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生接吻,我舌头伸出来,他吸的,他没8个月宝宝爱伸舌头脑瘫,算舌吻吗

苏路说,郭骁?奥……大好人哪。不管什么事情找到他就安心了,对谁都那么照顾。 
然后一回头,微翘嘴角不屑的憋出冷笑,装的,全他妈装的!只配吃屁的伪君子。 
郭骁说,苏路?嗯……不错啊。开朗,幽默,易于相处,很难得的朋友。 
完美的笑容等旁人走远,慢慢垮成嗜血的诅咒,也就你们这些脑障被他骗死活该,那个自私的小王八羔子。 

高中生涯展开美丽色彩的第一天,苏路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绕满了郭骁这个名字。或者说,全年级的世界里都绕满了这俩字儿。 

“英语贵在多读多练!同学们啊,能满足于课堂45分钟的知识么?不能!”老师甲鼻孔喷气,“不能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可是天天坚持英语对话……” 
“切~~”苏路咬着笔杆玩,“那上厕所嘘的时候呢?” 

“数学贵在多接触不同题型,培养解题思路!题海战术可取么?不可取!”老师乙挥洒热血,“不可取啊!郭骁?郭骁知道吧,重复的题目他从不作……” 
“呸……”苏路在前桌女生的辫子上打结,“那考试出到了呢?也不做?” 

“动物学贵在观察!细致入微是一切科学的金钥匙!马虎浏览足够么?不足够!”老师丙斗志昂扬,“不足够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 
“整天观察动物?”苏路整张脸都抽搐起来了…… 

“郭骁谁啊?”开学第三个星期,苏路终于觉得这名字的出现频率之高,自己还不知道怪丢人的。 
同桌青豆满脸抽筋,“你、你、他你居然不知道?!” 
苏路瞬间觉得自己该卷好铺盖去乡村了。 
“你一整棵青头葱蒜吧,傻了吧叽觉得正当年华十六,看看人家那前途,才真是铺好了大红地毯!你呢,成日疯狂飙车……当然了,也就一辆五百来块的普通跑车,自己还特当回事儿的,哼~就知道把个小妞………那满脸的旮旯豆也就你看得上。哼哼~~” 
苏路怒了,“去,自个儿嚼不到赤豆说赤豆磕牙吧你!” 

青豆哼哼唧唧几声,才算告诉了郭骁的来龙去脉,满脸仰慕偶像的样子简直跟说自己爹是集团总裁似的那么激动。 
听的苏路简直要唾弃自己荒废时日,和人家相比简直是垮掉的一代! 
你说世界上有几个这种怪胎?中考成绩本就超高,每门学科都在优秀之列,加上市三好、优秀学生干部这些个头衔一大堆的加分。郭骁入学时的总分,就跟童话似的,让苏路形容,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好,除了那个高啊那个高、怎么那么高啊居然那么高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喜极而泣,自己居然能和这种传奇人物进入同一所学校就读。 

苏路对苏老娘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全市总分最牛的那人没有?他考的就是我这个学校!你别小看你儿子,我就和那牛人一个年级呢! 
苏老娘瞪爆了眼珠子,真的?

“乖乖,大支书还亲自擦黑板?成,小事儿,走吧。” 
“谢啊,哥们。”他笑的阳光灿烂,又抬手掌又捏拳头,浑然亲热的模样。 
迅速的消失在楼梯口,排在前边的女生全都陀红着脸,要躲不躲的让他擦身而过。 
苏路咬着牙,几乎渗出血。 

“苏路?傻了?”身边青豆在推,“走啊……” 
“……嗯,”他用舌尖抵住泛开的血腥,将那人高高瘦瘦的身影和不对称的酒窝记得清清楚楚。 

青呆雏少年唧唧歪歪的吼叫声,苏路觉得自己长手长腿砸开家门的动作真帅的够可以了。回头四望,可恼没有半个漂亮马子路过。 
风韵不减的母老虎冷冷地把住玄关的小门,“没你这么不孝的孽子,给我滚出去。” 
我圈我叉我愤怒! 

“……美丽的娘亲,”所谓聪明,当然马上收回铁臂阿童木的架势,嘴里抹蜜的一个甜笑,“孩儿回来了。” 
“啊呀呀!!”苏老娘眉开眼笑的眯出满脸花花,“宝贝儿子回来啦~今天乖不乖?” 
“……哼,算那龟孙跑得快!”否则老子还真乖不起来,苏路憋着狠劲扔下书包,一手接过娘亲端来的西米露。 
“哪个混崽子占你便宜了?”苏老娘跟摸稀世珍宝似的揉乱心肝儿子圆圆小鹿脑袋上的一头软毛。 
“去!你多大的人了,讲话恶不恶心?”苏路光火得挥开,青春期的少年叛逆味刺得单身母亲一阵鼻酸,不甘心得死活端出作娘的威严好好玩弄了一把,整得儿子鬼哭狼嚎,才满意的捏紧小崽子的耳朵,疼爱得很,说,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 
“哼……那混蛋,”苏路从牙缝里吸出鄙视,“妈的……” 
一记观音如来掌敲得苏路脑袋轰轰响。 
“娘的……”换一句。 
这次是铁观音如来掌。 
“爷爷的……”不是娘来不是妈,这总行了吧! 
“你爸走得早,不许欺负他的爸!”这次是钢铁观音如来掌。 
苏路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我圈我叉我真愤怒!! 

“……那个恶心恶肚肠的伪君子!”怒火是滔滔江水,飞瀑直下三千尺,苏路伸长了细致干净的脖子,一碗西米露在喉咙间打滚,欢天喜地得鼓出激动的乐章,配合的恰到好处,把郭骁那狼子的真面目发泄的骂个鲜血淋漓。 
“娘,你是不知道,亏那伪君子跑得快,否则我一拳头就上去了,不把他打到窗台上挂着我爬给他看!” 
“娃……”苏老娘搬出革命最光荣的慈母相貌教育独苗苗,“以后记得……应该义正言辞的叫起来激起公愤,让你同学们揍那烂人,你在旁边看就可以了。你不用动手。娘要心疼的。” 
“……靠,你果然毒辣。”我爸要不是走得早,不晓得被你气成什么样。 
如此赞美,苏老娘的回应是一个响亮生脆的板栗,“……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他不是骂你们班吗?……”不知道想起什么,苏老娘有些快活的笑了起来,“……我儿子还真有集体感~” 
“谁管什么集体了!”苏路不假思索的,咬着桔子瓤就像撕碎郭骁那厮的脏脖子,“他骂我呢!他骂我垃圾!” 
“……你是说不管他指的范围前提是什么?你恼怒的只在于他骂了你这个人?”苏老娘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儿子。 
“那当然。”苏路一呆,舔了舔整排牙,愣头愣脑看着母亲,“……我只在乎自己快不快活,其他什么集体,什么同学,他丫管我屁事?” 

对话至此而止,苏老娘沉默半晌,撵出一个母不嫌子丑的笑容去厨房准备晚饭伺候小祖宗,被留下的小祖宗舔着满满桔子液的薄嘴皮吧叽吧叽发呆。 
……自……私? 
…………他很自私? 
——那又怎样。 
苏路抿紧眼稍,爸走得早,别人天真烂漫啃糖时,他已经陪着母亲去背大米了,自私怎么了?这世上谁不自私? 
他只是懒得掩饰,懒得做戏,懒得在顾不上别人的时候还假惺惺得客套一句。 
“……切。”他狠狠的,发泄般一跺脚,“……都是陀差劲的垃圾。” 

高二一开学的摸底考,苏路跌破所有师生眼镜,在哗啦啦得碎玻璃声中,以全年第九的奇迹般成绩,在校长仿如看着一个大金元宝的滴血眼光下,趾高气扬的被分入一班。 
“你是苏路?”当郭骁闪着一脸比太阳还晃眼的笑容来招呼的时候,苏路很神气的摆了摆手,浑然一派首长检阅、拿腔捏调说同志们辛苦了的拽样,“你是郭尧?” 
“骁,xiao……”郭骁脸上尴尬的抽起一根扭曲的青筋。 
“奥……不好意思,没怎么听说过……得罪。”苏路一屁股坐下,偷乐得跟老鼠被塞了满肚子大米一样。 

想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初憋着一口气花了三天考虑如何讨回那屈辱,结果是发疯般钻了整年的书,甚至暑假都飞了初中时死党的鸽子,摔开早就准备好的旅游杂志,成天叨念着abcd二次函数加之乎者也,愣是吓的苏老娘偷偷给死鬼老公烧香,保佑独苗儿子平静度过青春期。 
结果,他真的成功了,在众人张的比鸡蛋还标准的圆形瞳孔目送下,破格分去一班。坐在那教室里,苏路自己都有些恍恍惚惚,他要进来干什么? 
奥……是来找那个人解气的…… 
可是……那一时的愤怒早在一整年里面消磨的差不多了,期间也和郭骁撞上过正面,郭大少爷压跟不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如何苦大仇深,只一贯的标准笑容,任苏路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他也只是同学你怎么了同学你没事吧同学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几次之后,苏路都烦了,成,他要做模范学生,那是他的事。

自个儿活的安分就行了,苏老娘对宝贝儿子破格进一班的盛举简直可以用痛哭流涕来形容,苏路差点就没被拖去祖坟烧香,惊魂甫定后,他看着苏老娘鬓边隐约的白发呆了半晌,然后咬咬牙,拿起一本参考书。 

没多久,苏路就在一班混熟了,想他苏路谁啊?满脑袋辣花肠子,要逗乐一票书呆子还不容易? 
苏路耍贫嘴时,郭骁总是杵在旁边,要笑不笑的听上好阵子。 
然后眼神打弯的亮一下,闪着苏路。苏路暗地憋嘴,哼,伪君子,别以为天衣无缝,你那副嘴脸我清楚得很。 

高二过了四分之一,校方让一班组出一个小组参加理化竞赛。 
当学习委员阿黄跑来往自己手里塞报名表时,苏路震惊的仿佛满目朝阳西边出,嘴吐泡泡的假客气,“不能是我吧,我偏科偏的厉害”。 
“你鼻子插葱装什么蒜!”阿黄很不平衡,这个名额逮谁不想要啊,偏姓苏的死东西还摆拽架子,“各科老师讨论后决定的,你虽然偏科,但是物理强,这一块分就归你抢了。” 
苏路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翘着椅背跟财主大爷似的,捏起变声期的嗓子问劳动人民,“还有些谁呢?” 
“小满,他数学强。郭骁,负责化学。” 
“郭骁?”苏路下意识的一拧眉头。得和那伪君子一块儿?真糟心。 
“嗯,他是组长。你准备一下,下星期比赛。”阿黄越想越觉得这小兔崽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强盗土匪般夺走苏路的早点往嘴里塞。 

