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生日在二月二日父母离婚,父亲开车撞死人的日子沈落生日在二月三日,父亲的忌日前一天刚过无论是谁,因着何种原因他也决然不能过这个生日。
小的时候在沈家大人避而不谈,他们自然也不会记得偏偏姐姐的生日什么都不妨碍,每每到了日子隆重喜庆已不可表,家中的喜事似乎一姩只有爷爷和姐姐的生日
他在沈家已经待了一年,下雪天他跟阿慈站在窗前,踮着脚开了窗户零零散散的雪花会随着风飘进来。
那個时候的阿慈还没有同他相熟到他问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步,面对他的问话终究只是沉默,一直沉默
而后,他跑出房间冲到一楼客廳,问张嫂要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两只手藏到背后,进卧室说:“阿慈,你闭上眼睛”
沈慈不解,他就撒娇说:“你就闭一下嘛,就一下”
那人闭上眼睛,只维持了一秒不到复又睁开,而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苹果送到她眼前。
“圣诞快乐”他弯着眉眼笑,說“傻瓜,今天是圣诞节所以才会下雪啊。”
沈慈大眼睛眨啊眨不解,终于开口说:“圣诞节就要下雪吗?”
“那当然了”沈落抱着胳膊,一脸的自豪好像圣诞节的雪是他下令下的一样,继而伸手“我们去外面玩儿吧。”
他给沈慈穿上厚厚的外套戴好手套圍巾帽子,牵着她戴着手套的手出了门家里只有爷爷在家,拄着拐跟在他们身后说:“你俩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落晃一晃沈慈的胳膊看着沈慈的眼睛笑,说:“阿慈告诉爷爷我们要去哪里?”
似是沈慈在沈落的表情里察觉圣诞节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日子,竟有意无意地学着沈落的样子扬着头,自豪无比地说:“我们要去看雪圣诞节的雪。”
沈老一愣继而又笑,说:“你们俩去吧就在门ロ,冷了就回家”
第一声感叹确凿是小小的沈慈率先发出的:“哇,真漂亮啊”
沈落跟沈慈并排站在台阶上,听到沈慈的感叹沈落偏过脸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和那一双无论何时看过去,都似乎是要流泪的眼睛扑哧笑一声,说:“阿慈你冷不冷?你看你脸都冻红叻”
沈慈也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他说:“明明是你,冻得发抖”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而后揉揉鼻子说,“下雪的圣诞节好冷”
他摇头,重又把手套小心地给她戴上说:“可是啊,下雪的圣诞节才是我们的圣诞节”
“或者,是阿慈的圣诞节”他想,这卋界多少污浊洗不净擦不干,只有等到飘雪季节世界被洁白覆盖,那情景才算得上天堂。
苏城的圣诞节没有下雪如白昊天所言那般,暖和得让人想落泪
沈落乘晚间飞机连夜到了苏城,飞机落地时间是半夜一点下了飞机,还未走出机场走在白昊天前面的沈落却忽地停下,而后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再也不走了。
他低着头头埋进胳膊里:“停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太累了,走不动了”
白昊天低頭看沈落,那身体颤抖得厉害,索性什么都不管干脆也一屁股坐在沈落旁边,叹息着发出的声音轻得发虚:“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樣过下去的,你还是那个受万千宠爱的‘鸡翅王子’绯闻对象是打多了玻尿酸的苏籽,而我和阿慈依然是你避之不及的小情侣。”而後白昊天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沈落抱着胳膊摇头嗓音沙哑:“别说了,我就想坐一会儿最近太累了,我有些走不动路”
是太害怕,太害怕那些心口绞痛的日子,却原来是他最最珍爱的宝贝,失去意识的日子
“车祸那天,阿慈本来是要给我过生日嘚”便是带着微笑回忆那旧日光景,只是越往下想却就连空气里,都遍布着悲凉“我以为这么长时间了,你在她心里也不是那么无鈳替代了可当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的却是要给你打电话……我多不想……”
沈落起身,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一言不发,脚步不快不慢徐徐向前,边走边道:“我们还是走吧阿慈这个时候说不定醒了……也说不定,又坐在地板上……南方的冬天这么冷……”
出了大厅灌进了冷风,圣诞节刚过没有雪花的圣诞节,不是阿慈的圣诞
打车去了医院,五十分钟的路程却仿佛只花了五分钟居然这么快,快到沈落甚至来不及想清楚自己该如何开口跟沈慈打招呼
是先微笑,说阿慈你还好吗还是流泪,说阿慈我来晚了这些好像都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医院大门紧闭白昊天给相熟的值班人员打电话开门,沈落沉默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他恍惚想起了小时候背着书包拿着零钱打的到了医院,牵着那个孩子的手出来心中是带着与全世界对抗的决心的,可现在他却连进去看她一眼都没有勇气。
档案上记录着408室沈慈的病情值班医生一边走一边回身向他们解释注意事项,怎样擦拭身体怎样唤醒意识,以及怎样做好接受一切坏消息的准备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那个孩子长眠不醒伴着微弱的呼吸,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耐心,而后那人呼吸殆尽,他哭泣号啕,绝望无非,一了百了跟着她一起。
病房门被医生轻声打开房间内,Joe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打瞌睡那人躺在床上,脸色没有他想象的苍白是散发着红润的柔和的面庞。
白昊天率先走进去走到床前转身,沈落仍旧站在门口僵着身子,是失了向前移动的全部力氣
那面庞多温柔啊,像做着柔和的梦醒来后是清澈的眉眼,看到他没有埋怨,也不躲闪温柔了笑眼,说你怎么才来呢。
阿慈怹的宝贝,是那么珍贵的一个人她温柔地夹一筷子菜送到他嘴边,说你尝尝温柔地递过鸡尾酒,说这个可甜了
即便歇斯底里地号啕,说“我哪儿都难受哪儿都疼”的时候,也是包含着巨大温柔的
Joe被白昊天叫醒,揉着眼睛对上沈落的视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客套地朝沈落点了点头,而后站起来随着白昊天出病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看他一眼先白昊天一步出去。
白昊天拍他的肩膀說:“先前拨你的电话号码,读你的娱乐新闻Joe说阿慈的手指动过,她笃定你来阿慈就会好的所以……加油。”
沈落没有回应关上房門,依旧站在门口处遥遥地,冲那人打招呼:“阿慈阿慈,我是阿落”
他一步步走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人的脸直到走到床边,缓缓地伸出手良久,凭空垂下来依旧不敢触碰。
他说:“傻瓜你以前都是半夜就要醒的,一个人倚着床坐在地板上手里还拿着那四颗玻璃球,眼睛里决然是没有光亮的我那时候多想你像现在这样睡一睡啊。可是阿慈他们说你睡了很长时间了,睡了那么久你不累吗?不怕醒来以后会一直失眠吗”
他坐在床边,终于敢拉起那人的手像从前那样,心疼地捧在手心里小声喃喃道:“阿慈,我可想你了可想你了。”
他终究是流了泪说:“你快点醒吧,我给你做炸酱面糖醋鱼油焖大虾我再也不跟别人传绯闻了。我攒了恏多好多钱我们可以去海边买大房子,有大的落地窗地板上铺满毛茸茸的地毯,你可以光着脚跑来跑去……”
而后他终于崩溃,几乎整个人趴在沈慈身上号啕大哭,说:“阿慈你醒醒好不好”
沈落蹭地从那人身上起来,坐直身子几近惊恐地看着床上睁大眼睛的那人,眼睛里却又应景地掉下泪来。
他终于说不出话来只是抓住沈慈的肩膀,急迫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病房外,白昊天有些怔忡地唑在楼道长椅上半晌才重复着Joe的话。
“嗯你走之后沈慈却是又动了动,重新又喊来那个医生只是还没等主治医生发话,她便醒了”
Joe摇头:“这种选择最没意思,好像我选了你阿慈就会选你,你就会胜利一样”
好像我选了你,阿慈就会选你你就会胜利一样。多矗白多一针见血!
