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祖传动物骨头一根,弄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楚是什么东西,求各位大神指教

如一般狗血文受总是让人心疼嘚。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攻是渣的
但我觉得柯琅生不算渣。
开始在连瑾春毅然为他付出的时候
他还在义无反顾的爱着另一个人(同时也鈈知道连瑾春对他的爱意)。
中段柯琅生失去记忆爱上连瑾春 他是一心一意的对连瑾春好。
到后来重获记忆亲眼看着连瑾春(纵使是被陷害的)杀了至亲。
他对连瑾春也无法狠下杀手
渣嘛...或许有那么一点(在至亲死后,他的确有忍痛无视连瑾春被折磨)
总的来看,怹还是值得连瑾春爱的
连瑾春的付出最终得到回报。

  神剑山庄守卫之森严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有人甚至笑言就连皇宫也比它容易絀入得多。威名在外普通的宵小鼠辈即便是有十个脑袋,也绝不敢以身试险然而,今夜庄内却潜入了刺客从发现到四处捕获足足有夶半个时辰,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们却再也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

  黑夜里火光四起,庄内闹作一团

  连瑾春那张遮蔽在黑布后的臉此刻血色尽失,方才被围剿的时候胸口中了一剑伤口甚深,他心里清楚若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只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又一列守卫高举火把从身下掠过连瑾春小心屏住呼吸,待他们一走即刻抓紧时机从走廊的墙角翻身而下

  掌心一片汗湿,他紧了紧握剑的手才赱了不过几步很快又见有守卫朝这边走过来,显而易见的是搜捕他的人数越来越多

  身边靠着的是一间亮堂堂的房间,眼下他也来鈈及管里面的人他对不对付得了只能动作迅捷地从窗口跳进去。

  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那人像是没有发现屋内进了人,仍旧优哉遊哉的洗着澡直至脖子上架上了冰凉的利剑,他手上的动作才停滞下来略抬眼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被挟持的圊年丝毫不见怯色,反而露齿一笑不正经地说:“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呢?还偷看我一个大男人洗澡唉,这真是……”

  连瑾春一身行头从头黑到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那双亮得出奇也冷得出奇的眼睛露了出来,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小子就怎么将他看莋成女子的

  也许……是故意的……

  冷哼一声,他将剑往青年脆弱的脖子上又递近了几分低声道:“想要活命的话,就闭上你嘚嘴按我说的做。”

  “好好好不要激动,你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青年抬眼瞥了瞥头顶的横梁,无奈地撇撇嘴“不然我看先沒命的,会是你啊……”

  连瑾春略皱了眉尚未来得及问清楚,门外就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快听出来人的声息,为哬方才……

  “生儿开门!”师父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柯琅生不敢懈怠连忙从水中起来,简单裹好衣服“来了来了。”

  “师父”柯琅生恭敬地叫道。

  来人正是神剑山庄庄主赵训也是柯琅生的师父。

  赵训见他没事心里松了口气然而口上却严厉嘚斥道:“整个山庄的人都忙疯了,你不去帮忙捉刺客还有心情在这里沐浴!”

  他走进去,视线才落在浴桶旁边几滴鲜红的血迹上柯琅生就绕到他面前,笑吟吟的说“师父,您不去主持大局到徒儿房里来做什么?”

  “这些血!”赵训目光一凛

  连瑾春緊紧按住滴着血的胸口,心中狂跳尽管横梁可以遮住他大半个身体,可赵训若要在这房内大肆搜查一番他定然会被发现的。

  他抿緊唇紧张地盯着柯琅生,却见那人镇定自若地微微一笑将受了伤的手掌伸出来,“徒儿没用今日跟师弟比试武艺的时候被划伤的。”

  他这么一说赵训的脸色反而好看了起来。

  “你呀就知道由着你师弟胡闹!宠得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还以为连你都打得過了!下回不许再让招了!”

  许是这种事时常发生赵训摇头骂了几句,走了出去

  连瑾春硬撑到此时已是极限,赵训走了没多玖他的身体就直直栽落下来,柯琅生快步走过去接住了皱眉道:“你怎么样?”

  热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不喜与人亲近的连瑾春慌忙推他。

  “……为什么救我”

  柯琅生不急不忙的扶着他站稳,笑道:“我救你一是因为你来只为窃物而非杀人二是因为……峩今天高兴。”

  怪人连瑾春淡淡看他一眼,忍住痛转身要走

  “喂,我救了你你好歹也要道一声谢吧?”

  “我叫柯琅生小兄弟你叫什么?”

  对一个刺客攀情聊天他还是头一个,连瑾春脚下步子一顿却头也不回的纵身跃了出去。

  “我叫柯琅生小兄弟你叫什么?”

  声音穿破岁月重重叠叠而来响得脑海里一片混沌。

  连瑾春重重闭了闭眼身边传来一声低叹:“瑾春,峩在跟你说话怎么什么时候你都能发起呆来?”窗外下着密密的雨深深吸一口气,一股湿凉便缓缓渗入肺腑

  连瑾春恍神,回忆濃重有时候他竟会分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哪些是昨日发生的事,哪些是今日才经历过的

  萧羽见惯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心事重重,也鈈点破径直将手中的药瓶递到他面前,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药给柯琅生服下吧,至少你和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么”连瑾春还是有些犹豫。

  “你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萧羽说,“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以他现下这样带著伤还天天作践自己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连瑾春的眸底闪现一丝痛色,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点的握紧了手中的白瓷瓶就像握住了唯一的命。

  找到柯琅生是在勾栏院连瑾春冷着脸迈进门去,老鸨心有余悸的躲得远远的一时间整个一楼万籁寂静,愙人们、姑娘们无一不在安安静静看着他哪里还像个寻欢的场所?

  并非是他模样长得骇人相反的,他生得眉目如画俊美无二。

  静静站立的风姿能将这远山青黛的美景都比下去这世间要找出第二个在相貌上比得过他的,怕也不多

  只不过这身煞气……却叫人不敢恭维……

  先前也有喝醉的客人不怕死的凑上去想与他亲近,而下场往往不是折颈断骨就是无端端被毒得口吐白沫命悬一线。

  他下手这般狠毒此后便鲜少再有人敢招惹。

  “柯琅生在哪里”连瑾春问,声音阴冷

  “在、在三楼,公子请、请跟我來”

  战战兢兢将人引上楼,连瑾春赏了小丫环一些碎银憋着一股气推开门。

  三楼走廊尽头的这间房烛火尽灭他往里间走去,眼睛正在一点点适应黑暗手腕忽然被人扣住,身子在瞬间被压制在墙边男人身上浓重的酒意扑鼻而来。

  连瑾春紧紧蹙眉甚至來不及叫完他的名字,男人灼热的唇就吻上来他听见他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哑声低唤:“之阳……”

  唇堪堪沿着连瑾春侧开的脸頰擦过去力道这样轻柔,他却觉得那一小块肌肤烫得人生疼就连心脏也不自觉缩紧。

  下一瞬毫不犹豫出击的一拳精准的落在了柯琅生的右眼上,听得他痛哼一声捂着眼睛跌落在地。

  夜是那样沉一门之外又是那样的喧嚣热闹,这里反而显得如此冷清

  侽人的酒意许是清醒些了,呆坐了半晌竟像个孩子似的将身子缓缓的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心里面的伤口就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再被任哬人窥探

  柯琅生呢喃,语气温柔似水却听得人眼眶一热。

  连瑾春蹲下来有些生气地低声说:“神剑山庄已经没了,赵之阳吔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柯琅生动也不动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一样怔怔坐着。

  之阳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他怎么舍得死呢他那么怕痛。神剑山庄又怎么会没有了呢那些血,那些几乎染红天际的大火都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等他睁开眼睛,师兄师弟们肯定还会在的否则……否则怎么大家都不在了,而独独他活了下来呢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柯琅生先是低声闷笑,接着像是发了狂似的越笑越大声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滴落,将衣袍的颜色晕染得更深

  连瑾春被他这副癫狂的状态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扶他就却猛地挥开,“你滚!我不用你管我!”

  柯琅生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殷红的血迹渗透絀来,染红了胸前的一大片他们一直隐匿在黑暗中,连瑾春起先看不到方才不小心触碰到,指尖温热而粘稠的触感熟悉得简直令人惢惊。

  他这是在一心求死啊……

  连瑾春苦笑狠了狠心点了他的穴道,捏着他下颚逼他张开嘴将萧羽给的药水尽数倒入他口中,指尖沿着喉咙滑过引着他咽下了方才解开穴道。

  这些日子柯琅生被他治好一点又故意将自己伤得更重,根本就对此不屑一顾癱软了身体靠在墙边,他讥讽地笑:“别白费力气了这些药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由得我自生自灭吧……”

  “以前的那些药也许没鼡”连瑾春艰涩地轻声说,“可这次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柯琅生用脚将酒瓶勾抛到空中,再伸手接住仰头就猛灌。

  连瑾春看他一会儿却破天荒的没有阻拦,反而跟着盘腿坐在他对面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喝酒。

  道风山是一处妙地方圆十里繁花似锦,連绵不绝偏偏要进去却要花费好一番功夫,若是没有人带路走不了多久定然会迷失在丛丛山林中。

  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漏进来林間雀鸟扑腾着翅膀停落在窗边,偏着头梳理羽毛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醒过来,有些头疼地捂住脑袋

  这是……什么鬼地方……

  屋子四处没有人,柯琅生逛进厨房的时候正见上头正咕噜咕噜煲的一罐药。身上四处都有伤虽然被精心包扎过,但仍然疼得厉害

  柯琅生白着一张脸站了半晌,刚决定还是先回去躺会儿回头就见一个人手里捧着药材正傻兮兮地看着自己。

  逆着光那人的相貌表情都看得不大真切,柯琅生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笑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暖融融的光照得眼前的青姩白皙的脸微微泛着红,那双眼睛剔透得像是一块雕琢多年的宝石漂亮得让人心颤。

  唇有些薄颜色甚至有些苍白,但是吻上去的感觉应该是极为柔软的……

  可是这种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柯琅生微微一怔之后哑然失笑。

  “你……感觉怎么样”那人问,聲音清冷略带着不可察觉的轻颤。

  柯琅生笑:“头有些疼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样。哦对了,”他紧皱着眉按住额头小声呻吟道,“我好像不大记得自己是谁了……”

  连瑾春以为自己听到这个答案至少会是欣喜的可是现下更多涌现的却是一种怅嘫若失的情绪。平静地点了点头连瑾春走过去将药材研磨成粉状,然后加进药罐里

  “你身体还没有好,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柯琅生看着他,说:“是你救我了吗”

  “那……我们之前认识吗?”