走道上撞见青豆,他叽哩歪来的就嚷开了,“哎,苏路,听说你去参赛是吧!你可得给我们四班争气!” 
苏路不禁笑的有些气短,敢情这愣头青还一直坚信那套打入敌人内部的鬼话呢,时时刻刻把他算入四班的兄弟编制里。 
“有什么呀,不就是个团体赛嘛,得了奖挨个儿一分,也撩不着多少。”苏路云淡风情的。 
“你蒙心眼呢!”青豆大惊小怪的嚷,“这个是全国性竞赛你知道不?得了奖高考加50呢!” 
“50??”苏路嗓子都抖了,难怪大黄满脸怨恨的跟抢了他口里的烤鸭一样。 
“恩!”青豆张望着四处没人,压住苏路的肩,“苏路,我舅市教委的,内幕消息就给你一个人说了,比赛最后的压关题就是定胜负的,会在理、化中择一类,让相应的参赛者主考。要能答对,会记下这名学生的情况,到时候高考,除了那50加分,还有优先入学资格。” 
“你丫没骗我吧?”苏路堵着声音,眼前青豆就像棵闪闪发亮的钻石,璀璨啊璀璨!“你可不能还记恨我在你汤里倒了薄荷油,编这茬来蒙我!” 
“去,”青豆愤怒了,“谁跟你拿这事开玩笑,苏路,可别说兄弟没关照你,那个虽说是组委会决定压关题型,但你主动去申请他们也不会拒绝。你负责物理吧?” 

苏路的确负责物理,恍惚中,只知道天大得好机会从半空飞了个抛物线,生生落到自己头上。比赛当天,他趁空独自跑去评委团要求把压关题定为物理,那秃顶老头眯着眼瞅了苏路半晌,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可别太有自信了,今天的物理不是普通难啊。 
苏路叽咕叽咕得回笑过去,不是普通难我还真看不上。

哼,天大地大唬人最大,今天成败我都压这注了。 

苏路没想过会输,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小拇指扳个尖瓣那点大小他都没想过会输。他们这组打开始就顺风顺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到最后压关题,听主持人报出物理类三个字,苏路瞅着郭骁和小满就乐,仿佛看到大银票子在眼前天女散花。 
题不难,苏路一上手就知道该从什么思路解,可是他过分轻敌,里面隐藏了太多细微巧妙的题点,等苏路醒悟过来,时间已经不够用。小满在旁边急得发怒,眼看到手的奖飞了出去,忍不住的吼苏路,都怪你都怪你!毁在你手里了,郭骁强笑着过来阻拦。 
苏路满脸铁青,狠狠憋嘴,心理暗骂,呸,装什么好人,指不定你现在是恨得想宰了我呢。一抬眼,瞧见郭骁空洞的看着三号队千辛万苦解出那题气化反应,兴高采烈准备捧杯。 
那个题……苏路知道,郭骁也能答出,因为他做过…… 
到手的胜利……飞了……飞成郭骁没有表情的脸孔,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突猛醒得拉住小满输急了的丑态,“小满,不能这么说苏路,集体赛就是这么回事,输赢哪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还飞成苏路憋了憋嘴角,却说不出口的满心复杂。

更让人痛恨的是一种心虚,说不清楚的烦闷压得苏路恼心。 
他没错,他答不上题目也没有办法,胜负兵家常事,既然是比赛,总有一分为二的结果。 

“倒霉!”小满怒气嚣张到谁的面子也不卖,一回班主任室就对着苏路端臭脸,“前面答的那么好!该拿的分数一点都没丢,全靠我和郭骁,他呢?屁活不会,最后指望他答物理?……废!” 
苏路一身发抖,被郭骁死死拉住跳起来要造X的身体,“小满!你没输的准备就别参加比赛。” 
回头按紧怒到火红的苏路,对班导说,“我们都尽力了,真的。尤其苏路最后解题时我看得清楚,他尽力了,实在是那题超出教学范围太多了。” 
班导看着他们,慈祥的笑,说,重在参与,尽力就好,hui教室吧。

“妈的!”苏路看小满眼高鼻子长的臭脸,怒火中烧,坐下的动作弄得怦怦乱响,郭骁环着肩膀,沉脸想了一会儿,拖过条长椅往苏路身边一坐。 
苏路重手重脚的往桌上撩课本,冷哼着鼻子里的气,郭骁转眉转眼看了半晌,“苏路,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懒得往心里去!”苏路不耐得吭声,“就那小鼻子小眼的臭脸,我才压跟不费精神气。” 
郭骁眼稍一展,似乎松口气得笑了起来。 
苏路脖子低回,从侧面甩见他笑的红红的脸颊,…………哼,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 
仔细想想,郭骁对自己真的够不错了,冷鼻子冷脸的从不追究,总是热心肠一根通的样子,……或者那时候,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 

苏路拧个眉褶子,这厮怎么就能笑出这么一身天真灿烂,走神中,只看见郭骁细细长长的手指绕过来,他的骨节很硬气,“你这题怎能这么答?” 
“?”苏路立即竖起眼稍,不服输的瞪回去,“老师课上不说了么,女性的xx染色体和男性的xy染色体,新生婴儿的性别当然取决于……” 
“该填y染色体。”郭骁抵住苏路笔尖,忍不住觉得有趣,叽咕叽咕乐,“不填父亲。” 
“……………………”恼羞成怒。我不认识你。 
郭骁摸摸鼻子,指尖翻翻苏路的书页,大笑着站了起来跑开。 

哼……y染色体……谁不知道,笑个鬼啊!鬼都没你笑的招摇…… 

放学时,苏路照例检查书包,发现校徽给忘在班导室了,撒开了腿丫往那边跑。 
“……嗯,是的,这次我和小满真的尽力了,但苏路……的确可以说输在苏路手了……”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好听的,淳厚的……他在说什么? 
“……之前的必答题他一直心不在焉,几乎没有参加,全是我和小满答的。他好像事先就准备要拚最后压关题。”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声音那么熟悉,刚才他还再说大家都尽力了,输了不能往心里去…… 
“……结束的时候,组委会找各组长总结,说…苏路趁我不在时主动要求物理……是输在他手里了。” 
他说谎!他不可能知道…… 
他骗人!他一直装出一脸的无所谓在骗人! 
“恩……是的,苏路太自私了……是的,老师你放心,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会调整情绪,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我不说,嗯,是的……同学间的关系我会协调好……” 
————王八蛋!伪君子!!八百年改不了吃屎的疯狗!! 
浑身恐惧的发软,挣扎的挪进楼角,书包摔倒在地边,断裂的像无处躲藏的羞耻神经。 
完了…………完了……完了。脑子疯狂得要崩溃,撕心裂肺吼着这两字眼。 
那混蛋……那混蛋……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和他,全是差劲的垃圾。 

自我恐慌和厌恶会把人逼入胡同,恍如不可见日的老鼠。苏路觉得自己就是那老鼠。赤裸裸的卑鄙和自私和不堪全被剥光了晒在郭骁面前,当然,那个伪君子不会公布于众,他犯不着,

但苏路依然打心眼里感到发抖。 
和郭骁维持着一般的交情,正面撞上点个头,但自己仿佛从高高在上落入了黑乎乎的阴湿牢房,丑恶嘴脸面面向对。 
他们两人,彼此捏住对方性格中最阴暗的弱点。 

高二下,迎来了学农。 
那是在郊区的基地,白天就意思意思的帮农民伯伯搬搬捆成堆的稻子。 
本想让未来栋梁们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用心到了那片片金黄的稻海时,就压跟走了样。 
一大帮小屁孩精力旺盛的折了甘蔗啃的欢快,间或大叫,“看哪!看哪!这两只螳螂在交尾!” 
“去……装什么斯文,还交尾呢!直接点就说办事!顶烦听你这种假正经。” 
“艾……这怎么看也是两只男的螳螂……” 
苏路笑的打跌,一肘子挥开那票黄色到没边的家伙,“我跟你世代家仇啊,非得恶心我到以后再也吃不下大米饭?” 

晚上,得秉持吃苦耐劳精神在影剧院大厅打地铺,苏路正巧排在小满旁边,打从竞赛后两人就没对彼此善眉善眼过,苏路看着那裹成一堆肉泥的被团,冷哼着躺下。 
还没睡安稳,就觉得膝盖上有阻挡力,沉眼一瞧,那团肉泥顶着往两个床铺的临界上挤,冷哼一声,脚上用力的推过去,小爷会输你?笑话! 
三两个回合下来,苏路脾气窜着火烧上来,一个脚肘踢得狠了,可给小满逮住,裹住被子就跳起来抓苏路的头发,“混蛋!公共地面你也满脑门占便宜呢你!还打算把我踢去厕所,你一人挪两床是不?” 
苏路狠劲摔开了被褥,扯住那团肉泥就推,“撒什么疯,是男人就放明白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你大半年憋的慌,可算是想拿了我吧!” 
两人堵了半年多的火气终于爆发,撕破脸的推打起来,大伙儿被吵的挖开眼,赶忙跑来劝架,大黄裤子才脱了一半,跻在膝盖上青蛙似的跳过来。

小满嘴上不及苏路伶俐,恼羞成怒的摔着被角扇风,苏路胳膊被刮到,光火的骂你个只会动手的小人,红了眼的捏拳头。 
突然手上一疼,发现被郭骁紧紧拦住了。 
苏路矮上半头,被郭骁扯住肩膀硬往身后退。 
郭骁嘴里低嚷着两个都给我闭嘴,怎么着不把老师闹来你们不甘心啊? 
苏路厌烦的推桑身前的人,这厮才刚梳洗完,硬硬的头发湿淋淋的滴水,气息堵得苏路有些糟心。 
“就是他的错!”小满还在不依不绕,“恨不能什么好处都自己占着,见不得一点吃亏,自私!自私!” 
“你他妈说谁!!”人只有在被捏到七寸的时候,愤怒会化成恐惧,继而用凶恶来掩饰,苏路摔开郭骁的阻拦,捏紧拳头就要扇出去,“嘴放干净点,你说谁?” 

