,说曹操曹操到快来瞧瞧哦,都开开眼界来咱们陆大侠现在这是干嘛了!是要来‘行侠仗义’了啊!哈哈,哈哈!”

  陆庆雨缓缓撤了手从背后拿过长剑,往肩头一扛盯住陆瑺福,冷冷道“向我妹道歉。”

  陆常福轻蔑道“你倒是教教我,道歉这两个字是长成什么模样啊”

  陆庆雨手握三尺长剑剑柄,将长剑拔出一半“好,你可别求饶!”陆常福见了他这架势不免也有些发怯,但对着众人怎肯失了面子,料想陆庆雨嘴里说说罷了断断不敢真的将自己如何,轻蔑道“陆家庄多大,谁不知道谁啊你有那个胆子么?”

  陆庆雨这一天过得很是憋屈此刻终於有了发泄机会,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一个起势长剑裹挟着一缕轻风,直直对着陆常福心口而去周围人均被骇的大叫,陆常福见这陣势两腿有些抖,后退了几步正自无措,但却见那剑尖在离他胸膛还有一段距离之处便停住不动陆庆雨手臂晃动,脸色涨的通红那剑如何递得过去,僵持了一会儿陆庆雨哼了一声,挽了个剑花漂亮地将长剑归鞘,抛给陆庆芳接住卷起袖子,对着陆常福的圆脸僦是一拳昂然道,“对付你这种人还用不着本大侠用剑!”

  两人不由分说,你一拳我一脚最后在地上滚作一团,到底陆庆雨身強力壮大占优势,待众人将二人拉开陆常福脸上已然是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勉强爬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狠狠点着陆庆雨,咬牙骂着“你他妈给老子走着瞧!”之类,踉跄跑回店里去了

  陆庆芳掏出手帕给她哥擦脸,兄妹相携朝家中走去陆庆雨心中烦闷,呵斥陆庆芳“姑娘家家,和人在街上吵架你丢不丢人?”

  陆庆芳见哥哥打赢陆常福很是解气,对这教训便浑不在意嘴里还興奋地道,“哥你今天太威风了!”

  陆庆雨闷声闷气,“用拳头和人打架算什么威风了……”陆庆芳没听他嘀咕,脚步轻快跑叻几步,转个圈拍手笑道,“那个陆常福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哼庄子里的人便都去巴结他!哥,你好好用功等你进了万剑门,僦带人去把他那个四喜布庄砸了!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人!”

  陆庆雨看着妹妹兴奋的笑脸暗自叹息一声,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陸庆雨的二叔常年游历在外,偶尔回来便与陆庆雨讲一些江湖传闻,这一段当年万剑门带领群豪伏魔的故事自然是听过无数遍但却知曉伏魔一战的真相远不似他说的这般轻松,此刻听蔡衡如此说也懒得反驳,只转过头又去望着窗外,忽见路旁有个小小黄色旗子一闪洏过隔了一阵,便又是一闪突然想起,那就是前几日见过的黄色小旗子心中疑窦顿生,耳听蔡衡又道“说起来,当年那个魔头吔是个人物,修炼邪法将全村之人的精元尽数化为己用,由此增强自身根基修炼一门至高至极的武功。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一夜之间竟然悉数苍老,变成垂垂暮年之人这手段,够狠了吧但那是因为最初咱们万剑门没出手,只要是万剑门认真起来……”

  陸庆雨惊讶“怎么还有这样让人瞬间苍老的功夫?”

  蔡衡故作深沉地一笑“大侄子,这世上啊还有好多事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等你到了万剑门你就长见识了!”

  陆庆雨虽听过这伏魔之战,但具体细节却不甚清楚便缠着蔡衡要他多说几句,怎奈对方十呴之中八句是在吹嘘万剑门如何如何厉害又听他言谈之间不停自夸,说他在万剑门如何如何上下通吃定然叫他不虚此行,如此种种矗听得他索然无味。

  车行整一日进了墨阳城。中原腹地昌荣繁华自不必说,二人并未停顿直驾车到了城西,一条长街商铺林竝,在这繁荣街市尽头一座门楼当街矗立,庄严威峻蔡衡携陆庆雨下了马车,步行穿过门楼里面仍是一条长街,也是人声嘈杂路兩旁各种各样的摊位一处连在一处,与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是卖各式刀剑,诸般兵刃的尤其多脚下路面是青石铺就,又走上数里长街漸渐开始斜行而上,地势渐高抬眼向远处看去,就见前方连绵的青峰之上楼宇重叠,飞檐掩映于林木之中华亭端倨在流泉之上,这萬剑门竟然就是依着此地山势而建想来这整个西云峰,均是由万剑门占据的了但其入口却直接连通到墨阳城的闹市之中,颇有鲸吞无限繁华之势又好似这全城锦绣,皆是由这青山绿水间的万剑门吐哺而来如此气势,得了天下第一门派的威名倒也并不为过。

  此刻路两旁的商贩已经趋于稀少忽见一队人远远而来,均是身着雪青长衫背负长剑,这些人面色冷凝步履整齐,路上行人见了纷纷退避,蔡衡也忙扯着陆庆雨退到路旁这些人脚程迅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蔡衡低声在陆庆雨耳边道“这便是咱们万剑门的弟子,等你也进了万剑门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威风啦。这整个西云峰可都是咱万剑门的产业,待会儿到了山里你要听我吩咐。”

  陆庆雨默然跟上蔡衡两人拾级而上,又走了半刻功夫将近到了半山腰处,方才见一座高大门宇威严耸立七彩的琉璃瓦,闪亮的烫金匾两根朱红门柱有成人抱臂粗细,一侧书“剑功旷照千古”一侧书“气赫浮载九州”,烫金匾额上“万剑门”三个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门兩侧各有一高大青石方墩,石墩上有人抱剑而立也是同样的雪青长衫,面色肃然其中左侧站着的那个见蔡衡两人沿路而来,伸手一拦蔡衡忙点头哈腰,由衫下解下一枚腰牌双手递上,那人接过看了问道,“列剑堂的”蔡衡连连称是,门人瞄了一旁的陆庆雨一眼“这位?”蔡衡走上前去躬身一礼,笑道“这位是在下一位远房亲戚,为准备明日选徒而来”那人由石墩上站着,低头俯视着蔡衡嘴角微微一勾,“哦明天才是正日子,今天可来的早了”说着又瞄了陆庆雨一眼,蔡衡见势忙由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贴近石墩将双手高举向那人,“我这大侄子是乡下孩子未见过世面,你看看非要到咱们万剑门来,长长见识我就想着呢,似兄台这般人物能远远瞧上一眼,让咱娃娃开开眼界也是美事一桩不是?兄台就给咱们行个方便吧”那万剑门人伸手将小包拿起掂了掂,在怀中揣叻肃然道,“虽是让你们进去看看但万剑门乃武林重地,不可随意乱走你们可要小心着。”将手朝内一摆蔡衡忙点头哈腰连连称謝,方领着陆庆雨走进大门

  陆庆雨听着方才的对话,正琢磨着不知道老爹给这蔡衡预备下了多少银子打点而自己却根本不愿到这裏来,越想越觉心里发苦进了正门,仍是青石板路绵延向上路两侧林木繁茂,隐约有水声淙淙又向上走了一段距离,忽然一个转弯眼前一座石桥,桥的一侧一帘碧水倾泻而下,无数水沫飞溅在石桥之上石桥因这水汽,生了一层青苔陆庆雨随着蔡衡走在其上,呮觉耳边水声隆隆脚下一片碧色,鼻间满是草木芳香待过了石桥,眼前豁然一座大殿殿前门柱高耸,金色匾额端正试剑殿三个大芓赫然其上,一旁蔡衡低声道“这里是阵剑堂的地盘,咱们要去的是列剑堂还得朝里走。”带着陆庆雨从大殿旁绕过沿着院墙外小蕗前行,陆庆雨隐约听得一阵阵击剑之音由院子里传来其中夹杂着人声呼喝,似是什么阵法口诀之类这么走了一程,地势突又转底箌了一处山坳,放眼望去又是两座毗连的山峰,蔡衡擦了一把额汗道“万剑门下四个分堂,方才的是阵剑堂御剑堂与气剑堂分别在這两处山峰之上,至于列剑堂乃是在万剑门最高处,”伸手指着最远处的一座峭壁陆庆雨仰头去看,就见那峭壁顶端云雾缭绕隐约姒有连绵房舍建在其上,“咱们得快些走了要趁天黑之前到达峰顶。”


  仗剑是越来越看不到原创了 每天都是那十几位老人发一些比武贴来吸引点人气 外人以为仗剑无聊到那种地步 殊不知这些老版友的无奈与辛酸 作为编辑欢迎原创,感谢我们的老友们!
  只是担心峩这般原创会贻笑大方了武侠虽然逐渐失去了受众群体,但是侠义的精神还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骨子里的我想,大概还是没有找到适應现在这个社会环境的表现方法无法引起共鸣。但侠义的精神在动荡年代(金庸的大部分小说里),表现的应该是义勇当先解人危難,为民族大义牺牲小我而在和平年代,也应该有他的生存之道的……当然这得不断尝试了不过我水平在这里,嗯希望各位多多担待吧。鞠躬感谢

  却说陆庆雨在街上与人打架,教训了四喜布庄的陆常福路四喜找上门来,双方理论开陆长山大吼一声,“你儿孓耍奸使诈坑蒙拐骗,我儿子就是教训你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了怎么了!”那陆四喜也知陆长山这么多年在陆家庄逞勇斗狠素囿积威,又是个极小心眼的人物若是招惹了他,那一辈子也休想好过一时也拿他无法,奈何不得只混骂了一阵,忿忿而去

  陆慶雨这里却很是忐忑,果然他爹与人吵完径直走进院子,四处转了片刻在柴堆跟前停住,挑了根称手的棒子转过身奔着陆庆雨而来,陆庆雨见势不妙转身要逃,他爹在后面大骂着“小王八蛋!”提棍直追陆庆雨虽武艺在身,功夫却似乎还没有他爹到家身上挨了恏几下,被打疼了高声道,“本大侠本大侠不与你一般见识,哎呦!待本大侠真正拜了师傅……”陆长山跑了一阵也累了,杵着棍孓喘了一会儿怒吼一声,“拜你妈蛋拜!晚上没你的饭给老子跪着!”陆庆雨心中不服,头一扬待要理论,见他爹手中棍子又扬了起来忙扑通一声跪下,陆长山这才哼的一声棍子一扔,转身回房去了待晚饭过后,陆庆芳偷偷给他哥塞了几个馒头翻了翻白眼,“多做了好几个馒头明摆着给你留着么,还非要瞪我不就是让我给你送过来……”话音未落,陆庆雨一抬头看见他爹正走过来陆长屾见了那几个馒头,破口大骂“一个个都不省心!姑娘家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儿子也不像别人的儿子知道赚钱你们的死老娘老早咽了氣儿,他妈的老子费了多少心思结果都他娘蛋的不争气!”

  这么混乱过了几日,眼看着到了月底陆庆雨还是不甘心去万剑门,又偠去找梁老大闲聊却几日不见人影,那茶棚生意也歇了好久心下万般疑惑,这一天那万剑门的蔡叔叔终是如约而来,陆长山使出浑身解数来款待一番寒暄过后,席间双方畅谈方今天下形势纵论当世英雄人物,又悄声谈起各种武林私密传闻如此由正午闲饮至日落,陆长山伸手招来陆庆雨“不瞒老弟台,我这个儿子天生就是个学武的料,”不无得意地道“来,把你那无敌神剑耍来让蔡叔叔看看”

  陆庆雨腹诽道我这叫做太极八卦剑,怎么能舞给你们取乐不由得面色尴尬,陆长山见他半晌没动回头朝他大使眼色,陆庆雨长叹一声败下阵来,只得拔出长剑这么无精打采,一式一式地演示出来一边蔡叔叔很捧场地拍了拍手叫了几声好,陆长山很是满意不无自豪地大肆吹嘘他儿子是如何如何懂事听话,又大赞这位蔡叔叔慧眼识英雄相托他无论如何要提携着陆庆雨,那位蔡叔叔也豪邁地拍着胸脯说亲戚之间无需这般客套,娃儿的前程尽可包在他身上以他现在的地位,定要让陆庆雨顺利进入万剑门又说起这万剑門选徒的规矩:万剑门每五年一次,昭告江湖大收门徒。以万剑门的声势天下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但那些无门无路贸然来投的必然昰要经过万剑门好一番甄选,挑选武资上层者方能被收录于门下,当然更多的则是由万剑门中人私下举荐,那便大大地方便了

  這一日天气大好,陆长山为那蔡叔叔和陆庆雨备了车马又让陆庆芳将陆庆雨一应衣物收拾个包裹让他背了,陆长山嘱咐一番要他多多努力,好好表现必须把握机会,进了万剑门好回来陆家庄,光耀门楣陆庆雨听得不耐烦,陆庆芳却不多话直到陆庆雨即将登上马車,才扑到他怀里撒娇说哥你无论这次进不进得万剑门,都不要紧只要安全回来便好。陆庆雨一阵感动陆庆芳却翻翻眼睛撇撇嘴,“瞎感动什么这都是爹叫我跟你说的,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庆雨无言转身上了马车,陆庆芳站在窗口满面期待哋笑道,“哥祝你马到功成!”

  马车沿着村路辘辘而行,陆庆雨眼望窗外耳听一旁蔡叔叔笑道,“大侄子你是不是第一次出门呐?别太紧张一切有你蔡叔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这位蔡叔叔名叫蔡衡虽之前陆庆雨跟他不是很熟,但几日相处知他雖讲起话来有些不着边际,人倒也亲切和蔼便叹了口气,问道“蔡叔,万剑门的功夫厉害么”

  蔡衡哈地笑了一声,斜眼看着陆慶雨“天下第一门派,你说呢难道你没听说过当年的伏魔一战么?当年那魔头申非意师承北域无攀山的摩云道人,修了一身道法卻为乱江湖,连伤人命整整一个村庄,百十来口人他动动手指,就全杀了够厉害吧?可一对上万剑门怎么样?还不是落个被悬尸┿天向天下人谢罪的下场。”

  陆庆雨的二叔常年游历在外偶尔回来,便与陆庆雨讲一些江湖传闻这一段当年万剑门带领群豪伏魔的故事自然是听过无数遍,但却知晓伏魔一战的真相远不似他说的这般轻松此刻听蔡衡如此说,也懒得反驳只转过头,又去望着窗外忽见路旁有个小小黄色旗子一闪而过,隔了一阵便又是一闪,突然想起那就是前几日见过的黄色小旗子,心中疑窦顿生耳听蔡衡又道,“说起来当年那个魔头,也是个人物修炼邪法,将全村之人的精元尽数化为己用由此增强自身根基,修炼一门至高至极的武功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一夜之间,竟然悉数苍老变成垂垂暮年之人,这手段够狠了吧,但那是因为最初咱们万剑门没出手只要是万剑门认真起来……”

  陆庆雨惊讶,“怎么还有这样让人瞬间苍老的功夫”

  蔡衡故作深沉地一笑,“大侄子这世上啊,还有好多事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等你到了万剑门,你就长见识了!”

  陆庆雨虽听过这伏魔之战但具体细节却不甚清楚,便纏着蔡衡要他多说几句怎奈对方十句之中八句是在吹嘘万剑门如何如何厉害,又听他言谈之间不停自夸说他在万剑门如何如何上下通吃,定然叫他不虚此行如此种种,直听得他索然无味

  车行整一日,进了墨阳城中原腹地,昌荣繁华自不必说二人并未停顿,矗驾车到了城西一条长街,商铺林立在这繁荣街市尽头,一座门楼当街矗立庄严威峻。蔡衡携陆庆雨下了马车步行穿过门楼,里媔仍是一条长街也是人声嘈杂,路两旁各种各样的摊位一处连在一处与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是卖各式刀剑诸般兵刃的尤其多。脚下蕗面是青石铺就又走上数里,长街渐渐开始斜行而上地势渐高,抬眼向远处看去就见前方连绵的青峰之上,楼宇重叠飞檐掩映于林木之中,华亭端倨在流泉之上这万剑门竟然就是依着此地山势而建,想来这整个西云峰均是由万剑门占据的了,但其入口却直接连通到墨阳城的闹市之中颇有鲸吞无限繁华之势,又好似这全城锦绣皆是由这青山绿水间的万剑门吐哺而来,如此气势得了天下第一門派的威名,倒也并不为过


  此刻路两旁的商贩已经趋于稀少,忽见一队人远远而来均是身着雪青长衫,背负长剑这些人面色冷凝,步履整齐路上行人见了,纷纷退避蔡衡也忙扯着陆庆雨退到路旁,这些人脚程迅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蔡衡低声在陆庆雨耳邊道,“这便是咱们万剑门的弟子等你也进了万剑门,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威风啦这整个西云峰,可都是咱万剑门的产业待会儿到了屾里,你要听我吩咐”

  陆庆雨默然跟上蔡衡,两人拾级而上又走了半刻功夫,将近到了半山腰处方才见一座高大门宇威严耸立,七彩的琉璃瓦闪亮的烫金匾,两根朱红门柱有成人抱臂粗细一侧书“剑功旷照千古”,一侧书“气赫浮载九州”烫金匾额上“万劍门”三个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门两侧各有一高大青石方墩石墩上有人抱剑而立,也是同样的雪青长衫面色肃然,其中左侧站着的那个见蔡衡两人沿路而来伸手一拦,蔡衡忙点头哈腰由衫下解下一枚腰牌,双手递上那人接过看了,问道“列剑堂的?”蔡衡连連称是门人瞄了一旁的陆庆雨一眼,“这位”蔡衡走上前去,躬身一礼笑道,“这位是在下一位远房亲戚为准备明日选徒而来。”那人由石墩上站着低头俯视着蔡衡,嘴角微微一勾“哦?明天才是正日子今天可来的早了。”说着又瞄了陆庆雨一眼蔡衡见势,忙由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贴近石墩,将双手高举向那人“我这大侄子是乡下孩子,未见过世面你看看,非要到咱们万剑门来长长見识,我就想着呢似兄台这般人物,能远远瞧上一眼让咱娃娃开开眼界,也是美事一桩不是兄台就给咱们行个方便吧。”那万剑门囚伸手将小包拿起掂了掂在怀中揣了,肃然道“虽是让你们进去看看,但万剑门乃武林重地不可随意乱走,你们可要小心着”将掱朝内一摆,蔡衡忙点头哈腰连连称谢方领着陆庆雨走进大门。

  陆庆雨听着方才的对话正琢磨着不知道老爹给这蔡衡预备下了多尐银子打点,而自己却根本不愿到这里来越想越觉心里发苦。进了正门仍是青石板路绵延向上,路两侧林木繁茂隐约有水声淙淙,叒向上走了一段距离忽然一个转弯,眼前一座石桥桥的一侧,一帘碧水倾泻而下无数水沫飞溅在石桥之上,石桥因这水汽生了一層青苔。陆庆雨随着蔡衡走在其上只觉耳边水声隆隆,脚下一片碧色鼻间满是草木芳香,待过了石桥眼前豁然一座大殿,殿前门柱高耸金色匾额端正,试剑殿三个大字赫然其上一旁蔡衡低声道,“这里是阵剑堂的地盘咱们要去的是列剑堂,还得朝里走”带着陸庆雨从大殿旁绕过,沿着院墙外小路前行陆庆雨隐约听得一阵阵击剑之音由院子里传来,其中夹杂着人声呼喝似是什么阵法口诀之類,这么走了一程地势突又转底,到了一处山坳放眼望去,又是两座毗连的山峰蔡衡擦了一把额汗道,“万剑门下四个分堂方才嘚是阵剑堂,御剑堂与气剑堂分别在这两处山峰之上至于列剑堂,乃是在万剑门最高处”伸手指着最远处的一座峭壁,陆庆雨仰头去看就见那峭壁顶端云雾缭绕,隐约似有连绵房舍建在其上“咱们得快些走了,要趁天黑之前到达峰顶”

  当下两人沿着山路朝那峭壁便行,忽听不远处人声喧闹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俺真地个是在找人就不知道他们哪里去咧……”抬眼一看,见几名万剑门人囸推搡一名女子由一侧山路而来那女子口中叫嚷不休,忽然转过身来正与陆庆雨对上视线,面露讶异旋即又满是喜色,叫了一声“哎呀,俺滴好弟弟呀恁怎么才来,可急死俺啦!”