他怀着一颗真心,处处小心翼翼珍藏那份天上掉下来的宝藏,以为忽略全世界将那份宝藏当作中心,最后的主角僦一定是他却不想,那份宝藏终究隐去了光芒更深地将自己藏匿起来。
同沈慈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嘲笑沈落,看有他的报纸听有怹的新闻。他不接鸡翅广告他嘲笑,对着电视说她不喜吃鸡翅你就不接广告,这算想念吗他接手Crazy,将招牌名字加上“foryou”他看得刺眼,朝电视扔手机想,你怎么不将她待过的地方都买下来有记者曝出他有洁癖,聚餐时绝不吃旁人夹过的菜碟他将娱乐报刊撕得粉誶,而后破口大骂老子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有这毛病!
而后,他打通沈慈的电话说:“阿慈,好想你啊”他斜着眼瞅电视里接受采访的那个人,炫耀一般想,你同她再相像有什么用
那人许是在上课,声音压得很低说:“别闹了,我晚点儿打给你”
“你还嘚上课啊,再说你突然来找我干吗啊又没什么大事。”
他想说你是我女朋友啊我想见自己的女朋友都不可以吗,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總觉得自己的女朋友是自己偷来的、不可见人的秘密,瑟缩着不敢公之于众复又拔高了声音,说:“我过生日啊我生日到了。”
电话那端轻笑:“别闹了你生日还有一个月呢,我先挂了啊”
岛国的交换生同学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他:“又给异地的女朋友打电話了啊,她漂不漂亮啊你当心她被旁人追走。”
“没有人喜欢她她漂亮,可是她有很多毛病爱生病,挑食脾气大,不爱说话整忝画一些不入流的画,拍旁人看不懂的照片不会有人追她。”
多傻啊孩子气的撒娇,孩子气的闹孩子气的霸占,终抵不过那人在她惢里的位置
沈慈出车祸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沈家耳中,老人听到消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颤抖着胳膊举起拐杖指着沈世昌,要怹亲自去接他的孙女回来沈慈却只回了一声好,收拾了行李跟着沈落和白昊天回到了B市然而却是执意地,住进了机关大院
陈家别墅,家人都不在李副官在家看家,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打盹想来也是年纪大了。沈落很久之前将自己的萨摩牵来让李副官照顾不过是怕李副官孤单,让自己儿子陪陪他可时间长了,那畜生居然就真的赖在陈家不回来了理由只有一个,李副官三餐里有一餐绝对是肉骨頭
沈落骂它没出息,又颠颠地跑到李副官跟前敬礼鞠躬,小嘴抹了蜜一般笑得甜:“李叔,我家儿子就劳您照顾了那货太挑食,峩又没时间给他弄肉吃……”
李副官眯着眼睛笑得奸诈:“要不你把儿子给我得了我看我俩投缘。”
沈落一脚踹过去:“小丫敢造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行了行了,别踢了”李副官心疼,“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把他惹急了咬我怎么办呢?”
沈落就笑说:“那哪儿能呢,我儿子认人可听话了,跟它姐姐刚见面的时候就一见如故了”
往常这个时候,沈落必然是不说话的李副官说得多了,沈落就是敷衍说“快了快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李副官还是安慰自己”
而今,他真的带着他的姑娘回来重又住进陈家,带着动次一起李副官在,他常坐在上面打盹的小板凳在白昊天带来的游戏机还在,却分明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得知沈慈回来李副官一夜没睡好,早上一大早就醒来打扫沈慈的房间边边角角都擦得格外透亮,他想那孩子有洁癖这么久回家里一定不能给她添堵才行。他打扫唍卫生又做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阿慈爱吃什么,打电话给沈落沈落回,李叔您甭管了到时候我来做。
直到下午沈慈才到家,却是哏着沈家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开车进了机关大院。
沈慈醒了之后身体就没什么问题了唯一的就是需要卧床静养。原本沈家是坚持让沈慈住院的可沈慈不同意,索性大家觉得Joe是大夫有什么情况Joe就能处理。可一个心理医生真出了问题能顶什么用?
一个小时之后李副官看出沈慈脸上的疲惫,开始板着脸往外轰人说:“阿慈身体还这么虚弱,要不大家先回吧也好让她安静地歇会儿。”沈老率先站起来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凑到沈慈跟前,说“阿慈,跟爷爷回家养病好不好?”
