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名字右手戴着叫什么名字

寡人有疾_随宇而安_ 第五章新的文字(3) (4)_爬书网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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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新的文字(3) (4)
&&&&吻的感觉了……”裴铮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深夜了。“明日还要早朝,你该回宫了。”
&&&&“啊!都二更天了!”我这才惊醒过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五更天就要早朝了,我一晚上都没合眼!突然想起,裴铮病着,也是陪了我许久……
&&&&我良心发现,对他态度好了些。“你也早些休息吧。”
&&&&他微笑道:“多亏陛下|体恤,微臣不用早起上朝,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羡慕,嫉妒,恨……
&&&&“那,你好好养病吧……”我嗫嚅了两句,收拾奏章。
&&&&裴铮忽然开口道:“保护好贺兰。”
&&&&“什么?”我楞了一下,抬头看他。
&&&&“有些事,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跟你说,你也不会信。但是这件事,你听我的,保护好贺兰。笙儿说你让贺兰住在女官署附近的小院,那里的防卫薄弱,让贺兰住回囚室,那里最安全。”
&&&&“你……”我上下打量他,有些捉摸不透。“有人想杀贺兰吗?谁?”
&&&&“贺兰可能知道一些秘密,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要的秘密。听我一次,保护好他。”说着,还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了个字:“乖……”
&&&&我鄙视地躲开他的手,说:“漕银亏空案没有查清楚,你也是涉案人员,别想撇得太清。”
&&&&裴铮收回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你查出多少了,这么肯定人是我杀的?”
&&&&“证据我自然不能告诉你。”我紧紧盯着他,终于还是绷不过,叹了口气,“你最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铮笑道:“我的陛下啊……微臣若是清白的,苏家岂不是不清白了吗?”
&&&&我心头一跳,又听他说道:“这个案子的根有多深,连微臣都不敢确定。朝中两大派系,你心里自然有数,国师高风亮节,苏家一门忠贤,我若说,真正的毒瘤,是公卿贵族苏家,你信是不信?”
&&&&我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不信。”
&&&&“是了,你不信,天下人也不信,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信我,还是信苏昀,选择在你了。”裴铮把结果扔给我,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我又夹在了这两人之间磨心。
&&&&我抓紧了玉玺,心头一片纷乱。
&&&&国师高风亮节,光风霁月,是国之栋梁,是百官表率。苏昀君子端方,忠贤之后,是百姓口中的青天……
&&&&裴铮轻捏了下我的耳垂,笑道:“陛下耳根子软,我这佞臣进了两句谗言,你就动摇了。”
&&&&我躲开他的手恼怒道:“你别乱开玩笑。”
&&&&裴铮淡淡笑道:“你知道不是。坐在我这个位子上,定然一身血债,我杀过的人很多,有罪的,无辜的,什么人都有。你若真想给我定罪,我死十次怕也不够。但我做过的,不屑于否认,没做过的,也绝不会承认。”
&&&&我呆看了他半晌,信与不信之间左右摇摆。
&&&&政治家天生是戏子,我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演技,看到他如何骗别人,我难免担心他也用同样的手法来骗我。早先我在他面前落泪,后来虽有三分试探,但七分是真情,句句是心中所想,到底不如他演戏比真的还真。
&&&&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在贺敬之事上,我并不真的在乎他是否骗我的,我在乎的,只是他那句“喜欢”,究竟有多少分真心。
&&&&说疼我的,爱我的,最后都扔下了我。他的喜欢,又值几何?
&&&&浑浑噩噩回了宫,又匆匆忙忙上了朝,直到底下群臣三呼万岁,我才回过神来,道了声:“平身。”
&&&&春来事多,幸亏我昨日里偷偷造访了丞相府,早朝才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看有些臣子狐疑地偷偷打量我,估计心里也纳闷着、惊慌着——我这“废帝”突然发威,裴相不在而朝堂不乱,那可能是要变天了吧。
&&&&当苏昀重提昨日之事,请求将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停职查办时,我又恍惚了。
&&&&——我和苏昀,如果只有一个人是清白的,你会选择谁?
&&&&裴铮说这话时,眼底没有疑问,仿佛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这话离谱得很。真相只有一个,谁是清白岂是我能决定的?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我与苏昀有同窗之谊,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的人,一直是他。
&&&&“焕卿,母亲和爹爹们带着阿绪走了,帝都只剩下我一人了。”那年我十二岁,云雾别宫刚刚落成,来年便是我的登基大典,也是我离开太学府的时刻。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苏昀站在我身后,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愁”字。
&&&&愁,原是离人心上秋。
&&&&他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收紧了环着我的手臂,仿佛是一个无言的拥抱,想要借此过渡一些温暖到我心头。
&&&&我一直以为他心里有我,纵然他说那人是裴笙,我也仍留有幻想……但那点幻想,不足以支撑我继续等候。或许裴铮说得对,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喜欢他,只是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想要有人陪着,所以喜欢那些对我好的人,若那人背弃了我,我只有寻找下一个怀抱。
&&&&裴铮……
&&&&我低头看向百官队列。如今苏昀取代了裴铮在朝堂上的位子,而裴铮……大概会取代苏昀在我心中的位子。
&&&&他总是能轻易动摇我的信念……
&&&&“陛下?”清冷的声音让我惊醒过来,回身看向殿下之人,道,“何事?”
&&&&苏昀漆黑的眸子闪过疑惑,极快地扫了我一眼,又低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啊,准奏!”
&&&&那两个字出口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是准了什么奏。
&&&&——这是我和苏昀的战争,你要旁观者清,就不能置身事内。真相只有一个,我也想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样的真相。
&&&&裴铮,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恍惚看着苏昀,总觉得如今的他,变得让我有点看不清了,是什么时候变了?似乎是国师病了之后,那天在国师府,我说要提拔他进内阁,他的表现便怪怪的……
&&&&究竟他和国师争执的,是什么?
&&&&是裴铮……或者是我?
&&&&——可要我发誓?绝不骗你、瞒你、欺负你,一生一世爱你、宠你、忠于你……
&&&&——裴铮,你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油嘴滑舌?
&&&&——陛下突然爬上微臣的床,微臣受宠若惊,恃宠而骄了。
&&&&——无耻!
&&&&——陛下脸红了。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一个是未婚夫婿,一个是童年玩伴,他们两个,我谁也不愿意看到出事。但如果非要分一个黑白,那么这一回,我谁也不偏颇,谁无辜,谁有罪,就让证据说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上来说,好像刚好告一段落了……
&&&&嗯,放个番外好了。。。
&&&&主视角:
&&&&苏昀、裴铮、小路子、裴笙、方小侯爷、莲姑——自己选吧~
&&&&感觉像在玩RPG一样……
&&&&特别提示:
&&&&苏昀的话,会有部分朦朦胧胧的剧透。
&&&&莲姑的话,可能会涉及云雾别宫那几只不负责任的中年人。
&&&&小路子,作为宫廷八卦总管,小道消息桃色新闻阅读量不可小觑——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是大BOSS,历史证明,没JJ的男人多半不是好人……
&&&&【番外】苏昀独白
&&&&那年东风吹开杏花的时候,她牵着明德陛下的手,迈着小小的步子来到我跟前,圆润的脸蛋上染了层淡淡的粉色,一双黑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明德陛下难得严肃地对祖父说:“国师,以后相思就交给你了,该教训就用力打,不用给我面子!”