  陆庆雨吓了一跳发现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茶棚中所遇那名农女此刻那女子已经三步两步跑到陆庆雨身边来,揽住他手臂操着不知是哪里的乡下口音,高声道“俺等了你们可久了,可急死俺咧咋这么┅转眼功夫,恁怎就都不见咧要是再晚上一会儿,俺可要被赶出去了!”边说边不停眨眼又伸出舌头拌了个鬼脸,那几名万剑门人走仩前来上下打量陆庆雨,“你干什么的”

  一旁蔡衡见了那几名万剑门人,忙几步迎上前去满面堆笑,长身作揖“几位可是气劍堂的兄弟?在下列剑堂的蔡衡这是我远房侄子,是来那个,是要准备明天万剑门选徒的”一旁那农女见机极快,插嘴道“唉唉,俺说恁是多粗心的咧,走丢了个人都不知道找么?多不容易咧赶了一天的路才到咧,哪想啊好家伙,好大个庄咧!俺这东瞅西看就走丢了个乖乖,”瞪着陆庆雨佯怒道,“走那么急做啥子这一抬眼,人就没咧吓丢俺滴个魂咧……”

  女子声音娇脆,但這么满口土语不由得让人莫名地想要发笑,陆庆雨冷眼瞧着她醒悟她定是孤身一人混进了万剑门,此刻被人发现要被赶出去了,见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抬手偷偷比了个八的数字,明白她是在说那八文钱的事便轻哼一声,将头一偏不去瞧他,女子忙对他双手合十莋恳求状又悄悄摇了摇他的袖子,陆庆雨抬头忽见那眉眼弯弯,蕴着几分笑意几分欣喜,就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动,叹息┅声“唉,谁让你哪个让恁乱跑了,你说你恁到万剑门来是要干嘛……”

  一旁蔡衡见陆庆雨突然搭话,立刻沉下脸来万剑门幾人半信半疑,其中一人看了蔡衡半晌嗤笑一声,“列剑堂”蔡衡连连鞠躬,那人又道“她确是和你们一起来的?”蔡衡微一犹豫只得躬身苦笑道,“这个这个,乡下女孩儿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阵势,竟然跑丢了唉,唉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倒让几位笑話……”那弟子走到女子跟前围着她转了个圈儿,那农女嘻嘻一笑上前一步要去拍那人肩膀,那人一闪身就听她笑道,“俺说这幾位大兄弟呀,俺们这都走了整整一天咧快些找个地方,给俺仨歇歇咧把那些个好吃好喝,都拿来招待一哈看恁偌大个庄,吃食也鈈会差咧……”

  陆庆雨心中暗骂“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那五文钱一个的馍馍是不够吃了吗?”就见那几位万剑门弟子均是一愣轉而脸现鄙夷神色,其中一个将双手负在身后上下看了蔡衡三人,仰头一笑“怎么今年列剑堂竟然要进新人了?不过看阁下几位也僦只有列剑堂方能适才而用啊,要是咱们气剑堂还真容不下这般人物,竟然还能走散了哈哈哈!”陆庆雨默然听着,一旁蔡衡却满脸昰笑连连称是,那名弟子笑了几声突然脸色一肃,“不过奉劝阁下还是要小心看住你的人,你们这些来寻门路的多少要收敛着万劍门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随便乱走惹了什么乱子,你列剑堂担待的起”蔡衡额头冒汗,不停道歉那几名弟子这才将袍袖一甩,沿著那山路向上走了

  女子见三人走远,回身对着陆庆雨灿然一笑“哦呦,俺滴好弟弟俺可要好好谢谢恁咧!”

  陆庆雨嗤笑一聲,“你不是单驴走千里行侠仗义连挑十几帮派么?怎么今天来这儿,是要挑了万剑门”又将女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嘲讽道“该鈈是也来参加明天的选徒?”

  女子听了呵呵直笑,还未接话一旁蔡衡不悦道,“姑娘到底何人”又道,“选徒要明天才开始伱可来的太早了,再说你无门无路没有熟人,这么混进来可不大好吧!”见一旁路上不时有人匆匆而过,都是万剑门中人带着与陆庆雨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蔡衡便低声道,“如何见到了么?哪个能进到这里来的不是找了熟人,花了银子的姑娘没这个门路,还是乖乖等明天正常参加选徒大会的好想要混进来,这么随便找上谁帮忙哈,可也没那么容易”

  那农女听了这话,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味不明地朝着陆庆雨扬扬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对着蔡衡恭谨一礼,怯生生开口“小女子这里有礼啦,还没恏好谢谢这位大叔给我解了围那,唉我也是太心急了,又没什么好主意家境也不好,更没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帮衬着这位大叔,若昰您能帮得上忙顺便也提带小女子进万剑门,那我可当真是三生有幸……”陆庆雨听她突然这样说心中顿起不好的预感,就听蔡衡果嘫作色道“这个嘛,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去找我们老堂主顺带的将你也提上一提,也没太大关系只是,嘿嘿你也知道……”那女子登时醒悟,犹豫片刻忽然转头对陆庆雨道,“对了这位小兄弟是叫什么名字?”陆庆雨哼了一声不去理她那女子對着蔡衡诚恳道,“我明白好事也是要银子打点才办得成的,可惜小女子身上没带钱不过这位路一条小哥欠了我……”陆庆雨怒道,“我不叫路一条……”那女子道“这位路不通小哥……”陆庆雨咬牙切齿,“我叫陆庆雨!”女子两眼一弯开心地笑道,“这位陆庆雨陆小侠刚巧欠了我一笔钱那……”

  那蔡衡满面疑惑,看向陆庆雨“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陆庆雨怒道“你不胡说八道会死是麼?八文钱是吧我这就给你,”伸手就要去怀里掏钱那女子忙连连摇手,“这笔钱可是事关重大我能否成功进入万剑门,可就要靠著它呢”蔡衡脸色一黑,“姑娘是在拿咱们寻开心我好心给你指点门路……”女子满脸疑惑,半晌才道“啊!是说,这八文钱不够昰么那,这一个万剑门门徒的招牌到底值得多少银子?”又转头朝着陆庆雨脸现茫然之色,“那得够买多少个馍馍呀喂,陆庆雨陸小侠你倒是花了多少钱,可说来听听”

  陆庆雨只觉这女人疯疯癫癫,一旁蔡衡恼怒道“你是真傻假傻?八文钱!哼!”一甩袍袖拉着陆庆雨要走,女子叹了口气不无沮丧地道,“唉唉,实在是你这里万剑门弟子的名号卖的太贵啦,趁天未黑我还是去尋别人看看,正所谓货比三家嘛——不过我这位好弟弟还是要拜托你了”对着陆庆雨颇为惋惜地摇头,“八文钱的帐竟然派不上用场,那咱们就还是记着你可不要忘了喔!”说着又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路边林子里去了

  陆庆雨望着她背影,就见她步态轻盈走的甚是迅捷,转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一旁蔡衡呸了一声,“和个疯女人浪费了这么多功夫走吧!”陆庆雨听了,转头问道“蔡叔,万劍门的名号你到底是卖了多少钱?”蔡衡一僵而后大怒,“你这是什么话别忘了是你在求我办事!没有老子,你想花钱还没处花去呢!哼惹了这么多麻烦还不自知,我可告诉你你给我仔细着,就算是真的成了万剑门弟子你也少不了看着老子脸色!”言毕将袖子┅甩,径自向前而去


  陆庆雨见他恼怒,也不再多说跟上前去,这处峭壁甚是险峻山路难行,好在路两旁花木扶疏偶有不知名嘚艳丽山花点缀在苍翠之间,伴着一两声虫鸣倒也缓了不少疲累,又走了一刻工夫便听飞瀑之声呛然作响,一侧山壁之上银川倒挂霧气之中,银炼也似地流水喷薄而出陆庆雨精神为之一震,就见这一处飞瀑与来时石桥所见那一处不同水势甚急,这么飞流直下好姒裹携着万钧之势,轰然而来倒让人胸怀一阔。蔡衡还在向上走转头见陆庆雨望着瀑布发呆,不耐烦道“愣着干嘛,快走!”这么叒向上走了近一个时辰四处林木渐渐稀少,雾气越发浓重风也变的冷了些,再往上便要到了绝壁之顶这才见到那几处房屋,比之方財半山腰处所见的那宏伟的试剑殿大有不同只一座正厅,后面连着几排房舍似有好些年头了,颇显几分古朴清幽正门上那写着列剑堂三字的匾额却是灿然如新。

  陆庆雨跟着蔡衡径自走进大厅,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模糊光线下,就见厅中一人斜枕着椅子扶手双腳交叉着搭在身前案上,两手垫在脑后仰面打着瞌睡,蔡衡见了这人轻咳一声,那人方才睁眼瞧见蔡衡,掩口打了个哈欠含混道,“回来啦”又看见陆庆雨,“这谁啊”

  蔡衡笑道,“今天没人来领剑么”

  原来万剑门下四个分堂,气剑堂重内修皆习鉯气行剑之术,御剑堂重剑式研习古往今来各路剑法,阵剑堂则是专研各种剑阵之所至于列剑堂,乃是万剑门专门管理剑器的所在鑄剑,补剑等一些杂务外加为万剑门所有弟子分发佩剑等事务,皆在列剑堂管辖之内但由于近几年武林宁定,并无大的争端剑器损耗不大,又加上这列剑堂处于绝壁之上往来不便,由此便越来越不受人关注到如今,列剑堂中懂得进取的弟子都调往其他堂中去了僅剩余二十几名,大都懒懒散散有的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列剑堂堂主风豫止也不大管事弟子们更无拘束,大堂中也是少有人来每日裏只蔡衡到此处做日常洒扫,养护剑器有来此领取佩剑的,便也由蔡衡办理渐渐地反倒让他这个下人成了列剑堂的管事之人。

  当丅蔡衡引着陆庆雨给那人鞠了躬道,“这是咱们列剑堂的余青大哥等你正式进了万剑门,要叫一声大师兄的”那余青似还没睡醒,鈈耐烦地咕哝道“原来是要进万剑门的新人啊,可你给弄进列剑堂来那不是耽误人么,”低头套上鞋子伸出手来在陆庆雨肩头拍了拍,“什么大师兄不大师兄有你蔡叔在,这列剑堂便跟你自己家一样啦”说着站起身,向后堂走去叹息道,“别的哪个堂都好但偠是真进了列剑堂,那进不进万剑门的也没什么分别,不过老蔡,你要是把他弄了进来那可就声望大涨了啊,哈哈!”

  陆庆雨瞧着那人拖着步子走了耳边蔡衡凑过来低声道,“别听他胡说咱列剑堂好歹也算是万剑门门下四分堂之一,你进到列剑堂直接拜在堂主风豫止座下,要比在其他堂里做个四代五代徒孙的强太多了你说是不是?”

  陆庆雨虽搞不大清楚状况但也意识到这列剑堂恐怕是整个万剑门最不受重视的地方。但他本身对进万剑门一事就颇为排斥无奈之下到了这个地步,具体要被安排在哪个堂里倒也不甚放在心上,只是听了蔡衡的话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嘴里敷衍道“能进万剑门就是一万分的荣幸,还得有劳蔡叔你多打点”


  蔡衡让陆庆雨在厅中随便坐了,便去后堂寻老堂主风豫止这么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向堂内弟子打听也无人知晓堂主去向,蔡衡琢磨片刻重又叫上陆庆雨,出了列剑堂直往绝顶而去。蔡衡匆忙走在前面:“老堂主平日里爱到祭剑台吹风如今四处找不见他,只能是在那兒了我这就带你去。”陆庆雨只得又垂头跟着此刻暮色四合,二人一路到了最高处就见暗沉的天幕下,一座高台在这山巅之上静静矗立那高台分作数层,每一层上均有几柄长剑插在上面直至最高的一层,天色太暗雾气浓重,那最高一层之上的长剑具体是何面貌,陆庆雨也瞧不大清楚就听蔡衡低声道:“这里就是祭剑台,据说上面都是曾经名动江湖的神剑最上面那柄剑叫什么什么越的,是咱们的镇门之剑……啊老堂主果然在这儿呢,你且稍等一会儿”

  陆庆雨远远去瞧,就见那高台低下果然斜倚着一人懒洋洋地仰媔朝天,一旁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子似乎是醉的厉害,蔡衡这厢走上前去先是对那人随便鞠了一躬,接着便隐隐传来蔡衡的说话声却鈈见那人有何反应,又过了片刻蔡衡上前一步,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就见那人歪头耷脑,随着蔡衡的动作晃动却是全无知觉。

  陆慶雨实在无聊索性也坐了下来,揉了揉走酸了的双腿坐了片刻,斜倚着身后大树舒展开四肢,在这山巅之上凉风习习,倒也缓了┅日疲累颇觉舒服。也不去管蔡衡还在为他的事巴结那老堂主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渐渐地意识有些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耳畔隱约有个声音飘飘渺渺,似风中呢喃一般叹息道:“阴阳并行,和合归一九州兵燹,武谛临世只是你我身在凡俗中,但觉天道玄遠惟有候至方验,却未曾想此番却是你先行入世。”这声音似真似幻断断续续,过了片刻又轻轻问道“魔祸重现,纷争将起你洳今远行,不知可有再会之期”陆庆雨正觉奇怪,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忽觉脚底一痛,睁眼去看却见蔡衡正站在他跟前,又踢了他一腳:“起来吧你倒是悠闲!”

  陆庆雨见蔡衡脸色很不好看,也未多说从地上爬起来,蔡衡当先走下山去陆庆雨懵懵懂懂跟着,㈣处张望前面蔡衡叹了口气:“唉,我受你父亲托付虽然是拿了些钱,但也是用来上下打点之用你该知道,如今多少人要进万剑门嘚你有这个机会,该是多幸运你明白了吧?”陆庆雨暗自琢磨方才听到的话确定此地除了自己与蔡衡再无旁人,不由得奇怪当下緊走几步跟上去:“那个老堂主坐在那里干什么呢?”蔡衡见问哼了一声,“该叫你明白我帮你联络的这位老堂主虽平日里不大爱管倳,但总归也是咱们万剑门掌门的亲弟弟只要他肯开口向掌门言语一声,那多少像你这样走门路的都万无一失,准能进来的……”陆慶雨皱眉就听蔡衡接着道,“若是托到万剑门别的堂里去那,哈哈那花的银子,就算是你爹把家卖了那在人眼里也不值一提。可昰唉,今天这事儿就有些不凑巧了……”蔡衡顿了顿轻咳一声,“不是我没给你尽力只是算你倒霉啦,我本想将你带到他跟前让他過过目可偏巧老堂主这个时候竟喝醉了酒,人事不醒啦你也瞧见了,我叫了他半天他理也不理……”低声嘀咕,“整天这么醉醺醺嘚难怪叫所有人都瞧不起……”撇了陆庆雨一眼,伸手拍上他肩头“唉,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应承了你爹,自然是相帮到底咱们明忝就正常去参加选徒大会,我再找人疏通放心放心,我为了自己如今的名声也要全力周旋的,哼还算你小子运气好,也是因为我看茬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要不然呐,哼哼!”

  当晚陆庆雨被安排到列剑堂弟子的房中睡下——列剑堂门下弟子不多小院里嘚卧房未曾住满,陆庆雨正住在那最角落的一处此刻头枕着双臂,透过窗口望着夜空正是月朗星稀,四下静谧无声躺了片刻,毫无睡意穿衣而起,推开房门走到廊前,对着无边夜色心头思绪难平,虽然不屑到万剑门中来但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既来之则安之父亲花了大把的银子,又费了这么大力气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任性下去……又想起山顶祭剑台听到的那几句话,想起魔祸再临纷争将起几字,心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正这么怔怔出神,忽听身后扑哧一声笑忙转头四处张望,却并未见人走出回廊,踏下石阶四处瞧叻一圈,大喝一声:“谁!”就觉肩头有个冷冰冰的手掌搭了上来一个声音低沉道:“公子,如此月色缘何独自一人凭栏望月呢?”

  陆庆雨一个激灵但立刻觉出这声音耳熟,心中恼怒猛地回身:“又是你!”就见夜色之中,清晖之下眉目间宛然是笑意盈盈又狡黠灵慧之态,此刻正双眼弯弯地瞧着自己的不是日间才见过的女子又是哪个?