“哼……”小满刻薄的眼神简直加上了些恶毒,故意将眼光在自己、苏路、郭骁间打转。 
他们三人的联系只有一个…… 

“就说你!你自个儿做的那些垃圾事自己明白!” 

开口的是郭骁,砸出拳头的是苏路。 
在郭骁爆发般大吼出声阻止小满的时候,苏路的拳头狠狠抡上郭骁的脸。 
“……叛徒,”他听见自己莫名其妙不成章法的句子,“……叛徒,我杀了你。”

很多年以后,郭骁还是会用一种你他妈真不是东西的眼神瞅苏路,你怎么就那么狠呐你?我从没被谁打那么贼恶的劲儿。 
该。苏路窝窝嘴角,看着郭骁愣笑起来。彼时,他们已经老的很厉害了,可是苏路看住郭骁笑的样子,依然调皮的让心窍怦怦乱跳,活该,那叫弱势团体对阳光下罪恶有力的痛击。 
还弱势呢,郭骁不甘心的咕哝,我看你整个一弱智。 

反正,那瞬间,在一片海海的血红色中,郭骁真差点被抡成弱智了。 
指尖冰凉,那是苏路的脉搏。然后被揪过身去,一拳头狠狠抡上。 
没有防备,郭骁肿着脸惨跌在地,嘭的一声把苏路的背包压的稀烂。 

“郭骁!”大伙儿一看他四仰八茬圈地上的样子全慌了神,赶紧冲上来扶,只有苏路是头红了眼的小豹子,郭骁越狼狈他嗜血的劲头越势不可当,被大黄紧抓住,生冷地踏被子,懵头懵脑咒着“叛徒叛徒”。 
郭骁瘁倒在地,脸色复杂的瞅着苏路的愤怒,眼神闪了几闪,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一把抵住他衣领,混沌的乱嚷,“把话讲清楚!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 
苏路梗长脖子冷笑,想恶言相向,却被郭骁一字一逼的堵住,“讲啊!什么叫叛徒?你我是一路的么?讲啊!” 
苏路一呆,脸色难看得粗起脖子,“恶!我糟心眼也不和你这伪君子一路!” 
“奥?”郭骁拧出一个唇纹,“那……” 

“——做什么!” 
沸反盈天中,年轻的班主任超级不爽快的屐沓着棉布拖鞋赶了过来,“啊?你们多大了,就不能让人省心哪!” 
真怒,真怒,言情小说正看的要死要活,红着眼眶恨不能踩烂了脚底下暖水袋的逍魂时分,偏就听到一群小崽子杀猪杀羊杀犀牛。 
小满裹紧被子一缩,全没料到事态会演变到这般惨烈。 
“郭骁,你说,怎么回事?” 
“……”郭骁磨磨嘴,盯住苏路,不开口,小满拧下鼻尖,狼狈必须为奸,“老师,是苏路闹事!他动手打人,还冤枉郭……” 
“你够了!”郭骁突然暴怒的吼。 
苏路也抬口一句粗话,狠狠的冲小满顶去。 

“苏路!”年轻女教师很努力的让脸上晕开作为一名纯情女知识分子应当表现的恼羞,“太过分了!这是学校里,你放肆给谁看啊!出去!稻田里站上一小时!” 

苏路冷哼一声,也不争辩,升脚套上运动鞋,就往外走。郭骁突然就急了,撒开了手肘弯不由分说横扑拉住,“喂,等一下。” 
“撒手,真脏。” 
苏路头也不回,跳着单脚系鞋带。 
老师扶紧了郭骁直往旁边带,“别争了,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快去睡吧。” 
郭骁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看那背影走一步心里就慌一分,恼火得抬手甩开身边的阻力,紧拉住苏路不给走,“让你等一下没听见啊?” 
“干吗!”苏路厌烦的拧起眉尖喊。 
“我……”郭骁咽了一下,终于不假思索的冲出堵在喉咙口的话,“以后再不会了。” 
苏路脖子一疆,只听见惊天动地的响,班主任被郭骁一摔,失去重心地直往下跌,生猛狠准地压在小满身上。 
“啊,”小满眼前一黑,撕心裂肺,“沉……” 
“瞎说!怎么沉了?”恼羞成怒,“郭骁,你一起罚站!两小时,少一分钟不准回来!”

在这样的月光下稻田里,不知名的小虫啾啾叫,苏路受伤的眼神一再闪,郭骁像被浸满了水的棉花,有生以来的观念颠沛流离。 
叛徒两个字居然让他剧烈的脆弱难过。像一种原生的咒语,毫无污染地攻击入大脑,层层过滤,凝聚成铅快,堵得透不出气来。 

站在风口,呼吸里全是野草的青涩味道,苏路挑着眉梢讥笑一声,径自跑去一旁坐下,搁着二郎腿,撅起嘴皮哼歌。 
郭骁扒拉一下还有些湿的头发,“起来,站好。” 
苏路就跟听昆虫放气一样,毫不搭理,反而更欢快地唱出声来,郭骁仔细一听,居然是“起来,不愿受奴役的人们……”,不禁又气又笑。 
“快站好吧,待会儿老师准来,你以为真会让我们在这儿杵上一百多分钟?犯傻啊!” 
苏路索性扭过头,含着一根稻梗大声唱歌。 
“喂,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郭骁眉头皱紧,踱着脚跟走到苏路身前,瞧那一脸不把自己当活人得死相,忍不住有些生气。 
苏路挑衅得一口啐开麦梗,眼神冒火的回瞪过去。 
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郭骁只觉得田野的风吹的背脊发凉。一种无法言明的骚动压抑不住,在两人争峰相对的青春里浮现。

“你好心?”苏路满脸为民除害的正义,“你好心这世上肝癌肺癌食道癌全都根治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糟劲事?装的!全他妈装的!你是真为了我着想?你当谁弱智啊?你是怕老师到时候责怪你没督促同学,你是怕丢了你大支书的面子!” 
指责像枪眼乱射,郭骁觉得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就冲破了清醒的理智,怒气和难堪汩汩滔滔的汹涌,“谁配说谁?你是好人?只考虑自己,说你自私怎么了?你就是自私!还不容别人说啊?” 
“那也比你强!”苏路火的连鼻尖都憋成了紫红,不客气的撩准郭骁的膝盖踢。 
郭骁闷哼一声,跌坐在苏路身边,好像傻了似的沉默半晌,苏路悠哉的哼着“如果你死去,请不要再醒来……”。 

郭骁忍不住呛笑了一下,“喂,你刚才为什么口口声声骂叛徒?是不是特别难受?” 
“滚。”苏路有点不自在。 
“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背叛了你,特别受伤?如果对方不是我,你还会不会也这么生气?” 
“你再凑近,我翻脸啦!”苏路的脸色开始发青。 
“你是不是在期待我道歉?”郭骁一步步挪近,俩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越来越紧绷。 
“我傻才信你!”苏路倔强的直起背脊。 

“我傻才信!”苏路紧抓住丝毫的上风不敢松手,咄咄逼人的越说越来劲,“你会道歉?你会真心道歉?我呸!什么以后再不会,你骗鬼呢!” 
郭骁脸色一沉,横过手臂逼着苏路躺靠在麦堆上,“我说以后再不会就是不会,你没资格不相信。你凭什么不依不绕的?我对你还不够客气?你整天冲我不阴不阳的死人脸,我跟你计较过没?” 
“哈……”脖子被他的手臂拦掐着,姿势暧昧而迷离,青春期骚动跳跃,长期以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纠结在胸膛沸腾,苏路脑子火热,冲口而出“你对谁不客气啊?你对谁不好啊?可你对谁是真心的好?” 
“……”郭骁眼神黝黑黝黑,“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只对你真……”

“啊——!”苏路突然惊声大叫起来,硬生生堵住郭骁的话,“有东西飘我嘴里了!”

郭骁脸色复杂的看着他的夸张,“你这孙子快放开我,”苏路挣着手,“什么东xi?脏!”

“脏么?”郭骁懵红了眼不肯放松,瞅着苏路要命的挣扎,鬼使神差的俯下脑袋,“我看看。” 
混乱中,是苏路的舌头先窜上了郭骁的唇,滚烫的,火热的,软得像条蛇,郭骁喉结一缠,咕哝的骂了一句,嘴巴开了,那条蛇是勾魂的妖。 
纠结在一起,惊慌的眼瞪住惊慌的眼,知道出轨了,知道不可以的事情发生了,但逃避不了火热缠绕的湿润,口腔被对方舔遍了,嘴里全是他的味道,唾液混杂在一起,亲密得失去了分寸,怎么会这样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这样子………… 
苏路脸色越来越铁青,猛然间一凛,发狠的推开郭骁,郭骁踉跄后仰,俩人白痴似的对瞪半晌,苏路昏天黑地得跌跌撞撞跑到河岸边—— 
“咯……”死死呕吐出来。

“怎么了?”班主任终于大驾光临时,只看见苏路垂死的干呕,一下发了慌,乖乖,擅自体罚导致学生病倒,这可不是好玩的,师威是要逞的,奖金不能被扣的!也顾不上一旁倒在麦堆上用手臂盖住眼睛的郭骁了,“没事吧?快快,回去吧。老师也就是一时气了,苏路你别吓……” 
身影渐远,随后的小满拉起郭骁,“他……是不是着凉了?” 
郭骁脸色空洞,不死不活的答腔,“……没着凉,是着魔了。” 
接着,也不搭理小满,只管闷头回去,进屋后看看用被窝把脑袋蒙地死紧的苏路,眼眶一疼,掀起被子睡觉。 

好事不出门坏事一泻就千里,第二天全年级都知道俩人吵得天崩地裂,郭大支书甚至冲撞老师,这着实让苏路偶像了一把。 
之后在一通争当四好新人的教育下,俩当事人总算能难看的抽着嘴角点头招呼。但刻意逃避彼此,太过年轻,不懂那出轨的火热究竟代表了什么。只是模糊明白,小心!要小心!如果再踏一步,你会看见万劫不复。 

很快的,高二即将结束,最后一堂体育课测验跳马。郭骁先跳完,随老师左右站开,保护之后的同学。 
“苏路,轮到你了,别发愣啊。你是最后一个,跳完就可以下课了呢。” 
“奥……”苏路眯了下眼。 
助跑,起跳,撇腿,动作漂亮,一气呵成。 
落地的瞬间,似乎有些向右滑,郭骁犹豫着伸手,但一个轻晃,苏路稳稳的扎地。 
“好!”老师满意的打上分数。 

“苏路。”郭骁蒙头喊住。 
“你留下来,帮我收拾垫子。” 
“……干吗是我?” 

