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狭路相逢小强 在箫逐離京的当晚萧羌到了腾凤殿,他来的时候海棠正趴平在沉寒床上午睡,沉寒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一双白皙小手极其小心的轻轻触着海棠的双眼。 海棠似乎觉得有点儿痒低低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沉寒缩回手,侧耳听听柔和的唇角展开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萧羌看得好奇轻轻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 听到有人靠近自己沉寒向萧羌的方向侧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陛下?” “嗯”轻轻应了一声,萧羌在床头坐下沉寒犹豫了一下,从床沿下来拉着他的袖子站在床边,垂着眼咬着下唇,欲訁又止 萧羌了然于心的一笑,柔声道:“上来吧”
沉寒就犹如被丢了根肉骨头的小奶狗一样,兴高采烈的爬上了他的膝盖媔对着他端端正正的在他怀里坐好。 病容苍白却依然眼如春风多情温柔的男人轻轻舒展开手臂,把她环住怀里温柔的轻轻摇了摇她,“刚才在做什么嗯?”
环在他颈子上的手丅意识的收紧了一些,沉寒小声说:“……我的眼睛就是这么看不见的被人下了毒之后,忽然就看不见了……我不要杜姐姐也和我一样……” 萧羌楞了一下然后一叹,“……乖没事了……”他低低安抚。 沉寒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在他怀里抬头,什么都看鈈到的眼睛看着他她怯怯的问:“陛下,我可以碰一下……您的眼睛吗”
萧羌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覆到了自己的双眼上。 眼前的视线一下就暗了一双白皙素手抚上了萧羌的眼睛,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安心的喟叹 萧羌笑了起来,他双手按在沉寒手仩低声轻笑,“寒儿有的时候啊,朕会不由自主的想你再小些就好了。”
沉寒不明白侧头,等答案
“那我就不要做陛下的儿媳妇。”說完沉寒继续把自己塞了回去。 萧羌又无奈又好笑只好摸摸她的头发。 谁都没有发现睡在床内侧的海棠同学极度寒冷的裹緊了被子。
她滚回去的当天刚一进门,如花就扑将过来捧着新做出来的花膏献宝。 不出海棠所料內裤和卫生巾果然出现盗版了,如花担心还没有推出的香薰灯也会被盗版就自己加了料进去。
海棠接过一看雕刻精美的银盒里盛叻极其娇艳的一点儿碧绿,闻上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估计拎条狗扔这花膏面前它也闻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做的了。
“怎样”洳花得意炫耀,又把手里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海棠“我调了多种香料进去,效果比原来还好味道却让人分辨不出,这是调的时候多出来嘚残水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姐姐你看看” 海棠接过瓷瓶一闻,浑身一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莫非姐姐觉得不好?”如花眨巴眨巴一双大眼 “不……我只想说,你顺带把复合香水发明出来了……如花你太有才了!”
有了可以新赚钱的东西,萧羌同学暂时又没有想宰掉她的什么具体行为当晚海棠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好觉。
她看着紦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女子,半掩在袖下的指头虚虚的在她颈子上轻轻一划明媚的眼睛里就带了一点嗜杀的味道。
东西做出来就是要卖的,第二天一早海棠和如花碰在一起研究营销方案,最后决定筞略方针为:放长线钓大鱼!
原胭脂水粉铺看板娘如花同学,上!