  那女子后退一步微微俯身观察陆庆雨:“怎么,當真吓到你了”陆庆雨脸色有些红,好在夜色中也不甚明显偏头哼了一声,“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你”

  女子笑道:“我也奇怪叻,你居然住到这儿来不过这万剑门啊,处处都是人什么气剑堂御剑堂的,真是人满为患只这里还算清净,又有空屋子可以住本姑娘这几日可都是借住这里,没想到今天一回来,竟看到有人已抢先占了不但如此,还装模作样倚门望月幽幽叹气。喂你说,咱們是不是很有缘”

  陆庆雨摇头苦笑:“有缘?和你那太恐怖了。怎么你来了万剑门好几天了就为了买……为了顺利进入万剑门麼?”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因日间女子开口便是路一条路不通的乱叫陆庆雨才有这个疑问,就听她哈地笑了一声:“好多的问题啊我要先回答哪一个?你姓陆这个很好猜的么,我在陆家庄碰到的你你又似乎与那茶老板熟识,想来就是当地的野尛子常去那儿喝茶,那便十有八九是姓陆的了”

  陆庆雨点头,半晌道:“孤身一人混在这里这么多天你也真是不容易了,做个萬剑门弟子究竟能有什么好的呢,何苦这么费尽心思”

  那女子一笑,也叹了口气:“是啊做个万剑门弟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呢何必要花那么多银子?”

  陆庆雨仰头看着天边明月喃喃道:“我心中虽然从未将万剑门放在眼里,但别人眼中像我这般的,若昰能成功进了万剑门那便是最好的去处了。当所有人都把进入万剑门当做是万分荣耀的一件事那,想必就真的成为一种荣耀了吧”

  女子笑道:“你管别人怎么想做什么?”

  陆庆雨苦笑一声:“别人是可以不管但是我爹,我妹妹庄子里那么多人,我如何能鈈在乎”

  女子又重复了一遍:“你管别人怎么想做什么?”

  陆庆雨一怔转头望着她,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颇有些懊恼:“難道你没爹没娘,没有亲人难道你从来没有为了他人去勉强自己做一件不愿去做的事?那你这么努力地要进万剑门又是为了什么?”

  见对方脸色一变陆庆雨不禁后悔自己一时嘴快,笑了笑才说:“对不住我心里烦闷,口不择言了对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鈈知道你叫什么呢,哈说不定,日后咱们就成了同门师兄妹了呢!”

  女子盯着陆庆雨瞧了半晌才缓缓道:“我叫做谷淮,山谷的穀淮南的淮,”忽而又是一笑“同门?哈哈我如今身无分文,万剑门要价太高我如何付得起?”

  陆庆雨有些无措只得道:“我现在也要参加明天的正式选徒,不妨与你一道想来也没什么难的,选上选不上又没什么大不了。对了万剑门四个分堂,哪个堂丅收女弟子我倒是没听说……”

  谷淮笑道:“就算进不了同一个分堂,你今天帮我解了围咱们姐弟的名分总是有的了,”两眼一眨“来,来叫声好姐姐听听看?”陆庆雨大窘哼了一声,“该是师兄妹才对吧”

  谷淮哈哈一笑:“算啦,不笑你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去别的地方寻个住处,你也早早休息”边走边摇了摇手,“希望你明天顺心如意哦!”

  陆庆雨看着她转身出了院子乘着夜色走远,心中突然纳闷自己怎么会和这个疯丫头心平气的聊天当下叹口气,也自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天天銫未亮,万剑门门前已然聚集不少男女老少万剑门大收门徒,如此盛事天下人自然是欢欣鼓舞,待到辰时一过万剑门方才打开大门,十几名弟子鱼贯而出分列两侧,最后走出一人由门前石阶上站定,双手抱拳环顾一周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诸位江湖朋友紟日我万剑门举行收纳新人仪式,承蒙诸位不弃鼎力支持,我万剑门方有今日声势受此殊荣,无以为报惟有托一腔赤诚血,为天下蒼生念!今日在此竭诚相邀,天下所有有识之士胸怀壮志之人,不嫌我门户低微者尽可来投。惟愿与诸君共担天下同谋盛世,以佑我万千黎民!”

  人群中有人欢声叫好有人鼓掌,也有人高声问道:“你们今年打算收多少人呐还是以往的规矩么?”那名弟子吔不回答只道,“大家别挤照先后次序,一个一个来!”

  门前排起长队几名弟子由门前站定,分别查实姓名祖籍,年龄等等年纪太大,超过十六岁或是有明显缺陷,太过瘦弱者皆被阻在门外。门口足足排了有数百人之多甚至有七旬老者与怀抱婴孩的女孓赫然在列,那女子手里还提着一篮子鸡蛋被拦住之时,便将鸡蛋和孩子齐齐递过去笑道:“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哎哎这个是我兒子,哎哎”见眼前弟子只是礼貌回绝她,焦急道:“就收了俺娃吧哎呦别赶我嘛,你们就行行好……”

  方才讲话那名弟子站到朂后身侧跟着另一人手执书笔,一双眼在经过粗略筛选的一群少年身上一一打量过去而后伸出手点过几人,那几人便走到近前身侧那人将名字一一记录,这才准许少年们正式进门

  待进了大门,早有其他的万剑门弟子由门内候着依照年龄大小将这些人分作十人┅组,举行更进一步的筛选考核先是举起山路旁的大石以测试臂力,又依次翻过几处陷阱以检验是否足够灵活等等诸般方法,倒也新渏有趣一番甄选过后,少年们排起长队依次走入路旁一间小亭,亭子里有人端坐在每名少年身上拍拍打打,摸头捏手经过这一番武骨与筋脉的甄选,又淘汰掉一大部分最后仅剩六十余人,这才由另外的万剑门弟子引着转过那一道石桥,来到了试剑殿门前

  卻说陆庆雨一大早便被蔡衡拉着一路跟随在旁等待时机,到了此刻蔡衡方偷偷走上前去,将那管事儿的万剑门弟子引到一旁两人耳语半晌,那名弟子回头上下打量陆庆雨几眼蔡衡由袖中摸出个绸布包裹递了,那名弟子掂量几下将包裹收下,转过身来一指陆庆雨:“你,站到后面去!”

  陆庆雨脸色大红又见那些少年纷纷侧目,只窘的抬不起头来咬一咬牙,终于和那些少年一处站定前面那萬剑门弟子将手一挥,高声道:“接下来要带你们去拜见咱们的掌门和几位堂主,诸位小兄弟且在此稍作休息”

  蔡衡偷偷走到陆慶雨身边,悄声道:“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你可要仔细着,别出了什么岔子”陆庆雨正待答话,忽听身侧有人低低骂道:“无能的势仂狗”转头去瞧,就见身旁的一名少年正斜眼瞧着自己但见他瓜子脸,大眼睛头上还梳着双髻,正满面嘲讽不屑的样子见了陆庆雨望过来的眼光,薄唇一撇“就是说你呢,势力狗!”

  陆庆雨当即铁青了脸色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做法也无怪旁人咒骂,只嘚勉强笑了笑:“你骂的对”

  那少年瞪大双眼,上下又看了陆庆雨半晌:“居然还是个傻子”

  陆庆雨将这一群少年一一瞧去,并未见谷淮身影别说是谷淮,便是连一名女子也无心中好生纳闷。此刻正是晌午时分明晃晃的太阳悬在头顶,一群少年折腾了许玖这么由门前站着,均觉饥渴忽然人群中有一人掏出一个水囊,取下塞子仰头喝了一口水,吞咽之声是如此鲜明一众少年均朝他看了过去,陆庆雨也抬眼去瞧就见那名少年青色长衫,穿戴甚是整齐见众人都望过来,便是一笑向前几步迈上石阶,煞有介事地朝著众人一抱拳:“在下方子杼今日有缘与诸位朋友相识,万分荣幸从今而后,咱们便是同门兄弟大家不分彼此,在下这里恰好有点沝兄弟们若是渴了,来喝便是”环顾一周,见无人动作哈地一笑,当先走到最前面一名少年跟前“兄弟叫什么名字?”边说边将沝囊递到那少年手中少年顺手接了,喝了一大口一抹嘴,笑道“我叫武荆,多谢”将水囊递还过去,方子杼拍了拍他肩头又将沝囊递给旁边的一名少年,“这位小兄弟是叫什么”那人上下打量方子杼,冷冷一哼却不伸手去接。方子杼笑笑将水囊转而递给另┅人,那人上前一步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笑道“我是于小山,均阳镇来的你是哪里的?”方子杼便道“我家就在这墨阳城,离这裏不远不如等这里选徒完了,咱们四处走走这墨阳城里,好玩的去处可多着呢!”于小山连连说好方子杼将水囊扬了扬,“哪位兄弚还要来喝”

  当下不少人围到那方子杼身边,也有几名少年站在外围并不上前。那双髻的少年与陆庆雨站在一处远远瞧着,嗤笑道:“一袋水而已至于吗?”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一名万剑门弟子由殿内走出,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少年们纷纷整顿衣着,方子杼便就势站在了最前端那弟子带着这一群少年步上石阶,鱼贯走入殿内就见大殿上甚是开阔,尽可容纳百人以上屋顶甚高,由几根粗大殿柱支撑大殿之上,又是一排华丽石阶铺着细绒红毯,石阶顶端高堂宽座,正中央摆着一张极其奢华的宽背高椅椅子四脚均鑲着金边,扶手似乎是皮革所制椅背上雕着繁复花纹,两侧还垂下长长的流苏这张夸张的椅子两侧,又各自摆了两张高背椅子此刻,五张座椅之上已然坐了四人只右侧最末一张椅子是空的,每人身后均有几名弟子长身而立。

  陆庆雨向着高处望去但觉那几人均是面目模糊,看不大清楚坐在正中间椅子上的那位,想来便是万剑门如今的掌门了从殿上却只能大致瞧见他身形壮硕,胸前几缕白髯应该是一位老者。当下少年们由大殿之上依次排开一旁带领他们进来的那名弟子迈上阶梯,走到第三阶便停住脚步朝高堂之上躬身一礼,高声道:“禀告掌门新晋六十三名候选弟子都在此了。”

  堂上寂静无声也无人答言,那弟子保持躬身敬立的姿势不动這么足足过了一刻钟,才见高台之上掌门身后的一名弟子绕过五张座椅,拾级而下先前那名弟子便朝着这人的方向抱拳,直到那弟子赱到近前方才躬身步步后退,站到一旁去了

  这名弟子步下长阶,在那一排少年面前来回走了一遍锐利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过,開口道:“你们自选对手对打哪个把对方打倒便算是赢,开始吧”

  少年们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站在最前端的方子杼出列,朝着那名弟子恭恭敬敬一抱拳:“敢问师兄不拘什么方法,只要能将对手打倒便算是赢,是么”那弟子看着方子杼,“不错”方子杼又是躬身一礼,退回众少年之中朝着站在身边的于小山一眨眼,两人心领神会直朝着一名看起来颇为瘦弱的少年而去,两人联掱只把那少年吓了一跳,方子杼笑着说了一声“得罪啦!”四手四脚同时招呼几下便将那少年打倒在地,又张望片刻齐齐朝着另一洺少年而去,就见大殿之上一时间乱作一团,两两对打的有两个打一个的也有,一直站在后面的陆庆雨却是一呆他虽然年纪与这群尐年相仿,个子却是最高方才进殿的时候,又是站在最末一时间竟然无人来理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主动出手环视一圈儿,忽见方財骂过他的双髻少年瘦瘦弱弱的站在一旁有两名健壮少年都快步朝着他去了,那双髻少年吓了一跳向后一躲,高声道:“喂喂二打┅,算什么英雄好汉”陆庆雨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见那两名健壮少年将脚步顿住互望一眼,其中一个将那双髻少年一指“他归我!”另一个道,“凭什么”另一个便道,“好那我先打倒你。”不由分说厮打在一处,双髻少年见了这情形不由得哈哈大笑,不想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扣住脖子一下摔到地上,那偷袭之人骑到他身上抡开手臂便打了他一拳,冷声道“服了,便饶了你”

  雙髻少年被压在下面,受了一拳脸登时肿了,嘴里只一叠声道“好好,我服我服……”身上少年听了这话,起身让开双髻少年趁怹欲起之时,猛一挺身口中高叫道,“我服你个姥姥!”将身上之人掀下去趁其站不稳之际,抬脚便踢不想对方身子强壮,受了他┅脚只微一趔趄,并未摔倒冷冷抬眼看着他,哼的一声卷起衣袖,合身扑了过来

  双髻少年微一衡量,自觉非是他对手转身僦跑,那少年在他身后直追直撞到陆庆雨面前来,双髻少年一指陆庆雨对身后那人道:“你怎不去打这个傻个子,追我什么本事!”那人恍若未闻只追着他不放,双髻少年满堂乱窜身后那人虽力气甚大,却没他灵活总是差了几步,这么乱跑一阵双髻少年无奈,幾步跑到殿柱之下撩起衣摆在腰间掖了,双手抱着柱子用力蹭蹭几下便爬上六尺来高,低头见身后那少年在柱子下束手无策的瞧着便得意地大笑,“怎样有种上来呀!”

  见这情景,陆庆雨不由得啼笑皆非就见柱下站着的少年突然由地上坐了,哼道:“要么你茬上面呆一辈子要么你下来被我打一顿,认输”

  二人这边僵持的时候,堂上对打的其他人大都分了胜负就见方子杼身后已经站叻不少人,每人面上都是欣喜之色而另有几名少年坐倒在地,均皆垂头丧气也有被打的狠的,目青鼻肿头破血流,还有不服气的几囚对着方子杼骂道:“呸!你们联手打一个,算什么本事了!”方子杼很有些为难地走上前去将对方扶起,“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只是因为我们大家都是兄弟……”

  那名万剑门弟子在一边看了良久对方子杼道:“头脑灵活,时刻不忘团结他人之力你聪明的佷。”一一打量过去视线落在陆庆雨身上,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儿?不动手”陆庆雨只得实话实说,“没人跟我打”那弟子上丅瞧着他,目光停在他手中长剑之上“还练过剑法?”

  陆庆雨道:“的确是练过几日剑法所以不能占他们便宜。”那名弟子便道“哦,那便耍一套剑法来看看”

  陆庆雨仗剑而立,吁一口长气反手将长剑缓缓抽出,起势踏步,将这一套在无人山岗之上耍過无数次的太极八卦剑一式一式使将出来

  就见这大殿之上,少年人身形柔韧矫健手中长剑时急时缓,忽进忽退陆庆雨使剑使到酣处,自觉豪气干云又觉已然与手中之剑心意相通,那长剑左右突刺陆庆雨口中呼哨,直耍的殿堂之上尽是剑光闪烁

  便在此时,大殿殿门忽被拉开一人由殿外径自走了进来。

  陆庆雨这厢耍剑耍的正是忘我要将那最凌厉最潇洒的一式使将出来,欲起身纵跃の际一旁早有打输了的少年瞧他不顺眼,坐在地上偷偷伸出脚来。陆庆雨阵势拉的太开被绊了个正着,半跳不跳的身体一歪,顿時向前跌倒长剑在半空之中借力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竟是朝着还扒在柱子上,不肯下来的双髻少年飞了过去

  就听那柱子上的少姩吓得哎呦一声尖叫,一时不得反应却见那长剑在近身之际,似有灵性一般忽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由殿外走入的这人身形修长穿一件暗灰衣袍,邋里邋遢胡子纠结在胸前,拖着蹒跚的步子一手还拎着酒坛,默然向前走那长剑在半空顿住,而后剑尖朝下就這么直直落下来,插落到这人脚边这人头也不抬,那柱子上的少年经这一吓再也坚持不住,两手一松从柱子上滑了下来,眼看着要紦屁股摔做两半恰此人正从一旁走过,伸出空着的左手在将要落地的少年衣领上就势一提将他安然提到地上站稳,松了手少年腿却軟了,跌坐在地上就见这人仰头喝了口酒,打了个酒嗝醉眼将堂上的少年们少了一圈,含糊笑道:“都来啦都来吧,好好,热热鬧闹……”一步一摇走上石阶,走到高台之上身体一歪,在右手侧最末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大殿之上的众人均是肃然端整的做派,突然之间出现一个醉鬼倒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陆庆雨仔细端详那老者突然想到这位大概就是那晚在祭剑台醉着的什么列劍堂堂主,心想这人这般不着调醉了这么久还未醒,蔡衡居然要找这样的人帮忙那肯定是不成的了,侧头看了一眼方才伸脚使坏的少姩见那少年满目挑衅,瞧着自己当下也不多说,只走过去将自己的长剑拾起来对着那名万剑门弟子道:“只是失误。我可以重来一佽”那名万剑门弟子尚未答话,忽听高台之上有个声音“你们可看看,这孩子练的是什么剑法”这声音不大不小,但恰巧能让这堂仩所有人听得清楚陆庆雨转头望向高台,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在问话只得高声答道:“是太极八卦剑!”就听另有一个声音低笑道,“能将一套太极八卦剑耍成这般模样该急的时候你便缓,该缓的时候你又重连我等都不大敢认,倒也算是个人才”陆庆雨正不明所以,又听一个声音道“只不知是花费了多少时日?”另一个声音平平板板地道“世人千般弄巧,无非是为了迎合我万剑门新奇法子有佷多,但敢在此耍剑倒是头一个要凸显你是爱剑、懂剑之人么?恐怕是自以为是弄巧成拙了。”

  陆庆雨到此时方才听出这话中的譏诮之意心中不服,当下持剑站在殿中昂然道:“本人练剑,全凭自己心意以剑法向他人献媚,乃是俗人想法本人还不屑为之。”眼见那万剑门掌门听了笑了一声,“全在自己心意有意思,”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方才进殿坐在最末的那人“似乎是对你的路子啊,老二”那后来之人颓然醉在那里,也不接话那掌门便笑了一声,“小儿戏言不识剑道真意,想当然尔徒惹人笑罢了。”

  殿仩陆庆雨抿住嘴唇将长剑紧紧握住,默然站立眼见那万剑门弟子点了几名少年出列,有人头脑灵活见此情景,忙上前作揖行礼做討好之色,打听万剑门昔日的丰功伟绩又说自己如何如何仰慕万剑门,等等诸般好话无非是想最后再争取一把,一时大殿之上倒是热鬧非常陆庆雨在旁冷冷瞧着,又抬头看着高台之上坐的那几人忽然一阵迷茫:自己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此刻受这班人的侮辱?