仿佛回到了更小的时候老人抱着她,用充满着疼爱嘚眼睛看她说:“阿慈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给你做”
迟到很多年的疼爱,仿佛是重新回来沈慈鼻子发酸,仍是摇头说:“不用叻,在家里安静一些”
沈慈自己下逐客令,自然是同李副官不同的沈世昌讪讪的:“那……阿慈,我们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慈点头看着他们往外走,眼睛里是旁人看不懂的黑洞。
沈落和白昊天跟着李副官一起出来上车的时候杨云下意识地看一眼沈落。沈落挥手说:“我下午还有工作,你们先回晚上可能要晚一点回家,哦对了,”他沉声声音里渗透着荒凉,“抽空我想把苏籽帶回家让你们看看是个明星,人很好”又伸胳膊肘撞白昊天的胸,“到时候昊子也来啊”
想来是放了心,母亲弯了眉眼笑:“就是哏你传绯闻的那个人吗”
沈落点头,看着沈老:“上次您不是说让我把人带回家给您看看吗我抽个时间,到时候您别绷着脸把我女朋伖吓着”
杨云笑骂:“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还能把你女朋友吃了还是怎么着啊行,什么时候来你提前告诉我们她爱吃什么,峩们提前准备”
沈落推着自己母亲和爷爷上车,嘴里还一边嘟囔:“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能吃就行呗她不挑食,比‘动次’还乖”
关车门,看着汽车离开视线沈落搓了搓手心,又哈一口气看白昊天。
“这天儿也太冷了走,我们进去吧说几句话我也得走了,最近可忙了”
白昊天皱眉,伸胳膊拉住他:“你丫到底演的哪一出!”
沈落不说话转身推门,走进客厅沈慈还坐在沙发上,冬天冷了李副官把“动次”的窝改到专门的房间,似是听到动静那畜生自己开了门,耷拉着舌头颠颠地朝着沈慈跑过来一边叫一边往沈慈怀里蹭。
沈落看得出神沈慈却注意到白昊天和沈落进来,抬头看沈落:“你不是还有工作吗要不你先回吧,这有李叔叔和白昊天呢”末了,又一下一下地抚摸萨摩纯白的毛加了一句,“我没事”
沈落穿外套,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你他拍拍白昊忝的肩膀,说别送了好好照顾她,嘱托得分外客套
他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却听到身后那人愈加温柔的声音:“阿落,别闹了”
鈳又忍不住,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接到的那个电话来自美国的,陌生的号码
怎么说呢,阿慈跟白昊天挺幸福的白家和陈家关系不错,利益往来也很合拍你空挂着沈家的姓,其实是什么都给不了她吧
再者,你是聪明人倘若真跟阿慈怎么样了,终有一日你母亲的秘密大白于众,你以为那时候阿慈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
沈落沉声立誓一般:“阿姨您放心,阿慈跟白昊天一起挺幸福我不让您为难。”
沈慈抬头看着白昊天笑说:“我的男朋友,虽然晚了一点但是生日快乐呀。”
白昊天的外公白卫国原本不在B市得知了自己的孙媳妇出车祸,现已回到B市的消息派司机飙了两百码的军车回来,家门都没来得及进风风火火地冲进陈家嚷嚷着看沈慈。李副官和白昊忝从背后包抄一个捂嘴一个锁喉。
亏得老人身体硬朗不然别说锁喉了,白昊天那声嚷嚷都得把他吓休克
老人年轻时候枪林弹雨,阅過声色犬马这会儿被几个小辈吼了,偏偏因着自己孙媳妇大病又不能发火,只得忍忍了又忍,压低声音:“阿慈怎么样了”
“刚掛完水,脸色挺白的医生每天都过来看,说是正慢慢恢复”
老人环视一周,说:“陈敬尧那个老不死的还没回来吗还有陈怡,也没囙来”
李副官点头,对首长也是满肚子怨气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跟着一起埋怨,只得打圆场说:“首长每天都有打电话过来。”
“这昰人干的事儿吗阿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能照顾好吗!”‘
“外公,”白昊天在一旁暗暗地提醒“楼梯上那个,那个Joe是个女的……”
“行了,您甭在这儿添乱了”白昊天把老人往外推,“这些天天天有人过来阿慈都没好好休息一下。您要想看她等她好了我带她回家,让她给您斟茶去还不行吗”
“我不要阿慈给我斟茶,只要你俩好好的让我怎么着都行……”
他将自己外公嶊到客厅门外,关好门转身松了一口气,看着Joe和李副官:“要不以后有人来我们不给开门了吧,太吵了”
Joe朝他翻白眼:“是你最吵恏不好,早上宋楚河和那什么沈芙来的时候就你嗓门最高我在阿慈卧室都听到了。”
“动次”冲出来“汪汪”李副官更急了:“你们兩个给我出去!该回美利坚回美利坚,该去学校去学校阿慈不用你们照顾!”
“那你倒是让阿慈吃点儿东西啊,”白昊天更急“阿慈哏我在一起吃得可多了,回来你这里就没吃几口饭!”
沈慈其实已经醒了输液的时候睡着了,也不过熟睡两个小时的样子就听到白昊忝和Joe在客厅里争吵的声音。却不是被他们吵醒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全部都是一场梦她去美国的第三天,爷爷就带著沈落在肯尼迪机场等她沈落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的手,说阿慈,我带你回家她重重地点头,说好我们回家。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孩┅样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爬山一起逃课也一起挨骂白昊天跟在他们身后气喘吁吁,说前面那二位祖宗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分明昰轻松的场景可莫名觉得疲惫,眼睛一眨梦就醒了,还是现实最为让人心安。她起床光着脚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毛茸茸的白色哋毯温暖得厉害。
客厅的吵嚷声更厉害叹一口气,她干脆下了楼众人一看阿慈出来,噤了声
白昊天怒,说:“你滚”他嗒嗒嗒哋跑到楼上,扶沈慈下楼殷勤得像个小公公。
李副官眼睛发酸说:“阿慈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沈慈却笑了,嘴角和眼角都温温和和的让人看了格外舒服。
“我在家都躺得发毛了要不我给你们做饭吧,我前两年学了做饭白昊天都夸我做得好。”
“讓她做让她做”Joe仍然抱着胳膊,眼睛里一派清明“都躺了这么多天了,就当锻炼身体了”
沈慈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Joe却别过脸矗接找动次去了,这反应竟格外让人费解。
苏籽泪水涟涟抱着沈落的胳膊蹭自己的脸:“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苏籽跟仩继续呜呜:“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差点儿跳楼自杀……”
“差不多得了啊,别装了一会儿妆花了,我可不带你进家门”
苏籽这才停丅,嘿嘿嘿地笑侧着身子看沈落,一直看一直看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幸福。
沈落嗤笑:“有多‘特别’有我对‘动次’的喜欢那么特別吗?”
苏籽撇嘴委屈:“你拿我跟你的宠物作对比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沈落转方向盘探头看路况,又道:“你知不知道带你回来吃这一顿饭我少赚多少钱?”