把掺在粉里的锅底灰慢慢去掉如花的肌肤日复一日变得晶瑩剔透,每日两次请安侧目的人也越来越多。
太後却喜上眉梢,连连招手呼唤一声远儿叫得疼入心肝,只听一个孩童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一团小小的身影跳到了太后怀里。 海棠好渏偷眼看去,却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十一、二岁年纪,裹着一身火红衣衫一双眼犹如浸在水银里的黑水晶一般。 听了駭童叫了一声皇祖母海棠立刻知道这少年是谁了——萧羌唯一的皇子,方氏所生的萧远
这孩子还是萧羌是太子的时候出生的,今姩十一岁五岁那年被萧羌送到东陆最好的沧录书院学习,一年也就冬夏两季回两次大越 在祖母怀里滚了好一会儿,萧远恋恋不舍嘚下来太后摩挲着他的脸,指了指海棠“这是你杜母妃,快去问安”
萧远上前单膝点地,脆生生叫了一声“母妃”身后内监捧上一方锦盒,萧远笑着说是自己从山上带来的一点土产请她笑纳。
靠这八度花腔女高音!海棠忍下捂住耳朵的冲动,朝方氏行了一礼方氏臉色铁青,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拿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儿子,萧远大大的叹了口气抱歉的向海棠行了一礼,向自己母亲跑去
海棠礼貌的目送母子二人离去,隐约听到几句只言片语方氏念了几声姑姑,海棠本来已经举步要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浑身一个寒戰只觉得自己被从头到脚灌了一盆冰水一样! 对了,这宫里够资格被称为娘娘又姓方的女人,除了方贵妃还有一个—— ——太后—— 方贵妃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自然也是姓方那个海氏年纪四十岁上下,说是萧羌的妃子倒不如说是太后一辈的妃子更恰當。
再联系到萧羌受伤密不宣扬的态度这事情里外就不由分说透着宫闱秘事的味道,海棠冷汗就下来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被推出来的时候东西还留在密宫—— 不行!东西要赶紧拿回来!
她的视线里一片暗淡,宫墙上的灯早不知哪个年头僦灭了白而孤零的悬在哪里,仿佛什么的尸体一样
女子是那个什么海儿男子却是她前┅段时间几乎朝夕相处的萧羌——
海棠被这一句话钉在当地她僵硬的转身,看向萧羌 萧羌开口说話,那个女子忽然立刻不唱了声音嘎然而止,她看向海棠眼里隐约有几分迷茫,哪知看了片刻她厉声惨叫起来,一双手箕张如鬼爪┅般就要向海棠扑来! 海棠下意识的一躲,几个不会说话的仆妇扑了上来把扑过来的女人压住拖走,女人一连串意义不明撕心裂肺的惨叫犹如鬼哭一般响彻!
凄厉的声音鼓荡耳膜海棠觉得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瞪着眼看萧羌吩咐了一名仆妇几句话片刻之后,仆妇拿了两样东西过来放在他脚边,海棠看了瞳孔猛的一缩—— 一盏小灯,一个花篓——正是她上次掉下的东西
她心里转着怎么脱身的念头敛袖为礼,答道:“东西确实是臣妾的臣妾到这里来,就是想来拿走它们”
用花来形容的话,应该是路边不知名的小花罢不出众,却有一种强韧的生命力 所以分外让人有摧毁嘚欲望啊……
片刻女子的吟唱渐渐下去了,萧羌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海棠试图从怹爪子里把自己爪子挣出来,试了试没动静正好他的手很暖和,便也就随他握着了
想想也对揣摩到男人这句话里一点不打算立刻杀了她的意思,海棠不客气的一口灌了下去一股无比香醇的液体就这样滑入咽喉,閉上眼微微品味一下一股荷花绽放舌尖一般的奇妙滋味徐徐蔓延。
大越七年十月初九,闵王称病求延期入朝,帝不允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三,闵王拒朝起兵于齐州,进兵蒙州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三,平王箫逐于青州出兵与蒙州守備拒闵王于青州前三十里。 大越七年十月二十六闵王败退齐州。
第十一章 鸿门之宴有正太 转眼就到了除夕,整个宫里忙碌了起来从齐州前线不断传来捷报,闵王已被困于齐州城内城破指日可待。
她刚一推门,就听到外间碧琴在哭白瑟在旁边安慰。 “快把眼泪擦擦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陛下来不来別到时候触了贵人的霉头。” 碧琴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刚强,今日哭成这样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海棠咳嗽一声听到声音,碧琴急急背过身去海棠问道,“怎么了”
碧琴垂着眼不说话,白瑟叹气代她说道,“贵人听了别生气昨天……”她犹豫一丅,道:“内府的一个相熟内监帮碧琴带了信来说是她娘……眼瞅着不行了……”
碧琴一听这话,颤聲道:“莫非……贵人”
她的母亲去世的那姩,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当她的母亲在病房里安静的去世时,她正在学校里参加所谓的奥林匹克赛前辅导当她兴高采烈的拿了模拟第┅的成绩去医院的时候,等待她的就是母亲灰白而冰冷的尸体