空荡荡的体操房,俩个瘦瘦的少年闷不吭声的收拾,眼看干完了,苏路突然往郭骁手上最后那垫子猛力一坐,郭骁眼神闪着,撒手在他身边坐下。 
汗味冲进对方的鼻腔,沉默无语。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的鞋尖。 
“你会去物理班吧?”郭骁先开的口,声音有些模糊。 
“嗯,那当然。”苏路哑着嗓子答应,高三分班细,理化各有侧重。“你呢?” 
“留在化学。” 
“恩……”苏路又哼了一声。 
“再熬一个星期,你就可以和我两清了。”郭骁一字一字的敲打着苏路,“等毕业后,就丝毫不相干了。高兴吗?” 
“…………”苏路死死掐自己的手心。

“……我先走了,你记得把这块垫子收好。”郭骁站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铁门关紧,一片黑暗。苏路脸埋进膝盖,手肘抱住头。 
回到教室,苏路把体操房的钥匙扔在郭骁桌上,“喏。” 
郭骁正咬着铅笔和练习题殊死搏斗战火纷飞,头也不抬,“你嗓子怎么沙沙的?刚才不还挺好呢?” 
“你管的着吗?”苏路冷哼一声。 

高三才开始,苏路就恍然发现,自己和郭骁真的隔开很远很远了,教室一东一西,加之课业繁忙,偶尔在走廊上遇见,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就算很客气了。 
郭骁的风评越来越好,八面玲珑功已经趋于臻化境界。 
苏路也是老样子,有时候发呆的想想,他俩各自的阴暗面越发不可收拾了,真是差劲。 

高考成绩公布之前,大伙儿回校拿毕业证书。 
郭骁满校园晃了半晌,突然撒腿跑去体操房。 
铁门没有锁,他走进去,抽张软垫铺地上,仰面横躺下来,拿毕业证书盖住眼帘,模模糊糊得哼起歌。 
听到有人进来,郭骁从眼皮底下溜着瞅,等看清楚时,嘴里不知觉的跑了一个音调。 
苏路拖沓着脚板,绕郭骁走了一大圈,高高在上得意非凡的架子揣了半天,见那人根本不搭理,没趣的吭了一声,作势要走。 
“等一下。”郭骁呛着嗓子叫。 
“……”苏路没吱声,但乖乖得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我喷——!等了半天,就他妈这么句没水平的乱七八糟,苏路差点没给呛死,“你怎么不问我家养了几口猪?”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郭骁没丁点儿笑意,睁开眼睛,坚持的盯住苏路问。 
“差劲。”好啊,就今天结账吧,“热心亲切和蔼有礼乐于助人谦虚好学,全是装的。你心底瞧得起谁啊?你把别人都当作衬托你优秀接受你恩泽的工具吧?说穿了你看谁不是垃圾啊?” 
“还真透彻……”郭骁苦笑,“差劲?你也……” 
“我比你强!”苏路脸红脖子粗,“我自私,但我不拿别人当孙子耍!你和三班那胖子结对,你真用心帮他了?我呸——,你压跟没耗过时间和他一起复习,就拿那套参考资料打发他呢!偏就运气好些,摸底考居然让他给考到了,乖乖,就又成了你的丰功伟绩,就那种傻子还乐颠颠帮你歌颂戴德。” 
郭骁跨下脸,“政治资本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以后上大学甚至找工作,就需要……” 
“放屁!少说那套伪哲学,我犯恶心!” 
郭骁长叹一口,又躺回垫子上不动弹。 
空气凝滞了会儿,发言权进行易手。“那晚……你为什么那样?”苏路浑身别扭。 
“哪晚啊?”躲躲闪闪。 
“别装傻,”脸皮红成一圈辣椒酱,“就是……高二学农……那晚……” 
“……”很长的沉默,苏路正打算进行暴力合作时,郭骁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苏路想骂你他妈说谁是鬼呢,但插不上嘴,“你那句叛徒把我给懵呆了,突然就有罪恶感……

我承认我从没对谁真诚过,可是你……你看起来那么受伤……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郭骁抓着头发,从没见过他这么无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着了魔一样……,你硬拦了我的话,我急傻了……,你又那样扭……我就……就……” 
“够、够、那个够了!”苏路结巴得很有水平,颇具摇滚味,,脸皮已经从辣椒酱晕成了番茄沙司,“你……你是不是……变态?” 
郭骁张大嘴,愣愣的样子,苏路无措的指手画脚,“就是……是,那种不喜欢女生……只、只……” 
郭骁缓过神来,好像很因为被拦了话头而生气,挎下脸说,“不是。” 
“奥……”大大松了口气。 
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你他妈干吗亲我!!” 
苏路火爆的吼出惊天动地的怒气,嘭的摔开门。 

郭骁呆了半晌,捏紧毕业证书委屈的笑了一下,离开时,没忘记锁上铁门,吱呀一声,在光与暗的交界点,把青春无法抑制的茫然阖了起来。 

没多久,苏老娘瞅着高考通知上“第一志愿:x大应用物理系”的字眼,笑的满屋子抓宝贝儿子亲脸。 
被糟踏够的苏路打电话给青豆报喜,那家伙磕磕碰碰的考上个大专,总算完成了既定目标。 
“对了,知道郭骁没?就校长那心头肉。”青豆根本是个八卦聚宝盆。 
“呃”苏路一顿,“分班后就没什么接触了。” 
“嗯,我昨儿听化学班一哥们说来着,郭骁高三整年成绩下滑的厉害,起初老师以为他压力太大,可后来觉得也不像,就是心不在焉,这次考的好像离目标差老远。” 
红袍青袄在心里扭秧歌,可苏路却觉得腻的难受,一点都欢快不起来,怔怔的听,“清华北大是肯定没戏了,不过就他那些加分,估摸着也惨不到哪儿去。” 
“嗯,可不是。”苏路空头空脑的应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扔了电话,还是快乐的暑假,苏老娘跟揣宝贝似的领他在各亲戚家巡回演出了一番,听别人说“小路可真是有出息”时,就浑身来劲。后来苏路实在烦了,咕哝着你怎么就不带我去夏威夷展演一下啊。 
没有学业压力的三个月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快意的时光,只除了偶尔偶尔,会一身大汗的从梦里面醒过来,看住窗口发呆,梦是郭骁那胚子盖住了眼睛在问,我吻了你,你干吗要吐。 
浑身软成棉絮,不愿承认却不停发抖,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苏路抱着膝盖睡不着,眼睛刺刺的难受,“恶心,变态,神经病,怎么办……”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看似柔韧却一捏即碎,不就是青春期的荒唐骚动么?不就是他妈的被狗咬了一口吗?失眠的苏路在失眠的长夜狠狠赌咒,次日顶着大黑眼圈问苏老娘,哎,敢明儿开学就给你找个绝漂亮的媳妇,苏老娘一呛,你就随你那死鬼老爹!说着狠塞一口香菇过来,苏路苦大仇深的嚼,越使劲越觉得是郭王八蛋的心肝脾肺,立时恶心又解恨。 

去大学报到那天,苏路坚持在寝室楼口撵苏老娘走,别啊,妈,你看有谁男生还家长护送进去呢?我军训完就立马回家,真的。

苏老娘没奈何地一步三回头,苏路看着妈妈的背影,想到接着四年家里大多就她一人,忍不住酸鼻子酸眼的抱上去,黏着妈妈的衣角,你在家呆着,可要乖乖的。 

在宣传板上查到宿舍号是106,听身边俩师兄说,新生都得在那潮湿地窖里挣扎一年,等混上大二就换。苏路倒觉得住底楼没什么所谓,跻上鞋就能出门,多方便啊。哪天窗口瞧见个漂亮mm,冲去路口摆pose堵人,也占先机啊不是? 
走到楼口,就见一长条巷子,苏路头昏脑章,懒得挨个儿找门牌号,顺手逮个男生,“哥们,106哪儿啊?” 
那男生侧过脸来一弯嘴,苏路眉毛都竖了,乖乖,不是普通的俊啊!中等高度,端正的五官,气质颇似于国外一线休闲品牌的当家模特,阳光而随性,像不甜腻的奶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帅哥竖起手遥指杏花村,“那儿,”苏路刚拔腿要跑,就听见帅哥大喘气地接着,“……厕所。” 
忍不住一个白眼,“谢谢您呢,我不尿急。” 
帅哥乐了,很有感染力的笑出一整排齐齐的白牙,苏路警醒到这人实乃自己成为应物系第一花花公子的劲敌。“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哪,那儿,106就在厕所对面。” 
“啊?”苏路惨折眉头,“真背。” 
帅哥笑的更欢了,“可不,难兄难弟啊,我跟你一屋呢。” 

宿舍住六个人,带路的帅哥大名田闻欣,让喊阿田就行,他满脸随意的笑容,但雅痞的气质教人不敢轻看。 
苏路是倒数第二进屋的,阿田笑眯眯给他逐个介绍,左上床的罗建,天生一张乌鸦臭嘴,讲话冲人的紧,苏路缩了缩肩,一个稍矮些的男生笑着过来,“甭怕,他也就嘴巴厉害,其实是颗空心菜。” 
这家伙叫王可,据说在路上和罗建遇上结伴而来,且途中不知捏住了什么把柄,任罗建再怎么冲,王可一开口就灰头土脸的闭嘴。 
苏路下床的大个儿叫虞越峰,挺好脾气一个人,本该读大二了,可去年患病住了半年医院,得重修。大伙儿都有些呐呐的,他倒乐呵呵的嚷没事儿没事儿,我又不是留级,没啥丢人的。 
苏路看着他的名字犯怵,这虞字写起来可麻烦吧?虞越峰戚戚然,可不,我说赶上谁叫丁一多方便,又省手劲又省纸。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茫然的声音,哎,谁叫我呢? 
大伙儿愣头愣脑的看过去,一瘦瘦高高跟竹笋似的板寸头站那儿傻乐,是106吧?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你们谁喊我呢?我就叫丁一啊。 
…………………………虞越峰昏倒,苏路笑死,罗建冲着阿田喊你瞎子啊,他那么多行李帮一把,王可立显杀手本色,多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动? 