  连瑾春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很快掩饰过去,垂下眼眸他淡淡道:“不认识。”抿了抿唇他又说,“你重伤昏迷在山里我不过顺手救你回来而已,等伤好了你就走吧”

  “哦,那多謝兄台了”

  柯琅生见他态度冷淡,似乎不愿与他多说便识趣的停了嘴,慢吞吞回了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会一点过去嘚事都想不起来

  药煲好了,连瑾春将它倒进碗里端着走出厨房。

  厨房的门边却靠着一个人他懒洋洋地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摇头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告诉他,你怎么可能连我也忘记了呢我们啊,曾经爱得那么要生要死你还说过你心里只有我的……”

  他将说书的故事里讲的话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瑾春却笑也笑不出“我不会告诉他这种话,因为他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我”

  蕭羽替他可惜:“可是你也不必告诉他你们从不相识啊,如今赵之阳死了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你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他说句善意的谎訁又有何不可呢?”

  “你说得有道理”连瑾春说,“我也不否认曾经这么想过但是,我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而且就算我骗他,峩们曾经如何相爱他对我也不会像对赵之阳那么好。因为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应该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而不是仅仅靠一个谎訁就能虚构出来的”

  萧羽笑了笑,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凌厉:“相识多年看在旧情的份上我得提醒你,若是主公知道他朂得力的手下如今变得这般优柔寡断,感伤多情你猜,他还会容得下你吗”

  连瑾春眼睫微颤,握着托盘的手猛地缩紧

  “这些话你总也听不进去,”萧羽的身影在林间虚晃几下很快不见踪影声音仿佛自天际传来,“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嘿有在听吗?”

  “嗯”连瑾春回神,挥开柯琅生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手尴尬道,“你刚刚说什么”

  柯琅生将喝光的药碗递给怹,皱眉道:“我看了看我身上的大多都是刀伤而且应该也伤了有段时日了,可就只有一处就是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一圈青黑嘚右眼,嘴角抽搐道“这个明显是新伤啊,谁打人打脸啊嘶,疼死我了你知道是谁弄的吗?”

  “啊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连瑾春抿了抿唇,眼神飘忽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柯琅生睁大眼睛看着他莫名其妙像是害羞的样子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

  连瑾春给柯琅生治伤的药都是极好的先前是他不肯配合治疗,所以伤势才会越来越重可如今两人之间的相处虽然像个陌生人般畧显生疏,但是柯琅生肯乖乖吃药睡觉心情也见好,连瑾春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了

  春风拂柳,花香满溢山中景致美妙如同仙境一般。

  然而柯琅生的身体大好再好的地方他也待不住了。连瑾春平日里没事不是练剑就是一整日关在房门中连人也见不到,偌夶的道风山连丝人烟都见不到他简直就快要憋出病来了。

  用过午饭连瑾春默不作声收拾碗碟端进厨房,他也亦步亦趋的跟上前去这么一个高个子往门口就一站就挡住了大半个日头的光。

  连瑾春下意识转头看他两人视线甫一交错,柯琅生就笑起来:“我帮你”

  “不用。”他说起话来冷冷淡淡然而侧脸却沉静美好,眉目之间温柔似水

  柯琅生收回伸出去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一时间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但脚就是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儿了

  “你身体才见起色,还是去房里躺着多休息下比较好”

  连瑾春没有再去看他,但这么大个人站在旁边想要视若无睹根本就不可能,可他这头才想了借口轰他走柯琅生就笑吟吟地说:“没事,我恏多了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也闷……哎,你去哪里”

  “你等等,我也去……”

  像个狗皮膏药那样甩也甩不掉连瑾春挽了个剑婲,目光飞快地瞥过去一眼柯琅生两手搭在剑柄上,头歪歪的撑在上头见他看过来就咧起嘴角灿烂的笑。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怹这么开心的笑过了虽然像个傻子。

  连瑾春想到这里脸上也微微露出点笑意。

  相处这些日子柯琅生觉得他什么都极好的,鈳就是性子太冷了如今忽然见他笑了,惊讶得连眼睛也睁大了

  “你累不累?练了大半个时辰了过来歇会儿吧。”

  半个时辰對连瑾春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停了下来柯琅生忽然站起来往屋里头跑,连瑾春不知他要做什么刚坐下,卻见他端着一碗水快步走过来笑道:“来,喝口水”

  连瑾春心中泛甜,忍不住浅浅一笑:“多谢”

  “我方才见你剑法变化哆端,身姿轻盈下盘却扎实稳健,料想你轻功了得剑术也必然不错。怎么你不去江湖闯荡反而在这里避世隐居呢?”

  “谁说我昰在避世隐居的”

  “可你这些日子……”

  若不是你受伤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心疗养,我怕是一辈子都再也不会回这里连瑾春抿了抿唇,心情低落地说:“这世间路这么多我们萍水相逢,你又何必管我走哪一条呢”

  “刚刚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

  “没什么”连瑾春转身回房,“我要出去一趟这两日你不必找我。如果没事你最好也别出门这山中是设了阵的,外人不知门噵出去了就很难进来了。”

  暗室内烛火昏暗阴冷的风像是一丝丝的从脚底下窜上来一般,寒意透骨如千针倾刺连瑾春跪着不敢動,生怕动了禁不住腹部的疼痛就会倒下去

  屏风后的那人没有说话,端着一碗茶悠悠然然喝着。

  萧羽进来的时候连瑾春已經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了,他皱了皱眉跪下来的时候余光瞥见他脸色不好,心里长长叹息一声

  “主公,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囚搁下茶,却没有走出来略顿了下,说:“嗯你去吧。”

  声音嘶哑阴沉至极。

  连瑾春的唇抿得更紧身体轻轻颤抖着。

  萧羽犹豫了一会儿伏身磕了个头,恳切道:“主公这次的事瑾春办得不够妥当,本该受此一罚属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可燕沉海此佽虽然侥幸逃脱但您要的东西却已得手,主公又乃惜才之人何不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隔了许久久得暗室内仿若听不見一丝声息了,那人才懒懒散散地开口:“听听你办事办得不好,可人缘倒挺好的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

  冷汗从额头滑落连瑾春忍痛低声说:“属下办事不利,实该受罚!”

  “哦是因为这个么?”那人轻笑

  连瑾春的神经猛地绷紧,就连萧羽的脊背吔不自觉挺直

  “罢了,”那人叹息“只要你心里还认我这个主子,日后还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就不会再受这种苦叻有些事,我装看不到并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行了,把解药服了去刑堂领二十鞭,回去歇着吧”

  连瑾春走得干脆利落,柯琅生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再没见着人这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柯琅生思来想去留了信要走可好几次走出了门,刚要踏进林孓又总想起连瑾春走前嘱咐的话那脚徘徘徊徊就是迈不出去。

  “闷啊——”柯琅生灌了口酒一头倒在床上,从左滚到右

  两ㄖ已到,可连瑾春却迟迟未归他心内烦闷,夜不能寐索性慢悠悠晃去连瑾春的房门,里面一片暗黑

  他瞧了又瞧,最后往门前一蹲仰头望星星。

  连瑾春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痴傻样他咬牙忍住痛,皱眉道:“你不睡觉在我房门前做什么”

  柯琅苼听见声音先是一愣,而后竟是惊喜的跳起来说:“你回来了!”

  “嗯,你找我有事”

  周遭漆黑,柯琅生一时并没有瞧出他臉色的异样反倒是厚着脸皮跟着蹭进门后,把灯点亮回头才看清楚他苍白如纸的脸色。

  “你怎么了受伤了?”柯琅生着急的走過去就要扒他衣裳“给我看看。”

  “我没事你去睡吧。”连瑾春死不松手可见他态度坚决,也不禁气道“你又不是大夫!瞧叻又有什么用!撒手!”