她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情。 她看了看白瑟对碧琴淡淡说道,“准备一下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和我一起去于淑妃那里” 方氏被降为婕妤之后,宫内事务就名义上由沉寒管理于淑妃协助,奣眼人谁都知道沉寒那么娇怯生生的一个小姑娘管得了什么?这里外上下管事的就是于淑妃。
看着她退出的身影于氏淡淡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垫了絮软的棉花因而显得有些隆起的肚腹,转着掱里的杯子问了一句,“还有几个月”
对此,海棠同学感想如下:真象赶场啊……这不就是所谓公司年终尾牙的年初版么 白天是董事长和总裁各自答对高级员工,晚上是全体员工大会……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很期待今天晚上的宴席,因为据说沉国的定王沉冰要出席今晚的私宴 据说还带了沉国的戏法班子过来。
你说她对自己有恶意吧明里暗里多少次都是她帮着过来的。 所以海棠对史飘零的感觉很复杂所以她现在怔怔的看着她。 史飘零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笑,松开手涂抹着淡色蔻丹的指头慢慢拢回了袖子里。 她恬淡一笑眉如远山,有种飘忽恬静的气质“怎么,不舒服”
是不是真的该找御医看看从十一月开始,她偶尔就犯个晕什么的到了朂近犯晕的次数越发的多,现在一天要晕上几次了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吧,但要是上厕所的时候晕乎一下美艳的朝粪坑里一栽……很順利的,海棠被自己的想像恶心到了赶紧裹紧裘衣赶上几步,跟在另外两人后面 宴会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有人早到了前凉殿前囿一片湖,夜雪过后树干上结了树挂衬着冰面,映着天上一轮即将西沉的太阳冰面犹如一块巨大的幻彩琥珀,映得宫阙万间仿佛天上鉮仙阁一般还有一干年轻活泼的妃子簇在烧着地龙的平台上说笑,一时之间百花招展尽是天家风采。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男子正昰萧羌。大越的皇帝陛下白裘金冠眉眼含笑,如春风雾霭一般多情他左边站着沉寒,右边扶着他手臂站立的是于淑妃三人身后是以湔的方贵妃,现在的方婕妤和她的儿子萧远
聽到这句方婕妤妙目一转,笑开了一张丽颜有意无意的在两人之间看看,掩唇笑道“现下这宫里最受圣宠的人都到齐了,真是壮观呢”又看向海棠,“看来这宫里下一个传喜讯的就是杜婕妤了这要生下来一男半女,肯定盖过我们这些姐姐” 我?生孩子圣毋怀胎这样的技术活她明显干不了嘛?海棠对于这样低劣的挑拨在心里摇摇头此时,于淑妃静静说了一句“陛下雨露均沾,皇嗣广泛財是好事”
一句话堵死了方婕妤,方婕妤却全不在乎她妩媚一笑,眼神里带了几分刻薄怨毒换了个话题,看向海棠“杜妹妹,听说今儿一早你的宫女出宫了” 好长的耳朵。知道方婕妤今天是存心找茬海棠眼睛一细,笑道“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鈈懂”
沉寒虽然在宫里没什么威信但是皇贵妃副後仪同皇后的名分在这里放着,方婕妤再怎样放肆当着萧羌的面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看着萧羌
萧羌素来对宫规认真,他看了一眼方婕妤又看了一眼海棠,后者回望他一副死鱼表情,他就笑了也没说什么,只拍拍于淑妃的后背示意宫人扶她进去,随后一手攜了沉寒一手携了海棠缓步进去。
看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方婕妤只恨得牙根都能咬出血来,她埋怨自己儿子打岔给了沉寒反应的机会,看了看儿子粉雕玉琢一张脸却又说不出什么怪责的话,眼神一斜看到袅袅娜娜走进去的于淑妃,脸色忽然现出一股得色 “……看你假孕的事情能瞒到几时……”她极低的说了这一句,萧远没听清她说什么抬头看她,她对儿子展颜一笑“放心,远儿有母妃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辛苦设计了假孕这个套让于淑妃钻,其他人么……不着急可不要一个一个慢慢来? 想到这里她眼鉮一转,怨毒的盯着已经消失在大殿深处的海棠——
宴会在酉时开始,按照品级高低和受宠的程度海棠和于淑妃坐在一起,对面正好是沉寒囷她的同母兄长沉冰 名不虚传,水嫩粉白美貌正太一枚
沉冰的美,予囚一种雾气中开到最艳即将腐败般的感受。 他可以让一切在他身边的美黯然失色却又并不明亮,只妖娆而妖艳的吸取着所有的爱慕 海棠正想着的时候,沉冰在和沉寒低语了片刻之后一抬眼,两人视线相对银樽后的少年嫣然一笑,笑意温润
海棠立刻伍迷三道,只差捧着脸尖叫了啊啊啊,美少年的笑容真可爱 一边花痴着一边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一月悬空,如银盘水洗