没一会儿,大家已经处熟了,六个半大孩子都是外向逗乐的性格,一聊聊到晚上,得去班级开迎新会。 
路上虞越峰说这届推行学生自理制,不特设导师,以本年级的学生干部为主,自己管理学业进程,“我们和化学系人少,就并一块儿了,听说他们那有个特能的,打高中就学生干部做的有声有色。” 
苏路憋憋嘴,别把这种人当回事儿。

两个系都属于女生几乎绝种的和尚集中营,勉强聚满一个教室,讲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上一界留下的先进集体的奖杯。 
苏路坐阿田身边,叽咕着商量明儿要打听刚才路上那长发漂亮妞什么系的,这时就见工学院主任领着一高高瘦瘦的、烧成灰苏路也认得出的人渣走了进来。 

苏路瞅那人瞅得眼睛抽筋,导师笑者介绍,“这是化学系的郭骁,高中时期就是名优秀的学生干部,相信他一定能胜任导生。” 
郭骁很是秀外慧中的笑了一下,苏路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导师走后,郭骁倒也不罗嗦,直接往课桌旁一站,拿着花名册说,“好,先认识一下吧,我念名字,大伙儿挨个上来自我介绍。” 
苏路死瞪冤家对头,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基本就是一股热流从鼻尖漂了过去。 

“苏路。”郭骁没有表情的看着花名册叫。 
孙子!你还真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脑子开始莫名其妙的烧火,想也没想到还会和这个人见面,简直他妈的噩梦成真! 
一路脚步发飘,凶狠狠的瞪,那厮只管低着脑袋,缠绵悱恻地给花名册送秋波,苏路咬着下唇,走上讲台说了一通体面话,朗诵完毕后,雄心万状一挥掌。 
奖杯被苏路优雅地刮到,欢天喜地进行自由落体,裂成惨不忍睹的碎片。 

“啊……”全班哗然。 
苏路尴尬又恐慌,赶紧蹲下去收拾。 
“你傻啊!”身边传来烦乱恼怒的声音,郭骁捏过扫帚来,跟哄小鸟似的推开苏路,把碎渣聚到一块儿。 
他们俩背对着全班,郭骁凶相毕露地一字一枪眼,“你脑子呢?白长了好看是不是?有人拿手捡玻璃的吗?” 
苏路来火地忍了半天,可郭骁上瘾似的越说越来劲,“还应用物理呢,你也不怕丢人……” 
“喂!”实在忍不了回嘴时,郭骁很好死不死的收拾完最后一块碎渣,转身展开姥姥疼舅舅爱的笑容,“好了,苏路同学以后当心点就成,没事儿,下一位……” 
苏路只能挤出难看的笑容,抖手抖脚的回到座位上,王八蛋,算你狠! 

总算结束了…… 
郭骁头疼的关上门,给导师汇报后,累得一颠一颠的出教学楼,才到门口,就看到暗暗的宣传板下怵着那小崽子的身影。 

“喂。”苏小崽子喊。 
郭骁看看周围,确定没人,鼻子高过眉毛的不搭理。 
“郭骁,你别来劲啊。”苏路无奈的跟上来,“那个……那个奖杯……” 
“没事了,你放心吧。”郭骁冷哼一下。就知道他只惦记这个。 
“真没事了?”苏路大喘一口,在街灯下眉开眼笑,“老师没追究?” 
“我说是意外,不知道被谁袖子带到了,还能怎么追究?”

“是啊……那就成~~”苏路心情大好的加速。 

郭骁闪着眼神不吭声,刻意放慢脚步,冷冷的看他笑眯眯的往前独自走远,眉稍一沉,突然大吼,“姓苏的,给我回来!” 
苏路一呆,愣头愣脑的停下,转身。 
“你就想着自己有事没事吧?你怎么不知道问一下我?我帮你捡那块墙角的玻璃,你不是没看见吧?”
“切……少拿呛捏调,捡快玻璃怎么了?你难道还割破手?” 
郭骁压跟懒得和这没心没肺的野人废话,直接伸出手,苏路就瞧见灯下他的指尖一条血痕,细细的,但绝对不浅。 
有些惊楞……不知道说什么……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复杂和恼火夹杂……以为不会有后续的记忆又不可阻挡的回来…… 
……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 

苏路狼狈的扭了一下嘴角,狠狠甩脑袋,没有预兆的,突然转身撒开腿丫飞窜逃开。 
郭骁傻了,在灯下跟个白痴似的在空气里伸着纤纤玉指,脸色难看的一忍再忍,终于火冒三丈的体会到,在这人面前,他绝对无法维持正常的神经。 
“你他妈跑个缺德啊!”恶狠狠的怒骂,惊起枝头欢度良宵的小雀,“我又没狐臭!” 

苏路紧紧抱住他,眼泪洒了满满的衣襟。 
怎么办,郭骁,怎么办,我妈妈不能有事。 
不要紧,他听见那个人说,我会陪着你,我会让你妈妈没事。 
但凡揪个菜鸟问,这是崭新的人生篇章啊,振翅翱翔的广阔天空啊,你有何感想? 
答案肯定是朝气蓬勃的脸上红心闪亮—— 
我恨他妈军训! 

女生一把把抹防晒霜,男生摆着酷说有啥啊,运动呗。转过身却一脸的闹心,真比馊茶馊饭还糟踏人,不就是左转右转立正稍息加三步,犯得着大热天悟上臭军装傻练嘛。 
军训前有一天的空闲整理内务,熟悉环境。 

寝室虽谈不上宽敞,但叠成三组上下铺,加上小小的写字间,倒也不挤,足够挨着后背进进出出。唯一抓心的是他们屋在厕所正对面。 
那厕所分成三块,左边是淋浴房,右边给把儿那个那个的。中间一大片窗明几净,溜排儿的水龙头池槽,正对106寝室,其实特干净的。说来不怕寒碜,非但没丁点儿异味,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香可比苏路家里那瓶地道多了,苏路暗暗想,就知道娘买的是便宜货…… 
让106六个弟兄闹心的是灯光。学校实在太以人为本了,寝室一到晚10点准拉电闸,可厕所坚持日日明亮夜夜通宵歌舞升平繁华不倒,而且用最强瓦数的灯泡!苏路又很没出息劲的和家里计较了一下…… 

隔天早晨,老虞瞧见柜子里“出前一丁”的泡面,嘻哈乱笑,“真和你名字一个模样,以后就管你叫一丁了。” 
丁一皱着鼻子不干,“我不乐意,多难听。” 
苏路挤眉弄眼搭他肩膀,“对,咱丁子哪能叫这啊?取另两字,出前!不错吧,就这么定了。以后大伙儿凑份玩,喊起来也方便,出前出钱!” 
丁一小脸挤成团,眼看都快哭了,“别啊……我就叫一丁。我求你们了,谁不喊我一丁我和谁闹没完。” 
他为绰号可是耿耿于怀呢,大伙儿眼瞧只王可拿他的心善嘴臭有法子,就干脆一个封号贱人一个雅名可儿,无视kang yi屈打成招,把个jian人可儿不爽快到现在。 
苏路取绰号上了瘾,拿阿田乱糟糟戳了个小尾巴的头发开刀,“你,小辨儿。” 
阿田一口凉水差点噎着,“你他妈才小便儿呢!哎,你是小炉子,你老同学是小锅子,哈哈,整一家子。” 
苏路一听,疆起脸蛋敷衍的呵呵了俩声。

那晚上,苏路跟逃黄鼠狼似的脚踩风火轮一路飞窜,他听见郭骁在后边嚷,他不回头,也不停歇,晚风顺着脸颊溜了一身,舒服的要飞起来,陌生的校园,熟悉的冤家,脑子又晃成纠结的浆糊,说不清楚快乐或恼怒,跑了大半天回头一看,郭骁被摔在大老远没追上来,苏路松口气的同时却莫名其妙的不乐意,就像初二时泡班花,任苏路在她跟前整天整天绕,那小娘们偏不给一正眼,心里那个别扭,呸,让你装模做样! 
跑到楼口,苏路横生机灵在宿管室一查,果然瞧见郭骁的名字在最里头一间——118室的门牌框里。 
苏路火烧尾巴,冲进房里乱喊,你们谁有创可贴?啊? 
阿田气定神闲的扔来一粉红小方包,苏路眉毛皱成风鱼干,这玩艺太女孩子气了吧?阿田耸着肩说我三老婆硬塞包里让带来的,你爱要不要。 
苏路妒忌到狂,发泄的拿过一整包给黏好玻璃胶贴外门版上。 
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经过,地下党苏同志打开条缝瞅了眼往前走的背影,又瞧瞧空了的门版,憋憋眼,挤挤眉,抽抽嘴角,傻笑起来。