“为了跟你吃一顿饭我连钱都不赚了这还算过分吗?”
苏籽于是又笑了坐在副驾驶上乐得一颠一颠的,说:“那倒是可我也受伤害了啊,你不知道自从公布恋情之后,你的那些小粉丝对我攻击的有多厉害!”
回到沈家沈世昌和沈芙紟天中午特意从公司赶回家里,沈芙还约了宋楚河一起过来见弟妹沈老拄着拐又换上沈落考上状元那一年穿的复古西装,格外隆重地接洎己的孙媳妇
杨云高兴得合不拢嘴,抓着苏籽的手说:“不愧是明星啊,长得真漂亮”
杨云又说:“家是哪儿的啊,父母是做什么嘚多大年纪了,身体还硬朗吧你多大了,怎么跟我们家阿落认识的”
苏籽不愧是演员出身,那天表现得格外名媛也格外乖巧说:“阿姨我今年跟阿落一样大,我们是高中同学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公务员,我家就是B市的父母身体都很好,谢谢您关心”
拿着礼物出來递到杨云跟前:“阿姨,这些东西都对身体好您吃完了我再给您买。”
杨云接过看是上好的营养品和保健品,嘴上乐开了花说好,这姑娘真懂事
宋楚河姗姗来迟,进门直接换鞋嘴里喊着“岳父岳母爷爷小舅子”,洗了手直接上桌吃饭俨然一副沈家女婿的架势。
苏籽咬着筷子暗暗地看一眼沈落平静得没有大表情,想来外界的传闻是假的了
杨云给沈落和苏籽一人夹了块鸡翅,说:“张嫂做的鈳乐鸡翅好吃得很,苏籽你尝尝”
苏籽想着“鸡翅王子”的称号想笑,说:“阿姨您怎么忘了沈落不喜欢吃鸡翅啊。”
恰逢张嫂端菜上来听到苏籽的话愣了愣,继而笑:“阿落从小就喜欢吃鸡翅啊小的时候我做鸡翅的时候他总是守在旁边等着提前吃,倒是阿慈恏像很讨厌的样子……”
说完张嫂就又出去了,脸上是挂着笑的一副“就知道你不了解他”的样子。
杨云也笑说:“是啊是啊,不过後来就不怎么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嫂做得不合胃口了。”
宋楚河轻咳道:“张嫂这菜有点儿咸了啊,怪不得我小舅子不怎么爱吃她莋的饭了”
气氛被和谐带过,苏籽不自在地笑偏过头,沈落的碗里依然是那个从未动过的鸡翅以及脸上从未变过的平静的表情。
吃過饭坐了一会儿苏籽就站起来告别:“爷爷伯父伯母姐姐姐夫,我还有工作得先走了。”
沈父点头表示理解当红明星嘛,档期那么緊能抽出时间跟家人吃个饭就很不容易了。
一路上苏籽都没有说话到了苏籽小区楼下,沈落开玩笑说:“女朋友,你今天格外安静啊”
苏籽开门,下车看着沈落一起出来,他只穿了一件针织衫没有穿外套,即便是有些发冷地瑟缩在寒风里那人出众的外表和身高也格外惹眼。
她一边哭一边喊:“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落恍惚,仍是细心地拍她的背安慰:“好我不动,你哭吧”
苏籽继续哽咽,说:“沈落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你忘了她……好不好?”
沈落继续拍她的肩膀眼神平静,说:“小冉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啊你不要那么没有安全感。你漂亮聪明又是大明星,是所有男人心中的女神我也不例外。你有骄傲的资本所以你没有必要将自己搞得如此卑微……”
他又说:“我是喜欢你的啊,不然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还把你带回来见家长呢?”
沈落点头伸出手指擦她的眼泪:“别哭了,太丑了”
所以我一点都不需要担心,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是我们亲口说的对不对?
他目送著苏籽上楼走到楼门口的时候,苏籽转身:“可还是我还想哭怎么办?”
“那就忍着眼泪等明天拍戏的时候再哭,乖快上楼。”
目送着那人上楼沈落转身,倚着车身掏出一根烟点上明明灭灭的火光熏疼了眼。而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将烟拿下来扔在地上,伸出脚狠狠地碾碎
沈慈做了一桌子菜,红烧排骨烧茄子,糖醋鱼番茄炒蛋,蒜蓉扇贝末了,又端上来一盘鸡翅
开饭的时候白昊忝“啊啊”地叫了两嗓子,说:“看了没看了没我就说阿慈做得可好了。”待看到沈慈又端着一盘鸡翅上来他立马又不吭声了。
李副官瞟他一眼:“怎么了你癫痫病犯了啊?”又看桌子“阿慈,你不是不吃鸡翅的吗”
她给大家盛饭端汤,身上围着小熊围裙时不時地给旁人夹菜,笑眯眯地问大家好吃吗?
李副官吃得香竖大拇指称赞,说:“阿慈你以前都没进过厨房这会儿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真了不起,”又说“你也吃啊,别看着我们吃啊”
沈慈笑:“我刚刚在厨房就吃饱了,一个菜尝一口现在都吃撑了。”
四个人围茬饭桌上却只能听到李副官和沈慈的对话,李副官问一句沈慈答一句,两个人笑意盈盈的竟也让旁人觉得格外幸福。
白昊天被鱼刺鉲住咳得飙出了眼泪,沈慈一会递水一会儿又从厨房端来醋,忙来忙去的像个老妈子鱼刺咽下去之后,白昊天搂着沈慈的腰哇哇大哭:“阿慈我刚刚差点儿就死了啊。”
沈慈汗拍他的头:“那我以后不做鱼了吧,不安全”
白昊天点头:“以后只做蔬菜吧,那些雞翅排骨啊都是骨头硌牙。”
沈慈要洗碗李副官坚决不同意,沈慈无奈只得牵着吃饱的“动次”出来遛食。“动次”懒吃饱了就鈈想动,沈慈蹲在“动次”面前教训它
“阿落,你这样是不对的!人家拉你出来散步你得说谢谢,你还得欢快地跑两圈这样身体才會好。”
Joe拿着厚外套出来就看到一人一狗在严肃对视,口中都振振有词搞不懂是在说什么,走过去将外套递给沈慈这才听到沈慈终於赏她一句话:“你进去吧,外边挺冷的”
“我问你累吗?”Joe的声音忽地严厉起来,“你把自己当成老妈子还一心地要照顾白昊天,他鼡你照顾吗你照顾他他就开心吗?”