&&&&她吐了吐舌头,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与她母亲如出一辙。明德陛下猛地一低头,她来不及收回表情,瞪圆了乌溜溜的水眸,眨了眨。
&&&&明德陛下俯下身捏住她的双颊用力蹂躏,痛心疾首地说:“豆豆你个死丫头,你敢跟你表舅逛窑子还卖什么萌?你将来是一国之君啊!你可爱有个屁用!你讨人喜欢有个鸟用!君威!君威在哪里?你那一副让人心生蹂躏欲望的可爱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扮可爱萌死那些乱臣贼子?”
&&&&她拉开明德陛下的手,鼓着被捏红的腮帮子,奶声奶气地说:“母亲,父君说你不能在我面前说污言秽语,不然会教坏我的。”
&&&&明德陛下踉跄着后退三步,颤声说:“我错了……你就在你爹面前装无辜可爱吧!其实跟你二爹一个德行,就只会暗地里欺负我……”
&&&&我跟在祖父身后,看着这对母女发怔,直到她挪着挪着挪到我身边,微仰着小脸看我,梨涡浅浅地笑着。“你生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明德陛下捏着她小巧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豆豆,你这是在调戏良家少男吗?”
&&&&祖父长叹一声:“长公主确实需要正确的教导。丞相太过溺爱了,过爱则害。陛下信得过微臣,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焕卿。”听到这声,我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祖父,“祖父,焕卿在。”
&&&&“以后在太学府,就由你和裴笙带着公主殿下。”
&&&&那时候,我才注意到一旁静静站立微笑的少女,和她一般年纪,但是出人意料的成熟早慧,温柔娴静。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转过头来朝我点头微笑,仅此而已。
&&&&而公主殿下……一张绯红的小脸,微微撅着的唇瓣,眼角向我瞥来,流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让我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
&&&&——你生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名昀,字焕卿。
&&&&那两三年里,她极是依赖我。因为她身份尊贵,太学府里人人都想巴结她,她看似天真顽皮,却仿佛能看透人心,谁人心存利用,谁人真心相待,她总能体会出几分。她不好学业,嫌弃祖父讲课枯燥乏味,不做功课,诗词背得颠三倒四,上课瞌睡,小嘴微张口水横流——沈相叹息着说:“甚有乃母之风……”
&&&&那个安静的少女总是在一旁默默微笑地给她收拾烂摊子,而我则负责给她补课。她抱着本书便往我身上靠,那时她年纪仍小,不避男女之防,靠在我肩膀上说:“焕卿,你身上真好闻。”到后来,我与她年纪渐长,少女的馨香柔软让我乱了心神,却舍不得那样的温软,故意迟迟不提,但她终究自己意识了过来,与我渐行渐远了。
&&&&心里何尝不曾有过失落。
&&&&“你生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那年她八岁,太学府初识,据明德陛下说,她在调戏我。
&&&&“焕卿,我发现母亲和爹爹们疼阿绪,不疼我了……不过阿绪生得那么可爱,我也疼他的,嘿嘿!”那年她十岁,与我形影不离,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焕卿,母亲和爹爹们带着阿绪走了,帝都只剩下我一人了。”那年她十二岁,会笑的眉眼里已有了淡淡的愁绪,我想说,那不适合她。彼时我环在她身后,握着她温软的小手,笔锋一顿,愁字拆两半。
&&&&我想告诉她,还有我陪在她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但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暧昧,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焕卿,你待我真好,我立你为凤君可好?”后来,她半睡半醒间,伏在我膝上低声呓语,我撩起她耳畔的发丝,忍不住心中激荡,俯下身轻轻拥住了她——温暖,柔软,像一缕抓不住的暖风。
&&&&可到底不过是一句戏言,她不曾往心里去,我又何必认真。
&&&&祖父的戒尺落在肩头,逼着我直视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我们苏家,累世公卿,出将入相,从无奸佞之臣,从无一人敢玷污高祖所赐‘忠贤’二字!你苏昀,不是为自己而活!你要想着你死了之后,可有面目去见苏家列祖列宗!”
&&&&我们苏家人,是为名声而活,为死去的,活着的,过去的,将来的人而活。我苏昀,从来不为自己而活。
&&&&“你心里只能有她,但只能是君臣!君明臣贤,流芳百世,这就是你一辈子的使命!明年公主登基,你春闱争魁,状元之位志在必得,从此君臣有别,你最好记清自己的身份,别做出让苏家蒙羞的事!”
&&&&有时候痛苦只是因为记得太清楚。或许她没有那样的痛苦,因为于她而言,铭记也好,遗忘也罢,从来不需要刻意。
&&&&自她十三岁登基后,便收敛了许多,低眉顺目,当着合乎标准的君王,见了我,也只是客套而疏远地唤一声“苏御史”,见了那人,表情才蓦地生动起来。一颦一笑,喜怒哀嗔,虽是假笑、怒瞪,却也是我难以企盼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白衣卿相,起于微末,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背景,陈国素来不以出身论英雄,坊间说他,比任何人都更当得“王孙”二字。
&&&&裴铮其人,目中无人,目无君上、无法纪,但曾几何时,我也羡慕他,孑然一人,不用背负一姓一族的荣誉与使命,可以用那样放肆的眼神看她,爱她……
&&&&她大概不知道,也或许是装糊涂,有时候她望着裴铮的背影,杏眼中也闪过迷茫与疑惑,对他有畏惧,有戒心,也有依赖。
&&&&那样的依赖,曾经属于我。
&&&&像是被人夺走了最珍视的一切,我在朝廷上和裴铮针锋相对。他本就不算什么好人,一身是功的同时,一身是罪,但做得干净,从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他总是太过自信,无论对手是什么人,即便是对她,也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但我始终相信,她对他,更多的是厌恶和害怕,在我和裴铮之间,她即便不再亲近我,也更相信我,君臣之间,这样便已足够。
&&&&“她小我五岁,却极是伶俐,我自负聪明,在她面前却常显不足,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多看我几眼罢了。我心想,站得够高,她大概也就只能看到我了吧。”
&&&&我原心想,只要站得够高,只要她的眼前总有我的存在,那么便是一世为臣,守着她,陪着她,那也足矣。
&&&&“每日上朝都能看到她,但也只是一声招呼罢了。这么些年过来了,我想感情大概也渐渐淡了,或许再过些时候也就彻底放下了。”
&&&&时间总能冲淡一切,再过些年,待她立了凤君,有了孩子,我或许也能微笑着三呼万岁,功成身退。
&&&&那个名字在舌尖余下了苦涩,相思二字道不得。
&&&&“那人,是裴笙。”
&&&&无端地,牵连了那个聪慧娴静的女子。
&&&&她眨了眨眼,咧嘴微笑。
&&&&那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辜负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其实,我也有不能言明的阴暗想法。我知道,生在帝王家,注定是无法得到完整的爱情的,她的凤君,终会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子弟,她不会轻易爱人,只会与那人相敬如宾一生。那么在她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依旧是我,哪怕她不知道我的感情,不能回应,但我知道,也足够了。
&&&&一世为臣,我守着你的锦绣河山,与你的江山共沉浮,陛下,你看可好?
&&&&在信仰与爱情之间,我选择了前者。在责任与私情之间,我放弃了后者。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坚持一世,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当信仰一夕倾塌,责任变成笑话,我又该何以为继?