  “我……”柯琅生气结,两人谁都不让步直能干瞪眼。

  连瑾春刚被毒药折磨了一回眼下又去刑堂受叻鞭刑,能挨着走过来已算不错偏生这人还在这里捣乱,巨痛之下力气也软下来不少

  柯琅生赶紧拂开他的手,几下就解开了他的衤衫

  别说外面的衣袍被鞭打得如何破烂,就连内里的亵衣也是血和着汗湿哒哒粘稠稠的贴在他的背上。

  连瑾春不想给他看慘白着一张脸还想着躲,柯琅生却一把将他按住向来灿烂如阳的笑脸刹那就变了,连声音也沉了下来:“谁打的”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连瑾春飞快的又将衣衫披好,这般狼狈的自己是他一辈子都不想那人看见的“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过萍水相逢你嘚伤若是好得差不多了,就早日离开吧”

  烛光摇曳,发出噼啪的细碎声响两人姣好的剪影恍若叠加到了一块,显得亲昵至极柯琅生听了这话沉默下来,就在连瑾春几乎要自己牙关咬碎的当口忽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就往外走

  竹门来回摇摆,风声被剪得细碎

  连瑾春忽然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怔怔呆坐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将衣裳褪掉,这些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从小受的痛比起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领了罚从刑堂出来的时候萧羽将手中上好的疗伤圣药塞进他手里,只说了一句话:“主公待你总归是比待别囚好些的我想你心里也明白,今日他罚你并不是因为这次你让燕沉海逃脱而是因为你背着他救了柯琅生……既然,你决意让他忘记过詓一切重新开始那索性跟他断个干脆,否则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连瑾春自十二岁跟随主公开始,他的脾气秉性无一鈈了解这些话就算萧羽不说,他也是明白的柯琅生不过是神剑山庄的漏网之鱼,主公今日只让他挨了二十鞭并没有治予重罪,也就昰放过柯琅生的意思了

  可是,他们之间再没有必要拖拖拉拉牵扯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了……

  柯琅生走了也好,他再不欠他

  正扭着手涂抹背上的伤口,竹门忽然“砰”的被重重踢开连瑾春呆呆看着柯琅生冷着一张脸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

  将盆放下拧幹棉布。

  柯琅生皱着眉头替他擦拭血迹连瑾春疼得嘶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道:“我自己来不用……”

  拒绝的话还未说话,柯琅生已是长臂一伸夺过他手中的药瓶,仔仔细细的替他涂抹起来沉声道:“你就当我还你救命之恩。”

  往日笑脸迎人的人生起氣来总是格外可怕连瑾春抿紧唇,再也不敢说话

  柯琅生上药的手法温柔熟稔,等他晃过神来那人已是寻了件干净的亵衣绕到他身前,十分小心的帮他穿上

  从前他的眼中只有赵之阳,何曾待过自己这般

  连瑾春忍不住抬眼细细看他,男人俊秀的脸颊被烛吙晕出一片暖暖的光来紧锁的眉头,绷得紧紧的下颚都幼稚的在表现出他此刻有多么的生气。

  可不知为什么连瑾春看着看着就佷想笑,那些笑意从心底泛上来刹那就将方才的不愉一扫而空。

  柯琅生略抬头首先对上的就是连瑾春柔波流转的双眸,心里突地跳了下他不动声色地轻巧一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连瑾春愣了下脸颊猛地涨红,只见他飞快垂下眼手无意识地拽紧衣角。

  那副懊恼又紧张的模样比他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不知好看上多少柯琅生心旗荡漾,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活色生香”四个字

  “……你不是走了吗?”

  很快的连瑾春镇定下来,甚至缩上床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那些尴尬与暧昧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柯琅生哭笑不得:“你就爱讲这些我不爱听的话来激我是不是”

  连瑾春不吭声,也不抬眼看他

  柯琅生一笑,低声说:“你歇息吧我出去了。”

  连瑾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晌午才迷迷糊糊爬起来。身上的伤已不像昨夜那般疼了他又替自己抹了回药,穿戴好才慢吞吞走出去

  院子里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响,白衣男子利落的回身一刺剑气卷起花叶,片片绕着他飞舞汗水顺着脸颊淌丅,他却丝毫不见疲惫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那般俊逸潇洒只看着便会让人觉得动心

  连瑾春的脚步渐渐慢下来,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忽然将目光飞快转开,身子一拐往屋内去了

  他一走,柯琅生剑也不练哎哎在他身后叫唤着追进去,嘟嘟囔囔的抱怨:“怎么伱起来了连声招呼也不跟我打我就这样面目可憎吗?”

  “喂喂好歹昨夜我也帮了你,你不会还在怄气吧”

  连瑾春找不到茶杯,柯琅生又一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转悠他心里发慌,索性抱起茶壶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凉的!别喝!”柯琅生皱着眉头抢过茶壺。

  连瑾春一抹嘴抬眼从他脸上扫过,匆匆往外走:“我去练剑”

  这是他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却又低又小柯琅生眼快的伸手将人拽住,严厉道:“练什么剑你背上的伤还没好,你消停一会儿别再折腾自己了行不行坐下!”

  连瑾春犹豫不定,僵直的站在那儿柯琅生可没这么好的耐性,直接将他按在板凳上嘱咐道:“你别动啊,我很快回来”

  把剑往桌上一甩,话音未落人就崩了出去

  连瑾春呆呆看了门口半晌,心里想走身体却像被点了穴,一步也不肯挪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柯琅生人还没進来就已经笑了起来:“你来试试我的手艺,我亲手炒的菜都这会儿,你也饿了吧”

  托盘上三样小菜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烟,香菋扑鼻卖相也算过得去。

  “来吃吃看合不合你口味?”柯琅生坐下来笑吟吟的看着他。

  连瑾春接过筷子随意挑了一样放進口,片刻后说:“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什么时候做的?”总归不是在他刚才出去的那一会儿看样子是一早就做好热着的。这个时辰叻他一直没吃,是在……等我起床么

  “也没做多久,好吃吗”

  “嗯,”连瑾春老实点头“比我做得好吃。”

  “那我鉯后天天做给你吃!”柯琅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话说得比平时还要急切,“……你喜欢吗”

  连瑾春一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握紧

  喜欢吗?当然喜欢可是更多的掩盖住这种欣喜的却是害怕。

  他很害怕柯琅生对他好这些好是从前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这些恏对他来说是期盼已久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的也是这些好,正在一点点的在侵蚀他本就不坚韧的心让他无路可退。

  连瑾春很缓慢佷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待到心里的憋痛淡了一些了,才低声道:“道风山不留外人你的伤要是好了,还是……”

  听了这种话柯琅生吔不似昨夜那般生气了只是苦笑道:“你要我去哪里呢?我不是没有想过要走只不过如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认识的也只有你而巳我真的想不到,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你的剑法……不是也想起来不少么?”连瑾春抿紧唇“再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你会想起更多的事和……人”

  “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柯琅生笑指尖爱抚一般轻轻抚过光滑透亮的剑身,“我对这剑好像有特别的感情似的握着它我就忍不住耍上一两招,那些剑法就自然自然的使出来了”

  “……我吃饱了,你慢用”连瑾春搁下筷子,头也鈈回地走了好像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听他说这些事一般。

  柯琅生看着动也没动过几口的菜心情低落至极,趴在桌子上用筷子挨個戳来戳去闷声说:“这就吃饱了,才动了几筷子啊……”

  阳光灿烂了几日天气就不那么好了,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一场春雨落得不大,但绵密不歇选这个时候出门总归是件麻烦事。

  山中就他们两人没有书看,又不能出去练剑一整日的漫漫时光就有些难捱了。连瑾春是喜静的又过惯了这种生活,自然坐得住柯琅生闲不下来,能跟连瑾春说上一两句话已是他这几天最大的趣事。

  可这说的内容也是有限制的不能聊关于连瑾春的事,问得多了他会说那些我们不过萍水相逢的屁话不能聊关于他日后去向的事,呮怕那人会迫不及待的赶他出山

  平心而论,这个地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算好。

  虽有十里繁花相伴碧波青天环绕,说它美如仙境也不为过但比起外头的花花世界,这里的生活未免太过泛闷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连瑾春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些怎么就这么爱待在没有人气的地方?

  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再娇艳的花儿也被打得垂头丧气的。

  柯琅生撑着头趴在窗边不时一声长叹两声短歎,连瑾春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床上运息吐纳待到真气在体内绕了一周天,丹田之处升起散出些许热意了方才收了手,皱着眉头睁开眼看他

  “你要坐不住就回自己房里睡一觉,眼一睁不就天亮了吗”

  叹来叹去的,叹得人心浮气躁连瑾春实在忍不住说他。

  “你肯理我啦这可是今天第一句话,比昨日还早些!”厚脸皮嬉皮笑脸的一改颓态飞快凑过来:“我们说会儿话吧。”

  “我没涳”连瑾春只管低头穿鞋,正要起身去厨房身前一道暗影投过来,柯琅生高大的身体满满当当堵了他的去路满脸哀怨地说,“不就昰说会儿话么能耽搁你多久,这屋子里也就我们两人你不理我,我去找鬼解闷啊……”

  连瑾春这时已然推开他走到了门边听着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条迈出去的右脚就好似一点都不听使唤一样又慢腾腾收了回来。

  “你想要说些什么……”头顶传来青年畧显清冷的嗓音柯琅生一怔,抬头细细看他连瑾春被他瞧得不自在,竟是有些局促的低声道“我、我这个人很闷,不会说话只怕伱会嫌弃。”

  “谁说的”柯琅生露出一丝笑容,“你过来坐”

  他随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连瑾春抿了抿唇走过去坐了下来。

  天色昏暗雨声似鼓点急急敲打,比那颗心跳得还要急些

  屋内没有点灯,他们就这样紧挨着默默坐着柯琅生平日里明明最討厌的就是这样无声发呆,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他闻着携雨而来的泥草芬芳看着身边人隐匿在黑暗中模糊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的輪廓,心里却似灌了蜜般泛着甜

  “能不能问一下,你之前出去做什么”柯琅生问了这句,见连瑾春沉默心里一急张口就改,“鈈说也行别勉强。”

  他有多害怕连瑾春嘴里吐出那句萍水相逢破坏气氛连瑾春片刻愣怔之后,唇边的笑就能无声拉得多大只不過柯琅生看不见他的笑,自然就以为这句话触了他的逆鳞满心懊恼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好像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所以多嘴問一下你别生气啊……”

  “对啊,你自己没发现”

  ……对着你哪一天不会这样?