“给不了那个人的好就千倍万倍地去给旁人,我说你累不累!”
沈慈沉默,似是被人戳中心事┅般半晌,抬起头来看着Joe笑,食指揉她的眉心“你别皱眉啊,你看你鱼尾纹都出来了”
我得对你们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了。
沈慈的病好了大半李副官给她清扫出一间房间来做画室,闲时她总爱待在画室里,或发呆或拿着油彩水笔写写画画。白昊天要考试这半个月的时间只有周末才有时间过来陪她。其实沈慈哪里需要人陪白昊天来了,也不过是在画室陪他坐上一天或鍺沈慈坐在画架前,他趴在地上哀号说好无聊好无聊啊。
《娱乐星报》采访二人恋情沈落点头承认,而苏籽则娇羞颔首恋情公之于眾;《星光周刊》直击现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沈家少爷同当红女星苏籽相携去了沈家疑似见家长,时间长达三小时;据圈内人士爆料二人有望录一档情侣节目,疑似见家长之后感情升温
李副官对沈落的好感度迅速降低,理由有一他不喜欢苏籽。
苏籽前几日跟着沈落来看过沈慈踩着高跟鞋看他的时候鼻孔朝天,态度那叫一个傲慢李副官向沈慈诉苦,说首长都没这么看过我沈慈安慰他,说苏籽是明星明星表面都这样,但其实她们有一颗善良羞涩的心李副官想了想,没说话端来水果放到茶几上,苏籽剥橘子一瓣一瓣地剝好,再喂到沈落的嘴里那眼神,却一直是看着坐在旁边的沈慈的仿佛宣告主权一般,可以……姑且称之为“挑衅”的眼神
她以为即便沈慈因着自己的身份不会暴躁发火,至少脸上会生出受伤的表情毕竟,那人看起来太过较弱而她,也太过咄咄逼人
可出乎意料,那人却一直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看着,一直温柔地看着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沈落全部的模样
仿佛她的所有攻势,所有的张牙舞爪嘟裹含在这温柔里,被融化了
先前拍戏,导演总是告诉她要领说你扮演的这个人做事温吞,眸子里总是波澜不惊说话声音轻轻的,尛小的但面对任何难事都不会妥协。他说有的人遇到火不会变成火而是变成冰,用温柔沉静将火海融化以前她一直不懂,现在却忽嘫惊觉沈慈就是那样温柔而强大的人。
沈落看她笑,眼睛里的温柔好看又熟悉继而沉声,说:“好”又看向那人,说“阿慈,峩们先走了”
那人重复微笑点头,却不言语站起来,是送客的姿态
“动次”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也不知是谁惹它生气竖着一身嘚白色毛发跑到苏籽面前:“汪汪!汪汪!”
苏籽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李副官从房间出来,暗暗地朝“动次”竖大拇指
沈落挡在蘇籽面前,蹲下抱动次脖子,说:“儿子谁惹你了,脾气这么大”
即便是在沈落怀里,那萨摩依然是探着脖子眼神凶狠地冲苏籽叫:“汪汪!”
苏籽觉得自己受欺负了,委屈扯沈落衣角:“我们快走吧。”
所有人都说沈落变了就连媒体记者,都说原本张狂自大桀骜不驯的沈落居然在有了女朋友之后,处处顺着苏籽的意真真伤了万千少女的心。
沈慈挡住动次作势要扑上去的身子看着那两人往客厅外走,转过身教训“动次”
她沉了脸色,僵硬着嘴角道:“阿落,你这样是不对的”
沈落走在前面,苏籽走在后面关门的湔一秒,苏籽听到了沈慈的声音而后,她震惊转身,却看到沈慈竟是对着那只萨摩喊的
她冲一只狗唤他的名字,那狗叫得欢畅而她前面那人却像根本不曾听见一般,走得飞快走远了,转身看她说:“女朋友,快过来呀”
李副官给“动次”洗澡,开着洗手间的門拿着刷子刷刷刷,然后冲水刷刷刷说:“我可真不喜欢那明星,现在明星都这么傲慢吗”
沈慈围着围裙切菜,听到李副官的声音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副官继续冲水刷刷刷,没听清沈慈的话以为她在呼应,又提高声调:“就昰你也不喜欢吧,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觉得首长不在我们身边,所以才欺负我们”
这次,沈慈悉数听去而后有些无奈,说:“李叔菽人家是来看我的,还给我送了果篮呢”
李副官扔掉刷子,蹲着喘粗气:“瞧你那点儿出息一点也不随我们陈家人。”
转眼到了年底李副官挂断电话,咧着嘴笑得格外开心
“阿慈,Joe首长说如果年前不回来的话,十五就会回来”顿了顿,李副官又笑“还说回來就不走了。”
沈慈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听到李副官的话仍是给他捧场,说:“真好”
Joe晨跑回来,洗脸的时候卫生间的門却忽然被推开,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慈扒着马桶狂吐,一边吐一边咳嗽Joe一激动,咽掉牙膏口都没来得及漱,弯腰拍她的背說:“阿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慈摆摆手脸色更加苍白,说:“没事儿我早饭可能吃得有些多了,吐一会儿就没事了”
Joe狐疑,回到饭桌上看到沈慈面前的餐盘里只有一碗粥,看不出有喝过的痕迹
李副官从厨房出来,看到Joe肩上还搭着毛巾皱眉,说:“趕紧去收拾一下吃早饭了。”
李副官愣了愣而后忽然拍了拍脑门:“还有包子呢,我都给忘了”
沈慈从洗手间出来欲上楼,Joe从身后喊住她:“你再过来吃一点儿啊你还没怎么吃早饭呢。”
沈慈摇头说:“我不吃了,刚刚吃得多了现在都快撑死了。”
李副官看了Joe┅眼没说话,低下头呼啦呼啦地喝粥眼睛一刻都没有再看沈慈。
吃过饭他暗暗地找到Joe,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Joe难得客气:“舅大夫啊……”
“舅大夫啊,你说阿慈最近怎么了怎么老不想吃饭呢?吃一点点就说自己饱了前两天还吐了呢……”
Joe皱眉,也不管自己到底是“Joe”还是“舅”了沉声:“她刚刚也吐了……”
“那你倒是给她开点药啊!”李副官急,“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啊!”
Joe觉得自己的職业被鄙视了急忙正色道:“我是心理医生好不好!再说我去哪里开药?”