&&&&自己原以为能坚守一世的信念,原以为可以用生命去捍卫的忠贤牌坊,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所谓的忠贤,所谓的流芳,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那一天,我攥紧了证据,质问祖父,纵然答案已经写在了纸上。
&&&&那一天,她低着头,轻声说:“我已决定,立裴铮为凤君。”
&&&&恍惚想起许多年前,她伏在我膝上,微扬着唇畔说:“焕卿,你待我真好,我立你为凤君可好?”
&&&&“是吗?恭喜陛下了。”我用尽了力气,轻声说,心口仿佛被捅进了一刀,却麻木得找不到痛觉。
&&&&那些过去的,回不来了。年少时她的依恋,她只属于我的不设防的笑颜,终将成为别人的。
&&&&如果是裴铮……那我……将彻底失去她。
&&&&不是情人,不是亲人,甚至连一世为臣的资格,都被剥夺。
&&&&凭什么?
&&&&凭什么我放弃了一切去守护的只是一个谎言,最终得到的……却只是一句被她遗忘的戏言……
&&&&信仰没有了,我还有责任。爱情离开了,我还有私心。
&&&&我要守住苏家,我要留下她!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头名为欲望的兽。
&&&&我的欲望,是她。
&&&&我要她。
&&&&一个不敢落下的吻,一句不曾说出的话,如果当时说出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相思……
&&&&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君无戏言,你若忘记了,我帮你想起。
&&&&我俯首称臣,但告诉自己:不只是吾皇万岁。
&&&&我要她,不只是我的陛下,也是我的女人!
&&&&裴铮,我迟了一步,但你还没有赢!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量剧透得不那么彻底……
&&&&改了好多遍的结果。。。
&&&&其实裴裴挺坏的……如果当初豆豆没听信他的话,继续跟苏苏保持不清白的男女关系,或者继续亲密接触,而不是保持距离装毛端庄,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都是各人性格使然,造成了目前的局面……
&&&&炸霸王!
&&&&除了支持木有JJ的小路子当男主的,谁都不许霸王!
&&&&另外那什么……卡文了,申请缓更……
&&&&顶锅盖逃跑~~o(&_&)o ~~
&&&&因被烧伤人数众多,平日里静谧的太医院今日到处可听见呻吟声。苏昀被安置在僻静的小院落,我和裴铮入内的时候,两个医童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太医,苏御史伤势如何?”裴铮代我问道,我右手缩进袖中,不自觉攥紧了,眼前依稀浮现出苏昀血肉模糊的肩背和苍白的脸。
&&&&“回陛下,裴相,苏御史右侧肩背受到重击,又被灼伤,伤及皮肉筋骨,伤势不轻。但所幸救治及时,调养些许时日便无恙。不过这半个月内行动怕会有所不便之处。”
&&&&苏昀的官袍被换下,身上套着宽松的白袍,白色纱布斜到左腰紧紧包扎着伤口,为避免压到伤口,医童在一旁守着他,让他侧躺着,右肩上的白色纱布隐隐渗出了血色。
&&&&我走到他床前,低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眸,昏迷中眉心因疼痛而微微蹙起。
&&&&裴铮问太医道:“不是说苏御史醒来了吗?”
&&&&太医躬身答道:“苏御史之前醒过一次,但因治伤之痛非常人能忍,微臣便自作主张,在药中下了安定之药,让他能够减轻疼痛。”
&&&&我点了点头,走回裴铮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查。”
&&&&裴铮指尖微动,弯下腰来与我平视,温声说:“我会派人查清这件事。”
&&&&我又写了个字:“易。”
&&&&“易……”裴铮挑了下眉,“易道临?你想让他查?”
&&&&我一点头,写道:“宣。”
&&&&此时,裴铮对我百般迁就,我如何说,他便如何做,立刻让人宣了易道临进宫面圣。
&&&&小路子又来报,说舅母及时救出了贺兰,已经压过惊,方小侯爷急求入宫,小王爷暴跳如雷,几乎要二次放火,莲姑正在阻止。
&&&&“陛下,该怎么办才好啊……”小路子哭丧着脸问。
&&&&我对他招了招手,他忙上前来弓着腰讨招,我在他手心写了个字:“滚。”
&&&&裴铮看得真切,不厚道地轻笑一声,我仰头直视了他,右手食指不含糊地指着门口的方向,他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我用口型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微眯了下眼,深呼吸了口气,笑了,说:“好,我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喊我。”又想起我还不能说话,便自嘲一笑,“我在外面等你。”
&&&&他出去之时将门带上,将所有声音阻绝在外,小屋里只有安静的呼吸声和淡淡的药香。
&&&&中药的香,有种淡淡的苦涩味道。喜欢的人爱极,厌恶的人怕极,若喜欢了,就瞧不见他的缺点,厌恶了,却瞧不见他的优点。
&&&&对人何尝不是这样。
&&&&我这人公平得很,谁待我真心,我便以真心相待,但怕的并非无真心待我之人,而是错认,或者错过。
&&&&那时在女官署,他想救的不是裴笙,也不是“陛下”,而是 “相思”……
&&&&其实这两个字,并非他第一次唤出口。当年他一笔一划教我临摹,一开始写的,便是这两个字。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少年嗓音清朗,柔而不媚,浅笑着重复了一遍末两个字,“相思……”
&&&&我登基后,这二字,便须避讳。世人皆知我的名字所出,那首《相思》,却在民间成了绝响,人人皆知,却不得教习念诵。
&&&&他也再没有唤过我的名字,如少年时一般。
&&&&我也以为他也别人一样早忘了我的名姓,只将我当做“陛下”,却没料到,那两个字脱口而出时,像许多年前那样自然,就像日日夜夜,唤了无数遍一样……
&&&&苏焕卿。
&&&&寡人该赏你救驾有功,还是欺君之罪。
&&&&你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裴笙,果真是吗?
&&&&我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舒展不开的眉心。他此刻所忍受的所有疼痛,都是代我承受的。我却仍然感觉到疼痛,在左心口的地方,一阵阵的揪疼。
&&&&当时我问你那句话,你若不曾骗我,或许我不会走向另一条路。
&&&&我没有等他醒来,只在屋里坐了片刻便推门出来。裴铮背对着我站在树下,双手环在胸前,不知在望着什么想着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垂下手,袖口微荡,缓缓转过身来。
&&&&“过来。”他轻声说。
&&&&院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人,我本是想过去的,听他这么说,却又起了叛逆心,站住了不动,只盯着他看。
&&&&他别过脸,轻笑着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挑着眉梢斜睨我,唇畔噙着三分笑意,见我不过去,他便缓缓走了过来。
&&&&我盯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剩下半臂距离,他从袖底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盒,打开了盖子,溢出清冽的芳香。
&&&&我一眼便认出是五爹的药。原先宫里备下了许多,但因我素来健康甚少用上,久而久之也不知仍在何处了。裴铮手中的药盒,应是五爹给他的。
&&&&“你五爹说,‘豆豆粗心大意,灵丹妙药也不知珍惜,总有一日叫她扔到床底下去。裴铮你离她近些,便在你这里留一份备用。’”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无名指帮我上药。指腹沾着白色的药膏擦过我的脸颊,感觉清清凉凉的,原先那点刺痛感也渐渐消失了。裴铮的指尖却在我脸颊上流连不去,滑至下颚,轻轻捏住了,低声问:“豆豆,我离你,真的近吗?”