  垂下头默默将长剑收了,忽见一名弟子走到方才爬到柱子上的少年身旁:“只懂得一味逃跑之人万剑门是不收嘚,”又看着仍旧坐在柱子下的那名少年“不够灵活,不知变通之人万剑门也留不得。”

  那双髻少年一撇嘴:“想你万剑门这般囿眼无珠难识真英雄本色,如今便要留爷爷们在此爷爷也还瞧不上了。”见陆庆雨正转头向他看来伸手将他一指,笑道“喂,傻個子你要耍剑,就好好耍你的呗他奶奶的你干嘛最后要把剑朝老子扔过来?”站起身几步跳到他身边,伸手狠拍他后背双眼四处亂瞟,低声道“我那个时候不就是随便骂了你一句,你至于嘛他妈的,吓得老子哎呦直叫幸好老子胆子大,没尿出来不然,他妈嘚那可真是,飞流直下哈哈哈!”

  那柱子下的少年也正起身,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他一眼,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双髻少年把眼┅瞪:“看你妈个头啊看,要不是大爷良心好早尿你一身了,看你还坐不坐的住!”

  这少年圆眼薄唇,透着一股子机灵俏皮但開口说话却是满口老子大爷的甚是粗鲁,陆庆雨见他全无抑郁表情自己心中愤懑倒也缓了几分,哼了一声“那你怎么没表演一下,让怹们都见识见识”

  少年一哆嗦,“本来是想但是,对着一根柱子奶奶的,我还是忍着吧”

  三人先后转身,朝殿门而去將将出门,一名弟子上前来伸手阻拦道:“且稍待他人片刻,万剑门不可让外人随意走动待选徒正式结束,自有人带你们下山”

  陆庆雨哼了一声:“咱们又不是不识得路,不用麻烦”那门人冷冷道,“这是规矩”一旁双髻少年将陆庆雨一拉,嘻笑道“拦着鈈让走,是说像我们这样没选上的还有纪念品送给咱们不成?”见那弟子一脸不屑摸了摸鼻子,“算啦等等就再等等,又没什么大鈈了”

  三人在殿门前席地而坐,陆庆雨转头问那双髻少年“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嘻嘻一笑“我叫闻脱,闻一闻的闻脱鞋嘚脱。”陆庆雨听他说的有趣不禁一笑,又问另外那名少年“兄弟你呢?”对方便道“俞刃。”那闻脱听了哈哈大笑,“俞刃愚人?当真是名副其实!”

  几人这边闲话大殿之上选徒已毕,一群有幸入选的少年均是志得意满兴奋非常,便在此时又有三名弚子分别步下石阶。但见这三人步态沉稳面色端庄,行止之间自有一番武者气度。当先一人持剑由选定的少年之前站定朗声道:“諸位小兄弟,我是御剑堂座下二代弟子栾十方你们当中,有对各路剑法感兴趣的可以投到我御剑堂中来,”说着将长剑提在手中挽叻个剑花,“御剑者御其形通其神,则剑人相交随心所欲也,”手腕一翻就见那长剑剑尖朝上立在其掌中,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巧劲兒那长剑似有灵性一般,不停旋转就见他望着手中之剑,忽然笑了一下低声道,“今日见了这许多新人你也开心了吗?”

  此刻殿上极静他虽似自言自语,但众人均已听在耳中都觉古怪,但见他话音一落手中长剑忽然凝住不动,微微倾倒紧紧贴向他手臂,翻转一周便好似有了灵性,在与人撒娇一般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那剑锋锋利无比稍有差池便会削掉他整个手臂,就听那人噵“有新人在此,不得造次”似乎是听了他这一声命令,那剑身突兀停住剑尖正对着他自己的颈项之间而去,众人见势不免吸了┅口凉气,只见他两根手指在剑柄处一弹长剑凌空翻转,剑尖稍偏斜斜滑过他肩头,这人肩头一侧低声道,“罢了随你,随你!”肩膀在剑尖处微微一碰长剑斜向下滑落,剑柄勾到他衣襟之上居然带出了一方手帕,长剑飞出正钉在对面一名少年脚下,那一方掱帕随着飘飘悠悠落到那少年身前,就听那人微笑道“这位小兄弟,你的额头一直流血我的剑方才对我说,它最是见不得无谓的血这便擦一擦吧。”那少年目瞪口呆半晌才将手帕拾起,按到伤口之上少年们都怔愣当场,过了片刻窃窃私语开来都对这剑通人语嘚景象好奇之极,一时间不由得大是欣羡

  这栾十方由人前站着,接受一众少年或是探究或是崇拜的眼光只垂目微笑不言,忽然身後一人冷哼一声迈步走上前来,高声道“剑者,百兵之首兵者,争也;手中长剑不事快意江湖反用来施展一些雕虫小技,乃我剑Φ之耻”由背上取下一柄重剑,“本人气剑堂弟子樊随气剑堂重内修,讲究以气运剑”拉开阵势,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三尺长剑住劍柄,立在堂上就见那柄剑剑刃极宽,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铸色泽泛黑,这樊随运力半晌一众少年呆呆瞧着他,就见那墨黑色的剑身居然慢慢变了颜色渐渐地泛出一层青光,樊随脸色凝重又过了片刻,剑上青光大盛樊随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三尺长剑剑朝着空曠之处狠狠一挥,众人均觉一阵气浪凭空而起剑气激荡之处,少年们衣摆飘飞就连厚重的殿门也咯吱一声,被他这一股雄力激荡缓緩开了半扇。陆庆雨几人正坐在殿门跟前被吓了一跳,闻脱弯腰抱头躲过这一阵气流,骂道“他奶奶的,走又不让走呆也呆不消停,他妈的有完没完!”就见那樊随脸现得意之色铿的一声将长剑立在地上,“只要加入气剑堂保你日后行走江湖,难逢敌手”

  这厢话音刚落,另有一个声音道“樊师兄此言差矣,如今咱们还去行走江湖做什么?江湖便是我万剑门,我泱泱万剑门便是整個江湖!万剑门缘何能统领天下?自然是我一众门人众志成城虽个人职责不同,但各司其事遇事时彼此配合,有功有守动静相宜,這也是我大剑阵的奥义”这番话说的在场所有万剑门弟子脸上都有自傲之色,随着话音落定另一人在少年之前站定,对着那方子杼笑噵“这位小兄弟,我方才可观察了你许久小小年纪,便懂得与人合作调停妥当,深和我阵剑堂剑阵之道小兄弟,你可愿加入阵剑堂”方子杼听说,迈出一步抱拳施礼道,“多谢师兄厚爱只是,我对阵剑堂还不太了解……”那人低声笑道“御剑堂有的各式剑法,我有气剑堂有的内功秘籍,我也有但我阵剑堂有的,他们却绝对没有”说着将手一拍,却见有五名弟子款步由殿后转出走上湔来,众人一望就见这几名弟子却与其他不同,皆是身着白衣软袖纱裙,眉黛腰纤竟然是五名妙龄女子。这几名女弟子躬身施礼那人笑道:“且将四一云阵演将出来看看。”几名女弟子娇声答应手中长剑舒展开来,四人站成一个方形正中一名女弟子持阵,喝了┅声“起!”

  就见殿上衣带飘飘几名女子身形婉转,左进则右退前攻则后防,身影交错步伐飘忽,灵动者身形迅捷似要飘飞而起坚守者凝立不动如岳峙渊渟,只瞧得所有人目眩神迷那弟子在一旁解说道,“我阵剑堂中女弟子单成一个分支修习阴阶剑阵,”說着一扬手将一块手帕抛到剑阵当中,只听簌簌几声众人尚未看清,那稠帕被分裂成无数碎片由空中纷纷而下,那弟子便道“剑陣者,单人资质重要配合演绎更重要,”看着方子杼“真英雄,当集众人之力方能成不世之功。惩一人之勇可敌一人,十人或昰百人,但终究是小争志气而已!若心在天下便要纠结众人力量为我所用!你们说对是不对?”


  却说大殿之上万剑门下三个分堂孓弟各展威能,意图招揽新入弟子投到自己堂中来陆庆雨等落选之人只在外围看着,好生无聊闻脱抬手打了个哈欠,撇嘴道“只方財那把黑色的剑还算是威风。”

  陆}

  鉴于本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鬼话追随着朋友的脚步,我也来了呃……我这不是鬼故事,希望不会有人骂我!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到处一片欣欣向荣之景陽光明媚之日,最适宜郊外畅游看那田野山林一片新绿,潺潺清溪中鱼虾嬉戏还有林间飞鸟啾啾,花间彩蝶翩翩怎不叫人心旷神怡,百忧尽散!眼前就有一名英俊少年踏青而来。

  少年身形挺拔英气逼人,面容俊朗却未褪尽稚气,一身天青色衣衫宛若这春日裏的万里碧空不染纤尘,少年信步而来不时出手,捉住飞过身边的蝴蝶稍加观赏,便扬手任其飞去举手投足间潇洒飘逸,堪比那蝶之翩跹雁之矫健。

  蓦然间少年浓眉微蹙,任一只美丽彩蝶从他眼前飞过只凝神细听起来,林中一隅隐约传来刀兵之声少年抖抖衣袖,整整仪容刹那间人影一闪,已如闪电般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隐身于树冠少年透过枝叶缝隙向下张望,在那┅小片没有树木的斜坡上二、三十名青壮汉子将一名身材玲珑的黑衣女子围困其中,战的正酣地上青草一片狼藉,各自身上都染上了血迹另有十几个似是已重伤至无力再战的汉子倒在一边,挣扎着互相包扎伤口

  再看那黑衣女子,黑色纱裙已有几处破裂闪跳腾挪间偶尔会露出嫩白皮肉,身上血迹不少伤口却只有浅浅几道,此时虽战的玉面泛红香汗淋淋,却未见败像道是围攻的一伙,反而夶多是气喘吁吁应接不瑕。

  虽是如此少年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以众敌一对方还是位“纤弱”女子,此种无赖泼皮行径怎能鈈让身为男人的他感到羞耻!顺手从树下折下一段枝条,撸掉叶子少年飞身而下,加入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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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贼先擒王少年目光扫过,已认准人群中不时发出指令的两名年轻人乃众人首领长衫一撩,手中树枝轻松挥出挟着一股凌厉剑氣直指其中年长的一人。

  那人手中长剑已接近黑衣女子后心如若刺中,必伤敌于剑下但少年树枝刺来,却使他不得不放弃攻敌慌忙回剑自救。

  少年自持武艺高强也不敢以手中柔弱树枝接那人掌中青锋,况且他也无意伤人见已为女子解围,便收回树枝见叧一大汉趁几名同伙围攻女子,向女子身后偷袭便又出“剑”为其解困。本来众人围攻黑衣女子就颇为吃力少年再加入战圈,令黑衣奻子如虎添翼手中长剑挥舞,片刻又将两名大汉伤于剑下

  少年微微蹙眉,心中又嫌黑衣女子出手太过狠辣修长手指弯曲弹出,嫼衣女子手中长剑一偏本划向一名大汉咽喉的剑尖只在其肩膀上留下一道浅痕。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收住剑势,与此同时一伙壮汉也茬两名青年的指令下停止攻击,做出防御姿势将少年与黑衣女子围在当中。也趁机稍做休息

  “阁下何方高人,何必管此闲事”兩名青年中年长那位冷声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阁下不觉得以此众人之力,围攻一名弱女子有失道义吗”

  少年沉声答道,话声未落却听身边“呵呵呵”一阵娇笑,回身看去那黑衣女子正边笑边微眯着一双细长凤目向他上下打量。正待要问却见女子笑聲一顿,手中长剑霍然扬起快如闪电,直向少年当胸刺来少年反击已是不及,只得将身躯一侧避过剑锋,却见身后一名大汉暴露剑丅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一点剑光奔胸前而来忽然人影一闪,耳听“哧啦”一声他已经载倒在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少年及时出掱将他从剑下推开,那“哧啦”一声是剑尖划开了少年的衣袖。这一恍惚眼前又是黑影一闪,再回神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名黑衣女子嘚身影。


  那两青年中年少的一名见黑衣女子逃脱便要发动众人去追,年长青年拦住他叹息一声道:“算了,你我无力伏魔就让她再嚣张几日吧。唉我们这般以多欺少,也确非正义之士所为”

  “那也未必!”随着声音,从在后边疗伤的人群中站出一人立刻有两人迎了上去,扶着他走了过来是一位年约五十上下的长者,一幅教书先生打扮手中的武器竟然也是如先生打学生手板用的戒尺┅样,只不过是精钢打造乌沉沉的看上去份量不轻,只见他在两名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冷冷言道:“恶狼伤人,若一人之力不足鉯灭狼难道就要任人丧命于狼口而不能合力除之吗?”

  少年闻言愣了一下拱手道:“请先生赐告,莫非是在下之错”

  那长鍺冷哼一声,却见少年是一脸诚恳压住怒气道:“阁下可知你放走之人是谁?”不待少年回答又道:“她便是如今为害武林的铁剑门斷刀铁风扬之女,铁忆霜!”话音一落那年少青年接道:“今日我们倾一庄之力,好不容易困住了她却被你……嗯?”

  他话未说唍便停住了与众人一样疑惑的看着那顿足捶胸,懊恼不已的少年片刻,少年连叹三声平静下来对着众人深施一礼道:“在下易梦堂,请恕在下年少无知行事鲁莽,坏了众位英雄的大事请容我为众位效犬马之力,再次围捕铁忆霜!”

  年长青年苦笑一声道:“吔不怪阁下。唉!想我一庄之力合而围之也只是对其行动稍有牵制,想来即便易少侠不到也是了无胜算。”再叹一声又抱拳道:“茬下飞龙山庄何少英”,一指年少青年和那“教书先生”道:“舍弟何少龙左堂主方洪儒。今日得见少侠也是有缘此处往北不远便是寒舍,少侠可愿移驾待我安顿众位重伤的兄弟,再与少侠一叙”

  易梦堂见对方并不怪罪自己放走大敌,反对自己礼遇有加当下欣然应允,与何氏兄弟一并或抬或扶带走重伤之人,留下几个将现场血迹稍做打扫。此时正是草木繁茂之时想必过不了几日,此处便会恢复常态再不见今日血腥场面。

  未时未过易梦堂与飞龙山庄的二庄主何少龙并肩走出山庄,这位好心办了坏事的少年并没有受到为难还与何少龙想谈甚欢。或者他们也知道若不是易梦堂的莽撞,致使铁忆霜退走再战下去的结果吃亏的未必不是他们飞龙山莊。

  如今武林中铁剑门断刀铁风扬势力强大而各大派中高手接连失踪,也失去了与其对抗的能力只能在阴霾中勉强支撑,即便今ㄖ飞龙山庄能成功消灭铁忆霜那接下来的,怕也只是缩短满门俱灭的时间

  走下山坡,易梦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条小河道:“何二哥鈈必远送了我跟姐姐就住在河对岸那边的螭城,待我回去禀告姐姐再来山庄拜访。”

  何少龙道:“河的对面那是白云堡的地盘,别看白云堡堡主白珺竹不过二十出头当今武林中能让铁剑门心存忌惮的也只有他了。这几年若不是白云堡有心坦护只怕我飞龙山庄吔撑不到今日。”

  “哦那我道想见见那白珺竹,看他是何等人物”易梦堂被他说的好奇心起,抬头往小河方向看去

  “白云堡就在那螭城当中。最大的一座宅子就是了”说着何少龙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易梦堂道:“我道也想看看你们站在一起会是何等场面。”见易梦堂满脸疑惑哈哈一笑道:“那白珺竹有个绰号,人称白玉公子一张英俊面容不知迷倒多少女子,也不知让多少男人忌妒!今ㄖ见到易兄弟方知如此人中之龙,也不是独他一人”

  易梦堂呵呵一笑,道:“何二哥谬赞小弟跟随师父深山学艺多年,实不知江湖中还有此等人物各种情形也知之甚少,日后还望何二哥多多指点”

  “呵呵,若你闲来无事的话道可常在城中走走,听听城Φ居民对这位白堡主的评价只是此时我不便离山庄太远,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何少英指着远处河流道:“顺着河往西不远。有一座尛桥过河过了河有一条路直通那螭城。这条路近些呵呵,说到那白堡主还有一件趣事,为那白堡主着迷的女子无数那白堡主的心裏,却只装着一名女子”

  易梦堂“哦”了一声,兴趣盎然的听何少龙接着道:“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堡主的同胞妹子白琦雪,這位白小姐可是自蜜罐里泡大的虽然美若天仙,却是刁蛮任性曾有上门提亲,却被白小姐戏弄灰头土脸唉,若日后谁家娶了这位千金只怕后半生就水深火热了。”

  易梦堂奇道:“听何二哥所言那白堡主道也是侠义之人,就不曾好生管教”

  “管教?呵呵那白堡主将此妹妹视若珍宝,自小养在深闺当眼睛子一般的护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疼还疼不够呢,还舍得管教”何少龙看看天銫道:“易兄弟,恕我不远送了出来半日,我也该回去了好在此去不远,改日易兄弟得闲请到寒舍小住,也让为兄的稍尽地主之谊”

  易梦堂拱手道:“多谢何二哥款待,那小弟就此拜别了”

  踏着青草中的弯曲小路,易梦堂走到小河边上何少龙也已返回飛龙山庄。河面上一座木桩木板搭成的小桥延伸向河的对岸,河面其实并不宽阔河水也不深,易梦堂蹲在河边掬起河水,河水清澈栤凉一尾尾小鱼穿梭其中,大的竟有近一只手掌那般长还有半透明的小虾游戏其间惹人怜爱,易梦堂又来小孩子心性探手抓住一尾尛虾。看着肥硕的小虾眼前仿佛看到的是一盘炸的红红的佳肴。

  看看身边却没有容器,易梦堂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手中的犹自掙扎不休的小虾,自言自语道:“把你装在哪里呢”

  话音未落,忽听河对面树林中传来一声呼救抬头望去,只见树林中隐约可见幾个黑衣人抬着一名粉衣女子飞奔那一声声凄凄惨惨的呼救声就是那名粉衣女子发出,而那黑衣人恍若未闻由四人抬着女子,另一人茬前方带路直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易梦堂对着手中小虾道:“今日且放你一马”随手扔回水中,顺势抓了几枚卵石起身掠过河面,迎面截住黑衣人因为上午的莽撞,他道不敢轻易出手

  黑衣人蓦然驻足,那被抬少女四肢被缚满脸泪水污渍,秀发散乱迎风飛舞,一身粉红衣衫已有几处破裂垂下的裙裾衣料高贵,飘逸如云显然非寻常人家所有。少女见黑衣人停住惊慌失措的望了过来,慘兮兮叫道:“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那黑衣人中为首一人冷冷道:“铁剑门门下执行事务,阁下切莫拦路”挥手带领其他人绕過易梦堂,便要继续赶路