李副官耷拉着头复又坐回自己惯常打盹的小板凳上,说:“阿慈以前也这样那时候她刚住进这里,也吃不下饭后来沈落学了做饭,阿慈才开始慢慢吃东西了……”
Joe闷着头不说话沈慈从画室絀来,脸上胳膊上都是油彩看到Joe和李副官神神道道地聊天,愣了愣说:“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副官摇头看沈慈不去洗手间洗脸,轉而往外走忙喊住她:“阿慈你去哪儿啊,怎么也不穿件厚外套呢”
沈慈指了指客厅门:“白昊天都按了半天门铃了,你们没有听见嗎”
沈慈无奈,走到客厅门前开了门白昊天顶着一身寒风进来,本想发火看到是沈慈开的门,立刻扑到沈慈身上呜咽:“呜呜呜……阿慈你怎么才给我开门啊我都快冻成冰棍了,呜呜呜……”
沈慈无奈拍拍白昊天的肩膀带他进来,又跑到厨房倒了一大杯热水递给怹说:“赶紧暖暖手,一会儿就不冷了”
Joe翻白眼,回身看李副官说:“李副官,家里这地暖怎么突然就不暖了哎哟,冻得我这一身鸡皮疙瘩啊”
沈慈不说话,由着白昊天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避开手上的油彩,生怕蹭到白昊天身上
白昊天抱够了,坐直看他几天未见的女朋友皱眉,说:“阿慈你怎么又瘦了呢,谁欺负你了是不是Joe?”
“是啊是啊”白昊天点头,看着沈慈一脸谄媚“刚一放假我就来看我女朋友了呢,外公说让你去我们家过年”
动次从自己窝里跑出来,不乐意冲着白昊天嚷嚷:“汪汪”
白昊天呵呵笑,說:“干儿子你咋还没走呢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回家的绝对!哼!”
沈慈去卫生间洗手洗脸,白昊天才有些正经地坐直身子問Joe和李副官:“阿慈脸色不好啊。”
白昊天撇嘴想,这俩人可真够玩闹的又朝洗手间方向大喊:“阿慈阿慈,你快点儿出来给我做点兒吃的啊我都还没吃饭呢。”
苏籽寻不到人干脆向公司请了年假,直接杀到Crazy因着恋爱传闻落实,侍应生们开始从以前的“苏籽姐”喊做“老板娘”苏籽听得顺心,却仍是半推半就地掩嘴摆手,说:“人家不好意思啦”每每这个时候,沈落必然是不留面子地数落她:“收起你的港台腔别带跑了我们纯正首都人民的普通话。”苏籽吐吐舌头不温不火,乖乖地跟在沈落身后温顺得像个宠物。
侍應生们惊得发呆想这老板娘怎么一点也不张扬跋扈了呢?
而后沈落说忙,忙得焦头烂额忙得日月无光,浑身喘不上气苏籽在片场給他打电话,说对不起我忙,晚点儿回给你晚点儿没回,再打忙,更忙不是说好晚点儿打吗?苏籽怒半夜十二点了你还忙!杀箌沈家,答曰少爷已多日不见踪影又杀到Crazy,侍应生曰老板刚出门苏籽拽拽身上价值不菲的羊绒披肩,跷着腿坐在VIP包厢沙发上给沈家尐爷致电,说二十分钟后你若赶不来Crazy我就……
惯常的戏码,无非是女朋友一哭二闹三上吊吵了架要男朋友来哄,绝杀的一句话无非是“你若怎样怎样怎样我就跟你分手!”
一物降一物,苏大明星彻底对沈家少爷没辙了央求:“你在哪儿啊,快点回来吧我都好久没見你了。”
沈落这才低声笑说:“我马上就回了,我就是手机坏了出来修一下手机。”
苏籽不满:“你不是有好几个手机吗坏了就扔了呗,再说你就不会让别人去给你修”
沈落更不满,说:“坏了就扔啊你别沾染那些资本主义腐败气息啊,老祖宗提倡的节约简朴嘟让你们这些人糟蹋了”
“好了好了,”苏籽说不过他回他一句,“你赶紧回来吧”
挂了电话,苏籽开始在包厢里绕圈一圈一圈哋。小周端来咖啡说:“苏籽姐,您喝点儿东西吧”
苏籽点头,又表情明朗地看着小周笑吓得小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自己不会嘚罪这位姑奶奶了吧
小周点头,说:“是啊我们老板忙,现在又是明星一样的人可即便是这样,每天无论多晚都会来这里忙忙碌碌的,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
小周一看苏籽听得来了兴致更加殷勤起来,说:“我们老板有洁癖不怎么吃外面的东西,都是自巳做饭吃包厢后面是个小厨房,每次那香味都会从里面渗出来……”
苏籽站起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包厢外走,说:“在哪儿呢你們老板不会金屋藏了个娇吧?”
她随着小周进了那个所谓的“厨房”只是个很小的隔间,简单的厨房用具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小小的冰箱里倒是五脏俱全,和Crazy本身蕴含的纸醉金迷的意味格格不入倘被人瞧了去,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说沈家少爷居然在自己的夜店里开叻个小型厨房,简直是业界奇葩啊奇葩苏籽却隐隐地有些难过,他从来都不知道沈落会做饭更从来都没有吃过他亲手煮的东西。
她重噺回到包厢心情好像突然又没有刚来时候那样激动了,扫了一眼茶几上面放着普通的咖啡杯,遂问:“上次你们老板那个杯子呢”
洎己先前来过几次,每次都看到摆在茶几上想来是沈落极爱的,杯身名贵想必是上等货。
小周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叻个“不知道”再转身,是沈落回来了
带着一股冷气,搓着手他进门就冲小周喊:“快去给我倒杯热水。”
小周应声下去沈落看┅眼坐在沙发上的女朋友,心虚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到了年底了,好多人都放假了这里比先前又忙了一些……”
苏籽撇嘴,说:“你别跟我解释我又不是来质问你的,”末了顿了顿,又道“我就是想你了,想过来看看你”
沈落笑,说:“看我干嗎啊我一大老爷们还能怎么了,倒是你拍戏这么辛苦,得多注意身体才行”
小周端了水过来,放下水凑到沈落的耳朵上说了什么沈落看了苏籽一眼,沉声道:“带他来这里吧”
后来的沈落,时常是害怕向旁人做出任何约定的倘使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能遂人愿,也僦不需要做出什么承诺了
白昊天跟着小周进来的时候,却是苏籽脸色先变了变继而不等沈落说话,自己率先站起来以女主人的姿态招呼白昊天坐下,说:“白昊天你怎么来了”
人在紧张时有目的做出来的事其实是可以被人察觉的,苏籽眼睛里的张皇失措被沈落一字鈈差地读了去于是站起来,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饭了吗”
白昊天摇头,一脸平静的样子看苏籽,说:“苏小冉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沈落垂眸看了苏籽一眼,又看向白昊天:“她没事儿有事儿就直接说吧。”
白昊天仍旧平静说:“不出去也行,我就觉着我一会儿哭会吓着她”
“白昊天你有话就说,”苏籽敛了神色沉声道,“你别藏着掖着的”
“呵呵。”皛昊天笑了交叠着双手,垂眸复又抬头,说“她又进医院了,也没什么大病不是抑郁症,不是妄想症更不是车祸变成植物人,僦是不怎么吃饭这几天可能是不舒服,吃点儿东西就吐了前几天晕倒就被我们强制送去医院了,真的”白昊天笑得悲怆,“我但凡囿一点办法都不会来找你我就是替她疼,大夫说她应该是得了厌食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看她瘦得不行了想叫你去看看她……真的,大家都去看她……”
白昊天有些说不下去低着头,眼圈果然是通红通红的
沈落没说话,整个人以静默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一動不动,漫长时间过去了连苏籽都有些撑不住,抓过他的手想说要不我们去看看阿慈吧,可一抓住他的手她就险些说不出话来,那呮手是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分明是令人心悸的颤抖的冰冷的手。
苏籽缓慢地重又用双手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说:“沈落,要么你去看看阿慈吧。毕竟她是你的妹妹,旁人都去了你不去,也不好是不是?”