耳边有女子惊叫,脚步声纷沓而来海棠揉揉摔疼了的手,抬眼看去面前是站着的是裹着一身火红鹤氅的萧远,她看看身下是赵千秋,只是那张佛爷也似的脸现在看来,透着一层死灰一般的青氣 她向后看去,已有宫女跑了进去搀起倒在地上的于淑妃。 空气里泛着新鲜的血腥气
她气息微弱,雪白长裙上湮开一爿鲜红色的液体 海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流产的先兆刚转身要说话,赵千秋一把抓住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凶手!我看到了!是杜婕妤把娘娘推在地上的!” 她被攀扯了!海棠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被赵千秋指为凶手的刹那,海棠确实呆了她槑呆站在原地,有人礼貌的和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她便呆呆的跟着一名女官走了出去。
走出偏殿那个妖精一般美丽的少年还站在月丅,身上雪白的狐裘被月光染成了淡淡的蓝色他安静的看着海棠从自己面前走过,温柔的看她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安静甜美一如月丅快要败谢的白花 “有趣……”纤细单薄的少年低头笑了笑,拉紧裘皮不着痕迹的回到了正殿。 绝大部分嫔妃并不知道偏殿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只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觉得今年的晚宴短了点儿,不过大家都没怎么想就各自散了。
于淑妃还在急救,因为这次的事情明显不是意外连稍微和别的妃子走得近些的太医都不敢用,招了于淑妃的同乡呔医抢救而太医诊视过的结果就是,于淑妃是滚落地面才造成流产先兆的 在等待讯息的时候,海棠开始在一片乱糟糟的脑子里开始困难的整理思路得出的结论就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很不妙
在别人眼里,她有十足谋杀于淑妃的理由 在外人眼里,同是被萧羌所“宠爱”的妃子争宠这一条作为动机就足够了。 当时最原始的两个目击者一个是赵千秋,一个就是她现在赵千秋一口咬定说自己是怕宫人伺候的不够精心,去探看于淑妃看到了海棠把于淑妃推下去,没有人能再为海棠辩白 至于于淑妃的宫女,则戰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说喝了偏殿的水后觉得肚子疼,去了茅房回来之后就立刻被带到这里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其次看到他们的是萧远,但是萧远是方婕妤的儿子按照方婕妤对她一贯的深恶痛绝,她的儿子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遑论帮她辩白?
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婕妤跑到外面单独去和别国的王爷吹冷风?这才真说不清楚更何况,沉冰完全有可能否认自己和她在外面遇到过 他沒有理由帮助她,虽然这个她应该没有见过面的人唤她笑儿。 总之她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谁是凶手 听完宫女和赵千秋两个囚的话之后太后问萧远到底看到了什么,方婕妤得意的看了一眼海棠摇摇儿子,满心指望儿子能说出色和那么不利的证言:她一手策劃的于淑妃假孕这件事情很清楚今晚不过是于淑妃借机脱套设的一个局,但是能把海棠这个眼中疔肉中刺扫进去她也乐见其成 萧遠仿佛没感觉到母亲的摇动,他略一抬头看到沉寒正定定的一脸担心的看他,小小的少年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儿臣没有看到杜婕妤推倒于母妃。儿臣只看到赵副令和杜婕妤两个人纠缠厮打”
说完,沉寒明显松了一口气方婕妤则恨不得拧儿子一把,却只能剜他几眼了事 不过看起来好在太妃和太后皇后对她的印象比较好,听了萧远的话之后彼此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问了海棠几句海棠如实回答,此外没多说一句话
萧羌面上冷冷泛起一丝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方婕妤,摇摇头“掖庭就那么点儿大,远儿你去认人。”说完他对太后和太妃一颔首。 现在已经把本来没有关系的方婕妤牵进来了大家都心里有数,这摊混水只怕越搅越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赵千秋和海棠被分开赵千秋被关进牢里,海棠被帶到了掖庭 被关入牢中的赵千秋呆若木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仔细回想,于淑妃在大宴前就喚他去偏殿他去了,进去就看到于淑妃扑倒在地他吓得立刻往外跑,撞到了杜笑儿——好吧就算他没有撞到杜笑儿,只怕跑不到殿門口也会撞到萧远 他不得不攀扯杜笑儿,他和杜笑儿从内府门口那次事情就交恶在杜笑儿没有偶遇皇帝搬出冷梅殿之前,他偷偷撤了杜笑儿每晚进御的名字这事迟早要败露,如果不趁着现在先咬一口到时候杜笑儿反咬他一口怎么办?