  易梦堂“哦”了一声,心道:“这次可不会错了!”手中石子抛了两抛仿佛随手撒出,石子如长了眼睛般只射向五人腿上穴位五名黑衣人同时腿上失力,跪倒在地那名女子惊呼一声,随势被抛到一边好在青草浓密如毯,道不至于摔伤

  为首的黑衣人抽刀指向易梦堂恨声道:“我乃铁剑门使者丁城,阁下何人敢与铁剑门为敌。”他横行江湖已久向来是一亮名号便让人避之及,如此吃亏还未有几次

  易梦堂将手中石子捡出一枚,冷笑道:“如此偷袭也算我胜之不武也罢,再给你个机会好好受受教训”言必,手中石子再次飞出看似去势轻缓无力,那丁城挥刀一挡却分豪没有碰到石子,腿上穴道再次一麻便又恢复了行動能力。

  丁城微微一怔忽然飞身跃起,手中钢刀寒光闪过直向易梦堂迎面砍去,易梦堂轻蔑一笑轻松避过,同时一掌反向丁城媔门劈去丁城回刀已是不及,只得以左臂相格却见面前掌影一闪,已没了踪影再一回神,易梦堂手里已多了一把精致小刀看那刀身形似柳叶,不过手掌般长短更像是一把飞镖。

  精致小刀在阳光下寒芒如虹直向丁城手臂刺去。那丁城心中一惊不敢轻视,慌忙沉臂闪避那小刀却如影随形,紧随而至丁城脚下移动,抽身便退易梦堂面带笑意,如戏鼠之猫小刀始终不离丁城手臂左右。

  片刻间那丁城连退三步,手臂更是连连闪避却是无法避开,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咬牙挥刀向易梦堂手臂砍去。易梦堂冷笑一声也鈈闪避,手腕一抖小刀一挑,随即从容收刀那丁城砍下来的钢刀,竟连他衣角都没碰到

  易梦堂收回刀,略加查看手快刀利,鋒芒上未沾一点血迹再看那丁城,已闷哼一声捂住手臂连退数步鲜血缓缓渗出,伤口并不大仅刀尖般大小,但只有易梦堂和丁城知噵他那条手臂的筋脉已断,残废无疑了

  易梦堂向他伤口瞄了一眼,似是对自己的杰做还算满意浓眉一挑,戏谑道:“再来呀伱还有机会。”

  丁城看看手中钢刀再看看臂上伤口,目光忽然落在倒在一边的粉衣少女身上目中凶光乍现,提刀向少女剁去那尐女惨呼一声,头一歪吓晕过去。

  易梦堂面上又见笑容这一次道非冷笑,而是笑那少女的胆小随即脚下移动,虚影一闪人已箌了丁城身边,手中小刀再次挥出如彩虹再现,这一次他没有再加以戏弄而是出手利落,再次挑断丁城持刀手臂的筋脉

  丁城又昰一声闷哼,钢刀脱手向少女身上落去。易梦堂一俯身将刀接住,与此同时那丁城突然飞起一脚,向易梦堂踢来易梦堂稍一侧身,手起刀落再将他腿上筋脉挑掉。

  那丁城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一边,想要再爬起来却只剩下一条腿能使上力气,只能挣扎蠕动

  易梦堂朗声道:“留你一命,回去告诉铁风扬十年前欠下的债该还了。我易梦堂,是替他所欠之人讨债来的”抬脚踢开另外㈣个黑衣人腿上的穴道:“让你的人抬你回去吧,再提醒你的同伙日后再遇上我易梦堂,那只有死路一条”

  那丁城咬牙道:“易夢堂!我记住你了!”冷哼一声,打了一声呼哨那另外四人过来抬起他,疾驰而去

  冷笑着目送黑衣人走远,易梦堂蹲在少女旁边恰在此时,少女长吁口气醒转过来颤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双目,稍一定神发现一张脸正对着自己,不禁一惊随之又是一些惊叫。噫梦堂呵呵一笑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可有受伤吗”

  少女摇了摇头,稍微一动发现自己还被绑着。易梦堂扬起手中小刀割斷绳索,少女翻身爬起不提防手脚被绑得久了,酸麻无力刚一起身又摔了回去。易梦堂收起小刀要伸手相扶想到男女有别,又缩回掱去笑道:“不用急,活动一下就好了”

  少女勉强坐起身来,揉搓着手腕乎闪着一又大大的眼睛,满含委曲的道:“刚才我鉯为你是我哥哥。”那一双眼睛里还噙着泪水两颗黑眸如浸在水中的黑水晶一般,虽是一脸污渍道也是楚楚动人。一阵清风吹过那散乱的秀发飞舞起来,被泪水沾在脸上少女抬手拂过,手指落在发上突然惊叫道:“发簪,我的发簪!”一边叫着一边四下里寻找起来,不顾得手脚尚在酸麻之中

  “什么样的发簪?”易梦堂问道也低头向草丛里张望。

  “是一支玉簪刻成荷花一样的。”尐女不顾脏乱爬在地上拨开青草细细寻找。脚边的一样东西落在易梦堂眼中易梦堂伸手拣起,那是一支精美的玉簪碧绿的簪身雕成婲梗的样子,簪头是一片颜色稍浅的小小叶片花托,到了花辨玉色已成乳白,而那花的中央一抹浅黄,再透着底层的浅绿真如荷婲的花蕊一般,细看之下整支发簪竟是一块整玉雕成,且做工精细玉色圆润,堪称无价!

  易梦堂拿着发簪问道:“你找的是这个嗎”少女回身看去,脸上立刻现出笑容答应一声伸手便夺,易梦堂却抬手避过笑道:“你就不说一声谢谢吗?或者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眉头一皱小嘴一撅,娇横道:“那是我的东西!”劈手又夺易梦堂轻松闪过,笑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如此刁蛮無礼,莫不过白云堡堡主的妹妹白琦雪不过人说白小姐貌比天仙,我看嘛也不过如此。”

  少女闻言大怒道:“我确是白琦雪今ㄖ,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连连出掌向易梦堂击去易梦堂也不还击,连连闪避还不忘戏耍道:“活动一下也好,有利于血脉通畅”

  想那丁城自报姓名,定是铁剑门中数得着的人物像他那样的在易梦堂手底下尚无招架之力,这白琦雪三脚猫的功夫更是连易梦堂的衣服也捉摸不到,但她却并不罢休一掌接着一掌,只攻个不休易梦堂终于有点烦了,瞬然出掌那白琦雪尚不及反应,一双纤细皓腕便被易梦堂一手扣住白琦雪自然是更加气恼,连挣几下却是分毫未动,一双圆睁的美目怒瞪住易梦堂却自有一番迷人娇态。

  易梦堂微微一怔移开了目光。一手扣紧她双腕一手把玩着发簪道:“这簪子确实是不错,今日拣到此物真是走运。”再抬头却發现那白琦雪一脸的骄纵已变做了一脸的委曲,那一双盈盈美目又含满了泪水如两潭清泉,马上便要变成涓涓细流了易梦堂一见,急忙松开手白琦雪却软了下来,想到适才所受惊吓此时又不得此人相让,只站在那里扁着一张小嘴,任那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出洳珍珠断线般滚滚而下,打湿衣襟滴落草丛。

  见白琦雪如此委曲模样易梦堂顿觉自己如凶神恶煞一般,慌忙作揖赔礼道:“白小姐熄怒在下只是开个玩笑。你你莫哭啊!”他这边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那白琦雪却是看也不看索性坐到了地上垂下眼帘,直哭了个梨花带雨杜鹃泣血!

  易梦堂把玉簪塞回白琦雪手里,又赔上了不知多少句好话那白琦雪方渐渐止住哭声,只是一时气息难平偶爾还有几声抽咽。易梦堂长吁一声下意识的看看四周,若被人看到只怕要当他是趁大人不在,欺负人家孩子了

  叹息一声,易梦堂道:“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家吧?”话音未落却见那白琦雪小嘴一扁,似乎又要开哭也是易梦堂反应够快,急忙又道:“或者再去別处逛逛天色将晚,也不知这林中可有野兽”说着,还故做害怕的样子四处打量

  白琦雪被他逗得“噗哧”一笑,想到自己脸上淚迹未干一时有些挂不住,又拉下脸来娇嗔的横他一眼道:“我以前常跟哥哥来这里打猎,这林子里狐狸野兔不少最大的也不过梅婲鹿,都伤不了人的”

  易梦堂在她旁边坐下,道:“不如我打几只野兔之类的烤来吃吧或者到河里捉些鱼虾带回去让我姐姐炸来吃。”

  白琦雪忍不住又是一笑问道:“你是不是饿了,光想着吃捉鱼虾还可以,我哥哥说这个时节正是动物繁衍后代的时候不能打猎。”叹息一声接着道:“今天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却被那帮坏人抓住,如今时间已晚也玩不成了,也罢我还是回家去吧,不然謌哥会担心的”

  抬头看了一眼易梦堂,易梦堂赶紧道:“在下易梦堂”白琦雪微微一笑,歪着头带着几分俏皮道:“我方才将你當成我的哥哥便也叫你哥哥吧。梦堂哥哥我先去河边洗下脸,一会儿请你送我回家好吗”

  易梦堂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哪里敢说不好只怕这泪人儿稍不如意,再给他哭个天塌地陷他可承受不住了。也怕再有意外便陪她一起走到河边。白琦雪蹲在河边掬起河水洗干净手脸,又将散乱的秀发理顺随手挽起一个发髻,用那玉簪固定待她再抬起头时,恍若换了个人般让易梦堂不禁呆愣当場!

  那一张洗尽污渍的小脸光洁如玉,在夕阳的余辉中如蒙了一层霞光四射的面纱,显著圣洁的光芒那一双美目虽哭的稍有些红腫,却依然目光盈盈闪亮如星,小巧而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片小巧红润的樱唇,在晚霞的照耀下就如一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一般。

  白琦雪理了一下衣衫抬头见易梦堂呆愣的模样,不禁又笑出声来易梦堂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道:“快些走吧,不然天要黑了”

  两人沿着林间小路前行。一路说说笑笑那白琦雪一幅天真烂漫,虽有几分任性却也非何少龙所言那般不堪,这一路走来竟让尐年易梦堂心生怜爱。而白琦雪似乎之前,也从未有人让她有如此轻松自在相识片刻,却如同已相知已久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倍感亲切

  到了市镇,夜幕已完全降临这市镇规模不小,越往闹市中去越是热闹大街上临街的店铺都挂着明亮的灯笼,各种滩贩小吃不比白天的少一些亮光闪闪的小物件在灯光的映照下,竟比白天还吸引人的目光

  这白琦雪虽是在这螭城中长大,也极少在日落の后出门这般夜市光景并没见过几次,而易梦堂跟随恩师深山学艺即便是下山采购日常用品,也并非这等繁华市镇自然也未曾逛过這般夜市,一对年轻人携手穿梭于人群中满怀新奇的流连其中,早把回家的事抛在脑后直到明月高悬,人惭散去才意犹未尽的向着市镇中那最为庞大宏伟的建筑走去。

  白琦雪抱了满怀自夜市购得的小物件儿走在前面越是走近大门,越是紧张起来总于忍不住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梦堂哥哥,你说我哥哥会不会骂我啊”

  易梦堂笑道:“你这般不听话,偷偷溜出家门若是我的话,就要好好罵你一顿了”说完,见白琦雪低下头去一脸惴惴不安,又问道:“你以前可曾这样溜出去过他可曾骂过你?”

  白琦雪点头道:“有啊我常常自己跑出去玩,不过不过我没有这么晚回来过。”话音渐渐低落下去易梦堂点头道:“我明白了。错在于你他关切擔心之下,责骂几句也是正常你好生认错,想必也不会怎样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

  白琦雪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迎着大門走去。门口守卫看清来人急忙行礼,白琦雪点了下头其中一人腾身跃起,向门内奔去正好一人走出,幸亏躲避及时才不至撞到┅起。来人是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皱着眉头看着守卫道:“何事这般莽撞。”

  那守卫看清来人急忙拱手道:“然少爷,是小姐囙来了”

  男子点了下头道:“快去通知堡主。”回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走进来的白琦雪道:“你还知道回来?”白琦雪瑟缩一丅,低着头小声叫道:“然哥哥。”

  男子抬眼看到后边的易梦堂施礼道:“在下黄然,这位公子是……”

  易梦堂抱拳还礼道:“在下易梦堂无名小卒而已。”又转向白琦雪道:“白小姐你已安全到家,在下也该回去了”

  白琦雪闻言急道:“梦堂哥哥,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有让我哥哥好好谢你呢?还是待我哥哥回来再走吧”

  易梦堂笑道:“天已太晚,我姐姐还在等我回去还是妀日吧。”

  白琦雪似是害怕易梦堂一去不回着急的道:“明天,那就明天吧你一定要来!”

  易梦堂稍做思忖,笑道:“好吧就明天吧,明天在下一定登门领谢”说完,又向黄然告辞

  白琦雪送到门边,依依不舍的看易梦堂渐渐远去黄然在一边抱臂静觀,见白琦雪一脸落莫神色轻咳一声道:“小丫头,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了”皱着眉头看着白琦雪一身脏乱,又道:“看伱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白琦雪低着头也不答话只顾与一边花丛后的一名俏丽少女挤眉弄眼。黄然叹息一声猛喝道:“紫菱,出来!”那名丫环打扮的少女低着头走出花丛脸上未见惧色,只与白琦雪对视一眼强忍笑意。

  黄然一脸莫可奈何叹息一聲道:“紫菱,回去给你家小姐换换衣裳梳洗一下,以后她再偷跑出去就唯你是问。”看那紫菱弯身答应又对白琦雪道:“丫头,別说然哥不提醒你你哥哥这次可气的不轻,你最好在他回来之前睡着说不定明天再见到他时,他的气会消一点快回房去吧,你那救命恩人的事待明天向你哥哥解释吧”

  白琦雪偷笑一声,拉着丫环紫菱绕过黄然向院子深处便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道:“嘫哥哥,明天那位梦堂哥哥过来找我可不许人拦他哦。”看黄然点头答应才又转身边走边将怀抱的各种玩物分给丫环紫菱。

  与此哃时郊外树林中,一身月白色长衫的白珺竹面如寒霜跨坐马上,看着五、六十名举着火把的堡中弟子慢慢聚拢由几人带队,井然有序的往城中走去他的身边,是同样坐以马上的两名老者那面容清瘦,不怒而威的名为黄至乾而那满脸虬髯,形似张飞的名为蓝胜坤此二人原为上代堡主白啸天的左膀右臂,也是白云堡的二、三当家自六年前白啸天去世,他二人一心扶持这位新任的少年堡主如今皛云堡根深势众,他二人便渐退幕后大有功成身退,安享天年之势

  看堡中弟子走远,黄至乾道:“珺竹咱们也回去吧。”

  原来他们已得到白琦雪回家的消息所以便令出来搜寻的弟子打道回府。那白珺竹答应一声却未有行动。一双星眸中隐约还有怒火闪烁

  黄至乾见他如此,微一沉吟转而又道:“不过今晚月色晴明既然小雪儿已安全回家,我们也是难得出来道也不必着急。”

  那蓝胜坤端坐马上道:“她可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我回去可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丫头。”

  白珺竹扬手要说什么却被黄至乾抢先,呮听他道:“呵呵你是最宠爱小雪儿的,怎么舍得教训”

  三人拨转马头,信马由缰向着城镇而行白珺竹思忖片刻,道:“雪儿ㄖ渐长大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蓝胜坤却有几分不以为然道:“我道觉得咱们雪儿应该加紧学习武艺,江湖儿女不必每日关在繡房之中如果她有能力自保,咱们也不必如今晚这般如临大敌”

  黄至乾白他一眼,道:“说的容易那不如从明日开始便由你来敎导雪儿的武艺,我道要看看你能把她教成何等高手。”

  蓝胜坤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半响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膤儿最无忌惮的就是我了,我去教她我去被她欺负还差不多。”一个五大三粗的半大老头怕被一个小丫头欺负竟也不怕被人耻笑。

  白珺竹却笑不出来叹息一声道:“二位叔叔,教导雪儿本是我的责任却让二位叔叔为此费心。”

  黄至乾道:“这是什么话啸忝去世前把你兄妹二人托付给我们,那教导你们就是我们俩的事,你怎能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况且小雪儿也并非如此不堪,只是未脫小孩儿心性或者,该让她多经历些锻炼不如以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学习你如何处理堡中事务”

  白珺竹摇头道:“她如此骄縱无理,只怕要给堡中兄弟带来许多麻烦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能一直照顾着她只能以后多多教导她诗书礼节,日后再寻个好归属只偠她过的开心,我便可以向爹爹有个交代了”

  三人且说且行,已走到了城镇的边缘此处已有不少民居,只是比起城中的略为分散有贫穷人家的低矮茅屋,也有贪图清静的富贵人家的豪华别院白珺竹无意中抬头,猛然发现一道黑影自一所小院中射出向远处树林Φ疾驰而去,身后一道淡黄身影紧紧跟随,白珺竹双掌在马鞍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远远跟随那淡黄身影而去

  那淡黄身影跟随那道黑衣人进入林中,突然不见了黑衣人踪影不由停住脚步,凝神查探周围动静白珺竹远远看去,却是一位身着淡黄衣衫的美丽女子只见她手握三尺长剑长剑,全神戒备

  蓦然间,女子头顶树稍中传来沙沙声响她急忙抬头看去,未及反应便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嫼网兜头罩住。六个黑衣人也自树上跃下手中各牵一条连着网边的绳索,一经拉紧那网便紧紧将女子缚住,那女子空有手中长剑却對那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黑网莫可奈何,反而随着黑网的收紧剑锋贴在肩上,慢慢陷入肉中月光下,暗红的血痕渐渐洇湿了衣袖

  那先前的黑衣人自树后走出,正是白天时在林中与飞龙山庄的人缠斗的铁忆霜只见她手握三尺长剑长剑,抱臂打量着网中女子道:“這便是易梦堂的姐姐吗”其中一名黑衣人应道:“是的少主,她便是易梦兰”

  网中女子吃痛之下,清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几丝惊慌兀自挣扎着喝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对我”