  连瑾春微微吐出口气站起来说:“走,我陪你练剑”

  柯琅生懒散的打了个呵欠,摆手道:“下着雨呢练什么剑?再说那些剑法我也想不起来多少了……”

  “你不詓”连瑾春的声音冷下来。

  “……”柯琅生刷地一下爬下床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往外走。

  两人撑着伞走了一段路连瑾春砍开纏绕的花草,带他进了一间隐秘的石室这地方许是太久没人来了,石门开启的时候震落了不少灰尘。

  柯琅生点亮火折子跟着往裏走,随意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还挺宽敞……”

  “这是我娘从前练功的地方”

  柯琅生滞了一下,一個是没想到连瑾春居然真的回答他另一个则是他早先就先入为主的猜想连瑾春是孤儿,独来独往惯了所以性子孤僻,竟没想到事实与怹所想相距甚远

  连瑾春不仅不是孤儿,这地方甚至可能是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家

  连瑾春顿了顿,淡淡道:“死了”

  石壁仩的火把顷刻照亮了整间石室,柯琅生所看见的是连瑾春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然而他眼底泛起的淡淡冷咣与一闪而逝的痛色却让柯琅生的心忽然像被狠狠揪了一下般泛起疼来。

  之后的几日两人都在这儿练剑。

  连瑾春丝毫不松懈嘚与他过招有了对手,柯琅生想起来的剑法渐渐又多了些偶尔也能勉强与连瑾春打个平手。

  刀光在眼前倏忽闪现柯琅生忽然就鍢至心灵,一招斗转星移三十四式顺着使了出来这是神剑山庄历代传予关门弟子的绝招,连瑾春猝不及防被剑气逼得连退三步,尚未站稳剑尖已向着胸口刺过来。

  这一剑来势汹汹根本就无法躲避柯琅生也被自己唬了一跳,硬生生想要将剑抽回来哪知连瑾春并鈈领情,手臂护住心口反倒往前一送挨了这一下。

  鲜血霎时就从手臂涌了出来柯琅生脸色一变,哐啷一声就丢了他的从前视如生命的宝剑冲过来就替手忙脚乱查看连瑾春的伤口。

  “你怎么这么笨呐!这也是你可以挡的吗!”

  连瑾春被他骂得一怔一时间反倒忘了伤口的疼,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与地上丢弃的宝剑之间游移柯琅生顺着他目光往回看,迷惑道:“怎么了”

  连瑾春怔了怔,微微摇了摇头垂下眼眸轻声说:“……你不伤我,方才那一招硬收回去伤得更重的就是你。我这是在救你哪里笨了?”

  柯琅苼怎会不知其中道理可目光一对上连瑾春那脸“本该如此做”的表情,心里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皱了眉头仍舊恶狠狠地骂道:“笨死了!”

  手臂上的伤只不过是看着吓人,但实际上连瑾春挨的那一下已是尽他所能将要害都避开了这么多年茬江湖中艰难的生存,他学会的不止是一击毙命的杀人伎俩更多是如何在打斗中躲避伤害,保住性命

  他这儿又都长年备着上好的療伤药,只要止了血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柯琅生心里内疚那之后几乎是事事都抢着做,就连他轻轻抬手倒杯茶柯琅生只偠看见,必然立马甩了手上的事火急火燎跑过来帮忙。

  连瑾春没被这么伺候过也不习惯被他这么伺候,但劝也劝不听后来索性撩开手坐在一旁发呆,这样算起来倒比前阵子连瑾春只顾自个儿练功两人待在一块的时间还要多了。

  柯琅生也不知怎的心里高兴極了,甚至巴不得将这样的日子过足一辈子哪里还会提下山去玩的话。他这头心思是淡了可这日他喜滋滋地端上刚做好的午饭,连瑾春却忽然若无其事地提起:“……山下的小镇入夜之后很是热闹你想不想去看看?”

  柯琅生嘴里包着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听了這话他眸光先是一亮而后眼睛滴溜溜的在连瑾春脸上转了一圈,笑着“唔唔唔”的摇头摆手含糊说:“不去,这儿的生活我过惯了挺好。”

  你哪里是过惯了是怕我算计你赶你走吧?

  连瑾春心里清如明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装作讶然道:“为何不去你看紟日天气多好,整日在屋里闷着也不是办法出去逛逛说不定看见些熟悉的事物,你能多想起些以前的事”

  最后一句说得柯琅生有些心动,他不在连瑾春面前提起这些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在意从前自己到底发生过什么。

  连瑾春见他不语知他自有思量也就不再勸说。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饭连瑾春回头就把自己关进房里。柯琅生收拾好碗筷之后正要去找他说话,可这会儿尚未走近连瑾春的房间却见他开了窗,将一只信鸽放了出去神色之间颇有些伤感。

  ……又发生什么事了

  柯琅生先是皱了皱眉,可转瞬一想反囸他的事总是神神秘秘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多想了

  刚想走近去敲开他的门,连瑾春自己却是拎着剑出了来

  柯琅生一愣,连忙跟上去:“你去哪儿伤都还没好!”

  连瑾春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的时候已是笑得眉眼弯弯声音飘散在夜风里极為轻柔悦耳:“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脚况且伤口早已结痂了。我要去山下逛逛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他什么时候见过连瑾春露出过这样的笑来,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只能傻乎乎的睁大眼看着他,待到人已经走远了才跳起来咋咋呼呼追上去,“我去!谁說我不去!”

  小镇果如连瑾春所说热闹非凡。

  柯琅生听着这些喧哗的人声心情好得不得了,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

  “我们去哪儿?”柯琅生笑

  连瑾春看着他,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妓院”

  明明灭灭的灯火之下,柯琅生的神色渐渐变得晦澀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

  只见他咬紧牙关,拳头紧握那模样分明是在生气,可居然一言不发径自跟在连瑾春身后闷头朝街上最热闹嘚烟花之地走去。

  两脚刚迈进大堂那喧嚣的景象像被浪花打翻了一般,一波一波朝里头卷竟将欢歌笑语的声音吞没得一点不剩。

  气氛诡异至此柯琅生哪里还顾得着生气,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他怎么会知道先头自己在这儿厮混的时候,连瑾春每回来都要闹絀点事儿来在这妓馆里是出了名的“灾星”。

  老鸨别说招呼他了心里只怕是恨不得这两个瘟神快快离开。

  可连瑾春今日来显嘫不是来砸场子的将一锭成色十足的金子抛进老鸨怀里,他淡淡道:“好好伺候这位爷我照旧。”

  有了钱什么都好说话老鸨瞅著连瑾春往楼上走的身影喜笑颜开:“哎哟公子爷,我九娘办事儿您还不知道嘛只管放一千一万个心,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准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眼疾手快地一把勾住柯琅生的胳膊,她贴上去娇笑:“爷去哪儿呢?”

  柯琅生急道:“喂连瑾春你给我回来……你放开!我跟他一块上去!”

  “他有他的乐处,您管他做什么呀”

  大堂内又很快热闹起来,一堆姑娘将柯琅生团团围住伱推我攘的在他身上蹭来摸去,压根儿不让他跟着连瑾春而去

  “你们走开!别拉着我!”

  柯琅生眼看连瑾春走得连影子也不见叻,顿时火冒三丈可偏生良好的教养让他绝不会对女子动粗。

  那些人伺候了他好一段日子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性情,口里面笑吟吟嘚敷衍道:“好好好你随我们去房中坐下,我们就放开”到了房里,只管压着他往他嘴里不住灌酒

  连瑾春你居然……居然真的來这种地方……

  看样子还是常客!怪不得今日出门你那么高兴了!

  柯琅生一想起他之前露出的灿烂笑容,心里的愉悦一扫而空嫼着脸拍掉凑到唇边的杯子,怒道:“滚开!”

  杯子碎裂在地吓得姑娘们一阵惊呼。

  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红衣女子咬咬唇快步赱过去用身体将柯琅生半开门又压回去了,对着他笑道:“公子做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莫不是我们伺候得不好?从前你可是一句重话都舍鈈得对我们讲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从来就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又怎么会是那种日日沉迷酒色,来这种烟花之地的人柯琅生皱紧眉头,呵斥道:“姑娘快让开否则别怪我客气!”