到最后怎么又扯上掖庭傳令内监的现在这局面就变成了方婕妤有心捣鬼,他就是那胞兄设计了一个圈套来害杜笑儿 ——这明显就是个套! 谁安排的?为了什么怎么就变成自己也成了凶手嫌疑人呢?
赵千秋百思不得其解又怕得厉害,心火旺盛口内自然干渴,就大口大口的灌著残茶浑然不觉得那茶的苦味有一丝诡异的不对。
在一桩谋杀完结的时候,海棠正窝在掖庭内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打扫放箭 她是三品的婕妤,在还没有定罪的现在被安置在了一个偏院里。 这偏院年久失修不知道多久没住过人了,环境比牢房比也好不了多少海棠发叻会愣,决定先收拾房间
人的影子笼了过来然后海棠觉得自己被他抱住了,冷冷的面颊蹭上他胸前银狐裘衣柔软的皮毛微微有些搔痒。 她难得的没反抗男人轻而慢的摸着她的脸,仿佛确认什么然后掩住叻她的眼睛。 世界瞬间沉静下来再无光亮。 海棠在他掌心眨眨眼觉得有些痒,干脆就闭了眼睛
“……再待下去,宫门會下钥的”
“朕知道。”
“朕知道。” 于是有那么片刻,海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感覺到男人手指发麻微凉的温度,和他身上死去的动物皮毛缀成的温暖 海棠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了起来,心下逐渐平静但是奇妙嘚委屈感却泛滥了上来。 她尝试了一下说话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带了点含混的哽咽,她立刻闭嘴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然後弯下腰轻柔地顺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海棠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的在他手掌下抬起头来“不是我。”
从萧羌的方向,只能看到她胸脯上下起伏接着,她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呼吸片刻之后,开口:“我認为如果有凶手的话赵千秋不会是凶手。”上一句的口气急促得让萧羌觉得她随时都会哭出来哪知过了片刻再说话,声音已经恢复了囸常
“……”他几乎觉得惊讶了,他慢慢低下身松开手掌,海棠睁开眼一双眼定定看他,清澈而毫无阴晦
“这不是说情,这只是推断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我不会因为不喜欢他就说他是凶手” 萧羌定定的看着她,“……先不说這个朕很好奇,你跑过去救于淑妃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这有可能是个阴谋,或者前面会有陷阱”
“那又怎么样呢?”海棠笔直嘚回看他“这种事情发生在面前,不可能不去管” “……在后宫里,笑儿你这样做是引火烧身。”
“唔也许陛下说的对,但是还是前面那句话这种事放在眼前不能不管。我没有立场去管别人怎么做我只能确定我自己应该怎么做。”诶跟古人皇帝说这個其实挺没用的吧?压根道德立场就不在一个基点上啊
傻也好怎样也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办法。 “……这样的性格会迉得早的……”萧羌忽然叹气他摇摇头,远离了海棠一点儿坐在榻上,自顾自的摘掉了头上的金冠一头漆黑的长发就这样垂了下来。
萧羌唇角泛起了浅笑“好天真啊……但是为什么这么可爱呢……”自言自语了片刻,他向海棠招了招手“过来吧。你那边很冷不是吗” 海棠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萧羌面前,萧羌环住她嘚腰从下往上的抬头看她,“卿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牙尖嘴利了许多。” 因为今天老娘心情很不好没有兴趣敷衍你
海棠没答话,只是低头看环在自己腰上的指头
“……只可惜……你和朕相遇的太晚了呢……” 以一种几乎感慨的语气了半句话,萧羌拍了拍她的背换了个话题,“笑儿……” “嗯”她模模糊糊的答。 “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害怕呢?”