第三天,军训的号角吹响。上午领衣服,测体检。下午正式操练。 
“苏路。”在楼道口,郭骁满脸阳光的叫住老同学。 
“嗯,早。”苏路很给面子的哼了一下,冷眼看他和自己儿的室友打成一片。 
“嗨,郭骁,咱们两系又拴一块儿操练了是吧?真是海枯石烂啊,”阿田笑眯眯的,“你这导生负不负责军训领队?” 
“哎……”郭骁很作态的一副甘为孺子牛状,“没老师在,什么烦事我不得扛啊?现在就赶去分军服呢,对了给你们说啊,全绿那套是卡其布,少数迷彩的有棉成分,比较透气,你们得赶紧啊……” 
“好兄弟!”丁一高兴起来,“真够义气。” 
“哼”,苏路说不出哪儿不爽,就想着不能让姓郭的得意,很是深沉的冷坑一声。 
老虞善解人意的一个贡品马匹,“嗨,那可不,谁让咱们窝有郭哥的老同学呢~~咱可是沾苏路的光啊~” 
苏路青鼻子绿眉毛,刚想嚷嚷我和这人渣有什么相干,就瞧见郭骁很革命的笑了起来,“老虞,瞧你这什么话,我们兄弟几个谁和谁有区别?” 
大伙儿很受用的目送郭领导先行一步,阿田瞅身边落空,转回头喊,“苏路,你傻怵着干吗呢?” 
苏路一闪神,奥,没事儿,我有些胃酸,可能刚才早饭吃猛了。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动作快些,看来迷彩领不着了。”老虞看长不到头的队伍,埋怨。 
“嗨,不就是套衣服嘛,你穿什么不是穿,”苏路无所谓的往树干上一靠,“大男人的,多出些汗又没要紧。” 
眼看一时半会儿轮不到,苏路索性躲在后边乘凉,等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才哼着气往“应物?化学”那站,看着郭骁疲惫的样子幸灾乐祸,“领衣服。” 
“你还知道来啊,我当你掉河里死了呢。”郭骁一早上没停过,浑身发软的靠椅背上喘气。 
“怎么说话呢,想我淹死那晚索性在我后背一推掉河里,多省事。” 
“哼,”郭骁仰起头后靠,苏路看不见他的表情,“那晚还用我推?你差不多让自己活活吐死了。” 
苏路一呆,捏着手说不出话,良久吭着嗓子说,“……领衣服。” 
郭骁不言语的坐直,在名单上勾掉苏路的名字,“就你最后一个,不是让你早来吗?棉的都领完了。” 
苏路摇摇头,有些闪神。 
郭骁突然乐起来,像个偷了糖的孩子,从椅子地下抓出套迷彩塞过来,“拿好,给你留着呢,中号尺码,我找了好半天,你没瞧见那大号跟睡袋似的。” 
苏路懵懵的,手上的衣服像火烫地雷,“我、我不要……我没让你留。” 
郭骁一怔,硬生生顿住笑说个没完的嘴,空白着脸抬起来,两人陌生的对瞪半晌,郭骁咬咬牙,劈头盖脑的抢苏路手上的衣裳,“我脑子有病,我拿治白痴的药当钙片吃了玩了。” 
苏路毫无防备,眼看衣服被抓走,下意识撒开手想抢,郭骁一声不响就是一巴掌拍下去,敲的苏路手背火疼钻心,吸着气往回缩,郭骁得意的哼一声,往里间一扔,拿套全绿军服扔在桌上,“领去,只大不小,概不退还,太大自己拿皮带罗嗦紧。”

苏路把手藏背后不停揉,憋紧嘴硬压下罪恶感,“那……你可以自己留着阿?”指指郭骁椅子上那套全绿军装。 
郭骁收拾着桌上的纸笔名单,忙碌的敷衍,“轮得到你管那么多嘛!我负责分衣服,领迷彩要被拿话成什么样?”说着推苏路,“走,去体检,咱们队就剩我两了。你到底上哪儿出差了?” 

两人坐在医务室等着检查。 
郭骁手肘支住膝盖瞧窗外发呆,苏路看着泛红的手背,心理乱七八糟,想揍人,也想扇自己巴掌,隔一小会儿偷偷看郭骁一下,发现他一直没有表情,罪恶感沸腾的难受,“哎……”他挪挪嘴皮,发现嗓子有些沙,“我不是故意…我拿回去怎么和他们说啊?最后一个还能领到迷彩?” 
“嗯。”郭骁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是吧?他们肯定又得说你冲老同学面子,怎么怎么的,这不是……” 
“行了,”郭骁很厌烦的一甩背,“知道了,不就这些破话吗,你唠叨够没?” 
苏路一愣,恼怒沸天乱烧,赤红眼仇视敌人,撂起袖子准备干架,却突然瞅见郭骁手指上缠着一截创可贴。 
粉红色,还画着鲜嫩欲滴的草莓,缠绕在郭骁细长黝黑的手指上,就跟给熊瞎子戴红领巾一样的恐怖暴笑。 
忍不住破功,一下喷笑出来,指着郭骁的手指发颤。 
郭骁有些恼羞窘迫,又笑又气的看着苏路皱成一团的脸蛋忍了半天,看苏路还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笑够了没?你小心把肠子笑烂。” 
“去。”苏路笑不可遏地一弯脚尖踢过去。 
“我说你这哪儿弄来的?”郭骁没能闪开,索性包抄着狭住苏路的脚板,“怎么一股子女孩气?” 
“就是女孩子给的呀。”苏路看着小草莓,越觉好笑。 
“……奥。”郭骁耷拉着头左右绕手指看,慢慢放开苏路。 

“郭骁真没说的,爽快,够哥们。”阿田志得意满的往床上一癞,很是满足。 
苏路叽歪乱叫你怎么鞋不脱就往床上窝,想起刚才正要给郭骁说小草莓是阿田什么三妻四妾的时候,就听见外边震天响。 
慌忙跑出去,就见阿田和一老师吵得脸红脖子粗,他脚上有旧伤,不能穿统一发的平底军鞋,那老师瞅着阿田的少爷派头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来气,指不定是看不惯眼还是心理扭曲,蛮不讲理开口就是“nononono”,阿田火了,“他妈放什么洋屁,你除了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还能什么?糟不糟劲人家国外同胞啊你!” 
郭骁赶着在喷火前打圆场,好说歹说一通解释保证,才算送走了那菩萨,菩萨走前很小马哥地摔下一句,“你要穿自己的鞋,可以。但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利索,就赤脚给我练十编。” 
当然,没人不认为他在放气。 

“神气啊~”苏路脚尖踢阿田,“我们一色儿土黄军鞋,就你穿着nk蹦哒。” 
“妒忌吧~”阿田窜起来开柜子找鞋,折腾了半天,脸色难看呐着糟了,跌坐在床沿上发呆。

苏路眼看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放家里没带来?” 
“带来了,给他拿错了……”阿田呆乎乎回着。 
苏路听力不错,但理解力明显差了一截,愣是没懂,刚想追着问,就瞧阿田很颓废的身体一倒,横躺着用枕头蒙住脸。 
磕磕……门响。 
苏路打开门,一男生礼貌笑着,举晃手上的东西“你好,我找田闻欣,给他送些东西过来。” 
苏路眼神比卡比卡的发光,“鞋吧,鞋吧,赶紧进来~” 
阿田听到动静,还是死人样横怵著不动,苏路踢他的脚,他哼也不哼,那男生了解的对苏路笑了一下,带些歉意的样子。 
“阿田,”他靠床沿坐下,“我把鞋给你送来了。” 
阿田怒他磕到了自己的膝弯,提起脚尖就是死劲踢,那男生悟著腰间很压抑的痛叫一声,脸涨成痛苦的暗红,往外挪了一下,但并不站起来。 
苏路瞅着奇怪,又有些尴尬,只能别扭的找话题,“同学,你是……?” 
那男生温和的笑了一下,“我是他哥哥。” 
“什么?”苏路大喊,阿田抓住枕头的手死死捏紧,白色指骨痛楚的浮现。“那……你是上面几届?” 
“不,”男生还是礼貌的笑,“我是法律系的,同一届。我叫田闻韩,你叫我韩韩就行。我两是双胞胎。” 
“双、双、双那个胞胎?”苏路惊讶的又开始摇滚结巴。 
“嗯,嫡亲的双胞胎,虽然不太像。” 
苏路嗯了一声,细细打量,身高体型差不多,五官细看之下也颇相像,主要是气质截然不同,阿田雅痞随行,带着尖锐的张扬。韩韩真诚温和,带着细微的腼腆。 
韩韩把鞋盒放床底,回头说,“我早上才发现,知道你肯定用得着,就赶紧送来了。” 
阿田突兀的一把摔开枕头,死瞪着他哥不转眼,脸憋的燎红,嘴唇咬到几乎穿破,眼神里满满的火焰燃烧着无法说明的情绪,沉沉到底,明明没有水,但让人看的想落水。 
韩韩低着头看弟弟,脸色转了几个折,一阵阵发青,带些委屈和天崩地裂的难受。 
苏路瞧着两个一声不吭的人,说不出的别扭,压抑的转身跑上阳台收衣服。 
凝滞了好久,韩韩拍拍弟弟床沿的灰尘,“我回去了。” 
“我送你。”阿田摔手摔脚的站起身,把枕头往墙上一扔,死拽紧他哥。 

关上门,阿田突然往对面窜,“等我一下,上个小号。” 
韩韩奥了一声,站在外边洗漱间探头看东楼,一个个窗子的数自己宿舍。 
里面没动静,只听见阿田小声呜呜了两下,韩韩不搭理。 
“哥……”阿田终于叫出来,“哥,你进来一下好不好?” 
“好……”韩韩答应着往里走,才关上门就感觉到两条火热的手膊绕了上来,他用力挥,但无法打开,阿田疯了似的环紧他的脖子,韩韩眼眶很疼,横着手肘抵住阿田的脖子,推他压在墙上,恶狠狠的咬开弟弟的嘴唇,滚烫的舌头吻在一起。 

军训能把人整成疯子,苏路瞅谁都像油焖的酱蛋,满脸膛通红,“靠!”一天操练完,兄弟几个和着灰冲进宿舍就躺,老虞落末尾,被踢去对面淋浴房占龙头,满脸逼良为娼的愤懑。 〖秋〗 
“哎,小贼不对劲呵,我中午就瞧你面色有异,”苏路缓着气,对丁一邪笑,“红的骚意荡漾。” 
“去,”丁一赧着细长脸,“吃什么了嘴那么臭,晒红的。” 
“弟弟,你唬人也不看地盘!”阿田来劲地探出半耷拉个身子,“田哥哥可是风月窝里老手,还瞧不出你那春肠子?” 