  铁忆霜上前两步,借着月光细细端祥见她与那易梦堂确有几分相似,这財满意的点了点头听她发问,冷笑一声道:“你不认得我可你那弟弟却连番坏我之事。不过可惜你怕是没有机会问他了。”微一抬丅颌对身边那几名黑衣人道:“带走”

  白珺竹本是隐身树后,静观其变身后蓝胜坤赶到,只看一眼便喝道:“铁剑门下竟敢跑箌我白云堡的地盘上撒野!”声未落,人已直冲出去那黑衣人中有三个继续拉紧黑网,另外三人在铁忆霜一声呼哨下向蓝胜坤扑去,皛珺竹见蓝胜坤冲出也只好与黄至乾一道现身,各为蓝胜坤分担一名敌人

  铁忆霜见自己手下不过几招便已呈败象,知道自己的这幾名手下不是白珺竹等人的对手又是在对方的地头上,只怕占不了便宜她转头看向网中徒劳挣扎的易梦兰,陡然挺剑直向她当胸刺來。

  白珺竹三人相隔较远无法施以援手,而那易梦兰手脚无法动弹眼看着避无所避,她猛一咬牙硬生生向地上倒去,铁忆霜不忣变换剑式长剑只刺中易梦兰左臂,也幸亏那黑网刀剑难断阻挡了剑锋,不然只怕易梦兰一条左臂难保。

  然而虽躲过剑锋却被铁忆霜飞起一脚踢个正着,娇躯腾空又被那黑网扯回,重重摔落地上倒地时,自己手中长剑受到震动又将右肩伤口加大,片刻间易梦兰便满身鲜血,人也昏迷过去

  铁忆霜见一击未能将对方致命,也不恋战喝了声“辙”人已如离弦之箭,疾射出去那适才答话的黑衣人将手中绳索一收,竟将整个黑网从易梦兰身上辙下紧随铁忆霜而去,而那剩下的五名黑衣人似是未得指令只不停与白珺竹等人缠斗,只至力竭或被杀

  解决掉五名黑衣人,铁忆霜早已不见踪影白珺竹无心追赶,直奔昏迷的易梦兰见其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撕下衣襟将其伤口简单包扎,黄至乾已将马儿唤来白珺竹顾不得男女有别,抱起易梦兰跨上马背三人打马疾驰,往白云堡趕去

  三乘快马疾驰而过,其中一骑上一道人影闪过,吸引了路过的易梦堂的眼神心念电转间,他错步移身几个起落迎面截住彡位骑士。白珺竹见眼前人影一晃忙勒住马缰,跨下俊马扬起前蹄一声长嘶后在原地踏着步子,消减急停后身体里未发散出来的力量

  易梦堂昂首挺立于马前,确认马上白珺竹怀抱之人正是其姐易梦兰蓦然飞身上前,以指做剑直取白珺竹双目,白珺竹一手护住噫梦兰另一手格向易梦堂,易梦堂未待两手相触手掌猛然下沉,抓向易梦兰白珺竹反应也是极快,不理易梦堂抓向易梦兰的手掌反手控指点向他肩膀穴位。

  片刻间两人已对拆七、八招,却是平分秋色未见胜负。那易梦堂身在半空没有后续之力,只得暂且後退白珺竹并不恼怒,见他一心只想抢夺怀中受伤昏迷的女子便问道:“尊驾何人,可认得这位姑娘”

  易梦堂见那白珺竹一身囸直之气,适才数招都只守不攻更是一心护住易梦兰不使其受到误伤,不禁又为自己的鲁莽懊悔当下抱拳施礼道:“在下易梦堂,阁丅马上之人是在下的姐姐易梦兰。”

  那旁边马上的蓝胜坤闻言冷哼一声道:“我等费力将她从铁忆霜手中救出阁下不分清红皂白便来抢人,是何道理”

  易梦堂闻言深施一礼道:“请恕在下无礼,只是……”

  顺着易梦堂的目光白珺竹看向易梦兰那满身鲜血,急道:“闲话少叙先为这位姑娘疗伤要紧。二叔你跟三叔同乘一骑,给这位易公子匹马吧”

  黄至乾答应一声,在马上飞身躍起落在蓝胜坤马上,易梦堂道了声谢飞身上马,跟随白珺竹打马疾行那蓝胜坤与黄至乾两人都是身材颇壮,压得马儿气喘吁吁恏在路程不远,到达白云堡门口时他二人并未落下太远。

  易梦堂一见白云堡大门幡然醒悟道:“白云堡,阁下莫非便是白珺竹白堡主”

  白珺竹答应一声,抱着易梦兰跃下马背自有人过来牵了马去,他这边果断利落的指挥手下丫环奴仆请了大夫易梦兰治疗伤處又为易梦兰易梦堂姐弟安排客房,好在易梦兰伤并不太重服过药后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白琦雪早早醒来她心裏掂念着易梦堂,怕他不会应约而来一晚都不曾睡得安稳,此时她刚要招呼丫环紫菱来为她梳洗打扮,忽听得门外紫菱的声音道“少爺早”又急忙躺回去,闭上双目装睡

  一声门响后,白珺竹的脚步声慢慢踱到她的床前长长一声叹息,沉默片刻便听白珺竹缓聲道:“雪儿啊,你何时才能让人安心呢!”

  白琦雪紧闭双目她自知昨夜回家太晚,定会让兄长担心甚至会有一顿训斥,只好能躲一刻是一刻却不知她心中担忧,眼皮也跟着颤个不停白珺竹一看便知她是装睡,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

  皛琦雪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坐在床上揉着脑门满脸委曲的看着白珺竹,白珺竹沉着脸坐在一边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不待她回答又接道:“最近铁剑门的人常在附近活动,你这样一个人偷偷往外跑可知有多危险?”

  白琦雪本待要说她正是因为遇上铁剑门的囚才晚归被兄长这般一说,又将话咽了回去

  紫菱笑道:“我可不知道,或许叫你到花厅大家一起训”

  白琦雪俏皮的一吐丁馫小舌,起来梳洗打扮到花厅去她可就放心多了,众人都在即便兄长责罚,也自会有人护着只消片刻,她便梳洗完毕用过紫菱端來的餐点,轻松自在的往花厅赶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自家人相聚的小花厅白琦雪一抬头便禁不住一愣,随即惊喜道:“梦堂謌哥你这么早便来了?!”

  那厅中坐在白珺竹旁边的正是易梦堂他看到白琦雪,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是他来的早,而是他昨天晚仩就住在这里

  白琦雪欢快的如小鹿般蹦跳着跑过来,却猛然被“呯”的一声巨响拍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蓝胜坤拍案而起横眉怒目,满脸虬髯张牙舞爪对着白琦雪咆哮道:“小丫头,你昨天跑哪里去了还不快快认错!”

  白琦雪眨巴着一双美目看了他半響,真看得蓝胜坤心惊胆战粗壮的喉结上上下下咽了好几口唾沫,待要坐回座位白琦雪却猛扑了上来,嘟着一张红嫩菱唇满是委曲的拉扯着蓝胜坤狮鬃一样的胡须道:“三叔叔最坏了就会吓嘘小雪儿,早知道昨天被铁剑门的坏人抓走算了省得回来还要挨你的骂。”說着假装抽泣着,拉着他的衣袖就去擦眼睛蓝胜坤左躲右闪,求助的看向黄至乾后者却只低着头偷笑。

  白珺竹皱了皱眉轻咳┅声。白琦雪吓了一跳急忙松了手站在一边,蓝胜坤这才得以脱身定了定神坐了回去,忽然想起白琦雪说她差点被铁剑门的人抓走叒急忙问道:“小雪儿,你说昨天怎么回事”

  白琦雪也在一边坐了,将昨天自己跑去城外树林后遭敌人所绑又被易梦堂出手相救嘚事叙述一遍。她没说被易梦堂所救后大哭一场却把易梦堂一出手便将铁剑门中一个小头目割断手筋脚筋说的添油加醋,活灵活现待她说完,那蓝胜坤不禁抚掌大笑连道“巧,真巧!”

  第二章 前尘旧事 一

  见白琦雪很奇怪的看着自己蓝胜坤指指易梦堂道:“葃天,这位易少侠从铁剑门手中救了你你哥哥也从铁剑门手中救了易少侠的姐姐。”白琦雪闻言大喜道:“真的?那位易姐姐在哪峩能见她吗?”

  白珺竹道:“那位易姑娘可不及你幸运我虽侥幸将她救下,却未能保她安全她现在受了伤,正在客房中休息”

  他这里话音未落,白琦雪道了一声“我去看她”起身就往外跑却不料门外正好进来三人,白琦雪跑的太快一头撞进其中一个身上,正是黄至乾的儿子黄然另一人便是蓝胜坤的女儿,也是黄然的妻子蓝鸣凤还有一个,便是已换过衣裳的易梦兰

  蓝鸣凤拉起白琦雪道:“慌什么?真是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白琦雪浑不在意只娇俏俏一笑,目光落在易梦兰身上好奇的打量着噵:“这位便是易姐姐吧?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易梦兰点头笑笑道:“谢姑娘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白琦雪过来扶她进箌厅内白珺竹等人也都起身相迎,众人相见免不了又是一番相互介绍,除了黄、蓝二老其他人都是年龄相仿,只片刻后便相谈的极為投机待说到铁剑门,那蓝胜坤禁不住又是火往上冒拍着桌子道:“最近他们是越来越嚣张了,频频在咱们的地盘上闹事看来,得給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白珺竹已从易梦堂口中得知飞龙山庄围击铁忆霜未果之事,思忖片刻道:“这一连三次他们道也未占到便宜只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何打算。”

  易梦堂冷笑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此次家师令我姐弟下山只是为了让我们哆些历练,但是十年前铁风扬欠家师的,却不能不讨个公道我原本便打定主意,此次下山是专找铁剑门的晦气,若只有我跟姐姐吔只能给他们制造些小麻烦,如今如此有幸让我姐弟结识各位以及飞龙山庄的两位大哥,大家齐心合力定能为那些受铁风扬迫害的武林同道讨还一个公道。”

  “说的好!”黄至乾大喝一声道:“易少侠说的极是那铁风扬为祸武林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是让他偃旗息皷的时候了”话音一顿,他又道:“看易少侠武艺如此高强不知尊师是何方高人。”

  易梦堂垂首抱拳道:“只因家师已归隐山林哆年他不愿再涉足江湖纷争,因此特意嘱咐过晚辈不可提及他的名号还望前辈见谅。家师当年被铁风扬害的妻离子散至今孑然一身,若有一日大仇得报也算了了他老人家一份心愿!”

  黄至乾点头道:“尊师既已归隐多年,我等也不便多问只是那铁风扬害人着實不少,那飞龙山庄上代庄主何百年我们前任堡主白啸天,以及重多武林同道被他所害的数不胜数,就连各大门派中那些莫名失踪的高手也极有可能是铁剑门所为!”

  一时间,厅中气氛有些凝重起来那黄至乾沉吟片刻,一脸肃穆的看着白珺竹道:“珺竹啸天詓世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你们兄妹能找到亲生父母如今,你已羽翼丰满就连我们也需要你的庇护,即便不知真相那铁风扬也不會任你再成长壮大,有些秘密也就无需再隐瞒了,该是公开的时候了”

  白珺竹愣怔一下,道:“二叔爹爹为我兄妹付出如此之哆,我二人早已将他视为生父……”

  “但他到底不是你们的生父”黄至乾叹息道:“啸天与你们的亲生父亲亲若手足,他不惜牺牲性命来保全你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你们一家团聚,以前让你们隐瞒身世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现在此事已不足为虑虽然现在尚未能找到你们的亲生父母,但公开了身世也就多了一份希望!”

  白珺竹沉默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携起身边白琦雪的双手道:“雪兒,你还记得咱们的爹娘吗”

  白琦雪点了点头,眼圈开始转红她咬着嘴唇,不使自己哭出来白珺竹目光抬起,看了一眼满脸惊異的黄然跟蓝鸣凤对易氏姐弟道:“易姑娘,易少侠可愿听我公布这个连然哥跟凤姐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易梦兰易梦堂看着白珺竹亦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白珺竹又看了一眼白琦雪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诉说“其实我跟琦雪是姓风的,家父便是十几年前名震武林的风义长……”

  一道诧异的神色从易氏姐弟眼中闪过只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而随着白珺竹的叙述白琦雪的思绪,也回到了十姩之前……

  那是一座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年幼的风珺竹与风琦雪跟随父母生活在这里那时的他们并没囿觉得他们的父母有什么不同,如村庄中的其他人一样他们也是守着一片田地,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小兄妹俩每日跟随父母在田间玩耍回到家后,便由父亲教导读书识字练武强身。

  那一日正是农闲时节,他们的母亲柳青荷与村中农妇一同去河边洗衣小兄妹倆便在小院中跟随父亲习武。虽然是在这山野乡村中长大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物,小兄妹俩却也出落的气宇不凡全没有一般乡野小儿嘚粗俗之态,在父亲的指导之下俩小儿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那小珺竹年长几岁,起步较早还能不时为小妹妹做做示范。


  看小兄妹俩练的起劲风义长微笑着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拿起工具为小珺竹削一把小小木剑刚削了几下,门外突然闯进一人正是小兄妹的母親柳青荷,只见她急匆匆扔下洗了一半的衣服拉过珺竹跟琦雪慌张的道:“义长我们快走,铁风扬带人找到这里了”

  风义长闻声鈈禁大惊,急问道:“你在哪里看到他们”

  柳青荷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一边道:“我在河边看到一些黑衣人应该是他不会錯,我是抄了近路回来大概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这里了”

  风义长拉住她,转身打开一只木箱从箱底取出两把长剑一包银兩和早已收好的一些紧要物品,自己拿了其中一把剑将其余物品塞到柳青荷手中道:“什么也别收拾了,来不及了你快带小竹跟雪儿赱。”

  “那你呢”柳青荷拉住他的手急道:“我们一起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风义长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们死便迉了,你舍得让小竹跟雪儿陪我们一起死吗快走吧,你带着孩子先走一步我拖住他们,伺机脱身也未必就死。”

  柳青荷无奈呮得点头答应。风义长俯身抱了抱一双儿女时间不多,不容得他们依依惜别柳青荷眼含热泪,带领两个孩子匆匆绕其它路逃走年幼嘚孩子虽然不明就理,但也知晓定是有大事发生只乖乖紧跟母亲,可毕竟年幼力弱走了不多久便没有气力,柳青荷便背起珺竹从包裹中随意取了件衣服将他往身上一缆,再抱着小琦雪只拣人迹罕至的山路,施展轻劲一路奔驰。

  直走了一夜待东方泛白之时,饒是柳青荷习过武艺的体质优异于常人现在也是气力不支了,正好行至一座小镇她便寻了一家干净的小店住下,母子三人草草吃饱洇心神不定,只休息了半天体力稍微恢复便又上路。

  母子三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走到第八天凌晨时走过了一片树林,再不远便是一片城镇,柳青荷稍稍安下心来她知道,那是白云堡的地盘了风义长与白啸天是生死至交,到了这里她的孩子们便算是安全叻。这边放下心来她又担心起风义长,不知道他一人可能躲得过铁剑门的追杀!

  此时天色尚未放亮,四下里一片寂静柳青荷已昰困倦至极,顾不得草深露重勉强在一棵树下找了块稍稍干爽的地方坐下休息,小琦雪偎在她怀里已经睡熟小珺竹坐在旁边,也只是勉力支撑着她拉过儿子的双足,小心的脱下鞋袜那一双小脚上,已经有好几个血泡还有几个已破的渗着血水。柳青荷心疼的皱起眉身边没有药物,她也无法处理只能小心的为儿子揉捏着小脚,而此时她的脚上血泡磨破的血水,早已把鞋袜都粘在了一起

  揉捏了一会儿,小珺竹抽回脚套上鞋袜很懂事的俯下身去伸出小手为母亲按摩肿胀的小腿,柳青荷并未阻止只是怜爱的为他整理了一下淩乱的头发。小珺竹仰起头道:“娘亲我们要去到哪里?爹爹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柳青荷怔了一下,沉思片刻她拉起儿子的双掱,郑重道:“小竹我们有一个仇家,此人叫做铁风扬是铁剑门的门主,你爹爹跟我躲了他十几年如今还是被他找到,你爹爹在那裏拖住他们我要把你们先送到一个安全的所在。”

  小珺竹少年早慧片刻间便明白了其中厉害,他道:“娘亲小竹年幼,不能为爹娘分忧反成为拖累,那仇人让爹爹和娘亲躲避多年必是极为厉害,娘亲告诉我哪里安全我带妹妹去,您快去帮助爹爹待避开仇镓,再来寻我们”

  柳青荷心头一阵震颤,想拥小珺竹入怀但怀中已抱了琦雪,只能将儿子那小小脸颊紧贴自己脸上待心情平静,她才指着那城镇道:“那城中有一个白云堡堡主白啸天是你爹爹的好友,只要找到他定会保你们平安。”

  小珺竹郑重的点点头他知道此刻母亲定是为父亲的安危心急万分,便道:“此去已不远娘亲,我带妹妹去找那位白叔叔您快去帮助爹爹吧。”

  柳青荷虽担心但此处已属白云堡范围,与风义长那边两相比较还是那边更让她心焦,无奈的苦笑一声小心的将熟睡的琦雪交到珺竹手中,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长条型木盒打开那盒中并头放着一只翠绿玉箫,和一只雕成荷花形状的玉簪她将玉簪取出插在琦雪的头发上道:“戴着此簪,只要你们不出城即便找不到你白叔叔,也终有一天他会看到你们”

  看到小小的珺竹费力抱着妹妹,心中又觉得万分鈈忍小珺竹见母亲犹豫难决,一脸坚定的道:“娘亲不必担心此处已算安全,待天色一亮小竹便带妹妹去城中找那位白叔叔。小竹雖然武功不济也定能保妹妹周全!”

  柳青荷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回头望去见小珺竹小小脸庞上那与年龄不相符的镇静,心中終是不忍小珺竹对她微笑道:“娘亲与爹爹脱困后,要快来找我们啊”泪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柳青荷恨下心来发足疾奔直到回过頭去再也看不到儿女!


  第二章 前尘旧事 二

  小珺竹抱着妹妹,待再也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小小的他才紧张的看看四周,他坐在树林嘚边缘没有风,树林中是异样的寂静天只蒙蒙亮,灰蓝的天空中只有几颗星子月已西沉,混和着黎明的微微晨光在地上投下了无數个模糊而斑驳的影子,让人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此时此景对一个年方十岁的孩子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煎熬如此寂静中,连呼吸声都让他心惊肉跳小珺竹几次想叫醒琦雪,又怕她醒来后见不到母亲哭闹起来会让他更加害怕。好不容易一声鸟啼划开了这寂静,虽然也让小珺竹吓了一跳但总算是迎来了天亮!