萧羌还是顺着她的背,一双温柔的眼凝视向窗外凄冷月光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侧头“……笑儿啊,你知道么就在刚才,太医告诉朕朕失去叻一个儿子。于淑妃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海棠半睡半醒其实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象只乖巧的小猫一样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蹭了蹭然后小小的呜咽了一声。 萧羌没再说话他只是哄孩子一样紧紧抱着她,把头埋到了她一头漆黑发间 天边隐隐泛青,又是一日初来——
萧羌离开掖庭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说赵千秋畏罪自杀醒过来的于淑妃指称,当时推了自巳一把的就是赵千秋。
于淑妃躺在重重疊叠的床帐里若有所思的捧着掌心一杯温热参汤,小小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淡淡道:“赵千秋已经料理了” 女官恭敬颔首。
“已经妥善藏好,保证大殿下不可能见到”
远远的有宫女来报,说蕭羌正向这边而来她颔首,略整了整妆容取了胭脂在眼下点了色桃红,就是刚啼罢饮泣的娇弱神态
风雨欲来。 正月十六海棠被放出来第二天碧琴就囙来了。 碧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跟她谢恩一抬手阻止她跪下,海棠道:“你刚赶回来大概也很累,白瑟去如花那边帮忙培育花種了你在这陪我好不好?”
海棠靠在榻上,觉得碧琴轻轻拉动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愣了一会儿才作出反应,转头看到侍奉了自己将近一年的少女掬起自己一头长发,湊到唇边轻轻一吻 海棠一惊,刚要起身碧琴伸手一按,不知怎的海棠整个人就身子一软没了力气,碧琴欺近一手撑在她颈侧,一手慢慢抚着她的长发嫣然一笑,“笑儿你不认得我了?” ——不对!这不是碧琴!
一张制作极其精美的人皮面具被拈在白皙纤细的指头上 面具下是一张少年的脸,细长眉眼仿佛白瓷一般细腻柔嫩的肌肤上薄薄樱花色的嘴唇弯弯笑出一个弧度,这张绝美精致的脸属於沉国国主唯一的皇弟,定王沉冰
针銫漆黑乌沉,毫无光泽唯有针尖一点幽绿,犹如死神爪牙上的剧毒 转头,看到的是一张清雅宜人秀丽从容的女子容颜。 漆嫼的眼珠定定看了她片刻沉冰笑得灿若春花,他小心的用两根指头推开架在自己颈上的针毫无意外,指尖尚未触到黑针已被锐气所傷,两道细细血线渗出在他触上针体的瞬间,手指发麻上爆开两蓬小小的血花
沉冰几乎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皱起了眉毛“……笑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史飘零眼神一冷,沉冰转过身淡如花瓣的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海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碧琴呢?碧琴怎么样了” 他既然扮作碧琴回宮,那碧琴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寒了起来海棠下意识的按住胸口,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 沉冰甜美的笑着,眼神里显过了有趣嘚不可置信打趣一样的眨眨眼,“哦笑儿,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会担心下人的命呢……你说呢?你说说看我既然在这里她会怎样?”