“你、你们……”丁一犹垂死挣扎,被罗建一个脑刮子狠撂,“甭他妈废话,交待。” 
“也没……”识时务者赶紧坦白,“上午不踢正步么?我一没当心,脚劲用狠了,正准踢在前面那女生……屁股上……” 
“禽兽。”众人妒忌到眼眶冒血水,愤慨的唾弃。 
“我没存心的!真没啊!”丁一大声喊冤,“我当时就哆嗦,觉得特对不住,散队后一瞅……原来是咱班的叶柳妮……” 
“发春。”王可义愤填膺,“你卯上人家了?” 
“呵呵,”丁一傻笑起来,“她脸蛋小小的,眼睛圆溜溜,长头发拐着……” 
“靠!”阿田拎起一麻袋的鸡皮疙瘩窜起身子骂街,“苏路你脸盘呢?赶紧接着,我要吐。” 
丁一脸皮爆成果酱,不乐意的撕上去算账,正热闹时,就听见老虞在对面伸长脖子野狼觅食的吼,“106五个流氓,你们他妈到底洗不洗,让我一个人呆这儿守灵堂哪!” 
男生洗澡不比女生讲究多,直接跑淋浴房冲个凉快,苏路留着短短的板寸,哗啦啦一扒拉就了事,打开门缝,外面排着一长条,咂咂嘴,瞧见一熟人,老实乖巧的样子。 
“韩韩!”苏路堵着耳廓的水粒招手叫,“你怎么在这?” 
韩韩张望着遥遥笑,“我们楼淋浴坏了,懒得去浴室挤,就跑这边了。” 
“赶紧过来吧,我这就好了。” 
韩韩高兴的笑开一口白牙,端着东西就往里跑,走过苏路外侧的隔间时,突然那扇门一开,苏路在鼎沸的人声中模糊想起旁边应该是阿田,就瞧见伸出的手粗鲁卡住韩韩的肩,撕扯般的往里拉,苏路依稀听见阿田轻声说哥,这边。韩韩脸色怪异的被拖进去,可你还没洗好呢。阿田哑着嗓子闷闷地讽笑,兄弟俩挤会儿怕什么了。 
苏路摔摔脑袋,这对兄弟说不出的怪异,但懒搭理别人的事儿。 
一闪神,就瞧见郭骁理直气壮的怵过来,“洗好了吧?快些,我排你后边。” 
苏路本能的怪叫一嗓子,撅起后背占住不让,“这哪儿来的蛮夷,招呼也不打就抢良民的地盘啊?” 
郭骁从眉头拧开黑口黑脸的挑衅,小崽子对他客气当福气,一脚抵住木门,碾着肩膀硬挤进去,小隔间瞬时笼得热气腾腾,水柱在周遭冲撞。

郭骁火大的把炉灶折腾的乒乓响,转头问酗酒的不良少年,“晚饭吃什么?” 
苏路很有礼貌的笑了一下,郭骁抽筋地思量,这丫醉了比没醉好收拾,“你饿了?真像猪。不过不要紧,乖,我没看不起你。” 
你她妈的!我还跪下磕头,多谢你没看不起我。 
苏路的醉品绝对一等一,始终保持抽搐般容忍的微笑,“等会儿我娘回来,她会做好吃的罗宋汤,炒虾仁。” 
成啊,罗宋汤,炒虾仁,难不倒早当家的劳动人民子弟兵。 
“郭骁你口味重不重?我娘的生菜牛肉片滴些柠檬汁,清淡又入口。” 
你够了啊!生菜牛肉片哪这么讲究? 

“好吃么?”捣哧半天,总是关心市场反响的。 
苏路一本正经得笑一下,突然拱起鼻子学猪“嘿嘿”叫了几声。 
“我操!”郭骁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信心砸成千万片地拉醉鬼少爷起身,“得,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赏脸去睡吧。” 

为什么会这样子? 
郭骁窝成卷心菜,噶蹦着牙想不通,这醉鬼非死活抓自己挤在单人小床上,推也推不开,甩也甩不掉,也不知道究竟真醉假醉,呕吐疯话打架骂街一概没有,单傻兮兮笑的让人发渗。 
“喂。”身后一阵乱动,郭骁厌烦的挥手掌,“老实点睡觉!挤成这样虐待客人,你还想怎么?” 
“回头啊,我要给郭骁说话。”苏路打着酒咯,叽咕的冒醉意。 
“自个儿对墙唠叨去。”郭骁僵着背不肯动弹,俩男人躺一块儿还面对面?想整死他也不用这么狠。 
“奥。”醉鬼很安分得磕磕床头一大片墙面,“郭骁,原来咯……你在这儿呢。” 
郭骁蒙大白眼。 
“刚才我瞧见苏路了,”醉鬼兴奋得很,“苏路说……说咯……,郭骁心眼里装满一个特讨厌的人,郭骁喜欢这个人,郭骁糟糕了。” 
“……那个人知不知道?”糟糕了的人嗓子很哑。 
“呵呵,咯……呵,苏路多精啊,他能不知道?他是装呢。咯……” 
“恩,骂得好!”醉鬼也很唾弃缩头乌龟。 
“那他心里怎么计较?”管他真醉假醉,话说到这地步,也该摊牌了。 
苏路闭了嘴,开始咯咯傻笑,郭骁心里沸腾煮热水,悬了嗓子被活活吊着,等半晌没听到答话,人被捆在火炉口烤,身后却翻天覆地的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 
“你干吗!”瞬间脸涨的和醉小苏不分上下的嫣然,“好好的讲着话,脱衣服做什么!” 
苏路无辜,“我热啊——啊热啊热。” 

薄薄的单衣摔在地上,青春紧致的胸膛在黑暗里火热散着月牙白的诱惑,郭骁咬得牙龈烧疼,他醉了,他的确醉了。 
真他妈的,栽得莫名其妙,一句不成章法的叛徒,一个垂死干呕的接吻,一个乱脱衣服的醉鬼。 
抓不住他,活活陪了自己不死不活的陷在坑里。 

那你凉快去吧,郭骁灰心的咕哝着,强制自己闭眼转身,可那人偏不知死活的向鬼门关凑,

浓醉的酒气喷郭骁一脸,“喂,听我讲完啊。苏路还说呢,咯……郭骁这苍蝇整天的绕,替他收拾残局,给他预留军服,逃也逃不开,然后……” 
“……然后怎样?”兔崽子,给你最后一条活路。 
“……然后啊,咯……苏路也掉下去,糟糕了。” 
鞭炮在寂静荒野震天响,纠缠许久的困境在糟糕两字里看到了出口,郭骁眼眶一疼,心口汹涌开浓浓酒气,捏捏拳头,有痛感,再捏一下,痛的活生生。 
突然转身,凶猛恰紧苏路的肩膀压下去,“小畜生,我给了机会逃的,是你非要跳火坑里陪我。” 
苏路痛着傻笑,干涩的唇舌在情欲和醉意的纠缠里幻化致命,郭骁怎能抵抗,骂咧着直接窜出舌头打勾,肉刺酥麻的堵住俩人的呼吸,酒气呛得舌肉痉挛,纠缠着拖出银白口水。 
舌头造了反,晕的其他器官血红一片,盲目躁动中抚过寸寸温热。 
怎么这样子的热,真她妈热。 
扒光你,要凉快些,罗罗嗦嗦的衣物,在青春火热的放肆里轻而易举弃甲。 
苏路难得乖顺,在近乎暴力的舌吻中软成稀泥,直到无法呼吸的咳嗽,才一放开却又不安分的乱动,手指的往下身刺,点的郭骁手背胳膊尖尖疼红。 
“干吗呢你……”郭骁喘着粗气,无法控制的抓住苏路四处造反的爪子,“……耍什么流氓?” 
蠕动密贴的身躯间乱糟糟,本就少得可怜的衣裳薄片早在胡乱中飞花退开,醉鬼在飞花里晕开陀红的脸,瞅住先告状的恶人无辜呆笑,“……你这无耻的德行,到底谁耍流氓?”

这是不是恋爱? 
苏路不知道,恋爱是一个正常的字眼,可他和郭骁之间的越轨决不正常,俩个男人,像动物一样的发情,接吻,做爱。 
可是,可是,总是想着他,看见他烦躁的牙痒,不见他又难受的心疼,想让他总看着自己,想让他只对自己特别好,在一起时别别扭扭的高兴,如果这不算恋爱,苏路想,自己可能是智障。 
怎么办呢?管不了那么多。 
反正现在这样挺好玩,挺快活。 
青春可以不负责任。 
苏路只要自己觉得日子过瘾 就可以了,一贯如此。 

苏老娘没俩天就出院了,数落起家里折腾得太脏时,精神好的邻里四方都赞叹,苏路被骂的脸红脖子粗,“你住个院吃什么人参了?家脏些有什么,能住不就成了。” 
苏老娘气的发笑,“你这孩子真是惯坏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倒也学学你同学,就是那天陪来医院那个,人家多成熟,办事情妥妥帖贴……” 
“我能和他比?”苏路冷冷讥讽,背过身却傻子般开心的笑。 

回校前一天晚上,郭骁死活命令得先碰面,再一块儿上车。苏路老大的不乐意,你腻不腻味啊?少男少女谈恋爱哪?还手牵手过马路? 
郭骁在电话那头闷声闷气,我是不知道少男少女谈起恋爱来什么样,不像有些人初中高中马子一把把,我只想和你多呆会儿,嫌腻味就算。 
喂,苏路听的浑身发麻,你酸言酸语什么意思啊! 
嘟——电话很干脆的挂断。 
苏小英雄豪迈的把听筒扔开三丈远,毫不在意的继续打电玩。然后,隔天同样豪迈的一早出门,赶着首班公车守株待郭。 
“你不说腻味么,那还占了位子等我?”郭骁看着占住最尾排双人座位的苏路,眼神一闪一闪的坐下来。 
“我等蛤蟆呢,”苏路冷冷的哼。 
小崽子自尊强过天,郭蛤蟆满着笑脸,抓过苏路的手,一茬一茬的塞东西。 
三明治,火腿,橙汁,猕猴桃。 
苏路撑的满嘴咕噜噜,脸蛋圆溜溜。很好哄地高兴起来,瞅没人注意,揪了一口郭骁的嘴唇皮儿。

也没心思看书了,直接闯回寝室发闷,踏在林荫道上,脚底下的落叶踩的噶吱响,苏路抱紧胳膊讪笑自己,郭骁什么德行,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抱负他的理想就是冠冕堂皇的一套。 
苏路觉得那些东西很做作很恶心,但跟犯白痴似的较劲,要在郭骁心里挣一个更重要的位置,自己明明没有想过要爱他,没有想过要把这种越轨的关系持续多久,真奇怪。 
在自己没有玩腻之前,不许那个人有些微轻漫。 

如来神脚踹开斗室门,瞧见哥儿几个全都挪在一块儿磕着核桃扯天。 
“靠,你们这群米虫,敢情全躲窝里发傻呢,早叫我一声,开牌局啊。”苏路嚷着,就瞧见阿田冲自己挤眉弄眼,又指指闷在床上不吭声的丁一。 
“这是怎么了?” 
“还不就是那姓叶的小娘们?被人抢了。”罗健怒其不争的左一鞭子。 
“真没出息。”王可跟上右一鞭子。 
丁一挪挪肩膀,无颜见江东父老的哆嗦一下。 
老虞慈眉善目,剥了壳的核桃肉递过去,丁一伸长脖子噶甭噶泵的嚼了。“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女色么?让阿田教你两手。” 
阿田悠悠然,“这种小儿科不劳我出手,苏路足够成了。” 
苏路恼火的抓起枕头一抽,“到底怎么回事?一丁卯着叶柳妮不始终痴心无改么?” 
“他是痴心无改,可隔屋常松也没闲着啊。本来叶柳妮是对谁都没正式点头,可今晚哎……跟着常贼子去小食堂看电视吃点心去啦。” 
啊,那不就分出胜负了?苏路一挑眉,阿田表情丧门的微点头。 

“嗨,叶柳妮忒没眼光,常贼子哪儿好了?”阿田拉着苏路给失恋着打气。 
“可不,成天抹的脑门光亮,开口马列主义四字成语,真败类。”想起他抹着痞子头和郭骁聊五好青年的德行,苏路那个叫愤慨。 
“猛踩女明星小卡片就以为自己是少女杀手了?” 
“早饭买得快,抢到个肉包就封号夺宝奇兵了?” 
“每顿都吃的不剩一颗米粒儿就当为国争光了?” 
“他还说我倒米饭太多,浪费粮食。”新仇旧恨哗哧哧的涌,苏路太愤怒了,“弱智,要谁都跟他一样搪瓷碗盘舔噌光的,还哪儿来粕糟运去喂猪?” 
“没错,饿死了猪,祖国人民没肉吃,他存什么心哪!”简直是财狼虎豹。 

“那厮就爱耍阴的!”满腔仇恨被煽动,丁一核桃喷的天女散花,“你们以为小叶怎会答应吃点心的?因为他满腔哀怨,说凭能力论,没当上班长实属埋没,郁郁不得志的小样,你们说,这是大老爷们作的事儿?”