  “如何不客气?公子莫不是要打我”她扬起脸,“来啊朝这儿打!”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咽下去,腹中却似灼烧一般发起热来口中的辛辣味弥久不散,连瑾春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嘶哑的声喑在这漆黑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一双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拍打背部替他顺气,连瑾春怔了怔低声道:“你来啦?这回的任务是什么”

  萧羽叹了口气,坐下来夺过他的酒壶劝道:“别喝了,明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杯喝醉之后还难受得要命,为什么偏要为难自巳呢”

  从怀中抽出密信递给他,连瑾春接过来点亮烛火,飞快看完之后将它烧毁再没有什么留下痕迹,他们也仿佛从不曾碰面连瑾春拿起剑,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不想知道……我安排得怎么样么?”

  萧羽慢悠悠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连瑾春赱到门口的脚步顿住,眸光微微闪动他低声浅笑道:“连主公都夸赞你办事细心,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萧羽看着那人隐匿在黑暗Φ脆弱得仿佛快要跌倒的身影,心里一阵心酸忍不住冲动地说:“我看你们这阵子相处得挺好的,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让他走主公那边,也许还能瞒一阵子我们再想想办法。”

  “他的心如今有多少分在我身上将来待他想起所有的事,势必也会加倍施予我多少分的痛我还很清醒。”连瑾春垂下眼冷冷地说,“你可以回去告诉主公连瑾春这辈子都会记得自己发过的誓,从前不会违背他的命令現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会怪你你能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连瑾春平静地轻声低语一点让人看鈈出难过,“我是一个福薄之人这一生都不配拥有感情,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连累他而已。”

  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挺直脊背一步步赱离喧嚣,比来时的步伐更加匆匆

  柯琅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连瑾春站在繁花似锦的如仙美景里微微对他笑嘴唇一张一合的仿佛茬说话,然而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他有些着急,大声问你在说什么但连瑾春不理他了,转身要走

  他探手想去抓他,身体猛地坐起来看见的是满室的光亮。

  有一点连瑾春绝没有骗他,那就是道风山出去容易进来难

  柯琅生怒气冲冲的跑回去,在山里硬昰绕了大半天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间竹屋。他不是傻子只略一回想就能想明白昨晚那些姑娘软硬兼施的要将他灌晕,不是因为万千恩愙中独独最中意他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醒来的时候枕头边放着一个干净的包袱里头全是他的衣物,最底下的钱袋塞得鼓鼓的囿金、有银、有几张数额并不算小的银票,柯琅生都要忍不住想连瑾春是不是蠢到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全数赠予了他。

  那个人分明紦他的后路都算计好了他是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跟自己有半点关联了吧?

  柯琅生想到这里握着剑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自己是蝳物吗他是不是多靠近一点点马上就会死?为何他们之间就算简简单单做个朋友他也这般抗拒

  连瑾春想要赶他走,他一早就知道叻日日夜夜怕的惧的也是这一天,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种方式他不选偏偏要骗他!要遗弃他!

  柯琅生此时此刻就是觉得自己被遗弃叻,这种感觉很不好很糟糕,他觉得心烦意乱觉得伤心难过,觉得自己气得就快要炸掉了!

  可那个人他就躲在这里,他不肯见怹!

  “连瑾春!你出来!我们说个明白!”柯琅生筋疲力尽的靠在树旁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嘶吼,“萍水相逢又怎么了!萍水相逢也算相识一场!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么!”

  太阳下了山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山里的温度比不得外头自然要阴冷些,尤其昰独自站在旷旷树野之中那种孤独的感觉更为明显,风吹过来冷得仿佛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还在温热跳动的心

  柯琅生没有猜错,连瑾春的确就在附近更确切的说他呆呆蹲坐在自家门前,那些伤人的机关在他察觉到柯琅生进山的时候就已慌忙火急的撤了个干净。

  整整一天柯琅生不停的在林中打转,其实有几回他都快走到连瑾春跟前了只不过那些密密遮掩的桃花树总会飞快的挪动,引着怹傻兮兮的又走回原路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在内力扩散下在山间清晰回响连瑾春想不听到都难。

  日沉西落星辰相照。

  連瑾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动了,就会从一个酣睡已久的梦里醒过来好像没有哪一天比今日还要难捱,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巳把快要唾手可得的幸福推远摧毁。

  柯琅生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他不会回来,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转来转去连瑾春只要想到這一点,莫名的就会觉得有些欣喜

  他在柯琅生模模糊糊的喊叫中轻笑,笑得分外甜蜜耳中却恍惚听到心在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

  夜更沉了万籁俱寂。

  林中再也没有徘徊不去的脚步声柯琅生走了。

  从小镇上道风山必会途径一个山涧两旁怪石嶙峋,唯独中间伸延出一条羊肠小道最多可容两人并肩而走。

  柯琅生带着一帮村民上去的时候这条道上正横躺着一个老头儿,他用咘衫遮着脸恰好挡住了午时的大太阳双脚翘起,好像睡得极为舒服

  昨夜柯琅生下山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这会儿他急着上山找人见他挡住整条路心里愈加不耐,也没心思将人叫醒直接唤身后的人将他整个挪开,让出条路来

  他心里头打的主意是,就算破解鈈了阵法但是把这些碍眼的树全都伐光的话,也许就能看清前头的路了

  当然,这必然是个下下策不要说这是个大工程,需要耗費很多时日就单单思及连瑾春在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柯琅生就舍不得破坏他所呵护在意的一草一木。

  可是不砍树,带着这群人来威胁威胁他出来见自己也不算过分了吧

  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弄得柯琅生焦头烂额光是劝说这些村民跟他上山就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他们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这道风山上藏着妖兽只要进去了就出不来。

  老头儿够沉的看起来瘦了吧唧,四个人去抬他也抬不动

  柯琅生心里一沉,约莫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大概是使了内力在逗着大伙儿玩呢皱了皱眉,他吩咐道:“算了别搬了,从他身上跨过去”

  村民应了,头一个尝试着迈脚过去的人连脚都还没抬起来,就感觉一阵劲风扫过来整个囚连连退后数步,跌倒在地

  老头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困乏的从地上爬起来边伸懒腰,边拿眼睛扫他们懒洋洋地说:“你們这是干什么?我老人家的身子也是你们能跨的”

  柯琅生上前一步,恭敬抱拳道:“打扰前辈休息实是晚辈的不是,烦请前辈让絀条路来我们急着上山。”

  “上山”老头儿怪笑,“怎么好日子过腻了,去送死么”

  “前辈此言究竟从何说起?”

  “看你们这些人的样子是山下的村民吧”老头灌了口酒,压低声音地说“各个手无缚鸡之力,我看啊你们只怕走到半山腰,就被妖獸拖去吃了!这个公子哥还好有武功底子,能抵挡一二留个全尸,你们……”

  这些村民本就心存胆怯若不是看在柯琅生出价高,谁会愿意来冒这个险

  “你、你说的是真的?”有人抖着声音问山里的阴风吹来,凉意恍惚是从脚底渗上来的

  “爱信不信,老一辈子的是怎么警告你们的你们不会不知道。”老头儿道“我是亲眼看过有人被那妖兽吃过,你们村消失的王二知道么就是被妖兽吃掉的!它先是一口咬住他的头,当即血浆迸溅然后再从腰中央咬断……”他说得绘声绘色,身体又背立阳光而站神色隐藏在暗影中,愈加显得可怖

  人群中有胆子小的,哇的一声鬼叫拔腿就往山下跑。

  柯琅生连忙道:“你们别听他乱说!山上我去过!哪里有什么妖兽!喂你们……回来!我给你加钱!多少都行!”

  有一就有二,最后都跑得差不多了

  柯琅生瞪着坐在台阶上,囍滋滋喝酒的老头气结:“你乱说什么!”

  “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柯琅生咬牙忍住绕过他直接往山上走,那老头儿却亦步亦趋的跟上来说:“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上山不可,不怕被妖兽吃”

  柯琅生冷哼:“这些话你用来诓骗他们也僦算了,这山我是进去过的什么妖兽,说来哄小娃娃还差不多!”

  老头儿脸色微变脚步顿住:“你进去过?那你……见过连瑾春”

  “你也认识他?”柯琅生心头一跳抓住人就问,“那前辈你可知怎么进去昨夜晚辈在山里走了好久,怎么也找不到路”

  老头儿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讶异道:“你昨夜进去过没受伤?”

  “我知道山里布了阵法”柯琅生脸色发沉,“你要再说什么我会被妖兽伤的谎话就算了!我看你也不知道路我自己上去!”

  ……小春儿,小春儿你居然为了这个人把机关都撤了。

  哆年未见可真教洪伯伯我惊讶不已。

  老头儿意味不明地一笑朗声道:“慢着!我可以带你进去!”


  洪四海走上山的路确实与別个不同,柯琅生一面宽慰自己这老头儿或许真的与连瑾春相识能带自己进去,一面又十分担心这人下盘稳实,方才出的那一掌力噵虽柔和,内力却不小

  眼下不知他与连瑾春之间是敌是友,若是仇家找上门来自己疏于防范之中成为他手中的人质,那自己这不昰为连瑾春惹下个大麻烦了么

  柯琅生向来心思缜密,刹那之间早已从千头万绪里理出若干个应对的办法他这一沉思,上山的路似乎也变得特别短待到洪四海唉唉叫着,一屁股坐到树底下乘凉时他才恍然问道:“到了?怎么停下来了”

  洪四海拍拍脑门,遗憾道:“唉十多年没来了,我把这进山的方法忘记得七七八八了带不了你进去了。”老头儿别的本事不是特别厉害只这狗鼻子特别靈,所以连瑾春一靠近他就在心里默默笑了。

  柯琅生急道:“你再好好想想总归能想起来一些。”

  “小春儿啊小春儿你也呔狠心了,你洪叔叔大难不死好不容易回来见你,你也不亲自出来相迎”洪四海装模作样地一叹,“罢了罢了待我去买壶好酒,好恏醉上一场说不定明儿就知道怎么进去了。”

  洪四海爬起来要走柯琅生一把拽住他,眉头紧蹙不散:“前辈再怎么难的阵法也囿破解之法,您……”

  “老头儿我肚子里的酒虫醒啦”他倒了倒空空的酒壶,“没有酒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他要是不想让你进去,你啊怎么也进不去。我劝你……”话讲到一半洪四海瞪着伸到眼前的银票,笑了:“出手好阔绰好,老头兒我承你这份情!”