&&&&我心中像是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的音低沉而绵长。
&&&&他抱了我一下,在我眉心印下一个吻,鼻息拂过我额前的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女人像猫,谁对她好,给点甜头,她就跟着走了。我要给你多少甜头,你才能下定决心跟我一生一世?”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
&&&&裴铮闷笑道:“是,是我跟着你,我的陛下……”他的尾音像是一声叹息,“你没有因此动摇,我却不知该喜该忧。”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他怀抱中退开,纵然我仍有些留恋他的温度。
&&&&当前我要做的事,是查清真相。
&&&&我让裴铮先回丞相府,结果他竟然大胆抗旨。我怒瞪他,表示于礼不合,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是吗,所以呢?”
&&&&我颓然望着他,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险些就崩在那儿了,他硬要进宫护驾,我再扛着“礼制”这面大旗,估计也拦不住他。崇光新政后,革除旧弊,许多旧礼也都已经不兴了。他先前不过是在群臣面前碍着我的面子才应下的吧。
&&&&我有些羞恼地让小路子把他领去离我的寝宫最远的那间宫殿,而后才去宣室见易道临。
&&&&他早已等候许久。
&&&&不只是在宣室外的这一炷香功夫,他等了整整五年,从崇光元年,到如今崇光五年。
&&&&我还记得当年太清池畔的探花郎,但让我记住他的,却不是那一日的琼林宴,而是早在琼林宴之前,我易装潜入太学府,暗中考察诸学子。
&&&&三人论政,一人说:“他日必是苏党天下。”
&&&&另一人说:“未必,几位辅政大臣貌合神离,党同伐异,沈相分明让他们相互制约以持平衡,真正的权力仍在皇家手中。”
&&&&第三人沉默不语。
&&&&那二人问他:“你如何看这局势变化?”
&&&&那人仍是沉默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冷笑:“绛紫夺朱,非衣之祸也。”
&&&&那时非但那两人没听明白,我也没听懂,却因为不懂而记下了。直到崇光新政后,满朝文武成为一言堂,我才知道那人言语中的意思。
&&&&绛紫为邪,朱为正,紫为一品朝服,朱乃皇权之色。一品权臣代帝而取之,非衣之祸。非衣者,裴也。
&&&&崇光元年,裴铮仍在做最后的伪装,在辅政大臣眼中,是一个循规蹈矩会做事也会做人的好青年,起于微末,不卑不亢,温文儒雅,是各派争相拉拢的对象,他们大概想象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会被他们眼中的好青年一一扳倒。
&&&&也是在那之后的某个瞬间,我恍然想起了易道临的话。他的目光,看得比谁都远,也比谁都准。一个冷眼看透了局势的聪明人,怎么会为那样可笑的理由放弃翰林院的大好前程,选择了自我放逐,只身赴朔方?
&&&&他定然别有图谋。
&&&&半年前,我让暗门的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上面有两句话。
&&&&一句是他当日说过的。
&&&&另一句是我问他的:何谋,何党,何时归。
&&&&他回了我一个字:王。
&&&&今日我看着眼前的青年——西北的风霜是一场宛如重生的洗礼,在那种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有着雪压青松不弯折的苍翠与坚毅。他已洗去了弱冠之年的青涩,当年那大白脸啊……怎么还是晒不黑啊……
&&&&我盯着他英俊得几近冷峻的面容,笑了。这人,在五年前,谁都想做苏党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未来裴党会坐大,而他却依然选择了做天子党。那时离开,是因为他看得透彻。当时辅政大臣大权在握,裴铮万事俱备只欠我这个傻瓜点头。以他的资历和地位,斗不过根基足深、门生众多的苏党,也斗不过后台够硬、准备充分的裴铮。在两党之争中,想要保持中立,就必须有足够的本事。没有本事想中立,只会成为两党相争的炮灰,有本事的人,却能成为两党争相拉拢的对象。
&&&&他走得够远,避开了波诡云谲的崇光初年,磨练自己,经营自己,直到五年后,他相信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也相信我能给他支撑的一天,他衣锦荣归帝都。
&&&&我与他……虽早有绯闻,却多年未见,虽多年未见,却神交已久。
&&&&想来苏昀都不知道,我与他暗中来往已久。
&&&&“易卿家,别来无恙……”我的声音仍有些嘶哑,其实并非不能说话,那话是我让太医骗别人的,只不过当时对着裴铮和苏昀,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装哑。
&&&&易道临颇有些风霜之姿,躬身道:“吾皇万岁。”
&&&&我笑着让他平身:“五年未归,你觉得帝都可有变化?”
&&&&“虽昌盛许多,但妓馆林立,夜夜笙歌,物价翻倍。唯一不变的是,贪官污吏还是一样多。”
&&&&“咳咳……”我干咳两声,心想这易道临实在是太敢说了。他是捏准了寡人不会动他吧……
&&&&“想必你在朔方也时时关注着帝都局势,如今境况如何,你必也清楚。”
&&&&易道临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片刻后,问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 “陛下既要封裴相为凤君,何以还要对他下手?”
&&&&我笑了。“寡人真是想不到,易卿家你在朔方五年,反而变单纯了。”
&&&&易道临一怔,白皙依旧的面上闪过一丝窘迫。
&&&&我喝了口茶润喉,缓缓道:“这朝中,五品以上,怕是没有一个干净的,要细了查,都得死个几次。法不避权贵,只是一个借口。鸟尽弓藏,说得虽难听,却是本质。寡人登基之初,年尚幼,威难以慑群臣,力不足振朝纲。辅政大臣名为辅政,实为摄政,目无君上。贵族公卿骄奢淫逸,旧弊难除。父君沈相设立的几位辅政大臣多么微妙,让他们互相勾结又互相陷害。昔日郑伯克段于鄢,曾曰‘不义不匿,厚将崩’,那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寡人当时收拾不了他们,自有裴铮代为收拾。如今该收拾的不该收拾的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寡人也是时候亲政了……”
&&&&“裴铮啊……”我轻叹了口气,别过脸看向案上的玉玺,面上依稀还残留着他指尖掠过的温度。他自然是个聪明人,我在他面前亦非做戏,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是豆豆,坐在这里的,是相思。“易卿家,你说自古有几个皇帝,喜欢看着外戚坐大的?皇后也好,凤君也罢,政治联姻也通常是过河拆桥。寡人是皇帝,这天下,是一人之天下,非二人之天下。天下万民是寡人的,他裴铮,也是寡人所有。”
&&&&其实我喜欢他抱着我,亲吻我的感觉。那样亲密的感觉,只有他曾给过我,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让自己做回那颗小红豆,但更多时候不行。
&&&&我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能只是单纯的红豆。
&&&&可惜他总也不明白,不明白我原是什么样的人,我该是什么样的人,不明白我们之间的从属关系。
&&&&他是我的,我却还不是他的。
&&&&我向来是比较喜欢纯臣的,像易道临那种纯臣,虽然有时候不够圆滑,说的话不讨人喜欢,但这种人安全,因为简单,只有一根忠骨。
&&&&君要臣死的时候,他最多仰头骂几句“老天不长眼啊”,然后慷慨就义……
&&&&在这一点上,父君与我不同,或许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他觉得纯臣不易利用,不如有私心的能臣。他一世为臣,多数时候是站在臣子的角度去思考大局。我二爹虽名义上是大司马大将军,但也是陈国的凤君,过去还是武林的盟主,是永远的上位者。坐的位子不同,看待局势的眼光自然也不一样。
&&&&早些年,裴铮与父君相像,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圆滑地周旋于各党派之间。父君理想中的朝廷格局,就是三派鼎立,以互相制衡实现朝政稳定,避免一党独大,功高震主的局势出现。这样的朝局维持到了明德十三年,不曾有过丝毫差错。然而父君却在离职之时,似乎有意打乱了这一局势,他拂衣而去,留下了崇光元年的朝政乱相,那时我看不明白,也没有想过去问,只是不动声色观察着。
&&&&裴铮因师从父君,为相之初,处世之道与父君相似,有小沈相之名,但不过三年,便没有人敢再这么唤他了。我总觉得,是父君看错了裴铮,这人伪装得温良顺从,事实上却多了一根如我二爹那般不甘居于人下的傲骨,一日得势,便嚣张跋扈。父君当初有意拨乱朝政这一潭水,却是要让裴铮趁机立威,拨乱反正,肃清怀有异心之徒。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德朝的老臣陆陆续续被裴铮除掉了,只剩下最后的苏党,如果有一日苏党也折于裴铮之手,朝廷岂非他裴铮一党独大——这原是父君不希望看到的局面,他扶持裴铮之初,可曾想到会有这一日?