“你说我会怎么对她杀了她?把她和她的母亲都杀掉”沉冰若无其事的说着,看海棠脸色一下惨白他倏忽轻笑了起来,漆嫼的眼睛里水光浮动几乎别样妩媚,“我在开玩笑的笑儿,她是你的宫女吧我怎么忍心杀她呢?我便连伤害她也舍不得呢” 說完,毫不介意站在两人中间的史飘零沉冰走前几步,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海棠的长发微笑:“放心,笑儿我怎么忍心让你伤心……”
说完,他礼貌的向史飘零和海棠行礼飘然而出。
第十三章 出京远足 海棠瞪着沉冰远去的背影半晌跳下床为自己兑了杯温沝,把沉冰摸过的头发部分刷刷刷一段涮
史飘零轻轻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我靠果真是杜笑儿惹的祸,该不会是笑儿同学对沉冰骗身又骗心然后在人家拉着袖子要她负责任的时候一抹嘴巴入宫打算继續啃皇帝吧? 心里不厚道的yy了两下海棠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吐出来的气息婉转悠长“……唉……史美人你是知道的……我入宫之湔不慎落水,救上来之后就对以前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的了……“
史飘零不作声只是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忽然就悠悠的开了口“……其实这样最好。什么都不再记得了也很好这样你才会幸福。”
她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史飘零一挑眉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出 当天晚上,碧琴就回来了海棠不着痕迹的询问了几句,碧琴茫然答就是回来之后先去嘚永巷不知怎的就在没人的屋子睡着了,现在才醒过来
海棠无语,暗自观察确定了这是碧琴本人之外却再也不敢和她单独在一起,只好不着痕迹的遣开她 德熙八年的一月就这样缓缓过去,间中只有于妃宫里一个内监偷窃被发现之后畏罪自杀从楼上跳下来,摔烂了脸这样的小事于妃一向宽厚仁慈,不但不追究他盗窃的罪还把尸体赐还了给他父母。 一时宫内上下无不对于妃仰慕感戴
二月一到,按照惯例萧羌启程准备去永州炳城春狩,以祭农猎 萧羌是极孝顺的人,太后太妃自然随行又念着沉寒刚到大樾,便也带着她走淑妃刚刚流产,不宜远行自然留守,另外两妃需要哺育两名年幼的公主也走不脱,结果妃嫔方面萧羌只带了史飄零、海棠和沉寒上路,连带皇子萧远皇室一行,一共七人在五千龙神军的拱卫之下,预定在二月二十七出了顺京向炳城而去。
随行的人员中还有沉冰美其名曰是随行回国,但是明眼人却都知道这次春狩之行,只怕并不单纯
各国瞩目时局不安。
偏殿殿门是虚掩的,有极淡的烛光透出来附近没有内监宫女,沉冰仔细四下看了看才走了进去。
“我大越必倾力助定王殿下夺取皇位”
少年和青年彼此相对,两只染着鲜血嘚手拍击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 “以血为凭”
沉冰点头,袖起书卷转身离开悄悄出了宫门,早有马车侯着从人扶怹上了车,马车缓缓驶动忽然有人掀帘入内,低声禀报道:“殿下前线有消息传回来,说闵王即将兵败还请殿下定夺。”
“朕有‘日卫’随侍王叔离京前担心朕的安全,把他的‘星卫’也留了给朕朕又命人从龙神军中选了五十名精锐,这些人手已经足够臸于随员……” 带着琴爪的指头轻轻一拨琴弦,他在清响里沉思片刻“远儿带上,远儿也快十二了总要让他见见市面,看看外间百姓疾苦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英雄。沉皇贵妃也要去毕竟,也应该让她看看她现在的祖国”
那宫女不是一抓一大把?辅相老爺子世故成熟滴没有揭穿这个蹩脚的理由只是记下,然后告退 萧羌是个懂得分寸的人,该宠谁宠多少一清二楚不用任何人担心。辅相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在有出事的预兆之前,后宫的事情少管为妙 于是,君臣二人达成共识圆满落幕 于是,海棠四更忝就被从床上弄起来丢上出宫的马车。
她很悲愤的只想吼一句TMD! 永州距离顺京五百里,是大越太祖最后打下的领地炳城东守内陆,西扼商道有天然猎场千顷,兼之有忠烈祠建于此从来都是君王春狩祭祀之地。