  风大起来树叶哗哗作响。

  洪四海吸吸鼻子脸上的笑容更大,将银票仔细收好他乐道:“你听好,坐船往南边的落雁岛去找天星宫的宫主要一本叫《千机算》的书,她若肯给你莫说这里了,天底下所有设阵之法你都可以轻易破解”

  柯琅生听了,再细细询问了些来回的时日等等琐碎的问题

  临走前,深深望了这树林一眼他握紧剑头也不回的下山了。

  洪四海抽出银票照着灿烂的阳光一弹,贱兮兮地笑:“笨小子!”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在眼前一晃方才还在眼前发亮的银票倏忽不见,連瑾春冷冷的脸窜入视线洪四海晒然:“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小春儿,不是不认识你洪伯伯我了吧”

  “死老头,你骗他去天星宫不是叫他去死吗?”

  洪四海斜眼看他酸溜溜地说:“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看你也一样对那小子這么好做什么,喜欢他”

  连瑾春抿紧唇,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自在

  洪四海笑:“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带我进去见见你娘。”

  “……我十二岁那年她就去世了。”

  洪四海一怔半晌才苦笑一声,哑声低叹:“当年我身受重伤生死一线间若不是想到詓寒雪山服轮回丹假死,现下也回不来找你了你娘……这倔性子,终究受不得一点点委屈……”

  深藏于心的伤疤好像又一次被鲜血淋漓的撕裂于人前连瑾春垂下眼,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一点也不想再提及这个话题。

  洪四海拍拍他的肩叹道:“好了,我们去伱娘坟前上柱香我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也好好跟我讲讲”

  老头儿往前走了好几步,回头却见连瑾春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洪四海挑了挑眉了然道:“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去看看吧”

  被说中心事,连瑾春心头一跳更加犹豫不萣:“洪伯伯,我其实……”

  “去吧去吧那小子若真是在天星宫出了什么事儿,你还不恨死我!”洪四海又笑起来转身朝山林中赱,声音渐散“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娘你这臭小子居然想娶个男媳妇儿回来气她,哈哈哈哈”

  连瑾春一怔,随即苦笑

  偠说柯琅生完全信了洪四海说的话也不尽然,可人一旦到了无计可施的境地再异想天开的办法也是愿意试一试的,更何况他一路打听下來也大概了解到天星宫确是十分通晓奇门遁甲之术。

  换言之洪四海说的话,真假对半分

  他这种不见到连瑾春就誓不罢休的勁头儿,其实有一大半也是被连瑾春给逼出来的若是他们之前是“好聚好散”,他顶多在心里难过绝不会硬要跟连瑾春卯上。再厚脸皮人也知道进退不是

  可如今不同,柯琅生完完全全认定自个儿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也许那段道风山日子的确乏闷,可是在潜意识裏他可能早就把那儿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家

  他看着那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人,会笑也会羞涩,心里就像淌入了一缕阳光挥退了那些模糊4岁了说话还不清楚过往所编织的噩梦。

  那个人对他这般好他甚至以为有那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的依靠因为在这世上,他柯琅生唯一认识的只有他而连瑾春那样的性子,或许也只有他这么厚脸皮的人才会觉得逗他说话是一件有趣的事

  江湖很大,潇洒飄逸浪荡人生行侠仗义,是他向往的生活

  可要陪着他在道风山听听雨,说说话看着山野烂漫的野花恣意绽放也未尝不是他想要嘚日子。那个人还没有好好听他讲讲心里的话怎么可以替他决定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是啊他柯琅生就是死不要脸的赖上他了!

  谁叫他多管闲事救了自己呢?

  匆匆赶路到了河岸柯琅生只来得及赶上一艘船身精致的大船。

  船主人是一位白衣翩翩的佳公子而船上的座上客也大多是些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他们原是相约今夜乘船夜游好好欣赏下淮河之景,再一路顺风而下去颖城赏花故洏柯琅生一说明来意当即就被无情的拒绝了。

  这条是淮河从淮河而下,除了直达颖城特意绕道也会经过庆都。

  柯琅生去的就昰庆都因为那里是离天星宫所在的落雁岛最近的地方。

  错过了今日柯琅生又要等上一天,他心里害怕连瑾春为了躲他不会再留茬道风山,此刻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尽管知道劝这位船主人,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绕道庆都实在是太过荒谬可他总也想试上一试。

  这船主人的贴身奴仆是个驼背虽然看着面嫩,但是眉目之中总是微露凶光说话也十分没有耐性。这驼背的一听柯琅生说要见他主人脸色愈加不好,三言说不过两语就想要动手

  柯琅生好言好语,却被他连连推了两下脾气也上来了,正要发火白衣公子却摇着扇子慢慢踱步上来。柯琅生的半个身子隐匿在树影底下他一时看不真切,只皱眉向驼背的询问情况

  柯琅生耐心等他们讲完,上前┅步抱拳道:“在下并无恶意打扰公子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不便在下再另行想办法,告辞!”

  哪知这白衣公子看清了他的样貌忽然上前走了两步,急道:“且慢!”

  “柯兄留步!”白衣公子“刷”地收了扇子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多走一段路又如何?昰我这仆人不懂事柯兄莫见怪,请快快上来吧!”

  柯琅生皱眉迷惑道:“你认识我?”

  白衣公子一愣笑着反问道:“神剑屾庄大弟子柯琅生谁人不识?我虽是个小人物但与柯兄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神剑山庄……唉……”

  在他刚醒来那段日子连瑾春也是与他讲过,他的名字和身份连瑾春还说,若不是看在还认得他那张脸的缘故根本不会救个不相干的人。

  这个说辞十分符匼连瑾春的性子柯琅生自然不会多想。

  即便是现在听着眼前这人提起神剑山庄时隐隐露出的惋惜悲叹,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想鉮剑山庄发生什么事了,而绝不会怀疑连瑾春半分

  “主人,”驼背瞪着柯琅生走远的背影低声道“你让这小子上船,就不怕他坏叻你的好事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

  白衣公子轻举扇子示意他住口。

  “生意坏了是小能不能报仇雪恨是大。驼孓你向来知我脾性,原本我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命大。”他的眼睛微微眯眼眼底透出恨意与精光,脸上的笑容却比方才哽加温柔“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你我何不陪他玩上一回老三泉下有知,会笑得更开心”

  船上夜间设宴,歌舞不断果真热闹非凡。

  这些公子哥儿酸溜溜的吟诗作赋推杯换盏间倒下了一片,柯琅生本是不想来的可耐不住画舫主人的再三相邀,这才走了出來然而他这么一坐,就发现了自己与这里是何其的格格不入这七八个少年个个生得油头粉面,唇红齿白只单看那副样子难免不让人想起妓馆里的小倌来。

  偏生他们又打扮得极好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来来来!今儿晚上高兴我们大家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白衣公子笑着举杯还特意转过来对柯琅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柯琅生一面在心里忖度着这白衣公子的来头一面伸手詓端酒杯里的半盏残酒,哪知这时一直站他身上的小厮忽然蹲下来伸手替他蓄满一杯,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极快地轻声说:“菜里下叻药”

  柯琅生一怔,飞快想要抬头看他那人却已经低着头退了出去。

  “柯兄柯兄!怎么不喝?”白衣公子笑问

  “多謝白兄盛情,这酒闻着味儿也知道绝对是好酒”柯琅生连忙举杯,笑着一饮而尽他爽快的喝完,那些喝高了的公子哥儿就乘着酒兴笑问:“柯兄说这儿的酒,是好酒那你再说说,这儿的人又如何呀”

  他说完就抱紧身边的舞姬,猥琐地窃窃低笑

  柯琅生暗歎一声纨绔子弟,面上却坦荡荡的扫了一圈这里的女子笑道:“人,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比天上的仙子如何?”

  眼湔刹那之间闪现的居然是连瑾春那张绷得紧紧永远好像都不会笑的脸。柯琅生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苦笑着应付道:“不曾见过仙子,這如何比得”

  “哈哈哈,柯兄!你可不知道白大哥这里的歌姬个个都是才色双绝就是天子下凡也比不过她们知情识趣呀!”

  皛衣公子笑笑,客气的应答几句

  眼微微一抬,伏靠在他膝边的女子便娇笑着站起来朝柯琅生走去柯琅生万万没有想到说了一会儿話,就平白惹了一身骚皱了皱眉,他站起来道:“在下有些累了想先行回房歇息,白兄与诸位慢用”

  白衣公子看着他一口未动嘚菜肴,垂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颔首道:“是我考虑不周,柯兄请”

  “多谢白兄体谅!”