&&&&我并非不赞同父君的政见,但到底像二爹更多一些,即便能力远不及二爹,不足以掌控全局,却也不能任由自己为他人掌控。
&&&&纵然那人是裴铮。
&&&&过去我势不如人,只能在他面前装傻,但装不了一辈子,是我的,终究是要收回来的。
&&&&我让易道临先着手失火案,无论是人为还是意外,都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失事现场的火已经扑灭了,剩余烟火也已经被隔离,但其他一切都保留原样,我让卫兵将整片地区圈起,以防有人做手脚。
&&&&不治死亡的是离失火点最近的一个小卒,背部据说被炸出一个血窟窿,爆炸开的烟火引燃了附近的存货,其他人因为跑得及时,多多少少保住了一条命。
&&&&易道临勘察现场,我另外派了一队人清点损失。因为失事地点靠近官署,许多资料卷宗又属易燃,清点之下,才发现最近一间资料库几乎被烧毁了将近七成。
&&&&我眼皮一跳,问道:“被烧毁的都是哪些?”
&&&&“回陛下,被烧毁的资料包括历年官员考核记录,各郡县财政年报。”
&&&&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资料卷宗,失火之时,众人都忙着救人救火,那地方因火势太大又素来没有人去,因此救火稍迟,毁损过半。
&&&&女官署亦被殃及。裴笙手臂划伤,右手灼伤,上过药后便也无大碍了,此刻正领着几位下属清点现场,被烧毁的是部分宫人的名单资料。
&&&&“陛下。”裴笙见了我,福了福身,声音也微哑。
&&&&“裴学士,此处便交由你和易卿家了,寡人另有要事。”我干咳了一声,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裴笙微笑着说是,又向易道临行了礼。如今易道临的品秩高于她,向他行礼也是正常,不过易道临似乎不怎么待见她,眉心微皱了一下,别过脸去,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我素知易道临不看好苏党,对裴铮更是没好感,没想到他连个小女子都不放过啊……
&&&&裴笙方才好歹算救驾有功了,我回头还得封赏她一番,此刻见易道临这般态度,也有些尴尬,便继续干咳,说:“那什么……两位卿家合作愉快。”
&&&&这两人,似乎都没怎么卖我面子……
&&&&我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了。小路子那边说,方小侯爷把他家夫人接走了,贺兰连片衣角也没伤到,只是呛了几口烟,如今挪了个窝修养着。
&&&&其实贺兰那院落虽在火势范围内,但因为离得并不算最近,只要第一时间逃开便也无事。我想自己是被裴铮吓唬到了,出了事,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要害贺兰,或许事实并非如此,这只是一场意外也说不定。
&&&&应付过莲姑和阿绪的殷勤慰问之后,天色已经暗了,晚膳比平时晚了一些,宫人掌灯上菜。
&&&&“陛下,苏御史要如何安置?”小路子小心翼翼地问,“苏御史乃外官,要留他夜宿宫中吗?”
&&&&苏昀因被太医下了重要,眼看天色渐暗,他仍没有苏醒。朝中官员不得夜宿后宫,这是规矩,不过他有伤在身,还是为救寡人而伤,让人这么送他回国师府也不合适。
&&&&“派几个宫里的老人服侍他,其余之事,等他明日醒来再说吧。”我挥了挥手下令。
&&&&“陛下,恐怕不妥吧。”
&&&&殿外突然飞来这么一声,吓得我手一哆嗦,险些掉了筷子。我愣愣抬头看向来人,猛地想起还有那么一遭——裴铮说什么,今晚要留宿宫中!
&&&&对,我是答应了没错,不过这个时间点他应该留在寡人给他指定的活动范围吧!
&&&&裴铮就在我直勾勾的瞪眼下走到我跟前,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坐下,抚了抚袖子,不待他发话,小路子已经自觉地帮他上碗筷布菜了。
&&&&“你……”我很用力地咬字,顿了顿,又接着咬字:“你……来做什么……”
&&&&裴铮挑了下眉,像是听到很奇怪的问题似的,轻笑着反问道:“陛下以为呢?”
&&&&我艰难地说:“寡人虽许了你留在宫中,但夜已深了,后宫中有规矩,入夜不得擅自行走。”
&&&&“后宫亦有规矩,外官不得留宿。”裴铮轻巧驳回一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陛下既已破了一回规矩,又何妨再破一回?”
&&&&“事从便宜,苏御史有伤在身,故才破了回规矩。”我上下打量他两眼,忽起了调戏之意,掩了嘴窃笑道,“裴相你若也有难言之疾在身,寡人便也免了你的规矩。”
&&&&裴铮故作疑惑地皱眉问道:“陛下说什么规矩?”
&&&&我善意地提醒他:“后宫规矩,入夜不得擅自行走。”
&&&&裴铮微笑点头:“甚是。微臣来之时,尚未入夜,如今入了夜,微臣也不打算擅自行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你是说……你留宿寡人的寝宫?”
&&&&裴铮笑道:“微臣遵旨。”
&&&&“裴铮!”我刷地站起来,怒而掀桌,“你这臭流氓!”
&&&&裴铮笑容依旧:“谢陛下夸奖。”
&&&&我坐下来,淡定地捧起饭碗,吃饭。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奇怪,按理说,我母亲是个死不要面子的人,怎么我就没她这缺点,跟裴铮比流氓、比无耻、比无赖,没有一次能占上风。
&&&&“小路子,给裴相准备一床被子,让他打地铺。”我很是从容地淡淡说道。
&&&&小路子瞥了裴铮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便听了我的命令去准备了。
&&&&此人,无视之即可。我这么告诉自己。
&&&&用过晚膳,处理了一些遗留政务,散步片刻,沐浴更衣。
&&&&我成功暗示自己没有一个多余的人,但裴某人似乎不甘被我忽略,以至于十二岁那年的悲剧又一次上演了。
&&&&我尖叫一声缩到水下,透过氤氲雾气看着对面的男人。“呸呸呸……”我左右张望了一番,“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裴铮背靠着白玉,湿润的黑发垂落在胸前,唇畔的笑意在雾气中有些朦胧。“微臣一直都在。”
&&&&我伸手往边上一抓,随便抓了件什么衣服裹在身上,听到他那句回答,登时血气上涌,险些晕了过去。
&&&&要不是方才听到水声,我根本没发现他在这里!