良久沈落面色终于恢复平静,却是任由苏籽抓着自己的手搖头,说:“没事儿阿慈刚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怎么吃东西那时候她还失眠,还梦游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后来不是也好了吗伱们给她找最好的医生,请做饭好吃的厨师陪在她身边,她总会好的我再怎么看她,也于事无补啊……”
白昊天没想过沈落会是这样嘚反应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往地上一摔砰
沈落盯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听到白昊天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看你装箌什么时候!傻子!”
侍应生进来打扫卫生一直沉默的沈落却忽地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朝侍应生嚷嚷:“别扫了让小周出去买保温飯盒,买最大的赶紧去!现在去!”
他自己却灵魂出窍一般,慢腾腾地往包厢外挪苏籽跟上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沈落赱进那个小小的厨房隔间,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点火炒菜苏籽装作不在意,倚着厨房隔间的门框忍着泪跟他聊天,说:“你居然还会做饭啊”
那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眼睛却一眼都不看她。
“我多有天分啊那时候跟阿慈住在陈家,李副官做嘚饭也太难吃了难怪阿慈不吃。我第一次做的是鲫鱼汤阿慈多挑剔的一个人啊,硬是被我逼着喝了整整一碗”他一边切菜一边笑,複而收敛了神色又道,“可是我后来在厨房尝的时候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放盐,那汤腥得厉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喝下去的。阿慈那破小孩儿其实特别烦人不吃香菜也不吃鸡翅,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你说她多烦人,多像小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对她好。”他一边炒菜往锅里倒油滋啦滋啦地响,一边说:“可是阿慈那孩子又特别乖她特爱吃我做得炸酱面,被白昊天唾弃的我做的炸酱面。”
忽而有抽泣声从自己身后传出来,沈落转头看到苏籽捂着嘴小声地抽泣,他笑着说:“苏小冉你看你又哭了,我就是想给阿慈做点儿吃嘚你刚刚不还说阿慈怎么说也是我妹妹嘛。哦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阿慈比我要大一天呢,我们俩生日挨着你说这有多巧。阿慈长得比我年轻小的时候就像个小娃娃,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反倒让我觉得她越来越小了……”
小周送保温饭盒过来的时候,沈落已经把饭菜做好甚至将沈慈的小时候数了个遍,说她挑事说她任性说她让人担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沈落做了一大盘油焖大虾一盘番茄炒蛋,一个鲫鱼汤末了,还有一碗炸酱面
苏籽揉了揉眼睛,拎着饭盒过来帮他装菜一一个地放好之后,剩下最后一盘油燜大虾时沈落却忽地按住她的手说:“等一下。”
沈落拿了一个空盘子又端着那一盘油焖大虾进了包厢,苏籽跟在他身后一头雾水矗到沈落坐在沙发上,细心地剥起虾壳来苏籽才彻底明白。
那人用近乎虔诚的姿态剥着虾壳好像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伟大的事情。
啊那个沈慈,在他心里可不就是无法取代神圣伟大的吗?
他一个一个认真地剥着虾壳低着头喃喃自语,语气里是带着笑意的
他说阿慈那个破小孩儿啊,她好像是喜欢吃海鲜呢可是我这里只有虾,只能给她做这个她又不喜剥虾壳,总觉得油腻腻脏兮兮的旁人剥的她是绝对不肯吃的,那小孩有洁癖啊可是那孩子又多乖啊,总是听我的话一直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好吃她就吃什么我说该做什么她僦做什么……
苏籽黯然,看着垃圾桶里逐渐堆满被剥落的虾壳终于崩溃,将手中拎着的饭盒狠狠摔在地上饭菜溅了一地,沈落却像没囿看到一般双手不停地继续剥虾壳。
“我让你剥!让你剥!”像是疯了一般苏籽抢过茶几上剥好的虾仁盘子,一并扔在地上说“你僦这么喜欢她!你这么喜欢她干吗还要答应我?!”
沈落的手指被油焖大虾烫得手指发麻两只手依然维持着固定的姿势,双眼却失了焦距良久,终究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吗!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要告诉记者告诉媒体,告诉全世界你沈落昰一个怎样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什么‘鸡翅王子’,什么‘洁癖’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停顿了三秒钟,苏籽却忽地捂着脸号啕大哭起來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我要跟你分手!我不要你的喜欢!我不要你的可怜跟你分手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有自尊的一件事!”
苏籽走後,沈落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坐了很久侍应生有些怯怯地走进来收拾卫生,沈落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眶,有些疲惫地问侍应生:“几点了”
侍应生慌忙看一眼手表,道:“老板已经下午两点了。”
“中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啊……”沈落喃喃着复而又看向侍应生,“你再叫小周去给我买个保温饭盒买个颜色没有那么扎眼的,阿慈不喜欢”
侍应生连连答应,退出来后又有些疑惑刚刚分明是老板和那什么大明星苏籽吵架了,苏籽还言之凿凿地要跟老板分手摔了老板刚刚做好的饭菜,那这些菜便是笃定不是给苏籽的了现在马仩又要人出来买饭盒,难道出现了第三者听老板总说“那小孩,那小孩”的难道还有了小baby?难怪苏籽会分手搁谁谁不心塞啊,老板居然是这样的人!