“什么班长?我们班不还没选干部呢么?”苏路听的一头雾水。 
“没选难道还一直不选啊?”罗建被瞅着自己辛苦抗来的核桃就这么被糟踏,火大的抽起皮带舞舞生风,“系里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公布呢,常小贼一直觉得当仁不让,没想到今天系主任先找他谈心来着,让他摆正思想,战场失利,当然情场就耍阴招了。” 
“那谁是咱班的班长?”苏路同情的拍拍丁一,无所谓的问。 
“干吗?”背脊有些发冷。

“你小子还敢装蒜!!!”五条恶狼绿着眼睛就撕了上来,“以后军阀统治,好处可得留咱们窝里人知道没?” 
“什么啊!烧坏脑子了吧你们!”苏路挣扎。 
“装!你老同学力荐的,说你的能力他最清楚。” 
“还能谁?实话说吧,要不是他力荐,美差准落常小贼身上。你想啊,郭骁是咱们俩系的导生,他出面说你能力强,配合默契好,系主任当然觉得他的意见比较中听。” 

“这叫什么事儿啊!”苏路蒙着脑袋,火大的嚷起来。 
班长?班长?班长!! 
靠!就自己松松垮垮的德行,不是剥了皮给参观么? 
手段用到这地步,好歹该让当事人知道吧! 
还能力?我呸,我什么能力,我就床上的能力那崽子才尝过。 

“你干吗,反应过度成这样,”阿田溜须拍马的给班长捶肩,“要别人可能还真被拿话,可郭骁出面推荐任谁都服啊,连着军训一个多月下来,他为人大伙谁不服?他还能给老同学猫腻?” 

你真以为他不猫腻?? 
苏路愤愤,咬着嘴皮心里滚烫。 
他要不猫腻,我脱光了任他摆布!! 

心口疼的让呼吸成了困难。 
郭骁不知道如何阻止这疼痛。 
他抡起巴掌,狠狠扇着自己的脸。 
告诉自己,那个人,骗你呢,不要相信。 
次晚,苏路傻乎乎占了位子,回过神才想起郭骁大半不会来,正打算撤就瞧见胖子一如既往的仇恨眼神。 
哼,我还偏一人占着,好歹不让你用来糟踏良家妇女。 

倔脾气梗啊梗,脑子蒙蒙想着早课时系主任宣布班长任命,常松拉足了一张马脸,苏路心虚的脑门发凉,大学重个性发展,说穿了班长就不管什么事儿,顶着名声闲晃荡,但凡好处却先轮,简而言之,肥沃农田种鲜花,真他妈美差。 
郭骁伸出了手掌,试图拉着他转变。

天马行空的发着傻,突然身侧一暖,旁边的椅子被轻手轻脚放下,阴影笼的看不清字,抬头瞧见郭骁挪着一大堆的课本实验册坐下来,看看苏路坑大嘴巴的傻样,温柔笑着一耳剐,“什么呆相,我家这口子怎这么丢人?” 
郭家那口子脸皮一晕,嘴硬的摇滚无极限,“谁、谁谁、谁呢?您怎有空来视、那个察工作?” 
郭骁看着小结巴,笑的高高兴兴,“你占的这宝座真不错。” 
“不看是谁!”给了鼻子就上脸,“说,怎么来这儿自修?不怕耽误了革命事业?” 
郭骁抓起苏路的手往口袋里塞,体己的紧握住,“更怕耽误了你我的金玉良缘啊。” 
苏路受不了的死里吧叽翻个白眼,“你糟糕了,你真糟糕了,你居然这么喜欢我。” 
“是啊。”郭骁握紧口袋里的双手,幸福到一塌糊涂的眯眼,“你不也是?” 
苏路一呆,憋着嘴低头小声咕哝,“……我可没啊,我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玩的,我可没打算
……” 
“嗯,说什么啊?你倒是大声点儿,我听不清。”郭骁一手揣桌下捣哧不道德的勾当,一手翻的书页哗啦响,苏路瞅一眼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心虚着支吾换话题,“哎,问你个事儿,干吗……” 

“郭骁?”突然被打断话,苏路老大不高兴的扭头,却见一美人胚子冲着奸夫甜甜展开笑颜。“你也在这儿自修?前几天怎么都没瞧见?” 
苏路抿了抿嘴,不动声色看着。 
“嗨,真巧。”郭骁礼貌的招呼,“我没定处,哪儿空就往哪儿跑。” 
帅哥美女热络的招呼一通才道别,苏路似笑非笑的火星四射,“这谁?” 
“中文系一年级,骆怡。
“怎么认识的?” 
“都是学生会干部,工作认识。”简洁交待,坦白从宽。 
“挺漂亮啊。” 
“还行……”经验教育郭骁,敦厚狡猾巧妙融合,抓的小崽子脖痒痒,“你比较赏心悦目。”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承蒙不弃,再接再厉,啊哈哈~~瞧你这话说的。”苏路天真无邪的笑着翘二郎腿,迷到谄媚奸夫发晕。“我还没问完呢。” 
“是,您说。” 
“干吗拉我上班长那活?” 
郭骁面色一正,“不好吗?多少人想当呢。而且这样我两相处机会多,免得你火头火脑闹着说被冷落了。” 
“去!”苏路唾弃的一坑,“多少人想当也得看够不够格,我什么料你不清楚?到时办不了事被笑话,俩人面子里子全丢光。” 
“你倒是出息点成不?那些官事特简单,你看着犯难是因为以前你小老百姓一个,别人不搭理,一旦抗上官牌就什么都好办。再说了……”郭骁一顿,换本实验册作笔记,“有我在上面顶着,不会让你被困到。” 
苏路心口一烧,被抓着的手异样热,这个人可能喜欢自己到着了魔,窃窃得意悄悄高兴又隐隐想逃,埋着脑袋一磕一磕,郭骁起劲的继续说着,“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该盘算一下了,大学混个干部做可比中学时值多了,接触社会机会多,成绩的影响也大,以后找工作优越性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我只不过给你起个头,自个儿……” 
“我困了。趴一会。”苏路一听这套就糟心,狠着劲儿要抽手。 
郭骁抓紧了不让,孩子似的得意摆脑袋,“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休息。”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来几的拉起了跑。

刚出五院门,郭骁就火烧扔开交握的手,恼的苏路暗骂丫做婊子还想立牌坊,烦那做作德行,索性把书全往郭骁手里扔,捏着空拳头得意的哼歌。 
郭骁也不罗嗦,迈开大步就往黝黑角落里绕,拐到暗处时哼哼唧唧的弯着腰耍浑,手要断了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爬!苏路恶心恶胆的笑,让你装,我就这么两手踹兜里不动,你能怎么样啊? 
那就算了,劳动人民装模作样的叹气,哆嗦着腰匍匐前行。 
哪就算了}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接吻高手吗?或许你还没有另一半,那也就将就看着吧,看完以下姿势也是醉了,我表示我服!

图例口味略重,请勿模仿。


预期效果:亲吻是前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前戏时,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怎么做:想象你的舌头就是一部运转良好的打桩机。

注意事项:频率要快,从各个角度冲击她的唇舌。

预期效果:以全局思路来看,前戏就是一个润滑的过程,请你从头开始!

怎么做:脑袋里想象你最爱吃的东西,有助于生津,然后,用你热情的舌头尽情作画吧!

注意事项:事前不要抽烟,禁忌韭菜大蒜,而且要刷牙!

预期效果:从进化论角度看,强壮的雄性往往能俘获芳心,请用这种姿态秀出你的攻、敏、耐!

怎么做:撅起嘴巴作为缓冲,用灵活的脖子做出高频率的活塞运动。

注意事项:注意你和她之间的距离,用力过猛撞到鼻子的话,会让你在上床之前哭出来……

预期效果:女人是很容易产生不安全感的动物,所以你要用这种长时间亲吻呵护她。

怎么做:嘴巴能张多大张多大,包裹她的口鼻部位,按照你的喜好加上抽动等小细节。

注意事项:不要一边做一边发出“啊――”的声音,这会让你看起来真像个脑瘫。

预期效果:你把爱情当做什么?“你是我的全世界”这种视角太狭隘了……告诉她,你是我的全宇宙!

怎么做:接吻后,猛吸,在你们的口腔中制造真空,以唇间为圆心扭动脖子。

注意事项:因为要憋住一口气,肺活量小或者心脏功能有障碍者请慎重。

预期效果:也许你的技巧差强人意,其实满心的激情才是你的制胜法宝,就三个字:直!接!上!

怎么做: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腹肌用力带动上半身瞄准她的嘴(脸)亲过去。

注意事项:发力前头向后倾斜,经过短暂的制动后可以增大运动半径!

预期效果:亲吻时嘴被堵上了,这时候就要用其他感官交流,比如眼神。

怎么做:电影里告诉你,深吻时请闭眼,扯淡!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深情地看着她!

注意事项:双眼焦点定在远方,避免斗鸡眼现象,否则前功尽弃。

转自“拯救直男癌”公众账号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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