&&&&我沐浴之时喜欢清静冥想,不喜他人服侍,但这里间原先便有人,他们也该向我通报一声吧!
&&&&我咬牙切齿,一边瞪着他,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瞟。“你出去!”
&&&&他竟意外地从善如流,笑着说了声:“从命。”然后便……
&&&&刹那间,周身血液直冲上脑门,烧得我心如擂鼓、面如火烧,舌头打结道:“你你你……”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却只有呜咽一声,别过脸去。
&&&&“陛下。”裴铮的声音不远不近,仿佛被雾气蒸出了淡淡的柔和润泽之意,像温水一样让人觉得舒适放松——可下一句却让人精神一振。“以后总归是要看习惯的。”
&&&&我抓着衣服的手抖了整整三下,深呼吸也不足以以平复心跳,只有哑着声音说:“滚……”
&&&&他随意披了件外衣,走到我身边时忽地停了下来,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抬头朝他看去,然后又是一阵天雷轰顶……
&&&&轰隆隆——轰隆隆——
&&&&他弯下腰来揉揉我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先是装哑不同我说话,后是装瞎看不见我,我这也是百无聊赖才先来沐浴的,一会儿……”
&&&&母亲说,我最初不叫红豆,也不叫黑豆,我叫戒色。母亲说,她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为色所迷,勾三搭四,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桃花一次开了五朵。她生我之时痛不欲生,方领悟到色即是空,空即是痛,女人多数的苦难都源自于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所以名我戒色二字以示警。
&&&&可最终还是因为太过难听而被几个爹爹驳回。
&&&&我若名为戒色,日日提醒自己,也不至于今日轻易被裴铮动摇了三魂七魄,连他后边说了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只魂不守舍地从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看到性感的锁骨,看到精壮的腰身,看到……
&&&&我抽了抽鼻子,猛地扎进水里。
&&&&只恨这一池热水,不能浇灭我心头那一把邪火,脑海中浮起的尽是多年前看过的春宫图,隐约闪过一个念头:裴铮可入画也……
&&&&定然好看得紧。
&&&&这算不算是……十八少女怀春……
&&&&待我憋不出气从水底冒出来时,裴铮已然不在了。
&&&&心头那丝失落一定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匆匆把自己裹好了出去,宫人上前服侍,我也懒得多斥责她们了。擦干了头发,换好衣服,我犹豫了一下,问道:“裴相在哪里?”
&&&&宫人细声细语答道:“回陛下,裴相已准备侍寝。”
&&&&什!么!
&&&&我几乎是平地弹了一下,几步抢进寝宫,便看到寡人那张舒适又宽敞无比的龙床上已经被人抢先占据了!
&&&&裴铮的长发也已擦拭熨干,只用一条发带束起,半倚在床边,手捧着本书看得很是惬意。
&&&&我站在门边,手指哆哆嗦嗦指着他:“裴铮……你太放肆了!”
&&&&你不但偷用寡人的浴池,还想占用寡人的龙床!
&&&&我爬上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寡人忍你很久了……”
&&&&他不以为意地拍拍我的手,最后瞟了一眼书,才转过头来看我,笑眯眯道:“我又没让你忍着。”
&&&&我看着他唇畔那抹笑意,险些化身禽兽——撕了他!
&&&&“滚下去!”我龇牙咧嘴恐吓他。
&&&&“豆豆……”裴铮无奈地叹了口气,忽地抛了手中的书,伸手揽住我的后腰,说,“为夫风寒未愈,你忍心吗?”
&&&&要么忍,要么残忍。他让我别忍,我就只能残忍。
&&&&我狞笑着说:“非常之忍心。”话一说完,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低头看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问道:“你在干嘛?”
&&&&他食指勾住衣结,轻轻一扯,我的前襟顿时松开来,浅色的肚兜若隐若现。我震惊之余甚是理智地撤了手挡在胸前,转身就爬,躲到床角瞪他,颤抖到了牙根:“裴铮!你敢过来,寡人就喊非礼了!”
&&&&裴铮好整以暇地整了下前襟,目含戏谑地瞥了我一眼,回过身去不知道摸了样什么东西在手,又回头对我招了招手,懒懒道:“过来。”
&&&&我嗤笑一声:“寡人疯了才会过去。”
&&&&他重复了一遍:“过来。”终是良心发现,多添了两个字以作解释:“上药。”
&&&&我楞了一下:“上什么药?”
&&&&“你肩上的瘀伤。”他见我没过去,自己便坐了过来,将我围在床内侧,手指捏住衣衫一角,轻轻一拉,肩膀便裸、露出来。肩上确实淤青了一块。
&&&&“你怎么知……”没问完,我自己都知道了。定是方才在浴池,被他看到了……于是我又想到方才那香艳的一幕,脸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他手中拿着药油,倒了一些在手心,又覆在我肩上,轻轻揉按起来。我疼得抓紧了他的手臂,泪水涌上眼眶,忍着在眼眶里打转。他下手稍微轻了些,轻叹道:“忍着些。”
&&&&一会儿让别忍,一会儿又让我忍。
&&&&这男人也真是反复无常。
&&&&药油是五爹调制的,有淡淡的清香,闻上去舒服宁神,不像太医院用的那些有股呛鼻的气味。裴铮帮我揉开了淤血,便又将我的衣襟重新拉起,系上衣结,用没有沾过药油的手拭去我眼角的泪花,笑着说:“好了,可以就寝了,我的陛下。”
&&&&说着转身便走。
&&&&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袂,他顿了下,转过头来望我,挑了下眉梢以示疑惑。
&&&&我咬了咬唇,抬眼看他,“刚刚说什么侍寝,你故意玩我的吗?”
&&&&他瞳孔一缩,凤眸忽地亮了起来,欣然道:“难道陛下希望是微臣是认真的?”
&&&&“自、自然不是!”我结巴回道,“寡人要治你欺君之罪!”
&&&&他哈哈一笑,又伸手来揉我的脑袋,俯下身在我唇畔偷了个吻,我心脏猛地一缩,听到他柔声说:“我就喜欢看你色厉内荏的模样。”说着刮了下我的鼻子,“睡吧,大婚之前,我不会碰你。”
&&&&最后又补充了句:“除非你先勾引我。”
&&&&那个说不碰我结果还是抱着我睡害我失眠了一夜的混蛋!
&&&&我打了个哈欠,底下顿时静了一片。
&&&&我眯了眯眼,懒懒地说:“刚刚说到哪里,继续。”
&&&&百官面面相觑,最后推举了一人上前,那人一稽首,朗声道:“臣等以为,易道临资历尚浅,从未在朝中做过事,如此提拔他为大理寺卿,恐怕难以服众!”
&&&&“……”我拉长了尾音,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说,“难以服众是吗?众在哪里?不服的人,都站出来,然后提一个能‘服众’的人选出来!”