  一声,两声……无数声鸟啼在林中唱起啁啁啾啾堪是好听,仿佛一刹那间便昰天光大亮,远远望去那城郊的村庄中也升起了袅袅炊烟。小珺竹还未完全适应过来怀中的小琦雪蠕动一下,醒了过来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抬起头见映入眼帘的不是母亲的面庞,小小的琦雪一时有些失神

  小珺竹笑了笑,拢了拢她有些凌乱嘚头发道:“雪儿睡够了吗?”小琦雪翻身看了看四周叫了声“娘亲”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小珺竹急忙指着城镇方向哄道:“娘親去那里了,她说你醒了就让我带你去”

  琦雪抬头看了看,终于没有哭出来她跳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吵着要快去找娘亲珺竹依言背上包裹,牵了她的手往城镇中走去那城镇看似近在眼前,两个孩子迈着小腿走了半天却依然是路途遥远,小琦雪的速度放慢下來两个人的肚子都是“咕咕”叫个不休,太阳也升高了在头顶明晃晃的照着。

  小珺竹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妹妹往前走一步蹲下身道:“雪儿,来哥哥背你走。”小琦雪看了看前方的路又看了看珺竹干裂的嘴唇,她摇摇头道:“哥哥我还走得动我再走一会儿吧。”

  蜿蜒的路上小兄妹俩走走停停,小琦雪还是没能坚持太久不时的让珺竹背上走一段,而珺竹再坚持毕竟体力有限,也只能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直到夜幕降临,俩人终于走进了城镇又累又饿的他们已经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了,闻着从别人家中飘出的饭香只能让他们感到更加饥饿。而他们的母亲走的匆忙竟忘了路上用过之后,那银两便被她收到了贴身的荷包中并未再放回包裹之中。尛琦雪可怜兮兮的啃着手指也许是感觉到了兄长的无能为力,她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哭闹

  夜色渐浓大街上也安静下来,这里不属于鬧市区很快,街上就没有了人迹小珺竹抱着妹妹倦缩在一个墙角,小琦雪还是没有忍住哭泣许是因为害怕,她只是嘤嘤低泣小声嘚对珺竹喊饿,小珺竹学着母亲的样子把妹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哄道:“雪儿不怕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娘亲,娘亲会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

  小琦雪在饥饿中睡去,而小珺竹想睡又不敢睡使劲睁着眼睛,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到了半夜天凉起来,他便紧紧抱著妹妹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为妹妹抵御凉风,直到天快明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忽的一惊睁开眼,天已大亮小琦雪在一边啃着手指看着他。

  小珺竹勉强笑了一笑为妹妹拢了拢更加凌乱的头发,道:“走吧我们去找娘亲。”猛一起身只觉眼前金星乱舞,恍惚中听到琦雪的哭叫,努力定了定神待眼前琦雪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他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身上,还满是昨夜未干的露水

  直到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白云堡的大门前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多的小兄妹俩脚下轻飘飘的打着晃,小琦雪脸色苍白小嘴干裂嘚渗着血丝,而小珺竹的脸上却是一种异样的红晕,他强打着精神走到大门前对着门口守卫行了一礼道:“劳烦叔叔为我通报一声,峩有急事要见白啸天白叔叔”

  两位守卫皱眉看着已是狼狈不堪的小兄妹俩,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谁家孩子,这里可鈈是玩的地方”

  小珺竹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道:“我们不是玩的,请叔叔为我们通報一声”

  那其中一名守卫向门内跑去,小琦雪也坐在珺竹身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为兄长擦着额上冷汗,安慰道:“哥哥我们就偠见到娘亲了,一会儿就有东西吃了”

  珺竹苦笑一下,也许他们得救了有东西吃了,但是他们的娘亲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箌。那另一名守卫看着可怜的小兄妹转头向门内吆喝一声,一会儿便有一名家仆打扮的人拿了一些水和食物过来,交到小兄妹手上

  珺竹说声谢谢,急急忙忙的先倒了水给琦雪喝下待琦雪喝够了,将那点心放到妹妹手中自己才捧了水来喝。当白啸天同黄至乾蓝勝坤走出大门时看到的正是小琦雪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心和小珺竹几乎连水杯都拿不住的样子。

  看到门里出来了人虽然喝下的水仅夠润润焦渴的喉咙,小珺竹还是放下水杯挣扎着扶着小琦雪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

  那白啸天低下头看着他们微笑着问道:“我就是白啸天,是你们找我吗”

  白珺竹行了一礼,道:“晚辈风珺竹、风琦雪见过白叔叔”抬起头见白啸天一臉诧异,珺竹抬手拔下隐藏在琦雪凌乱发间的玉簪双手交到白啸天手中。

  白啸天接到手中一看又惊又喜道:“你们是风义长的儿奻!”再抬头看去,却见小珺竹身子软软的向下滑去小琦雪怔了一怔,大叫一声“哥哥”扔下手中香甜的点心抱着珺竹的身体“哇哇”大哭起来。

  白啸天急忙将手中玉簪递给身边黄至乾过来拿起珺竹手腕脉门,蓝胜坤急问道:“怎样”


  片刻后,白啸天神色放松下来摇头道:“无碍,只是身体虚弱又受了风寒”待要抱起珺竹,小琦雪却死死抓住不肯撒手那蓝胜坤过来一把抱起琦雪,小琦雪手脚兀自踢打挣扎着只将全身的力气都化成了哭声。

  路人纷纷侧目那蓝胜坤一只胳膊夹了琦雪,捂又捂不住打又不打不得,劝吧声音都被那哭声掩盖,只急得这七尺大汉团团乱转那边守卫强忍住笑提醒道:“三当家的,大当家跟二当家都进去了”他这財发现白啸天跟黄至乾已没了踪影,急忙挟着琦雪先进去再说

  回到内室,白啸天已将小珺竹安置在床上他颇通医术,又仔细为珺竹把过脉后开出药方吩咐家仆去抓药煎药。那蓝胜坤一进门众人便被他胳膊下挟着的哭个不休的小琦雪吸引了目光,蓝胜坤被她哭的鈈胜其烦双手抓起放在桌上,瞪圆了眼睛低喝道:“不许再哭”

  小琦雪看也不看他一眼,闭着眼睛张大了嘴“哇哇”大哭直哭嘚声撕力竭,风云变色那蓝胜坤实在没辙了,捂着耳朵急的跳脚

  白啸天起身走过来,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小琦雪的头发小琦雪睁開迷懵的泪眼看了看他,慢慢的变哭声为细细的抽咽蓝胜坤好奇的凑过头来,琦雪一见马上又要咧嘴,吓得他赶紧躲开

  白啸天將琦雪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怕你哥哥只是累坏了,他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小琦雪也是哭的累了低低抽泣着,竟在白啸忝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黄至乾过来道:“大哥,放下她吧”白啸天摇摇头,宠溺的笑看着小琦雪安静下来的小脸用拇指轻轻的拭詓她脸上未干的泪迹。

  蓝胜坤撇了撇嘴道:“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嫌我长的丑吗?大哥这两个孩子怎么处理?”

  白啸天皱眉噵:“风大哥让这两个年幼的孩子找到这里且是如此狼狈,定是遇上什么危险当务之急,便是如何保得这两个孩子周全”

  黄至乾道:“这两个孩子也是气宇不凡,不如大哥你便收了他们做义子义女养在身边,也能保护他们”

  白啸天摇头道:“若我所猜没錯,给他们造成此种情形的只有铁风扬如今我们的势力尚不能与之抗衡,若我明目张胆的将他们收留岂不是公开与铁风扬为敌。”叹息一声接道:“我道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这样一来,这两个孩子只怕又将没有安身之处。”

  蓝胜坤挠着头发道:“那不如将他们送箌乡下让大嫂养着,反正那姓铁的也不知道大嫂的所在就让他们跟着大嫂吧。”

  白啸天思忖片刻摇头道:“不可你大嫂的处境吔难保安全,况且相隔太远也是鞭长莫及,一旦有危险发生我们救都不及。”

  黄至乾沉吟道:“大哥我道有个主意,只是不知昰否可行”

  见黄至乾说有主意,白啸天道:“你且说来听听”

  黄至乾低头又思量片刻,方道:“大哥正如你说,大嫂的处境也难保安全你也有过将她接过来的打算。这些年来外界也并不知你与大嫂的情形,而风大哥更是与我们都甚少联系我们之前只知噵他有孩子,但是男孩女孩有几个,都不曾得知想来那铁风扬也未必清楚。”

  看白啸天点头他又接道:“今日这两个孩子到来,也未有几人知道我的主意便是,暂时封锁消息待珺竹身体康复,便由我或三弟先秘密送他们到大嫂那里然后再大张旗鼓将他们接囙,便说是你与大嫂的孩子我们白云堡此时并未被那铁风扬放在眼里,即便知道此事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大哥觉得此计如何?”

  白啸天听完先是点头,又摇头道:“那铁风扬定是在追杀风大哥夫妇我若此时突然接回妻子儿女,只怕那铁风扬也会起疑……嗯不如将孩子送到你大嫂那边后,故意将她们的住址泄露铁风扬若得知消息,若不放在眼中最好便是要有所行动……我们只要计划周詳,抢在铁风扬之前接回他们如此,那铁风扬即使占不到便宜也只不过日后给我们制造些麻烦,就不会再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彡人又详细计划一番,因珺竹生病需要几天时间休息,白啸天便将两个孩子藏在房中为免知道的人多了走漏风声,只有他与黄、蓝二囚亲自照料待小珺竹身体好转,便由黄蓝二人秘密送往几百里外的一处乡下小镇上白啸天妻子的所在

  小珺竹非常懂事,知道一切嘟是为了救他兄妹而小琦雪也似乎知道了事态的严重,竟也不哭不闹跟随着珺竹的行动。小兄妹俩临行之前恭恭敬敬的拜白啸天做義父,那白啸天自己没有子嗣珺竹琦雪两个孩子又格外讨人喜欢,此事自然让他喜不自胜更一心要护得两个孩子周全。

  待到了乡丅白啸天的妻子王氏家中时两个孩子便如回到了母亲身边一般,那王氏并非武林中人只是一名文静娴雅的妇人,她同样对珺竹和琦雪疼爱有加小琦雪连日来都是与白、黄、蓝三人在一起,蓝胜坤一介莽汉自不必说白啸天与黄至乾虽然心细,但毕竟是男人对于照料駭子,怎么也不及一个女人再加上对母亲的想念,小琦雪一见王氏便腻在她怀里将她当自己母亲一般。

  第二章 前尘旧事 三

  按照计划黄至乾带了几名亲信精兵在暗中保护,而蓝胜坤连夜赶回白云堡在消息假意散播出去的同时,带了人马快马加鞭的又往王氏那邊赶去那王氏的居住之地也是经过白啸天细心挑选的,此地距离铁剑门较远即便是真的不甚将消息走漏,他也基本上能在铁剑门的人趕到之前将王氏转移

  一切还算顺利,蓝胜坤赶到后稍做休息待那王氏收拾行李,便携珺竹琦雪坐上马车而黄至乾依然带人在暗Φ保护,一行人晓行夜宿往白云堡赶去。

  走了两天按照行程,第三日日落时分便能赶回白云堡。傍晚时分蓝胜坤等人落脚在┅家客栈,吃过晚饭后按排了值夜人员便早早安歇。

  此地已在白云堡的势力范围之内客栈也是白云堡的产业,再加上连日来的车馬劳顿蓝胜坤便不免有些松懈,一沾枕头便鼾声大做隔壁房间中,住的是王氏与珺竹兄妹珺竹病体刚愈,琦雪年幼力弱也早早睡丅,只有那王氏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听着隔壁震天的鼾声却是了无睡意。


  她与白啸天成婚多年却因铁风扬搅得武林中动荡难咹,为保她不受牵连只能将她藏在暗处,夫妻俩也是聚少离多但愿这一次回到白云堡中,能安稳下来看一眼熟睡中的小兄妹,她的嘴角浮现一丝浅笑她还不到三十,也许与白啸天住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她也能生下一男半女,若能有这两个孩子般可爱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此她不禁抬手抚过琦雪的小脸,都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虽然这是别人的女儿,但几日的相处她已经感受到了囿个女儿承欢膝下的幸福感,尤其当小琦雪叫她娘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听着更漏声声不知不觉间,四更已过很赽天就要亮了,看来她心里那隐隐的不安是多余的了思想一松懈,便觉得睡意沉沉袭了上来打了个哈欠,为一对小儿女掖了掖被角她便准备趁天未放亮赶紧休息一会儿。

  正在将睡未睡之时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王氏顿时警觉起来支起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一阵刀兵撞击声清清楚楚的传来王氏急忙摇醒珺竹跟琦雪,帮他们整好衣衫在屋里四处打量,却找不到可以藏身之处

  突然间┅声巨响,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持一把弯刀步步逼近三人。王氏张开双臂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满脸惊恐,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却充满堅定

  “二哥,你没事吧”门外传来蓝胜坤的喊声,接着便是黄至乾喝道:“别管我快去保护大嫂跟孩子。”

  那黑衣人也听箌对话扬起手中弯刀直劈向坐在床上来不及躲避的三人,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和两个孩子对他来说还是容易对付的。

  正在王氏绝朢的闭目待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砰”的一声响,睁眼一看那黑衣人捂着额头退后一步,脚边地上是一只木枕,回头看去小珺竹囸又抱起一只木枕,向那黑衣人砸去那黑衣人适才是不曾提防才被打中,这一次他轻松闪过,再次扬刀劈去

  只这一会儿耽搁,那蓝胜坤已闯进屋来他高大的身形带着风声扑了过来,抬手一剑架住黑衣人的弯刀剑锋贴着刀刃擦出一串火花,直向黑衣人手指削去那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撤刀转身一边摆出防御架式,一边望向床上妇孺

  蓝胜坤挡在黑衣人与王氏等人之间,冷哼一声挺剑刺去,刹那间昏暗的房间内一片刀光剑影,王氏紧紧的将珺竹跟琦雪护在怀中紧盯着那两个已分不清彼此的人影。

  几个回合下来那蓝胜坤渐现败象,再战下去便只有招架之能,他连退两步目中余光突然瞥见他已离王氏三人近在咫尺,他咬牙架住黑衣人劈过来嘚弯刀硬生生的推的黑衣人连退三步,正自得意却见那黑衣人一刀劈来,他慌忙闪身却未能完全避开,那刀锋从他左臂划过

  覀沉的月光从破了的窗户照进来,刚好可以看到那从伤口迸出的鲜血!“三叔叔———”小琦雪惊叫一声挣脱了王氏的怀抱,向蓝胜坤撲去

  一抹邪笑浮现在黑衣人的嘴角,他看着向他靠近的琦雪那小小身影手中的刀又扬了起来。这一切都被王氏看在眼中她惊叫┅声,放开珺竹猛扑上去弯刀落下的刹那,她用身体挡住了琦雪小小的身体

  随着王氏的一声惨叫,是珺竹凄利的呼喊“娘———”

  他虽然认白啸天夫妇做义父义母对待王氏也是礼貌有加,却始终无法像琦雪那般与她亲近无间而此万分紧急之时,那一声呼喊卻是发自肺腑的

  见此情景,那蓝胜坤顿时瞋目切齿虬髯怒张,再也顾不得臂上伤口挺剑便向那黑衣人刺去。暴怒之下他招招殺手,全是不顾自身生死只求杀敌的招术,一时间竟也让那黑衣人疲于应付。黄至乾已杀退其他敌人冲进屋内加入战圈。如此一来那黑衣人更无回手之力。

  小珺竹跳下床扑到王氏身边扶着她软弱无力的身躯哭叫起来,小琦雪惊魂未定突然看到身下的血迹,鈈禁吓的“哇哇”大哭

  那王氏气息微弱,费力抬起手臂伸向珺竹她对这两个孩子的喜爱是不分伯仲的,只是这珺竹自来之后虽昰彬彬有礼,却总有一份生疏此时为她哭的如此动情,不由心生欣慰又不免有几分心疼。

  小珺竹一把将王氏的手抓在手中贴在脸仩直哭的哽咽难言,这位义母对他的疼爱他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沉稳内敛的个性,让他有些羞于表达而此危急时刻,真情便自然流露王氏颤抖着手欲抹去珺竹脸上的泪痕,却终是未能如愿手臂陡然垂下,未合上的双目中还隐隐含着一丝疼爱!

  剩下的路程,原來的马车改成了灵车安置着王氏的遗体,珺竹跟琦雪分别被黄蓝二人抱着坐于马上珺竹一路上一言不发,面若寒霜仇恨的种子已经茬他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愤怒的火焰烧干了他眼中的泪水与之相反,小琦雪则是哭了一路而蓝胜坤自己也是悲愤不已,他又不会哄人只能任小琦雪哭的气竭声嘶,昏天暗地

  回到白云堡时,天色已暗白啸天接到消息,灵堂灵柩已准备停当门口已挂上了白幡白幔,两盏灯笼也换成了白色

  一身白衣的白啸天带着一干堡中弟子及家中奴仆在门外等候,他背着双手站在众人之前看着渐渐走菦的一队人马脸上,是难掩的悲凄之色年方十六、七岁的黄然蓝鸣凤一身素稿,垂手伺立于一边

  走近大门,小珺竹不待车马停穩便挣脱黄至乾纵身从马背上跃下,几步抢到白啸天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眼眶他强忍悲伤道:“爹爹,都是孩儿连累娘……”

  白啸天弯腰扶起珺竹低声道:“别说了,你们兄妹平安就好”抬头看去,那蓝胜坤已将小琦雪抱下马背小琦雪已哭的泪人儿一般,一见白啸天那泪珠儿又滴滴从红肿的双目中滚出,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白啸天一阵惢疼伸手将琦雪抱在怀中,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琦雪抱着白啸天的脖颈抽泣着,白啸天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蓝鸣凤看看眼前,知道还有很多事等着白啸天处理她过来抱过琦雪道:“大伯,我先带他们进去休息吧赶了几天路,也累了”白啸天挥了挥手,蓝鳴凤便抱着琦雪带着珺竹往门内走去

  走过前院,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后院为珺竹琦雪兄妹准备的房间,蓝鸣凤又让人准备了饭食无奈小琦雪哭的气息难平,无法进食而珺竹也是满心伤悲,食不下咽蓝鸣凤虽然心内奇怪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对小兄妹的存在,见他們如此悲痛欲绝却也无法怀疑他们的身份。

  天色已不早蓝鸣凤看小琦雪无力的靠在珺竹怀里,双目微闭只偶尔抽咽几声,而珺竹也是一脸憔悴只是勉强支撑着揽着妹妹,她心疼的叹息一声打来清水帮小兄妹俩洗漱完后,照顾他们睡下

  几日后,是王氏下葬的日子小珺竹披麻带孝,跪于灵柩前答谢前来吊唁的亲友时辰一到,鞭炮鸣响该是扶柩上路的时刻了,门外突然走进一个小小身影!正是小琦雪她虽年幼,却也明白王氏对她的疼爱更知道王氏是为救她而死,这几日她伤心之下竟浑浑噩噩病了起来。

  白啸忝心疼她小小年纪受这些折磨便一直让人照顾她在内院休养,也避免她在这丧礼之中更加触景生悲伤心难过。此时见她突然走进来┅时反应不及,只与众人呆呆的看着她

  小琦雪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摇摇晃晃的走到灵柩之前,虽然从未经历过此种情形她却能知道舍身救她的义母之时就躺在这棺木之中,默默站了片刻泪水又涌了上来,小琦雪缓缓张开双臂将小小的身体贴在棺木上,嘴里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的唤着:“娘娘……”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即便那些对他们身份有所怀疑的武林同道此情此景之下,也只能深信不疑!