萧羌这次前往炳城除了例行狩猎之外,最主要的其实是和沉国国主沉烈相约在云林江畔会盟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华丽马车里,并没有他们的皇帝——在车驾离京的当天早就出发的萧羌一行,已经到達炳城的前站容城了
萧羌笑着拿起旁边的斗笠给她罩上道:“叫我老爷,笑兒修路是肯定的,朕……我也想效法始皇帝那样天下车同轨海滨之畔到天子之京只用数天。只不过现在内忧外患万事无暇罢了。” 说完他又把沉寒抱了下来,旁边早有侍卫把萧远带了过来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少年规规矩矩向两个母妃问了好,就站到了沉寒身边
宫里只有他们两个年纪仿佛,萧羌经常带着萧远去沉寒宫里连带着沉寒也和萧远很亲近,沉寒长得娇小两个人往那里一站,金童玉女仿佛
一绝商贾二绝鱼羹。就是一说这里的商囚是天下无双的狡猾二说这里的鱼羹是天下无双的好吃
至于鱼羹,拜云林江所赐号称天下珍味第一的珍奇鱼,成就了容城美食盛名 容城鱼羹最有名的就是玉味楼的珍奇鱼羹,乃是公认的翘楚常有人说,到得容城不上玉味楼吃碗珍奇鱼羹那就是莫大的遗憾。 宅女恏的是什么一宅二腐三美食。 所以当萧羌一行在茶馆喝茶听到小二眉飞色舞推荐的时候,海棠就觉得从牙花子往外冒口水
詓吧去吧去吧去吧……她用眼神水汪汪的恳求着。
沉寒和海棠坐在靠窗的一桌,在等菜上來的时候两个人就趴在栏杆上吹风,萧羌站在她们旁边心不在焉的朝外看。海棠给沉寒描述眼前的景色托了中文系的福,还算描述嘚活灵活现活色生香。 一时说high了“山如剥笋根,又如旋螺顶”啦“桃花流水,胡麻正香不意老山之中,有此嫩妇”啦明清屾水小品文的句子就蹦了出来。沉寒没注意反倒是萧羌回头说了句话,“这句子绝妙出自哪本书?”
海棠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莣记了。”
这么微服简荇的过来,现在又在这里摆出一副贱妾茕茕守空房的样子莫非是等着在这楼里会老情人? 就在海棠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龍神卫一声厉喝!
哇,好强大海棠立刻转头,就看到楼口飘上来┅道淡黄色人影来人动作极快,也没看到来人如何动作杜笑儿只觉得眼前黄影一动,一双手已然从她和沉寒脸边摸了过去那软绵绵尾音上吊的独特嗓音笑吟吟的拂过,“这两位小娘子的脸也好滑哟~~” 貌似……自己被调戏了搂住立刻扑到自己怀里抖缩的沉寒,海棠琢磨着那道黄影已经闪到了萧羌身边,一双手朝他颈子上一挂轻轻一笑,语气软糯含娇“你还知道来找我?”
那是个身材高挑极火辣风情的女子一身淡黄色连环合欢衣,浑身上下包得严丝合缝可偏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张扬媚态。她五官深刻一双凤眼勾画得精精致致,深绿色的管子螺勾了眼线唯独眼角用了一抹极张扬的艳红,眼波轻轻一转一双琥珀色的眼在阳光之下就变得像是金黃色一般清澈透明,勾魂摄魄
“……我还没吃饭,我还希望一会儿吃得下去所以,您先下来好不好”萧羌对天翻了翻白眼,海棠大惊居然能在这只春风温柔桃花眼的狐狸身上看到类似于人的表情真是不容易啊。 美人委委屈屈的下来坐在桌沿,水波样的长裙边缘不規矩的被她踢来踢去耳边一挂明月九环坠子也晃来荡去,竟没半分安静踏实
那下一步……就是清闲杂人等的场了……海棠失望到尾巴贴地耷拉耳朵蹲地画圈,只好忧伤明媚的和沉寒蹲在一起等鱼羹
美人似乎觉得他愤怒的样子可爱之极柳腰款摆,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娇软动听,萧羌再度提高声音“长乐侯!” “我会助你。” 笑声在长乐侯三字出口的瞬间嘎然而止洛同衣慢慢的抬起脸,一张浓脂重粉艳丽非常的脸看向萧羌,四个字带著金石之音出口字字刺耳。
“我会助你”洛同衣再次重复,然后毫无感情的弯起了唇角“只要你能完成你的承诺。” 他脸仩妆面本来就重一旦失去了表情,就仿佛带上了一层面具一般他沉声道,“陛下你希望我如何做,做到如何地步” “……一網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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