&&&&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睁开一看,好家伙,有人带头就站出来十几个了!看样子上朝前都是商量好的了,这一眼看去都是裴党的人。易道临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裴党结怨了?
&&&&我指着当先那人,说:“你,报个名字!能让所有人都服,寡人就让他上任,但要是有一人不服,你也回去停职思过吧!”
&&&&那人本来还打算开口,听我说到最后一句,立刻闭上了嘴。
&&&&“怎么?没有其他人选了吗?”我懒洋洋地打量他,见他不做声了,又看向下一个,“其他人,哪个有人选能服众的?”
&&&&好几个人立时缩回队伍中去了,却又有人分辨道:“陛下,三人为众,是人皆存争议,如何能以一人之是非为是非?”
&&&&我眯了眯眼看他,笑了。“那爱卿以为,多少人的是非才能为是非?多少人不服才叫不能服众?五人?十人?不能以一人之是非为是非,难道就以你一人之寡众为寡众?嗯?”我扬高了尾音,看那人肩膀一哆嗦,顿时有些开怀。这朝堂上,少了裴铮和苏昀,寡人这一国之君的威慑力才能显现出来。“此事就这么定了,易道临代行大理寺卿之职,有人不服他,就是不服寡人,想指摘寡人用人不清的,趁早上奏章!有事启奏,无事就退朝吧!”
&&&&我又抬起袖子又打了个哈欠,缓缓说:“众爱卿,圣人有云,以和为贵啊……”
&&&&散了朝,我领着小路子直接去了太医院,走到半路,忽听到有人在低声说笑,我疑惑地停下了脚步,拦下想要喝止的小路子。
&&&&“裴相是在陛下寝宫过夜的。”
&&&&“此话当真?可是不是还没成婚吗?”
&&&&“自然是真的,我亲眼目睹的!陛下与裴相衣衫半褪,坦诚相对……哎呀,羞死人了!你看陛下今日精神不济,声音嘶哑,便知昨夜……嘻嘻嘻……”
&&&&“唉,陛下昨日受伤又受惊,裴相也不知怜香惜玉,我看了都好心疼……”
&&&&“哼!依我看,定是陛下强迫的裴相!”
&&&&“啊?怎么会?”
&&&&“陛下好歹起身上朝了,裴相仍卧榻不起呢!”
&&&&“……确实……陛下好生威猛……”
&&&&小路子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声怒喝:“你们这些小蹄子在胡说些什么!不用做事了吗!还不快滚!”
&&&&四五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跪倒了一地,听到小路子一声滚,立刻马不停蹄地滚了。
&&&&我咬着下唇,觉得好生委屈,所有关于寡人的淫君罪证均属造谣,寡人精神不济是因为被他强“抱”了一夜,心慌到后半夜才能入眠。他还卧榻不起,是因为我免了他早朝,他说君无戏言,坚决不起……
&&&&我怒瞪角落里那个猥琐的身影,扬声骂道:“太史令,你再乱写****秘史抹黑寡人的声名,寡人就阉了你!”
&&&&那人一哆嗦,提着衣角下摆一溜烟跑了。
&&&&虽说是诽谤,但那“威猛”二字到底给了寡人一丝安慰……我自我排解一番,又开怀了。
&&&&一边走,我一边对小路子说:“小路子啊,寡人知道,你是怕寡人震怒之下打了那几个宫女,其实寡人也不是暴君,你说是不是?”
&&&&小路子忙点头说:“陛下英明神武,仁德为本!”
&&&&“嗯。”我微笑点头,“寡人也知道,宫人们平日无事喜欢碎嘴八卦,话不是不能说,但得看是什么话,有些是可以说的,但抹黑寡人的英名,那就罪该万死了。”
&&&&小路子眼睛一动,极是聪慧地领悟了寡人的弦外之音,不枉寡人疼他。“陛下,小路子明白了。陛下威武!”
&&&&嘿嘿……寡人岂能让裴铮骑到头上去!
&&&&就算被造谣诽谤,那也得让他当受害者。
&&&&我到太医院时,苏昀正换好了药,易道临也在场,我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
&&&&“易卿家,你不是说去查案了吗?可有眉目?”我让他先调查失火案,听说他一夜没有回府,不知道去了哪里,连早朝都没现身。
&&&&易道临向我稽首道:“回陛下,微臣昨日勘察过现场后,发现一些东西,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苏御史。”
&&&&我挥手免了苏昀的礼,施施然在一旁坐下,微笑道:“你自问你的,寡人旁听。只是苏御史昨日为救寡人身受重伤,不宜过度劳神,你注意些便好。”
&&&&易道临俯首称是,又从袖底取出一个灰布小包,打开后,转头对苏昀道:“苏御史可认得这是何物?”
&&&&苏昀脸色仍有些苍白,纤长的睫毛在鼻梁两侧投下淡淡的,墨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接过易道临手中的物事,扫了一眼,便道:“这是我前几日丢失的玉佩,易大人从何处得来?”
&&&&我探头看了一下,苏昀掌心那枚玉佩我也曾见过他佩戴,质地上佳,但此时表面蒙了层灰黄色,似乎是被火烧过。
&&&&“在火源附近找到的。敢问事发当时,苏御史在何处?”易道临冷冷盯着他。
&&&&苏昀缓缓拢起手,握住了玉佩,睫毛一颤,抬眼直视易道临。“易大人似乎是在怀疑本官?”
&&&&易道临老实说:“是。请苏御史合作。”
&&&&苏昀淡淡一笑,倒也不恼。“事发当日,本官从宣室离开后就回了文渊阁,之后一直在文渊阁与内阁同僚处理政务,直到外间传来轰鸣声这才出来。因文渊阁与女官署相近,本官听到小路子呼救,便从文渊阁赶到女官署。期间一直都有人证。”
&&&&苏昀自身也是查案出身,对流程也是熟悉,倒是与易道临十分配合。易道临追问道:“你说玉佩早已遗失,是何时何地遗失?可有人证?”
&&&&苏昀摇头笑道:“易大人这问得就有些不妥了。本官若知道是何时何地遗失,又岂会找不回来。本官是前夜回到家中才发现玉佩不见,想来是日间遗落在某处。”
&&&&“那前天你可曾到烟火储藏之处?”
&&&&苏昀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曾。那地方杂物堆积,本官回文渊阁时有经过,但是不会进去。”
&&&&“易卿家。”我插了一句,“会不会是苏御史在文渊阁附近遗失了玉佩,让宫人捡了去?”
&&&&“然后又掉落在现场?”易道临接口道,“未免太过巧合。”
&&&&苏昀垂眸摩挲着玉佩,忽地说道:“未必是巧合。不知易大人对玉石有无研究,本官这枚玉佩,乃是暖玉的玉心所制。本官幼时惧寒,因此祖父特意让人打制了一枚暖玉让我随身佩戴。暖玉本身触手温热,佩戴有利于血液活络,但不能与人体直接接触,否则玉石升温,会灼伤人。”苏昀这时摊开手,将玉石呈到易道临眼前, “易大人此时再碰触玉石试试。”
&&&&易道临眉头一皱,伸手欲接苏昀手中暖玉,但方一碰触便僵住。
&&&&我站起身来,走到苏昀床前看那玉石,只见玉石仿佛有了生机,发出红莹莹的暖光。
&&&&苏昀将灼手的玉石放到床边,说道:“若有人不知情,将玉石佩戴在身上,时间一长便会被灼伤。”他顿了一下,又道,“也足以引燃烟火。”
&&&&我蓦地想起被炸死的小卒,难道是他捡到了玉佩?