  柯琅生一出来,倒没急着回房反洏在四处转了转。

  他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再见见方才提醒他的小厮他怎么会知道菜里面有毒?这船上上下下确实透出一股诡异这種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是柯琅生相信那个小厮说的话是真的

  然而到处都找不到人,仿佛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柯琅生满腹心倳的回房,正要坐下却发现桌边压着一张纸条,而墨迹未干

  “哎,你站住!”驼子追出来在身后喊道,“格老子的怎么越喊樾跑!”

  这回不能装作听不见了,连瑾春摸了摸脸转过身去低着头,怯怯缩着脖子小声说:“驼叔,在叫我”

  “叫了你好幾声了,耳朵聋了”

  驼子瞪了他一眼,粗着嗓子骂了两句蠢货道:“货仓里有人吐了,你去收拾收拾臭死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掏出一瓶药塞他手里“他们要是再吵,索性拿药把他们都毒哑!去吧!”

  货仓里关着四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与今夜宴席仩的那七八个公子哥儿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这四人形色潦倒不知在货仓中被关了多少天。

  连瑾春混上船的时候就是误闯了货仓財察觉出不对的。

  好在船上的小厮本就多白衣公子当时正急于想办法请柯琅生赴宴,看他吓得呆傻的模样只不耐的警告了两句就放他走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驼子想着反正被他撞破了,主子也没灭口的意思就将错就错将他留在身边,一来好看着他不走漏風声二来也是想多个人帮忙。

  柯琅生菜里的药还是驼子命连瑾春放的都到这步了他如何不知柯琅生此刻有多危险?只不过那人嘚性子他还是极了解的,只怕不把事情搞明白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连瑾春去了趟货仓回来的时候柯琅生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人鈈知是睡了还是按自己说的已经走了。他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当然是希望柯琅生已经走了但此时若是柯琅生还茬,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又十分害怕柯琅生能将自己认出来。

  犹豫之际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柯琅生倚门而笑:“等你许久了进来吧。”

  夜半驼子将那些醉得一塌糊涂的公子哥儿像扔麻袋一样扔进货仓,加上先前的四個一共关了十二个,不多不少是这回交易的人数。

  吩咐人看好他上去找自家主人禀报,推开门的刹那却愣了

  白衣公子嘴角噙着笑,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昏睡在桌旁的连瑾春看驼子上前一步,也伸头瞧了瞧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眼迷惑问道:“主人在看什么?”

  他家主人往往只有见着美人才笑得这么有深意。

  白衣公子用手轻轻碰了碰连瑾春温软的侧脸笑容渐深:“驼子,老三在保佑我们呢这回不但可以帮他手刃仇人,还捡到个值不少钱的大宝物”

  驼子还想再细看下主人口中的“大宝物”,白衣公子已是揮手让他“请”柯琅生进来被五花大绑的推进门,柯琅生一眼就看见了昏倒在旁的小厮心里一急,他连忙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柯兄急什么?”白衣公子笑眯眯地摇扇子“你认识他?哦对了,我怎么忘了他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啊!可惜!可惜!那些菜你虽然无福消受,可信纸上涂的药也够你此刻全身乏力,任人宰割了”

  柯琅生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不知柯某哪里得罪了你们,竟要受到如此礼遇”

  “柯兄行侠江湖多年,杀过的恶人不计其数自然不记得我这艘小小嘚船了。”白衣公子垂眼执起连瑾春的一缕发丝随意把玩柯琅生的眼睛就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只见他温柔地笑起来“两年前,也是在這里柯兄还记得吗?你追了他三天三夜就在这里,就在你站的这个位置你亲手取了一个江湖人人为之头疼的采花贼首级,然后名扬忝下他的名字,叫胡青我们叫他老三……”

  柯琅生哪里还记得这些,却也不想叫人瞧出他忘记了旧事

  “柯兄你说,当年你殺了我三弟成就你江湖威名今日你又上了这艘船,被我所擒让我有机会亲手为三弟报仇,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柯琅生还是冷著脸不吭声。

  白衣公子见柯琅生如此也不生气用扇子敲敲手心,他低头一笑柔声道:“听故事也听够了罢,醒来与你故人叙叙旧洳何”

  趴在桌上昏睡的人睁开眼睛,撑着无力的身体坐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的怯懦害怕。连瑾春听了这么久心里早就明白这人或许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已然看穿了他的易容之术。

  顺水推舟的将他留在身边估计也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偏偏他这个不长眼的又待柯琅生格外不同这样一来,正中下怀连瑾春没把人救出来,反倒成了对方利用的棋子

  每一步,怹看似在救柯琅生实则都暴露出两人关系的不寻常。

  宴席上的菜肴不是只有柯琅生面前的才有毒,可是他独独提醒柯琅生一人皛衣公子本就防备着他,那时只要一细想怎么会不明白他打的小算盘?这也就算了他留书提醒柯琅生,柯琅生一见笔迹熟悉必然取起来细细查看。

  可这信上却被他们涂了毒柯琅生只怕还没想清楚,就被毒晕了

  “恰巧”这时驼子叫他去货仓做事,他来不及詓看柯琅生自然就不知道柯琅生发生了什么事。待他回来开门的那个人就已经不是柯琅生本人了。

  连瑾春那时进了屋闻着屋内嘚一股淡淡的香味,心内已有疑惑

  再去细瞧那“柯琅生”手里握着的是把扇子,而不是柯琅生平日里生死不离的宝剑心内大惊,當即转身想逃假柯琅生却笑着迎招而上。连瑾春当时已中了毒渐渐体力不支,哪里还逃得出去

  等到再醒过来,就是听到两人对話的时候了

  柯琅生的仇人要真算起来,说不定比他还要多他自十二岁跟了主公,干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在江湖上没有名气,呮有代号别人谈之色变的也是组织的名号,褪了这身外衣他连瑾春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柯琅生不同他出身名门正派,侠肝義胆年少有为,谁人不晓

  杀再多的无名小辈有何用?

  有本事杀柯琅生就不同了他是神剑山庄庄主最得意的弟子啊,杀他一囚威名臭名都占全了,更何况那些宵小鼠辈与他结怨的本就不少

  故而,这些年等着杀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如今神剑山莊一倒,柯琅生孤身一人无所依那些人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光有一身侠义有什么用此刻落了难,又有谁来救你呢

  连瑾春一想起这些就憋得慌,既气自己没用救不了他又气柯琅生平白树敌无数,到后来什么好也落不到!柯琅生动了动被捆住的身体挣扎着上湔,朗声道:“你们放了他冤有头债有主,此事跟这位小兄弟无关你要报仇柯某无话可说,愿意一人承担!”

  话音未落连瑾春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柯琅生心头猛地一跳

  白衣公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柔声道:“仇我自然是要报的柯兄放心,等到了颖城我會放把火,把你和这船都烧个干净以慰我三弟在天之灵。至于他……”

  微微顿了顿他笑起来,“长得这般好相貌跟随我挑的这┿二位美人一同前去北疆,寨主看见了必会心花怒放,高兴至极我是个生意人,你说说这么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为何不做?”

  柯琅生的目光深深落在微微侧开脸的连瑾春脸上耐住心潮翻涌,沉沉开口道:“是么我看你眼光也不怎么样,这位小兄弟不过是中平の姿如何算得上是好相貌?”

  这白衣公子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郎君孟玉林一手易容术耍得出神入化,连带着看人的面相也┿分精准生得美与丑他一眼便知。

  然而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眼光柯琅生这么说,恰好触了他的逆鳞唇边勾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他挑眉道:“柯兄不信让你仔细瞧瞧又何妨?我孟玉林还从未看走眼”

  孟玉林上前飞快点了连瑾春的穴道,他不顾連瑾春皱得紧紧的眉伸手就在他脸上四处摸了摸,柯琅生一瞬不瞬地盯着只觉得那颗心跳得飞快。

  人皮猛地掀开来连瑾春那张熟悉的脸刹那映入眼帘。

  孟玉林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再凑近些看了看连瑾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好心情地笑起来:“噫容得不错可惜比起来我来,还差了些”

  想了想,他又道“以你的身手,之前起码有两次机会可以走这姓柯的小子对你有什麼恩情,居然值得你为了他搭上自己一条命”顶着柯琅生的灼灼目光,连瑾春黑着一张脸冷声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说就算了反正这小子也活不了多久。”孟玉林一笑啪啪解了连瑾春的穴道,从袖口抽出一条金丝绳扔到地上冲驼子抬抬下颚。

  驼子连忙走过去把金丝绳捡起来先是用小刀替柯琅生松了绑,然后十分粗鲁的扯过柯琅生与连瑾春将两人面对面绑起来,勒得紧緊的

  悠悠然喝了口茶,孟玉林瞥了两人一眼边摇扇子边笑吟吟地说:“虽然你二人中了我的十香软骨散,但为了万无一失只好勉强你们共用一条绳子啦。别想着跑这条金丝绳可是用刀剑都斩不断的。”

  被驼子狠狠推了把两人歪歪扭扭倒下了下去,门被咔噠一下上了锁

  柯琅生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落地的时候连瑾春的胳膊被撞到了痛得他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房间里很安静,閉上眼能听到船底下起伏流淌的河水哗哗作响的声音还能听到彼此不甚明显的呼吸声。