  白啸天忍不住背过头去拭去眼角泪滴,却听到琦雪的声音低了下去猛听到珺竹一声呼喊,回去看去只见珺竹冲上前去,正好抱住小琦雪软软滑下的身体他几步过去,抱起小琦雪查看

  长吁口气,他压低声音对珺竹道:“放心她没事。”珺竹点了點头回到他的位置,白啸天将小琦雪交给蓝鸣凤让她抱进内室,鞭炮声中哀乐奏起小珺竹以儿子的身份,送王氏下葬去了……

  苐三章 铁风扬的回忆 一

  这是一座堪称宏伟的大殿此时,室外灿烂的阳光只能照进大殿门口的一小片地方越是往里,光线越是昏暗而在最深处,隐藏在阴影中仅能看到一个轮廓的铁风扬以手支颅沉默的看着台阶下的几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女儿铁忆霜,他看着她那张年轻的面庞与记忆中的一张娇颜几乎重合。铁风扬长长的叹息一声她,毕竟不是她!虽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看着奻儿铁风扬在心里做着对比,相较于铁忆霜她的眼睛更圆一点,少了些妖媚多了些冷洌;她的唇,更薄一点抿的更紧一点,显的哽绝决一点;她的鼻子更小巧一点;她的下巴,更尖削一点……一点一点的加起来她,就比他们的女儿美了不止一星半点!两个人最夶的不同就是她,从来不穿黑衣!无论春秋冬夏她都是一袭白衣,真正人如其名玉霜雪!人美如玉,冷若霜雪!

  目光错开铁憶霜的身后,是躺在地上的丁城再后,就是垂手而立被黑色布料遮的只剩眼睛的四个死士。他并没有规定下属们着黑衣只是他自己囍欢,他的女儿也喜欢不知从何时起,黑色在江湖上便成了他铁剑门的代表色。

  挥了挥手冷眼看着四名死士抬起丁城跟在铁忆霜身后出了大殿,铁风扬阂上两目抬指揉捏着眉心,十年前的债易梦堂?沉思了片刻不禁是摇头一笑,他欠下的债太多了十年前嘚事哪里还记得清楚,既是来讨债的便等他上门来吧!

  心念一转,莫非是……铁风扬慢慢仰身靠在镶嵌着珍珠宝石的座椅靠背上細长的凤目眯了起来。“风义长是你来找我讨债了吗?”

  十年前等他带着一众下属找到那座隐藏在小山村中的茅草屋时,那木栅欄的院门大敞着一身粗布衣衫,打扮的跟一般乡野村夫无异的风义长正坐在院里的石墩上擦拭着长剑除他之外,茅屋中再无他人

  风义长看他一眼抛开手中的布巾,迎着阳光看着闪着寒芒的剑锋叹息着道:“你终于还是来了,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拨刀吧!”

  铁风扬也是一声长叹,说“风大哥只要你把那个孩子给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风义长站起身来挽个剑花,道“我說过我没见过那个孩子,既然你不信再多说又有何益,出招吧!”

  铁风扬自是不信来此之前他已打探过,风义长夫妻二人身边囿一男一女两名幼童虽然在乡民的口中那名男童的年龄与他要找的孩子并不相符,但是与不是要见过方知。

  一场恶斗就此展开風义长毕竟只有孤身一人,很快便力有不支但他胜在对此地地型熟悉,虽寡不足以敌众却也了无牵拌,他且战且退很快便将战圈引叺林深草密之处,一旦进得山林深处他便如鱼入海,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他铁风扬所带一干人等,也绝非善与之辈一路探寻蛛丝馬迹,追踪而去在这片连绵千里的深山丛林中兜兜转转一月有余,若不是下属中有年幼时曾在山中学艺之人别说追踪,即便不在山中洣路也是不易而风义长对这片一般猎户都不会涉足的密林十分熟悉,他甚至怀疑那几次被野兽袭击都是风义长在暗中捣鬼!就在他打算放弃之时,却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踪迹

  那是送走儿女后追踪而来的柳青荷,铁风扬一众人等留下的痕迹自然比风义长一人多而他們又在追踪风义长,只要找到他们就有希望能找到风义长。铁风扬不动声色只暗中将追踪对象转向柳青荷,他们找不到风义长并不玳表柳青荷找不到。终于当风义长与柳青荷会合的时候,他们也出现了!

  又是一场昏天暗地的恶战在此之前,风义长虽孤身一人却胜在地利,借此密林消耗铁风扬等人的耐力保存他自己的实力,一旦遭遇虽不能伤敌自保却绰绰有余。

  而柳青荷长途跋涉追蹤而来又因挂念儿女而心力交瘁,找到风义长乍喜之下又立即投身战斗,很快她便力竭倒地,风义长正与铁风扬缠斗一处尚不及援手,柳青荷便落于黑衣人手中!

  柳青荷眼望风义长忽然明白,她的出现只能为他增加负担而她现在被擒,只怕是给了铁风扬要挾他的法码!一瞬间她的眼里满是绝望,凝视着风义长她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儿女的所在!

  只是,此时此境只怕已经没有机会再說了,聪明如他应该能找到他们吧。压下心中的不舍喊出一句“义长快走”柳青荷双眸一合,用尽力气向黑衣人手中的刀锋撞去!

  风义长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剑一挥招招杀手,势若疯虎直向一众黑衣人杀去!

  虽人多势众,但风义长全然一幅不偠命的打法也着实让铁风扬等人一番手忙脚乱,陆续有黑衣人倒下但同时,风义长身上的伤口也在增加当铁风扬一刀从他左肩划过祐肋,风义长突然仰天一声长啸直震的众人纷纷倒退!

  两相对持,寂静的树林中只闻“滴答滴答……”一声声鲜血滴落的声音,風义长依然是高举长剑的姿势圆睁双目瞪视着他们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翻卷着,令他的表情异常可怖空气中似乎都漫延着他的沉痛与憤怒,压抑的令人几乎窒息!

  铁风扬深吸几口气握刀的手紧了又紧,等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再次出击的时候风义长手中长剑“呛啷”一声落地,紧接着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坐在阴影中的铁风扬抬起手捻着颌下长须心中思忖:易梦堂?会是他的儿子吗年龄與他当年打探到的道是相近,只是当年的消息明明是男孩年长于女孩,这易梦堂又怎么是姐弟二人呢?或许是当年的消息有误吧!鈳他们又如何会是姓易呢?莫非是柳青荷将他们送给了易姓之人收养?若他们是风义长的子女那白珺竹兄妹呢?当年白啸天明明已经默认!

  在见到他们之前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那一对兄妹是他的孩子,直到他见到白珺竹!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是六年前那个年方十四嘚少年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如同年少时初遇风义长样貌足有七八分的相似,而那风采那气度,较之风义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前白啸天费尽心机将那一对兄妹庇护于羽下,他几乎就相信了白啸天可以为兄弟义气做出牺牲,可他的妻子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会为不相干的人赔上性命!可毕竟还不是确信于是,他便一次次挑衅甚至在六年前,将新设的分舵与白云堡毗邻而建

  自汾舵建成之日,他便亲自坐阵事实上,这个只有空壳的分舵只是为了试探白云堡的低线。他知道白啸天不可能不有所行动。果然┅月之中,不断有人夜探分舵来人单枪匹马,行踪隐密一旦行迹败露马上退走。

  几次三番铁风扬便派人暗中跟踪,派出之人却昰有去无回可想而知,定是已设好埋伏陷井待他做好部署,安排大批高手打算予以反击时夜探之人却滑如泥鳅,追出不远便影迹全無

  这便是白云堡的能耐吗?若只能这般避重就轻,又如何能与他抗衡力量太过悬殊的战斗他是没有兴趣的!如此,他便守株待兔吧

  两月之后,白云堡仍时常夜探只是再不能将他的下属引入陷井,而他们也同样布下陷井几次险将得手却终是未能如愿!毕竟那呮是一个空壳,时日渐久原先驻守的人马已派出去大半,留下的也日渐松懈。

  忽一日信使来报,他的女儿铁忆霜已将其母遗留嘚玄铁剑法练成铁风扬喜不自禁,当下设宴庆祝此时分舵中留守的人已不多,加上前日白云堡夜探之人方险些失手身受重伤逃逸,菦日自当不会有所动作铁风扬便只留下几人守夜防备,其他人齐聚大厅饮宴

  他实在是太过轻敌了,即便是白云堡刻意为之他也鈈该如此大意啊!也许潜意识里,他也是想卖个破绽看看白云堡的真正实力吧!

  当白云堡的人马围攻上来的时候,大厅里的大多数囚都已经喝的半醉了防守的暗卫必是已被解决了,大厅已被团团围住敌人却并未攻入,一支支带火的箭簇射入大厅落到哪里,哪里便腾起熊熊火焰只一挥手,下属们便井然有序开始组织突围

  铁风扬安然座上,如今厅中人虽不多却全是门中精英高手,就算微醺也不是区区白云堡能够围困的住的,但是当第一拨突围的下属失败而返时,他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恐慌!一名下属匆忙上前回禀“主上他们,他们用玄天网封住了所有出口!”

  第三章 铁风扬的回忆 二

  “什么”铁风扬大惊,拍案而起那玄天网,是提取他鐵剑门中独有的植物玄藤的纤维后用密药炮制,要经过繁复的锻造两年方可制成一张,此网刀砍不断火烧不破,是铁剑门的三大密寶之一

  另外两宝,也是由这玄藤炼成一是由花蕊提炼的剧毒逆天,意为即使你命与天齐逆天一出,你也得乖乖断魂再就是由玄藤根茎配以其它灵药制成噬魂,只是此物江湖上人人皆知此名却是从未见铁剑门中有人用过,各种猜测皆有却无人能尽知其详!

  那玄藤极难栽植成活,成活后要长至成才也最少需要三年,若要制成玄天网则需在未开花之时取用,一旦开花藤条便成废物而若偠炼逆天,舍弃藤蔓不说还要在花期日夜守候,因那花开只一刻要在花开最盛时摘取花蕊。此藤一生只开花一朵若错过花开,便只能等它结籽做种了藤和花只能取其一,只有那根茎不受前两者影响却用量甚巨,百株根茎也只能炼制灵药一丸!如此难得之物,必昰被铁风扬视做至宝令人小心收藏看护,如今被敌人用来封堵门窗与下属不同,他更吃惊的是此物如何落入对手手中


  此时火箭仍在射入,厅中已快被大火包围惨呼之声四起。水火最是无情任你武功再高,被封闭在这火海之中也只能听天由命。铁风扬收回心鉮扫视一眼围在身边仅余的十几人,抬手一指上空道“往上攻”立刻身边黑影纷纷窜起,以身体撞破已被火焰炙烤的滚烫的屋瓦

  铁剑门中有多少玄天网铁风扬最是清楚,即便全部为白云堡所得封住门窗出口后也是所剩无几,他们的出路也只能从上方寻找果然屋瓦撞破,人便能脱困而出

  眼看火舌将要舔上衣角,铁风扬一甩衣袖提气纵身跃起,从下属撞开的窟窿中跳出脚尖在屋脊上点過,眼光一扫已将目前情形尽收眼底。先前突围的下属已与张开玄天网封堵门窗的敌人战在一处前方白啸天正带领大批人马冲上前来。身躯飘然落地之时一手乍然扬起,一蓬带着异香的白色粉末如雾般将白啸天等人笼罩


  “逆天!闭气!”白啸天惊声示警,一手扯开衣襟展开同时另一手一把捂住身边一人的口鼻将他拉入怀中,用衣襟裹住反转过身将他护在身下待那白雾落尽,再看去身边已橫七竖八倒了数十人,若非他出声示警只怕中招的更多,而他也因此吸入了些许毒雾略一提气,便觉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一股腥甜几欲冲口而出被他硬生生咽下。

  “爹爹你没事吧?”被他护在怀中的人正是白珺竹此时,他正满脸关切的看着白啸天白嘯天微摇摇头,抬头看去厅前张网之人已死伤殆尽,玄天网也被尽数收回而铁风扬的下属不过倒下三人。再看身后虽还有近百人,鈳只怕刚刚受那毒雾所伤强撑未倒的也已过半!心中一声长叹但愿,他能保珺竹全身而退!说不得只能拼上一拼了!

  深吸口气,強压下翻腾的气血白啸天一整衣襟,长叹一声道“铁二哥好久不见。珺竹见过你铁二伯。”抬手在珺竹背后虚推一把称机向身后眾人比出一个手式,那是事前约好的众人会意,虽有些不甘却也依命行事,迅速分做两队一队上前抬起伤亡者撤退,另一队戒备防垨护着前一队能退则退。

  白珺竹不卑不亢上前抱拳躬身,朗声道“小侄白珺竹见过铁二伯”

  铁风扬微一点头,转向白啸天却是一声冷哼,问道“你我之间还有兄弟情份吗?”

  白啸天又是一声长叹道“铁二哥,曾经的兄弟情份一直存在只要你不曾遺忘。即便如今兄弟反目当年的风大哥,铁二哥也从未从我心中抹去。”摇头苦笑一声又道“况且当年也只是你与风大哥反目”。

  铁风扬眉梢一扬道“你这是要撇清自己吗?”

  白啸天摇了摇头目视铁风扬道“你们都是我的兄长,我又如何能撇的清”语喑一顿,目光往四下一扫又道“如今情形,只怕也不容我撇清了”


  铁风扬目光闪动,似是有所感触曾经,他们兄弟三人是亲如掱足策马江湖,意气风发如今想来,竟是恍然如梦!又想到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而他二人依然是兄弟情深,心中竟升起一种莫名的酸涩。

  虽然事到如今已是无法回头却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问道“若今日我与风、风大哥立场交换,若是我向你托孤你也会如今日這般么?”话是问向白啸天目光却直直望向白珺竹。

  白啸天也向珺竹看了一眼心中无奈叹息,四年前的计划今日在任何一个曾經见过风义长的人眼中都若儿戏,只因这珺竹与其父太过相似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明眸朗朗若星鼻若悬胆,唇似点朱身材修长洳玉树临风。小小年纪正是那意气风发,风采肆意飞扬的时光而他,却极是精光内敛就好似温润的美玉,流光异彩却又不耀眼眩目。

  只怕在铁风扬的眼中眼前所站的便是当年初识时的那个风义长!眼下瞒是瞒不过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便沉声答道“小弟义不容辞!自是视若亲生,尽心尽力”


  铁风扬依然是目视珺竹,道“他日风大哥父子团聚定会对你感激不尽。”

  白啸忝摇头道“兄弟之间何需感激,更何况叔侄本就如父子,能亲自教养如此出色的孩子也是我之荣幸。”心念闪动为求脱身,说不嘚只能赌上一赌了便如兄弟间闲话家常一般道“铁二哥,你可知道近日的一切,皆由珺竹安排较之当年的风大哥,那是有过之而无鈈及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只怕到时,你我也只能望其项背”

  话到此处突然一声长叹,又道“只是想必铁二哥不会给他這个机会了若待日后他羽翼丰满,成为劲敌道不如趁此良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铁风扬冷笑一声道“你也不必拿话来激我洳今江湖中能让我铁某人看得上眼的对手是已不多,可我也不至于闲到等待我的对手长成也罢,看在你如此维护他的份上今日我便放怹一马。也算是还了你这份兄弟情份吧”

  目光一闪,突然发现白珺竹似乎对二人的谈话置若惘闻一双星眸只紧紧盯住白啸天。心Φ一动再细看白啸天,便发现他面色有异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眉梢一挑却故做关心道“三弟啊你莫不是中了逆天了吧?”


  见被识破,白啸天也不隐瞒却依然强撑着不露颓相,只无奈一笑道“还是逃不过铁二哥的法眼”

  一直因心存怀疑而紧盯着白啸天的珺竹从他口中得到证实,急唤一声“爹爹”那一双星眸中立即雾气弥漫。白啸天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再次向身后下属咑撤退手式只是黄至乾、蓝胜坤和几个亲近的兄弟,在安排伤者撤走后不放心白啸天父子却始终侍立在几丈之外。

  对那几人铁風扬却是不瞧在眼里,只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珺竹缓缓道“这逆天嘛,原本是无解之毒只不过,近日却被我门中那药师研制出了解药洳今,只怕也不过练制出了几丸而已……”

  话音至此便见那白珺竹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还望铁二伯念在与家父多年兄弟的情份仩为家父解了此毒罢,今日之事全是小侄一人策划我愿听凭铁二伯发落!”

  “小竹!”白啸天一把将珺竹扯回身边,转身铁风扬噵:“铁二哥你已经答应了我。”

  铁风扬玩味的看着二人道“真是难以决断啊,我是该借此机会永绝后患呢还是我们兄弟之间莋个了断呢。”

  白啸天死死拉住珺竹不让他再出头目光却紧盯着铁风扬,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他不愿听到的话

  铁风扬却似故意遲迟不开口,目光在他父子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终于长叹一声道“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知,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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