&&&&易道临重新用灰布包起暖玉,对苏昀道:“此物作为物证,暂时不能归还苏御史了。”
&&&&苏昀淡淡笑道:“无妨,易大人能查出真相便好。”
&&&&我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忽地有些愧疚。难道先前果真是我误会了他?苏昀为救我而受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我也该感谢他才是。
&&&&易道临说另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屋里只剩我与苏昀面面相觑,我看了他半晌,干咳一声,垂下眼,嗫嚅道:“那……昨日……多谢你……舍身相救……”
&&&&我低头盯着床铺,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脸上,我的脸颊像被他握在掌心的暖玉一样,慢慢升温……
&&&&“苏御史!”我咬牙掐断自己的绮念,大声说,“你想要什么赏赐,直说无妨,寡人定然准许!”
&&&&苏昀轻笑一声,忽地抬起手拂过我的脸颊,轻柔如一阵带着凉意的春风。“到底还是让陛下受伤了,微臣不敢要赏赐。”
&&&&我愣愣看着他,说:“你已经尽力了,如果当时不是你,寡人只怕会伤得更重。”
&&&&当时那么多人,却是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进火海,挡在我身前,而裴笙……
&&&&我咬紧牙关,怕自己问出不该问的话。
&&&&“陛下记得微臣说过的话吗?”淡淡的笑意在他眼底漾开,“微臣应承过陛下的事,陛下自己怕是都忘了。”
&&&&哪一句话……
&&&&我愕然看着他。
&&&&苏昀说:“微臣答应过,护陛下一世周全,不会让陛下受到丝毫损伤。”
&&&&那年我十二岁,云雾别宫刚刚落成,崇德宫在建,我一个人站在城楼上看着,看着日头西沉,余晖映红了万里河山,看着月上梧桐,星光点燃了人间灯火。
&&&&好像很多的事都是在那年发生,从那一年开始改变。
&&&&苏昀找到我,站在我身后一步之处,晚风从我的发梢掠过他的衣角,他的声音在微凉的晚风里温暖而柔和。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的帝都,却要我一人留下?”
&&&&“殿下也不喜欢帝都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我只是想和他们在一起。不过当皇帝不能软弱,这种话,我从来没向他们说过。当皇帝,生来就是要习惯孤家,寡人。”
&&&&他沉默了许久,指尖依稀碰到了我的袖口,我回头看向他,不经意间窥见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柔情。
&&&&“殿下不会是一个人,天下人,都是殿下的。”
&&&&“你也是吗?”我心中一动。
&&&&他勾起唇角,微笑着说:“是。微臣会一直站在殿下身后,护殿下一世周全,不会让殿下受到丝毫损伤。”
&&&&只是君臣而已吗?
&&&&我闭上眼睛,说不清心底是酸是甜,那种感觉在心头盘桓了许多年,这时回忆过往,才猛然发现——
&&&&有些感觉,不知何时,已被晚风吹淡。
&&&&我是他掌心的暖玉,握太久,会灼痛,一旦放下了,也就渐渐冷却了。
&&&&近日来,整个帝都的人都在造寡人的谣,寡人听了,说不清是喜是忧,但另一个当事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裴铮还没过门便开始插手寡人的家事了,以前是内政外交军政大权一把抓,现在是肃清后宫排除异己玩儿宫斗了。其实寡人后宫也没什么人可以让他斗的,身边除了女人就是不男不女的人,门口的侍卫倒是男人,但寡人到现在都记不住他们长什么样。
&&&&失事后第三日,易道临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
&&&&在大火中丧生的小卒是鸿胪寺的人,据鸿胪寺其他人说,那人原先手脚就不干净,因此苏昀的玉佩是自己丢了还是被偷了也未可知。烟火堆放之处是禁绝明火的,暖玉确实最有可能是引燃烟火的元凶。乍看上去,这不过就是一宗荒谬的意外,但易道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查到的远不止如此。
&&&&“此番婚典所用的烟火俱由鸿胪寺卿指定采买,但微臣发现,有相当一部分烟火的规格和质量都不符合宫中采买标准,极易引燃,爆炸。微臣暗访过那家烟火制造局,发现所有者乃鸿胪寺卿故交,二人交情深厚,此次婚典所需烟火数量之多本该由帝都三家大制造商竞标,但鸿胪寺卿以权谋私,让故交承办所有烟火,才造成以次充好的现象出现,酿成了几日前的惨剧。”易道临一边说着,一边将搜罗上来的罪证呈放到我面前。
&&&&账簿、劣质烟火,甚至人证,样样齐全……
&&&&我翻了翻账簿,心绪有些低沉。鸿胪寺卿,说起来也算是苏昀那边的人。不久前裴铮才为了阿绪狠狠教训了鸿胪寺的几个混蛋。这件事到此算是水落石出了吧,说到底还是苏党的人犯的错,但终究是与苏昀无关,我稍稍松了口气。
&&&&“易卿家,陪寡人走一走吧。”我推开物证,背起手朝外走去。
&&&&差不多也要入暑了,树上已有蝉鸣阵阵。
&&&&蟪蛄不知春秋,那些朝生暮死的虫子,可有寡人这样的烦恼?
&&&&“苏昀推举你任大理寺卿,你这么做,不怕被人说恩将仇报吗?”我看着池边柳,淡淡问道。
&&&&“苏御史推举之恩,微臣心存感激,但微臣只忠于陛下,忠于社稷,真相如何,便是如何。”易道临斩钉截铁地说。
&&&&我笑了笑,回头看他。这人鼻梁挺直,目光坚毅,比五年前少了一丝青涩,多了三分风霜,倒显得伟岸起来。
&&&&“你做得很好。”我赞赏地点了点头,“大理寺的人可有为难你?”
&&&&“不曾。”易道临回道。
&&&&他这话也不知算不算欺君,小路子的回报是,大理寺那群人整日懒懒散散,故意消极怠工,但似乎这也没影响到易道临,他自做他的,有需要的话吩咐下去,做不到的直接军法处置。第一次还有人来找寡人和裴铮告状,彼时寡人正被裴铮按在梳妆镜前,他手执象牙梳子帮我打理青丝三千,屏风那边大理寺的几个老臣提泪纵横,弹劾易道临有辱斯文。
&&&&裴铮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耳垂,梳子轻轻刮过头皮,让我一阵阵酥麻。
&&&&“陛下,他们还在等你回话呢……”裴铮俯身到我耳边提醒了一句,我缩了下脖子,颤抖着说,“虽、虽说有错当罚,但是易道临这么做也确实不对!”
&&&&“陛下英明啊……”屏风那边的老臣三呼万岁。
&&&&我轻咳两声,推开裴铮的脸,镇定了心神说:“寡人会降职责骂易道临的,下次谁再犯错,不能用军法打,直接让他回家种番薯!”
&&&&外面顿时死寂了一片。
&&&&挨打,还是回家,自己选择吧。
&&&&结果那群人呼天抢地地来,灰溜溜地走了,本指望裴铮帮他们说话,结果裴铮从头到尾只帮他们说了一句:“几位同僚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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