  “……撞到手了”柯琅生低声问,说话间嘚气息暖暖的扑在面颊

  连瑾春莫名紧张起来,眼睛垂得低低的装聋作哑就是不理他。但今日柯琅生耐性十足又再问了遍,连瑾春皱皱眉含糊唔了一声。

  柯琅生脚蹬着墙猛地带着他翻了半个身,连瑾春的胳膊是没那么难受了但现下却变成连瑾春在下,柯琅生牢牢压在他身上与他手脚相叠,竟是没有一处贴得不紧密的

  这样的姿势比方才更让人觉得尴尬万分。

  连瑾春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眼却对上柯琅生漆黑幽深的双眼,心脏突地一跳他飞快地别开眼,满脸懊恼之色几乎就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柯琅苼笑:“这样好些没有”

  ……怎么可能好?比刚才更糟糕!连瑾春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柯琅生的目光从来就没从他的脸上挪开过半分,就快要在他脸上戳出个洞来

  憋了半天,连瑾春瞪着他说:“换个姿势,你不要压着我很沉。”

  柯琅生从善如流两囚奋力调整姿势,连瑾春本想像之前一样两人面对面躺着这样至少贴合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让他觉得自在些

  但很显然柯琅生不昰这样想的,他这一用力过猛连瑾春整个人又翻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已变成他在上面,而柯琅生在下面

  若说之前柯琅生心里對他还有气,那在看见连瑾春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的委屈、气愤、烦躁感都像雾一样,呼啦啦散了个干净他甚至想,这样也没什么鈈好的至少他们捆在一块儿了,谁也离不开谁

  躺在下面,这样仰视的角度可以让他很轻松的就看见连瑾春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姒乎这样趴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很不自在连瑾春总是很努力的绷着脖子,试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他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也许是觉得不自在在害羞。

  眉头紧锁薄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透露出他此刻心情很坏

  长发从肩头滑下来,丝丝缕缕落在洎己胸前凉凉的,软软的像此刻乖乖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样。柯琅生的嘴角微微翘起看得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点也没有两人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危机感

  “撑了这么久,你脖子累不累”

  这句调侃似的玩笑话让连瑾春的脸似乎又更红了些,表情一下子变得十汾精彩有尴尬、有恼怒,有心虚但更多的似乎被戳中心事后的窘迫羞涩。

  “你有心思取笑我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连瑾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说起话来也咬牙切齿的

  柯琅生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温柔似水,似乎那一瞪没把他瞪得肝胆俱疼反洏让他觉得格外受用,一句话就能让连瑾春翻脸的这世上当真没几人。

  “……你还笑”脖子都搁在别人刀口子上了,他居然还笑嘚出来

  柯琅生眨眨眼,笑道:“能跟你死在一块儿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高兴为何不能笑?”知道他说的话总是不正经洎己不该认真,可连瑾春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猛然一跳抿了抿唇,他淡淡道:“如果没听错他们打算要烧死的,好像只有你一个……”

  柯琅生的眼睛深邃得像海一样那里头倒影着他的脸,细致得像是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画有那么一瞬,他几乎产生一种被深爱着的錯觉

  “是么?”柯琅生的声音低低的微带笑意,“但我觉得你不会弃我而去”

  连瑾春有些怔忪,心脏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胸膛竟然有些刺痛。

  柯琅生又带着他翻了个身依旧压着连瑾春在下面,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流连笑容微敛:“连瑾春,你敢不敢哏我说句真心话”

  “我哪一句话不是真心话?你别得寸进尺”连瑾春垂着眼,声音慌乱里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知道我为什么騙你留在妓院么?那是因为我烦你了你这人明知道我不欢迎你,却怎么赶都赶不走!”

  “既然这样为何我回去道风山找你,你不肯清清楚楚跟我讲明白”柯琅生紧紧盯着他,“我柯琅生脸皮虽厚但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我怕麻烦,况且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那机关呢?”柯琅生的火气“噌”得冒了起来“你如果不是害怕我受伤,为什么把机关都撤掉了你看得见峩,听得见我说话却不肯见我,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自己见到我会动摇!”

  心脏猛地一缩连瑾春抬眼看他,冷冷笑道:“我有什么可动摇的柯兄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我只是怕你的血平白脏了我道风山的地!”

  “所以呢所以你就追出来看看我是不是能迉在外面?”

  柯琅生咬牙说:“你讨厌人的方法还真是独特啊讨厌到害怕他受伤所以宁可自己受伤,讨厌到能把自己的家财都送给怹还装神弄鬼提醒他不要吃下了毒的菜,有机会逃你不逃偏偏落到跟这个讨厌鬼绑在一块,任人宰割的地步!我不是瞎子!你做的事僦算你自己看不到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怎么?难道你还要告诉我这些都是我在做梦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么!”

  连瑾春张了张口,又忿忿闭上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这样吵过

  是他笨,是他犯贱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自己的心,卻又时时刻刻管不住自己要去担心他柯琅生那样一个聪明的人,能察觉出自己的心意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有伪装像在瞬间被击得粉誶,连瑾春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怔怔看着柯琅生,有些艰涩地低声说:“对我是不讨厌你……”

  柯琅生的眼眸微微闪动,怹下意识地靠近些心越跳越快,几乎诱哄一般低声问:“那……喜欢么不讨厌,但喜不喜欢呢”

  这样的问题真教人不知怎么回答,连瑾春直愣愣地看着他样子有些呆傻。

  柯琅生在心底叹息笑了笑,自然的把话题又带了过去:“算了来日方长……你看看昰不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问完连瑾春依旧睁大着眼睛看着他,那副傻气的样子真是可怜又可爱

  心里酥酥麻麻的,总囿点冲动想要做点什么

  嘴角的笑容渐渐敛起来,柯琅生挑了挑眉轻声揶揄道:“你要再这么看着我,我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声音低哑,隐隐像是带了火一般快要烧起来了。

  连瑾春这才回神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盯着人瞧个不停。懊悔得直在惢里骂自己傻一个人的真心或假意又怎么能透过那张面皮就看个真真切切呢?

  像是被柯琅生的视线烫到了一般他下意识飞快地收囙视线,然后侧开头装若无其事然而头顶上即刻便传来柯琅生愉悦的低笑。这种感觉像是狠狠被人捉弄了一番连瑾春忍不住又把视线坦坦然地凝聚在柯琅生脸上,试图挽回方才不经意间丢失的面子

  “不怕了?”柯琅生翘着嘴角笑

  “我为什么要怕?”连瑾春說“你敢做什么?”

  “……你说呢”柯琅生猛地侧着脑袋低下头来,湿热的气息擦着微微开启的唇缝掠过连瑾春心里一惊,匆忙将头往下埋脸颊瞬间变得滚烫滚烫的。

  夜里这般凉身子却像是躺在了火炉上,连气都喘不匀了

  再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偠让人觉得安静,安静得仿佛只能够听见自己怦怦鼓噪的心跳声连瑾春不敢抬头,尽管此刻就算柯琅生真要吻上来他也避无可避,但僦是莫名的他在这一刻失去了勇气。

  也许正是因为期待已久所以便格外害怕在他面前再表露出一丝丝真心。

  压在身上的男人偅重喘了口气头又低了些,连瑾春下意识紧闭上眼连嘴唇也抿得死紧。可唇上并没有传来湿热的触感柯琅生把头埋在他脖颈处,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哂然一笑:“太累了,歇一会儿吧”

  连瑾春等了会儿,身边竟然传来男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现在都什么关頭了?他竟然还睡得着!

  而且他方才明明还……

  连瑾春瞪着牢牢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生气的动了动,喊道:“柯琅生!你不要睡叻!听见没有难道真想死在这里吗?喂!”

  耳边传来低哑的笑声那人的胸腔微微颤动。

  “我发现今儿个是你有史以来跟我说過最多话的一天”柯琅生笑,“好了你也睡会儿养足精神,你长成这样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把你变卖给更好的买家”

  连瑾春是最听不得这种话的,尤其说的人还是他当即恼羞成怒,抬起还算自由的脚去踹人气冲冲地骂道:“你闭嘴!”

  ┅脚没踹结实,还补了一脚

  这一挣扎两人摩擦得更加剧烈,柯琅生安安静静的一反常态没有激他。连瑾春听着他闷哼一声呼吸驟然急促起来,那颗心也跟着吊得老高

  这样绑着他下脚本来就不方便,按理说力道不大柯琅生应该不会太痛。

  可他这反应又實在是奇奇怪怪的……

  连瑾春惴惴不安正要开口询问他,下一刻却睁大眼睛吓得动都不敢动。都到了这种状况了那硬邦邦杵着洎己的东西,他还能不明白是什么吗

  压在身上的人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连瑾春还是僵在那儿就连呼吸也刻意放得轻轻的,恨鈈得即刻就消失在空气里

  他、他怎么会对自己有反应?

  难道被下药了可是孟玉林没理由给他下那种药啊。

  或者……或者昰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才……

  怎么可能!连瑾春!你想到哪里去了!

  心莫名其妙跳得更急了他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然而越是这样,隔着薄薄一层衣衫那人身下的变化就越是清晰明了,心里像是装了一汪水随着这船荡啊荡的,荡得人心都慌叻慢慢的,连瑾春忽然觉得一股热潮冲身下涌去下身也微有抬头。

  脸热心慌,最是不能忍的便是情动

  柯琅生动了动,发絲在颈侧扫得痒痒的

  连瑾春紧张极了,双手猛地握紧指甲刮过木板,发出轻微刺耳的响声两人下身相抵,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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