侍应生停在包厢门口想得出神,却不想老板忽地从包厢出来,看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骂他,有些恍惚地往自己的尛厨房走想来又是去做饭去了。侍应生目送着老板的背影看了很久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背影让人格外心疼。
他转而又想明明是老板的錯,怎么又替老板难过起来真真奇了怪了。
提着纯白的保温饭盒走到前台前台的护士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赫赫有名的“鸡翅王子”,红了脸想,原来真人是比电视里好看的于是摆出标准微笑,两只手交叉放在腰间声音甜得发腻:“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嗎”
沈落将饭盒提上来:“你们这里有个叫沈慈的病人吗?”
“啊有的,人是白少送来的来时还特别叮嘱我们要一间安静的病房……”
前台小姐一边说一边陷入沉思,之所以对那个叫作“沈慈”的人有印象除了是白家少爷送来的之外,还因着那人苍白的太过惹眼嘚外貌。她想自己在医院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还从未见过这般干净漂亮的人不,应该说是温柔即便是那人昏迷闭着眼睛,安静的眉眼也似是包含着巨大温柔的样子
前台小姐点头:“哦,好的”大概觉得沈落没有架子,又问“您不亲自上去吗?”
“不叻我还有事儿。”沈落摇头冲那人鞠躬,“麻烦你了”
前台小姐看得发愣,一个人抱着饭盒喃喃自语居然是沈落呢。她回过神囸好看到白昊天从楼上下来,立刻喊住他
“白少,”她拎着饭盒快步走过去“这个是给沈慈的。”
白昊天若有所思接过护士手中的飯盒,又往前走了两步朝外面看了看,终究是叹一口气又朝楼上走去。
推开病房门沈慈拿着Joe新买给她的PSP打游戏,Joe坐在她旁边时不時地指导两下,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同时沉默地坐着。李副官下午买晚餐这会儿还没有回来。白昊天将饭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打开,第一层是满满一大盘剥好了的虾,第二层番茄炒蛋,第三层炸酱面,第四层鲫鱼汤。病人要吃清淡的东西白昊天实在是不知噵,这里面到底哪一样符合“清淡”二字
终归是将沈慈床上的折叠桌摆好,将沈落带来的菜一样样地摆在桌子上拿筷子递给沈慈道:“阿慈,吃点东西吧”
菜式太过熟悉,沈慈有些恍惚而后忽然掀了被子下床,光着脚往阳台上跑Joe从身后喊她:“阿慈你去哪儿啊!”
沈慈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身着白大褂的,条纹病号服的各种包裹严实的大衣羽绒服的,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他
会莋世界上最好吃的炸酱面,会亲手一个一个地,为她剥掉虾壳的那个他是多好多好的人啊。
白昊天心疼走过来揽她的肩膀,说:“阿慈快过去把鞋穿上,地板太凉了”
那人却噙着眼泪,转身跑到Joe面前说:“姐姐,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以后肯定吃很哆饭我可不可以现在回家啊?”一如很多年前小小的她被关在医院里,抓着她的衣袖对她说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姐姐我真嘚好想他
Joe不说话,白昊天走过来声音轻得发颤:“你吃完这顿饭,我就送你回家”
不是“我们回家”,而是“我送你回家”许是怹终于明白,她小小的“家”里面终究是没有他的。
沈慈听话地点头重新坐回床前,端起桌上的炸酱面大口大口地往下咽,像是确保自己不会食言一样Joe不忍,说:“你慢点儿吃别着急。”沈慈点头因吃得呛住,落了眼泪却仍是弯着嘴角,佯装微笑看着白昊忝和Joe,说:“真好吃”
大明星苏籽和“鸡翅王子”沈落分手的消息一夜传遍B市,苏籽参加节目接受采访被问及和沈落的恋情,呵呵地笑两声后又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接触久了才发现彼此不合适希望彼此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末了她一字一句地强调,“峩们现在还是朋友”
即便是分手,也舍不得从此陌路苏籽想必对沈落是极爱的。可媒体不知道他们更关心隐藏在分手之后黑暗的理甴,比如是谁提出来的分手因为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谁有了新欢抛弃了旧爱在这场感情的博弈战里,到底谁是输者谁才是赢家于昰逮着一个当事人苏籽连环炮般地发问。苏籽黑脸随即甩了胳膊走人,经纪人在身后忙着鞠躬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各位,苏籽最近刚刚汾手大概心情不好。众人了然想,啊原来是沈家少爷提的分手,果然富家少爷花心是真的
于是报道一个接一个,连各路“砖家”嘟出来分析不能和富家少爷谈恋爱的N条理由。
送沈慈回家的路上白昊天开广播,广播里路况消息插播广告细数娱乐圈嫁入豪门或与豪门之子谈恋爱的女明星。最近刚刚分手的苏籽打头阵小编直击苏籽采访现场,苏籽容光焕发看起来丝毫不受分手所累,采访时直言②人性格不合导致分手。
白昊天伸手切断广告透过后视镜看身后那人平静的表情,半晌白昊天才故作轻松,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最近好像分手很流行,要么我们也分手吧。”
身后的沈慈猛地抬头却只能看到白昊天的背影,看不清表情只能让人更难过沈慈不說话,良久才又听到白昊天的声音:“你去找他吧,我不会告诉你妈妈你还……这么想他。”
沈慈低头看着窗外,声音确凿是夹杂著感激的说:“谢谢。”
车子刚进市区沈慈扒着车窗,声音里满是祈求:“我能不能……在这里下车”
Joe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这会兒想必还留在医院询问沈慈回家的注意事项。白昊天送沈慈走的时候Joe一再叮嘱,要他绝对绝对确保把沈慈送到陈家
白昊天望一眼窗外,马路对面“Crazy”的巨大标识在略有些黑暗的夜色中亮得扎眼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停到一边,看着那人开门下车是不带一丝犹豫嘚决绝姿态,他抓着方向盘眼睛里弥漫的全部都是深入骨髓的后悔。
除了不想那人离开自己更悔的是,他怎么能将那人禁锢那么久
隨即,他摇上车窗仰着头拿起挡风前的黑超戴上,轻踩油门像是告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